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29 繁华零落 雨锁空楼

小窗外头的灰宛如一层又一层的棉布堆盖，厚重的色调，沉的像要摔下来的梦境。
洗手的水很凉，那种刺骨的冷浇淋在了皮肤之上，顺着皮肤之间的细纹滚了滚，绵延的水珠摊成了幕帘的形状。吴邪望着自己手背上冷到微微弓起的青色血管，手在上面顺着心跳的节奏按了几把，而后百无聊赖的用湿漉漉的手，在卫生间里翻出了半包犯潮的烟，摸了一根点上，一股子冲心的呛烟味儿，把眼泪都差点激出来。撕心裂肺的咳了一会儿，门外终于有了大门关上的声音。哐的挺大一声，太阳穴便微微的跳了跳，低头又用水冲了把脸，便出去了。
其实他们的套间里是有厕所的。
手碰到房间的门把上时，吴邪便想起了这么件不大不小的事。推门而入，张起灵仍在屋内，床铺已经整理妥当，他站在窗边撩着窗帘，两个指头轻轻的掐着粗糙的帘布，让外头那些昏暗不清的光趁着缝隙泄入，尘埃缠卷，听见门开的动静，张起灵便顿了顿，回过头来，也仍旧没有什么表情。
“……胖子，和你说了什么没？”
“嗯。”
“说了什么？”
“……没什么。”帘布放了下来，挤入的昏暗光线一阵悉索的推搡，忽地暗了。
“……哦。胖子要出差几天……那，你先住着吧，我也会帮你在找找住的地方。”
“……吴邪。”
“额？”
“对不起。”
“别道歉了。”
“嗯。”
“我是说真的……你往后，别说对不起，也别再说什么抱歉了。”
“嗯。”
“我知道往后该怎么做。”你欠我的，我终将有天会还与你。
“那就好。”
那就好，也是那么三个字。却也抵不过心里深处对彼此之间一场未能说出结局——好聚好散。
似乎有一些沉闷的雷声，由远及近，五月了，立夏将至。
未来太长太长，不是一场梦，一场风花雪月就能洗褪的油墨色彩。何况他们已经过了做梦的年纪。

五月，五月的草木旺盛，许是四月的江南雨水太过滋润，等到临近立夏时节，杭州便又落了许多天的雨。从开始的淅淅沥沥，到后来也似乎下的没了气力，索性绵延成了一场弥漫的雾，从上往下如丝绸一片片的飘洒，西湖一池水的翠绿色调便就这么裹上了一层迷茫的面纱，朦朦胧胧的用新生的柳翠配合着天边的灰霾，有一搭没一搭撩弄着水面。
那些是萎靡在了远处的涟漪。
吴邪骑着自行车在西湖附近溜达的时候，就这么很是诗情画意的想了一句，西湖比西子，万物生长之际来淋头浇了场寒雨，可是够矫情的。
矫情到他推个车下来走路碰见张启山的妻子时，都来不及掉头跑路。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犹豫过两秒，便见对方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面带微笑，她说：“你是张起灵的学生？”
“以前是。”同样回赠了个笑容，很假，他听得到脸上骨骼往后扯的声响。
“你好，我是苏锦昭。”
“你好，苏院长。”握手微笑，这是必然的礼节，无论自己是否喜欢。
吴邪天性也不是什么话痨的属性，只是和熟悉的人才能侃的起来，眼前的这位女子，化妆化的挺精致，只是眉梢挑的太高，高的和她本人的个性相符，一样的不近人情。
其实苏锦昭年轻的时候应该挺漂亮，而且是带点冷傲的个性，想到这里的一瞬间，才忽然觉得这女人年轻的时候兴许是女版的闷油瓶的姿态，更冷淡些，却也更加的傲气。
以前从其他人那里听过苏锦昭的家世，其父亲在Z大当了许多年校长，而其母在教育界也有相当显赫的地位。这样家庭下走出来的人，必然有着先天的优越于他人的姿态，并非是他们不平和，只是这是一种天性，从骨子里透出的骄傲天性，无可改变。
吴邪是第一次在西湖边上喝咖啡，他点了杯摩卡，像模像样的学着苏锦昭加糖加奶精，小勺子一搅，一口便喝了一半，苦的他差点喷到对方脸上。
苏锦昭便多要了一包糖放在了吴邪面前。
挺小的一个举动，吴邪却愣了愣，摆手回绝了。
“也有龙井？或是红茶？”苏锦昭挺客气的问道。
“不用了……”吴邪摇了摇头笑道：“苏院长，先前你说有事找我谈谈……先说事情吧。”
“没什么大事，算作师生之间的交流吧，你也不必太拘束。”
“苏院长，您见笑了，您找我喝下午茶，是不是想问张起灵的事情？”吴邪没有和这样年纪的陌生女人交谈过，她带他到西泠印社上头的咖啡厅，虽然不奢华却很雅致，吴邪却过不来这种带了上层社会油脂般苦涩的生活，哪怕是摩卡上头的奶泡，吞到嘴里都有几分涩。他品不来这些洋味高端，倒是爷爷家的龙井茶还有老张那儿的红茶让他觉得味道不错，清新雅致，淡淡的回甘，远没有咖啡的那种厚重感，更何况他咖啡只认得速溶版，眼下这杯虽然没有速溶咖啡的一股焦糊味儿，但是其豆子本身的油腻苦涩也足够让人舌头打结。
“呵呵，这倒是，你既然提起，我也就顺便问一下他的近况，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Z大欠他的，只是当时情况下无奈之举，还望他能见谅。”
一席话说得真是响当当的漂亮，肩头一拍，自己所有的过错都成了无奈之举，苏锦昭女士瞬间有了一副领导人以大局为重，惜才却颇无奈的姿态。吴邪深知自己火候不够，却也懒得再多些繁琐的客套话，直截了当的说了句：“没什么见谅不见谅的，我想他也没放在心上。”
“你和他很熟？”
“尊师重道，更何况，他也是我的朋友。”
“呵呵，既然是这样，想必他也和你说了我的事情，他不愿意见我，想必是心里还有芥蒂，其实他的确很有才华，反倒是呆在Z大当个普通的教师，委屈他了。”
“苏老师，你说的太客气了，张老师应该是这些时日太忙。”不忙也不搭理你！吴邪在心理愤愤的想了一句。
“我不知道你们会作何想法，Z大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事情，我处理的不周到，不过，张起灵老师毕竟还年轻，在外头能够多历练历练也是好事，如果到时愿意再来Z大任教，我随时欢迎。而我爱人的事情，我也同样的很难过。”前面的一大通啰嗦，吴邪压根没听进去，眼里见着咖啡上头的泡沫一个一个的随着小勺晃荡卷成一团，等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才抬了抬眼神。
“……如果真的难过的话，为什么又非要……”真情不能作假，笑可以是虚伪，落泪可以是做作，可是言语间强压抑下去的那股子难过，却又是无法乔装而出。他没有如小说戏剧里写的那样看到苏锦昭抹泪的模样，她的目光淡然，脸上是一张属于笑容的面具，压着心底下的那层悲伤。
“呵呵，早些时候你去我爱人的葬礼的时候，我就觉得诧异，后来通过文锦那儿的一番说法，想着你和张起灵的关系应该是不错……也既然他和你说了，我也想说一句公道点的话，那是我丈夫的财产，无论他那时候说的是什么，可那就是他的财产。”
……话里说的区区绕绕，吴邪却也听明白了话语的含义，他早已明白，其实两人之间争的也并不是一座小屋那么简单，一个争的是她的丈夫的忠贞，而另一人，只是在争他世上最后的亲人留给他的唯一的联系。
“其实这又有什么好争的……苏女士，说实话，我其实不太相信，这段时间的事情是你所为。”
他抬头盯着苏锦昭的脸，看着脸上那层厚的夸张的粉，还有那一瞬间的老态。吴邪便也就确定了自己心上的答案。也是前些日子的听闻，苏锦昭和张启山只有一个女儿，在国外生活了好几年，回到国内在传媒机构工作，应该很懂得怎么去宣传和夸张一件事情。只是不晓得中国媒体夸张和挖掘的代价，然后或许被那些不满张启山的人钻了个空子。苏锦昭无论是有多么不满或者多么不愿意接受张启山在外面有个儿子这样的事实，最起码，那样的年纪，做事情总归会想的到代价，原本想着可能是气的疯了头，现在看来，可能吴邪后来的猜测是对的。
起因应该是他们那尚且年轻的女儿在夺房之战下的一时冲动，只是后头的失控，却是无人预料到的。
“我感到很抱歉……”
“……”吴邪说不出没关系，端着咖啡杯撇过脸，随意的抿了小小一口，嘴里倒像是能够稍微习惯那种药味一般的苦腻了。
“这件事过后，我还是很欢迎张起灵能回到Z大任教……只是。”
“只是什么？”
“他需要先向媒体说明一些事情，承认他并非是张启山的私生子，那只是他母亲和他自己的一面之词，而至于他论文造假的事情，可有可无，我也会帮他想办法证明清白。”
一席话听完，吴邪愣了半响，而后才有点无奈的想笑。
原本是有点同情的，但是现下，他是挺明白老张不想和她见面不想理她的原因了。
这样的一个人，活了一辈子，都活的太自在了，所有的事情都有人帮她处理帮她收拾，她女儿或许也是一样的个性，所以才会那样的骄纵和无理，现下闹大了，母亲或许还是对张启山有着很深的感情，也或许，不过是为了去除她头顶上现下不怎么光彩的污渍，又恬不知耻的跑来找张起灵抹屁股了。
“苏院长，这些事，你要真想谈，还是找张起灵本人谈吧，关系再好我也不过是他的一名学生罢了，不过我料想，他也是不会答应的，还人清白，替人伸冤的大好事，人人都爱做，但是，如果昧了良心，总是不好。更何况，从头到尾，我想，张起灵自己本身，也没有做过什么吧，也就只有小屋的事情，他为着张启山的遗言冲你们争取了一下，却没想到你们宁愿把躺在土里的人的脸皮拖出来摔在地上……即使说是没有料想到后来的结果，现在风平浪静了一点，你们却又要别人去帮你们捡你们自己撕下来的脸皮，这是不是不符合常理？”
吴邪看得到苏锦昭眼底那些无声的怒气，眉梢抖个不停，他却觉得有点儿滑稽。
为了亲情也好，为着名声也罢，说到底，人不过都是自私的，他不是不能理解苏锦昭这样和丈夫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过了那么多年后，待到他将死才知道对方在别处还有妻室的那种崩溃心情，只是不哭不闹，举手扇了张起灵一巴掌后，也似乎把她自己的那点理智和良知给摔没了，一腔怒火宣泄不到死人身上，她却想着去掩盖她的婚姻欺瞒的本质，没有了小屋，也就不会有她所知道的所有事情，没有了张起灵，也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那是一个污斑，碍了她眼，赌在她的血管里头了。
起初只想着拿回自认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后来女儿插上了手，事情的走向便就变得那样不可收拾，说到底，女人还终归是女人。
再理智，一点儿情感上的火苗就能将其烧个精光。
苏锦昭承认她做的并不人道，可她也的确默许了这样的行为，不为别的，只为着她自以为幸福的二十来年。只为她自己曾经为婚姻为家庭心甘情愿的付出了那么多年，收敛了所有的脾性，帮着张启山爬到院长的位子，然后相夫教子，只愿意当一名小小的高教老师，同爱的人生活一辈子。
她从未发愁过吃穿，所以一段完美而神圣的婚姻，便是她毕生的心愿。只是无论是什么样的情感，只要承载太多的期许，一旦崩塌，便会无法收拾。
所以即便是知道自己眼下是副什么样的面容，苏锦昭仍旧同吴邪说了这么些事，即便是没有在西湖碰到，她下一步仍旧会去找他。
她想抹去血管里所有的污渍，她想要她心底曾经完美到极致的那个丈夫，而不是现在的，背负着一个不负责任，抛妻弃子名声的德行有亏的人。
她也不想承认，张启山只是为了自己的仕途，为着能够在城市里生存下去。
还有，张启山可能一生都并未爱过她多少的事实。
“你和张起灵的关系倒是好……”苏锦昭无声的笑了笑，表情里恢复的平静，倒是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了。
“……”吴邪没有接茬说话，把剩余的咖啡倒进了嘴里，皱了皱眉头，简单的道了别，走出了咖啡厅，顺着西泠印社的布满青苔的台阶，一级级的往下。

外头雨丝大了起来，他的自行车还停在西泠印社的门口，浇的一身湿透，他走到车边上，摘了被雨水模糊掉的眼镜，胡乱的擦了几把，放入了口袋，把坐垫上头的水抹去几分，水滴便又泛滥了。
电话响了起来。
从口袋里摸出来，擦去了上头刚刚砸下的雨水，躲到一个角落，看着来电显示愣了下，而后滑到了接听。
“吴邪？吴邪？！在不在？在不在？！”
“嗯。什么事？”
“江湖救急，赶紧到医院来！赶紧的！否则哑巴张他……”
头发上的水珠往下滴了滴，顺着脸滑到了下颚，有些痒。
吴邪皱着眉，续说了两句后便挂了。
雨水扑腾落在了湖水面上，泛滥的涟漪从雾气的深处跑了出来，雨打着上头的屋檐，灰霾近了。

剧情概要：某高校苏院长现身讨说法，张教授与学生不伦之恋何去何从？一片天真无邪的恳切词语是否造成日后隐患，张教授遭谁毒手……请收看黄金狗血八点档——面瘫教授与学生吴邪的心酸情感记录……【够了！把我拖出去吧。抽吧，狠狠的抽，大力的抽！！用力~~哟西~~COME ON！！】
####其实彼岸一点都不虐对吧？
####然后，不师生了？
####呵呵呵……
####咱们慢慢来……
###记得我说的话。等到最后，总会给出来我最终的意义。
####当下的隐忍和无法透气的折腾，总有一天，小三爷会让这个世界跪着还他。。【有吗？】
####噗。我在自言自语啦。




@烟花为1瞬绽放
@桦秋の叶

Chap 30 韶华流光 微雨花间绘年华
过去解雨臣和吴邪提到黑瞎子这个人的时候，给了两句忠告，第一句是，不用和这个人客气，第二句是，不用把这个人当人。
从好友以及他自己对黑瞎子的理解程度来讲，他很赞同这句话。尤其是后半句。
“哟，小天真，你可算是来了，钱包带没？”白色医院里头戴墨镜穿黑风衣，这样的装扮足够让路边的小护士频频回头。
“带了。”吴邪一手交出：“卡也带了，不够我再刷。”
“够够够，没啥大钱，只是我钱包落在我媳妇儿那里了，他现在有课，赶不过来。”
“好端端的，怎么会和人打起来。”吴邪蹙着眉头，拼命的往急诊室里头赶。
“啊，你说这啊，酒吧里出事，我赶不回去，只能让哑巴张先去顶着。他都帮我扛了那么多次了，谁知道这次的这帮邪门家伙居然带刀……”
“什么？”吴邪的脚步猛的一顿，身后的黑瞎子刹步刹的一个踉跄，差点没撞到吴邪身上。
“啊，没明白么？开酒吧哪个不都得有地头蛇来挑麻烦，以前打也最多用用酒瓶狠点的用钢管砸，今天来了一帮没德操的，提刀就上，哑巴张估计赶去的也急，没带什么家伙什，所以被砍了几刀……”吴邪的气场很低，黑瞎子倒是挺识趣的扶了扶眼镜，就媚笑着往后站了站。
“你让他去的？”
“他挺能打，过去也偶尔会来帮个忙……”
黑瞎子话才说了一半，眼前便是一花，堆着的笑容被一拳打偏了边。
磕擦一声细微的动静。
吴邪咬了咬牙，一甩打疼了的手，背转了过去。
边上的小护士见状以为是有人闹事，赶来将人拉开。吴邪手一摆，挺平静的说了声没事，而后大步朝前走人，所以黑瞎子也没见着吴邪少有的沉寂冷漠面色。
挺酷的。
黑瞎子那一瞬间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样。倒不是他受虐情结复发，而是在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个平时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同志，打起人来，还真有几分狠劲。
护犊之情？算是么。人说最伟大的媳妇往往都有半个妈的属性，黑瞎子用手捂着脸，不忘嘻嘻哈哈的对边上的小护士殷切的解释吴邪此番的举动只是个哥俩好的有点大玩笑，打情骂俏，浓情蜜意的另类方式，把边上的人唬的愣上一愣。一抬头吴媳妇儿已经走得没了影。
“嘛……还真是个急性子。”黑瞎子在原地挠头，一脸无奈。
吴邪在急诊室里头四处兜转，若不是有医生护士在，恨不得把每个床单掀开看看下头睡得是谁，后头赶来的黑瞎子一边捂着脸一边扯了吴邪一把嬉笑着指着对面的护理室道：“没躺下，在那儿缝针，真说了没事。只是没带钱，不说严重点怕你动作慢嘛……”
侧头一看，还真有一双淡然如水的眼睛望着这里，裸着上身，血在身上滩成一片，暗红的色调把原本牙白的肤色生生拧成了一股子惨淡的苍白。
惨倒是挺惨，吴邪反而是一口气缓缓的呼了出来——总归人还活着就好。
吴邪懒得搭理黑瞎子，走到边旁蹲下来看张起灵还在缝合的背上的伤口，血往外头渗的不多，一点点儿的，缝下一针，口子就被带着扯一扯，血往外头渗了渗，沾着黄色的药渍滚做一团，黑色的线一根根穿在肉里，看的吴邪齿间一阵发冷。
“疼不疼？”没管边上缝针护士表情的异样，手在背后的伤口顺着纹路虚着划了划，而后落在了张起灵的手背，捏过掌心，微微的握着。还好不是太冷。
“没事。”
“打麻药了？”
“嗯。”
针穿肉而过，张起灵面容很安静，仿佛那么一针扎的也不是他身上，麻药好的把脸都麻瘫了。
“那我去大厅里帮你取药吧。等你缝完我们再回去。”
“嗯。”

握着的手一松开，吴邪就对着张起灵笑了笑，一咧嘴，一口牙齿很漂亮，嘴角还有挺浅的酒窝，看得边上缝针的小护士一阵发愣。
“你们是兄弟？”小护士耐不住好奇多嘴问了一句，其实从刚刚见张起灵进来她就有点想和他搭上话，从学校毕业那么多年，都没有见到过这样好看的一个人，眉眼像她从漫画里看来似的，一笔一划，却少勾勒了许多表情，即便是一身的血，被人架着走的一路踉跄，却还能从容淡定的走到自己跟前，安安静静的坐下，不带表情的客套一句：“麻烦你了”。只是对方受了这么一身看起来实在是不像意外产生的伤，所以护士丫头也没敢问，生怕惹到什么麻烦，却也打心底里发誓，这恐怕是她活这么久，所能见着的最好看的人，没有之一。
方想着自己有多幸运，她就看见了世上最好看的一个笑容，温柔，干净，宛若晴天漾开的湖水涟漪。
哪怕那个笑不是给自己的，她都能分外的察觉到里头的温柔，点点滴滴，如杭州的雨幕下的湖水，绵延飘荡飘荡着就往心窝子里去了。
“不是。”
“那是朋友？”难得听到了句回答，小护士一瞬间忘了护士长交代的少去关心他人私事的训诫，提了点胆儿继续追问。
只是这回边上的这名男子没有回答，嘴角边忽地勾了个很像是笑容的浅淡弧度。定了神去看，却又发现表情其实没有什么变化，方想笑笑自己花痴花出来的错觉，便有听见一个挺好听的声音低低的说道：“你缝错边了。”
“啊？”小护士满脸通红，慌慌张张连声道歉，心里暗暗警告自己现下是工作时间，却又总是忍不住的多看看张起灵一眼。
不只是为了那样好看的一个人。
她好像碰见了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却不知道那是什么。
——其实也并非有什么。只不过是执子之手。
生死契阔，与子成悦。
多美好，美几乎不真实。
坐在大厅里等待拿药的时候，吴邪便望着前头来来往往的人群发呆。很多天前，他一直在想，是不是该到了分开的时候。
哪怕张起灵愿意耗，他自己却承担不起。没有小说故事里那样离奇坎坷的命运，也没有爱到撕心裂肺刻骨铭心的痛意，平淡的太安静，安静的像生活，没有任何让他为之付出一切而不惜代价的动力。
只是没有人说过吧，从生活里，挖去你的一部分，恐怕比那些轰轰烈烈的故事，还要痛苦。
他没有想过，现在 还不是想这些的时间，胖子的事情催生了他所有压下去的念头，却也逼得他不得不去再次回想起张起灵的那句话。
吴邪，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事情。
我，敢想吗？
可能是因为，还喜欢还爱着的关系吧，虽然没有说过多少次，虽然，他似乎从来没有听张起灵说过这样的话。可是，人的感觉是相互的——杨宁这么一句话，总不至于是错的，她那样理智的一个人，都能肯定下来的荒诞想法，必然有其道理，对吧。
只是至少不是现在。
医院里的墙壁总是雪白，白的瘆人，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四处弥漫，带着口罩的医生护士匆匆走过，走廊尽头，孩子的哭泣，病人架势的哀嚎。
人只有在接近死亡的那一刻，才会真正的明白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而在吴邪接到黑瞎子的那么一通无厘头的电话时，心里也飚升过一个那样可怕的念头，随即便被压了下去——如果张起灵死了。
如果他死了，他将要怎么办？
不外乎和所有人一般，痛哭，难过，悲伤了好几年。
再然后，把这一切埋藏于心，平稳安定的走下去。骑车的时候想的平平静静，也没有什么波澜，一直到十字路口拐弯的时候，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他惊愕的看着侧边的车接连的减速，而自己，竟然是在早已红灯的十字路口发起了呆。
荒谬。扯淡。又不是连戏剧。吴邪在那儿边道歉边想笑。
车骑走的时候，才忽然发觉，自己刚才差那么一点就被撞死的事实。
也没什么，耸一耸肩，收了浮起乱飘的思绪，平稳的骑车赶路，想着如何去对着这个世界面带微笑。
只是那之后的齿间发冷，从骨髓，透到了牙根，湿漉漉的潮气，冻到麻木的手和脚，泡在雨水里的未来，还有他仍旧不愿意翻上台面挑明的情感。想起解雨臣说过的一席话，其实同性恋，最初走的轰轰烈烈，和家里闹得你死我活的，等到感情淡了，生活麻木了，人三十四十多了，哪个最终不都还是走向了结婚生子的普通模式。在中国生存，是需要一个家的，一个法律意义上，一个所有人，你的亲人，你所有的朋友都能认可的一个家的，光凭着爱走到一起，走一辈子？可能吗？
与子偕老。
睫毛微微的落了下来，嘴里轻轻的嘘了口气。闪动变化着的猩红色电子屏幕，手里攥着等待宣告的号码，诊疗室孩童哭泣的声音，成人的窃窃私语。
麻木或是悲伤的表情。
一次绵远悠长的爱。
一场持久而漫长的凌迟。
还未到来的好聚好散。
未曾听过的相爱。扛不起的未来，还有满是鲜血的现在。
张起灵，我还是第一次，犯贱到去羡慕现下一无所有的你。

#################
偷偷的一更。

#################彼岸小剧场################
一些小小的琐事
#############小小小小的事情1################
——某日
“张老师，开会呢？”
“嗯。”
“咦，你今天的这个领带打的不错嘛，温莎结？”
“？”
“呵呵，我是说这个样式挺好的，你太太打的？”
“嗯。”
“真贤惠。”
“嗯。还行。”


——次日。
还在睡梦中的吴邪被张起灵戳醒：“我还没到上班时间呢……怎么啦？”
“打领带。”
“呃……啊？”


一周后。
“怎么最近老要我起床帮你打领带？我记得你以前穿西装从来不打的，难道天天开会？”
“……没。”
“那是怎么？”
“你打的好看……”
“呃？？？”
【其实重点是那句贤惠的太太吧，闷骚张。老婆被表扬了你心里就得瑟吧。】
#############小小小小的事情2################
王盟：“咦，小老板，你的腰怎么啦！”
吴邪：“没事，就是有点扭到了。”
王盟：“啊？怎么又扭到了，都好几回了，小老板，年纪轻轻的，要注意锻炼啊！多补充点钙！多喝点牛奶！”
吴邪：“……呃，知道了，你忙去吧。”


王胖子：“哟，天真无邪小同志，你这腰是……嗳，年纪轻也要注意身体嘛……我知道小哥出去一周才刚回，但是你们这……啧，我就不说你什么了吧。凡事纵那啥过度……都不好的对吧。”
吴邪：“我只是闪到了腰，胖子，你别话里有话的！”
王胖子：“嗳，都是男人嘛，别介！哥懂你！那啥，三十如狼，四十似虎……”
吴邪抓狂：“我都说了我真的只是闪到腰！！胖子！！！老子没有你说的那么饥渴！！！”
王胖子：“哈哈哈，没事没事，咱懂你！”
吴邪：“我靠……”




解雨臣：“吴邪，你的腰怎么了……”
吴邪：“闪到了。”
解雨臣笑：“哑巴张也太不爱惜你了。”
吴邪：“只是闪到了。没有其他前因后果，和……张起灵没任何关系。”
解雨臣低头玩手机：“噢。”
吴邪：“你不信对不对。”
解雨臣：“嗯，对。”
吴邪：“……擦”


吴三省：“大侄子，你的腰……”
吴邪：“啊？三叔你怎么也在？？”
吴三省：“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唉！！我对不起大哥啊，我当初怎么把你俩搅和在一块的！！”
吴邪：“我只是扭个腰啊，三叔，怎么和张起灵扯上关系了？！”
吴三省：“不是他，你能扭到？？别把你三叔当成没见过世面的！没娶过媳妇又不是没过！你们这些不懂事的小年轻！”
吴邪：“……”


黑瞎子诡异的笑了笑。
吴邪：“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说吧。反正我告诉你，我腰就是自己下楼梯的时候扭了，没别的。”
黑瞎子：“啊啊，这个啊，我没想什么别的，你和哑巴张那些什么【哔——】【哔——】【哔——】【哔——】招式我一概都没有猜想。”
吴邪：“关门，放小花……”


张起灵：“吴邪，腰还好么？”
王胖子，笑而不语。
解雨臣，笑而不语。
黑瞎子，笑而不语。
吴三省，夺门而出。
吴邪：“！！！！！！！！！”
张起灵：“？”
################################
嗯。晚安。

Chap 31 梦醒归来 犹在彼岸
从医院返回没过两天，未等到张起灵去医院拆线，胖子便已经出差返回。开门进来的时候，吴邪嘻嘻哈哈的一挥手把老张赶到了里屋，另一面把胖子笑着拽到了客厅的小饭桌边上，倒水，斟茶，表情谄媚的胖子都几乎怀疑吴邪是不是背着他把屋子改成窑子，自主创业当鸭头了。
那笑的简直，和拉皮条似的，就差条小手绢儿挥腾，喊上一声大爷您再来。
“所以说，小哥他这个背上封了一圈蝴蝶结的样儿，出去找个房子也不方便是吧。这也不是圣诞节送礼，把他这么个神厌鬼弃的人，打包拎出去让他自生自灭？再说了，胖爷你一向宽容英明，有容人之量……”
“我说天真无邪同志，你他娘的好好说话成吗？”
“啊……咋了？”
“什么咋了，你前头那些事实就不要再告诉太多人了好不，你胖爷我最近主张低调，而且你别以为你这态度里的小九九我整不明白啥意思，你这搞得笑的和皮条客似的，没个前提，我都怀疑你这态度一摆出来，是因为你把我媳妇给睡了呢……”
“靠……你又没媳妇，乱打什么比方？嘴上开火车不是你这个开法？跑错轨了你？！”
“不和你扯闲淡！你这么着是把你胖爷爷当什么人呢？我从头到尾说过要你们走的话么？”
“呃。没。”
“所以你他妈前头到尾扯的什么JB淡，还小哥伤口打结，你舌头打结了吧！我说过让你们搬走了么？我是那种人么？我和那个张起灵再不对付，你的面子我不会给么？义气两个字在你胖爷我嘴里是虚的么？”
“你他娘的这几天不是出差去了吗？”
“还和我贫！你就贫吧！我倒是想看看你闹了这么一出，大娘那儿你打算怎么交代。”
意料之中的事情了，只是听到胖子那么气势磅礴的嚎了出来，仍旧免不了愣上一愣，恍惚的往房门的方向瞟了一眼，见没什么动静了才捡了原先预备好的一个笑容敷上，先前中气十足调侃的语气里头一时虚了许多：“我这也不是正好想找你说说这个事情……”
“怎么，你要我知情不报？我可和你说良心话，我在杭州奋斗的这么些年头，你娘当初救济我的那一桌好菜，都值得我喊她一声干娘都成。你现在闹这么个事情，你是想对得起谁呢？”
“没对得起谁。”吴邪仍旧嬉皮笑脸，从口袋里摸了了一包小方盒甩在了胖子手上：“一包冬虫夏草。”
“你他娘的这是贿赂我啊？？天真无邪同志，你这他妈是践踏你爷爷我的尊严和人格！你再这么着我就……”
“两包！不能再多了。”
“我说了你这他妈是看不起我的品格，你胖爷爷我顶天立地……”
“行了，你他娘的，这是我最后半包，还剩8根，你全拿去吧！”
“成交。”
“……”吴邪满脸的苦闷，他不算老烟民，却还是挺舍不得那两包好烟的。一包七八百抵中华一条烟的价，一根烟就40，这还是别人送给吴邪的老爹吴一穷的礼，一共四小包，拿了三包给儿子的时候，吴一穷的手哆嗦的都和过切割机似的——好抽不好抽是就那么个味，可是怎么说也贵，和卷着毛爷爷抽的滋味是差不多的，爽快并痛苦——因为是别人送的，所以银子方面的痛苦也忽略了，就剩一个无比爽匹，挑挑眉毛来一根，吞云吐雾一把装一回逼，也算生活乐趣的一种。
胖子挺爱惜的把烟揣进了口袋，而后又迫不及待的从拆开的半包里掏出一根叼在嘴里，摸火机的当口顺便眯眼把往房里走的吴邪喊住了。

“嗳嗳，不慌回去，你还没回答我，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呢。”
“啊？”手都挂里屋的门把上了，凉的指尖一个哆嗦，就被胖子喊住，扭头看着胖子眯眼叼烟翻遍口袋都找不着火机的样儿看着想笑，却又不知为何，总觉得笑不出来。
“拖着？拖到最后，不说他，你能好好成家么？”
“呃。不知道……我这不是，还挺年轻的嘛？”肩膀耸了一下，收回了被凉了指尖的手又到了客厅的茶几上帮着胖子找火机。
“你看你，话傻人还是傻。原本以为杨宁那一趟能让你好点儿，结果呢？没长两斤肉，也没给你多长点心眼？！”
“哈哈……这，哪里比得上你心宽体胖呢，人家宰相肚里撑船，你这里面还能排俩邮轮，大排量的！八烟囱八门大炮……”
“八八八八，你还八，你大老爷们都扒拉成别人家的媳妇了，还在这里和我嬉皮笑脸。好玩么？”
“呃……怎么我成了媳妇。”后头的那句话声音有点小，也没敢放大了说，脸上还是笑着呢，找着火机一回头看胖子，对方的脸都是一副快要掩面而泣的神态了。
“小天真，你这他娘的，让我说你什么好……”
“那就不说了呗。”拿着火机嬉笑着帮胖子把烟点上，看着他一脸陶醉的模样深深的吸了一口，而后吴邪便挺无奈的知道，胖子他这话是停不下来了。
“咱们兄弟一场，这么多年了，大娘的情况，我怕是多少知道一点……我那时候也叫做所谓的人生低谷，那时候就和所有的小年轻一样，空有一腔的力气和所谓的理想抱负，创了几天的业就赔了个底朝天，连老爹给我存的娶媳妇的钱都搭了一干二净，把老爷子气病了，自己也不敢回去，就在外头飘着，还就你救济了我几天，把我拖到你家，大娘就给我烧了那么一大桌子的好菜，我看着她手头上的针管还有一排一排的淤青，后来还是你和我说的，那几天大娘刚去医院吊完血袋没多久……她脾气倔，进了厨房就和进了战场似的，把两个碍手碍脚的男人轰出去……”
“都一年多了，别提这事了吧。”挥散了下胖子捣鼓出来的二手烟雾，白茫过后仍然是一脸天真无邪笑意。
“她这辈子做了那么多事，就两件事最让她骄傲。第一件是碰见你爸，第二件，就是生了你……吴邪，当初你还是笑着和我说这话的，还记得吧？”
“嗯。”
“大娘的事你从来都没有和别人说过，我也知道你是愧疚了一辈子，她越是乐观，你就越是愧疚……”
“嗯，咱们……别说这个了吧。”一句话说的顿了几回。持着笑，没有抬头看胖子的神情，只是语气多少带了点恳求的意味。
抽了口烟，胖子斜着眼看了看吴邪垂着眉眼的模样，和个犯错的小鬼一样一米八的大个驼着背站在自己边上，看着都让人好笑，挺无奈的。却还是抽满了一口烟，把剩下的所有的话说完：“所以，其实早在杨宁那时候，我就应该想得到，你天性就喜欢这样的人，他们受了多少的不公平，你就想着法子把自己贴进去多少温柔情谊进去，那是因为你看得见别人的不好受和难过。也是因为你有一个了不起的老妈……所以没人说天真无邪是坏事，可是活着至少也得懂事，你还有一年多毕业，该懂点事了。”
“……我知道。”
“唉……那行吧，咱回屋吧，把小哥拉上一起去外面吃顿饭，我请客。”
一根烟抽完，烟头甩进了烟灰缸里，倒了点水灭了最后闪着的红星，轻而细的一声响，随后像是鼻子里撞进去了一股焦灰的味儿。一缕细细的烟在半空中浮了散去。又安静了下来。
安静的吓人，安静的像是听得到所有人呼吸的声响，听得到裹着棉絮从肺部里压出的笑容和垂下的一丝丝忧愁哀伤。
“胖子，有人和我说过……喜欢是世上唯一没有资格被称作错误的事情，那你说，人和人之间，为什么又无法只依靠感情而联系在一起呢？”
“这个问题，你以前就问过了。”
“哦。是么。”

想要梦见你的梦。
@烟花为1瞬绽放
@桦秋の叶

随手涂了一张…………体型参考别人的照片的。。。。裤子……那是我懒得画了。所以涂成那副鬼样子= =【其实我也很想画没裤子的】

#################生日贺##############
###########一封信############
亲爱的小邪：
展信佳！在你爹地和爸爸还没有考虑好到底是养个男孩还是女孩的情况下，我可否就先称呼你为亲爱的。如果觉得肉麻也没关系，因为现实中，我肯定会很少这样叫你。尤其是你那个面瘫老爸，你有空可以记一记他一天说话的频率，大于等于十就证明他心情很好很高兴，你可以拿考砸了卷子给他看，小于等于八，可以考虑在他边上蹭蹭，用你属于孩子特定的萌武器逗他开心，如果小于两句话，请自动回避，这就不是孩子你能处理的范围，但是如果一天说话频率超过了十五句，请回去睡一觉，这人80%的几率是易容的，可以选择泼硫酸或是放点王水，至于硫酸和王水具体是什么，想知道的话，请你好好学习，书到用时方恨少，优秀的武器也得用一定的知识装备。
孩子，你亲爱的爹地我，曾经一直向往当一个狂帅酷炫的老爸，有24K的纯帅外貌，有能气吞山河的领导气势，还有超人一般无所不能的能力，在你需要的第一时间赶到，能够完成你所需要的所有梦想，帮你扛起前面走起的一片天空，铺平一条无比宽敞的大道，我的肩膀就是你能站起来的地方，你不要害怕，它可能没有那么宽厚，但是你爸爸的双肩力气很大，它可以扛着你去摘树上的苹果，扛着你上幼儿园，背着你上小学，念高中。只要你需要，爸爸的肩膀就永远是你能站立的地方。
虽然，很多事不及我们想象。虽然，我相信你曾经也希望有个温柔体贴疼你，有着所有的细腻柔和的妈妈在你身边。你爹地我曾经也是这么认为的，认为自己会有一个漂亮温柔贤惠的妻子，齐耳的短发，笑起来不必倾国倾城，却能让人感受的到四月花开的美好。只是后来和你爸爸在了一起，想了想好像是意外，却又觉得，这份意外让我温柔了一辈子。孩子，其实你爸爸他，虽然差你爹地那么一丢丢，但是他其实也很漂亮。不是女孩子的那种漂亮，而是一种男性的沉寂的美，只是他的眼神太深，你要看好久好久，才能看得到里面的深情，不要被他外表的冷漠吓到，其实他和你一样，一直在慢慢努力学着怎么去信任和爱其他的人。
所以，当有人问起你，为什么没有母亲的时候。你可以告诉他，因为你有了两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当爸爸，所以，你和他们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分别。
爹地和爸爸我们两个，也和所有的父母一样，随着你的长大，就会对你抱有各种各样的期望，期望你能快快长高，快快长大，期望你能好好念书，期望你能考个好大学，期望你能交到好多好多的朋友，期望你能有一个真心去爱你的人……甚至是期望你有一天，为了那个真心爱你的人，离开我们两个身边，和他（她）在一起，去开始你新的幸福生活。虽然，我知道那个时候，我一定会舍不得。
爹地我希望你小学初中还有高中都在家的附近念，爸爸和我会努力在好的学校那里买一套房子，这样我们可以尽心尽力的照顾你各种考试。我想你也知道，在中国生存的孩子都相当不容易，一辈子都在考试，考不完的试，念不完的书，很累很辛苦，可是这是每个孩子都要经历的辛苦，就像以后的你，可能会恋爱，并且还会经历失恋一样，这是一种经历，不一定珍贵，可是你拥有了，你就会比别人要坚强。也虽然，你的爸爸和爹地我，都不希望你太过坚强，因为我们不想你扛太多事情，我们宁愿希望你一辈子简单快乐，永远活在十几岁孩子的心境，天真无邪，没有烦恼，只是我们也知道这样不可能。你总有一天会离开我们，而我们总有一天，会老去，老到长满皱纹，老到走不了路，然后死去，而那时候的你，总是要学会独自一人生活，无论到时你是别人的母亲，还是别人的丈夫，你都有你自己的责任，不能再像个孩子，等着别人来替你做些什么，认认真真的生活，然后好好的长大，这是我和你爸爸爹地的心愿。
说到死亡，我知道提这个太早，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生老病死，是人一辈子必然会经历的过程，而无论到时是我先离去，还是你的爸爸先走，我们都希望你不要太难过，因为我们只是暂时的，去了一个比较远的地方，那里没有幸福也没有痛苦，你爸爸会在那里等着我，然后我们会一起上路，去另一个地方。很偶尔的时候，我们会在你梦里说话，如果梦见的话，希望你不要哭，因为那只是我们想你了，却不希望你难过。
宝贝，爸爸和爹地我，不期望你能出人头地，却无比的期望你能尽心尽力的生活，去认真的做好你该做的所有事情，去认真的谈每一份恋爱。哪怕有可能生活和恋爱都无法给你相应的好结果，可你还是要认真的，踏实的走下去。只因为活着的时候每一分钟每一秒都很珍贵，因为你能被他人想念，也因为这是生活的真正意义，经历磨难，经历痛苦，然后涅盘之后，你不一定会获得所有，但是，你会发觉，这些追逐的苦痛其实是幸福的一部分。
你要有梦想，但是永远不要为了什么而活，找到自己该做的和想做的事情，自己把握好比例，一件一件的来。等时间过去，你的努力沉淀了下来，你会发现，你成为了当初你想要成为的那么样的人。
不要去问为什么活着，就像你不需要去问为什么我们如此爱你。这些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你爹地我允许你有一些些的小迷茫，甚至青春期能有一些些的小叛逆，只要你能顺利的长大，能独当一面，这一切小波动都没有关系。
你爸爸，还有你的爹地我，都好期待看到那个已经成长到成熟，拥有自己独立想法的你，期待你给我们带来所有的欢乐和泪水，期待你成长并且教会我们成长的每分每秒。
如果有一天，你的爹地和爸爸都老了，看东西看的不太清楚，走路也走的不是很稳了，肩膀扛不动了，还可能三天两头要去医院，检查化验，甚至是住院，需要人照顾，并且啰啰嗦嗦的，很让人心烦。我希望你，不要因此而讨厌我们，因为曾经我们也这样帮着满是鼻涕泪水的你，一步步的往前走，只不过岁月太快，你长成了大树，而我们一个不小心，让皱纹爬满了脸。
宝贝，记得多一些笑容，因为会笑的人，总是不那么容易被击倒的。
宝贝，记得大胆的朝前走，你背后有两个世界上最强悍的男人撑着你的脊骨。
宝贝，如果你在外面，风风雨雨，累了，就回到家来。你爸爸他，烧菜很有一手，让他做菜给你吃，我负责洗碗和陪你聊天。
宝贝，你爸爸和你爹地我，会用我们的生命去爱你。
你要好好长大。长到我们分别的那一天，我会笑着哭成一个傻逼，然后祝你幸福。
某年的3月5日夜
你最亲爱的爹地：吴邪

写的时候没想到会写这么多，因为最近忙的快死，原本是想着写小剧场，想写哥嫂生活什么的，毕竟是嫂子的生日，可是写着这封毫无意义无厘头的信，就越写越长。
彼岸写到现在，算了算，也有10W出头了，特别讶异，因为，我原本以为是短篇。有个朋友看了我写的浮生，说，节奏太慢了。我说，那是因为你是男生的缘故，喜欢打打杀杀，喜欢跌宕起伏，况且我这个是男同小说，你怎么能看的进去。
他没有说话。我当初问他，他是不是……。
他也没有说话。很可爱的一个人。很温柔的一个人。
只是还没长大。
一个属于一年说三句话都能理解对方的简单朋友。
其实我也喜欢，喜欢爱情的惊心动魄，喜欢那些忐忑不安。甚至写起来自己都会害怕的鲜明情绪，和手背上的青筋似的，一条条浮了起来。可是我想，我大概不是太会写爱情的人。
我也写不来任何一种强烈的情绪。我的文里的两人，甚至没有三胖子的简单一句，一生换十年的奋不顾身。只是我相信，笔下里所有隐藏的暗涌和压抑在字里行间的对现实的挑拨，还有最后选择的坚忍，仍旧有这样可爱的你们一字一句的体会。
可能是因为我喜欢细长流水的情感，而于我而言，友情爱情亲情，其实没有太大的分别。只是亲人会懂得包容，而在恋人的时候，会有太多这样那样的顾忌，不是我们没有勇气，只是有时候没得选择。
生日其实也算是母难日，得谢谢三胖子当初N月怀胎生下了小哥，吴邪还有王胖子铁三角，解雨臣黑瞎子王盟张海客张海杏……三胖子，您辛苦了。怀孩子不容易，况且你一生就生了一窝，还养的这么好！！也不知你的奶水够不够，记得多喝点鲫鱼豆腐汤，听说效果好。
开个玩笑。
天真无邪小三爷，虽然有点迟，不过生日快乐！
期望三胖子能给你一个温柔的未来。
而你生的孩子们是我们一生中所遇见最为美好的传奇……

######################
####小呀嘛小剧场####
小小邪：“老爹，生日快乐。”
吴邪：“诶？！一盒饼干？送我的啊？哈，有儿子真幸福，来来，抱一抱。”
小小邪：“……变老还这么高兴。”
吴邪：“……你这毒舌到底是像哪个啊。”
小小邪：“像你。”
吴邪：“……我的形状呃，你做的饼干？”
小小邪：“嗯，新开的一家糕饼店，可以自己DIY。”
吴邪：“……你确定这是你一个人做的啊？”
小小邪：“没说我一个人啊，还有老爸。”大拇指一指：“他也做了一份给你。”
吴邪边笑眯眯的打开另一盒边说：“我就说嘛，你这么个小兔崽子怎么可能第一次做饼干就做的这么好，肯定有人……有……小邪，你确定没拿错盒？”
父子俩对着一盒暗黑物质，小小邪斩钉截铁道：“没有。”
吴邪世界观有点崩塌，边上洗完菜的张起灵走过来时，小小邪已经回房玩耍了。
吴邪：“小哥，你做菜还挺不错的……但是做西点饼干为什么……是你暗黑面爆发了么？”
张起灵：“我也不知道，都是照着书调的，但是我的出来都是这样。”
吴邪：“……诅咒？”
张起灵：“……”拿起一块端详了一会，正欲放入口中，吴邪截了一下：“这能吃么……”
“不知道。”张起灵想了想而后说道：“得问黑眼镜。”
吴邪：“哦。他怎么说。”
张起灵：“还不清楚。他吃了一块，现在还没醒。”
吴邪：“呵呵呵……”心想：【我靠！解家的第二笔血债！！】
吴邪：“……你还是别吃了吧。”
张起灵：“哦。那，扔掉吧。”
吴邪：“别。算了，我尝一口。”
张起灵：“……算了。”端起盒子准备拿去扔。
吴邪扯过张起灵的衣服，抢过一块往嘴里塞，又被张起灵夺了回去塞入自己的口中，衣服被吴邪拽了一把，两人摔做一处，皮肤隔着衬衣布料贴在身上，有柔软的温度。
“我靠，你别吃啊！”
咔嚓。咔嚓。
吴邪看着张起灵缓缓的闭目大惊失色。
后脑被人往下扣了几分，一个来不及的惊愕，口中被轻轻堵住，剩余的半块饼干入喉。
双眸睁开，满是戏谑的笑意。

吻随着吴邪的睫毛落下而结束，张起灵一手搂着吴邪的肩膀，一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几缕发丝拨到了耳后，夕阳的暖光洒进来的时候，吴邪露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故意的？”
“嗯。”
——其实饼干还挺甜的。对吧。

#########黑花########
伙计A：“大当家的，门外躺着个人。”
解雨臣：“没看到我在忙么。等一会。”
一小时后——
伙计B：“爷，外头好像躺了……”
解雨臣：“我在忙，别吵！”
三小时后——
伙计C：“花儿爷，外头好像……”
解雨臣：“躺了什么玩意你们一个个的来问？”
伙计C：“好像是一具尸体……呃，躺了三小时了，您要不，去看一下？”
解雨臣：“尸体有什么好看的。找个布袋捆着烧了。”
伙计C：“……”
五小时后——
管家：“少爷，外头似乎有个人躺了一下午了，我看这相貌还挺像您的熟人的。”
解雨臣：“哪个熟人？”
管家：“好像是黑爷的尸体……”
解雨臣：“哦。刚才不是让下人烧了么。”
管家：“诶，那个……下人见是黑爷，没敢烧。”
解雨臣：“行了，我知道了，你们都回自己的位子去吧。”

解家院子外。
解雨臣：“黑瞎子，我数到三我就开枪。”
黑瞎子：“……”装死ING。
解雨臣：“一！”
黑瞎子：“好了媳妇儿，我没死！我投降，我假装食物中毒死掉来骗你的！”
解雨臣：“二！”
黑瞎子：“！！媳妇儿！！！不是我不起来！！是我躺了一下午，外头天寒地冻，我这腰身不好，已经僵硬了！让我缓缓成不。”
解雨臣：“三！”
黑瞎子原地复活。

Chap 32杨柳如丝 旧事逐寒潮
下了那么一两天的雨后，杭州才开始正儿八经的热了起来。
手机应用软件挺热情的滴滴叫了那么几声，摸出来一看，上头提示，小满了。
苦菜旺盛，候靡草衰，物至于此小得盈满——软件上科普的很详细。闲到有空在医院大厅里一条条的看完，一直等到领完药，看着拆完线的张起灵走来，便收了手机一同回去。
热天伤口好的慢，不能见水，背上的口子落了针线后伤疤开枝散叶，像只放大的蜈蚣，忽地想起张起灵身上似乎有那么种麒麟纹身，身体发热时便显现，刺纹材料原本是他的家乡用于检测孩子身上是否有发热的迹象而使用，而现下背上的除却黑线落下的伤痂痕迹粗粗的蔓延了一条。倒像是蛰伏过久的麒麟忽地显出依稀的鳞甲，淡漠的神情，苍白的肤色，如沉寂了千年的困兽一般俯趴着的姿势，一股莫名不近人情的肃冷戾气。等到自己走近了几步，对方就着现下的俯趴姿势淡淡的回了个头，那层渗人的戾气便忽然淡了。
沉默和暖光一同回了屋内，从肩膀落到了手心。
“拆线了之后，还有几天的功夫就能见水了，天气热，伤口好的没那么快，你忍忍。”手在半空中顺着纹路比划了一番。长度，宽度，斩在了蝴蝶骨胛，和张起灵身上瘦削的肌肉一比，倒还真是够硬气的。
“嗯。”
“不洗澡够难受的吧？谁让你帮着那个不靠谱的黑瞎子出头呢……你就不晓得……珍惜下自己吧，活了这么久，好像就你的命不重要似的……”挺想给仍旧趴卧休息着的这人一拳。没舍得。
“……嗯。”
“房子我帮你在找，实在不行，我让我二叔帮个忙，你到时候到他公司那儿的公寓去住，单人单间的，也还不错，就是地方偏点。找黑瞎子要辆车就是了，他新车该买回来了，把他闲置的那辆雪佛兰拿来开开……两轮的那个不准，那雅马哈太危险……你可别整的我到时候又跑去医院捞你，我压根进不得医院那门，闻那消毒水味儿我就难受……”
张起灵闷闷的听着，半张脸埋在枕头里，一只手蹭了蹭，从枕边摸出手机。
“……枕头边上放手机，你想多吸收点辐射拉低智商还不如找黑瞎子聊聊天，看你一天到晚孤零零的，交个朋友也交的那么奇葩。也难怪，从小没人教过你带墨镜的都不是好东西是吧，现在小爷我就教你，戴墨镜的朋友不是什么好东西，戴墨镜还老穿黑衣服的压根就不是个东西……”
“吴邪。”
“呃？”
“房子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我有话和你说。”
“……什么话？”
话音刚落，对方便一手将自己手机推到了他的面前，上头显示着拨打的界面，闪了几秒后，转成了与齐墨的通话模式。
在接起电话的前一秒，吴邪都还在心里琢磨，这个齐墨到底是谁。
一直到对方吊儿郎当的喂了那么一声，吴邪才反应过来，此人刚刚被他暗地里归类成东西之外，背地里说人，理气多少短了几分，只是听到对方开头便扔了一个问句，事情考虑好没。便还是忍不住好奇道：“什么事？”
“唷？不是哑巴张啊，让我猜猜看……是小天真呢？还是小吴邪呢？”
“是你爷爷！别扯，是什么事？”
“哦，哑巴张没告诉你？”
吴邪瞟了躺卧在床上的那人脸上的平静神情，轻轻抿了一下唇，坦白道：“没有。”
“没什么大事，只是我们两准备自己单干，问问他上次看的那个办公楼怎么样。”
“单干什么？”
“自己开公司呗。他正好难得有点闲钱，我这正好有关系瞟着一套不错的办公小楼，两层小间，虽然不在闹市区，但是在大学城附近，位置相当不错，前几天合计了一下，他就同意单干了。”
“……单干？现在是时候么？他这风头，还没完全下去吧？！”
“呵呵，要不是大伙儿不是这么有娱乐精神，瞟着学术界当娱乐圈耍，我才不愿意入这份股呢！”
“什么意思？”
“说你天真呐，你可别犯傻吧！好的名声也是名声，坏的名声也是名声，他现在反正出了名，虽然先前也出名了，但是这下大街小巷的妇女估计都得晓得有他这么个帅哥教授，还有韩国的剧情，都火着流行着呢！甭管怎么样，现在起码在学术界都能有个脸熟，开个职业培训公司什么的起来，不是正好赶上了大家伙的娱乐精神么？”
“。不是，黑瞎子，我问的是，你要拿张起灵的名声娱乐什么？！他先前不出名么？省博物馆那会不是就出名了？非得贴点剧情上去么？你拍戏啊？！现在风头好不容易消停一点……你可别告诉我又大算掀起来？！”
“嗳嗳。小天真，你怎么性子就那么急呢！你放心，现在就算把那些事情掀起来，也是为着帮他正名用的。你不是老说，他能力是实在的么？那抄袭只要翻篇了，加上他把张启山那头的真相说一说，他就能改成一部励志篇。”
“黑瞎子，你把这种事情当娱乐炒，你恶心不恶心？！”张起灵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把张启山的事情这样的家丑，这样抹布一样的事情炒成一盘菜端给别人看？
“……别这么说嘛。这事可好歹是哑巴张自己提出来的，他说，如果能做得起来，炒点新闻有所牺牲也无妨的……反正他本来就了无牵挂。”
“了无牵挂是什么意思。”外头是朗朗晴空，却仿佛听见雨水滴落的声响，忽地砸在了心口。
“字面上的意思。嗳，你可真啰嗦呃小天真，我可不是什么成语词典。哑巴张应了你让他自己的打电话过来吧。我挂了啊。”
“黑瞎子你——”
电话里的忙音，现实中的茫白。
电话被提前挂断。想想自己过去老扣黑瞎子电话的情形，十年风水轮流转，终于也有他被挂断的时候。只可能现在没有所谓的座机电话，打个电话还能砰的摔出个声响以示愤怒。
晃了晃手机，递回给张起灵的时候，往回顿着收了一把道：“你打的这个电话，意思就是答应了吧。”
“嗯。”
“……只是做起一家公司而已，有必要用这种方式宣传么。”
“……”
“大众拿你们当戏看……你拿所有人当猴耍……剜出来心脏扔着做戏，自己不疼么？”
“……”
“算了，我不懂你。帮你正名我支持……用这个方式宣传，我也没什么反对的。你这么着，和Z大等于是对着干，其实我还觉得蛮爽快……只是，牵涉到张启山之外，又会扯出你的母亲……”
“事实总有牺牲。”
“你不难受？”
“不需要为了没有意义的事情难受。”
“……行。你说的对。”
“……”
“只是要和我说这些？”
“还有你去实习的事情？”
“怎么。”
“我帮你联系好了，他们答应让你过去，二月红那边也已经说好。”
“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这学期考完试。”
“六月中旬？”
“嗯。”
“这么快……哪儿？”
“江苏。K设计院。”
“……我靠，这么远！”吴邪差点喊了出来。张起灵抬眼看了看他，动了动嘴唇，却在发出声音的时候又垂下了眼角：“3小时动车，还行吧。”
“我是说，不去不行么？”
“……不行。”
“我现在也不归你管，凭什么安排我？”
“二月红只会安排你去大连或者是沈阳。”
“……”
“我不逼你选择。随你。”
“张起灵你这人怎么就那么……”
“……”
“就算我是你学生……你起码都得和我商量一下吧？你能不能，做事情，别那么擅自做主呢？”
屋里一时静了下来，两人沉默了很久，楼上抽水马桶声响，上下楼梯的脚步，还有楼道里的几声剧烈的咳嗽。灰尘簌簌的在光里下坠，数过的呼吸，终于被填埋的顿了下来。

“你留在杭州，没有好处。”
“你得实习。”这样的一句没带太多情感色彩的话语说出后，张起灵便沉默的转过脸对着墙壁的苍白，看了看上头含糊的润着光泽的潮斑，一点点，黑色蔓延开了。
平淡的口气，没有命令的模样，却并不是能容忍拒绝的音色。
太平静，平静到冰冷，冷到大热天里穿着短袖晒在光里，都能打一个寒战。
“……我知道了。”
“嗯。”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回学校了。”
“好。”
“……张起灵。”
“嗯？”
“下次有事，别再这么告诉我。提前做好决定规定我去做什么，不是你说了算，不管你是我的谁，都不该由你说了算。”
“……”
“我没生气，只是不喜欢这样。”起身的时候不忘回头笑了笑：“只是觉得好像你要我离开了似的。”
“……”
“我开个玩笑。”
“知道。”
“……再见。”
“嗯。”
门关上之后，吴邪在门外站了许久，点了根烟抽着，面朝门里的方向看着火光一明一灭，和着客厅里浓厚的潮气吞入肺里，白色的烟纸，似瘟疫蔓延的焦黑，烟气和笑容一样，徐徐的绽放了。

其实，仔细想来，他也没有对自己说过喜欢或是爱，哪怕不把这段情感当真，却也是个连玩笑都不肯给的小气鬼。
虽然自己也没有把这样的感情拉长一辈子的觉悟，也虽然无比的知道好聚好散这四个字，无论由着谁说。都是一样的结果。
无非就是。
撕心裂肺的疼。
呛入肺喉的难受。
剜心的痛楚。
一层一层，由着骨髓向外，和墙上的那些潮斑一样，长成一幅沧糜的模样。

杨柳如丝 旧事逐寒潮
@烟花为1瞬绽放
@桦秋の叶

午安。视频来自：优酷

污水塘-惘闻乐队
雨季里听一听他们沸腾的声音。挺好。

Chap 33 满目山河空念远
六月晴好，波光潋滟。
骄阳下的西子湖，偶间会蒸腾那么些飘飘渺渺的雾气上来，树下乘凉的船夫，随波逐流晃荡着的小舟，三两的行人，西湖边境很少有过人这么少的时候。
恰逢周一吧。
只是碰巧的碰到了一个大家伙都忙碌的时间，所以才有这样四下无人的境界。坐在曲院风荷亭子边上抽烟的吴邪望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粼粼波光，一直到边上有人说说笑笑的错肩而过，手指才弹了弹烟蒂末端，烟灰落的轻柔，小小的一片涟漪，悄然声息的陨殁于交错的莲叶荷茎之间，指尖的火光却是忽地一亮。
起风了。
泠风画桥，曲院风荷，何事秋风悲画扇。
好像想错位了吧。
熏风袭人醉。明明是夏至，却还是热不起来，闷着的潮，压抑的湿，草木酝酿了那么些日的葱翠竟也闷成了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可是够讨人厌的。

黑眼镜在找律师询问申诉的相关事项，当事人却正在发呆，手指搭在了桌面的手机屏幕上轻轻的敲着。一下两下，眼睛看着窗外，一直到自己一把他手指下头的手机抽了过来时，他才扭脸看了看黑瞎子。
他仍旧是那副模样，躲在墨镜后头笑，笑着聊了几句，而后便又擅自用张起灵的手机敲了条短信出来，自作主张的发了。
“晚上6点，西泠印社。”撇了这么句话后，黑眼镜也就走了，他有他做不完的事，也有他享受不完的快活。而张起灵却是刚刚把属于他的快活推到了外头，闭门谢客了。原本想着两地分开，带来的痛苦总好过一些，却没想到黑瞎子说，他自己没有给吴邪一个起码的尊重。
他问黑瞎子，起码的尊重是什么。
黑眼镜摇头笑了许久，脖子摇的快散架了后才道：“散伙饭吧。散伙饭总得吃。”
好好分个手吧。
这样不干不脆的，你难道觉得对得起人家？
张起灵对着窗外一池的脆碧想了一会，觉得也挺有道理。所以他便来了，下午四点不到便呆在了西泠印社门口，踱了几圈，选了建在阶梯的一家咖啡厅坐了下来，要了杯茶水取了本书看。
水一点点的凉透，书还没翻过几页，外头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扭头一看。
下雨了。
铺天盖地淋头浇下来的一场大雨，把白天的闷劲都浇淋了个透彻。天方微暗，华灯便已经上了，光影在湖水里燃成一片片的涟漪，模模糊糊的暗，昏昏沉沉的黑。铅色的云层从挺远的地方一层层的往湖边堆叠，浓烈厚重的像场阴霾似的。
雨里有把素色的伞，匆匆的穿过人群挤了过来，走近了这么一小方略微冷清的境地。门口卖字画的老人抬头看了一眼，他撑着伞回了个笑。
时光便忽然静止了。
手轻轻的放在书页之上，握着凉透的茶水放置嘴边，往窗外瞧着撑伞的那人独自走到了屋檐底下，站在边上，四处张望了一会，而后便把伞合拢了。
伞上的水顺着伞骨往外头流淌，淌落在了鞋面上，而那人，却只是掏出手机看了看。便没有再什么多余的动作了。
没有谁的手机亮起，也没有谁先说那么一句话，我在这里。
他就就着窗外的雨水看着屋檐下头的那人抽烟，一根烟，缓慢缓慢的，像把时间的一头点了，然后一寸寸的烧成了灰。
有那么一些瞬间，张起灵甚至都觉得自己有种想不起来他的名字的错觉。只是错觉而已，然而，无论想不想的起——自己却是清楚自己的心的。
一笔一划，就如他时常说的那么个词，知道。
他是知道的。什么都知道，也就是因为什么都知道，什么样的未来都能预见，所以，他才会如此的沉默，去坚守自己的原则，去帮别人做决定，去坚持做所谓正确的事情。
感情是没有对错的，只是他们生活的地方，还学不来起码的尊重。他们强求不来。
或许黑瞎子说的对，他是不可能回去干涉他人婚姻的人。他知道吴邪早晚有一天，是会有自己的家庭的。有他自己的路，有他自己的生活，哪怕，他能拖到三十五岁，却也不可能就这么和他自己耗个一辈子。
他是独生子，他还有父母。
他还有那么好的一个家。
他以后还会有个更好的家。
他不能把这一切都毁了，他不能做那个罪恶之人，他也不想当那个所谓的不尴不尬的婚姻第三者，他做不到黑瞎子那样的没脸没皮。
如他所说的，媳妇儿家里附近买套房，打个洞，钻过去，想在一起了就在一起，想分了就分，快意一点也不过如此——他从来不在乎道德，也不会在乎伦理。十目所视，十手所指，他都不在乎，他也不会在乎别人在不在乎，他就这么个人。
可张起灵不是。
他不在乎名誉，也没在乎过他人眼里如何看待自己，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对他而言不痛不痒，闭眼不看便是了。也只不过是，无法去逼着吴邪做第二个张启山。
他恨那样的人。总不至于让他成为他。
雨又大了起来，连近处的灯光都下雾了视线，六点已经过多了半小时，边上楼外楼人声鼎沸车来车往，西泠印社里头冷清依旧。
只有屋檐下的暗处，有着微微闪亮的火光。
隔岸的灯火，遥不可及的繁华。
第三根烟了。
手边的茶杯濡湿了唇角，只是比了个喝的动作，而后便又放下了，书页翻过，悉悉索索的一阵响动。
仍只是往下头看着，心里默默数过他抽的烟，凝望着那么小小的一点火光，像是烧在里自己的血管里头，从手腕上，一寸寸的烧，一点点的烧到了心房动脉边上，而后等着心跳稳稳的一个跃动，呼啦的那么一下，便熄灭了。周而复始。心跳却从来没有错乱过什么节奏。眼神依旧，时光依旧，情绪依旧，只是那么点点的闪动，却又无法让自己挪得开目光，放的下手去触碰自己的手机，发那么几条字的短信。
你过来吧。
我们。好好的分一次手。
或者，你过来吧。
然后，这么四个字，也打不出来，手指在屏幕上扣着，分分秒秒，缓慢的点着节奏。
不算近的距离，却总觉得，透着那么一点儿烟的火光，可以无比清晰的看见他的脸，带着倦意，带着一丝悲伤，还有他从未取下来的那些为了让他人安心的笑容，一笔一划，清晰到甚至能见着他雨伞上还未干透往下流淌的绢细雨水。潺潺的。从潮湿的水泥台阶上往下滴落，灯光扑棱棱的撒了一地，云层又压了几把。天色里像云里的墨色缓慢的滴落了下来，一点点的，愈发黯淡了。
等待原来是这样一场无比漫长的阉割过程。
它会让你失掉所有属于情绪的心境，留下的不是想念而是麻木。
而张起灵，却也并不知道自己在等些什么。黑瞎子给吴邪发的那条短信，他到底是没有看的，只是自己原先决定的散伙饭……不是不愿意吃，而是在吴邪撑伞出现的那么一瞬间，他便忽然很想很想这样看着他等待的模样。
等待着自己的出现，就像最初他们两人见面，或是见他坐在台阶上等人的模样，他总是先见着他，即便是从不主动说些什么，却无比的期盼他能回头。
期望他有一次的等待能够是为了自己。
然后，一眼望见自己站在他的身后。他的彼岸，花开两旁，荼蘼了整整一个世界的繁华。
他希望他能够发觉。
哪怕自己也知道，这样的任性毫无理由。
可就是，很想，很想看着他等他，等到万念俱灰，等得时光一寸一寸的化灰苍老，一寸寸的昭示他有多么在乎自己这么个事实。
然后便有一种畸形的快意，心底疼的透彻的，畸形的快意。
想着，哦，你看，这么个人，是喜欢自己的，那么的喜欢，喜欢到能够等待那么久，遥遥的看着，便能见他一根根的抽着烟，等到了暮色擦满了天空，等到边上楼外楼里的人群也已经渐渐的远去。
剜心窝子的疼。呛人的难受。
许长许长的一段时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他抬头向上看了一眼，是看着自己的方向，张起灵也知道，他是看不见自己的。可却又觉得自己能听见对方心底轻柔缓慢的一声叹息。
柔柔的，和烟一样散了。
伞撑了起来，几声伞骨清脆的声响，上头的水滴扑棱的一下溅了起来，回头像是又犹豫了一小段时间，抬脚离去了。
十点过一刻。
书翻过了一页，咖啡厅里的灯光忽地暗了。
他走了下来，站在吴邪方才等待的地方，发了挺长一段时间的呆，沉默的数着地上的烟头，外头的雨丝飘了进来。
有人的手机莫名的放着一首歌，我在梦碎的黎明出发，遇见了满目疮痍的繁华……
光走远了。

@烟花为1瞬绽放
@桦秋の叶

Chap 34 指尖花凋零，彼岸花未央
忙碌起来的时光总是会过的很潦草。
在整理完资料后的张起灵，一抬头的时候，才发觉外头已经全黑了。先前屋里还有属于炎炎夏日的几分亮，也不过就走了那么一会的神，就这么一瞬间的，把时间匆匆的按了个快进，晃了晃言，天色便已是垂暮，一帘浓郁的墨色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
砸亮了西湖边上的灯火，悉悉索索的几点阑珊后，便长成了一片远目繁华。口里的气轻轻的嘘出，手里掂了掂准备上诉的资料，往桌上扣了扣，哐了那么一声，回音便绕了挺久。
拿出手机看了会上头的时钟，以及显示的未接来电。
一条条的往下。
有黑瞎子的。
王胖子的。
甚至是解雨臣和黎簇。
很多很多的未接来电，重复了那么多次，却没有见到那么熟悉的一个名字。
想想也是，伤心失望过了头，然后绝望了吧。
于是连带着，这么些朋友也就失去了。
是他的朋友吧……朋友。
他有过朋友的吧。
还有重要的人。
为了正确的事情，他就这么把所有的东西都扔了，孑然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办公楼里，想着下一步要走的计划，想着该要去做的事情，反倒是这么努力的去想的时候，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好像是天就黑了那么一下，就把他所有的记忆都席卷走了。数了数自己工作的时间，是24个小时，亦或是28个小时？也记不得了，期间似乎有人让他靠在椅子上休息一下，是陌生的面容，声音却变成了熟悉的声音，抬头惊了许久，看的对方一阵莫名，而后才反应过来，那样一句温柔的关切，并不是那个人所说的。大概是自己已经太习惯于把所有人的温柔只当做他的温柔来对待，所以，所有人的关怀，都错位成了他的声音，成了一场连绵的幻觉。
所以黑瞎子告诉他说，一起去送吴邪走的时候。这么一句话，在他的脑海里回荡了那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似乎说了他很忙，也似乎说了不需要再见，还似乎说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只是当时的那么一瞬，心里似乎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猛的刮了一把，没觉得疼，看着血一点点的溢出，不知所措的茫然感，细碎，因为茫然，所以便撇开了目光，由着它去了。
现在回头望望，那么道口子大概也好了吧，没有流血，也没有伤口，等到时间一久，都会缓慢的结成痂，一层层的，就像他背上的伤，他身上所有的伤口那样，一寸一寸，一点点的，好起来。
痒痛过后，重新生长出新的皮肉，重新恢复那沉稳依旧的心跳，重新回到那个无知无觉的张起灵，重新回到那个自我封闭的世界，不需要再伤害到别人，也不会再带来什么困扰了。
吴邪，你知道，张起灵这个起灵的名字的含义么？
那就是，抬起一份属于情感的棺木，走向深渊，然后捧起一捧黄土，等待着他们腐朽老去。
等光阴腐朽，等岁月苍老。还好，我没有让你等的太久，像我母亲那样，带着苟延残喘的一点点的希望，等着花开，从寒春等到了凌冬，只不过是因为相信情感和自己的付出，便毫无顾忌的等过了一生。哪怕到了最后，入土时，她等的那个人，也不愿意来看她一眼。只是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家庭，而他，仍旧和成千上万的好父亲一样，想对自己的家庭负责，所以才编织了那样一个谎言，欺瞒了两个女人一辈子。一直到他死去，才握着自己的手，说了那么句不像个样子的遗言。
你和我一样，一出生，就是个哑巴胎。
这很荒谬，不是么？
吴邪。
睫毛随着手机屏幕的灯光一同落下。上面先前闪烁的时间，外头湖水面上繁华而错落的灯火，隔绝的喧嚣，此地的寂静。想起的名字，一点点的让它沉入湖底。
等时间走过吧，都会好起来。
总会好起来。
然后独自一人回家，回到自己新租下的住所，屋里空荡，没有先前的拥挤，却也没有之前的热闹，听不见两个聒噪的人说相声似的贫嘴，也看不见一份属于光的柔和笑意。暖暖的，晒到心底的那种笑容，金灿灿的，却又像雨里盛开的那么一朵山茶花，喧喧嚷嚷的花瓣重叠，浸满了水的气味，淡色的花蕊拥簇着，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好像一辈子都笑不完似的。
好像一辈子，他都能这么温柔，带点俏皮的性子在自己身边絮些琐事似的。
然后就好像，自己这么剩下的余生，能够照到那片暖阳似的，挡去了过去所经受的所有阴霾。
在感情开始的时候，我们就总是那样想着未来，看着所有的美好，好像，有了感情，就能克服一切。
就好像，只要彼此相信，就能有未来似的。
荒谬吧。
吴邪。
荒谬到在进屋的那么一瞬，还能闻见那么种熟悉味道。
卡入了骨头的缝隙之间，淡淡的，带点烟草的香气，带点阳光，带点露水潮气——还有一点闪烁的火光。
如每次的等待，如他们之间每次的沉默。如几日前，大雨里的那么一点火光，星星点点，像幻觉似的……却又真实的像……
张起灵起身回头，看向小饭桌的方向。
嗒的一声。
满室的暖光，也不是梦。
“回来的挺晚。”那人掐了手里的烟头，手在半空中挥了挥，一副想把先前弄得乌烟瘴气的小饭桌附近的空气整理干净的模样。
赶了几阵后，扭头笑道：“没吃晚饭吧？胖子前段时间去了云南，带了点饵食回来。”
“是你的家乡菜，等了挺久，估计冷了。我拿去热一下……你这里没有微波炉？？算了，电磁炉也行，你平时不开火吧……冰箱里空荡荡的都能把我塞进去……哦，对了，你才搬来没多久。”
“这里挺好的啊，我还一直担心那个黑瞎子不靠谱，找房子什么的……我都挺急的，结果，还是我瞎操心了。”
“……”
“怎么那副表情？我欠你钱了？”
“实习呢？”
“不去了。”
“……”
“我和二月红说了，让他换人。我想了一下，我不想去江苏，你这里也要单独开，我来你这里实习，我过来帮忙。”
“……”
“你们缺个财会，也缺个老师……讲课什么的，我觉得我那次的宣讲会足够我当你们机构的老师了，是培训机构吧？专业培训机构？我查了好多资料……我想想我也知道该怎么做……黑瞎子不靠谱，他那么忙，他还有酒吧，他还得照顾他媳妇，他还得过他花天酒地的生活。你一个人，这头忙官司，另一头搞公司，忙不过来。”
“为什么不去实习？”
“我刚才不是说了……”
“为什么不走？”
“我……”
“……”
笑容僵了僵，烟抽的太多，可能有点难受了，话没说出来，反倒是挺剧烈的咳了那么几声，而后，没说出来的话，便也就懒得说了。垂着眼，安安静静的站在张起灵面前，像个孩子犯了错似的安静，也就像最早以前，他们还是师生关系的时候那样，安安静静的，不敢有太多僭越的动作，规矩的捧了一杯红茶，想像着它暖入心扉的模样。一闭眼便是秋日和风，红枫金杏醉芭蕉，一样样，过去还从未发觉，杭州那样一个荼蘼凄婉的秋日都能美的那么惊心动魄。
而现在，那样多的惊心动魄，终于也在时光中，缓慢的弥留成了湖泊。安静成一轮淡月。
夏日熏风，灯火阑珊，星空璀璨。西湖水上起了皱，蹙着眉沉默良久。
沉默的好像一缕轻柔上升的烟，飘渺的像张旧电影的长镜头，一张张的默片划过，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叹息。
“吃饭吧。”
“我拿去热一热吧。”
“不用了。”
“热一下吧，凉了对胃不好。”
“吴邪，不用了。”
“……热一下吧，反正没几分钟，我来弄……”
吴邪话音方落，便被一阵力道猛地往后一推，来不及惊愕，一个踉跄，便直直的倒在了地上，一回眸，一抬眼，便见一双深邃的眸子冲着自己压了过来，凝望不过几秒，便狠狠的吻了下去。
他在吻他。
不带情欲的吻法。一种接近兽类的撕咬，发狠的吮吸，嚼碎骨头般的力气，从唇角直接咬到了下巴，喉结，一寸寸的。想要拆吃入腹的那种兽欲，手在身上用力的抚摸着，往下带了带裤子的角度，而后边上生生的一扯。
很大的力气。甚至听得到运动裤的系带摩擦髋骨的那么一声响，只是还未等吴邪呲牙的痛呼那么一声，张起灵的手便后穴的方向，不做润滑的捅了进去。
惊叫终于迸发到了口里，齿间狠狠的向下咬破了唇，一嘴的淡然腥甜，就这么由着他去了。
由着张起灵的撕咬，由着这么一具失控的兽类在他身上沉默的咆哮。
不做任何润滑的生硬捅入，巨大的凶器，在干涩的甬道里，一寸寸的往里头塞，蛮狠的，不讲理的，不留情面的，毫无温柔可言。
于过去所有次的做爱都不同，只是一种兽欲的占有，吴邪抬眼想努力平复回一份平静，缓和过身下撕裂的痛楚，却在那么一瞬间看见了满满一脸的绝望。
他怔住了。
他从来都是不相信，张起灵这么个人，会有多少悲伤或是难过的表情的。
却也没想到，在他不顾一切想尽办法留下来陪着他的这么选择结果下，他竟然能看到属于他的一份绝望。
不是悲伤的那种。
就是一种虚空的，暗夜一般黑色的绝望感，涌到了他的周边，随着下端剧烈的撕痛感，还有那毫无温柔与快意可言的性爱。
那是他无法理解的绝望感。
接近死亡的暗夜，疼痛的让人几欲崩溃，潮水般的，狠狠的砸了下来。
他曾经无比渴望他能把自己所有的情绪表露出来，一分半毫也好，只要别再那样无知无觉，像个植物人，像个尸体一般的生活，却也没想到，待到对方真的倾泻出自己那么些情绪的时候，自己却只有一阵铺天盖地的疼痛感。
撕裂感。
活像被滚烫的火柱捅开了，而且还在继续，毫无休止怜悯之意。
加快的节奏，粗暴的抚摸，撕咬似得亲吻。
“吴邪。”
他叫他。倒还是温柔的声音。身上的汗水滴了下来，躺着的自己意识却是疼的有点模糊了，双腿被压在了他的肩上，随着节奏晃动着，麻木不起来的疼痛，咬穿而不肯哭号出声的叫喊，满嘴的腥甜，是不是就能承受下他那么多年来所背负的绝望与痛楚？
我能分享吗？你所有的痛苦？
我可以分担吗？
“吴邪，疼吗？”节奏继续着，力度继续着，痛的已经麻木的口子像是又被撞开了几分。声音却反而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就好像自己所有日子都能见到的那个张起灵似的，那样的温柔，淡然，只在自己不经意的几个瞬间对着自己微笑，如莲花绽放，如初夏烟雨那般恬静美好。
“很疼吧。”
“可这些，都是我给你的疼。”
而以后，我还会给你更多的疼。只要我们走下去，终有一天，所承受的疼痛，要胜于此时的千倍万倍，你能明白吗？
我无法干涉你的家庭，你明白吗？
我无法毁掉你的未来，你明白吗？
我……不想你成为，我父亲那样的人，你明白吗？
焦躁，恼火，以及被天黑席卷而去的所有理智以及记忆，所有思维里认定正确和错误的事情，所有循规蹈矩安排下来的事情，在某个瞬间，听见了吴邪轻轻的一声笑。
面色惨白的，凄然的，却仍旧天真无邪的一声笑意，无意识的，迷离的，带着一股腥甜气息的笑意，从嘴角渗了出来。
他说，他想，留下来。
他说，也就只有一年，不过就一年，我们都知道结果，我也会走你为我安排的结果。
但是，你看。
我这么努力……而这所有的努力，都是因为。
我相信，你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如现在一般的。
爱着我。

蚀骨的疼爱，透彻心扉的害怕。
无可救药的喜欢，它们，让你慌了。
张起灵。
你不是在救他的未来，而是在怕你自己。
陷进去，走到万劫不复的地步，而后，无法放得开手，得走到去干涉他的未来，他的婚姻的那一天。
然后如你所惧，他成为了另一个张启山。而你，成了你的母亲。
节奏停了。血从甬道里缓缓的流了出来，下身鼓胀的肉柱还杵在里头，活像一把凶器似的捅入他的感情和他不曾敢于触碰的麻木之间，外头的车灯亮成一片虚白，自屋内晃了过去。
交合的形态像一张禁忌的中世纪浓墨厚重的油彩，渲在了教堂的屋顶，背负着罪，定格在了一张破旧发黄的胶片里头。悄无声息的，等待着天亮。
吴邪，你看窗外灯下的那些氤氲迷茫，像不像我们想要有的时光。
像不像，我们想做的一场梦？

############没有接近完结#############
我想，再沉默的人，也不是神。
忽然，很想很想，让哥从修罗的位置上，走下来，作为人，发一次疯。
会介意吗？

##########歌一首#########
######会暴露年龄吧。。。啊会暴露的。。#####
也没有那么喜欢。只是一个朋友喜欢。
她害怕爱情，但是每次唱歌都会唱这么一首。
重复的唱，一首老歌。
唱的昏天地暗，没有谁泪流不止。
我知道她害怕。
而害怕的滋味。非常的难受。


关不上的窗 - 周传雄


我听见寒风扰乱了叶落
在寂寞阴暗长居住的巷弄
我听见孤单在隐忍的夜晚
是被爱刺痛啜泣着的胸膛
我是心门上了锁的一扇窗
任寒风来来去去关不上
这些年无法修补的风霜
看来格外的凄凉
风来时撩拨过往的忧伤
像整个季节廉价的狂欢
让我们从头来吧如梦如花
我听见拒绝又嘲笑了黑夜
我只是寒冬向着西北的窗
我听见孤单在隐忍的夜晚
是被爱刺痛啜泣着的胸膛
我是心门上了锁的一扇窗
任寒风来来去去关不上
这些年无法修补的风霜
看来格外的凄凉
风来时撩拨过往的忧伤
像整个季节廉价的狂欢
让我们从头来吧如梦如花
我是心门上了锁的一扇窗
任寒风来来去去关不上
这些年无法修补的风霜
看来格外的凄凉
风来时撩拨过往的忧伤
像整个季节廉价的狂欢
让我们从头来吧如梦如花
我听见拒绝又嘲笑了黑夜
我只是寒冬向着西北的窗
我只是寒冬向着西北的窗

########午安，彼岸小剧场########
#########听见##########
“小哥,外头好像在打雷，你去收下衣服，恩？"
”小哥？“
”呃……怎么在沙发上睡了。“
窗帘里猛灌了几把风，闷闷的一阵雷声后，时光便缓慢的像睫毛一样的纤长。
吴邪安静的看了一会，淡淡的笑了笑，扯了条薄毯替沙发上的人盖了。
许些时间过后。
”恩？起来了？“在厨房忙碌的吴邪回头望着站在门口的那人一脸睡意的模样。
”恩。“应了一声，还带了点倦意的鼻音，走过几步，拦腰搂着厨房里系着围裙忙碌的某人。
”想着吃饭再喊你……“
”听见你叫我了。“
”诶，什么时候？“
”……一直。“
”只在先前下雨的时候叫了你一声……怎么？还传到你梦里了？“
”恩。到梦里了。“
搂着腰，轻轻的晃了晃。
独自一人的梦里，弥留耳畔的温柔，一直到梦醒。然后发觉你在身边。
那样的好。
########午安，彼岸小剧场########
#########人生若只如初见##########
大约是多少年后了。
两人爬山，吴邪有些不太走得动路，年纪大了，笑的太多，眼角的皱意便多了几处。
”早上该刮个胡子的。“吴邪一边搭着老张的手一边上楼梯。
”恩？“
”胡子刮刮，年轻十八。恩，我得永远十八。“笑嘻嘻的，手还扰了几下对方的下巴：”看你保养的。面瘫原来还能延缓衰老。“
”无所谓。“张起灵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也没多老。“
十年一瞬，十年瀚海。十年一品温如玉
抬眼相望，眼神清澈明亮，温柔如旧。
如过去如以往，如他们所相守的每一寸时光。
而现在所能见你的每分每秒，都会让我想去当初遇见你时，你的模样。
一直都记得，你那样好看过。
好看到垂垂老矣，一双有了褶皱的手，彼此握紧，都还是觉得眼里的你，和我们初遇时那样带着露水的初莲一般，美得让我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