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彼岸花未央——架空师生
私とワルツを - 鬼束千寻
不如，让我们从头来过
——————————————————————黑花番外。
恩。五一小长假放这么个，不要紧么？
（一）
解雨臣在很早的时候就觉得黑瞎子不是个什么正经的人，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见面对方就把手搭在自己的腰上的缘故。然后自己回头的时候，他立马举着双手唷了一声，一副认错人的态度，嘴角笑嘻嘻的，贱的让人五体投地。
他说那只是因为解雨臣长得很像他的一个朋友的缘故，解雨臣就着他那扯头烂尾的描述喝掉了两杯酒，然后撇折了对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指，并用纸巾擦了几把后走的干净利落，很潇洒。
所以第二次字解雨臣去应聘酒吧驻场歌手的时候，看到黑瞎子站在那儿冲他甩媚眼，脑壳到脚尖儿的骨缝里都疼。
（二）
第一次做的时候，是在黑瞎子的家里，环境优良，气氛融洽，黑瞎子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红酒玫瑰花，解雨臣瞅着这些用来招呼女人的招数看的眉头愈发的皱紧的时候，黑瞎子便立马讪讪的笑着把花给撤走了，一地的花瓣扫了两个小时的这才开始步入正轨。
翻云覆雨的快活，解雨臣平日并不是个冷脸儿，做的放得开，只是有点沉默，暖场子的话没说过，哪怕双方都知道这个在圈里都只不过是不成文的实在事情，放得开的便享受的来，黑瞎子摸不透解雨臣的想法。只是在完事之后，看着从浴室里只穿着单薄的衬衣走出来的他，站在窗前等晨光略过脸庞的时候，觉得挺美的。
他的脚踝挺纤细，踝窝微微陷了下去，左上头系了一段红绳，或许是家里人的寄托，也或许是上一个恋人的托付的情谊，红的有点儿老，屋里的光淡的厉害，尘埃扬了扬，窗帘被风刮过的时候，他便就着那么点淡光，婉然一笑。
晨光，尘埃，红绳，单薄的粉色衬衣笼统的套在骨架上，纤细的脚踝，甚至于大腿间因为情事而留下的红色痕迹。
解语花。
黑瞎子念着这三个字的时候边抽烟边笑，解雨臣回头的时候还有些失神，笑容忘了收了，留在了嘴角，黑瞎子吐了个烟圈，一阵雾挡在了两人之间，花开的便好像很远。
（三）
你看过春光乍泄吗？
看过。
解雨臣一面应声，一面扯了边上的浴袍往身上套着，黑眼镜从衣服下头抚摸过他的背，顺着脊骨往上，手立在中央，肩胛骨的形状好像一只蝴蝶，配着黑瞎子拱起手背，宛若挣扎的模样。
“我挺喜欢何荣宝的。”黑瞎子说。
“为什么？”解雨臣一面扣着扣子一面漫不经心的问着。
“没为什么，就是觉得不错。”
“哦。”
“你呢？你觉得黎耀辉怎么样？”
“还行。”
“那你喜欢哪个？”
解雨臣难得认真的想了想，而后道：“那个瀑布不错。”
黑瞎子哈哈的笑了几声，翻身下床套了件浴袍便扯过解雨臣的手笑道：“来，咱们走一遍？”
“恩？”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已经被拉到黑瞎子的腰上，手机开了段音乐，缓慢悠长，是在瀑布的那首曲子cucurrucucu paloma，他趿拉着拖鞋，带着自己，转了几圈没有什么规律的脚步。
缓过了几分钟，解雨臣才有些暗自好笑的矫正起黑瞎子的步伐起来，前进后退，他勾着黑瞎子的肩膀，挪着步伐，外头的秋雨下的玻璃窗一片白茫，落在门口的槭树叶上一阵针的哗啦响，就像有一大片的白鸽在芦苇荡边上飞过，浟湙潋滟,浮天无岸。
解雨臣低头垂目，忽然间的就嗅到了一种很淡很淡的烟草味道，在他的身上。
心里忽地跳落了几拍，脚步略微的错乱，音乐曳然而止，寂静了几秒后，才开始从头响起。
（四）
“你什么时候知道吴邪的事情的？！”
“挺早。”
“你他妈知道也不告诉我。”
“诶？呵呵，媳妇儿你不是，一般不管别人的事儿么？怎么这会想当吴邪他妈了？”
“滚！”
解雨臣回了宿舍安静的坐了许久，开开电脑玩了会的游戏，屋里头暗的和电脑键盘上的尘埃一样的厚重。黑瞎子发来一条短信说。
你看你，还总说自己不需要朋友，什么都不在意。其实你，什么都缺。
他关了手机抠了电池板把手机甩到了桌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往后扬了扬，忽地闭了下眼睛，满世界的尘埃。
“吴邪，你要想清楚，走这条路，你要承担什么。”
这句话，说的好像自己就能比他懂事似的。
如果懂事，又怎么会，恬不知耻的以学习为由，跑来离家那样远的地方，以追求梦想为由，沉溺堕落而放纵。
其实不是只能喜欢上男人。而是需要一种打从心底的安实感，一股矫情的对自由的向往态度，想唱戏，想有个一见倾心与家人与上一辈的需求无关的恋人。仅此而已。
那为什么会答应黑瞎子去他的家呢？可能是当时酒喝得有点多，可能是家里头有条不紊的给自己安排所有的事情让自己烦躁，也可能是那个黑瞎子恬不知耻的贴在自己耳边压着声音小小声的说道：“你想不想知道我不带眼镜的样子？”
他跟着去了，绝不是因为好奇，他知道这种答应意味着什么。而对方寻找床伴的挑逗方式也实在是太过明显了，应了下来便跟过去一瞧，理所当然的行事做爱。
做事的时候黑瞎子的确没有带眼镜的习惯，他说，那是他为恋人准备的礼物，充满爱意的目光，虽然不知道这样的目光一共为多少男人或是女人准备过，但是黑瞎子嚷嚷自己是个处男的时候，解雨臣还是笑了，垂着眼没怎么认真对过黑瞎子的目光，要吻便吻，要做便做，目光垂在睫毛下头没了声响。
烟草的味道由远及近，灯光明暗晃动，忽然之间有了点心慌。
（五）
“花儿，其实我有时候不太弄得明白。你喜欢什么？”
“总不至于是你。”
“哈？是吗？不过我只是问问你想吃的菜。至于你喜不喜欢我，那没有什么关系。我喜欢你就行。”
“……啧。”
“不信？”
“没必要。”
“你看你，我一说真话，你就总是不信。”
（六）
还是走之前才知道黑瞎子老戴个墨镜的原因的，不止是为了耍帅，他的眼睛一直都有问题，见不得强光。解雨臣挑着眉毛说，早该知道你缺药欠治疗。
戴着也挺帅，黑瞎子扶了把眼镜笑嘻嘻的。恬不知耻用手捏着解雨臣的脚踝，手拨了拨上头的红绳，一点热水舀起，浇在了对方的脚背上。
他替他擦拭，端着脚细细的看了挺久解雨臣才有点不耐烦道：“怎么老看我的脚？你恋足？”
“只是太漂亮。”
“变态。”
“没事，你喜欢就成。”
“……”解雨臣用脚尖轻轻的踹了一下对方，转身往后坐了坐仰倒，努力酝酿睡意。
黑瞎子说，是回去和这个红绳的主人结婚么？
解雨臣方酝酿出的朦胧睡意一个停顿后，淡声的道：“不是。”
“唷？那是和谁？”
“和你说过了，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女孩儿。”
“家里的安排？”
“恩。”
“她没意见？”
“有也没用。”
“唷。”
走的时候是杭州二月天，春节假期刚刚过完，倒了个春寒，冷的厉害却没下雪，解雨臣一身薄睡衣躲在羽绒被子里被空调吹出了一身的汗。他睁眼看着四周，黑瞎子的手从后头绕过来轻声的道：“花儿，听个故事啵。小黑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撒娇的口气，讲的千回百转的，从耳朵边上吹进去痒的解雨臣一个机灵，他顶烦黑瞎子这样逗他，却不得不承认，这很受用。他以为这只是他想又要一次的挑逗的说法，却没想到，黑瞎子还真就就着暗淡的月光，讲起来自己的事情。
挺长的，很长很长。长的像个快要入睡时所做的梦。
——————————————————————黑花番外。
恩。五一小长假放这么个，不要紧么？
（一）
解雨臣在很早的时候就觉得黑瞎子不是个什么正经的人，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见面对方就把手搭在自己的腰上的缘故。然后自己回头的时候，他立马举着双手唷了一声，一副认错人的态度，嘴角笑嘻嘻的，贱的让人五体投地。
他说那只是因为解雨臣长得很像他的一个朋友的缘故，解雨臣就着他那扯头烂尾的描述喝掉了两杯酒，然后撇折了对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指，并用纸巾擦了几把后走的干净利落，很潇洒。
所以第二次字解雨臣去应聘酒吧驻场歌手的时候，看到黑瞎子站在那儿冲他甩媚眼，脑壳到脚尖儿的骨缝里都疼。
（二）
第一次做的时候，是在黑瞎子的家里，环境优良，气氛融洽，黑瞎子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红酒玫瑰花，解雨臣瞅着这些用来招呼女人的招数看的眉头愈发的皱紧的时候，黑瞎子便立马讪讪的笑着把花给撤走了，一地的花瓣扫了两个小时的这才开始步入正轨。
翻云覆雨的快活，解雨臣平日并不是个冷脸儿，做的放得开，只是有点沉默，暖场子的话没说过，哪怕双方都知道这个在圈里都只不过是不成文的实在事情，放得开的便享受的来，黑瞎子摸不透解雨臣的想法。只是在完事之后，看着从浴室里只穿着单薄的衬衣走出来的他，站在窗前等晨光略过脸庞的时候，觉得挺美的。
他的脚踝挺纤细，踝窝微微陷了下去，左上头系了一段红绳，或许是家里人的寄托，也或许是上一个恋人的托付的情谊，红的有点儿老，屋里的光淡的厉害，尘埃扬了扬，窗帘被风刮过的时候，他便就着那么点淡光，婉然一笑。
晨光，尘埃，红绳，单薄的粉色衬衣笼统的套在骨架上，纤细的脚踝，甚至于大腿间因为情事而留下的红色痕迹。
解语花。
黑瞎子念着这三个字的时候边抽烟边笑，解雨臣回头的时候还有些失神，笑容忘了收了，留在了嘴角，黑瞎子吐了个烟圈，一阵雾挡在了两人之间，花开的便好像很远。
（三）
你看过春光乍泄吗？
看过。
解雨臣一面应声，一面扯了边上的浴袍往身上套着，黑眼镜从衣服下头抚摸过他的背，顺着脊骨往上，手立在中央，肩胛骨的形状好像一只蝴蝶，配着黑瞎子拱起手背，宛若挣扎的模样。
“我挺喜欢何荣宝的。”黑瞎子说。
“为什么？”解雨臣一面扣着扣子一面漫不经心的问着。
“没为什么，就是觉得不错。”
“哦。”
“你呢？你觉得黎耀辉怎么样？”
“还行。”
“那你喜欢哪个？”
解雨臣难得认真的想了想，而后道：“那个瀑布不错。”
黑瞎子哈哈的笑了几声，翻身下床套了件浴袍便扯过解雨臣的手笑道：“来，咱们走一遍？”
“恩？”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已经被拉到黑瞎子的腰上，手机开了段音乐，缓慢悠长，是在瀑布的那首曲子cucurrucucu paloma，他趿拉着拖鞋，带着自己，转了几圈没有什么规律的脚步。
缓过了几分钟，解雨臣才有些暗自好笑的矫正起黑瞎子的步伐起来，前进后退，他勾着黑瞎子的肩膀，挪着步伐，外头的秋雨下的玻璃窗一片白茫，落在门口的槭树叶上一阵针的哗啦响，就像有一大片的白鸽在芦苇荡边上飞过，浟湙潋滟,浮天无岸。
解雨臣低头垂目，忽然间的就嗅到了一种很淡很淡的烟草味道，在他的身上。
心里忽地跳落了几拍，脚步略微的错乱，音乐曳然而止，寂静了几秒后，才开始从头响起。
（四）
“你什么时候知道吴邪的事情的？！”
“挺早。”
“你他妈知道也不告诉我。”
“诶？呵呵，媳妇儿你不是，一般不管别人的事儿么？怎么这会想当吴邪他妈了？”
“滚！”
解雨臣回了宿舍安静的坐了许久，开开电脑玩了会的游戏，屋里头暗的和电脑键盘上的尘埃一样的厚重。黑瞎子发来一条短信说。
你看你，还总说自己不需要朋友，什么都不在意。其实你，什么都缺。
他关了手机抠了电池板把手机甩到了桌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往后扬了扬，忽地闭了下眼睛，满世界的尘埃。
“吴邪，你要想清楚，走这条路，你要承担什么。”
这句话，说的好像自己就能比他懂事似的。
如果懂事，又怎么会，恬不知耻的以学习为由，跑来离家那样远的地方，以追求梦想为由，沉溺堕落而放纵。
其实不是只能喜欢上男人。而是需要一种打从心底的安实感，一股矫情的对自由的向往态度，想唱戏，想有个一见倾心与家人与上一辈的需求无关的恋人。仅此而已。
那为什么会答应黑瞎子去他的家呢？可能是当时酒喝得有点多，可能是家里头有条不紊的给自己安排所有的事情让自己烦躁，也可能是那个黑瞎子恬不知耻的贴在自己耳边压着声音小小声的说道：“你想不想知道我不带眼镜的样子？”
他跟着去了，绝不是因为好奇，他知道这种答应意味着什么。而对方寻找床伴的挑逗方式也实在是太过明显了，应了下来便跟过去一瞧，理所当然的行事做爱。
做事的时候黑瞎子的确没有带眼镜的习惯，他说，那是他为恋人准备的礼物，充满爱意的目光，虽然不知道这样的目光一共为多少男人或是女人准备过，但是黑瞎子嚷嚷自己是个处男的时候，解雨臣还是笑了，垂着眼没怎么认真对过黑瞎子的目光，要吻便吻，要做便做，目光垂在睫毛下头没了声响。
烟草的味道由远及近，灯光明暗晃动，忽然之间有了点心慌。
（五）
“花儿，其实我有时候不太弄得明白。你喜欢什么？”
“总不至于是你。”
“哈？是吗？不过我只是问问你想吃的菜。至于你喜不喜欢我，那没有什么关系。我喜欢你就行。”
“……啧。”
“不信？”
“没必要。”
“你看你，我一说真话，你就总是不信。”
（六）
还是走之前才知道黑瞎子老戴个墨镜的原因的，不止是为了耍帅，他的眼睛一直都有问题，见不得强光。解雨臣挑着眉毛说，早该知道你缺药欠治疗。
戴着也挺帅，黑瞎子扶了把眼镜笑嘻嘻的。恬不知耻用手捏着解雨臣的脚踝，手拨了拨上头的红绳，一点热水舀起，浇在了对方的脚背上。
他替他擦拭，端着脚细细的看了挺久解雨臣才有点不耐烦道：“怎么老看我的脚？你恋足？”
“只是太漂亮。”
“变态。”
“没事，你喜欢就成。”
“……”解雨臣用脚尖轻轻的踹了一下对方，转身往后坐了坐仰倒，努力酝酿睡意。
黑瞎子说，是回去和这个红绳的主人结婚么？
解雨臣方酝酿出的朦胧睡意一个停顿后，淡声的道：“不是。”
“唷？那是和谁？”
“和你说过了，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女孩儿。”
“家里的安排？”
“恩。”
“她没意见？”
“有也没用。”
“唷。”
走的时候是杭州二月天，春节假期刚刚过完，倒了个春寒，冷的厉害却没下雪，解雨臣一身薄睡衣躲在羽绒被子里被空调吹出了一身的汗。他睁眼看着四周，黑瞎子的手从后头绕过来轻声的道：“花儿，听个故事啵。小黑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撒娇的口气，讲的千回百转的，从耳朵边上吹进去痒的解雨臣一个机灵，他顶烦黑瞎子这样逗他，却不得不承认，这很受用。他以为这只是他想又要一次的挑逗的说法，却没想到，黑瞎子还真就就着暗淡的月光，讲起来自己的事情。
挺长的，很长很长。长的像个快要入睡时所做的梦。
（七）
我小时候生出来，大概就长得挺招人欠的，眼睛不好，一开始家里人还很积极，带着我四处看，然后后来有了第二个孩子之后，我这头就放弃了，反正也不影响生活，可怜点就是了。家里人都这么想，况且第二个孩子聪明伶俐乖巧，我这头也就慢慢的被忽略掉了。我其实是觉得没什么的，戴个墨镜也还会自我觉得良好，倒是后来碰到我叔，二叔吧，我不记得他是第几个叔了，反正我奶奶生的挺多，我也懒得认了。
那个叔一见我就死里笑，笑的气都岔了一边然后说：“我操这小子怎么长得这么招欠呢？”
那时候亲戚都在场呢，所有人都跟着乐，那时候挺小，五岁多点，傻愣愣的跟着笑，然后我那二叔说，要不我把这小崽子带回去玩几天吧。
然后我就跟着他到杭州了，这一跟不得了，二叔那边对我太好，过得又自在，我很少有被人那么在意到的时候，然后就赖在他那儿不肯回家了。
父母那儿犹豫了一会，我不记得那一会有多久，反正这么个眼睛要死里花钱的我给了别人，好像也没啥不自在的，反正他们还有一个嘛，那个品质优良，不用到处奔波找医生开药折腾人，除了我二叔名声不太好听之外，别的也没什么了。
二叔的名字叫齐羽，我叫齐墨，他干的活计嘛……反正不是什么好的正经营生，混混起家，然后什么无赖的事情都干，替人寻仇砸人场子，端别人的门面，正面朝外都是酒吧网吧，小暗门一转进去里头都是光着腚穿个丝袜跳舞的，还有玩色子扑克。我第一天去他那儿他就带我跟着群大老爷们看了场钢管舞。回来还问了我感想，并惊奇的说，你小子品味挺高，你觉得不错的那个正好是他们店里的头牌。叫什么莺莺燕燕儿还是雀雀儿的。反正，还是个带把的。
我二叔就是干这个的，从国外进些妖孽，国内招点小妹，供大家娱乐娱乐。也有公主，丽人什么的，清纯路线刚流行的时候，到后来也有招过女大学生，还要看证件的。
挺脏的生意，偶尔还在街头闹点事情打点小架。所以那时候我一边念书，回来还得跟着他学下怎么砍人剁手，分外的刺激。
齐羽叔什么都好说，就是不肯我辍学，逼着我初中高中念完，还想供着我上大学，他那一混道上的，不纹身，不搞个青龙白虎不配刀片儿，和别人聊天点烟抽的时候就总是得吹个两句说，他的那小兔崽子有文化，清华北大料。
我那时候连大学门进不进得去都难说，更不要说，那几年大学生都已经是不值钱到要来他的店里干活的地步了，我那时一听他说就想拿榔头敲他的脑，皱纹长脑门里头了那死老头。
一直到后来那老头死了，死局子里，他从来不沾毒那东西，可就在严打的那段时间，在他店里搜到了，诡异的很。我去见他人，想办法把他搞出来的时候，他不吭声也不肯见我。到最后，他出来的时候放在白布地下，我掀开了，翻翻头发，一脑门的钉子。
就是那种……钉枪。把钉子一根根的打到脑门里头。
那头说是畏罪自杀。可是他妈的再蠢的人也知道，谁畏罪会拿钉枪打自己个儿脑门，死不透还瘆的慌。
老头儿死的时候，我去翻他的东西，里面全是给我看眼睛的病历，上学的学费单子，一张张的都收着整整齐齐，他那个连被子都不叠的主儿居然有整理东西的习惯，连日期都分类放好了，一个铁盒放一摞，上头全是灰。还有封给我的信，里头说，其实他带我走的时候我爸妈都挺伤心的。后来他们也找他要回我过，一开始是我不肯回去，后来就是他也不想让我回去。
他缺个儿子，怎么着都行，别把我这畜生养大了就又送回去，他舍不得。
遗书写的时间相当的早，可能是他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有一天突然会死。他们这行的反正都这样，什么时候进去，什么时候挂掉都难说，本事再大大不过天，河流都有换道的时候，他们没有底气一辈子不倒。况且最后他卷进去的事情和政治擦了点边，提都不能提。很危险。
所以最后我把那帮人搞垮的时候，自己也惊叹自己，本事还挺大的。虽然初始的源头还是碰得不到，不过好歹也像模像样的替老头报了个仇，挺有个儿子的样。
书没念了，没清华北大，大学没我的份，我顶多是门口揣刀片儿收保护费的，不是一条路子，帮老头念完高中，在他蹲局子生死未卜的时候，考了趟高考，已经很对得起他。把酒吧接手了接着干了好几年。倒还就因为这，我才认得的张起灵。
那时候张起灵也很落魄。穷的都快只能穿裤衩上街，还得去收拾他妈妈的那个烂摊子，连给人找个坟地埋了的钱都没有，就快走到卖身葬母的境界。他之前在外头打零工的时候正好救过一次我们的场子，我见他能打，便把在工地上边拉砖边念书的他拉过来干活，有他在我们那会顺利了很多，后来为了我这了无生趣的仇事儿他还为着我求了趟张启山去借钱拉关系把我捞出来。
所以折腾到后来反倒是我欠了他人情。挺过不去。
再后来点，我往那群人脑门上打钉枪的时候。心里都挺平静的。只是有种事儿都完结的感觉，可能梦想实现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欣喜若狂，因为牺牲的太多，等到获得实现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力气兴奋了。
那时就想着是不是该回老家去看看我老爹老娘。结果等我大老远的坐个火车拐回东北那旮旯的时候，就见着了两个黄土包。两老的过世了似乎也没人跟我说，想想齐羽心里头提到的不肯把我还回去而觉得对不起我，大概也就是这个事儿了。
我那弟弟最后咋样了我也不清楚，反正没关系了。
我在坟头堆上磕了个头就回来，原先的酒吧卖一卖，做了几年小本生意之后，又回本行开酒吧了。
挺干净的生意，和白开水似的给那些文人骚客卖骚玩文艺用的。偶尔也有请歌手来唱过歌。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然后就在酒吧遇见你了，看你喝酒的样儿娴熟的和失恋似的，忽然就觉得有趣，结果哪晓得被你当色狼处理。
你都不知道那个时候，别人喊你解语花的时候你让我想起来家乡有一株很大很大的白色的海棠花树，我家那没啥出息活都活不久的二叔说，瞎子，你把那花摘下来插在红墨水瓶里头，明儿它自己就会变红。老好看了，我当初追你二婶的时候用过这招，只是后来她不在了。
他其实还是个念过大学的人，没走上个正道，可能是太早把别个肚子搞大了所以被赶回了家，后来女方生个孩子生没了音。一大一小都没了，他才忽然间的想，要能多要个孩子多好。
替他光鲜亮丽的活下去，别和他似得。
一辈子那么努力还混了个熊样。
丢人。
（八）
二月份的杭州湿冷湿冷，北方屋内有暖气，屋外雪团子夹着大风刮过，黑瞎子在外头看着墙院捏着电话，声音冷的打抖，他交代完自己的地址方位之后擅自挂了机扔了电话卡，撑了个懒腰，然后在解雨臣的家附近置了个小单间，早晨一早就蹲解家地盘院巷的门口，冲每一个晨练的老头老太太打招呼一脸明媚的笑。解雨臣第一次出门路过的时候烟屁股都差点抽进去半根，可惜他家里头的这套院子巷口太窄，车都停在了外头的车库。所以每天出门也都避不开那么团黑漆漆的目光，盯得自己脚步虚浮没了气力，好不容易走到外头，心里却被阳光刺得生生疼痛。
反复几次，而后秀秀说，小花，你们家这巷子口的那个，穿着黑衣服黑裤带着墨镜的那人怎么总是看着你。
“有么？”解雨臣回的漫不经心，却在经过的时候忍不住的回了头。
他看见他的目光躲在了墨镜的后头，发梢上落了些雪花，笑的痞痞的，只是好像嘴角边上有些什么很淡的痕迹，解雨臣没能看清，他嗅到了那挺熟悉的烟味儿。慌到了。
他记得黑瞎子和他发短信说过，我在你身边。
却没有想到过。竟然是这么个含义。
他真的过来，在自己身边生活，为了个枕边的路人，谄媚到了这么样的一种地步。
（九）
“你能回去吗？”他站在巷子口借着阑珊的灯火问他，四周安安静静的，没人说话。
“怎么？”
“你每天呆在这儿，我心烦。”
“那我就不来巷子口了。不出门？行吗？”
“你回去行不行。”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呆在这里，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很烦很烦，你走，行吗？！”
“你想做什么。”
“我他妈……黑瞎子。齐墨，我再说一遍，我和你已经两清了，你能搞清楚两清的意思吗？”
“没事，你清你的，我赖着就是。”
“你总不至于不明白吧。黑瞎子。我们彼此之间，床上的人床下的伴，走出了门，就什么都不是。你总不至于……现在来演言情，我都要结婚了。你别耽误我。”
“噢。”黑瞎子低头点了根烟，等火光重新亮起来的时候，便抬头笑了笑，“行。那我走。”
“……”
踮了下脚尖，还真的就转身走了，连个拥抱也没有索取，只用小指轻轻的碰了下解雨臣的指尖，好像忽然之间察觉到了一点儿悲伤。他抬头看着墨镜后头的目光凑近了自己一点。终究是没有吻下去。
烟头的火光在亮。远去了很久，他仰头看了看他那屋子的灯光熄灭，嗅着空气里残留的烟味。
黑暗便如潮水一般的劈头盖脑的浇下来。
（十）
还真的走了。
人都会累吧。挺正常的。
解雨臣在玩手机的时候这么想着，秀秀走过来忽然放了一首歌。
我说了所有的谎你都相信，简单的我爱你，你却老不信。
窗外头真的有鸽子翅膀扑棱的声音。解雨臣两眼闭了闭，终究还是把泪水咽住，未能掉下来。
（十一）
生活如旧，订婚宴席秀秀的母亲把秀秀的手放在自己手心上的时候，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个罪人。罪无可恕的把这世上两个最重要的人往坟墓堆里推。他想起了过去一个圈内朋友说的故事，他说他结婚了，和个女人在一起三年，不敢做爱，她温柔的包容着自己所有的缺陷，而他自己每夜每夜躲在楼上的阁楼里看着图片或是视频自渎，射完就一遍一遍的哭。声音咽在嗓子里，呜咽的厉害。后来有天他女人上楼来了，见他放在地上的东西，一瞬间失魂落魄，摇摇晃晃的走下楼去，离婚之后一直没有再嫁。他才知道他其实把对方的世界全毁了。
女人这辈子的寄托几乎都在感情和家庭上，你毁了这些，她们其实就什么都没了。
那夜里头解雨臣在屋外抽了一整夜的烟。一直咳嗽，秀秀端了杯水过来，问他说：“小花哥哥，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很痛苦吧。”
解雨臣呛到了。
他没想过。原来自己的那么点念头，叫做喜欢。
可他已经有了婚姻，能喜欢的只有一个人。
（十）
夏日炎炎，在日光下奔走了几天的解雨臣几乎晒脱了皮，他抬手擦汗时听人提起杭州，便忽然的开始想念一个人。
声势浩大的瀑布，电影赤裸夸张的海报，还有鸽子飞过的声响。他租下了黑瞎子先前住的小屋，把里头的污垢全部擦洗了一遍，换了墙纸，洗了窗帘，手指尖碰了碰桌脚边上满满一地的烟头。也不知为何，眼泪就是止不住。
不如，让我们从头来过。
原来电影里的那人只是在等一句话，可是却因为难过而把所有的呜咽，放在了世界的尽头。
而他的难过悬在了半空中，盛开成了鲜花，在渴望自由的期盼间等着春天的步伐远去，一场绚丽过后由着雨浇透心境，委于尘土。
我小时候生出来，大概就长得挺招人欠的，眼睛不好，一开始家里人还很积极，带着我四处看，然后后来有了第二个孩子之后，我这头就放弃了，反正也不影响生活，可怜点就是了。家里人都这么想，况且第二个孩子聪明伶俐乖巧，我这头也就慢慢的被忽略掉了。我其实是觉得没什么的，戴个墨镜也还会自我觉得良好，倒是后来碰到我叔，二叔吧，我不记得他是第几个叔了，反正我奶奶生的挺多，我也懒得认了。
那个叔一见我就死里笑，笑的气都岔了一边然后说：“我操这小子怎么长得这么招欠呢？”
那时候亲戚都在场呢，所有人都跟着乐，那时候挺小，五岁多点，傻愣愣的跟着笑，然后我那二叔说，要不我把这小崽子带回去玩几天吧。
然后我就跟着他到杭州了，这一跟不得了，二叔那边对我太好，过得又自在，我很少有被人那么在意到的时候，然后就赖在他那儿不肯回家了。
父母那儿犹豫了一会，我不记得那一会有多久，反正这么个眼睛要死里花钱的我给了别人，好像也没啥不自在的，反正他们还有一个嘛，那个品质优良，不用到处奔波找医生开药折腾人，除了我二叔名声不太好听之外，别的也没什么了。
二叔的名字叫齐羽，我叫齐墨，他干的活计嘛……反正不是什么好的正经营生，混混起家，然后什么无赖的事情都干，替人寻仇砸人场子，端别人的门面，正面朝外都是酒吧网吧，小暗门一转进去里头都是光着腚穿个丝袜跳舞的，还有玩色子扑克。我第一天去他那儿他就带我跟着群大老爷们看了场钢管舞。回来还问了我感想，并惊奇的说，你小子品味挺高，你觉得不错的那个正好是他们店里的头牌。叫什么莺莺燕燕儿还是雀雀儿的。反正，还是个带把的。
我二叔就是干这个的，从国外进些妖孽，国内招点小妹，供大家娱乐娱乐。也有公主，丽人什么的，清纯路线刚流行的时候，到后来也有招过女大学生，还要看证件的。
挺脏的生意，偶尔还在街头闹点事情打点小架。所以那时候我一边念书，回来还得跟着他学下怎么砍人剁手，分外的刺激。
齐羽叔什么都好说，就是不肯我辍学，逼着我初中高中念完，还想供着我上大学，他那一混道上的，不纹身，不搞个青龙白虎不配刀片儿，和别人聊天点烟抽的时候就总是得吹个两句说，他的那小兔崽子有文化，清华北大料。
我那时候连大学门进不进得去都难说，更不要说，那几年大学生都已经是不值钱到要来他的店里干活的地步了，我那时一听他说就想拿榔头敲他的脑，皱纹长脑门里头了那死老头。
一直到后来那老头死了，死局子里，他从来不沾毒那东西，可就在严打的那段时间，在他店里搜到了，诡异的很。我去见他人，想办法把他搞出来的时候，他不吭声也不肯见我。到最后，他出来的时候放在白布地下，我掀开了，翻翻头发，一脑门的钉子。
就是那种……钉枪。把钉子一根根的打到脑门里头。
那头说是畏罪自杀。可是他妈的再蠢的人也知道，谁畏罪会拿钉枪打自己个儿脑门，死不透还瘆的慌。
老头儿死的时候，我去翻他的东西，里面全是给我看眼睛的病历，上学的学费单子，一张张的都收着整整齐齐，他那个连被子都不叠的主儿居然有整理东西的习惯，连日期都分类放好了，一个铁盒放一摞，上头全是灰。还有封给我的信，里头说，其实他带我走的时候我爸妈都挺伤心的。后来他们也找他要回我过，一开始是我不肯回去，后来就是他也不想让我回去。
他缺个儿子，怎么着都行，别把我这畜生养大了就又送回去，他舍不得。
遗书写的时间相当的早，可能是他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有一天突然会死。他们这行的反正都这样，什么时候进去，什么时候挂掉都难说，本事再大大不过天，河流都有换道的时候，他们没有底气一辈子不倒。况且最后他卷进去的事情和政治擦了点边，提都不能提。很危险。
所以最后我把那帮人搞垮的时候，自己也惊叹自己，本事还挺大的。虽然初始的源头还是碰得不到，不过好歹也像模像样的替老头报了个仇，挺有个儿子的样。
书没念了，没清华北大，大学没我的份，我顶多是门口揣刀片儿收保护费的，不是一条路子，帮老头念完高中，在他蹲局子生死未卜的时候，考了趟高考，已经很对得起他。把酒吧接手了接着干了好几年。倒还就因为这，我才认得的张起灵。
那时候张起灵也很落魄。穷的都快只能穿裤衩上街，还得去收拾他妈妈的那个烂摊子，连给人找个坟地埋了的钱都没有，就快走到卖身葬母的境界。他之前在外头打零工的时候正好救过一次我们的场子，我见他能打，便把在工地上边拉砖边念书的他拉过来干活，有他在我们那会顺利了很多，后来为了我这了无生趣的仇事儿他还为着我求了趟张启山去借钱拉关系把我捞出来。
所以折腾到后来反倒是我欠了他人情。挺过不去。
再后来点，我往那群人脑门上打钉枪的时候。心里都挺平静的。只是有种事儿都完结的感觉，可能梦想实现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欣喜若狂，因为牺牲的太多，等到获得实现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力气兴奋了。
那时就想着是不是该回老家去看看我老爹老娘。结果等我大老远的坐个火车拐回东北那旮旯的时候，就见着了两个黄土包。两老的过世了似乎也没人跟我说，想想齐羽心里头提到的不肯把我还回去而觉得对不起我，大概也就是这个事儿了。
我那弟弟最后咋样了我也不清楚，反正没关系了。
我在坟头堆上磕了个头就回来，原先的酒吧卖一卖，做了几年小本生意之后，又回本行开酒吧了。
挺干净的生意，和白开水似的给那些文人骚客卖骚玩文艺用的。偶尔也有请歌手来唱过歌。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然后就在酒吧遇见你了，看你喝酒的样儿娴熟的和失恋似的，忽然就觉得有趣，结果哪晓得被你当色狼处理。
你都不知道那个时候，别人喊你解语花的时候你让我想起来家乡有一株很大很大的白色的海棠花树，我家那没啥出息活都活不久的二叔说，瞎子，你把那花摘下来插在红墨水瓶里头，明儿它自己就会变红。老好看了，我当初追你二婶的时候用过这招，只是后来她不在了。
他其实还是个念过大学的人，没走上个正道，可能是太早把别个肚子搞大了所以被赶回了家，后来女方生个孩子生没了音。一大一小都没了，他才忽然间的想，要能多要个孩子多好。
替他光鲜亮丽的活下去，别和他似得。
一辈子那么努力还混了个熊样。
丢人。
（八）
二月份的杭州湿冷湿冷，北方屋内有暖气，屋外雪团子夹着大风刮过，黑瞎子在外头看着墙院捏着电话，声音冷的打抖，他交代完自己的地址方位之后擅自挂了机扔了电话卡，撑了个懒腰，然后在解雨臣的家附近置了个小单间，早晨一早就蹲解家地盘院巷的门口，冲每一个晨练的老头老太太打招呼一脸明媚的笑。解雨臣第一次出门路过的时候烟屁股都差点抽进去半根，可惜他家里头的这套院子巷口太窄，车都停在了外头的车库。所以每天出门也都避不开那么团黑漆漆的目光，盯得自己脚步虚浮没了气力，好不容易走到外头，心里却被阳光刺得生生疼痛。
反复几次，而后秀秀说，小花，你们家这巷子口的那个，穿着黑衣服黑裤带着墨镜的那人怎么总是看着你。
“有么？”解雨臣回的漫不经心，却在经过的时候忍不住的回了头。
他看见他的目光躲在了墨镜的后头，发梢上落了些雪花，笑的痞痞的，只是好像嘴角边上有些什么很淡的痕迹，解雨臣没能看清，他嗅到了那挺熟悉的烟味儿。慌到了。
他记得黑瞎子和他发短信说过，我在你身边。
却没有想到过。竟然是这么个含义。
他真的过来，在自己身边生活，为了个枕边的路人，谄媚到了这么样的一种地步。
（九）
“你能回去吗？”他站在巷子口借着阑珊的灯火问他，四周安安静静的，没人说话。
“怎么？”
“你每天呆在这儿，我心烦。”
“那我就不来巷子口了。不出门？行吗？”
“你回去行不行。”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呆在这里，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很烦很烦，你走，行吗？！”
“你想做什么。”
“我他妈……黑瞎子。齐墨，我再说一遍，我和你已经两清了，你能搞清楚两清的意思吗？”
“没事，你清你的，我赖着就是。”
“你总不至于不明白吧。黑瞎子。我们彼此之间，床上的人床下的伴，走出了门，就什么都不是。你总不至于……现在来演言情，我都要结婚了。你别耽误我。”
“噢。”黑瞎子低头点了根烟，等火光重新亮起来的时候，便抬头笑了笑，“行。那我走。”
“……”
踮了下脚尖，还真的就转身走了，连个拥抱也没有索取，只用小指轻轻的碰了下解雨臣的指尖，好像忽然之间察觉到了一点儿悲伤。他抬头看着墨镜后头的目光凑近了自己一点。终究是没有吻下去。
烟头的火光在亮。远去了很久，他仰头看了看他那屋子的灯光熄灭，嗅着空气里残留的烟味。
黑暗便如潮水一般的劈头盖脑的浇下来。
（十）
还真的走了。
人都会累吧。挺正常的。
解雨臣在玩手机的时候这么想着，秀秀走过来忽然放了一首歌。
我说了所有的谎你都相信，简单的我爱你，你却老不信。
窗外头真的有鸽子翅膀扑棱的声音。解雨臣两眼闭了闭，终究还是把泪水咽住，未能掉下来。
（十一）
生活如旧，订婚宴席秀秀的母亲把秀秀的手放在自己手心上的时候，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个罪人。罪无可恕的把这世上两个最重要的人往坟墓堆里推。他想起了过去一个圈内朋友说的故事，他说他结婚了，和个女人在一起三年，不敢做爱，她温柔的包容着自己所有的缺陷，而他自己每夜每夜躲在楼上的阁楼里看着图片或是视频自渎，射完就一遍一遍的哭。声音咽在嗓子里，呜咽的厉害。后来有天他女人上楼来了，见他放在地上的东西，一瞬间失魂落魄，摇摇晃晃的走下楼去，离婚之后一直没有再嫁。他才知道他其实把对方的世界全毁了。
女人这辈子的寄托几乎都在感情和家庭上，你毁了这些，她们其实就什么都没了。
那夜里头解雨臣在屋外抽了一整夜的烟。一直咳嗽，秀秀端了杯水过来，问他说：“小花哥哥，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很痛苦吧。”
解雨臣呛到了。
他没想过。原来自己的那么点念头，叫做喜欢。
可他已经有了婚姻，能喜欢的只有一个人。
（十）
夏日炎炎，在日光下奔走了几天的解雨臣几乎晒脱了皮，他抬手擦汗时听人提起杭州，便忽然的开始想念一个人。
声势浩大的瀑布，电影赤裸夸张的海报，还有鸽子飞过的声响。他租下了黑瞎子先前住的小屋，把里头的污垢全部擦洗了一遍，换了墙纸，洗了窗帘，手指尖碰了碰桌脚边上满满一地的烟头。也不知为何，眼泪就是止不住。
不如，让我们从头来过。
原来电影里的那人只是在等一句话，可是却因为难过而把所有的呜咽，放在了世界的尽头。
而他的难过悬在了半空中，盛开成了鲜花，在渴望自由的期盼间等着春天的步伐远去，一场绚丽过后由着雨浇透心境，委于尘土。
偷懒。不爱特了。。。另外。。五一就不更新了。下次5月七日更新正文。。
番外打得挺快。错别字什么的。。估计暴多。大家体谅一下顺便抓抓BUG。
放首歌吧。
Cucurrucucu Paloma - Caetano Velo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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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42唯有你愿意去相信，才能得到你想相信的
想起一件老小的事儿来。
大概是大学那会儿，班里几人在外头小馆子里聚餐，点了几分小炒一箱啤酒，喝的挺欢，那时候宿舍里开吴邪玩笑说他长的挺秀气，大三大四了还没个谱，见个女的也不倾心，问他不会是那啥。说话那人手指头弯了弯，懂得人都在憋笑。
吴邪手随便找了个人的肩膀一搭而后笑道：“是啊，你们才看出来，要不你们晚上都洗干净等着，小爷我一个个来？”
所有人又是一阵笑，笑过之后略这个话题讨论了一番。有人插了句话说，这大概是有病吧。
男人怎么会喜欢男人。
这样想想，在开始觉得不对的时候，吴邪还真的去图书馆里头很“无意”的看过一些相关的书，的确有将此列为一种病态，并且还匹配了治疗方法。他觉得挺扯淡的，却没想到在那本书的下方，见着几条标示注解的迹象。
都是喜欢，怎么能成了病？
这么一行小字，细秀的字体却深刻的几乎透过纸背。
好像要打穿了自己那么点迷茫犹豫的心思似的，让吴邪有点惊慌失措的把书搪塞了回去。慌张什么，害怕什么，当时不明朗的，现在反而一清二楚。
人已经在一起了，迷茫却在了远处。
时隔一年左右，因为写论文的关系，回到图书馆里找相关的资料，这才忽然的想起这么件事情来。下意识的去三楼的社会心理学的书堆里找了找书名，印象里头位置太模糊，连书名都只记了个大概，找不着就不找了吧。回头想走的时候，却在边上的阅览座椅上，看见了那么个熟悉的封面。
有一种呼吸一瞬错落的感觉。
座椅上没有人，那本书也并不是纯粹讲述同性恋心理学的书籍，只是一本老到足以把他们的情感归于犯罪和病态的书籍，所以有人借走也并不意外。
吴邪看了看四周，在确定四下无人的时候，便偷偷摸摸的把书塞到怀里而后用自己的校园卡借了出去。
他喜欢那行字迹。
写的很小，却很坚忍，有味道。
他想拿给张起灵看一看，用一种很不经意的方式，让他忽然看到或是发现，和他自己一样去分享这种自己的世界被肯定的快乐感觉。
他恐慌的太多，需要多一点安定恳切的因素来撑着自己走下去。
恒远走的愈好，他和张起灵之间的距离却像是愈远了些。情事有空便会做，其余的也没有变过，生活如旧，忙碌如旧，他不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错觉，还是只是因为自己那莫名病态娘们似的不安感所带来的错觉。
愈来愈远，总不至于到了最后，他们两人，反倒走成了解雨臣口里的那么句话。
床上少个人，床下少个伴。他们之间，总不会仅仅如此，维持或许永远比相遇相知来的困难，因为人总是能忘记那么多的事情，包括初见的心跳和美好，如暖春向阳花朵落入水中，随时光渐渐沉落，消声觅迹。
书借来了，置于床头，没翻动过。入冬之后的某日偶然瞧见，抽出来略略一瞧，已经忘记这本书存在于此的原因，裹着羽绒服蹲在沙发凳上寥寥看了几页，忽然抬头轻声问着走入屋里的那人道：“恒远今年赚了多少。”
“不多。”
“收得回本吗？”
“还差点儿。”
“噢。”
张起灵背着吴邪脱下了外套，迟疑了一会，走到边上，按开了屋里的灯光，啪啦的一小声动静，便按得好似季节有了一个转弯，从夏天轻巧的划到了第三年春季，重新开始了新的轮回。
让我们从头来过。
春光乍泄里，他对他这么说。
电影看完了，吴邪在办公室里伸了挺长的一个懒腰，王盟把门一开探了个脑袋问：“小老板，张老板今天回来，要开车去接么？”
懒腰还在半空中，手就这么抻着姿势很不雅观，路过的云彩从门口看了两眼，捂嘴笑了笑。
“王盟，你今天又是出门没带脑子还是智商被媳妇扣在床上了？敲门敲门，我说了多少回了，能敲回门么？”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看时间有点急所以又忘了。”
“现在几点？”
“4点的班机到萧山机场，现在3点半……”
“我操，你早干嘛去了。”
“……呃。我忘了。”
吴邪一手扣着电脑另一手提着外套。外头还是有点凉的，他可不想接个人把自己接感冒了，两眼一斜瞪了瞪王盟，就往门外冲了。
“伞——！小老板，伞忘了拿！”人已经跑出了几十米远，王盟才扯着嗓子嚷了这么一句，春雷夹着轮胎摩擦水渍的声响，稀里哗啦的一阵，而后便是像磨旧胶片里的失声，一寸寂静。
恒远的办公室在西湖曲院风荷边上，莲叶田田，柳翠花婀娜，景色好的像个桃花源境，无人纷扰，清闲自在，奔波忙碌了一年，去年年底的时候三个人算账，只能算作不亏，小盈算不上，反正是找到路子慢慢好了起来。网络教学那么点路子已经不够恒远享用，张起灵开始尝试接一些项目，而后带着招来的一批实习生做。初期由吴邪培训理论，三个月后跟着老张四处跑着做项目，一人发个千把元当实习薪水，公司培训的方面接的很少，胖子仍旧跑市场，偶尔也会跟着吴邪或是张起灵去外头项目的工地呆个把月，穿个背心带个黄色钢帽走在码头上便有工友挺热情和他招呼着：“新来的？哪儿人呐？”
挺有气质的，和钢筋水泥一样瓦实的气质。
吴邪想想就觉得乐。
路走的踏实点了，想着找个心细点的姑娘当会计管管账，云彩开春的时候正好在找工作，新的一年应届生，给胖子那禽兽瞅上了，两千的工资给忽悠到恒远里来。小姑娘也不嫌弃，踏踏实实的做的挺勤快，出入账什么的，平日里办公室的一些杂活，业务电话都能应付的来，挺麻利的。所以吴邪也就不说胖子那一脑子糟蹋祖国花朵的禽兽想法了，倒是自己回Z大做毕业论文答辩的时候碰着王盟，那小子毕了业后考研没考上公务员似乎也没考上，游手好闲了一年，被家里人批斗的滚回了杭州说是让他加以锻炼。而后他揣着个简历在Z大校园招聘会里费尽唇舌的和别人解释半天为何他毕业一年还未找着工作的原因的时候，看见吴邪就和看见亲哥似的。一声学长把吴邪一身的鸡皮都给叫掉了。
于是恒远便又意外的多了个杂役，打打下手，帮吴邪整理整理备课资料，网上发发小广告，去其他几个学校里宣传宣传恒远培训的高深之处，甚至帮忙买买盒饭，帮云彩带杯奶茶——工资发的比云彩还低，他也认了。
“小老板，等恒远情况好点了，我能涨工资吧。”
“能。”吴邪一脸坏笑的答应的特爽快。王盟摸摸脑袋嘿嘿笑了两声后，便心满意足的待下来了。
几个月后，云彩小声的问他说：“你看我们的吴老板和张老板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什么怪怪的？”王盟很迷茫。
云彩笑了笑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他们俩之间挺好的。”
“怎么好？”
“有点像我爷爷奶奶，在一起很多很多年了的样子……挺奇怪的，他两和别人在一块的时候我就没这样子感觉。”
“噢，我怎么……没看出来？”
“……呃是么？”
“你们女孩子太敏感啦，我是觉得没什么，好兄弟都是这样的哪，况且他们都拜过把子的，倒是我觉得王老板看你的眼神才怪怪的。”
“……”
吴邪一提到这段无意间听来的对话就笑的挺猖狂，胖子总说不满的声辩说：“老子那叫爱情。”
想见和想念。
这就是爱情。胖子诠释的很简单干脆。
三个来月了，他离开杭州出差三个来月，好久不见的一个人。
吴邪扯着方向盘嘴角吊着笑，开着胖子那辆破旧的二手桑塔纳，一脚油门，轰响了半天，速度才提了上去了。
路边的蔷薇开了满满一路，粉的娇嫩，天真的令人发指，它们在雨里缠缠绵绵，呓语几阵后，又要入夏了。
你看，我们就这么走到了第三年的春末夏至，走到了毕业。
白月光 - 张信哲
CHAP 43凡事都有可能，永远别说永远
小富则安康。
在毕业之前吴邪这么想。现在站在这么层毛坯房的水泥边上，挽着袖子从窗口往外头看下去，他仍旧这么想，小富安康，他很知足。
“我和那边说了，这层的这半边算我们恒远。大是不大，租下来当个教室可以装20来人，每次招人招20来个左右，然后开始先培训筛选，三个月后理论通过的再由小哥带着做项目，还是培训公司，项目的钱和学生的钱都赚一点，赚的不多也是赚。等贷款下来，再考虑把这块买下当做基地。”
“会不会太冒险？”吴邪问胖子。
“都干了三四年了，你还怕冒险？”胖子反唇相讥。脸上的笑还挺灿烂的，于是吴邪也就没做声的笑了笑。
是过了两三年了，毕业后两年，恒远在他研二的时候起家，走到毕业后两年，也正好三年左右。规模不大，招收的多半是应届生，第一期培训，第二期跟着老张做项目。上培训课的时候学生交给恒远钱，而等到实践环节，便由恒远交给学生钱。当然，第一期到第二期的过度还需要一期考试面试，有人学了第一期便走，有人留下来，在其他公司做宣传的时候吴邪说，恒远可以让你有所选择，不过它至少得对你们作出的选择付一部分责任，因为如若我们培训的不好，你们留下来，我们不仅要贴给你们工资，还得承担自己没有教好的恶果，自己做菜自己吃，我总不至于撒点防腐剂在上头光鲜亮丽。
挺有意思的。这么种经营模式。好不好是一回事，这关系商业规则，但是于张起灵和吴邪两人而言，却是每个学生都尽心尽力的对待了。
吴邪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很有经商的头脑，这或许是老吴家里头的确有这样的天赋，每一代总会出那么一两个成功的商人。吴邪的爷爷是，吴邪的三叔也是。一个是倒腾狗肉起的家，另一个卖狗皮膏药起的步，到了吴邪这里，终于摆脱了和狗的关系，在社会里吠了两年后终于能够直立行走，励志说不上，前头还很迷茫，好歹看起来还有副蒸蒸日上的骗人模样。
“没毕业的时候还催的少点，老妈就是念叨念叨，现在只要一回去就有各种朋友的女儿来杭州要求我带着玩耍，我这个月已经是第八次去西湖。小哥你就行行好，出个面，帮我把那些女人收了吧，我再带着去趟西湖，你赶明儿就得划个船去捞我了。”吴邪一面装模作样的唉声叹气，一面笑着扭头看对方的反应，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波澜不惊，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心不跳，可能喜马拉雅山崩了他也就是这副表情，年纪越长瘫的越彻底，无药可救。
“不喜欢么？”张起灵背对着吴邪淡声应道。西装长裤，灰色衬衣扎在裤里，挽着袖子双手撑着窗台上的栏杆。吴邪听到了屋里水泥墙上灰簌簌掉落的声音，张起灵手背上的青筋拱起的弧度让他觉得很美。他走上前，从后头搂住了对方，把头埋在他的肩窝向外头看。从他们的恒远未来的新教室看向外头。
有车经过，灯光打在两人贴合的身体间隙之间，朦朦胧胧的，就好像忽然的听了一首歌从远处走来，轻弱的鼻息随风起随尘埃落定，安详的像他们的生活。
安然而淡漠，平静祥和，一步步的朝前走，一步步的需要面对的一切。
三年前，也是吴邪毕业那年。他领了毕业证，放在了张起灵的桌上，转身搂过他，用了一个长的接近一个世纪的拥吻才自间隙断续的言道：“要不，我们结婚吧。”
对方沉默，一直沉默到吴邪再次绽开笑颜嘴角上扬道：“我开玩笑的呢。”
是不是说了很多次类似的话，玩笑就成了一个挺好的借口，用来搪塞他们之间将要面对的问题再好不过。其实婚姻并不是人与人坚持感情的缘由，吴邪他懂，只是平淡岁月里的磋磨或许比任何天崩地裂的阻扰还要狠，他有过害怕的时间，却在毕业的那么一年中，缓慢的明白过来，平淡如水，少于常人的甜言蜜语，或是惊天动地的誓言，却能始终如一的相随相依，这其实便是张起灵所给的情感。他不懂得爱，可他却懂得什么是时间和相伴。他替他挑选相亲的对象，替他打发太过热情的女性，替他做着自己想要他做的事情，甚至于替自己告诉家里人，自己想要立业而不急于成家。处理的那样好，好到吴邪心里都有一股莫名的凄然，是不是有天自己要说分手了，对方仍旧只是一味平心静气的迁就。
未来很长，他还能遇见下一个吴邪，自己也能碰见下一个张老师或是陈老师。是男是女无所谓，活着总能找到生活的伴，就像坚持下去总能把一家看不见头的企业走出来个苗头，无非就是这样，当你努力到成功的欣喜都已经麻木的时候，或许就是你最接近成功的时刻。
吴邪站在毛胚房的窗台边上，蹭着窗台栏杆上头还未抹干净的水泥灰，抬头仰望直视。张起灵忽然间说：“楼下那里，种些花木应该挺好。”
思绪被扰乱，从万人景仰的幻想中刚刚落地，也落了一片丛生的翠碧杂草在眼底，眯眼想了一会那处长满花木的模样，一排排成对，和所有都市里的行道树一样的庸俗的束于框架之间，吞吐汽车尾气，用张沾满灰尘的脸对着蓝天白云脆碧湖水恬然的笑。
他想起了未来某年五月下头一片殷红花开到放肆的模样，很像初夏的绿叶枝头点燃了那么一只火苗，而后就着季节的热度呼啦的烧成了一片，漫天满世界。
他喜欢花开的红色，是简单而清净的调子，艳美唐突的显现在蓝天灰墙之间，也无非就是努力的展现着自己还活着的欲望，鲜明的血液色彩。而这样的喜欢初始原因，却也许只不过是因为，吴邪见过开的最为美好的一种鲜红，也是那样纯真鲜明的大红，躲在暗处，承接着天空压来的一片黄昏暗夜，安逸淡然。
“那花你好像还种着。彼岸花是吧，似乎是这么个名字。”
“嗯。”
“以前我就搞不懂，女人为什么要喜欢花，石蒜石蒜，哪里比的过大蒜，后者还能炒盘菜当个调料，没有多少实用价值的事物反而让人流连，现在觉得，其实也挺好的。纯粹为了开花而活着的生命，真是一件好事情。”
“……”
“你看楼下……”吴邪低头顺着先前两人指向的方向望过，而后噙着的一阵笑意被张起灵用脸蹭了个边，从后头紧紧的重新拥抱，肌肤相贴，无欲无求的夕阳光辉从两人脸上打过。
这是他们盛开最好的姿态。
“It’sbeautiful。”瞳仁间有光经过，吴邪从口里喃出了后半句，身后人的吐息拂在脸侧，有很淡很淡的茶叶清润的味道，一闻闻过了三年，从未腻烦，却又每每嗅过都会多上几分心跳暖个几回淡笑。
他应了一声，神态认真专注，仿佛在那么刹那也看见了吴邪眼底里头盛开的那么一树花。在他心底望见的那么一场还未到来的美好。
5月5月。像个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像女人的喜怒哀乐，永远都琢磨不透。
走在街上的吴邪被这么莫名其名的浇了一场大雨，因为昨天30度高温才换上的短袖，被微凉的雨水浇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想随意找个地方避雨，却在路上有了片刻的犹豫。转了方向，走到街角的一家花木店前，抬头看了看里头的盎然绿意。暗沉潮湿的味道，有泥土特有的清新，老板正在搬弄一盆万年青，起身的时候望见吴邪，中气十足的喊了声欢迎光临。
语毕转头冲门里头喊了一嗓子。里头便有位40岁模样的女人走了出来，挽着头发，一身素色长衣，未语先笑：“先生买花吗？我们这里的花木都是我和我丈夫一起种的，种在院子里或是陈列都挺好看，我们也有鲜花速递的服务，玫瑰现买现剪，免费包扎。”
难怪女人都爱花。或许是喜欢花草树木，喜欢自然事物的女子更加温柔吧。
“额，是帮我公司买的，做绿化用。”
“哦哦，吴老板，那可以看看我们棚子里面的一些树木的幼苗，这里只有一部分，我们的树木幼苗一般专门从外头直接运过来，您可以看看需要的种类，然后咱们看数量做决定。”
“啊……我……呃。美女，我就只买一棵。”吴邪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搓了下手，那房子也就才一层是他们自己的。贷款没下来，不至于这么早就捯饬屋子周边。
“噢。不好意思，冒昧的问一句，是要买幼苗吗？种植在盆里还是院子？”
“院子吧……院子里。”
“那吴老板想要什么样的呢？香樟木？棕榈？桂花也挺不错的，秋天一开，香气还是很浓的，这儿给您份图册，您先看看吧，有中意的我再给你介绍。”
“红色的吧。只要开花是红色的都行。”
泥土芬芳。雨水打在棚顶的声音很有分量，一声声作响，吴邪夹着根烟一手掂捏着有些油度的厚纸，老板娘端来红茶的时候他看着笑了笑。
“就这吧。”
“凤凰木？”
“这个的名字叫凤凰木？”
“是啊，这种树木在厦门挺多的。是那里的市树。厦大校园里就种了很多这种，花季开了四处都是红色，白墙红瓦红色花木，挺好看的。”
“啧。厦门啊。”
“怎么，吴老板去过厦门？”
“嗯，算去过吧。”
“那里挺适合和恋人一起去的，有个鼓浪屿，里头有很多教堂，很漂亮。吴老板是和爱人一同去的？”
爱人两个字说的吴邪一脸笑。“嗯。不过那个时候还不完全是。”
那时候好像还只是恋人，刚刚只是确立关系，从来不敢去想象以后，跟着他四处奔波，看建筑，研究，做设计，在歪脖子大厦楼顶吃花生喝啤酒，俯身看自己站着的世界，没有栏杆扶手，腿被狂风吹得站得颤颤巍巍的发抖，他忍耐着跪着摔下楼去的冲动对着那未来的爱人微笑。
“吴老板年轻有为，想必仰慕的女性肯定不少吧。您的爱人真幸福，她也一定很优秀。”
“那是，大学里的时候倒追我的女人多了去了。”反正吹牛不上税，咱体谅回把吴小三爷的虚荣心。“他是挺优秀的。所以和他在一块我也就没想别的了。”
“你们多少年了呢？结婚了吧？”或许每个女人无论年纪到了多大，提到感情脸上总会重回一种无以言明的流光溢彩，老板娘脸上的笑意十分灿烂，应该是顺带想起了自己的年轻美好岁月，岁月蹉跎容貌，蹉老了身姿却终究温柔了脾性和记忆。
不要总说岁月残忍，它其实温柔了你。
“三年多点吧。还没呢！”
“怎么？是工作太忙还是？”
“呃。算是吧，我们的公司才刚刚起步，是挺忙的。”
“事业也不能耽误了自己的事情，虽然吴老板你还很年轻，但是有个家总是好点。真挺好的，外人说说可能也都是抱怨多点，可要真回到家里有个人在，有个孩子笑啊闹啊，就总觉得做什么都有意义了。”
吴邪没什么话了，只剩下没收回过的笑意和有意无意抽着的烟。指头在画册上点了点，头顶上的棚子雨水声一阵接着一阵，把外头的天都落得暗了。
“那行，待会我就让我老公送到你们府上行吧？”
吴邪一面应声点头，一面把口袋里震动许久的电话拿出划了个接听。
雨又大了几分。棚顶敲打的响动连成一团，外头有车经过的汽笛声，轮胎摩擦过水渍的声音被放大了许多倍，许多声音混杂在了一处，混到屋里的那人耳畔的片刻寂静，竟像是被扔进其余的世界那般长久。
电话挂断。
回过神来后，拿着桌边和天色一般冷却的红茶抿过一口，起身茫茫然的朝外头走了几步，踏入雨里过后几秒，身后的老板娘大声呼喊了一句。
吴邪怔了怔。前头的没有听清，后头似乎是问自己树还要不要吧。
才几分钟之前的事情，怎么就忽然间的，想不起来了。
手里攥着的电话，站在雨里，忽然的回了个头。
原先还欲追出送伞的老板娘猛地顿住了脚，瞳仁里的身影在雨里已经淋成了一片狼藉。
他回头看着身后的世界，茫茫然的模样，雨水从额前的头发上滑过睫毛唇角，喉结动了动，嘴微微一张，却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满满一脸的雨水，满满一世界的悲伤。
小富则安康。
在毕业之前吴邪这么想。现在站在这么层毛坯房的水泥边上，挽着袖子从窗口往外头看下去，他仍旧这么想，小富安康，他很知足。
“我和那边说了，这层的这半边算我们恒远。大是不大，租下来当个教室可以装20来人，每次招人招20来个左右，然后开始先培训筛选，三个月后理论通过的再由小哥带着做项目，还是培训公司，项目的钱和学生的钱都赚一点，赚的不多也是赚。等贷款下来，再考虑把这块买下当做基地。”
“会不会太冒险？”吴邪问胖子。
“都干了三四年了，你还怕冒险？”胖子反唇相讥。脸上的笑还挺灿烂的，于是吴邪也就没做声的笑了笑。
是过了两三年了，毕业后两年，恒远在他研二的时候起家，走到毕业后两年，也正好三年左右。规模不大，招收的多半是应届生，第一期培训，第二期跟着老张做项目。上培训课的时候学生交给恒远钱，而等到实践环节，便由恒远交给学生钱。当然，第一期到第二期的过度还需要一期考试面试，有人学了第一期便走，有人留下来，在其他公司做宣传的时候吴邪说，恒远可以让你有所选择，不过它至少得对你们作出的选择付一部分责任，因为如若我们培训的不好，你们留下来，我们不仅要贴给你们工资，还得承担自己没有教好的恶果，自己做菜自己吃，我总不至于撒点防腐剂在上头光鲜亮丽。
挺有意思的。这么种经营模式。好不好是一回事，这关系商业规则，但是于张起灵和吴邪两人而言，却是每个学生都尽心尽力的对待了。
吴邪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很有经商的头脑，这或许是老吴家里头的确有这样的天赋，每一代总会出那么一两个成功的商人。吴邪的爷爷是，吴邪的三叔也是。一个是倒腾狗肉起的家，另一个卖狗皮膏药起的步，到了吴邪这里，终于摆脱了和狗的关系，在社会里吠了两年后终于能够直立行走，励志说不上，前头还很迷茫，好歹看起来还有副蒸蒸日上的骗人模样。
“没毕业的时候还催的少点，老妈就是念叨念叨，现在只要一回去就有各种朋友的女儿来杭州要求我带着玩耍，我这个月已经是第八次去西湖。小哥你就行行好，出个面，帮我把那些女人收了吧，我再带着去趟西湖，你赶明儿就得划个船去捞我了。”吴邪一面装模作样的唉声叹气，一面笑着扭头看对方的反应，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波澜不惊，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心不跳，可能喜马拉雅山崩了他也就是这副表情，年纪越长瘫的越彻底，无药可救。
“不喜欢么？”张起灵背对着吴邪淡声应道。西装长裤，灰色衬衣扎在裤里，挽着袖子双手撑着窗台上的栏杆。吴邪听到了屋里水泥墙上灰簌簌掉落的声音，张起灵手背上的青筋拱起的弧度让他觉得很美。他走上前，从后头搂住了对方，把头埋在他的肩窝向外头看。从他们的恒远未来的新教室看向外头。
有车经过，灯光打在两人贴合的身体间隙之间，朦朦胧胧的，就好像忽然的听了一首歌从远处走来，轻弱的鼻息随风起随尘埃落定，安详的像他们的生活。
安然而淡漠，平静祥和，一步步的朝前走，一步步的需要面对的一切。
三年前，也是吴邪毕业那年。他领了毕业证，放在了张起灵的桌上，转身搂过他，用了一个长的接近一个世纪的拥吻才自间隙断续的言道：“要不，我们结婚吧。”
对方沉默，一直沉默到吴邪再次绽开笑颜嘴角上扬道：“我开玩笑的呢。”
是不是说了很多次类似的话，玩笑就成了一个挺好的借口，用来搪塞他们之间将要面对的问题再好不过。其实婚姻并不是人与人坚持感情的缘由，吴邪他懂，只是平淡岁月里的磋磨或许比任何天崩地裂的阻扰还要狠，他有过害怕的时间，却在毕业的那么一年中，缓慢的明白过来，平淡如水，少于常人的甜言蜜语，或是惊天动地的誓言，却能始终如一的相随相依，这其实便是张起灵所给的情感。他不懂得爱，可他却懂得什么是时间和相伴。他替他挑选相亲的对象，替他打发太过热情的女性，替他做着自己想要他做的事情，甚至于替自己告诉家里人，自己想要立业而不急于成家。处理的那样好，好到吴邪心里都有一股莫名的凄然，是不是有天自己要说分手了，对方仍旧只是一味平心静气的迁就。
未来很长，他还能遇见下一个吴邪，自己也能碰见下一个张老师或是陈老师。是男是女无所谓，活着总能找到生活的伴，就像坚持下去总能把一家看不见头的企业走出来个苗头，无非就是这样，当你努力到成功的欣喜都已经麻木的时候，或许就是你最接近成功的时刻。
吴邪站在毛胚房的窗台边上，蹭着窗台栏杆上头还未抹干净的水泥灰，抬头仰望直视。张起灵忽然间说：“楼下那里，种些花木应该挺好。”
思绪被扰乱，从万人景仰的幻想中刚刚落地，也落了一片丛生的翠碧杂草在眼底，眯眼想了一会那处长满花木的模样，一排排成对，和所有都市里的行道树一样的庸俗的束于框架之间，吞吐汽车尾气，用张沾满灰尘的脸对着蓝天白云脆碧湖水恬然的笑。
他想起了未来某年五月下头一片殷红花开到放肆的模样，很像初夏的绿叶枝头点燃了那么一只火苗，而后就着季节的热度呼啦的烧成了一片，漫天满世界。
他喜欢花开的红色，是简单而清净的调子，艳美唐突的显现在蓝天灰墙之间，也无非就是努力的展现着自己还活着的欲望，鲜明的血液色彩。而这样的喜欢初始原因，却也许只不过是因为，吴邪见过开的最为美好的一种鲜红，也是那样纯真鲜明的大红，躲在暗处，承接着天空压来的一片黄昏暗夜，安逸淡然。
“那花你好像还种着。彼岸花是吧，似乎是这么个名字。”
“嗯。”
“以前我就搞不懂，女人为什么要喜欢花，石蒜石蒜，哪里比的过大蒜，后者还能炒盘菜当个调料，没有多少实用价值的事物反而让人流连，现在觉得，其实也挺好的。纯粹为了开花而活着的生命，真是一件好事情。”
“……”
“你看楼下……”吴邪低头顺着先前两人指向的方向望过，而后噙着的一阵笑意被张起灵用脸蹭了个边，从后头紧紧的重新拥抱，肌肤相贴，无欲无求的夕阳光辉从两人脸上打过。
这是他们盛开最好的姿态。
“It’sbeautiful。”瞳仁间有光经过，吴邪从口里喃出了后半句，身后人的吐息拂在脸侧，有很淡很淡的茶叶清润的味道，一闻闻过了三年，从未腻烦，却又每每嗅过都会多上几分心跳暖个几回淡笑。
他应了一声，神态认真专注，仿佛在那么刹那也看见了吴邪眼底里头盛开的那么一树花。在他心底望见的那么一场还未到来的美好。
5月5月。像个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像女人的喜怒哀乐，永远都琢磨不透。
走在街上的吴邪被这么莫名其名的浇了一场大雨，因为昨天30度高温才换上的短袖，被微凉的雨水浇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想随意找个地方避雨，却在路上有了片刻的犹豫。转了方向，走到街角的一家花木店前，抬头看了看里头的盎然绿意。暗沉潮湿的味道，有泥土特有的清新，老板正在搬弄一盆万年青，起身的时候望见吴邪，中气十足的喊了声欢迎光临。
语毕转头冲门里头喊了一嗓子。里头便有位40岁模样的女人走了出来，挽着头发，一身素色长衣，未语先笑：“先生买花吗？我们这里的花木都是我和我丈夫一起种的，种在院子里或是陈列都挺好看，我们也有鲜花速递的服务，玫瑰现买现剪，免费包扎。”
难怪女人都爱花。或许是喜欢花草树木，喜欢自然事物的女子更加温柔吧。
“额，是帮我公司买的，做绿化用。”
“哦哦，吴老板，那可以看看我们棚子里面的一些树木的幼苗，这里只有一部分，我们的树木幼苗一般专门从外头直接运过来，您可以看看需要的种类，然后咱们看数量做决定。”
“啊……我……呃。美女，我就只买一棵。”吴邪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搓了下手，那房子也就才一层是他们自己的。贷款没下来，不至于这么早就捯饬屋子周边。
“噢。不好意思，冒昧的问一句，是要买幼苗吗？种植在盆里还是院子？”
“院子吧……院子里。”
“那吴老板想要什么样的呢？香樟木？棕榈？桂花也挺不错的，秋天一开，香气还是很浓的，这儿给您份图册，您先看看吧，有中意的我再给你介绍。”
“红色的吧。只要开花是红色的都行。”
泥土芬芳。雨水打在棚顶的声音很有分量，一声声作响，吴邪夹着根烟一手掂捏着有些油度的厚纸，老板娘端来红茶的时候他看着笑了笑。
“就这吧。”
“凤凰木？”
“这个的名字叫凤凰木？”
“是啊，这种树木在厦门挺多的。是那里的市树。厦大校园里就种了很多这种，花季开了四处都是红色，白墙红瓦红色花木，挺好看的。”
“啧。厦门啊。”
“怎么，吴老板去过厦门？”
“嗯，算去过吧。”
“那里挺适合和恋人一起去的，有个鼓浪屿，里头有很多教堂，很漂亮。吴老板是和爱人一同去的？”
爱人两个字说的吴邪一脸笑。“嗯。不过那个时候还不完全是。”
那时候好像还只是恋人，刚刚只是确立关系，从来不敢去想象以后，跟着他四处奔波，看建筑，研究，做设计，在歪脖子大厦楼顶吃花生喝啤酒，俯身看自己站着的世界，没有栏杆扶手，腿被狂风吹得站得颤颤巍巍的发抖，他忍耐着跪着摔下楼去的冲动对着那未来的爱人微笑。
“吴老板年轻有为，想必仰慕的女性肯定不少吧。您的爱人真幸福，她也一定很优秀。”
“那是，大学里的时候倒追我的女人多了去了。”反正吹牛不上税，咱体谅回把吴小三爷的虚荣心。“他是挺优秀的。所以和他在一块我也就没想别的了。”
“你们多少年了呢？结婚了吧？”或许每个女人无论年纪到了多大，提到感情脸上总会重回一种无以言明的流光溢彩，老板娘脸上的笑意十分灿烂，应该是顺带想起了自己的年轻美好岁月，岁月蹉跎容貌，蹉老了身姿却终究温柔了脾性和记忆。
不要总说岁月残忍，它其实温柔了你。
“三年多点吧。还没呢！”
“怎么？是工作太忙还是？”
“呃。算是吧，我们的公司才刚刚起步，是挺忙的。”
“事业也不能耽误了自己的事情，虽然吴老板你还很年轻，但是有个家总是好点。真挺好的，外人说说可能也都是抱怨多点，可要真回到家里有个人在，有个孩子笑啊闹啊，就总觉得做什么都有意义了。”
吴邪没什么话了，只剩下没收回过的笑意和有意无意抽着的烟。指头在画册上点了点，头顶上的棚子雨水声一阵接着一阵，把外头的天都落得暗了。
“那行，待会我就让我老公送到你们府上行吧？”
吴邪一面应声点头，一面把口袋里震动许久的电话拿出划了个接听。
雨又大了几分。棚顶敲打的响动连成一团，外头有车经过的汽笛声，轮胎摩擦过水渍的声音被放大了许多倍，许多声音混杂在了一处，混到屋里的那人耳畔的片刻寂静，竟像是被扔进其余的世界那般长久。
电话挂断。
回过神来后，拿着桌边和天色一般冷却的红茶抿过一口，起身茫茫然的朝外头走了几步，踏入雨里过后几秒，身后的老板娘大声呼喊了一句。
吴邪怔了怔。前头的没有听清，后头似乎是问自己树还要不要吧。
才几分钟之前的事情，怎么就忽然间的，想不起来了。
手里攥着的电话，站在雨里，忽然的回了个头。
原先还欲追出送伞的老板娘猛地顿住了脚，瞳仁里的身影在雨里已经淋成了一片狼藉。
他回头看着身后的世界，茫茫然的模样，雨水从额前的头发上滑过睫毛唇角，喉结动了动，嘴微微一张，却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满满一脸的雨水，满满一世界的悲伤。
讲一个于文无关的故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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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从前有个丫头，她的父母过世的比较早，所以到了该嫁的年纪村里便有人会忙活着给她介绍对象。她遇见了很多个，平淡无奇，也没有她骨子里想要的那种浪漫，她那时候每天在工厂上班，然后有空便去镇上的录像厅看录像，在那个年代是属于略微小资的生活，她的姐姐们待她很好，可终究不是父母，她缺乏那么一份爱。
一直到后来，有个男子出现，弄了个当时流行的卷发，相过一次因为看起来太不正经而抛在了脑后，没料到那男子后来总是时常过来，到她的姐姐家里串门。最初还不敢进，只是跑隔壁的邻居家里跑的热活，跑到她还疑惑怎么他追的对象像是邻居对面那个年过30的妇女似的。
再后来，他们就在一起了，反正也没人支持，她也不在乎别人的反对。就是年轻的时候容易犯傻，总觉得穷也是一辈子，都无所谓，只要自己身边的人对自己好就行，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就行。
他就是那样的穷，现在的人无法理解贫穷的滋味，平凡的世界里头写过饥饿的滋味，相当生动，我体会不来也描述不来。可是呢，一个男人穷到付不起房租，连自己媳妇生孩子上医院的钱都付不起的时候，那种贫穷，是一辈子的镣铐，扣在手心上，拿也拿不下来。
产后大出血，直接晕在了床头，孩子出世，满天满地都是血。八尺男儿脸吓得煞白，借来自行车借来钱还驼了两袋米，奔到县里头的医院去，一路跪着求人，千辛万苦救了一条命回来，母子平安，千谢万谢，收了钱的手术医师没有多话，只下了个病情的通知单。
是个一辈子的病，治不好，也没法治，要等。等到医学发达，科技进步。
然后就是吃了半辈子的药。
一直这样过了二十来年，家里没有大福大贵，在外乡，却也能用自己的手买个一套几十平米的小房，没安置太多奢华的家具，简单平淡，这和她理想中的浪漫相差的那样远，她却也没有埋怨过什么，只觉得有个家庭真幸福。就像她自己父母没有给她的所有一切，她都想弥补在她的孩子身上，磕磕绊绊的爱，倾尽一切的喜欢，她所有的浪漫给了她的孩子，岁月花掉了她脸上的妆。药仍旧再吃。
病情有时复发有时安定，等到2013年初的时候，脚已经因为药物的副作用不能正常行走。她坚持不著拐杖，一步一步扶着栏杆扶着陪他的男子的手心，走去上班，走上街买菜，走回家。
2013年脚因为甲亢而恢复，却也因为甲亢，先前的病情愈发严重，体检血小板掉到了六千，那是正常人都要住院的值点，她相当茫然，站在医院里头问自己的女儿，咋办呐，咋办，治疗也治不痊愈，她不想再次住院，药又不敢吃，她的脚还不能走，她还想跑想跳，想和老太太门一起跳舞搓麻将。
可是怎么就……
你信命吗？
仰头问天痛苦的流眼泪的时候，我想，谁都有信的冲动，因为我们争不过，它要给我们的，仍旧会给，那么多励志的故事，那么多传奇，总写的好像自己努力就能成为什么似的。
希望在哪儿呢？
其实没有希望，你要自己找一条路，自己走出来，自己摆平心态去接受所有的一切，它给你所有的一切，你没有理由拒绝，可是你能改变自己，你终究能坚强起来，笑一笑，走过明天，只要能好好的活下去。
活着有多好，有那么好的一个家，有她维持执着了一辈子的爱情，有她可以依赖的丈夫，还有她那尚且乖巧的女儿。
她这一生，过的太平淡，执着于情感，一本法律意义上的证书都没有领，就和他过了一辈子，养育子女，相夫教子，每天都在笑。
她说笑了人会变年轻，她说，自己年轻的时候太傻太傻。
可是如果从头来过，她还是 愿意再承受一次，因为她有了一个她最想要的家。
最喜欢的女儿，最好的丈夫。最简单的生活，也是她最想要的浪漫。
故事很长，讲的有点长吧。
然后，其实我只是想说，希望所有看我的文的，不看我的文的，喜欢或者不喜欢我的人，都能够，一生一世的，去相信一些东西。
人有的时候不需要太聪明，因为傻和固执有时候能换来他人明白不了的幸福，而真爱能换来怎么样的生活怎么样迷茫的未来我也从来都不懂，我问过长辈问过上了年纪的人，他们都只是摇头一直笑。因为喜欢而在一起结婚，因为爱而在一起生活，其实也不过就是喜欢这样的简单纯粹的世界而已，放眼望去，有这样想法的人却又成了傻瓜。
我看过太多的书，尤其是心理学上关于情感的剖析，里面总是说的那么好，都是激素都是激素。激素就是爱情，斯腾伯格说，激素带来的只是性冲动，分享相依相伴责任性冲动，才能被称之为爱。
不要去找它，要去经营，要有所敬仰，要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要有梦想，还要相信爱。
哪怕自己被伤到体无完肤，甚至自己看不到一点儿希望，难过之后，还是要相信。
否则活着又有什么样的意义，义无反顾和白痴本来就只有一步的距离，走进去走到一定的年纪自然海阔天空什么都能懂，年轻时候的小冲动小情愫成了笑言可以畅谈的时候，你也就有了足够的资本去拥有一份真正的浪漫。
另外，节日快乐。
我爱你和他。
我梦见过天使，有白色的翅膀，一男一女，陪在我身边，帮我挡过所有的风雨，替我点亮了路边的灯光。
蔷薇花在开，山茶花在凋谢，鸟儿在叫，草在生长。
岁月一日如一日蹉跎，而心中能有所信仰的人，永远不会老。
蠢到有所信仰的人，只会记住美好的事情，所以，怎么会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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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从前有个丫头，她的父母过世的比较早，所以到了该嫁的年纪村里便有人会忙活着给她介绍对象。她遇见了很多个，平淡无奇，也没有她骨子里想要的那种浪漫，她那时候每天在工厂上班，然后有空便去镇上的录像厅看录像，在那个年代是属于略微小资的生活，她的姐姐们待她很好，可终究不是父母，她缺乏那么一份爱。
一直到后来，有个男子出现，弄了个当时流行的卷发，相过一次因为看起来太不正经而抛在了脑后，没料到那男子后来总是时常过来，到她的姐姐家里串门。最初还不敢进，只是跑隔壁的邻居家里跑的热活，跑到她还疑惑怎么他追的对象像是邻居对面那个年过30的妇女似的。
再后来，他们就在一起了，反正也没人支持，她也不在乎别人的反对。就是年轻的时候容易犯傻，总觉得穷也是一辈子，都无所谓，只要自己身边的人对自己好就行，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就行。
他就是那样的穷，现在的人无法理解贫穷的滋味，平凡的世界里头写过饥饿的滋味，相当生动，我体会不来也描述不来。可是呢，一个男人穷到付不起房租，连自己媳妇生孩子上医院的钱都付不起的时候，那种贫穷，是一辈子的镣铐，扣在手心上，拿也拿不下来。
产后大出血，直接晕在了床头，孩子出世，满天满地都是血。八尺男儿脸吓得煞白，借来自行车借来钱还驼了两袋米，奔到县里头的医院去，一路跪着求人，千辛万苦救了一条命回来，母子平安，千谢万谢，收了钱的手术医师没有多话，只下了个病情的通知单。
是个一辈子的病，治不好，也没法治，要等。等到医学发达，科技进步。
然后就是吃了半辈子的药。
一直这样过了二十来年，家里没有大福大贵，在外乡，却也能用自己的手买个一套几十平米的小房，没安置太多奢华的家具，简单平淡，这和她理想中的浪漫相差的那样远，她却也没有埋怨过什么，只觉得有个家庭真幸福。就像她自己父母没有给她的所有一切，她都想弥补在她的孩子身上，磕磕绊绊的爱，倾尽一切的喜欢，她所有的浪漫给了她的孩子，岁月花掉了她脸上的妆。药仍旧再吃。
病情有时复发有时安定，等到2013年初的时候，脚已经因为药物的副作用不能正常行走。她坚持不著拐杖，一步一步扶着栏杆扶着陪他的男子的手心，走去上班，走上街买菜，走回家。
2013年脚因为甲亢而恢复，却也因为甲亢，先前的病情愈发严重，体检血小板掉到了六千，那是正常人都要住院的值点，她相当茫然，站在医院里头问自己的女儿，咋办呐，咋办，治疗也治不痊愈，她不想再次住院，药又不敢吃，她的脚还不能走，她还想跑想跳，想和老太太门一起跳舞搓麻将。
可是怎么就……
你信命吗？
仰头问天痛苦的流眼泪的时候，我想，谁都有信的冲动，因为我们争不过，它要给我们的，仍旧会给，那么多励志的故事，那么多传奇，总写的好像自己努力就能成为什么似的。
希望在哪儿呢？
其实没有希望，你要自己找一条路，自己走出来，自己摆平心态去接受所有的一切，它给你所有的一切，你没有理由拒绝，可是你能改变自己，你终究能坚强起来，笑一笑，走过明天，只要能好好的活下去。
活着有多好，有那么好的一个家，有她维持执着了一辈子的爱情，有她可以依赖的丈夫，还有她那尚且乖巧的女儿。
她这一生，过的太平淡，执着于情感，一本法律意义上的证书都没有领，就和他过了一辈子，养育子女，相夫教子，每天都在笑。
她说笑了人会变年轻，她说，自己年轻的时候太傻太傻。
可是如果从头来过，她还是 愿意再承受一次，因为她有了一个她最想要的家。
最喜欢的女儿，最好的丈夫。最简单的生活，也是她最想要的浪漫。
故事很长，讲的有点长吧。
然后，其实我只是想说，希望所有看我的文的，不看我的文的，喜欢或者不喜欢我的人，都能够，一生一世的，去相信一些东西。
人有的时候不需要太聪明，因为傻和固执有时候能换来他人明白不了的幸福，而真爱能换来怎么样的生活怎么样迷茫的未来我也从来都不懂，我问过长辈问过上了年纪的人，他们都只是摇头一直笑。因为喜欢而在一起结婚，因为爱而在一起生活，其实也不过就是喜欢这样的简单纯粹的世界而已，放眼望去，有这样想法的人却又成了傻瓜。
我看过太多的书，尤其是心理学上关于情感的剖析，里面总是说的那么好，都是激素都是激素。激素就是爱情，斯腾伯格说，激素带来的只是性冲动，分享相依相伴责任性冲动，才能被称之为爱。
不要去找它，要去经营，要有所敬仰，要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要有梦想，还要相信爱。
哪怕自己被伤到体无完肤，甚至自己看不到一点儿希望，难过之后，还是要相信。
否则活着又有什么样的意义，义无反顾和白痴本来就只有一步的距离，走进去走到一定的年纪自然海阔天空什么都能懂，年轻时候的小冲动小情愫成了笑言可以畅谈的时候，你也就有了足够的资本去拥有一份真正的浪漫。
另外，节日快乐。
我爱你和他。
我梦见过天使，有白色的翅膀，一男一女，陪在我身边，帮我挡过所有的风雨，替我点亮了路边的灯光。
蔷薇花在开，山茶花在凋谢，鸟儿在叫，草在生长。
岁月一日如一日蹉跎，而心中能有所信仰的人，永远不会老。
蠢到有所信仰的人，只会记住美好的事情，所以，怎么会老？
CHAP 44我可能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但是这不代表，我没有爱过你
“公司……什么时候出的事？”
“几天前。”
“为什么不说。”
“你在医院，不方便。”
“不方便？有什么不方便，你每天都过来，顺口提一提都不是难事。况且当面不说电话不能说？我妈她……她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我一出生她就走鬼门关过了不晓得几回。这次不过再是去打个招呼喝完茶就回来，你还怕……你他妈还怕她回不来？这又不是你妈，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果真是睡眠不足，连气话都说的这么蛮不讲理。
“……”
医院里人来人往，偶然间提高的音量引起了个把人的侧目，消毒水的味道伴随着墙壁的惨白和吊顶灯的灰。轻轻起伏的胸口，一瞬间冲入大脑的混乱思绪，被烟油烧起泡的手指猛地抖了抖，随后往脸上随意的一抹，吸了吸鼻子，等到情绪恢复了个大概的稳定后，目光才偏向了别处。
“我们分手吧。”
轻轻的一句话，很像担架的轱辘刮擦过瓷砖地面的动静，尖锐刺耳，却让神智有了片刻的寂静，呼吸提在上头，憋闷在胸腔里，一分一秒的等着对方的回答。
再然后，便是对方挺轻的一声应过：“好。”
不平不仄，没了情绪没了动静。一口气终究缓缓的呼了出去，呼吸平稳，心跳如旧。
吴邪回身走到长廊的椅子边上坐下，张起灵也走了过来，隔了一个位子坐在边上，双腿伸的挺直，仰头往天花板上头瞧着，看那些晃眼的光一片片的和外头的雨水似的没玩没了的往下头落。
三四天前吧，大概是。吴邪都记不起来自己接到电话之后是怎么到医院来的。不过其实，他还是有些理智不至于错乱到离谱，问了病房手术室的地址就赶了过来，而后站在门外冷静的等候。
他盯着灯一分一秒的看，好像生怕那灯跑了似的盯得很紧，一直到胖子轻轻的拍过他的肩膀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肩膀一直都是处于一种强烈的绷紧的状态，浑身都是抽搐似的绷紧，没有放松过。吴邪的父亲吴一穷站在外头抽过了几根烟，回屋的时候一人带了一瓶红牛，等接过的时候吴邪才瞧见父亲的手都是抖得。
挺大年纪了，也不是不经事，不是扛不住，只是每回都那样吓人，吓得一老一少两个一米八的大个男人都和个毛孩子似的不知所措。
如果救不回来了……如果，没有如果。没人敢去想。吴邪看着父亲的面容，沉重冷静，身上还有没散干净的烟味，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包中华，拍到了吴邪的手里。
其实，不是一两回碰到这样的事情。
吴邪的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在生完吴邪之后便一直都是病着，每日都得吃药，家里茶几角落永远都有那么几个药瓶子，白色的小罐，饭前饭后都得喝，平时也不能磕到碰到，平日里人的一个轻微的力道，对于吴妈妈来说，却得是好几天散不去的瘀伤，一大团的青紫从白皙的皮肤底下透出来，甚至都能看得见边上毛细血管淤成块的模样。
很小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病倒过一次。那时候自己还在睡梦里，被屋外的嘈杂景象，醒来的时候看见外头一片的狼藉，母亲吐得四处都是，带血的不带血的污物，眼睛睁不开，嘴咧开的时候血便顺着齿缝往外头不住的流，吴邪怔在那里，嗅到了那些污物的味道，竟然是一阵一阵的哆嗦，总觉得那是梦。
梦里梦见母亲生了病，却不记得，其实母亲一直都是病着，只是吃药在维持，而在那时忽然爆发而已。
父亲已经挺冷静的打着电话，吴邪那个时候太小，小到自己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站了一会后，便忽然的走到边上的储物柜里，取了只苹果，削了小小的一块，走到母亲的床边，犹犹豫豫的把它递到了母亲的嘴边，他看见母亲张开了嘴，一口一口缓慢的咬了下去，一嘴的血染在了他的手上，从指间的温热，淌到了小小的指缝之间。
那时候送母亲去医院的车是一辆好心的私家的士，抄了条近路，却仍旧碰了三四个红绿灯，吴邪坐在车的前头从观后镜里看着母亲躺在父亲的怀里，皱着眉头，就像睡着了一样，窗外火红的木棉花开的好像手心上烧灼的红色血液，一点点的蔓延，一点点的生长。
而吴邪母亲犯病的第二次，却是在自己考研的那么些日子里，那时候自己还在住校，每天为了自己那么点情感破事焦头烂额，为了自己的学业愁心不已。父亲却是等到了母亲手术结束后才打的那么一通电话，只说了句，你妈妈她还平安，而其余的事情便不再多说，只叮嘱吴邪不要表现的太过激动，20多岁的人，该有成长，当有事情的时候，需要沉得住气先去做对的事情，况且吴邪的母亲进手术台前叮嘱过他父亲，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吴邪，她不想因为自己造就了吴邪的遗憾。
不要回家。你别回来，这里不需要你在，你的妈妈不想你在这里。你是个男人，你得坚强。
那时候吴邪还在水池里头洗脸，一个电话打完，脸上的水还没擦，拧紧了水龙头，用毛巾捂着脸，哑着嗓子，由着泪水往脸盆里头一颗颗的掉。
他不想哭出声音来，因为不想别人知道，也不想自己知道，他想该坚强一点，该沉得住气，该每回都救得回来那这回哪里能不一样。
十岁那年里，他做不到的事情，二十二岁的自己，仍旧做不到。
无能是伴随一生最入髓的病症，无药可救，让他穿心透骨的疼。
可是，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人总会生病的啊。
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要有的过程。
所以，吴邪，如果有天，妈妈不在了，你得一日如一日的学会幸福快乐。
母亲曾经玩笑似的说的话，弥留耳畔，甚至还有自己那时候没有由来的愤怒火气，他头一回呵斥了母亲，呵斥的对方一脸的委屈难过。
“其实我妈妈原名叫做文淑芝，是大家闺秀，好女孩，姐妹几个里长的最漂亮，也是最小的，学的还是美术专业，家境又不错，所以她嫁给我爸爸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反对，都表示不理解。可是她还是高高兴兴的去做了吴太太。我爸那时候，一穷二白，是真的一穷二白，刚刚毕业没有多久，原本当个老师还挺安分的，后来跟着别人去南方下海做生意，赔的一干二净，穷的和我老妈两个人在外面房子都租不起，要不是房东太太人好，我爸那时候连去马路边上睡的心都有，可是他一个人千苦万难，哪有让自己女人陪着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吃苦的道理。可我妈妈就偏不回娘去，没菜吃了，她就去隔壁菜园子偷，偷颗白菜黄瓜，被狗追了一路，晚上回来炖一锅给我老爸吃，吃的我爸那一米八的大老爷们眼泪稀里哗啦的掉了一地，我妈还说，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菜了，清淡养身还减肥，多好。”
“我妈她就这脾性，天塌下来也当被子盖，什么苦事儿里头都能找点乐子逗自己玩，那些时光故事她讲起来就特带劲和说书似的，几天没个歇，还得逼着你听，你不听，她就难过说你嫌她啰嗦，末了还说，自己就啰嗦点怎么了，当娘的，有哪个不啰嗦，哪个不话多。要是个个都和你爸似的闷葫芦，家里还有没有个人气了。”
“她就……那次，我考研的她病得那次，因为很严重，血袋都吊不进去了，医生让她索性做个脾切除，她也答应了。做手术的时候，我那会儿估计正好在床上睡觉或是在哪儿看书上伤春悲秋背马克思主义，判断社会所有制是什么形态，去观察一个傅里叶级数要怎么解的时候吧。对于她的情况，毫不知情。我爸和我说了之后的几天，我打电话回家，母亲说话很费力气，听得见喘气的声，我还在努力装作很高兴，我得装作不知道，我得成为一个懂事的成年人。一直到她好起来，到她彻底出院，到她能和个没事人一样和我说明这一切的一切的时候，我才晓得前段时间自己心里头压着的怕。”
“公司……什么时候出的事？”
“几天前。”
“为什么不说。”
“你在医院，不方便。”
“不方便？有什么不方便，你每天都过来，顺口提一提都不是难事。况且当面不说电话不能说？我妈她……她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我一出生她就走鬼门关过了不晓得几回。这次不过再是去打个招呼喝完茶就回来，你还怕……你他妈还怕她回不来？这又不是你妈，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果真是睡眠不足，连气话都说的这么蛮不讲理。
“……”
医院里人来人往，偶然间提高的音量引起了个把人的侧目，消毒水的味道伴随着墙壁的惨白和吊顶灯的灰。轻轻起伏的胸口，一瞬间冲入大脑的混乱思绪，被烟油烧起泡的手指猛地抖了抖，随后往脸上随意的一抹，吸了吸鼻子，等到情绪恢复了个大概的稳定后，目光才偏向了别处。
“我们分手吧。”
轻轻的一句话，很像担架的轱辘刮擦过瓷砖地面的动静，尖锐刺耳，却让神智有了片刻的寂静，呼吸提在上头，憋闷在胸腔里，一分一秒的等着对方的回答。
再然后，便是对方挺轻的一声应过：“好。”
不平不仄，没了情绪没了动静。一口气终究缓缓的呼了出去，呼吸平稳，心跳如旧。
吴邪回身走到长廊的椅子边上坐下，张起灵也走了过来，隔了一个位子坐在边上，双腿伸的挺直，仰头往天花板上头瞧着，看那些晃眼的光一片片的和外头的雨水似的没玩没了的往下头落。
三四天前吧，大概是。吴邪都记不起来自己接到电话之后是怎么到医院来的。不过其实，他还是有些理智不至于错乱到离谱，问了病房手术室的地址就赶了过来，而后站在门外冷静的等候。
他盯着灯一分一秒的看，好像生怕那灯跑了似的盯得很紧，一直到胖子轻轻的拍过他的肩膀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肩膀一直都是处于一种强烈的绷紧的状态，浑身都是抽搐似的绷紧，没有放松过。吴邪的父亲吴一穷站在外头抽过了几根烟，回屋的时候一人带了一瓶红牛，等接过的时候吴邪才瞧见父亲的手都是抖得。
挺大年纪了，也不是不经事，不是扛不住，只是每回都那样吓人，吓得一老一少两个一米八的大个男人都和个毛孩子似的不知所措。
如果救不回来了……如果，没有如果。没人敢去想。吴邪看着父亲的面容，沉重冷静，身上还有没散干净的烟味，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包中华，拍到了吴邪的手里。
其实，不是一两回碰到这样的事情。
吴邪的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在生完吴邪之后便一直都是病着，每日都得吃药，家里茶几角落永远都有那么几个药瓶子，白色的小罐，饭前饭后都得喝，平时也不能磕到碰到，平日里人的一个轻微的力道，对于吴妈妈来说，却得是好几天散不去的瘀伤，一大团的青紫从白皙的皮肤底下透出来，甚至都能看得见边上毛细血管淤成块的模样。
很小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病倒过一次。那时候自己还在睡梦里，被屋外的嘈杂景象，醒来的时候看见外头一片的狼藉，母亲吐得四处都是，带血的不带血的污物，眼睛睁不开，嘴咧开的时候血便顺着齿缝往外头不住的流，吴邪怔在那里，嗅到了那些污物的味道，竟然是一阵一阵的哆嗦，总觉得那是梦。
梦里梦见母亲生了病，却不记得，其实母亲一直都是病着，只是吃药在维持，而在那时忽然爆发而已。
父亲已经挺冷静的打着电话，吴邪那个时候太小，小到自己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站了一会后，便忽然的走到边上的储物柜里，取了只苹果，削了小小的一块，走到母亲的床边，犹犹豫豫的把它递到了母亲的嘴边，他看见母亲张开了嘴，一口一口缓慢的咬了下去，一嘴的血染在了他的手上，从指间的温热，淌到了小小的指缝之间。
那时候送母亲去医院的车是一辆好心的私家的士，抄了条近路，却仍旧碰了三四个红绿灯，吴邪坐在车的前头从观后镜里看着母亲躺在父亲的怀里，皱着眉头，就像睡着了一样，窗外火红的木棉花开的好像手心上烧灼的红色血液，一点点的蔓延，一点点的生长。
而吴邪母亲犯病的第二次，却是在自己考研的那么些日子里，那时候自己还在住校，每天为了自己那么点情感破事焦头烂额，为了自己的学业愁心不已。父亲却是等到了母亲手术结束后才打的那么一通电话，只说了句，你妈妈她还平安，而其余的事情便不再多说，只叮嘱吴邪不要表现的太过激动，20多岁的人，该有成长，当有事情的时候，需要沉得住气先去做对的事情，况且吴邪的母亲进手术台前叮嘱过他父亲，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吴邪，她不想因为自己造就了吴邪的遗憾。
不要回家。你别回来，这里不需要你在，你的妈妈不想你在这里。你是个男人，你得坚强。
那时候吴邪还在水池里头洗脸，一个电话打完，脸上的水还没擦，拧紧了水龙头，用毛巾捂着脸，哑着嗓子，由着泪水往脸盆里头一颗颗的掉。
他不想哭出声音来，因为不想别人知道，也不想自己知道，他想该坚强一点，该沉得住气，该每回都救得回来那这回哪里能不一样。
十岁那年里，他做不到的事情，二十二岁的自己，仍旧做不到。
无能是伴随一生最入髓的病症，无药可救，让他穿心透骨的疼。
可是，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人总会生病的啊。
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要有的过程。
所以，吴邪，如果有天，妈妈不在了，你得一日如一日的学会幸福快乐。
母亲曾经玩笑似的说的话，弥留耳畔，甚至还有自己那时候没有由来的愤怒火气，他头一回呵斥了母亲，呵斥的对方一脸的委屈难过。
“其实我妈妈原名叫做文淑芝，是大家闺秀，好女孩，姐妹几个里长的最漂亮，也是最小的，学的还是美术专业，家境又不错，所以她嫁给我爸爸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反对，都表示不理解。可是她还是高高兴兴的去做了吴太太。我爸那时候，一穷二白，是真的一穷二白，刚刚毕业没有多久，原本当个老师还挺安分的，后来跟着别人去南方下海做生意，赔的一干二净，穷的和我老妈两个人在外面房子都租不起，要不是房东太太人好，我爸那时候连去马路边上睡的心都有，可是他一个人千苦万难，哪有让自己女人陪着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吃苦的道理。可我妈妈就偏不回娘去，没菜吃了，她就去隔壁菜园子偷，偷颗白菜黄瓜，被狗追了一路，晚上回来炖一锅给我老爸吃，吃的我爸那一米八的大老爷们眼泪稀里哗啦的掉了一地，我妈还说，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菜了，清淡养身还减肥，多好。”
“我妈她就这脾性，天塌下来也当被子盖，什么苦事儿里头都能找点乐子逗自己玩，那些时光故事她讲起来就特带劲和说书似的，几天没个歇，还得逼着你听，你不听，她就难过说你嫌她啰嗦，末了还说，自己就啰嗦点怎么了，当娘的，有哪个不啰嗦，哪个不话多。要是个个都和你爸似的闷葫芦，家里还有没有个人气了。”
“她就……那次，我考研的她病得那次，因为很严重，血袋都吊不进去了，医生让她索性做个脾切除，她也答应了。做手术的时候，我那会儿估计正好在床上睡觉或是在哪儿看书上伤春悲秋背马克思主义，判断社会所有制是什么形态，去观察一个傅里叶级数要怎么解的时候吧。对于她的情况，毫不知情。我爸和我说了之后的几天，我打电话回家，母亲说话很费力气，听得见喘气的声，我还在努力装作很高兴，我得装作不知道，我得成为一个懂事的成年人。一直到她好起来，到她彻底出院，到她能和个没事人一样和我说明这一切的一切的时候，我才晓得前段时间自己心里头压着的怕。”
“小时候的哆嗦，是在怕。”
“二十多岁的抽烟，洗手池边的满眼通红，也是在怕。”
“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可就是很怕很怕。”
吴邪的母亲从手术台出来之后转到了ICU观察，那一夜里，吴一穷被吴邪打发回去，自己留下来守夜，张起灵坐在他的边上，原本只是想扯点话题克克烟瘾解闷，没想到压着嗓子说开了头之后就停不住，往后说啊说啊，说道后来喉咙发干的难受，张起灵递了杯红茶过来，吴邪抿了一口，热气熏红了眼，没哭了，二十六七，是一个男人学会怎么去用笑容面对所以疼痛难过的年纪，况且那时的手心还被人攥着，泪水自然掉不下来。
滴流瓶的水落下的缓慢，吴邪用空闲的手掖了掖母亲的被角。屋外的大雨已经停了下来，有虫鸣没有鸟叫，夜里很安静，四五点的时候人的魂几乎都有飘走的感觉，他靠着张起灵的怀里莫名的睡着。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是满满刺眼的光。
有了一件事，再多一件又何妨。所以在王盟给吴邪电话，说漏嘴恒远的事情的时候，吴邪的心里和自己手里烧着的烟一样平静安然。人在悲伤难过到了一种绝望的境界的时候，或许会回到一种特有的冷静当中，在那样冷静的壳里，看什么都云淡风轻，觉着什么都不重要，平日里伤感难过的小情愫反而会成为此时奢侈想念的对象。
只是在等着对方开口，等了很久，没日没夜，等到两个眼睛下边的烟圈黑的和烧焦的烟草丝似的，才扯着张起灵，没有由来的说了那么一席话。
我们分手吧。
不为着什么，也不为着我现下的生气，这只不过是迟早要到来的一天，尽管我还不想懂事，可我不能不长大。
只要我今生做不到带着你去我母亲的病床上让你喊她一声妈，我就没有理由和你继续耗下去。道理浅显易懂，吴邪自己分分钟钟明白，只是没有执行而已。
医院里有人在拖地，一片浅薄的水渍把顶头惨白的灯光反射的奇亮。有人形容光喜欢用亮如白昼这四个字，只是白昼的光何时有过这样冷的时刻，倒像是雪天满月夜里的景色，从脚尖向上走到了太阳穴顶端，冷的刺骨。
他等到了一声好，是没有由来的迁就，还是，对方也是这样的心思？
都不重要，吴邪支着额头，手肘放在膝盖上，沉静的看着地面上的光和脚步的来来往往。两人就这样在医院外头的走廊长椅上坐了整整一夜。
从天黑到天明。
等到再次睁眼，自己已经是蜷缩着躺在病房里空闲的躺椅上，上头仍旧有浓厚的药水味道，塑料老旧的发黄，他起身摸到了身上盖着的衣物，是那人总爱穿的深色帽衫，棉质舒适的布料，还有很淡很淡的茶一样的气息，迟疑了一会，握在手心凑进轻轻的一嗅，骨子里没能压抑住的烟瘾蠕虫登时平静消散，眼角的余光瞅了医院门外高高耸立的大叶木棉花。花瓣厚实肥硕的像里头鲜红的液体几欲爆炸，有光渗透，泼洒在了屋里四处，一扭头，刺眼的白光，就这么的倾泻在了脸上。
没有人泪流，没有人难过，也没有人肝肠寸断。吴邪掐指一算，二十六七的年纪，拿着曾经最爱的人的衣物守在另一位自己最爱的人的床前，终于等来了那无法逃脱的一场失恋。
张起灵。
可能我一直都在等。等一件事情，等你说那么一句不切实际与冷静无关的话。我也有幸福的想过等那么一生也没有关系，但是现在大概，已经没有时间了吧。
“二十多岁的抽烟，洗手池边的满眼通红，也是在怕。”
“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可就是很怕很怕。”
吴邪的母亲从手术台出来之后转到了ICU观察，那一夜里，吴一穷被吴邪打发回去，自己留下来守夜，张起灵坐在他的边上，原本只是想扯点话题克克烟瘾解闷，没想到压着嗓子说开了头之后就停不住，往后说啊说啊，说道后来喉咙发干的难受，张起灵递了杯红茶过来，吴邪抿了一口，热气熏红了眼，没哭了，二十六七，是一个男人学会怎么去用笑容面对所以疼痛难过的年纪，况且那时的手心还被人攥着，泪水自然掉不下来。
滴流瓶的水落下的缓慢，吴邪用空闲的手掖了掖母亲的被角。屋外的大雨已经停了下来，有虫鸣没有鸟叫，夜里很安静，四五点的时候人的魂几乎都有飘走的感觉，他靠着张起灵的怀里莫名的睡着。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是满满刺眼的光。
有了一件事，再多一件又何妨。所以在王盟给吴邪电话，说漏嘴恒远的事情的时候，吴邪的心里和自己手里烧着的烟一样平静安然。人在悲伤难过到了一种绝望的境界的时候，或许会回到一种特有的冷静当中，在那样冷静的壳里，看什么都云淡风轻，觉着什么都不重要，平日里伤感难过的小情愫反而会成为此时奢侈想念的对象。
只是在等着对方开口，等了很久，没日没夜，等到两个眼睛下边的烟圈黑的和烧焦的烟草丝似的，才扯着张起灵，没有由来的说了那么一席话。
我们分手吧。
不为着什么，也不为着我现下的生气，这只不过是迟早要到来的一天，尽管我还不想懂事，可我不能不长大。
只要我今生做不到带着你去我母亲的病床上让你喊她一声妈，我就没有理由和你继续耗下去。道理浅显易懂，吴邪自己分分钟钟明白，只是没有执行而已。
医院里有人在拖地，一片浅薄的水渍把顶头惨白的灯光反射的奇亮。有人形容光喜欢用亮如白昼这四个字，只是白昼的光何时有过这样冷的时刻，倒像是雪天满月夜里的景色，从脚尖向上走到了太阳穴顶端，冷的刺骨。
他等到了一声好，是没有由来的迁就，还是，对方也是这样的心思？
都不重要，吴邪支着额头，手肘放在膝盖上，沉静的看着地面上的光和脚步的来来往往。两人就这样在医院外头的走廊长椅上坐了整整一夜。
从天黑到天明。
等到再次睁眼，自己已经是蜷缩着躺在病房里空闲的躺椅上，上头仍旧有浓厚的药水味道，塑料老旧的发黄，他起身摸到了身上盖着的衣物，是那人总爱穿的深色帽衫，棉质舒适的布料，还有很淡很淡的茶一样的气息，迟疑了一会，握在手心凑进轻轻的一嗅，骨子里没能压抑住的烟瘾蠕虫登时平静消散，眼角的余光瞅了医院门外高高耸立的大叶木棉花。花瓣厚实肥硕的像里头鲜红的液体几欲爆炸，有光渗透，泼洒在了屋里四处，一扭头，刺眼的白光，就这么的倾泻在了脸上。
没有人泪流，没有人难过，也没有人肝肠寸断。吴邪掐指一算，二十六七的年纪，拿着曾经最爱的人的衣物守在另一位自己最爱的人的床前，终于等来了那无法逃脱的一场失恋。
张起灵。
可能我一直都在等。等一件事情，等你说那么一句不切实际与冷静无关的话。我也有幸福的想过等那么一生也没有关系，但是现在大概，已经没有时间了吧。
Baby I Love You So - 丁可
Break be my soul, stay in your soul,
我的灵魂撕裂，而你的却留在此地
shall we know its my soul I control.
它们（灵魂）能在一起吗？
It does knowing shall we really,
我们能在一起吗？
It doesn't sorry my soul I control.
它们会为我们的相爱而感到抱歉吗？
Baby i love u so,
宝贝 我爱你
Baby i miss u so much,baby.
宝贝 我很想你 宝贝
I can't find u, shall we?
只是我失去你了，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I can mama your soul,
我可以安抚你的心
I can give the story know,
我可以倾诉我的所有
I am sorry.
对不起
Kissing now you and me.
吻我吧，只有我们在这里
Break be my soul, stay in your soul,
我的灵魂已经撕裂，而你的却留在此地
shall we know its my soul I control.
它们（灵魂）能在一起吗？
It does knowing shall we really,
我们能在一起吗？
It doesn't sorry my soul I control.
它们会为我们的相爱而感到抱歉吗？
Baby i love u so,
宝贝 我爱你
Baby i miss u so much,baby.
宝贝 我很想你 亲爱的
I can't find u, shall we?
只是我失去你了，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I can mama your soul,
我可以安抚你的心
I can give the story know,
我可以倾诉所有
I am sorry.
对不起
Kissing now you and me.
吻我吧 当只有你和我在一起
Break be my soul, stay in your soul,
我的灵魂撕裂成灰，而你的却留在此地
shall we know its my soul I control.
它们（灵魂）能在一起吗？
我的灵魂撕裂，而你的却留在此地
shall we know its my soul I control.
它们（灵魂）能在一起吗？
It does knowing shall we really,
我们能在一起吗？
It doesn't sorry my soul I control.
它们会为我们的相爱而感到抱歉吗？
Baby i love u so,
宝贝 我爱你
Baby i miss u so much,baby.
宝贝 我很想你 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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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失去你了，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I can mama your soul,
我可以安抚你的心
I can give the story know,
我可以倾诉我的所有
I am sorry.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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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灵魂已经撕裂，而你的却留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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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失去你了，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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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小剧场########
######520——给所有喜欢支持Y的人######
————————早安
吴邪：“你今天过去吗？五月二十号今天。”
张起灵：“也去。我去滨康那。晚上回？”
吴邪：“哦，那我等你。”
————————中午
吴邪：“……大中午的打电话？怎么？资料没带？”
张起灵：“没。”
吴邪：“？？”
张起灵：“今天……日期是多少。”
吴邪：“……你没带手机吗……今天二十号，五月二十。”
张起灵：“恩。知道了。”
————————晚饭
吴邪：“嗯……这个要放糖么？”
张起灵：“放一点吧。”
吴邪：“酱油呢？一勺够不够？”
张起灵：“可以放点酱料……”
吴邪：“恩……嗯？”
张起灵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端菜上桌，一顿好菜即是生活。吴邪收起ipad划拉了几下上头的菜谱道：“下次试试这个甜点布丁，等胖子家的闺女过来做给她吃。”
“恩好。”一口青菜，细嚼慢咽，挺随意的问了句：“今天几号？”
“五月二十号啊。怎么了？”
“没。没什么。”
————————晚饭后的散步
“今年的赛龙舟队训练的真早，一天到晚嘿呦嘿呦的，闹的慌。”吴邪看着边上一家三口托着小鬼趴湖边上看船的热闹样，挺不屑的撇撇嘴
皮子。
“恩。是挺早的。”
“下下周让我妈包点粽子捎过来你尝下，味道很不错的。”末了不忘笑笑：“不是墓地里的那款。”
“……恩。”
风过树叶划过柳梢。天因为方下了雨而刷了点淡淡的灰度，浅浅一层，是悠然的美。
“吴邪……”
“嗯？”
“今天几号？”
“五月二十号啊……怎么，有事？你晚饭的时候好像问过了？”
“恩，没什么，我忘了。”
————————夜里入睡。
相拥而眠，手臂弯里的脑袋动了动，吴邪忽然睁开眼道：“小哥，我一天都说了十多遍了。你是不是也要说一下……”
“恩？”
“我问你今天几号！”
“五月二十。”
脑袋扳过来，额头上轻轻落了个吻。
两个粗糙大男生一起过日子，不过圣诞不过情人节，赶上个众人无趣胡诌出来的表白日，偶尔的玩些少女情怀，倒也挺有滋味。
各种特殊类似于节日的节日出现，意义不过如此：是为了让某些人勇敢起来，或是寻些幸福的借口吧。
只为生活而活。为幸福而笑，为爱而温柔。
######520——给所有喜欢支持Y的人######
————————早安
吴邪：“你今天过去吗？五月二十号今天。”
张起灵：“也去。我去滨康那。晚上回？”
吴邪：“哦，那我等你。”
————————中午
吴邪：“……大中午的打电话？怎么？资料没带？”
张起灵：“没。”
吴邪：“？？”
张起灵：“今天……日期是多少。”
吴邪：“……你没带手机吗……今天二十号，五月二十。”
张起灵：“恩。知道了。”
————————晚饭
吴邪：“嗯……这个要放糖么？”
张起灵：“放一点吧。”
吴邪：“酱油呢？一勺够不够？”
张起灵：“可以放点酱料……”
吴邪：“恩……嗯？”
张起灵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端菜上桌，一顿好菜即是生活。吴邪收起ipad划拉了几下上头的菜谱道：“下次试试这个甜点布丁，等胖子家的闺女过来做给她吃。”
“恩好。”一口青菜，细嚼慢咽，挺随意的问了句：“今天几号？”
“五月二十号啊。怎么了？”
“没。没什么。”
————————晚饭后的散步
“今年的赛龙舟队训练的真早，一天到晚嘿呦嘿呦的，闹的慌。”吴邪看着边上一家三口托着小鬼趴湖边上看船的热闹样，挺不屑的撇撇嘴
皮子。
“恩。是挺早的。”
“下下周让我妈包点粽子捎过来你尝下，味道很不错的。”末了不忘笑笑：“不是墓地里的那款。”
“……恩。”
风过树叶划过柳梢。天因为方下了雨而刷了点淡淡的灰度，浅浅一层，是悠然的美。
“吴邪……”
“嗯？”
“今天几号？”
“五月二十号啊……怎么，有事？你晚饭的时候好像问过了？”
“恩，没什么，我忘了。”
————————夜里入睡。
相拥而眠，手臂弯里的脑袋动了动，吴邪忽然睁开眼道：“小哥，我一天都说了十多遍了。你是不是也要说一下……”
“恩？”
“我问你今天几号！”
“五月二十。”
脑袋扳过来，额头上轻轻落了个吻。
两个粗糙大男生一起过日子，不过圣诞不过情人节，赶上个众人无趣胡诌出来的表白日，偶尔的玩些少女情怀，倒也挺有滋味。
各种特殊类似于节日的节日出现，意义不过如此：是为了让某些人勇敢起来，或是寻些幸福的借口吧。
只为生活而活。为幸福而笑，为爱而温柔。
CHAP 45 你是我做了一半便哭着醒来的梦
春去秋来，花谢了又开，人们在人群中走走停停，有谁看过天上的太阳月亮？时光静美，可它们走过碾出的沧桑，却让回忆不成了个样。
吴邪在喝红茶，里面有让人怀念的味道。
过去买给张起灵的仙人球摆在桌角，买回来好些年份，长了颗新芽后便没了动静，彼岸花栽种在盆中，长的倒是葱郁。只是张起灵走后一年的春季里，它也便没有开过花，可能是认主的家伙，任由吴邪怎么侍弄都没了动静。他拿起桌上的一叠试卷，捏过红墨水笔的时候才忽然想到了一年前的秋季。抿了抿嘴角，时光便向回到了一年前。
那年恒远其实垮的很快，就像吴邪坍塌的精神线一样四分五裂，小公司就是这样，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便就无法继续运转，他们带的一个学生在现场出了安全事故。又是一场没完没了的官司，和吴邪的母亲的病情一样，一拖拖了一个月之久，原本收益不高的公司便就这么赔光了本，也折损了信誉。
那时候的张起灵和胖子都忙翻了天，黑瞎子还特地从北京赶回来，只是杯水车薪，恒远这次惹得是人命官司，躲也躲不掉，哪怕是因对方的不留心，恒远都必须负一半责任。黑瞎子找的人已经把损失降到最低，死者的家属站在门外，冲着他们几人就破口大骂。污言秽语，难听之极。
被挡在后头的吴邪在那一瞬间觉得，或许张起灵当年打完官司后也是如此的场面，争吵，混乱，唾骂，还有所有人的窃窃私语。他们是企业家所以是强权，所以是理当被指责的一方，世人可能永远都是这样，不问对错与否，只是习惯性的同情弱者，而对看上去强悍的一方投以恶意。
他在张起灵的身后忽然的很像拉着他的手站立走向前去担当一面，只是手指扯过衣角，对方一个回眸，四目交错凝滞的那么一会，才忽然想起。他们已经分手了。
官司结束的那夜里头，几个人坐在办公室的桌上，抽烟喝酒。
桌上有光，光里有书，书上还有很多他们的未来理想，他们曾经有过的梦。只是西湖水永远婀娜，窗外的灯火永远通明亮如白昼，想要触碰的彼岸却依然遥不可及。
张起灵说，宣布破产吧。
胖子沉默半响后扭头问他，还有几道手续要做。
一口烟就这么走到了嗓子里头，吴邪转过脸，走到窗边扯开帘子由着风灌了满满一屋，书页翻动，枝头摇曳。
没有凤凰木开落一地，没有台上的轰动和自己妄想之中的欣喜。
摇摇欲坠的世界。
他由着风肆无忌惮的吹，一股熏人的潮气，屋里是他收拾东西的声音，轻柔，细腻婉转的像琴弦在指尖磕绊出的乐曲，一下一下，割在了脉搏深处。
胖子说：“喂，小天真，你家小哥要走了哪，你在听吗？”
没有有声音，寂静的像空气里有千疮百孔。
背影圈在一小截光里，听着屋里缓慢收拾东西的动静，手里的烟把西湖美景熏变了形。
6月13。恒远宣布破产。张起灵下午的飞机。胖子一周后的火车。黑瞎子早已回了北京，临走前笑笑的拍了拍吴邪的肩膀道了声保重，那时候的吴邪正好扛着张起灵那里整理出来的属于自己的东西，分毫不落的放在纸箱里。甚至还有自己送给过他的围巾和仙人掌。都整整齐齐的摆在里面，吴邪两手端着不小的重量，走下楼梯的步伐很稳重。没有人在他身边，也不需要有人在他身边。
都走吧，留我在此地便好，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成长，那在这里死去又何妨？有亲人的地方哪里都是故乡。像树那般一辈子只有一个向上生长的姿态，安稳祥和，又有什么不妥？
他还带走了张起灵的一盆彼岸花，也不知是他刻意留下还是处于什么目的放在办公室里。吴邪把它和仙人掌一并放着里，端在手里，是暖痛的重量。
临走之前张起灵说，我来告别。
吴邪说，胖子已经提过，我已经知道这条消息，不需要你亲自传递。
每回也都是最晚一个得知，所以，也没有关系。
两人在街上沉默了很久，吴邪还是忍不住的多问了一句：“你去哪里。”
“德国。”
“那么远？！”
他点点头，良久之后轻声道：“我想重新开始。”
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
吴邪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清醒过来两个字的区别，两人沿湖而行，碧波荡漾，轻软的细雨蔓延成了丝雾，笼在湖面上，长成一片繁茂的柳叶拂着水，旖旎如旧。
夜里他跟着张起灵回了房，他们一直租住在一间一室一厅的套房里头，不忙的时候两人会一同到菜场买菜自己烧，菠萝鱼，冬菇汤，醉虾，都是再简单再家常不过的菜，张起灵做一样吴邪便跟着学一样，学完吃完就转脑忘得一干二净，总想着自己做点什么发挥一下表达一下自己的爱意，却又总是疲于伸手，就这么一个懒的个性，想听见什么也懒得告诉对方，也懒得去喜欢上别人。
那次回屋开灯，换了拖鞋，洗漱之后两人便躺在床上，背靠着背，湿漉漉的头发里潮湿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之中，心跳安详。吴邪忽然说：“我前几天在书上看到说，人在自己最亲的人接近死亡的时候，便会很想要一个孩子。”
“好像真的是这样吧……我妈妈进手术室的时候，我真的有这种感觉。”张起灵背对着他，一如睡去的模样姿态，吴邪扭过脸，他平静的看着对方那些柔软的发丝搭在了枕巾上，想起曾经自己拂过它们的一小段画面，疾驰而过的窗外风景，安静的人，沉默的心跳，还有自己曾经那些无可救要的喜欢。
一片一片，都随着日落缓慢的沉了下去，落入了永夜。
等到自己转身，换了个姿势准备酝酿睡意时，对方才应答了一句：“你会是个好父亲。”
双眼怔怔的没有了动静，没有睡着也没有闭眼，只是一遍一遍的数着心跳，压着它们那剧烈疼痛的滋味。
最后一次的再见，没有了送别，没有了哭泣，也没了心跳，死寂的空白。他走的那时，吴邪正在医院忙着帮母亲收拾出院的行李，身体健康，是所有人高兴的事情，所以吴邪也一直在笑，远离送别的悲伤凄苦，他选择了留在能有生机和未来的此处，闻着消毒水味儿搀扶着自己重要的人，摸索着来日的美好。手机滴滴的响过几声，好像是有短信的模样。
压着自己不去翻看，等到所有事情收拾妥当，拿出手机，望着上头的一段话，眼角微微的动了动，来不及做出什么表情便听见母亲叫住了自己，转身回了个笑脸应答，那是个需要阳光和坚强的方向。
母亲坐在沙发上轻声细语：“阿邪，你有喜欢的人吧？”
脸上在笑，心在跳，屋外的炊火那样热闹，院子里的花还在开放，三角梅一团火红在黄昏带来的暗色暖风里，拥簇出了一阵悉悉索索的欢笑。
“没……怎么了妈？”
“叫我一声妈就和我说实话，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恩。”
“怎么不带回来看看呢？”
“我们……已经不在一块了。”
“阿邪……妈这些天想了很多，你别嫌妈啰嗦，你爸留在杭州没去外面拼搏，你念书也都选的本地的大学，其实妈心里头都明白，你们都是为了没什么用处的我。”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
“别打岔，还没说完呢！”吴邪的母亲用手撑了撑膝盖，让它能以较为舒适的姿势伸平后躺在沙发上柔声道：“先是我一身的老毛病，然后吃药吃的后来脚又瘫痪成了半个废人，上个楼梯还得人扶着……阿邪，你妈妈我，原本一脑子热的和你爸在了一起，也没想过，我原以为真挚到不说感天动地起码是随心而行的一切努力，最终却只是成了我最爱的两个人的拖累。”
原来这就是不计一切在一起的真爱的结局，世事就是这么残忍，固执和真情换来的却并不一定是幸福，执着的人太苦太累，梦想却比其余所有浑噩生活的人，还要遥远。
“妈！这些话你可不可以不说！”吴邪压着嗓子里的怒气，尽管他也知道，自己并不是有资格愤怒的那一人。
“好，好，这些话，我就不说了罢。只是，阿邪……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带回来给你妈妈瞧瞧吧！就像你们年轻人说的，日后都是不一定的个人，也没有关系。妈就是想看看……看看阿邪你喜欢的人是什么个样子……能和妈说说吗？你都好久，没有和妈聊过天了。其实……是什么样子的都没有关系，你喜欢就成，你喜欢的，妈都会喜欢。”
一直过了很久很久，吴邪才从一片茫然之中回过神来，挺长的睫毛剪碎了落在瞳仁的光，夏日傍晚的几分凉风卷着外头的几声遥远的欢笑入了屋内。
走上前一步，就像儿时那样的姿态，弯曲着腿，蜷缩着身体，跪坐在了母亲躺着的沙发前头，没有了十几年前的那场害怕，没有恐惧，只是如仲夏夜的梦魇一般寂静安然的语调，淡的像星空月夜泼洒于湖水上缓慢悠长的光。
“他的样子……”睫毛微微的一垂，嘴角就笑开了：“挺好看的吧。”
“我第一次见到他，还是在图书馆门前，那时候天好热好热，热的世界要融化掉一样，我跑去买瓶水吧，抬头就看见……那么一个人。”
那么一个人，用那么样的一种平淡如水的目光，看向天空，也看向了自己身后的那篇开放的柔和的木槿花。
总是那样温柔的注视，平静。淡漠。
屋外似乎茫茫然的有飞机机翼轰鸣的错觉，6点38分，他应该早已起飞离开。
吴邪坐在沙发边上的地面开始笑，用满世温柔的语气，讲述着一个没有太多波澜起伏的故事，讲着一个没有英雄的传奇，讲着那个人在自己身边，所有的注视和凝望。
眼泪在落，手一抬便能擦去，抽了抽鼻子，继续着先前的故事，一个接着一个，热闹欢喜。
他想，其实再悲伤，再痛苦的事情，在未来的某一天，在时间经过的某个世界里头，终究能够用现下这般灿烂的笑容，而且是不流一滴眼泪，没有丝毫的心疼难过的说出来。
“妈，其实，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人和人之间，真的可以只因为感情而在一起吗？”
“我有想过……不敢想一生，只是多一天也好，可就是……”
可就是，为什么梦没做完，我却就这么醒了呢。
春去秋来，花谢了又开，人们在人群中走走停停，有谁看过天上的太阳月亮？时光静美，可它们走过碾出的沧桑，却让回忆不成了个样。
吴邪在喝红茶，里面有让人怀念的味道。
过去买给张起灵的仙人球摆在桌角，买回来好些年份，长了颗新芽后便没了动静，彼岸花栽种在盆中，长的倒是葱郁。只是张起灵走后一年的春季里，它也便没有开过花，可能是认主的家伙，任由吴邪怎么侍弄都没了动静。他拿起桌上的一叠试卷，捏过红墨水笔的时候才忽然想到了一年前的秋季。抿了抿嘴角，时光便向回到了一年前。
那年恒远其实垮的很快，就像吴邪坍塌的精神线一样四分五裂，小公司就是这样，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便就无法继续运转，他们带的一个学生在现场出了安全事故。又是一场没完没了的官司，和吴邪的母亲的病情一样，一拖拖了一个月之久，原本收益不高的公司便就这么赔光了本，也折损了信誉。
那时候的张起灵和胖子都忙翻了天，黑瞎子还特地从北京赶回来，只是杯水车薪，恒远这次惹得是人命官司，躲也躲不掉，哪怕是因对方的不留心，恒远都必须负一半责任。黑瞎子找的人已经把损失降到最低，死者的家属站在门外，冲着他们几人就破口大骂。污言秽语，难听之极。
被挡在后头的吴邪在那一瞬间觉得，或许张起灵当年打完官司后也是如此的场面，争吵，混乱，唾骂，还有所有人的窃窃私语。他们是企业家所以是强权，所以是理当被指责的一方，世人可能永远都是这样，不问对错与否，只是习惯性的同情弱者，而对看上去强悍的一方投以恶意。
他在张起灵的身后忽然的很像拉着他的手站立走向前去担当一面，只是手指扯过衣角，对方一个回眸，四目交错凝滞的那么一会，才忽然想起。他们已经分手了。
官司结束的那夜里头，几个人坐在办公室的桌上，抽烟喝酒。
桌上有光，光里有书，书上还有很多他们的未来理想，他们曾经有过的梦。只是西湖水永远婀娜，窗外的灯火永远通明亮如白昼，想要触碰的彼岸却依然遥不可及。
张起灵说，宣布破产吧。
胖子沉默半响后扭头问他，还有几道手续要做。
一口烟就这么走到了嗓子里头，吴邪转过脸，走到窗边扯开帘子由着风灌了满满一屋，书页翻动，枝头摇曳。
没有凤凰木开落一地，没有台上的轰动和自己妄想之中的欣喜。
摇摇欲坠的世界。
他由着风肆无忌惮的吹，一股熏人的潮气，屋里是他收拾东西的声音，轻柔，细腻婉转的像琴弦在指尖磕绊出的乐曲，一下一下，割在了脉搏深处。
胖子说：“喂，小天真，你家小哥要走了哪，你在听吗？”
没有有声音，寂静的像空气里有千疮百孔。
背影圈在一小截光里，听着屋里缓慢收拾东西的动静，手里的烟把西湖美景熏变了形。
6月13。恒远宣布破产。张起灵下午的飞机。胖子一周后的火车。黑瞎子早已回了北京，临走前笑笑的拍了拍吴邪的肩膀道了声保重，那时候的吴邪正好扛着张起灵那里整理出来的属于自己的东西，分毫不落的放在纸箱里。甚至还有自己送给过他的围巾和仙人掌。都整整齐齐的摆在里面，吴邪两手端着不小的重量，走下楼梯的步伐很稳重。没有人在他身边，也不需要有人在他身边。
都走吧，留我在此地便好，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成长，那在这里死去又何妨？有亲人的地方哪里都是故乡。像树那般一辈子只有一个向上生长的姿态，安稳祥和，又有什么不妥？
他还带走了张起灵的一盆彼岸花，也不知是他刻意留下还是处于什么目的放在办公室里。吴邪把它和仙人掌一并放着里，端在手里，是暖痛的重量。
临走之前张起灵说，我来告别。
吴邪说，胖子已经提过，我已经知道这条消息，不需要你亲自传递。
每回也都是最晚一个得知，所以，也没有关系。
两人在街上沉默了很久，吴邪还是忍不住的多问了一句：“你去哪里。”
“德国。”
“那么远？！”
他点点头，良久之后轻声道：“我想重新开始。”
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
吴邪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清醒过来两个字的区别，两人沿湖而行，碧波荡漾，轻软的细雨蔓延成了丝雾，笼在湖面上，长成一片繁茂的柳叶拂着水，旖旎如旧。
夜里他跟着张起灵回了房，他们一直租住在一间一室一厅的套房里头，不忙的时候两人会一同到菜场买菜自己烧，菠萝鱼，冬菇汤，醉虾，都是再简单再家常不过的菜，张起灵做一样吴邪便跟着学一样，学完吃完就转脑忘得一干二净，总想着自己做点什么发挥一下表达一下自己的爱意，却又总是疲于伸手，就这么一个懒的个性，想听见什么也懒得告诉对方，也懒得去喜欢上别人。
那次回屋开灯，换了拖鞋，洗漱之后两人便躺在床上，背靠着背，湿漉漉的头发里潮湿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之中，心跳安详。吴邪忽然说：“我前几天在书上看到说，人在自己最亲的人接近死亡的时候，便会很想要一个孩子。”
“好像真的是这样吧……我妈妈进手术室的时候，我真的有这种感觉。”张起灵背对着他，一如睡去的模样姿态，吴邪扭过脸，他平静的看着对方那些柔软的发丝搭在了枕巾上，想起曾经自己拂过它们的一小段画面，疾驰而过的窗外风景，安静的人，沉默的心跳，还有自己曾经那些无可救要的喜欢。
一片一片，都随着日落缓慢的沉了下去，落入了永夜。
等到自己转身，换了个姿势准备酝酿睡意时，对方才应答了一句：“你会是个好父亲。”
双眼怔怔的没有了动静，没有睡着也没有闭眼，只是一遍一遍的数着心跳，压着它们那剧烈疼痛的滋味。
最后一次的再见，没有了送别，没有了哭泣，也没了心跳，死寂的空白。他走的那时，吴邪正在医院忙着帮母亲收拾出院的行李，身体健康，是所有人高兴的事情，所以吴邪也一直在笑，远离送别的悲伤凄苦，他选择了留在能有生机和未来的此处，闻着消毒水味儿搀扶着自己重要的人，摸索着来日的美好。手机滴滴的响过几声，好像是有短信的模样。
压着自己不去翻看，等到所有事情收拾妥当，拿出手机，望着上头的一段话，眼角微微的动了动，来不及做出什么表情便听见母亲叫住了自己，转身回了个笑脸应答，那是个需要阳光和坚强的方向。
母亲坐在沙发上轻声细语：“阿邪，你有喜欢的人吧？”
脸上在笑，心在跳，屋外的炊火那样热闹，院子里的花还在开放，三角梅一团火红在黄昏带来的暗色暖风里，拥簇出了一阵悉悉索索的欢笑。
“没……怎么了妈？”
“叫我一声妈就和我说实话，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恩。”
“怎么不带回来看看呢？”
“我们……已经不在一块了。”
“阿邪……妈这些天想了很多，你别嫌妈啰嗦，你爸留在杭州没去外面拼搏，你念书也都选的本地的大学，其实妈心里头都明白，你们都是为了没什么用处的我。”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
“别打岔，还没说完呢！”吴邪的母亲用手撑了撑膝盖，让它能以较为舒适的姿势伸平后躺在沙发上柔声道：“先是我一身的老毛病，然后吃药吃的后来脚又瘫痪成了半个废人，上个楼梯还得人扶着……阿邪，你妈妈我，原本一脑子热的和你爸在了一起，也没想过，我原以为真挚到不说感天动地起码是随心而行的一切努力，最终却只是成了我最爱的两个人的拖累。”
原来这就是不计一切在一起的真爱的结局，世事就是这么残忍，固执和真情换来的却并不一定是幸福，执着的人太苦太累，梦想却比其余所有浑噩生活的人，还要遥远。
“妈！这些话你可不可以不说！”吴邪压着嗓子里的怒气，尽管他也知道，自己并不是有资格愤怒的那一人。
“好，好，这些话，我就不说了罢。只是，阿邪……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带回来给你妈妈瞧瞧吧！就像你们年轻人说的，日后都是不一定的个人，也没有关系。妈就是想看看……看看阿邪你喜欢的人是什么个样子……能和妈说说吗？你都好久，没有和妈聊过天了。其实……是什么样子的都没有关系，你喜欢就成，你喜欢的，妈都会喜欢。”
一直过了很久很久，吴邪才从一片茫然之中回过神来，挺长的睫毛剪碎了落在瞳仁的光，夏日傍晚的几分凉风卷着外头的几声遥远的欢笑入了屋内。
走上前一步，就像儿时那样的姿态，弯曲着腿，蜷缩着身体，跪坐在了母亲躺着的沙发前头，没有了十几年前的那场害怕，没有恐惧，只是如仲夏夜的梦魇一般寂静安然的语调，淡的像星空月夜泼洒于湖水上缓慢悠长的光。
“他的样子……”睫毛微微的一垂，嘴角就笑开了：“挺好看的吧。”
“我第一次见到他，还是在图书馆门前，那时候天好热好热，热的世界要融化掉一样，我跑去买瓶水吧，抬头就看见……那么一个人。”
那么一个人，用那么样的一种平淡如水的目光，看向天空，也看向了自己身后的那篇开放的柔和的木槿花。
总是那样温柔的注视，平静。淡漠。
屋外似乎茫茫然的有飞机机翼轰鸣的错觉，6点38分，他应该早已起飞离开。
吴邪坐在沙发边上的地面开始笑，用满世温柔的语气，讲述着一个没有太多波澜起伏的故事，讲着一个没有英雄的传奇，讲着那个人在自己身边，所有的注视和凝望。
眼泪在落，手一抬便能擦去，抽了抽鼻子，继续着先前的故事，一个接着一个，热闹欢喜。
他想，其实再悲伤，再痛苦的事情，在未来的某一天，在时间经过的某个世界里头，终究能够用现下这般灿烂的笑容，而且是不流一滴眼泪，没有丝毫的心疼难过的说出来。
“妈，其实，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人和人之间，真的可以只因为感情而在一起吗？”
“我有想过……不敢想一生，只是多一天也好，可就是……”
可就是，为什么梦没做完，我却就这么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