BTS.CP‖161219原创‖噬骨钉 （泰正 霜花 杀手 长）
Chapter 61
枕头被掸了两下，松松软软的，空气中飘着灰尘的味道。男人的臂弯将他单薄的肩膀搂起来，将枕头重新塞回颈下，然后慢慢将他放平在柔软的床上。
月光朦朦胧胧的从他的肩膀滑下来，床头灯昏暗模糊，男人弯腰，手指似乎胆怯，微微在他的鬓发上停留一下，立刻移开。灯光被满满拧灭，摇晃的身影犹豫着，小心翼翼地黑色压下来，温热的，柔软的亲吻，落在额头上。
“……晚安”
无限怜惜的，男人温柔的叮嘱声落在耳膜上，震颤的发麻感让他微微缩起肩膀。
“……我就在地板上睡，觉得哪里难受就叫我，好吗”
窸窸窣窣的响动声，男人抖了一下单薄的被褥，轻轻翻身躺下。视线里无法再看到他了，少年精疲力竭地闭闭眼睛，把脸微微转过去，蜷缩起来。
只能听见明显还没有平稳的呼吸声，那个人似乎是怕打扰他，连呼吸都放的很轻，一口气长长地吸进去，一点点的从胸腔之中释放。他轻轻地动了一下，立刻感觉到那个人屏住呼吸，仔细的凝神听他的动静。
冬天什么时候才会过去啊。
为什么会这么冷呢。
金泰亨躺在地上，慢慢地闭上眼睛。过度的疲惫和劳累，巨大的心理压力和阴影，额头疼痛几乎牵扯到最隐秘的神经。潮水一般的，一涨再涨，一点点的，淹没他的意识。他想起了他在郑家过夜的第一个晚上，也是这样，在平坦的，坚硬的地板上，合衣躺下，等年幼的少主人走进他的房间。他年幼，真挚，天真无邪，梨花眼睛清透俏皮，他趴在那张雕花的大床上，微微地朝他探出身来，抿着晶莹剔透的嘴唇，盈盈脉脉地望着他。
“……泰亨”
他叫他，很轻地，非常稚嫩的，充满渴望的，幼童声线。
“……和我一起睡好吗”
金泰亨慢慢用手挡住眼睛。
太措手不及了。
他其实来不想，想这些事情。所有的事情就像是漩涡，一旦踩到边缘，就能顺利地被完全卷入，身不由己。他不能想任何有关郑号锡的事情，因为只要一想，就会想起一切。他的笑容，他微暖的手指，他趴在浴室吐的上气不接下气，他要表达‘生气’的情绪的时候，从鼻腔里哼出的小小的声音。他的手，捏着巧克力的手指，融化的黑色糖块顺着他的手心流淌下来，沿着他瘦的危险的手腕，留下淫靡的图腾。他觉得痒，就凑到嘴边，用嘴唇抿掉，再捏着更完整的一块，塞进自己的嘴里。他的唇舌都是香甜的，亲吻他的时候黏腻湿润。他的手指，在交欢时刻，无力地搂抱自己的臂弯，因为紧张和难以逃避的快感，重重地颤抖，推拒着，将他抱紧。那些来自他身体深处的液体，温热的，丰盈的，缠绕在他的指尖，一碰，就换来少年痛苦的震颤。
他在月光下定睛看自己的手指。细长的，有力的，优美的手指，指尖透明纤细，仿佛一碰，就可以使空气凝结，再“啪”的一声碎裂。这根手指，曾经帮这个孩子擦掉滚烫的泪水，抚摸他的脊背，在他的黑发之中穿梭，抚摸他温暖的头皮。曾经在他的口腔之中，也曾经到达过他的体腔深处。那里温暖，潮湿，黏腻，紧致，如同未曾开发的野林洞穴。岩壁上滴下来的水珠，滚烫，沸腾，啪哒一声，滴进他的瞳孔之中。
——还给哥哥
他几乎能想象得到，他在写这句话的时候，可怜的，怯生生的，泪水汪汪的眼睛。他安静的，抓着他的衣角，跪在他的面前，很虔诚的，一刀，又一刀，忍着钻心的疼痛，望着他，张口结舌的，狼狈不堪的，执拗的道歉着。
“……泰亨”
他慌忙地去擦喷涌出来的血，似乎不愿意让这个人看到自己的伤口，只是想让他不要再不开心，不要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而生他的气。他用双膝在地上磨蹭着，跟着他，一路走，抬着眼睛，惶恐的抓着他的衣角，不愿意让他去见别人，于是他一刀，又一刀的，跟他道歉。
——我可以再多划几刀的，如果你还在生气的话
——别再生气了
——别生我气
“……泰亨”
憋闷，又喘不过来气，金泰亨慢慢地蜷缩起来。
柔软的，有人在轻轻地推他。
“……泰亨”
他猛然反应过来，抬起头，看见少年趴在床边，如同他记忆之中的另一个人一样，只是兔子眼睛水润润的，圆圆地望着他。
“……上来和我一起睡，好吗”
他抿抿嘴唇，眼睛垂下去，显得安宁又绝望。
“……好冷”
金泰亨支撑着跪起来，抬起眼睛望着他从被子里探出来的小脑袋，抿着嘴唇艰难的笑，摸摸他的头发，一碰，就忍不住的一直摸下去。
“……床太小了……”
他抿抿嘴唇，垂下眼睛不敢看他充满了疲惫的眼睛。
“……两个人睡，你会睡不好的”
少年抿着嘴唇似乎想了一会儿，轻轻地咬咬嘴唇，声音发颤。
“……所以带我回家吧”
他小声地，细微的恳求他，细细的手指翻过来，搭在他的手上。
“……我要回家”
枕头被掸了两下，松松软软的，空气中飘着灰尘的味道。男人的臂弯将他单薄的肩膀搂起来，将枕头重新塞回颈下，然后慢慢将他放平在柔软的床上。
月光朦朦胧胧的从他的肩膀滑下来，床头灯昏暗模糊，男人弯腰，手指似乎胆怯，微微在他的鬓发上停留一下，立刻移开。灯光被满满拧灭，摇晃的身影犹豫着，小心翼翼地黑色压下来，温热的，柔软的亲吻，落在额头上。
“……晚安”
无限怜惜的，男人温柔的叮嘱声落在耳膜上，震颤的发麻感让他微微缩起肩膀。
“……我就在地板上睡，觉得哪里难受就叫我，好吗”
窸窸窣窣的响动声，男人抖了一下单薄的被褥，轻轻翻身躺下。视线里无法再看到他了，少年精疲力竭地闭闭眼睛，把脸微微转过去，蜷缩起来。
只能听见明显还没有平稳的呼吸声，那个人似乎是怕打扰他，连呼吸都放的很轻，一口气长长地吸进去，一点点的从胸腔之中释放。他轻轻地动了一下，立刻感觉到那个人屏住呼吸，仔细的凝神听他的动静。
冬天什么时候才会过去啊。
为什么会这么冷呢。
金泰亨躺在地上，慢慢地闭上眼睛。过度的疲惫和劳累，巨大的心理压力和阴影，额头疼痛几乎牵扯到最隐秘的神经。潮水一般的，一涨再涨，一点点的，淹没他的意识。他想起了他在郑家过夜的第一个晚上，也是这样，在平坦的，坚硬的地板上，合衣躺下，等年幼的少主人走进他的房间。他年幼，真挚，天真无邪，梨花眼睛清透俏皮，他趴在那张雕花的大床上，微微地朝他探出身来，抿着晶莹剔透的嘴唇，盈盈脉脉地望着他。
“……泰亨”
他叫他，很轻地，非常稚嫩的，充满渴望的，幼童声线。
“……和我一起睡好吗”
金泰亨慢慢用手挡住眼睛。
太措手不及了。
他其实来不想，想这些事情。所有的事情就像是漩涡，一旦踩到边缘，就能顺利地被完全卷入，身不由己。他不能想任何有关郑号锡的事情，因为只要一想，就会想起一切。他的笑容，他微暖的手指，他趴在浴室吐的上气不接下气，他要表达‘生气’的情绪的时候，从鼻腔里哼出的小小的声音。他的手，捏着巧克力的手指，融化的黑色糖块顺着他的手心流淌下来，沿着他瘦的危险的手腕，留下淫靡的图腾。他觉得痒，就凑到嘴边，用嘴唇抿掉，再捏着更完整的一块，塞进自己的嘴里。他的唇舌都是香甜的，亲吻他的时候黏腻湿润。他的手指，在交欢时刻，无力地搂抱自己的臂弯，因为紧张和难以逃避的快感，重重地颤抖，推拒着，将他抱紧。那些来自他身体深处的液体，温热的，丰盈的，缠绕在他的指尖，一碰，就换来少年痛苦的震颤。
他在月光下定睛看自己的手指。细长的，有力的，优美的手指，指尖透明纤细，仿佛一碰，就可以使空气凝结，再“啪”的一声碎裂。这根手指，曾经帮这个孩子擦掉滚烫的泪水，抚摸他的脊背，在他的黑发之中穿梭，抚摸他温暖的头皮。曾经在他的口腔之中，也曾经到达过他的体腔深处。那里温暖，潮湿，黏腻，紧致，如同未曾开发的野林洞穴。岩壁上滴下来的水珠，滚烫，沸腾，啪哒一声，滴进他的瞳孔之中。
——还给哥哥
他几乎能想象得到，他在写这句话的时候，可怜的，怯生生的，泪水汪汪的眼睛。他安静的，抓着他的衣角，跪在他的面前，很虔诚的，一刀，又一刀，忍着钻心的疼痛，望着他，张口结舌的，狼狈不堪的，执拗的道歉着。
“……泰亨”
他慌忙地去擦喷涌出来的血，似乎不愿意让这个人看到自己的伤口，只是想让他不要再不开心，不要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而生他的气。他用双膝在地上磨蹭着，跟着他，一路走，抬着眼睛，惶恐的抓着他的衣角，不愿意让他去见别人，于是他一刀，又一刀的，跟他道歉。
——我可以再多划几刀的，如果你还在生气的话
——别再生气了
——别生我气
“……泰亨”
憋闷，又喘不过来气，金泰亨慢慢地蜷缩起来。
柔软的，有人在轻轻地推他。
“……泰亨”
他猛然反应过来，抬起头，看见少年趴在床边，如同他记忆之中的另一个人一样，只是兔子眼睛水润润的，圆圆地望着他。
“……上来和我一起睡，好吗”
他抿抿嘴唇，眼睛垂下去，显得安宁又绝望。
“……好冷”
金泰亨支撑着跪起来，抬起眼睛望着他从被子里探出来的小脑袋，抿着嘴唇艰难的笑，摸摸他的头发，一碰，就忍不住的一直摸下去。
“……床太小了……”
他抿抿嘴唇，垂下眼睛不敢看他充满了疲惫的眼睛。
“……两个人睡，你会睡不好的”
少年抿着嘴唇似乎想了一会儿，轻轻地咬咬嘴唇，声音发颤。
“……所以带我回家吧”
他小声地，细微的恳求他，细细的手指翻过来，搭在他的手上。
“……我要回家”
床榻是狭窄的，拥挤的，就像他16岁的时候，在大宅子里，他挤到他身边来睡一样。
逼仄，亲昵，温暖，独一无二。
金泰亨把脸埋在怀里人的肩窝里，感觉到少年因为太久没有在清醒的状态下与他身体接触而僵硬的脊背。于是他微微撤后了一下，轻轻地，给他留出空隙。
他仍然在发抖，贴合的皮肤滚烫的一片，太过令人麻痒的触觉令他不适地咬紧了嘴唇。几乎有一个月了，他一个人，每天晚上在他们空荡荡的家里，失眠，饥饿，噩梦连篇。他几乎快要忘了被人搂在怀里的触觉，这种柔软，温暖，又毛茸茸的，生理极限。
“……睡不着吗”
他开口的时候声音沙哑，贴着他的耳朵轻轻地问，小心翼翼，似乎在询问关乎性命的事。
“……哪里疼……或者还想喝水吗……”
少年微微地摇头，他立刻噤了声。
轻微的，几乎不可听闻的叹息声，男人忍不住地用手摸了一下他的小腹，声音轻轻地。
“……很**吧……”
他听见他低沉的，煎熬的声音，微微带着哽咽。
“……即使是现在……”
“……我想摸你”
少年微微垂下眼睛，呼吸紊乱。他的手指蜷缩着，发着抖的，抓紧了他覆在腰上的手。
衣服下面温暖的皮肤，隐隐约约能摸到瘦弱的肋骨。金泰亨一动也不敢动的，屏住呼吸，任他抓着他的手，慢慢地摸上去。
胸口红粒被轻轻地捻过，少年本能地弓起身子，却因为这个动作把自己又往男人的怀里缩了一下，因为碰到对方的胸膛而受惊一般地避开，前后夹击又让他无处可逃。
他真温暖，又真柔软。他是他记忆之中那个少年，干净的，不太爱说话的，眼神执拗，又充满热情和倔强的，小小天使。
被子和床单窸窣响动，他慢慢地，有些艰难地在他怀里，向他翻过身来，喘息着，寻找他。
金泰亨看见他在昏暗之中亮的像是星火一般的眼睛，他微微张开嘴，舌头发抖。
他们终于又一次吻在一起。他的敏感，一如当年他还是处子之身的时候，一碰，就软软的任人索取。他侧身躺在他怀里，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纤细颤抖地扫过他高挺的鼻梁。口腔之中干燥苦涩，没有巧克力香。金泰亨捧着他的脸，水声渐渐清晰的，像是要把他的舌头舔化一般，舍生忘死的，要把他吞噬。他好像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一生只有这么一刻，一刻也不愿意放松的，又咬又舔，缠着他，呼吸越发粗重地，拼命地灌给他。
我的绝望，我的失落，我的纠缠痛苦，我的无知，我的混乱，我的极度渴望，我的谎言和真诚，一股脑的，什么也不用想的，用我的唇舌，全部灌给你。
他们好像是吵了一场架，旷日持久，亟待解决，赌气，冷战，怀疑，失望，这么久，折磨倍加，如今终于，能够用亲吻来表达自己的，愧疚又悲凉的，无处可逃的，爱意。
田柾国微微蹬了一下小腿，立刻被怀里的人抱紧。亲吻火热缠绵，男人哽咽着，似乎无所适从的，脆弱的只知道不言不语的吻他，那一块温热的皮肉，可怜的被他反复撕咬。他的鼻腔之中发出气喘吁吁的闷哼，控制不住的津液顺着结合的地方，慢慢滑下脖子。
突然紧闭着眼睛的人猛地睁大了圆圆的眼睛。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翻身压过去，双手死死掐住身下人的脖子，翻身压到他的胯骨上，从那股缠绵暧昧的气氛之中挣脱出来，狠狠地喘着粗气。
金泰亨停住了。他费力地从他的钳制之中呼吸着，勉强睁大长长的眼睛，看着坐在他身上的人。他因为亲吻还亮晶晶的嘴唇，费力地重重喘着粗气，头垂下来，刘海散落着摇晃，恶狠狠的，冰凉的，一声不响地看着他。他的手臂用力，而露出漂亮的锁骨，经络从他赤裸的手臂，一直延伸到胸口。
他其实没有力气，他仍然在发抖。
但他掐住他的脖子。
金泰亨愣神地凝视他满是杀意的脸，两秒钟，然后他笑了。他弯弯眼睛的望着他，口腔之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他看着他，很宽容的，像是在看闹脾气的小兔子。
反正都是你的。
田柾国收紧手指，几乎摸到金泰亨脖子上维系他生存的气管。那细细的经脉在他的手指之下，苟延残喘地跳动着，费力又竭尽全力的，向他示弱的，一下，然后又一下。
他看着他的脸，这个曾经他最爱的，唯一爱的男人。
“……他跟你上床过？”
他的声音发抖，嘶哑，低沉，沧桑，磕磕绊绊。
金泰亨觉得被钳住的地方很疼，张口了，却说不出来话。
于是他极其勉强的摇头。
田柾国深深地望着他，手指发颤地，语气也跟着颤抖。
“……你也是这么亲他……”
“……你舔过他哪里？”
金泰亨费力地喘了一下，一动也不敢动地任他下力气。他的眼睛，还是温暖的，像这一片黑暗的，风浪大作的海面上，唯一一座仍然在亮着的灯塔。
“……他爽吗，泰亨”
他的语气是刻意的，做出来的狠劲儿，其实痛苦地，细微的颤抖，在黑暗之中，砸进他的耳窝里，发出一圈轰鸣。
“……他也会像我这样，把腿打开，等你进来，是不是……”
滚烫的眼泪，一颗，一颗地，砸在金泰亨的脸上。生疼的，来自柾国的热泪。
“……你在我身上练出来的……”
“……你拿去讨好别人……”
他骑在他身上，深深地挫败，如同山河崩塌的，终于承认大势已去的君王。
“……你说他漂亮，对不对……”
“……有多漂亮……”
“……说给我听啊”
金泰亨闭了闭眼睛，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小心翼翼地覆盖上来，慢慢地摸到他仍然紧紧掐住他的脖子的手，微微地，温柔力气，加重他的惩罚。
“……不要哭”
他奄奄一息地，非常艰难地憋出音符。整张脸因为缺氧而变得惨白。
“……不要哭”
他的手想要抬起来帮他擦掉眼泪，却因为眼前一片星光昏暗，只能无力地抬到一半，就顺着他的手臂滑下来。
“……不能……缺水……”
田柾国失控的眼泪，接二连三的落在他的脸上，像是完全没听到他的话，依然沉浸在他水深火热的情绪之中。一片滚烫的水渍，流进他的领口。
“……他什么都跟你说……对吧……”
“……你们在床上……都是怎么嘲笑我的”
“……是不是说我被闵玧其强奸的事”
“……是不是觉得我脏”
金泰亨艰难地摇头，但是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他心疼地看着骑在他身上的人，痛苦地微微扯出一个安抚的笑。
“……国……”
他的桎梏猛地松开了。大股涌入的空气让金泰亨费力地喘息起来，咽喉红肿阻塞，他本能地用力地咳嗽着，似乎要呕出来血。
田柾国愣愣地依然保持刚才的姿势，看着他，有点疑惑地，好像不知道自己差一点夺走他的性命，只是歪着头，迟钝的，愣愣地望着他。
金泰亨抿着嘴唇，嗓子里疼痛，只能压着咳嗽，去抱他的腰。
“……躺下来，好不好”
“……这样冷……”
田柾国望着他，颓丧的，瘫软的，慢慢彻底失去力气。
“……说啊泰亨”
他喃喃地，小声地呜咽着，哽咽着叫他的名字。
“……说你爱他，说你不想要我了，说你……”
他终于哽咽着，一声接一声的哭了。
“……我没跟闵玧其一起背叛你……泰亨……”
“……那天晚上他来的时候下大雨……”
“……好大好大的雨……”
“……天就像被撕裂一样”
金泰亨搂着他的腰，把他瘫软下来的身体搂在怀里，一只手艰难地伸过去，帮他把被脚压实，让他躺进自己的臂弯里。
“……打雷，闪电……”
他还在絮絮叨叨的说，像是受到巨大的刺激而神智很不清醒，有些混乱的，小声地，慌乱的解释。
“……他进来的时候……”
“……我很害怕……”
“……我挣扎了……”
他哽咽着，抽泣着，上气不接下气。
“……他告诉我你快要回来了，要越快越好”
“……我很疼……”
“……他抓着我的头发……”
金泰亨不言不语地听他说话，把他乖顺的小脑袋搂在怀里，没头没脑的亲吻他的鼻子，脸颊，额头。
“……他说不能让你知道……”
“……不然你就不要我了……”
小孩儿软软的，前言不搭后语的，语气混乱。
“……不行的……”
“……不能再继续了……”
“……好深”
“……不要再说了，小国，不要再说了”
他咳嗽着，无法承受地抱紧他，小声的贴着他的耳朵，安慰他崩溃边缘的，极其危险的情绪。
“……没关系，都过去了”
“……可是那个时候”
柾国撕裂的声音突然抬高了，像是某种动物垂死的尖叫。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泰亨？！”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慌乱的把他按在怀里，小心翼翼地亲吻他的脸，却看到他的眼睛模模糊糊的，睁的老大，似乎看的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
“……柾国，小国，小国你别吓我，小国……”
田柾国费力地喘息起来，一声比一声更用力的，似乎要把肺清空。
“……你在哪里，泰亨，你在哪里”
“……我被强奸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被绑起来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被下毒的时候你在哪里”
他挣扎着，从他的怀里挣扎着，没有力气的，因为脱力而抖得厉害的双手没有再去掐他的脖子，而是慢慢地抱住了他。
“……我要杀了你”
金泰亨点头，默默不言地收紧手臂，顺着他的话往下没头没脑地说。
“……好，杀了我”
“……我要杀你了，我要杀了你……”
他再点头，再用力。
“……好，杀了我”
“……我要……杀了你……”
他哽咽着，软了身体，把自己蜷缩起来，缩进比他大一号的男人怀里，抓着他的衣领，费力地喘。
“……我……我恨……我恨你……”
“……我恨……我恨我……”
“……我恨我爱你……”
他艰难的，语气颠三倒四的，混乱的压抑着，反反复复地想要理清极其混乱的情绪。
“……我恨”
“……我爱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我”
他点头，把他备受折磨的宝贝抱紧，摸着他瘦弱的躯体，心里一片刀割的疼。
“……我知道你恨我，你可以一直恨，一直恨，不要紧的”
少年趴在他怀里呜呜地哭，从小声地哽咽，终于开始嚎啕。他很委屈，他委屈极了。
委屈极了啊。
“……我爱你……”
“……不要再走了……”
他抬起眼睛来，破碎的泪水，如同一把揉碎的银河，哗啦一声，砸碎了他所有的防线。
洪水滚滚的，星河汇聚成海洋，溃堤，潮水，是你。
“……你问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快乐不快乐”
他望着他，含着眼泪，绝望的笑了。
“……我那时候说的是气话，泰亨，我说的不是真的……”
他深深吸气，狼狈地摇头，泪水掉在他的胸膛上。
“……我快乐，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我都快乐”
“……我非常，非常，快乐”
逼仄，亲昵，温暖，独一无二。
金泰亨把脸埋在怀里人的肩窝里，感觉到少年因为太久没有在清醒的状态下与他身体接触而僵硬的脊背。于是他微微撤后了一下，轻轻地，给他留出空隙。
他仍然在发抖，贴合的皮肤滚烫的一片，太过令人麻痒的触觉令他不适地咬紧了嘴唇。几乎有一个月了，他一个人，每天晚上在他们空荡荡的家里，失眠，饥饿，噩梦连篇。他几乎快要忘了被人搂在怀里的触觉，这种柔软，温暖，又毛茸茸的，生理极限。
“……睡不着吗”
他开口的时候声音沙哑，贴着他的耳朵轻轻地问，小心翼翼，似乎在询问关乎性命的事。
“……哪里疼……或者还想喝水吗……”
少年微微地摇头，他立刻噤了声。
轻微的，几乎不可听闻的叹息声，男人忍不住地用手摸了一下他的小腹，声音轻轻地。
“……很**吧……”
他听见他低沉的，煎熬的声音，微微带着哽咽。
“……即使是现在……”
“……我想摸你”
少年微微垂下眼睛，呼吸紊乱。他的手指蜷缩着，发着抖的，抓紧了他覆在腰上的手。
衣服下面温暖的皮肤，隐隐约约能摸到瘦弱的肋骨。金泰亨一动也不敢动的，屏住呼吸，任他抓着他的手，慢慢地摸上去。
胸口红粒被轻轻地捻过，少年本能地弓起身子，却因为这个动作把自己又往男人的怀里缩了一下，因为碰到对方的胸膛而受惊一般地避开，前后夹击又让他无处可逃。
他真温暖，又真柔软。他是他记忆之中那个少年，干净的，不太爱说话的，眼神执拗，又充满热情和倔强的，小小天使。
被子和床单窸窣响动，他慢慢地，有些艰难地在他怀里，向他翻过身来，喘息着，寻找他。
金泰亨看见他在昏暗之中亮的像是星火一般的眼睛，他微微张开嘴，舌头发抖。
他们终于又一次吻在一起。他的敏感，一如当年他还是处子之身的时候，一碰，就软软的任人索取。他侧身躺在他怀里，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纤细颤抖地扫过他高挺的鼻梁。口腔之中干燥苦涩，没有巧克力香。金泰亨捧着他的脸，水声渐渐清晰的，像是要把他的舌头舔化一般，舍生忘死的，要把他吞噬。他好像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一生只有这么一刻，一刻也不愿意放松的，又咬又舔，缠着他，呼吸越发粗重地，拼命地灌给他。
我的绝望，我的失落，我的纠缠痛苦，我的无知，我的混乱，我的极度渴望，我的谎言和真诚，一股脑的，什么也不用想的，用我的唇舌，全部灌给你。
他们好像是吵了一场架，旷日持久，亟待解决，赌气，冷战，怀疑，失望，这么久，折磨倍加，如今终于，能够用亲吻来表达自己的，愧疚又悲凉的，无处可逃的，爱意。
田柾国微微蹬了一下小腿，立刻被怀里的人抱紧。亲吻火热缠绵，男人哽咽着，似乎无所适从的，脆弱的只知道不言不语的吻他，那一块温热的皮肉，可怜的被他反复撕咬。他的鼻腔之中发出气喘吁吁的闷哼，控制不住的津液顺着结合的地方，慢慢滑下脖子。
突然紧闭着眼睛的人猛地睁大了圆圆的眼睛。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翻身压过去，双手死死掐住身下人的脖子，翻身压到他的胯骨上，从那股缠绵暧昧的气氛之中挣脱出来，狠狠地喘着粗气。
金泰亨停住了。他费力地从他的钳制之中呼吸着，勉强睁大长长的眼睛，看着坐在他身上的人。他因为亲吻还亮晶晶的嘴唇，费力地重重喘着粗气，头垂下来，刘海散落着摇晃，恶狠狠的，冰凉的，一声不响地看着他。他的手臂用力，而露出漂亮的锁骨，经络从他赤裸的手臂，一直延伸到胸口。
他其实没有力气，他仍然在发抖。
但他掐住他的脖子。
金泰亨愣神地凝视他满是杀意的脸，两秒钟，然后他笑了。他弯弯眼睛的望着他，口腔之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他看着他，很宽容的，像是在看闹脾气的小兔子。
反正都是你的。
田柾国收紧手指，几乎摸到金泰亨脖子上维系他生存的气管。那细细的经脉在他的手指之下，苟延残喘地跳动着，费力又竭尽全力的，向他示弱的，一下，然后又一下。
他看着他的脸，这个曾经他最爱的，唯一爱的男人。
“……他跟你上床过？”
他的声音发抖，嘶哑，低沉，沧桑，磕磕绊绊。
金泰亨觉得被钳住的地方很疼，张口了，却说不出来话。
于是他极其勉强的摇头。
田柾国深深地望着他，手指发颤地，语气也跟着颤抖。
“……你也是这么亲他……”
“……你舔过他哪里？”
金泰亨费力地喘了一下，一动也不敢动地任他下力气。他的眼睛，还是温暖的，像这一片黑暗的，风浪大作的海面上，唯一一座仍然在亮着的灯塔。
“……他爽吗，泰亨”
他的语气是刻意的，做出来的狠劲儿，其实痛苦地，细微的颤抖，在黑暗之中，砸进他的耳窝里，发出一圈轰鸣。
“……他也会像我这样，把腿打开，等你进来，是不是……”
滚烫的眼泪，一颗，一颗地，砸在金泰亨的脸上。生疼的，来自柾国的热泪。
“……你在我身上练出来的……”
“……你拿去讨好别人……”
他骑在他身上，深深地挫败，如同山河崩塌的，终于承认大势已去的君王。
“……你说他漂亮，对不对……”
“……有多漂亮……”
“……说给我听啊”
金泰亨闭了闭眼睛，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小心翼翼地覆盖上来，慢慢地摸到他仍然紧紧掐住他的脖子的手，微微地，温柔力气，加重他的惩罚。
“……不要哭”
他奄奄一息地，非常艰难地憋出音符。整张脸因为缺氧而变得惨白。
“……不要哭”
他的手想要抬起来帮他擦掉眼泪，却因为眼前一片星光昏暗，只能无力地抬到一半，就顺着他的手臂滑下来。
“……不能……缺水……”
田柾国失控的眼泪，接二连三的落在他的脸上，像是完全没听到他的话，依然沉浸在他水深火热的情绪之中。一片滚烫的水渍，流进他的领口。
“……他什么都跟你说……对吧……”
“……你们在床上……都是怎么嘲笑我的”
“……是不是说我被闵玧其强奸的事”
“……是不是觉得我脏”
金泰亨艰难地摇头，但是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他心疼地看着骑在他身上的人，痛苦地微微扯出一个安抚的笑。
“……国……”
他的桎梏猛地松开了。大股涌入的空气让金泰亨费力地喘息起来，咽喉红肿阻塞，他本能地用力地咳嗽着，似乎要呕出来血。
田柾国愣愣地依然保持刚才的姿势，看着他，有点疑惑地，好像不知道自己差一点夺走他的性命，只是歪着头，迟钝的，愣愣地望着他。
金泰亨抿着嘴唇，嗓子里疼痛，只能压着咳嗽，去抱他的腰。
“……躺下来，好不好”
“……这样冷……”
田柾国望着他，颓丧的，瘫软的，慢慢彻底失去力气。
“……说啊泰亨”
他喃喃地，小声地呜咽着，哽咽着叫他的名字。
“……说你爱他，说你不想要我了，说你……”
他终于哽咽着，一声接一声的哭了。
“……我没跟闵玧其一起背叛你……泰亨……”
“……那天晚上他来的时候下大雨……”
“……好大好大的雨……”
“……天就像被撕裂一样”
金泰亨搂着他的腰，把他瘫软下来的身体搂在怀里，一只手艰难地伸过去，帮他把被脚压实，让他躺进自己的臂弯里。
“……打雷，闪电……”
他还在絮絮叨叨的说，像是受到巨大的刺激而神智很不清醒，有些混乱的，小声地，慌乱的解释。
“……他进来的时候……”
“……我很害怕……”
“……我挣扎了……”
他哽咽着，抽泣着，上气不接下气。
“……他告诉我你快要回来了，要越快越好”
“……我很疼……”
“……他抓着我的头发……”
金泰亨不言不语地听他说话，把他乖顺的小脑袋搂在怀里，没头没脑的亲吻他的鼻子，脸颊，额头。
“……他说不能让你知道……”
“……不然你就不要我了……”
小孩儿软软的，前言不搭后语的，语气混乱。
“……不行的……”
“……不能再继续了……”
“……好深”
“……不要再说了，小国，不要再说了”
他咳嗽着，无法承受地抱紧他，小声的贴着他的耳朵，安慰他崩溃边缘的，极其危险的情绪。
“……没关系，都过去了”
“……可是那个时候”
柾国撕裂的声音突然抬高了，像是某种动物垂死的尖叫。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泰亨？！”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慌乱的把他按在怀里，小心翼翼地亲吻他的脸，却看到他的眼睛模模糊糊的，睁的老大，似乎看的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
“……柾国，小国，小国你别吓我，小国……”
田柾国费力地喘息起来，一声比一声更用力的，似乎要把肺清空。
“……你在哪里，泰亨，你在哪里”
“……我被强奸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被绑起来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被下毒的时候你在哪里”
他挣扎着，从他的怀里挣扎着，没有力气的，因为脱力而抖得厉害的双手没有再去掐他的脖子，而是慢慢地抱住了他。
“……我要杀了你”
金泰亨点头，默默不言地收紧手臂，顺着他的话往下没头没脑地说。
“……好，杀了我”
“……我要杀你了，我要杀了你……”
他再点头，再用力。
“……好，杀了我”
“……我要……杀了你……”
他哽咽着，软了身体，把自己蜷缩起来，缩进比他大一号的男人怀里，抓着他的衣领，费力地喘。
“……我……我恨……我恨你……”
“……我恨……我恨我……”
“……我恨我爱你……”
他艰难的，语气颠三倒四的，混乱的压抑着，反反复复地想要理清极其混乱的情绪。
“……我恨”
“……我爱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我”
他点头，把他备受折磨的宝贝抱紧，摸着他瘦弱的躯体，心里一片刀割的疼。
“……我知道你恨我，你可以一直恨，一直恨，不要紧的”
少年趴在他怀里呜呜地哭，从小声地哽咽，终于开始嚎啕。他很委屈，他委屈极了。
委屈极了啊。
“……我爱你……”
“……不要再走了……”
他抬起眼睛来，破碎的泪水，如同一把揉碎的银河，哗啦一声，砸碎了他所有的防线。
洪水滚滚的，星河汇聚成海洋，溃堤，潮水，是你。
“……你问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快乐不快乐”
他望着他，含着眼泪，绝望的笑了。
“……我那时候说的是气话，泰亨，我说的不是真的……”
他深深吸气，狼狈地摇头，泪水掉在他的胸膛上。
“……我快乐，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我都快乐”
“……我非常，非常，快乐”
＝＝＝＝＝＝＝＝＝＝＝＝＝＝＝＝＝＝＝TBC＝＝＝＝＝＝＝＝＝＝＝＝＝＝＝＝＝＝＝
If our love is tragedy
why are you my remedy
If our love is tragedy
why are you my remedy
更之前先统一回复一下哦
我都认真地看了大家的评论……
有没回的……是真的因为我也不知道该说啥？
大家看得清 站得远 觉得自己有逻辑 有判断 有立场说这些话 部分原因还是因为“上帝视角”
就像我们说的 作为剧中人 你不可能知道所有的事情 所有的细节 就算知道 你也无法设身处地的了解 到底那个瞬间 是什么样的感觉
故事发展到这里 大家对于泰亨的不满我能感受得到 对号锡的不满 对柾国的同情 我都知道
因为是写作者 即使感受到情绪我也只能 在写东西的时候 努力保持冷血的态度 还请大家不要介意 就算引起不适和厌恶 我也要按照我所能感知的继续写下去
多谢担待
这个故事就算背景架空 也能看到现实中的一点点影子吧
那样就足够了
人物不是脸谱 有善有恶 立体复杂不平面 才是人生吧？
我都认真地看了大家的评论……
有没回的……是真的因为我也不知道该说啥？
大家看得清 站得远 觉得自己有逻辑 有判断 有立场说这些话 部分原因还是因为“上帝视角”
就像我们说的 作为剧中人 你不可能知道所有的事情 所有的细节 就算知道 你也无法设身处地的了解 到底那个瞬间 是什么样的感觉
故事发展到这里 大家对于泰亨的不满我能感受得到 对号锡的不满 对柾国的同情 我都知道
因为是写作者 即使感受到情绪我也只能 在写东西的时候 努力保持冷血的态度 还请大家不要介意 就算引起不适和厌恶 我也要按照我所能感知的继续写下去
多谢担待
这个故事就算背景架空 也能看到现实中的一点点影子吧
那样就足够了
人物不是脸谱 有善有恶 立体复杂不平面 才是人生吧？
Chapter 62
这一整个混乱的夜晚，成为金泰亨心里疯狂又迷乱的记忆。田柾国一直断断续续的，期期艾艾地发泄他积压已久的情绪，语气急躁，情绪激烈，逻辑混乱不堪。他一边说，一边哭，凶巴巴的用手背狠狠把眼泪抹掉，用一种近似诅咒的语气，说了他的恨，他的爱，说他的悲痛与渴望，和他卑微不堪的祈求。他说他第一次见到金泰亨的时候，他的自卑和妒忌，他的丑陋与险恶，他捏着他的下颏咬牙切齿的说，金泰亨就一直听，一直听，顺着他的话跟着骂。他搂着他，让他在他的胸膛里又踢又打，一拳重过一拳地揍。这孩子发了疯一样，一拳一拳地，全是杀人的力气，却因为病重而力不从心。他的口腔里全是不明由来的血腥味——田柾国咬他，吻他，抓着他的衣领恶狠狠地恨声告诉他“你还敢不敢了”“你还敢不敢了”，金泰亨就望着他，摇摇头。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天亮的时候，田柾国终于筋疲力竭。他就搂着他，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的沉睡的容颜，看见他因为昨天晚上一场放纵的斗殴而划出来的深刻伤口。他浑身都在痛，骨头像散了架一样发出恐怖的错位声。口腔之中一片腥甜，他用舌头舔一下就能感觉到新鲜的伤口又开始渗出血来。眼眶一圈一跳一跳得疼，眉骨处挣裂出的血口让他的视野里一片模糊的鲜红。但他心里很安静，很平和，甚至希望这一刻能够无限延长。他很想亲他，想看着他沉睡的时候平静的，有些委屈的小脸。但是他不愿弄醒他，只是很轻地，抚摸他的头发。他其实几乎是趴在他的胸膛上睡的，因为床很小，几乎只能容下一个人，他翻在他身上，像一只小猫，缩在那里，打了个呼噜，接着睡，接着蹭蹭他的胸口。
田柾国动了一下，有点嘟囔的，往他怀里缩了一下，口齿不清地小声叫他。
“……再睡两分钟……”
他用往常，平日里，最普通不过的那些日子，他叫他起床的时候，用的那种撒娇的，耍赖的语气，小声地哀求。
——让我再睡一会儿
——别叫醒我
金泰亨看着这张脸，慢慢地，轻手轻脚地搂抱住他，翻身将他抱到床榻上，让他合身躺好。他掩了被子，慢慢松开他依然虚握住他的衣领的手，将他的手指，小心地，一根一根地掰开，慢慢放在枕头边。他似乎感觉到什么，有些不安地动了动，就立刻被男人不停的抚摸。
“……我在这里”
他像以前一样，在不安的情绪之中只要一点点抚摸，就可以立刻安静下来。金泰亨看着他慢慢松开的眉心，凝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垂下来的眼睫毛微微颤抖。
门被轻轻敲了一下，打断他看着床上人的动作。他有点僵硬地抬头，就看见金硕珍推门，拎着银色的保温盒走了进来。食指在嘴唇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哥哥看见他的脸，似乎有些犹豫地愣了一下，跟着点头，把东西轻手轻脚地放下，往桌子里推了推。金泰亨抬眼看他一眼，轻轻朝门口抬了抬下巴，又看了一眼仍然在熟睡的柾国，拉着人蹑手蹑脚地推门出去。
两个人在长廊里的椅子上坐下来。金泰亨摸了口袋，打开压得很扁的烟盒，抽出最后一根烟递过去，被金硕珍抬眼看了一眼，就摇摇手推掉。
“……你可得了，柾国闻到烟味得跟你闹”
金泰亨顿了一下，点点头，抬起脸来有点感激的看了一眼他哥，把烟撵了，连同盒子一起，塞进旁边的垃圾桶。
“……怎么回事，你的脸……”
金硕珍犹豫了一下，想抬起手摸摸他眉骨上有些触目惊心的一大片乌青，又僵硬的停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担心着问。
“……他打你了？”
金泰亨下意识地甩甩头，轻轻摸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勒出来的深紫色伤痕，摇摇头。
“……没事儿，小伤”
“……是幻觉？”
金泰亨眯了眯眼睛，皱着眉头反应了一下，迟疑地摇头。
“……我感觉不像……他挺清醒的”
他顿了一下，微微抬头看他的哥哥，有点轻松地笑笑，眼睛弯弯的，声音很轻。
“……前几天，他不哭不闹的才让我心里慌，他能出手打我，总好过一直相敬如宾吧？”
他轻轻叹息，有点自言自语地垂下头，刘海遮住了眼睛。
“……其实我……我盼着他这一场盼了好久了……从他醒过来就开始……”
“……他要发泄，他得发泄啊，这么大的事，总不能说声对不起就过去了……”
“……他能打我就好，打一场还一点，总有一天能把欠他的都还完吧？”
他轻轻用修长的手把额前的碎发撩到脑后，有点疲惫地微微地笑了。
“……但愿，但愿他有一天能真的原谅我就好了”
金硕珍咽了咽口腔之中苦涩的味道，有点无奈地轻轻拍拍他的手。
“……泰亨……”
金泰亨微微摇头，揉了揉因为这个动作而生疼的脖子。
“……哥，我想带柾国回家”
他斟酌着，慢慢歪起脸，看着他，不是商量的语气。
“……总归着，戒毒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南俊哥也都跟我说了”
他一边考虑，一边掰着手指。
“……这儿房间小，小国睡也不舒服，想到处走走的话，也不舒服”
他想着，回身望了一眼。
“……而且也还有其他满月会的人……总归是不方便的……”
“……我也怕小国真要失控起来，伤了人”
他抬起脸，少有的，用手拍拍他哥哥地手背。
“……我想求着哥，到我家去照顾他”
“……要是南俊哥也愿意的，你们两能一起去就好了”
他像多年前一样，轻轻拉着哥哥的手，小声地摇晃着求他。
“求你了哥，帮我这一把”
金硕珍顿了顿，故作轻松地甩开他的手，勉强开着玩笑。
“……你把刚刚的烟给我翻出来，我想抽了”
闷着头想了一会儿，金硕珍费力地选着措辞。
“……我想你……是不是低估了那药”
“……不轻松的……是不是你……”
“……我没低估”
他从未见过金泰亨脸上出现如此澄净平和的神色。
“……恰恰是因为知道，也知道小国可能……”
他轻轻地撑住了头，有点颓丧地缩起来。
“……为什么一定要我说出来呢……”
“……我也怕小国死都只能死在外面”
他微笑着，眼睛里却没有绝望，很平和，像要远行。
“……把他带回家，让他最后的日子过的高兴那么一点点”
“……就算真的没办法了，他能死在我们的家，也总好过外面”
他皱皱眉头，看见金硕珍的神情有些不忍。
“……别往那边想”
他拍拍他的手背，小心地摸摸他的手腕，安慰。
“……我知道很难，但我得去做，是不是？”
“……他现在只有我了，他坚强了那么久，这次总得我坚强一点……”
“……他会一直在我身边，真的，哥，你等着看”
“……他会好好的，一定没有事”
金泰亨回过脸来，他的笑容在早晨的阳光之中如同易碎的薄冰，灿烂，希冀，又充满危险。
“……小国，我还等着跟他结婚呢”
金硕珍哑然了一阵，嗓子哽咽，只能不去看他的眼睛，有点欣慰的轻轻拍拍他的头。
“……我等着看”
金泰亨轻轻地把脸转过去，看着自己手指上昨天晚上被柾国咬出来的伤口，微微地笑。
“……家里的储藏室，今天把里面的东西都扔掉，腾出来作急救室”
他平静的，有条不紊的安排。
“……哥和南俊哥住在书房，我回头再打电话定张床”
他仔细的想，尽量能够都考虑全。
“……家具，大的，小的有棱角的，都搬出去卖掉，客厅全都空出来，免得他不小心磕了碰了，伤到自己……”
“……28楼太高了，所有的窗子都要镶铁网……”
他顿了顿，有点苦恼地皱眉询问他哥。
“……可是那样会不会压抑？会不会加重烦躁情绪？”
“……什么颜色能够平静心情？绿色？我想把墙纸都重新贴一遍”
他听着，闷闷的点头，慢慢地回握住了自己弟弟的手。
“……你真的很爱他……”
泰亨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回身看了一眼，确定柾国还在睡，又把脸转过来。
“……小国吗”
他笑了一下，轻轻地，转瞬即逝的笑容。
“……你知道他昨晚问我什么，哥？”
他的眼睛垂下去，自言自语的，似乎压抑难忍。
“……他问我是不是把他当病人，是不是因为可怜他，要道歉，才对他好”
他微笑着，似乎在笑这个孩子傻乎乎的，毫无意义的不安。
“……哥，什么是爱情呢，你跟南俊哥这么好，你想过吗……”
他微微地抬起脸来，长长的睫毛落在受了伤的眼眶上，留下一片乌黑的阴影。
“……什么是爱情呢，什么样的感觉是爱情呢……”
他沉思着，微微地抿起嘴唇，气音温柔又低沉。
“……崇拜，心动，贪恋，喜欢，怜惜，又舍不得……”
“……不过是名字罢了”
他温柔的笑笑，因为这个动作，而本来就撕裂的眉宇渗出零星的血珠。
“……爱里面有那么多的贪恋胶着，彼此粘连，又欢声笑语的”
“……人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
他低下头，很疲惫的，但是很温柔的微笑着。
“……其实这些个感觉，不还是只有自己知道？”
“……我想跟他睡，也想跟他一起醒”
“……我曾把他交给别人照顾，没一个人真的照顾好他”
“……真不放心啊，哥，我得自己照顾他才行”
金硕珍抿了一下嘴唇，声音有点轻，又似乎觉得在柾国的病房前说这些有些不妥，犹豫地，吞吞吐吐。
“……那小少爷呢”
金泰亨顿了一下，有点沉闷的，掰着手指，发出轻微响声。他犹豫着，轻轻垂下眼睛。他的眼睛亮亮的，安静的如同没有风的水面，答非所问的，避开了他的疑问，说起另一件事。
“……哥，我受伤那次，小少爷给我读过一首诗”
“……身体里的铁，只够打一根钢钉，留给我漂泊一世的灵魂，就钉在爱人的心上”
他低垂着眼睛，气息都变得非常得轻，有一下，没一下的，小声地呼吸，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我当时就想，怎么能忍心呢”
他抿着嘴唇，情绪似乎低落，又似乎微弱。
“……就算是钢钉，也不能钉在他的心上啊”
“……他得多疼啊……”
他微笑着，慢慢转过脸来，在已经初升的阳光之中看着他的哥哥。
“……相濡以沫，总好不过相忘于江湖吧？”
“……宁愿他忘掉，也不能让他疼痛……”
“……我一直是这样以为，也是这样做的……”
金泰亨微微偏过脸，看了看玻璃后面田柾国依然熟睡的容颜，轻轻地，出神地凝视他。
“……直到昨天晚上，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我他要杀了我的时候，我才发现”
他把脸转回来，又笑了，轻松地，彻彻底底的，从内而外的，舒服的笑意。
“……什么相忘于江湖，都是假的，都是怯懦又假装大度的人，说出来骗自己无能的借口”
“……要纠缠，要伤害，要自私，要残忍，要不择手段，要阴谋用尽”
“……要跟他在一起”
“……我的爱情，我不仅用纯洁、美好、明媚、灿烂来交换，我还用我的黑暗、寂寞、饥渴、危险、丑陋、贪婪，我用所有的不罢休，来贿赂他”
“……我甘愿丑陋不堪，甘愿我们两个最后遍体鳞伤，也要跟他在一起才行”
“……我也不想知道自己对他究竟是什么感情了，想不出来，也懒得去想了”
他抬起头来看金硕珍，眼睛里星光闪烁。
“……我对小少爷，是希望他能忘了我，过得更好”
“……我对柾国，是得跟他纠缠不休才行”
他疲惫的转过脸来，声音非常轻，又非常平静。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一直也不知道”
“……总之不能再离开他就对了”
这一整个混乱的夜晚，成为金泰亨心里疯狂又迷乱的记忆。田柾国一直断断续续的，期期艾艾地发泄他积压已久的情绪，语气急躁，情绪激烈，逻辑混乱不堪。他一边说，一边哭，凶巴巴的用手背狠狠把眼泪抹掉，用一种近似诅咒的语气，说了他的恨，他的爱，说他的悲痛与渴望，和他卑微不堪的祈求。他说他第一次见到金泰亨的时候，他的自卑和妒忌，他的丑陋与险恶，他捏着他的下颏咬牙切齿的说，金泰亨就一直听，一直听，顺着他的话跟着骂。他搂着他，让他在他的胸膛里又踢又打，一拳重过一拳地揍。这孩子发了疯一样，一拳一拳地，全是杀人的力气，却因为病重而力不从心。他的口腔里全是不明由来的血腥味——田柾国咬他，吻他，抓着他的衣领恶狠狠地恨声告诉他“你还敢不敢了”“你还敢不敢了”，金泰亨就望着他，摇摇头。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天亮的时候，田柾国终于筋疲力竭。他就搂着他，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的沉睡的容颜，看见他因为昨天晚上一场放纵的斗殴而划出来的深刻伤口。他浑身都在痛，骨头像散了架一样发出恐怖的错位声。口腔之中一片腥甜，他用舌头舔一下就能感觉到新鲜的伤口又开始渗出血来。眼眶一圈一跳一跳得疼，眉骨处挣裂出的血口让他的视野里一片模糊的鲜红。但他心里很安静，很平和，甚至希望这一刻能够无限延长。他很想亲他，想看着他沉睡的时候平静的，有些委屈的小脸。但是他不愿弄醒他，只是很轻地，抚摸他的头发。他其实几乎是趴在他的胸膛上睡的，因为床很小，几乎只能容下一个人，他翻在他身上，像一只小猫，缩在那里，打了个呼噜，接着睡，接着蹭蹭他的胸口。
田柾国动了一下，有点嘟囔的，往他怀里缩了一下，口齿不清地小声叫他。
“……再睡两分钟……”
他用往常，平日里，最普通不过的那些日子，他叫他起床的时候，用的那种撒娇的，耍赖的语气，小声地哀求。
——让我再睡一会儿
——别叫醒我
金泰亨看着这张脸，慢慢地，轻手轻脚地搂抱住他，翻身将他抱到床榻上，让他合身躺好。他掩了被子，慢慢松开他依然虚握住他的衣领的手，将他的手指，小心地，一根一根地掰开，慢慢放在枕头边。他似乎感觉到什么，有些不安地动了动，就立刻被男人不停的抚摸。
“……我在这里”
他像以前一样，在不安的情绪之中只要一点点抚摸，就可以立刻安静下来。金泰亨看着他慢慢松开的眉心，凝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垂下来的眼睫毛微微颤抖。
门被轻轻敲了一下，打断他看着床上人的动作。他有点僵硬地抬头，就看见金硕珍推门，拎着银色的保温盒走了进来。食指在嘴唇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哥哥看见他的脸，似乎有些犹豫地愣了一下，跟着点头，把东西轻手轻脚地放下，往桌子里推了推。金泰亨抬眼看他一眼，轻轻朝门口抬了抬下巴，又看了一眼仍然在熟睡的柾国，拉着人蹑手蹑脚地推门出去。
两个人在长廊里的椅子上坐下来。金泰亨摸了口袋，打开压得很扁的烟盒，抽出最后一根烟递过去，被金硕珍抬眼看了一眼，就摇摇手推掉。
“……你可得了，柾国闻到烟味得跟你闹”
金泰亨顿了一下，点点头，抬起脸来有点感激的看了一眼他哥，把烟撵了，连同盒子一起，塞进旁边的垃圾桶。
“……怎么回事，你的脸……”
金硕珍犹豫了一下，想抬起手摸摸他眉骨上有些触目惊心的一大片乌青，又僵硬的停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担心着问。
“……他打你了？”
金泰亨下意识地甩甩头，轻轻摸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勒出来的深紫色伤痕，摇摇头。
“……没事儿，小伤”
“……是幻觉？”
金泰亨眯了眯眼睛，皱着眉头反应了一下，迟疑地摇头。
“……我感觉不像……他挺清醒的”
他顿了一下，微微抬头看他的哥哥，有点轻松地笑笑，眼睛弯弯的，声音很轻。
“……前几天，他不哭不闹的才让我心里慌，他能出手打我，总好过一直相敬如宾吧？”
他轻轻叹息，有点自言自语地垂下头，刘海遮住了眼睛。
“……其实我……我盼着他这一场盼了好久了……从他醒过来就开始……”
“……他要发泄，他得发泄啊，这么大的事，总不能说声对不起就过去了……”
“……他能打我就好，打一场还一点，总有一天能把欠他的都还完吧？”
他轻轻用修长的手把额前的碎发撩到脑后，有点疲惫地微微地笑了。
“……但愿，但愿他有一天能真的原谅我就好了”
金硕珍咽了咽口腔之中苦涩的味道，有点无奈地轻轻拍拍他的手。
“……泰亨……”
金泰亨微微摇头，揉了揉因为这个动作而生疼的脖子。
“……哥，我想带柾国回家”
他斟酌着，慢慢歪起脸，看着他，不是商量的语气。
“……总归着，戒毒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南俊哥也都跟我说了”
他一边考虑，一边掰着手指。
“……这儿房间小，小国睡也不舒服，想到处走走的话，也不舒服”
他想着，回身望了一眼。
“……而且也还有其他满月会的人……总归是不方便的……”
“……我也怕小国真要失控起来，伤了人”
他抬起脸，少有的，用手拍拍他哥哥地手背。
“……我想求着哥，到我家去照顾他”
“……要是南俊哥也愿意的，你们两能一起去就好了”
他像多年前一样，轻轻拉着哥哥的手，小声地摇晃着求他。
“求你了哥，帮我这一把”
金硕珍顿了顿，故作轻松地甩开他的手，勉强开着玩笑。
“……你把刚刚的烟给我翻出来，我想抽了”
闷着头想了一会儿，金硕珍费力地选着措辞。
“……我想你……是不是低估了那药”
“……不轻松的……是不是你……”
“……我没低估”
他从未见过金泰亨脸上出现如此澄净平和的神色。
“……恰恰是因为知道，也知道小国可能……”
他轻轻地撑住了头，有点颓丧地缩起来。
“……为什么一定要我说出来呢……”
“……我也怕小国死都只能死在外面”
他微笑着，眼睛里却没有绝望，很平和，像要远行。
“……把他带回家，让他最后的日子过的高兴那么一点点”
“……就算真的没办法了，他能死在我们的家，也总好过外面”
他皱皱眉头，看见金硕珍的神情有些不忍。
“……别往那边想”
他拍拍他的手背，小心地摸摸他的手腕，安慰。
“……我知道很难，但我得去做，是不是？”
“……他现在只有我了，他坚强了那么久，这次总得我坚强一点……”
“……他会一直在我身边，真的，哥，你等着看”
“……他会好好的，一定没有事”
金泰亨回过脸来，他的笑容在早晨的阳光之中如同易碎的薄冰，灿烂，希冀，又充满危险。
“……小国，我还等着跟他结婚呢”
金硕珍哑然了一阵，嗓子哽咽，只能不去看他的眼睛，有点欣慰的轻轻拍拍他的头。
“……我等着看”
金泰亨轻轻地把脸转过去，看着自己手指上昨天晚上被柾国咬出来的伤口，微微地笑。
“……家里的储藏室，今天把里面的东西都扔掉，腾出来作急救室”
他平静的，有条不紊的安排。
“……哥和南俊哥住在书房，我回头再打电话定张床”
他仔细的想，尽量能够都考虑全。
“……家具，大的，小的有棱角的，都搬出去卖掉，客厅全都空出来，免得他不小心磕了碰了，伤到自己……”
“……28楼太高了，所有的窗子都要镶铁网……”
他顿了顿，有点苦恼地皱眉询问他哥。
“……可是那样会不会压抑？会不会加重烦躁情绪？”
“……什么颜色能够平静心情？绿色？我想把墙纸都重新贴一遍”
他听着，闷闷的点头，慢慢地回握住了自己弟弟的手。
“……你真的很爱他……”
泰亨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回身看了一眼，确定柾国还在睡，又把脸转过来。
“……小国吗”
他笑了一下，轻轻地，转瞬即逝的笑容。
“……你知道他昨晚问我什么，哥？”
他的眼睛垂下去，自言自语的，似乎压抑难忍。
“……他问我是不是把他当病人，是不是因为可怜他，要道歉，才对他好”
他微笑着，似乎在笑这个孩子傻乎乎的，毫无意义的不安。
“……哥，什么是爱情呢，你跟南俊哥这么好，你想过吗……”
他微微地抬起脸来，长长的睫毛落在受了伤的眼眶上，留下一片乌黑的阴影。
“……什么是爱情呢，什么样的感觉是爱情呢……”
他沉思着，微微地抿起嘴唇，气音温柔又低沉。
“……崇拜，心动，贪恋，喜欢，怜惜，又舍不得……”
“……不过是名字罢了”
他温柔的笑笑，因为这个动作，而本来就撕裂的眉宇渗出零星的血珠。
“……爱里面有那么多的贪恋胶着，彼此粘连，又欢声笑语的”
“……人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
他低下头，很疲惫的，但是很温柔的微笑着。
“……其实这些个感觉，不还是只有自己知道？”
“……我想跟他睡，也想跟他一起醒”
“……我曾把他交给别人照顾，没一个人真的照顾好他”
“……真不放心啊，哥，我得自己照顾他才行”
金硕珍抿了一下嘴唇，声音有点轻，又似乎觉得在柾国的病房前说这些有些不妥，犹豫地，吞吞吐吐。
“……那小少爷呢”
金泰亨顿了一下，有点沉闷的，掰着手指，发出轻微响声。他犹豫着，轻轻垂下眼睛。他的眼睛亮亮的，安静的如同没有风的水面，答非所问的，避开了他的疑问，说起另一件事。
“……哥，我受伤那次，小少爷给我读过一首诗”
“……身体里的铁，只够打一根钢钉，留给我漂泊一世的灵魂，就钉在爱人的心上”
他低垂着眼睛，气息都变得非常得轻，有一下，没一下的，小声地呼吸，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我当时就想，怎么能忍心呢”
他抿着嘴唇，情绪似乎低落，又似乎微弱。
“……就算是钢钉，也不能钉在他的心上啊”
“……他得多疼啊……”
他微笑着，慢慢转过脸来，在已经初升的阳光之中看着他的哥哥。
“……相濡以沫，总好不过相忘于江湖吧？”
“……宁愿他忘掉，也不能让他疼痛……”
“……我一直是这样以为，也是这样做的……”
金泰亨微微偏过脸，看了看玻璃后面田柾国依然熟睡的容颜，轻轻地，出神地凝视他。
“……直到昨天晚上，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我他要杀了我的时候，我才发现”
他把脸转回来，又笑了，轻松地，彻彻底底的，从内而外的，舒服的笑意。
“……什么相忘于江湖，都是假的，都是怯懦又假装大度的人，说出来骗自己无能的借口”
“……要纠缠，要伤害，要自私，要残忍，要不择手段，要阴谋用尽”
“……要跟他在一起”
“……我的爱情，我不仅用纯洁、美好、明媚、灿烂来交换，我还用我的黑暗、寂寞、饥渴、危险、丑陋、贪婪，我用所有的不罢休，来贿赂他”
“……我甘愿丑陋不堪，甘愿我们两个最后遍体鳞伤，也要跟他在一起才行”
“……我也不想知道自己对他究竟是什么感情了，想不出来，也懒得去想了”
他抬起头来看金硕珍，眼睛里星光闪烁。
“……我对小少爷，是希望他能忘了我，过得更好”
“……我对柾国，是得跟他纠缠不休才行”
他疲惫的转过脸来，声音非常轻，又非常平静。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一直也不知道”
“……总之不能再离开他就对了”
下章大概会是
大少爷和糖鸡珍的对手戏
号锡的古怪人格的原因
这一章其实又有点……把潜意识掰开给你看的感觉 好像写的有点矫情做作？
但愿不介意就好
欢迎留言 欢迎剧评 比心
（顺便 最近有点忙 可能 可能不能日更惹……哭哭
大少爷和糖鸡珍的对手戏
号锡的古怪人格的原因
这一章其实又有点……把潜意识掰开给你看的感觉 好像写的有点矫情做作？
但愿不介意就好
欢迎留言 欢迎剧评 比心
（顺便 最近有点忙 可能 可能不能日更惹……哭哭
Chapter 63
朴智旻站在大宅子中央，明亮的光线从刚刚清扫过的洁净窗户投射进来，留在地上落下长长的影子。
肃静一片，家仆整齐的站在两侧，除了照顾小少爷的医护人员，满月会最高层全员到齐，围着黑色口巾的人群低着头，在极端的安静之中等待着。
直升机在草坪上盘旋了几圈，慢慢地，越来越低了。
大少爷回来了。
这个男人是在号锡与他失去联系的第三天察觉出问题的。他习惯了听那个孩子在电话里甜甜的说他的泰亨哥哥，说他怎样与他越来越亲近，越来越友好，马上，马上就要得到他的心了——直到这一切突然戛然而止，停在这个极其寒冷的冬天。
他下了飞机之后，一边摘掉皮手套，一边穿过人群，脚步非常匆忙，失去了他平日里所有的冷静和平和。他摇摇晃晃地，在垂着手的金硕珍面前停下来，顿了顿，想张口，却没有说出话来。
郑号锡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在呼吸机的努力之下，艰难地，从胸腔之中挤出空气，再费力地吸入新的。他爱金泰亨的时候，吸入的一口一口的勇气，如今，全都变成了苟延残喘的叹息。
郑允浩坐在他的床边，不说话，也不掉泪，甚至不怎么动地，安静地坐在那里，平和的看着他。他西装革履，在此刻看起来真是好笑——他的肩膀已经全部坍塌下去，即使穿着端庄，也如同一只丧家之犬，只能听到他背影的每一寸阴影之中，飘逸出来的痛哭。
朴智旻站在门边，没有进去，只是看着。金硕珍站在他的身后，安静地陪伴他，轻轻地握着他垂下去的，发抖的手。
郑允浩是在坐了近三个小时之后出来的，他扶着门，因为长时间一动不动地静坐而手脚发麻，走路不稳，感觉疲惫异常。他的肩膀蜷缩，眼圈下面有一圈深深地乌青。他似乎是有点费解地看着这两个人，轻轻地，有些无奈地笑了。
“……跟我来吧”
朴智旻作为这个家的大管家，第一次见到三楼靠南边的最角落里，那间永远上锁的房间打开门的样子。郑允浩拉开了西装内置的口袋，从里面掏出来一把钥匙，给房门开锁。那间屋子没有光，因为长久没有人进去满是灰尘的味道。郑允浩掀了窗帘，他们就看见了一屋子的画。
笑着的金泰亨，皱眉的金泰亨，周围是火焰的金泰亨，弯弯眼睛的金泰亨，闭着眼睛的金泰亨，走路的金泰亨，坐下来的金泰亨，吃东西的金泰亨，回头的金泰亨，蹲下来的金泰亨，抱着小狗的金泰亨，睡着的金泰亨……
一屋子的金泰亨，安静地，在画纸上活着。
这个场景是震撼的，刻骨铭心的，碾压性的。金硕珍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地看，朴智旻倒像是有些不能承受一般的，嘴唇不停地颤抖，慢慢顺着墙壁滑脱下去。
“……很漂亮，也很逼真吧？”
男人很欣赏的，眼神很朦胧的看着这些已经有些褪了色的，保存极其严格的水彩和素描画，轻轻地微笑了一下。
“……他只见过他一次，那一年他七岁”
“……小号锡的记忆力很好吧，一面之缘的人，能画的这么像……”
男人的声音轻轻地，很平和，只像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老故事。
“……不仅记忆力，他真的哪里都聪明啊”
朴智旻站在大宅子中央，明亮的光线从刚刚清扫过的洁净窗户投射进来，留在地上落下长长的影子。
肃静一片，家仆整齐的站在两侧，除了照顾小少爷的医护人员，满月会最高层全员到齐，围着黑色口巾的人群低着头，在极端的安静之中等待着。
直升机在草坪上盘旋了几圈，慢慢地，越来越低了。
大少爷回来了。
这个男人是在号锡与他失去联系的第三天察觉出问题的。他习惯了听那个孩子在电话里甜甜的说他的泰亨哥哥，说他怎样与他越来越亲近，越来越友好，马上，马上就要得到他的心了——直到这一切突然戛然而止，停在这个极其寒冷的冬天。
他下了飞机之后，一边摘掉皮手套，一边穿过人群，脚步非常匆忙，失去了他平日里所有的冷静和平和。他摇摇晃晃地，在垂着手的金硕珍面前停下来，顿了顿，想张口，却没有说出话来。
郑号锡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在呼吸机的努力之下，艰难地，从胸腔之中挤出空气，再费力地吸入新的。他爱金泰亨的时候，吸入的一口一口的勇气，如今，全都变成了苟延残喘的叹息。
郑允浩坐在他的床边，不说话，也不掉泪，甚至不怎么动地，安静地坐在那里，平和的看着他。他西装革履，在此刻看起来真是好笑——他的肩膀已经全部坍塌下去，即使穿着端庄，也如同一只丧家之犬，只能听到他背影的每一寸阴影之中，飘逸出来的痛哭。
朴智旻站在门边，没有进去，只是看着。金硕珍站在他的身后，安静地陪伴他，轻轻地握着他垂下去的，发抖的手。
郑允浩是在坐了近三个小时之后出来的，他扶着门，因为长时间一动不动地静坐而手脚发麻，走路不稳，感觉疲惫异常。他的肩膀蜷缩，眼圈下面有一圈深深地乌青。他似乎是有点费解地看着这两个人，轻轻地，有些无奈地笑了。
“……跟我来吧”
朴智旻作为这个家的大管家，第一次见到三楼靠南边的最角落里，那间永远上锁的房间打开门的样子。郑允浩拉开了西装内置的口袋，从里面掏出来一把钥匙，给房门开锁。那间屋子没有光，因为长久没有人进去满是灰尘的味道。郑允浩掀了窗帘，他们就看见了一屋子的画。
笑着的金泰亨，皱眉的金泰亨，周围是火焰的金泰亨，弯弯眼睛的金泰亨，闭着眼睛的金泰亨，走路的金泰亨，坐下来的金泰亨，吃东西的金泰亨，回头的金泰亨，蹲下来的金泰亨，抱着小狗的金泰亨，睡着的金泰亨……
一屋子的金泰亨，安静地，在画纸上活着。
这个场景是震撼的，刻骨铭心的，碾压性的。金硕珍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地看，朴智旻倒像是有些不能承受一般的，嘴唇不停地颤抖，慢慢顺着墙壁滑脱下去。
“……很漂亮，也很逼真吧？”
男人很欣赏的，眼神很朦胧的看着这些已经有些褪了色的，保存极其严格的水彩和素描画，轻轻地微笑了一下。
“……他只见过他一次，那一年他七岁”
“……小号锡的记忆力很好吧，一面之缘的人，能画的这么像……”
男人的声音轻轻地，很平和，只像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老故事。
“……不仅记忆力，他真的哪里都聪明啊”
“……我一直以为他的这种‘喜欢’，类似于‘崇拜’，或者‘感激’，是小孩子的，过家家似的”
他低下头，轻轻地摇头。
“……直到他八岁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他到我的房间来”
他回忆着，即使时隔经年也依然能看得见那天晚上，滂沱的，像要把天撕裂的大雨。
“……他跟我商量，说愿不愿意把我们的父亲杀掉，培植一个傀儡？”
郑允浩回头，微笑着看着金硕珍和朴智旻，眼神从他们脸上飞快的，有效的打量过去。
“……他当时的原话是，‘哥哥，我希望你早一点拿到你喜欢的东西’”
他微笑了，慢慢地垂下眼睛。
“……继承权，还有庞大的家族财产”
“……他只有八岁，就已经知道讲条件，知道我最想要什么了”
“……作为条件，他也想要他最喜欢的东西——他要我陪着他一起说谎，请泰亨到家里来照顾他”
郑允浩笑了，他走到窗边，将窗帘拉起来，整个房间又陷入安静的黑暗之中。
“……作为酬劳，他告诉我他一辈子都不会跟我抢一分钱”
“……我觉得很荒唐，这件事情，你们知道……”
他还是微笑着，语气沧桑又迟缓。
“……那是我们的亲生父亲，是每天晚上，过去给他读故事书的人”
“……我觉得无法理解，因为父亲一直对他很好，远远胜过待我”
“……但他告诉我，他等不及了”
“……他等不及要掌握满月会，也等不及要所有的监听权”
他走到门口，握住门的把手，将这扇门，再次安静地合拢。
“……他想要听听泰亨的声音，就因为这个，他要杀掉我们的父亲”
他低下头，轻轻地摇头。
“……直到他八岁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他到我的房间来”
他回忆着，即使时隔经年也依然能看得见那天晚上，滂沱的，像要把天撕裂的大雨。
“……他跟我商量，说愿不愿意把我们的父亲杀掉，培植一个傀儡？”
郑允浩回头，微笑着看着金硕珍和朴智旻，眼神从他们脸上飞快的，有效的打量过去。
“……他当时的原话是，‘哥哥，我希望你早一点拿到你喜欢的东西’”
他微笑了，慢慢地垂下眼睛。
“……继承权，还有庞大的家族财产”
“……他只有八岁，就已经知道讲条件，知道我最想要什么了”
“……作为条件，他也想要他最喜欢的东西——他要我陪着他一起说谎，请泰亨到家里来照顾他”
郑允浩笑了，他走到窗边，将窗帘拉起来，整个房间又陷入安静的黑暗之中。
“……作为酬劳，他告诉我他一辈子都不会跟我抢一分钱”
“……我觉得很荒唐，这件事情，你们知道……”
他还是微笑着，语气沧桑又迟缓。
“……那是我们的亲生父亲，是每天晚上，过去给他读故事书的人”
“……我觉得无法理解，因为父亲一直对他很好，远远胜过待我”
“……但他告诉我，他等不及了”
“……他等不及要掌握满月会，也等不及要所有的监听权”
他走到门口，握住门的把手，将这扇门，再次安静地合拢。
“……他想要听听泰亨的声音，就因为这个，他要杀掉我们的父亲”
托盘里摆好了茶盏，琉璃灯光潋滟透明的，从各怀心事的人群上方扫过。蜡烛被点燃了，桌上摆放着大盆的新鲜百合，熏香袅袅地，从精致的碗碟上流下去。
郑允浩坐在桌子边上，微笑着看着坐在对面的金硕珍。
“……非常高兴能够见你，硕珍”
修长的手指捏着长度合适的银匙，将杯中的烧得滚烫的茶水引进小容器中。搅了两下，微微地一磕，执起冰凉的新鲜牛奶，缓缓兑入，绕出漂亮的花纹。
“……听说你不喜欢咖啡，所以特地准备了奶茶”
男人望着他，如同第一次见到金泰亨一样，把那杯东西，一点，一点的推过去。
“……希望你喜欢”
金硕珍坐在对面，沉默地望着这双危险的，老练的梨花眼睛——与他甜美幼稚的胞弟如出一撤的眼睛，一动不动。
“……你不用怕我”
男人轻微的叹了一口气，慢慢地低下头，垂着刘海，望着自己手上的银杯。
“……我不管满月会，我只是想，同样作为哥哥的身份，跟你聊聊天”
他抬起头来，即使年岁见长，依然锋利流畅的眼角泛着光芒。
“……聊聊我们的弟弟”
金硕珍轻轻地往后靠了一下，心里默念了几声，安静地笑笑。
“……我做不了我弟弟的主，他想怎么样，跟我没有关系”
桌子对面的男人微微地笑了。他似乎毫不在意的将手里的杯子推了一下，合起手掌。
“……我弟弟，我也做不了主的”
漂亮的眼睛弯了一弯，他非常诚恳的，小声地继续说下去。
“……你愿意听我说一个故事吗”
奶茶的香气馥郁芬芳。金硕珍捏着杯子的手，慢慢地抓紧，又接着松开了一下，再抓紧。
“……我和号锡从小在一起长大，号锡的妈妈是我的继母，我们的父亲，一直待她很好”
“……继母很美，像你看到的一样，号锡的脸，很多程度上有他母亲的影子”
“……父亲想必是很爱继母的，所以对于号锡的这张脸，寄托了诸多，他对继母的愧疚心情”
“……因此，小的时候，我常觉得，父亲不够爱我，却把宠爱都给了号锡一个人”
男人的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小碗里的方糖，木头勺子歪到一边，又被扶起来。
“……号锡五岁的时候，我，父亲，继母，还有号锡，我们四个人，去祭奠我的生母”
“……那天天气很好，风和日丽的，我们一家四口，有说有笑”
“……父亲心情该是好极了，那天，他连司机都没有带，亲自开的车”
男人抬起脸来，非常专注的，认真的看他的脸。
“……我们遇到了车祸”
“……刹车失灵了，撞上了卡车”
“……你知道那种情况下，人都是本能的，会保护自己”
“……所以父亲把车子向左打死，副驾驶座上的继母，几乎当场毙命”
他抬头看了一下硕珍有些急躁的神情，轻轻将木勺放在唇边，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表示。
“……你听我说完”
“……车子起火，发生了爆炸，整个车门变形，父亲先爬了出来，拼命的叫人来救我们”
“……号锡坐在副驾驶后面的座位上，我坐在他身边，我们两个人都被卡住，动弹不得”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的回忆当时的场景。
“……他的小腿被死死的卡在门缝里，大腿已经被严重的起火烧的血肉模糊”
男人没有皱眉，没有难过，没有任何不适神情，平静的似乎在说别人的故事。
“……但是车门因为变形，变成了一种，非常诡异的不平衡姿态”
“……我和号锡，被卡在两个方向，形成了平衡”
“……也就是说，先救一个，另一个，就有可能救不出来”
男人看着对方不忍的，有些软化的表情，微微地笑一下，似乎在安慰他。
“……我知道父亲心里，一直偏向弟弟，所以那个时候，我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不怪他，号锡小，又是他最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他有私心，太正常了”
结局已经出来了，简单，明了，聪明，果断，又如此残忍，直白。
“……可是父亲先救了我”
男人望着他，清透的眼睛明亮动人，似乎无比真诚。
“……父亲看着我们俩人，说，‘先救哥哥’”
郑允浩停下了他的讲述，非常平静的，安宁的看着他，疲惫不堪的笑笑。
“……你知道号锡抢救了多少天吗”
他竖起四根手指，指尖不易察觉的发起抖来。
“41天”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号锡对泰亨，古怪又偏执”
“……他从小的时候，就不知道感情与感情中间，能有什么区别，亲情和爱情，又有什么不同”
“……他的母亲把他当作留在父亲身边的工具，而他的父亲，他认为唯一爱他的人，在生死关头，选择先救哥哥”
“……他唯一信任的人，在同一时刻，杀死了他的母亲，也杀死了他”
男人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抬起来的眼睛，还是清透明亮。
“……号锡肯定很害怕吧……七岁的时候……那场火”
“……一边是智旻，一边是素未谋面的陌生孩子，怎么想，都应该先救智旻”
“……但是泰亨先救的是他”
金硕珍的手心里一片冰凉，他愣愣地看着对面的男人，手心里黏黏腻腻的，全是冷汗。
郑允浩望着他，眼睛里无声的博弈，如同暴风雪之后平静的水面。
“……你明白吗，硕珍”
“……号锡爱着泰亨，不是因为他‘救’他”
“……而是因为，他，‘先救’他”
郑允浩坐在桌子边上，微笑着看着坐在对面的金硕珍。
“……非常高兴能够见你，硕珍”
修长的手指捏着长度合适的银匙，将杯中的烧得滚烫的茶水引进小容器中。搅了两下，微微地一磕，执起冰凉的新鲜牛奶，缓缓兑入，绕出漂亮的花纹。
“……听说你不喜欢咖啡，所以特地准备了奶茶”
男人望着他，如同第一次见到金泰亨一样，把那杯东西，一点，一点的推过去。
“……希望你喜欢”
金硕珍坐在对面，沉默地望着这双危险的，老练的梨花眼睛——与他甜美幼稚的胞弟如出一撤的眼睛，一动不动。
“……你不用怕我”
男人轻微的叹了一口气，慢慢地低下头，垂着刘海，望着自己手上的银杯。
“……我不管满月会，我只是想，同样作为哥哥的身份，跟你聊聊天”
他抬起头来，即使年岁见长，依然锋利流畅的眼角泛着光芒。
“……聊聊我们的弟弟”
金硕珍轻轻地往后靠了一下，心里默念了几声，安静地笑笑。
“……我做不了我弟弟的主，他想怎么样，跟我没有关系”
桌子对面的男人微微地笑了。他似乎毫不在意的将手里的杯子推了一下，合起手掌。
“……我弟弟，我也做不了主的”
漂亮的眼睛弯了一弯，他非常诚恳的，小声地继续说下去。
“……你愿意听我说一个故事吗”
奶茶的香气馥郁芬芳。金硕珍捏着杯子的手，慢慢地抓紧，又接着松开了一下，再抓紧。
“……我和号锡从小在一起长大，号锡的妈妈是我的继母，我们的父亲，一直待她很好”
“……继母很美，像你看到的一样，号锡的脸，很多程度上有他母亲的影子”
“……父亲想必是很爱继母的，所以对于号锡的这张脸，寄托了诸多，他对继母的愧疚心情”
“……因此，小的时候，我常觉得，父亲不够爱我，却把宠爱都给了号锡一个人”
男人的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小碗里的方糖，木头勺子歪到一边，又被扶起来。
“……号锡五岁的时候，我，父亲，继母，还有号锡，我们四个人，去祭奠我的生母”
“……那天天气很好，风和日丽的，我们一家四口，有说有笑”
“……父亲心情该是好极了，那天，他连司机都没有带，亲自开的车”
男人抬起脸来，非常专注的，认真的看他的脸。
“……我们遇到了车祸”
“……刹车失灵了，撞上了卡车”
“……你知道那种情况下，人都是本能的，会保护自己”
“……所以父亲把车子向左打死，副驾驶座上的继母，几乎当场毙命”
他抬头看了一下硕珍有些急躁的神情，轻轻将木勺放在唇边，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表示。
“……你听我说完”
“……车子起火，发生了爆炸，整个车门变形，父亲先爬了出来，拼命的叫人来救我们”
“……号锡坐在副驾驶后面的座位上，我坐在他身边，我们两个人都被卡住，动弹不得”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的回忆当时的场景。
“……他的小腿被死死的卡在门缝里，大腿已经被严重的起火烧的血肉模糊”
男人没有皱眉，没有难过，没有任何不适神情，平静的似乎在说别人的故事。
“……但是车门因为变形，变成了一种，非常诡异的不平衡姿态”
“……我和号锡，被卡在两个方向，形成了平衡”
“……也就是说，先救一个，另一个，就有可能救不出来”
男人看着对方不忍的，有些软化的表情，微微地笑一下，似乎在安慰他。
“……我知道父亲心里，一直偏向弟弟，所以那个时候，我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不怪他，号锡小，又是他最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他有私心，太正常了”
结局已经出来了，简单，明了，聪明，果断，又如此残忍，直白。
“……可是父亲先救了我”
男人望着他，清透的眼睛明亮动人，似乎无比真诚。
“……父亲看着我们俩人，说，‘先救哥哥’”
郑允浩停下了他的讲述，非常平静的，安宁的看着他，疲惫不堪的笑笑。
“……你知道号锡抢救了多少天吗”
他竖起四根手指，指尖不易察觉的发起抖来。
“41天”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号锡对泰亨，古怪又偏执”
“……他从小的时候，就不知道感情与感情中间，能有什么区别，亲情和爱情，又有什么不同”
“……他的母亲把他当作留在父亲身边的工具，而他的父亲，他认为唯一爱他的人，在生死关头，选择先救哥哥”
“……他唯一信任的人，在同一时刻，杀死了他的母亲，也杀死了他”
男人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抬起来的眼睛，还是清透明亮。
“……号锡肯定很害怕吧……七岁的时候……那场火”
“……一边是智旻，一边是素未谋面的陌生孩子，怎么想，都应该先救智旻”
“……但是泰亨先救的是他”
金硕珍的手心里一片冰凉，他愣愣地看着对面的男人，手心里黏黏腻腻的，全是冷汗。
郑允浩望着他，眼睛里无声的博弈，如同暴风雪之后平静的水面。
“……你明白吗，硕珍”
“……号锡爱着泰亨，不是因为他‘救’他”
“……而是因为，他，‘先救’他”
窗帘被全部拉开，少年支撑着有些虚软的身体，坐起来。他抬手挡挡眼睛，慢慢地揉着生疼的眉头。
床榻已经被全部清空，因为遗留的物件本来就不多，收拾起来方便轻松。男人已经把收拾好的盒子打了包，干净利落，几乎能听见冗长的回声。
他在下午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了金泰亨守在他的床边认真的看有关病中的忌口和调养等等内容。他一眼就看到了他额头上未能愈合的伤口，虽然已经放下了刘海，做了故意的遮挡，眼圈上的乌青还是狰狞的，扎眼的打进他的心里。他看着他醒过来了，就凑过来小声地问他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想不想喝水。他沉默地，望着他的容颜，手指颤抖的，摸了一下，就收了回来，再不敢碰他。
“……对不起”
他的嗓子嘶哑，如同他十五岁那一年发高烧被金泰亨背到医院的时候，在回程的，暴风雪交加的夜晚，他伏在他的肩膀上，小声地，愧疚地道歉。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金泰亨笑了，毫不在意地摇摇头，蹲在他的床边抓住他有些微微发抖的手，轻轻吻了一下他的指尖，看着他依然愣神，就继续，将他的整块透明的，没有血色的指甲，都含进嘴里。
“……说什么昏话”
金泰亨的眼神是清明的，温暖的，还有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勇敢。他吻了他的手，接下去吻他的脸。他能感觉到这个男人温热的呼吸，滚烫灼热，又痒又馋，从他的脖子，滑到耳根。他根本禁不起他碰，他舔他的耳洞，如同他往常与他调情的时候最常做的那样，顺着他的耳廓，深深浅浅的，将他融化。
“……国儿，戒毒的时候我可以碰你吗”
他脸红了。虽然不可思议，虽然不是说这个的时间，但是他还是脸红了。他有些呜呜咽咽地蜷缩了起来，被他一碰就开始颤颤地发抖。
“……在这儿怎么……”
“……所以我带你回家啊”
男人笑起来的眼睛明亮清透。他把他因为不小心翻身含进嘴里的头发拨出来，手从他的后脑勺，微微地摸上来，停在额头上。
“……东西已经收拾好了，等我办点手续，我们就回家”
少年有点脱力地坐在床边，揉揉眼睛。
金泰亨已经在他睡着的时候收拾好了简单的东西，现在正在办理手续，去的时间长了，他有些不安。病房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空气里安静地几乎能得见灰尘飘落的声音。
桌子上放着透明玻璃杯，温热的，只装了半杯水。他现在似乎已经熬过了口渴的时候，但金泰亨还是会随时注意控制他喝水的量，努力地让他多吃一点，以保持体力。他即使强打精神吃下去的食物，也会在应激反应之中呕吐出来，每次呕吐他都会尽量躲着金泰亨，不希望让他发现。可是金泰亨对于他的关注和警觉，让他撒不了一句谎。
少年走到窗边，把手撑在窗台上看。满月会的医院种满了大片的蓝花楹，灿烂热烈的花朵，到了花期就会舍生忘死的绽放。可是现在，它们仍然处在长久地沉睡之中，枝条枯萎，好像是荆棘。迎面吹过来冬去春来的风，带着新化的雪冰凉又清甜的气息——他知道是那样的气息，只是闻不出来。
身后传来脚步声，病房的门被推开。
“……泰亨”
少年笑眯眯的转过身来。
他的动作停止了，手指一瞬间抓紧了桌角。
眼瞳跳动，乌黑的瞳孔因为惊恐而放大，嘴唇深深地抿了起来。
“……是你”
床榻已经被全部清空，因为遗留的物件本来就不多，收拾起来方便轻松。男人已经把收拾好的盒子打了包，干净利落，几乎能听见冗长的回声。
他在下午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了金泰亨守在他的床边认真的看有关病中的忌口和调养等等内容。他一眼就看到了他额头上未能愈合的伤口，虽然已经放下了刘海，做了故意的遮挡，眼圈上的乌青还是狰狞的，扎眼的打进他的心里。他看着他醒过来了，就凑过来小声地问他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想不想喝水。他沉默地，望着他的容颜，手指颤抖的，摸了一下，就收了回来，再不敢碰他。
“……对不起”
他的嗓子嘶哑，如同他十五岁那一年发高烧被金泰亨背到医院的时候，在回程的，暴风雪交加的夜晚，他伏在他的肩膀上，小声地，愧疚地道歉。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金泰亨笑了，毫不在意地摇摇头，蹲在他的床边抓住他有些微微发抖的手，轻轻吻了一下他的指尖，看着他依然愣神，就继续，将他的整块透明的，没有血色的指甲，都含进嘴里。
“……说什么昏话”
金泰亨的眼神是清明的，温暖的，还有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勇敢。他吻了他的手，接下去吻他的脸。他能感觉到这个男人温热的呼吸，滚烫灼热，又痒又馋，从他的脖子，滑到耳根。他根本禁不起他碰，他舔他的耳洞，如同他往常与他调情的时候最常做的那样，顺着他的耳廓，深深浅浅的，将他融化。
“……国儿，戒毒的时候我可以碰你吗”
他脸红了。虽然不可思议，虽然不是说这个的时间，但是他还是脸红了。他有些呜呜咽咽地蜷缩了起来，被他一碰就开始颤颤地发抖。
“……在这儿怎么……”
“……所以我带你回家啊”
男人笑起来的眼睛明亮清透。他把他因为不小心翻身含进嘴里的头发拨出来，手从他的后脑勺，微微地摸上来，停在额头上。
“……东西已经收拾好了，等我办点手续，我们就回家”
少年有点脱力地坐在床边，揉揉眼睛。
金泰亨已经在他睡着的时候收拾好了简单的东西，现在正在办理手续，去的时间长了，他有些不安。病房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空气里安静地几乎能得见灰尘飘落的声音。
桌子上放着透明玻璃杯，温热的，只装了半杯水。他现在似乎已经熬过了口渴的时候，但金泰亨还是会随时注意控制他喝水的量，努力地让他多吃一点，以保持体力。他即使强打精神吃下去的食物，也会在应激反应之中呕吐出来，每次呕吐他都会尽量躲着金泰亨，不希望让他发现。可是金泰亨对于他的关注和警觉，让他撒不了一句谎。
少年走到窗边，把手撑在窗台上看。满月会的医院种满了大片的蓝花楹，灿烂热烈的花朵，到了花期就会舍生忘死的绽放。可是现在，它们仍然处在长久地沉睡之中，枝条枯萎，好像是荆棘。迎面吹过来冬去春来的风，带着新化的雪冰凉又清甜的气息——他知道是那样的气息，只是闻不出来。
身后传来脚步声，病房的门被推开。
“……泰亨”
少年笑眯眯的转过身来。
他的动作停止了，手指一瞬间抓紧了桌角。
眼瞳跳动，乌黑的瞳孔因为惊恐而放大，嘴唇深深地抿了起来。
“……是你”
金硕珍捏着手里的杯子，手指用力，指骨青白。风静止了，非常，非常安静。
“……所以我想请求你，也想请求你转告泰亨”
男人的声音如同他一开始说话的时候，平静，安宁，没有起伏。
“……请不要恨号锡，请原谅他所做的一切”
“……他不过是他孤独了，又太可怜了而已”
金硕珍哑口无言地坐在那里，抿着嘴唇，看着他的眼睛变得哀戚又节制。
“……我不是来给他报仇的”
“……我说过，我的弟弟，我不能为他作主”
男人把最后一块方糖放进咖啡里，溅落的咖啡色水滴像喷涌而出的伤口。
“……所以，我绝不插手”
“……只是”
他抬起头来，望着对面人鼓鼓的小松鼠脸蛋，轻轻地笑了。
“……玧其会不会这么想，我就不知道了”
“……他总得见一次柾国，毕竟他那么喜欢他，对吧”
“……如果这一次再造成误会，那就不再是号锡的错了”
“……对不起，硕珍，我不能看着我弟弟受委屈”
“……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最好不要得到”
“……所以我想请求你，也想请求你转告泰亨”
男人的声音如同他一开始说话的时候，平静，安宁，没有起伏。
“……请不要恨号锡，请原谅他所做的一切”
“……他不过是他孤独了，又太可怜了而已”
金硕珍哑口无言地坐在那里，抿着嘴唇，看着他的眼睛变得哀戚又节制。
“……我不是来给他报仇的”
“……我说过，我的弟弟，我不能为他作主”
男人把最后一块方糖放进咖啡里，溅落的咖啡色水滴像喷涌而出的伤口。
“……所以，我绝不插手”
“……只是”
他抬起头来，望着对面人鼓鼓的小松鼠脸蛋，轻轻地笑了。
“……玧其会不会这么想，我就不知道了”
“……他总得见一次柾国，毕竟他那么喜欢他，对吧”
“……如果这一次再造成误会，那就不再是号锡的错了”
“……对不起，硕珍，我不能看着我弟弟受委屈”
“……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最好不要得到”
朋友们 你们期待的飞咻正面冲突要来了
当然 关于咖啡和肉桂的疑惑也要解开了 么
日更不是因为我不忙 是因为根本抑制不住自己想写东西的欲望
（啊要疯掉了
欢迎剧评欢迎留言 打字机维护 靠你靠我靠大家
当然 关于咖啡和肉桂的疑惑也要解开了 么
日更不是因为我不忙 是因为根本抑制不住自己想写东西的欲望
（啊要疯掉了
欢迎剧评欢迎留言 打字机维护 靠你靠我靠大家
Chapter 64
窗帘被风吹了起来，舍生忘死的，撞击在窗棂上。
他看着他，看着他依然年轻的，轮廓幼齿的容颜。
如同他的当年。
“……小国”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时隔经年，当他想起来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的场景时，依然觉得心悸又恐慌。他是清透的，明亮的，充满了勃勃的生命力量，和令人疑惑的赤子天真。他怎么能这样明亮，这样一尘不染呢，当他站在金泰亨身后，乖顺地抓着他的衣角的时候，他几乎能看得见这个孩子晕染开来的，洁白的光晕。他的眼睛是圆圆的，总是湿漉漉的，带着令人侥幸的不安，轻轻地看你一眼，就漾起满身的风情。
他站在高高在上的风台上，看着他怯生生的小兔眼睛，默默地凝视他。
“嘭”的一声。
紧绷的弦断裂了。
“……小国，大少爷回来了”
他近乎变态的冷静和控制欲，在遇到这个孩子之后，分崩离析的瓦解。金泰亨执行任务很忙，但是即使是他深夜才能回到本宅，这个孩子，也会坐在本宅高高的门槛上，执着的等他回来。他站在二楼高高扶手的旋梯上，冷冷地看着这孩子小巧的脊梁，未能长开的肩膀，和柔软的，几乎把自己环抱起来的腰身，他寂寞又坚强的背影，小小的一团，蜷缩在那里，执着的，令人心碎的，他在等着他的天神回家。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仿佛是挂了满身的露水，冰凉凉的被冻得麻木。金泰亨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来的时候，他就腾地站起来，急急忙忙地，三步并作两步跳下高坎，怯生生地迎上去，小声地叫他的名字。金泰亨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双手一合，拖住他的腋下，轻松地向上一搂，就把他整个人扛起来——他还小呢，又那么瘦弱，他一抱就可以把他抱在怀里。
他每一次都会趁这个时候，小心翼翼地亲吻金泰亨的后颈。
这两个人相拥的身影，他看得捏紧拳头，恨地牙根发痒。
他还记得他来敲他的门的时候，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全是手足无措的焦灼。他小声地跟他商量，问他能不能加入满月会，能不能接受训练，能不能跟金泰亨一起去出任务。他先是讶然，然后紧接着而来的就是恼火。你疯了，田柾国，他吼他，叫他滚出去，他却还依然愣愣地站在那里。他拖住他的肩膀，把他往房间里拽，一边踉踉跄跄，一边骂他愚蠢——满月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泥泞的，污浊的，血腥残忍的杀戮殿堂，我们困在这笼子里想走都走不出去——怎么能是你来的地方呢，怎么能是你这样的，光明圣洁的孩子涉足的领地啊。可是他咬着牙，一边害怕，一边小声的求他，说他不怕，说他真的真的想，说他一定可以做到的。
然后他跪了下来。
扑通的一声，这个平日里养尊处优，聪明清透的孩子，跪在通往他的卧室的，长长的走廊上，双手合十的，小声地求他，他叫他，玧其哥，玧其哥，求求你了。
求求你，让我跟泰亨生死与共。
十足的，讨好的语气，和他抬起来的眼睛一样的，泫然欲泣。
求求你了，玧其哥。
“……大少爷见过我了”
“……他要动金泰亨”
即使他百般的瞒着，这件事情还是被他的泰亨知道了。那天晚上他们争吵，他就在门后面站着。他听见金泰亨恼怒的语气，如同他第一次听见他说要进满月会的时候，那般的心疼，到了胸口的郁结气息，就全化成了愤怒与不甘。他听见他小声地道歉，听见他低低地表白，然后他听见两个人倒下去的声音。他往前走了一步，就看见金泰亨把他压在床上亲吻。他搂着他的腰，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摸他，露出一小截，藕断一般的，嫩白的腰。他喘得很厉害，本能地并拢双腿，慌乱地承接他的亲吻，闭起来的眼睛垂下去的长睫毛微微地颤抖。金泰亨一边亲，一边摸他的身子，直到他年轻的，小小的裤裆，撑起来一小片。金泰亨停顿了一下，然后微微地，很凄楚地笑了。
——我是你的
后面的事情，他几乎是灵魂出窍一般的看完的。
他像只无家可归的狗，躲在角落里，做着偷听墙角这样，他以往最不屑一顾地，最不齿的事情。
窗帘被风吹了起来，舍生忘死的，撞击在窗棂上。
他看着他，看着他依然年轻的，轮廓幼齿的容颜。
如同他的当年。
“……小国”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时隔经年，当他想起来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的场景时，依然觉得心悸又恐慌。他是清透的，明亮的，充满了勃勃的生命力量，和令人疑惑的赤子天真。他怎么能这样明亮，这样一尘不染呢，当他站在金泰亨身后，乖顺地抓着他的衣角的时候，他几乎能看得见这个孩子晕染开来的，洁白的光晕。他的眼睛是圆圆的，总是湿漉漉的，带着令人侥幸的不安，轻轻地看你一眼，就漾起满身的风情。
他站在高高在上的风台上，看着他怯生生的小兔眼睛，默默地凝视他。
“嘭”的一声。
紧绷的弦断裂了。
“……小国，大少爷回来了”
他近乎变态的冷静和控制欲，在遇到这个孩子之后，分崩离析的瓦解。金泰亨执行任务很忙，但是即使是他深夜才能回到本宅，这个孩子，也会坐在本宅高高的门槛上，执着的等他回来。他站在二楼高高扶手的旋梯上，冷冷地看着这孩子小巧的脊梁，未能长开的肩膀，和柔软的，几乎把自己环抱起来的腰身，他寂寞又坚强的背影，小小的一团，蜷缩在那里，执着的，令人心碎的，他在等着他的天神回家。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仿佛是挂了满身的露水，冰凉凉的被冻得麻木。金泰亨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来的时候，他就腾地站起来，急急忙忙地，三步并作两步跳下高坎，怯生生地迎上去，小声地叫他的名字。金泰亨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双手一合，拖住他的腋下，轻松地向上一搂，就把他整个人扛起来——他还小呢，又那么瘦弱，他一抱就可以把他抱在怀里。
他每一次都会趁这个时候，小心翼翼地亲吻金泰亨的后颈。
这两个人相拥的身影，他看得捏紧拳头，恨地牙根发痒。
他还记得他来敲他的门的时候，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全是手足无措的焦灼。他小声地跟他商量，问他能不能加入满月会，能不能接受训练，能不能跟金泰亨一起去出任务。他先是讶然，然后紧接着而来的就是恼火。你疯了，田柾国，他吼他，叫他滚出去，他却还依然愣愣地站在那里。他拖住他的肩膀，把他往房间里拽，一边踉踉跄跄，一边骂他愚蠢——满月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泥泞的，污浊的，血腥残忍的杀戮殿堂，我们困在这笼子里想走都走不出去——怎么能是你来的地方呢，怎么能是你这样的，光明圣洁的孩子涉足的领地啊。可是他咬着牙，一边害怕，一边小声的求他，说他不怕，说他真的真的想，说他一定可以做到的。
然后他跪了下来。
扑通的一声，这个平日里养尊处优，聪明清透的孩子，跪在通往他的卧室的，长长的走廊上，双手合十的，小声地求他，他叫他，玧其哥，玧其哥，求求你了。
求求你，让我跟泰亨生死与共。
十足的，讨好的语气，和他抬起来的眼睛一样的，泫然欲泣。
求求你了，玧其哥。
“……大少爷见过我了”
“……他要动金泰亨”
即使他百般的瞒着，这件事情还是被他的泰亨知道了。那天晚上他们争吵，他就在门后面站着。他听见金泰亨恼怒的语气，如同他第一次听见他说要进满月会的时候，那般的心疼，到了胸口的郁结气息，就全化成了愤怒与不甘。他听见他小声地道歉，听见他低低地表白，然后他听见两个人倒下去的声音。他往前走了一步，就看见金泰亨把他压在床上亲吻。他搂着他的腰，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摸他，露出一小截，藕断一般的，嫩白的腰。他喘得很厉害，本能地并拢双腿，慌乱地承接他的亲吻，闭起来的眼睛垂下去的长睫毛微微地颤抖。金泰亨一边亲，一边摸他的身子，直到他年轻的，小小的裤裆，撑起来一小片。金泰亨停顿了一下，然后微微地，很凄楚地笑了。
——我是你的
后面的事情，他几乎是灵魂出窍一般的看完的。
他像只无家可归的狗，躲在角落里，做着偷听墙角这样，他以往最不屑一顾地，最不齿的事情。
所以当他听见金泰亨过来拜托他为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心里全都是不可告人的，阴暗的喜悦。他终于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抚摸他的皮肤，他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幻想了千百次的，细腻光洁的少年身体。他装作犹豫了两秒钟，勉强的同意。然后他听见金泰亨带着感激的道谢。
不要谢我，泰亨，不要谢我啊。
“……跟我走”
他每一次受伤，他都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他不忍心看他疼痛，但又阴暗的希望，他受的伤多一些，再多一些，让他能有机会握住他纤细的，洁白的手腕，在那上面细腻的纹理上反复抚摸，给他涂上一层一层的药物。少年光明的纯洁身体，让他如此沉迷又贪婪。最严重的失误，他后背到腰部整片皮肤被摩擦撕裂，他忍着疼，皱着眉头，站在温水里小心地洗身子，一转脸，看见他站在门外。他有些惊慌的，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身体，可还是有些羞赧地摇摇头，唤他哥，哥，你怎么不进来，他似乎在为自己恶意的，本能的对这个男人的揣测感到抱歉，抬起来的眼睛亮晶晶的，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一下，妩媚的，盈盈脉脉地寡言。
他就在这个时候走过去，握住他的肩膀，紧绷着声音叫他站稳。怎么搞的，你这是怎么搞的，他问他，语气严肃，事不关己，冷漠地毫无破绽。下次再这样失误，我不管你的。真是口是心非啊，他在心里嘲笑自己，轻柔地，覆盖上去，慢慢地顺着他美好的腰线，抚摸他的耻骨。
国儿，你这样的，这样的，人啊。
渐渐的，他们会聊天。他有的时候自己处理伤口，听到他的脚步声，就回过头来，对他嫣然一笑。哥，哥，你来了。他搂过去，小心地查看他的伤口，责备他不小心。他笑了，嘶嘶哈哈地说疼，把一小截白嫩的手臂，危险的暴露在他面前。他故作轻松的问他为什么喜欢金泰亨，小兔子从来坦坦荡荡的，听他问的倒是扭怩地厉害，小声地说，他好，因为他好。他心里酸的厉害，眼眶也跟着泛疼，就故意问，他哪里好，哪里好啊，小孩子就不好意思地回身不再看他，很小声地，嘟囔着也说不清楚的，重复着说，他好，他对我好。
我也可以对你好啊，国儿。
他听见心脏之中储存的，暴戾妖冶的野兽，几乎要控制不住的，爆裂的心意。
那种难以压抑的感情，最终促使他做了那件事。
那个晚上下着大雨，滂沱的，电闪雷鸣的大雨。他进他的房间的时候，询问他是不是害怕，是不是需要他陪着他。然后他看见了他回过头来，微微弯起来的眼睛。他细声细气地跟他道谢，轻轻拍拍身边的床，说他其实有一点点害怕，等一下泰亨就回来了，他要是能陪他一小会儿就好了。
不要谢我，柾国，不要谢我啊。
他摸着他柔软的头发，手指向下，用力。他压低了声音，问他有没有跟金泰亨上过床。小孩子有些懵懂的睁大眼睛，摇摇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哥，哥你不要取笑我啦，泰亨，泰亨他——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真是甜美，他看着他漂亮的兔子眼睛，里面星光璀璨的，像是偷偷藏起来整条银河。
他等得到你长大，我等不到了。
——哥问你要点东西，国儿。
因为我爱你，不亚于金泰亨的，那般爱你啊。
“……跟我走，国儿”
他像是怕吓到了他，伸出手，慢慢地，慢慢地靠近他，语气放的极其缓慢，烟酒嗓变得低沉又温柔。
“……我们离开这里，我把你藏起来，让我……”
让我爱你吧。
我要把胸膛撕破，把那备受煎熬的野兽释放出来。
“……小少爷病危……”
“……大少爷是一定会报仇的”
“……我担心你，我真的担心……”
“……跟我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让我把你藏起来吧，我带你去没有人知道你的地方……”
“……我们两个人，好好的，只有我们两个，好不好……”
他已经长大了，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瘦弱的，手无寸铁的少年，不是金泰亨羽翼之下澄澈甘甜的受害者。他望着他，抿着嘴唇，用力到嘴唇发麻。
那孩子望着他的眼睛依然在颤抖，温热的瞳孔挣扎着，里面映出他自己卑微不堪的，祈求又扭曲的脸孔。他强作镇定地望着他，手指依然在微微地发抖。
“……玧其哥”
“……金泰亨背叛你一次，就会背叛你第二次”
他走的坚定，走的平静，步步为营。
“……他跟郑号锡怎么温香软玉，就会对你怎么残忍”
他望着他禁不住开始发颤的肩膀，语气变得更重，给自己加着砝码。
“……他跟他上床的时候怎么不想到你，怎么现在会回来找你？”
“……他可怜你是病人，国儿，他不过是可怜你”
“……他自己闯的祸，他心里愧疚，在补偿你罢了”
他字字珠玑，他胜券在握。他已经走到他的身边了。
这孩子如同枯叶蝶一样摇摇欲坠，他心疼地双手一合就把他搂在怀里。
“……不要怕了，小国，没事了，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我带你离开这里”
“……好吗，跟我走，好吗”
那孩子的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呜咽。熟悉的冷香味又一次占据他的所有器官。他无力地推他，推不开，而他的手，就搭在他的肩膀上。
“……玧其哥”
他的声音又一次离他这么近了，细微的震颤，柔软的肩膀，他爱不释手的，附下去亲吻他的脖子，却感受到他重重地一抖。
“……泰亨”
他直直地望着门口，眼神像是血肉模糊的，涣散开来的，没有光晕的烛火。
金泰亨一只手推开门，顿住了。
安静地望着他。
他背对着门，看不清金泰亨的表情。但那个孩子却是一瞬间慌了起来，呜呜咽咽地推他，想要挣脱开他的怀抱。
“……不是你想的那样，泰亨，不是……”
他的嗓音怎么这么嘶哑，好像着凉了，好像是生了很严重的病啊。他在慌，在手足无措地解释，期期艾艾地向他证明，但他没有能够说下去很久。
——他看见金泰亨的目光，寒冷的，冰凉透顶的眼神，厌弃地，像是看什么低贱的东西一样望着他。
他停住了，他痴痴地望着他的眼睛，重重地，打了一个寒战。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泰亨。
不是我，我不是那样的人，泰亨。
金泰亨用力地抿了抿嘴唇，抬起下颏，把手里的东西往旁边一扔，哐得一声。
他的双手抱起来，好整以暇的，冰渣一般的眼睛，安静地看着他。
他张了张嘴，痴痴地，说不出话来。
“……想想，国儿，要是大少爷想报仇的话……”
他耳边刻意压低了，低沉又温柔的声音，阴沉又致命的，逻辑条理清晰的跟他下最后的通牒。
“……你只要离开他，他就会没事”
“……小少爷要动的人是你，只要你不连累他”
“……就能保住他”
你不相信我，泰亨。
你不信我。
头脑里嗡嗡作响的轰鸣，眼前摇晃，难以支撑的脱力。
他的手，慢慢地，慢慢地，一点点的，搭在闵玧其低垂的后颈上，用力。
男人不易察觉的摇晃了一下，立刻站稳了。
他赢了。
他温柔地摸着他的额头，小心翼翼地，在他的鼻尖吻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怀里的人闭上眼睛。
“……不要怕了，国儿”
“……我带你回家”
“回哪儿？”
身后的人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闵玧其顿了一下，慢慢转过脸来，像是不知道他已经看了许久一般，微微的，舒展又缓慢的，笑起来。
“……回家啊”
金泰亨靠着门。他狭长的眼睛充满压抑的暴力血腥。他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的，抽丝剥茧的，从上到下，轻蔑地打量他。
“……你来得正好，哥”
这声哥已经叫得变了味道。
他还是没动，靠在门边，像是巨大的肉食动物，酒饱饭足之后，慵懒的，优雅地一笑。
“……我正想问问你，柾国是从你身边去的郑家吧”
轰鸣一片，高热旋转，耳边响起蝉鸣。
好像是极端的，极端的盛夏。
“……你都知道，你还让他去？”
男人的声音有一种非常阴森的，一字一字，似乎是从深渊之中崩裂出来的，恨意彻骨。
“……你良心呢？”
田柾国猛地抬起头来，他愣愣地望着金泰亨，口腔苦涩，熟悉的呕吐欲望，喉咙之间发紧。
“……我问你呢，哥”
他笑笑，阴森森的，霸道的，终于又一次，充满侵略性的，欺凌刻骨的微笑。
“……你良心呢”
“……被狗吃了吗”
空气安静的，非常激烈的，极端喧闹之中的安静，头皮发紧，空气粘稠，难以流动。
闵玧其皱眉。他微微松开身边人的手，低沉沉地端详他。
“……小少爷亲自来找过我们”
他望着他，也笑了。嗜血地，不甘示弱的，野兽躁动地咸腥气味。
“……我和你哥哥，都被警告过”
“……小少爷拿了柾国，我的妹妹和我的性命来威胁我”
“……要是你，咖啡和肉桂，你选哪一样？”
金泰亨盯着他，是野兽盯上猎物的，非常定定的，一动不动地眼神。
他咧开嘴，扯着一边嘴角，露出了一个轻蔑的，几乎下流放荡的讥笑。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没有心的，金泰亨”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无依无靠，无牵无挂”
金泰亨露出了一个讥诮地嗤笑。他吹毛求疵地拍拍自己熨贴妥当地衣服，抬起眼睛来，揉碎了的冰渣凛冽嶙峋。
“……他对你来说，不过是咖啡和肉桂的选择题，玧其”
他这声玧其还是叫得亲昵，温柔，又耐心，如同幼稚园的老师带着小朋友做游戏。
“……他在你心里，只不过能放得下就放，放不下就吊在手里玩”
“……舍不得拼命的便宜货，犯不着跟人撕破脸的打折玩意儿”
他动了，他的手，慢慢地，斯文败类的，抖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眼睛还是一动不动地，尖酸刻薄地望着他。
“……你真是**”
田柾国还呆呆地站在男人怀里，抬起来的手指用力地发抖。
清脆的上膛声。
他几乎是看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掏地，金泰亨举着枪，枪口黑洞洞的，正直地向着对面的男人。他的身体那样冰冷和僵硬，脸颊肌肉咬得狰狞不堪。眼睛里，却是一往情深的，温柔的神情。这两种感觉在他身上合拢得如此完美，就好像他一个身体里，装了两个灵魂。
“……小国，到我身边来”
少年愣愣地，似乎灵魂出窍的望着他，像被过激反应逼迫得动弹不得。
他见他没有反应，就又重复了一遍。他的声音那样的温柔，低沉如同他哄他睡觉的时候习惯用的，两个人才知道的晦亵的暗语。
“……到我这里来”
他用食指勾住扳机，转了一下手里的枪，清脆利索地，“啪”得一声停下来，枪口再次瞄准对面的人。
眯起来的眼睛纤长黑澈。
“……你只管过来”
他的语气变得狠戾了，眼睛冰冷地看着闵玧其。
“……如果他敢做什么，我就开枪”
少年动了。
他愣愣地，一步，缓慢的，非常小心地，犹豫地，望着他。
两步。
多少年了呢，他这样的，一步一步地，走向他的姿势，还是如同原来一样。有些怯懦的，但是足够坚定的，笃定的，伸出来的双手微微的颤抖。
他像一个刚刚学步的孩子，用来保持平衡的双手，苍白晶莹的指尖重重的打颤。
“……泰”
三步。
金泰亨望着他，仿佛望了很多年的一尊雕塑。不说话，也不笑，很深地，深刻的发痛地眼神，款款落在他的身上。
四步。
多亏这逼仄的房间，他们之间还剩一点点距离。金泰亨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似乎就在刻意惩罚他一般，让他艰难地，完成他剩下的，余下半生的旅程。
他终于站在他面前了。
金泰亨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腰。几乎连拖带拽地，把踉跄的人拖进怀里，不由分说的，把他毛茸茸的小脑袋，按进胸膛里。
他以这样一个保护的姿势，依然稳稳地端着手里的枪。小孩子费力的喘息了几下，几乎下意识的挣扎，粗暴地再次被这个男人按进怀里，死死护在胸前。
“……他对于你而言，是咖啡和肉桂的选择题”
“……咖啡只不过需要换一种，就能照样过活”
“……我怎么舍得把我的空气，拿给你这样糟蹋”
他望着他，最后一次，残忍地绽开笑颜。
“……一笔勾销了，玧其哥，以后就当我没认识过你”
“……如果再让我从柾国嘴里听到，你给他造成困扰的话”
他非常冰冷的，把手里的枪微微斜过去。
炸裂开的火药味道，窗户玻璃被子弹击碎，哗啦的一声巨响。
“……我会开枪也说不定哦”
大孩子一般的，顽劣的语气。
他微微收回目光，轻轻把依然冒着烟气的枪口送到嘴边，吹了一口气。
滚烫的，依然有着火药味的枪口，很轻的，舍不得似的，敲敲怀里的人的后脑。
“……你也是，田柾国，好好记住谁是你的男人”
咬牙切齿的，刻意压低的，故作严厉地宠溺语气。
“……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
“……你试试看”
“……不是你想的那样，泰亨，不是……”
他的嗓音怎么这么嘶哑，好像着凉了，好像是生了很严重的病啊。他在慌，在手足无措地解释，期期艾艾地向他证明，但他没有能够说下去很久。
——他看见金泰亨的目光，寒冷的，冰凉透顶的眼神，厌弃地，像是看什么低贱的东西一样望着他。
他停住了，他痴痴地望着他的眼睛，重重地，打了一个寒战。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泰亨。
不是我，我不是那样的人，泰亨。
金泰亨用力地抿了抿嘴唇，抬起下颏，把手里的东西往旁边一扔，哐得一声。
他的双手抱起来，好整以暇的，冰渣一般的眼睛，安静地看着他。
他张了张嘴，痴痴地，说不出话来。
“……想想，国儿，要是大少爷想报仇的话……”
他耳边刻意压低了，低沉又温柔的声音，阴沉又致命的，逻辑条理清晰的跟他下最后的通牒。
“……你只要离开他，他就会没事”
“……小少爷要动的人是你，只要你不连累他”
“……就能保住他”
你不相信我，泰亨。
你不信我。
头脑里嗡嗡作响的轰鸣，眼前摇晃，难以支撑的脱力。
他的手，慢慢地，慢慢地，一点点的，搭在闵玧其低垂的后颈上，用力。
男人不易察觉的摇晃了一下，立刻站稳了。
他赢了。
他温柔地摸着他的额头，小心翼翼地，在他的鼻尖吻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怀里的人闭上眼睛。
“……不要怕了，国儿”
“……我带你回家”
“回哪儿？”
身后的人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闵玧其顿了一下，慢慢转过脸来，像是不知道他已经看了许久一般，微微的，舒展又缓慢的，笑起来。
“……回家啊”
金泰亨靠着门。他狭长的眼睛充满压抑的暴力血腥。他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的，抽丝剥茧的，从上到下，轻蔑地打量他。
“……你来得正好，哥”
这声哥已经叫得变了味道。
他还是没动，靠在门边，像是巨大的肉食动物，酒饱饭足之后，慵懒的，优雅地一笑。
“……我正想问问你，柾国是从你身边去的郑家吧”
轰鸣一片，高热旋转，耳边响起蝉鸣。
好像是极端的，极端的盛夏。
“……你都知道，你还让他去？”
男人的声音有一种非常阴森的，一字一字，似乎是从深渊之中崩裂出来的，恨意彻骨。
“……你良心呢？”
田柾国猛地抬起头来，他愣愣地望着金泰亨，口腔苦涩，熟悉的呕吐欲望，喉咙之间发紧。
“……我问你呢，哥”
他笑笑，阴森森的，霸道的，终于又一次，充满侵略性的，欺凌刻骨的微笑。
“……你良心呢”
“……被狗吃了吗”
空气安静的，非常激烈的，极端喧闹之中的安静，头皮发紧，空气粘稠，难以流动。
闵玧其皱眉。他微微松开身边人的手，低沉沉地端详他。
“……小少爷亲自来找过我们”
他望着他，也笑了。嗜血地，不甘示弱的，野兽躁动地咸腥气味。
“……我和你哥哥，都被警告过”
“……小少爷拿了柾国，我的妹妹和我的性命来威胁我”
“……要是你，咖啡和肉桂，你选哪一样？”
金泰亨盯着他，是野兽盯上猎物的，非常定定的，一动不动地眼神。
他咧开嘴，扯着一边嘴角，露出了一个轻蔑的，几乎下流放荡的讥笑。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没有心的，金泰亨”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无依无靠，无牵无挂”
金泰亨露出了一个讥诮地嗤笑。他吹毛求疵地拍拍自己熨贴妥当地衣服，抬起眼睛来，揉碎了的冰渣凛冽嶙峋。
“……他对你来说，不过是咖啡和肉桂的选择题，玧其”
他这声玧其还是叫得亲昵，温柔，又耐心，如同幼稚园的老师带着小朋友做游戏。
“……他在你心里，只不过能放得下就放，放不下就吊在手里玩”
“……舍不得拼命的便宜货，犯不着跟人撕破脸的打折玩意儿”
他动了，他的手，慢慢地，斯文败类的，抖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眼睛还是一动不动地，尖酸刻薄地望着他。
“……你真是**”
田柾国还呆呆地站在男人怀里，抬起来的手指用力地发抖。
清脆的上膛声。
他几乎是看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掏地，金泰亨举着枪，枪口黑洞洞的，正直地向着对面的男人。他的身体那样冰冷和僵硬，脸颊肌肉咬得狰狞不堪。眼睛里，却是一往情深的，温柔的神情。这两种感觉在他身上合拢得如此完美，就好像他一个身体里，装了两个灵魂。
“……小国，到我身边来”
少年愣愣地，似乎灵魂出窍的望着他，像被过激反应逼迫得动弹不得。
他见他没有反应，就又重复了一遍。他的声音那样的温柔，低沉如同他哄他睡觉的时候习惯用的，两个人才知道的晦亵的暗语。
“……到我这里来”
他用食指勾住扳机，转了一下手里的枪，清脆利索地，“啪”得一声停下来，枪口再次瞄准对面的人。
眯起来的眼睛纤长黑澈。
“……你只管过来”
他的语气变得狠戾了，眼睛冰冷地看着闵玧其。
“……如果他敢做什么，我就开枪”
少年动了。
他愣愣地，一步，缓慢的，非常小心地，犹豫地，望着他。
两步。
多少年了呢，他这样的，一步一步地，走向他的姿势，还是如同原来一样。有些怯懦的，但是足够坚定的，笃定的，伸出来的双手微微的颤抖。
他像一个刚刚学步的孩子，用来保持平衡的双手，苍白晶莹的指尖重重的打颤。
“……泰”
三步。
金泰亨望着他，仿佛望了很多年的一尊雕塑。不说话，也不笑，很深地，深刻的发痛地眼神，款款落在他的身上。
四步。
多亏这逼仄的房间，他们之间还剩一点点距离。金泰亨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似乎就在刻意惩罚他一般，让他艰难地，完成他剩下的，余下半生的旅程。
他终于站在他面前了。
金泰亨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腰。几乎连拖带拽地，把踉跄的人拖进怀里，不由分说的，把他毛茸茸的小脑袋，按进胸膛里。
他以这样一个保护的姿势，依然稳稳地端着手里的枪。小孩子费力的喘息了几下，几乎下意识的挣扎，粗暴地再次被这个男人按进怀里，死死护在胸前。
“……他对于你而言，是咖啡和肉桂的选择题”
“……咖啡只不过需要换一种，就能照样过活”
“……我怎么舍得把我的空气，拿给你这样糟蹋”
他望着他，最后一次，残忍地绽开笑颜。
“……一笔勾销了，玧其哥，以后就当我没认识过你”
“……如果再让我从柾国嘴里听到，你给他造成困扰的话”
他非常冰冷的，把手里的枪微微斜过去。
炸裂开的火药味道，窗户玻璃被子弹击碎，哗啦的一声巨响。
“……我会开枪也说不定哦”
大孩子一般的，顽劣的语气。
他微微收回目光，轻轻把依然冒着烟气的枪口送到嘴边，吹了一口气。
滚烫的，依然有着火药味的枪口，很轻的，舍不得似的，敲敲怀里的人的后脑。
“……你也是，田柾国，好好记住谁是你的男人”
咬牙切齿的，刻意压低的，故作严厉地宠溺语气。
“……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
“……你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