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挹翠对饮】【原创】永燕架空同人——《青玉案》（从头再来）
昌路见到他们出来，立刻指挥了人，将父子俩用力拉了一把，众人刚下门前白石阶，那屋子里的大柱子便猛地折断了。
“呀！”昌路眼睁睁看着一座大屋子塌了一半，魂不附体，这要是再晚一点儿……
罗弘没管那屋子，屋子没了，再建就是！他所关心的，是永琪种种异状，刚才无闲，现在一回想，立刻问道：“怎么？眼睛疼？还是头疼了？”
“都……”都疼！不仅眼睛和脑袋都好像被人切割着，现在还多了手腕，脚、以及刚才被柱子撞到的背上！
罗弘被看不见的东西抓了一把心，扯住永琪捂着眼睛的左手，一看之下，那眼睛里又是一片血丝子。再看他右手，果然那门坚固，罗弘适才在里头拿了能找到的一切砸、刺也没能撼动分毫，永琪全力往上头开个大洞，手腕怕是脱臼了！他负起永琪，决定找一间可以躺下的屋子，同时让昌路快找大夫，回过头，对脸色煞白，似乎在“求安慰”的永琪道：“活该！”
这回是真不想同情心疼他！
切！每次父皇都这么说！
永琪早就过了会傻乎乎相信这种“谎言”，还为之不满难过的年纪。还是那句话，真正负伤时，父皇的肩膀还是最最宽坦平实的休憩之所，舒坦得他再也不想硬撑，顺着身体的本能，晕了过去！
“呀！”昌路眼睁睁看着一座大屋子塌了一半，魂不附体，这要是再晚一点儿……
罗弘没管那屋子，屋子没了，再建就是！他所关心的，是永琪种种异状，刚才无闲，现在一回想，立刻问道：“怎么？眼睛疼？还是头疼了？”
“都……”都疼！不仅眼睛和脑袋都好像被人切割着，现在还多了手腕，脚、以及刚才被柱子撞到的背上！
罗弘被看不见的东西抓了一把心，扯住永琪捂着眼睛的左手，一看之下，那眼睛里又是一片血丝子。再看他右手，果然那门坚固，罗弘适才在里头拿了能找到的一切砸、刺也没能撼动分毫，永琪全力往上头开个大洞，手腕怕是脱臼了！他负起永琪，决定找一间可以躺下的屋子，同时让昌路快找大夫，回过头，对脸色煞白，似乎在“求安慰”的永琪道：“活该！”
这回是真不想同情心疼他！
切！每次父皇都这么说！
永琪早就过了会傻乎乎相信这种“谎言”，还为之不满难过的年纪。还是那句话，真正负伤时，父皇的肩膀还是最最宽坦平实的休憩之所，舒坦得他再也不想硬撑，顺着身体的本能，晕了过去！
三
“燕儿，燕儿！”
小燕子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喘着气，她刚才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里永琪置身于她已记不清的危险中。一想起她差点在梦里失去了永琪，就透不过气来。半晌她才回过神：“娘！”
杜雪吟松了口气，刚才小燕子两手乱抓，嘴里喊着“永琪”，想来是与永琪两个多月没见，心头挂念，就像……她一直在担心进了牢狱中的方之航。这是皇上的决定，就是荣王的玉佩也不顶用。但，皇上将方之航投入了监察御史衙门的牢房里，现在的监察御史，是福伦的门生。
皇上说得也没错，至少方之航还算安全，比在府里安全。
可是，刚刚有人前来，道是又有一拨人来，要抓她和小燕子。杜雪吟也闹不懂了，小燕子怀着皇族的骨血，就算因为杜家那些往事，她和方之航都该为祖上偿那些枉死者的命，她以为，至少会放过小燕子。自古以来，再大的祸，也不会牵连外嫁之女！
“娘，我觉着风向不对。”晴儿方才也进了她的书房，冷静分析道，眉头却皱成了川字，“我收到消息，我爹因被查出些贪案，如今被软禁在府中，兵符……也被人收了。去裕王府的是贺山本人，我爹手下的亲信，近来也被‘瓦解’了。”
所谓的证据，至今也没见到！
“傅家也出了些事儿，傅大人日前去剿匪，竟受了不轻的伤，和傅家军都在城外十多里处。”何延桂何延顺对这些动向更了解，而且，也有人想冲他们下手，但他们回京后就闷头练兵，偶尔皇帝等人出行，跟着去护卫，或是去近处剿匪，实在抓不到把柄。
况且，荣王本人不在京城，他们又是奉王爷命令行事，谁也收不走他们手里的印鉴！
众人只是忧心不已，这情形，有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兆头！
不久，一切都揭开了谜底。
当有乌家的人潜入了荣王府时，何延顺偷听到个惊天的消息。
皇上……薨逝了？
他分不清真假，但眼前局势显然已有混乱之象，忙传书给方府里的兄长，让其做好准备，护好荣王妃和方夫人。他们可是答应了王爷，要是她们出了差错，那可没脸再见荣王了啊！
不久，贺相带着人来方府。
何延桂等人到府门外应付，杜雪吟坐在卧房外的廊下，守着睡着的小燕子，一边听着外头声响。闻得有兵刃相接之声，立刻进来，就见到小燕子做了噩梦，乱喊乱抓了一阵。
小燕子昨晚就没睡着，爹爹进了牢房，永琪又不在京城，且夜里又吐了几回，辗转大半宿，现在才补了补觉。
唉，娘说怀着她时吐到她出生。
这小家伙也想这样折腾娘亲嘛？
“燕儿，起床出去走走吧，你这么成天躺着，也不是事儿。”杜雪吟稳着狂跳的心，道。
小燕子是贪玩之人，窗一打开，外头花香阵阵的：“梅花都开了呀！”
更衣，起身。
和娘亲一起出去走走，不久却被带进了爹娘的屋子里，停步在卧房的桌子边。
“燕儿，燕儿！”
小燕子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喘着气，她刚才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里永琪置身于她已记不清的危险中。一想起她差点在梦里失去了永琪，就透不过气来。半晌她才回过神：“娘！”
杜雪吟松了口气，刚才小燕子两手乱抓，嘴里喊着“永琪”，想来是与永琪两个多月没见，心头挂念，就像……她一直在担心进了牢狱中的方之航。这是皇上的决定，就是荣王的玉佩也不顶用。但，皇上将方之航投入了监察御史衙门的牢房里，现在的监察御史，是福伦的门生。
皇上说得也没错，至少方之航还算安全，比在府里安全。
可是，刚刚有人前来，道是又有一拨人来，要抓她和小燕子。杜雪吟也闹不懂了，小燕子怀着皇族的骨血，就算因为杜家那些往事，她和方之航都该为祖上偿那些枉死者的命，她以为，至少会放过小燕子。自古以来，再大的祸，也不会牵连外嫁之女！
“娘，我觉着风向不对。”晴儿方才也进了她的书房，冷静分析道，眉头却皱成了川字，“我收到消息，我爹因被查出些贪案，如今被软禁在府中，兵符……也被人收了。去裕王府的是贺山本人，我爹手下的亲信，近来也被‘瓦解’了。”
所谓的证据，至今也没见到！
“傅家也出了些事儿，傅大人日前去剿匪，竟受了不轻的伤，和傅家军都在城外十多里处。”何延桂何延顺对这些动向更了解，而且，也有人想冲他们下手，但他们回京后就闷头练兵，偶尔皇帝等人出行，跟着去护卫，或是去近处剿匪，实在抓不到把柄。
况且，荣王本人不在京城，他们又是奉王爷命令行事，谁也收不走他们手里的印鉴！
众人只是忧心不已，这情形，有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兆头！
不久，一切都揭开了谜底。
当有乌家的人潜入了荣王府时，何延顺偷听到个惊天的消息。
皇上……薨逝了？
他分不清真假，但眼前局势显然已有混乱之象，忙传书给方府里的兄长，让其做好准备，护好荣王妃和方夫人。他们可是答应了王爷，要是她们出了差错，那可没脸再见荣王了啊！
不久，贺相带着人来方府。
何延桂等人到府门外应付，杜雪吟坐在卧房外的廊下，守着睡着的小燕子，一边听着外头声响。闻得有兵刃相接之声，立刻进来，就见到小燕子做了噩梦，乱喊乱抓了一阵。
小燕子昨晚就没睡着，爹爹进了牢房，永琪又不在京城，且夜里又吐了几回，辗转大半宿，现在才补了补觉。
唉，娘说怀着她时吐到她出生。
这小家伙也想这样折腾娘亲嘛？
“燕儿，起床出去走走吧，你这么成天躺着，也不是事儿。”杜雪吟稳着狂跳的心，道。
小燕子是贪玩之人，窗一打开，外头花香阵阵的：“梅花都开了呀！”
更衣，起身。
和娘亲一起出去走走，不久却被带进了爹娘的屋子里，停步在卧房的桌子边。
“出什么事了？”小燕子看着娘亲打开密道的门，可想而知，娘亲刚才的镇定笑容是装出来的。
杜雪吟摇摇头：“不是问话的时候，快走！晴儿在密道里等着呢！”
就算没有皇帝的噩耗，他们也做好了撤走的准备。不为别的，这府门外围得铁桶似的，那些人不能进方府，可从大门出去的“方家人”，他们见一个抓一个。
谁也想不见这样的事儿，府里备的米粮有限，这么僵持着，日子能撑得了多久呢？
庆幸的是箫剑带了女儿出京访友，现在府中最需要稳妥保护的，在杜雪吟眼里，只有小燕子和晴儿。
可杜雪吟万万想不到，这条本来隐蔽的密道尽头，竟然会守着几个人。那些人畏惧机关进不来，就在出口守株待兔。小燕子是习武的，虽然终于要见到光明很振奋，却在门被开启的一瞬间，一下察觉了不同寻常的气氛。
“啊！”晴儿跌到了地上，却回到了机关保护的范围内。
等她反应过来时，小燕子已跺了跺脚，触动机括。密道的门，重新关上了！
“小燕子！”
隔着厚厚的石头，小燕子甩了甩头，她本来就精神不振，晴儿喊魂似的，让她耳朵嗡嗡作响。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安抚安抚里头也许在打拳，也许在蹬脚的孩子。
她现在用不了轻功。
拼武力嘛，这眼前的人，似乎都不是好惹的。
她竭尽全力，把根粗粗的枯木往前一推，在对方惊呼声中，拔腿就跑！虽然很快地就因体力不支被人按住了胳膊，可是……
“永琪，我真的尽力了！”
贺家的人敢守在这儿抓她，宫里一定发生了她不敢想的大事。
这个孩子……接下来她也会尽力护好，可是，心底里也有种听天由命的预感。说不定……
不不不，她和肚子里的小生命已经有了深深的感情，虽然大夫说也许他还需要时间生长，可能这里那里还没长好呢，可是，她就是觉得，这个孩子有时候会陪着她玩。在她吐得特别特别难受的时候，他会乖乖的呆着，让她很安心。
要是护不好他，她就去陪着他！
但愿，至少……心里还很牵挂着的永琪……
还安好。
可是……
“姑奶奶我又不是鱼，你们拿网来兜我也太奇怪了……”要是她和孩子能一起活下来，一定把他们扔进鱼缸里去，叫他们把她当鱼！
杜雪吟摇摇头：“不是问话的时候，快走！晴儿在密道里等着呢！”
就算没有皇帝的噩耗，他们也做好了撤走的准备。不为别的，这府门外围得铁桶似的，那些人不能进方府，可从大门出去的“方家人”，他们见一个抓一个。
谁也想不见这样的事儿，府里备的米粮有限，这么僵持着，日子能撑得了多久呢？
庆幸的是箫剑带了女儿出京访友，现在府中最需要稳妥保护的，在杜雪吟眼里，只有小燕子和晴儿。
可杜雪吟万万想不到，这条本来隐蔽的密道尽头，竟然会守着几个人。那些人畏惧机关进不来，就在出口守株待兔。小燕子是习武的，虽然终于要见到光明很振奋，却在门被开启的一瞬间，一下察觉了不同寻常的气氛。
“啊！”晴儿跌到了地上，却回到了机关保护的范围内。
等她反应过来时，小燕子已跺了跺脚，触动机括。密道的门，重新关上了！
“小燕子！”
隔着厚厚的石头，小燕子甩了甩头，她本来就精神不振，晴儿喊魂似的，让她耳朵嗡嗡作响。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安抚安抚里头也许在打拳，也许在蹬脚的孩子。
她现在用不了轻功。
拼武力嘛，这眼前的人，似乎都不是好惹的。
她竭尽全力，把根粗粗的枯木往前一推，在对方惊呼声中，拔腿就跑！虽然很快地就因体力不支被人按住了胳膊，可是……
“永琪，我真的尽力了！”
贺家的人敢守在这儿抓她，宫里一定发生了她不敢想的大事。
这个孩子……接下来她也会尽力护好，可是，心底里也有种听天由命的预感。说不定……
不不不，她和肚子里的小生命已经有了深深的感情，虽然大夫说也许他还需要时间生长，可能这里那里还没长好呢，可是，她就是觉得，这个孩子有时候会陪着她玩。在她吐得特别特别难受的时候，他会乖乖的呆着，让她很安心。
要是护不好他，她就去陪着他！
但愿，至少……心里还很牵挂着的永琪……
还安好。
可是……
“姑奶奶我又不是鱼，你们拿网来兜我也太奇怪了……”要是她和孩子能一起活下来，一定把他们扔进鱼缸里去，叫他们把她当鱼！
沈府。
沈放伤势很重，杀手一剑几乎把他的心脉撕成两半，一直在生死边缘徘徊。他兄长沈敬只能来回跑着，给弟弟和弟弟的徒弟疗伤：“幸好穹渊兄能照顾永琪。”
这个罗弘，没有他想象中的笨拙，尤其是照顾永琪时特别熟练，端茶喂药的，不见半点生疏尴尬，和寻常人家的“父亲”实在没什么两样。看样子弟弟说的没错，这荣王几乎是罗弘亲手带大的。
最要紧的是，就算来了华佗，也不可能一下就让永琪的伤和旧患都不疼，到了换药的时候更甚，以至于永琪迷迷糊糊间也会反抗拒绝。但罗弘似乎很懂得如何让昏睡中的永琪听话，忍着疼保持镇定。
换句话说，罗弘很擅长哄孩子。
沈敬不禁也有些好笑，现在知道为何总被姑娘追的沈放，会在追求姑娘时败给罗弘。这种耐心和安抚人心的能耐，大概真能让人更加安心地追随他。
可是，面对永琪对小燕子的牵挂，罗弘也安慰不好，他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腿脚不便，难以远行。就是他想去京城看看出了何事，永琪又为何恰好在沈家出危险时赶到，也着实无法远行。
他只能让沈家遣了人回京打探消息。
叶姝晚了两天到沈家，她的步子慢些儿，也没打算赶路，游山玩水着过来的。到了沈家竟然见到了她的儿子，而永琪还受了重伤，到这一日还是昏睡不醒！
“归夷……”罗弘此时最怕见到她，儿子在他面前受的伤，还是为了救他而受伤，他怎么想都对叶姝难以交代。
叶姝已没有闲心和他生气，再说罗弘待永琪如何细心，她是很明白的，如今罗弘也新伤旧伤一起发作，自个儿还虚弱得很，却守着永琪不肯去别处歇息，她也实在没理由怪他什么。
“你去歇息吧，这儿换我来。”
罗弘把她推出门儿：“今日还是我来吧，你才到的，先去洗把脸吃点饭，最好再躺一天。一路都经历了些什么啊？居然给我看到了又黑又瘦的你！”
叶姝白了他一眼，她这叫又黑又瘦，那永琪该如何形容？那些真正辛苦讨活的百姓又如何呢？可终是拗不过他——他向来就是她的克星，她这么倔强的人，老佛爷面前都是任着自己喜欢的来，唯独罗弘面前，她忍不住就要听话了很多。
她出了屋子，可是哪有心思品尝美味？在屋里躺了一个时辰，疲乏稍去，就跑去看永琪，接过罗弘手里的药碗：“这回我歇息足了，你再不能赶我出去！该歇息的是你，这些活儿，我来！”
罗弘便去歇息，叶姝打量了永琪半晌：“你醒了吧？怎么还继续吓唬你爹呢？”
永琪无奈地睁开眼睛，他瞒得过父皇，看来是瞒不过母亲了：“呃……”
“你是怕被他骂吧？”叶姝了然道，“为人父母之心……”
“我如今已知晓一些了。”正是如此，才会在醒来了小半个时辰后，盖一直佯装昏睡，是既不想被父皇说，又不想和唠叨的父亲“顶嘴”。
叶姝摇了摇头：“那你还不起来把药喝了？若是你喝下去，我就……”
她的记忆中，永琪还是那个顶怕吃完的小孩儿，想借这事讲讲条件。可永琪在她的助力一次，撑着坐了起来后，接过药咕噜咕噜一气儿喝了下去！
叶姝磨了磨牙，还是决定让罗弘来说一说这小子。他这是在告诉她，他已习惯了这苦涩的药味吗？若是一个不常喝药的人，上哪去习惯呢！
“您刚说好了的！”永琪回过了味儿，也瞧出了母亲所想。
“话没出口，不算！”就是说了出来，用小燕子的话来说，身为小女子，也没必要事事做君子！
沈放伤势很重，杀手一剑几乎把他的心脉撕成两半，一直在生死边缘徘徊。他兄长沈敬只能来回跑着，给弟弟和弟弟的徒弟疗伤：“幸好穹渊兄能照顾永琪。”
这个罗弘，没有他想象中的笨拙，尤其是照顾永琪时特别熟练，端茶喂药的，不见半点生疏尴尬，和寻常人家的“父亲”实在没什么两样。看样子弟弟说的没错，这荣王几乎是罗弘亲手带大的。
最要紧的是，就算来了华佗，也不可能一下就让永琪的伤和旧患都不疼，到了换药的时候更甚，以至于永琪迷迷糊糊间也会反抗拒绝。但罗弘似乎很懂得如何让昏睡中的永琪听话，忍着疼保持镇定。
换句话说，罗弘很擅长哄孩子。
沈敬不禁也有些好笑，现在知道为何总被姑娘追的沈放，会在追求姑娘时败给罗弘。这种耐心和安抚人心的能耐，大概真能让人更加安心地追随他。
可是，面对永琪对小燕子的牵挂，罗弘也安慰不好，他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腿脚不便，难以远行。就是他想去京城看看出了何事，永琪又为何恰好在沈家出危险时赶到，也着实无法远行。
他只能让沈家遣了人回京打探消息。
叶姝晚了两天到沈家，她的步子慢些儿，也没打算赶路，游山玩水着过来的。到了沈家竟然见到了她的儿子，而永琪还受了重伤，到这一日还是昏睡不醒！
“归夷……”罗弘此时最怕见到她，儿子在他面前受的伤，还是为了救他而受伤，他怎么想都对叶姝难以交代。
叶姝已没有闲心和他生气，再说罗弘待永琪如何细心，她是很明白的，如今罗弘也新伤旧伤一起发作，自个儿还虚弱得很，却守着永琪不肯去别处歇息，她也实在没理由怪他什么。
“你去歇息吧，这儿换我来。”
罗弘把她推出门儿：“今日还是我来吧，你才到的，先去洗把脸吃点饭，最好再躺一天。一路都经历了些什么啊？居然给我看到了又黑又瘦的你！”
叶姝白了他一眼，她这叫又黑又瘦，那永琪该如何形容？那些真正辛苦讨活的百姓又如何呢？可终是拗不过他——他向来就是她的克星，她这么倔强的人，老佛爷面前都是任着自己喜欢的来，唯独罗弘面前，她忍不住就要听话了很多。
她出了屋子，可是哪有心思品尝美味？在屋里躺了一个时辰，疲乏稍去，就跑去看永琪，接过罗弘手里的药碗：“这回我歇息足了，你再不能赶我出去！该歇息的是你，这些活儿，我来！”
罗弘便去歇息，叶姝打量了永琪半晌：“你醒了吧？怎么还继续吓唬你爹呢？”
永琪无奈地睁开眼睛，他瞒得过父皇，看来是瞒不过母亲了：“呃……”
“你是怕被他骂吧？”叶姝了然道，“为人父母之心……”
“我如今已知晓一些了。”正是如此，才会在醒来了小半个时辰后，盖一直佯装昏睡，是既不想被父皇说，又不想和唠叨的父亲“顶嘴”。
叶姝摇了摇头：“那你还不起来把药喝了？若是你喝下去，我就……”
她的记忆中，永琪还是那个顶怕吃完的小孩儿，想借这事讲讲条件。可永琪在她的助力一次，撑着坐了起来后，接过药咕噜咕噜一气儿喝了下去！
叶姝磨了磨牙，还是决定让罗弘来说一说这小子。他这是在告诉她，他已习惯了这苦涩的药味吗？若是一个不常喝药的人，上哪去习惯呢！
“您刚说好了的！”永琪回过了味儿，也瞧出了母亲所想。
“话没出口，不算！”就是说了出来，用小燕子的话来说，身为小女子，也没必要事事做君子！
遥远的京城里，方府归为了平静，整洁干净，没有了外人。如果不是府里也少了两个人，仿佛从来也没发生过任何意外的事儿。过了几天，方之航回了府，那封信被确认为伪造。可方家二老想象不出来，怀着身孕的女儿，是用怎样的精力和勇气，向别人换来了方府的安宁。
但，见不到小燕子，安宁何在？
府里有的，只是颓丧、紧张和忧心，浓重的乌云依旧笼罩着整个方家，不知阳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再出现在他们身边。
小燕子用极好的态度，换得自己休养生息了几天。这是她从永琪那儿学来的，永琪在边关时，落在洛歇人的手里——为了她，有伤在身，逃走不易。他想办法至少得到了洛歇右庭王的宽容态度，获取了疗伤休养的机会，才做到了从虎口里逃生。
可她终究不可能与贺家人合作。
他们要的是什么？永琪的下落，荣王府密道的出入口，以及破解机关的图纸。小燕子明确告诉他们，至少图纸是肯定没有：“永琪精通机关，他根本用不上图纸。”
至于其他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永琪觉得沈放会有危险，可贺家竟然会问她永琪的下落。想不通就不想，但是总不能人家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何况对方显然带着满满的恶意！
问急了，小燕子就告诉他们：“他在他师父那吧，不过他师父云游四海，天知道会在哪？”
贺府家主听了回秉，不信：“别的时候也罢了，荣王妃身怀六甲，以荣王对荣王妃宠，现在怎么可能陪他师父去云游？”
这沈家的居家之地他是已经找到了，而且，若是一切如计划，沈放的兄长一家都成了他的阶下囚，只是沈放一个可恶得很，极少回去沈家，常在四处云游——若是真的回去也挺好的，听说这么些年里，那沈放总带着荣王一道去沈家。不知道的，还当荣王也是沈家子弟呢。
但，见不到小燕子，安宁何在？
府里有的，只是颓丧、紧张和忧心，浓重的乌云依旧笼罩着整个方家，不知阳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再出现在他们身边。
小燕子用极好的态度，换得自己休养生息了几天。这是她从永琪那儿学来的，永琪在边关时，落在洛歇人的手里——为了她，有伤在身，逃走不易。他想办法至少得到了洛歇右庭王的宽容态度，获取了疗伤休养的机会，才做到了从虎口里逃生。
可她终究不可能与贺家人合作。
他们要的是什么？永琪的下落，荣王府密道的出入口，以及破解机关的图纸。小燕子明确告诉他们，至少图纸是肯定没有：“永琪精通机关，他根本用不上图纸。”
至于其他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永琪觉得沈放会有危险，可贺家竟然会问她永琪的下落。想不通就不想，但是总不能人家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何况对方显然带着满满的恶意！
问急了，小燕子就告诉他们：“他在他师父那吧，不过他师父云游四海，天知道会在哪？”
贺府家主听了回秉，不信：“别的时候也罢了，荣王妃身怀六甲，以荣王对荣王妃宠，现在怎么可能陪他师父去云游？”
这沈家的居家之地他是已经找到了，而且，若是一切如计划，沈放的兄长一家都成了他的阶下囚，只是沈放一个可恶得很，极少回去沈家，常在四处云游——若是真的回去也挺好的，听说这么些年里，那沈放总带着荣王一道去沈家。不知道的，还当荣王也是沈家子弟呢。
贺家这代家主贺鸣，是罗弘继后和贵妃的兄长。他满以为抓住小燕子，想知道的一切手到擒来。可不管是小燕子本人，还是方家的人，似乎商量好的，不能说的绝对不说，不能给的绝对不给。
“臭丫头！”贺鸣和小燕子的恩怨可谓久矣，多年前山谷中初逢，他拉拢了一个九岳帮的帮主，在江湖里收集消息顺便积攒些“没本钱的买卖”。小燕子几句话动摇了帮主的信任，让他不得不亲手毁了九岳帮，一切想再来时，遇上严苛的绵佑，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女人，美貌就足矣，像那么多他染指过的女人们一样——包括宫里的某个女人，都有几分自以为的聪明，却实在不必真的想用聪明做武器，和男人们对抗。
呵。
曾经也肖想过，如同那个宫中女人一样，将她摘到手里来。但那个女人后来怀了孕，变得不可理喻。看在那个孩子他也有份，且确实是他计划的一个筹码上，他还耐着性子，应付越来越愚笨麻烦的她。
而小燕子，现在是什么样子？
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即使脸还是好看的，他也不可能觉得美貌。何况，小燕子去过边关，混过市井，走过江湖，还有个不算笨的丈夫熏陶，比那个女人，实在是算得上“真聪明”。
现在，他只恨不能把小燕子给撕碎了，让那张倔强的脸，永远从这世上消失！
“你去告诉杜家，我再给他们两天时间想想。”两日后，兵马集齐，就该分个高下了，“也告诉那位荣王妃，让她想一想，身为杜相之后，何必为了杀了杜相的仇家自己冒险？穆莳认仇为友，一家老小都没了，她别想着我通融两天，就会容忍她很久。再说了，她肚子里那个经得起多少折腾？万一折腾没了，那些虚无缥缈的恩宠，可还会向着她？”
“若是她不肯呢？”手下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探询。
贺鸣冷笑道：“也别急着杀她，有人还把她当宝，她就还有价值。只需先把她肚子里那个除了，就够她受的。呵，生不如死的滋味，有人早说过想让他们尝尝了。”
想了一瞬，又冷笑道：“对了，现下还有现成的……看看能不能成她的前车之鉴吧！只愿她经受得住，不要吓死了才好！”
“臭丫头！”贺鸣和小燕子的恩怨可谓久矣，多年前山谷中初逢，他拉拢了一个九岳帮的帮主，在江湖里收集消息顺便积攒些“没本钱的买卖”。小燕子几句话动摇了帮主的信任，让他不得不亲手毁了九岳帮，一切想再来时，遇上严苛的绵佑，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女人，美貌就足矣，像那么多他染指过的女人们一样——包括宫里的某个女人，都有几分自以为的聪明，却实在不必真的想用聪明做武器，和男人们对抗。
呵。
曾经也肖想过，如同那个宫中女人一样，将她摘到手里来。但那个女人后来怀了孕，变得不可理喻。看在那个孩子他也有份，且确实是他计划的一个筹码上，他还耐着性子，应付越来越愚笨麻烦的她。
而小燕子，现在是什么样子？
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即使脸还是好看的，他也不可能觉得美貌。何况，小燕子去过边关，混过市井，走过江湖，还有个不算笨的丈夫熏陶，比那个女人，实在是算得上“真聪明”。
现在，他只恨不能把小燕子给撕碎了，让那张倔强的脸，永远从这世上消失！
“你去告诉杜家，我再给他们两天时间想想。”两日后，兵马集齐，就该分个高下了，“也告诉那位荣王妃，让她想一想，身为杜相之后，何必为了杀了杜相的仇家自己冒险？穆莳认仇为友，一家老小都没了，她别想着我通融两天，就会容忍她很久。再说了，她肚子里那个经得起多少折腾？万一折腾没了，那些虚无缥缈的恩宠，可还会向着她？”
“若是她不肯呢？”手下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探询。
贺鸣冷笑道：“也别急着杀她，有人还把她当宝，她就还有价值。只需先把她肚子里那个除了，就够她受的。呵，生不如死的滋味，有人早说过想让他们尝尝了。”
想了一瞬，又冷笑道：“对了，现下还有现成的……看看能不能成她的前车之鉴吧！只愿她经受得住，不要吓死了才好！”
四
罗弘的新伤惹来了早年沙场里的旧患，知道京中有乱，也无法亲自带兵前往。永琪养了几天已能起身，眼睛也总算不再黑暗一片，他接了父皇借他的兵马，往京中急赶，叶姝犹豫再三，被罗弘一撺掇，也骑马紧紧跟上他。
若不是这回，永琪真不知道，他柔弱的母亲，骑马竟是不输他父皇的。
“若非如此，如何跟得上你父皇？”面对儿子的惊讶，叶姝淡然笑应道。
她并没有说明自己一定要跟来的缘由，当年永琪去边关，她自知儿子已长大，做母亲的不该做他的束缚，咬牙放手让他去经历征战的风雨。对于英勇善战的儿子，叶姝无缘得见，想象了许多回，总也想不到真切，毕竟，平日的永琪温温润润的，还有许多皇子的特质，在她眼里，还很有可能被惯坏了些儿，就算别人和她描述再多，她也很难想象，永琪究竟是如何杀敌的。
这一回，她知道也很凶险，藏了一把匕首在袖中，万一落到什么危险境界，她便立刻自尽，绝不做永琪的负累！可永琪并没有让她有这样的风险，他……的的确确，是被沙场洗礼过的！
他们沿途里遇着几回“小鬼”带兵阻拦，将好好的山河划为几片，各据一方，百姓遭灾。永琪顺路将这几个新起的“山头”一个个按下去，心却揪得越来越紧。贺家实在不足成大事，没有半点王者之风，原本有的将门正气，早在老将军过世后就一并带走了。
剿灭这些人不算难，比洛歇左庭王麾下那些人好对付得多。
可是，在京中的人们，不知境况如何？
他只知道，越近京城，心里的黑云就越浓！
等见到了小燕子他们，一切了结后，头一件事，就要去揍那绵佑一顿。枉他自诩聪明，天天说要做个明君，却被仇恨罩住了眼睛，连贺家的小动作都忽略了，这报仇的反被将了一军，也真真是可笑可叹！
带兵在京外扎营，叶姝自觉留在营中，她知道，接下来的事儿自己不擅长，不能做永琪的拖累。
她只是住在营中，一边飞信给几家熟络的老亲戚，譬如老佛爷的侄儿陆展，或是方家、杜家的远近亲友，他们手上或多或少有些兵马，且都肯卖她面子，借了些人马，悄悄聚集在京郊。
只等着永琪确认了京中人的安危，便可反击回京。
“那贺家如今家主也忒不成事，我虽女流，也看得出他们许多破绽！他们，必定是要败的！”
而这段时日下来，众将士对这位皇太妃也是心服口服，她不愧是荣王的生母，太上皇最敬重的贵妃！若是她会武功，说不定也会是位叱咤风云的女将军！
罗弘的新伤惹来了早年沙场里的旧患，知道京中有乱，也无法亲自带兵前往。永琪养了几天已能起身，眼睛也总算不再黑暗一片，他接了父皇借他的兵马，往京中急赶，叶姝犹豫再三，被罗弘一撺掇，也骑马紧紧跟上他。
若不是这回，永琪真不知道，他柔弱的母亲，骑马竟是不输他父皇的。
“若非如此，如何跟得上你父皇？”面对儿子的惊讶，叶姝淡然笑应道。
她并没有说明自己一定要跟来的缘由，当年永琪去边关，她自知儿子已长大，做母亲的不该做他的束缚，咬牙放手让他去经历征战的风雨。对于英勇善战的儿子，叶姝无缘得见，想象了许多回，总也想不到真切，毕竟，平日的永琪温温润润的，还有许多皇子的特质，在她眼里，还很有可能被惯坏了些儿，就算别人和她描述再多，她也很难想象，永琪究竟是如何杀敌的。
这一回，她知道也很凶险，藏了一把匕首在袖中，万一落到什么危险境界，她便立刻自尽，绝不做永琪的负累！可永琪并没有让她有这样的风险，他……的的确确，是被沙场洗礼过的！
他们沿途里遇着几回“小鬼”带兵阻拦，将好好的山河划为几片，各据一方，百姓遭灾。永琪顺路将这几个新起的“山头”一个个按下去，心却揪得越来越紧。贺家实在不足成大事，没有半点王者之风，原本有的将门正气，早在老将军过世后就一并带走了。
剿灭这些人不算难，比洛歇左庭王麾下那些人好对付得多。
可是，在京中的人们，不知境况如何？
他只知道，越近京城，心里的黑云就越浓！
等见到了小燕子他们，一切了结后，头一件事，就要去揍那绵佑一顿。枉他自诩聪明，天天说要做个明君，却被仇恨罩住了眼睛，连贺家的小动作都忽略了，这报仇的反被将了一军，也真真是可笑可叹！
带兵在京外扎营，叶姝自觉留在营中，她知道，接下来的事儿自己不擅长，不能做永琪的拖累。
她只是住在营中，一边飞信给几家熟络的老亲戚，譬如老佛爷的侄儿陆展，或是方家、杜家的远近亲友，他们手上或多或少有些兵马，且都肯卖她面子，借了些人马，悄悄聚集在京郊。
只等着永琪确认了京中人的安危，便可反击回京。
“那贺家如今家主也忒不成事，我虽女流，也看得出他们许多破绽！他们，必定是要败的！”
而这段时日下来，众将士对这位皇太妃也是心服口服，她不愧是荣王的生母，太上皇最敬重的贵妃！若是她会武功，说不定也会是位叱咤风云的女将军！
永琪换了身衣服，带了几名兵士随从，先往城中探消息。之所以是他去，是因为此时最着急的就是他，他等不及手下一来一回了。将士们都不放心，还是叶姝出面，这位做母亲的都支持永琪冒险，众人也只好揣着忧心，原地静候消息。
近来何延桂他们给永琪递的书信总说一切安好，可贺家一副将要举事的样子，京城能多安稳？且那书信的口气，说不出的古怪。他往城墙下一走，又吃了一惊，这城墙守卫分明已换了班人！
隐身树叶间，永琪盯紧了来往的守卫，算着他们交班的时间。可是，这帮守卫并没有如他所愿的下楼歇息，而是另一班人先上城墙观察一番，再做交接。
这是把他当做老虎防呢？
等不到换班的间歇，但等到了一个熟面孔——贺鸣的长子竟然亲自守在这儿，可永琪对他是熟知的，即使这人大概没和他说过几句话。
夜色下一条身影疾出，城墙上之人只觉脖子上一凉，妈呀一声，摸到一手的血，径自两眼一翻。那伤不深，也不在主脉上，却生生吓掉了他半条命，昏了过去！
众人见主帅爱子受伤晕倒，谁不怕担责？
忙抢上前去扶的扶，看的看，慌手慌脚折腾一番，才有人想起来：“对了，刚刚是谁？”
竟没有人知道。
贺鸣之子刚被救醒，闻言打了个寒战：“我的妈呀，这该不会闹鬼了吧？”
方家就在城门附近，以往永琪觉着离王府和皇宫也忒远了，小燕子有孕后，他每日往返的时间，都能坐在马车里，在路上把大半公务理完了。可今日，他前所未有的庆幸它如此的“偏远”，在宵禁的街上，就算一直踏着屋顶前行，他也没法走得更久。
是没想到情况如此严重，没想到要这样潜回他住了很多年的京城。
偏偏的，穿了身银色衣服，夜里看着和白色也没多大差别。刚才在城墙上，就吓跑过一个胆小鬼。
可京城多久没全城宵禁了？
看着往昔夜里最繁华的街市漆黑一片，永琪磨了磨牙。
进方府倒是顺利，毕竟何家兄弟还守在这儿，心急如焚。他们出不得城，连传书的飞鸽都一去不回，恐怕是被人识破，凶多吉少。若不是荣王府养的兵里将才颇多，彼此默契，即便不能传信，也配合得不错，恐怕早就被贺家一个个敲碎了骨头。
见到永琪，众人险些没马上就哭出来！
“王爷……”何家兄弟对视一眼。
他们不知如何说起，只能诚心请罪。
永琪立刻知道大事不好，却见晴儿扶着杜雪吟赶来，显然是刚得了他归来的消息。
两人眼睛都红红的。
“可是小燕子出了事？”一直盘绕不去的阴云，仿佛有了源头。他连日来都在做噩梦，总觉得心悬在半空中，不管怎么尽力，也沉不下来。
何家兄弟俩是在阎王殿前转了好几圈的，他自觉无颜回见荣王，小燕子被抓走那天，险些一刀就抹了脖子，幸得方之航警醒，将他们劝住，不然，今日永琪能见着的，怕是只有他们的尸骨了。
还是晴儿将始末告诉永琪，方之航杜雪吟说什么也不许永琪责备众人杜雪吟：“他们已经尽力了，是我判断失误，若是一定要怪罪，该怪的是我！”
“岳母！”永琪忙扶住杜雪吟，他如何能受长辈的跪拜？虽然如众人所说，他自己的骨肉有了极大的危险，可小燕子是杜雪吟的女儿，孩子也是方家二老的外孙，他们对这孩子的期盼之心，一点也没比他少。“这也不能怪你们，要怪，也该怪贺鸣他们狠辣阴毒！你们放心，小燕子，由我来护！”
可现在，他又挂心宫里的绵佑！
晴儿也揪心，却道：“我这几天想过了，若是皇上真的有事，贺家不该只是暗放消息，一定会大张旗鼓地传出来。再说，他们夺权不正，皇上……说不定还有生机！”
“他最好没事！这一笔，他怎么也该给我个交代再说！”这天底下，敢磨着牙等着找皇帝算账的实在没几个，永琪却是其中之一。
他将方家仍交给何家兄弟和清川保护：“若再有半点闪失，谁求情也没用！”
说完，便换了一身衣服，往脸上换了张面具，往那贺府打探消息去了。
近来何延桂他们给永琪递的书信总说一切安好，可贺家一副将要举事的样子，京城能多安稳？且那书信的口气，说不出的古怪。他往城墙下一走，又吃了一惊，这城墙守卫分明已换了班人！
隐身树叶间，永琪盯紧了来往的守卫，算着他们交班的时间。可是，这帮守卫并没有如他所愿的下楼歇息，而是另一班人先上城墙观察一番，再做交接。
这是把他当做老虎防呢？
等不到换班的间歇，但等到了一个熟面孔——贺鸣的长子竟然亲自守在这儿，可永琪对他是熟知的，即使这人大概没和他说过几句话。
夜色下一条身影疾出，城墙上之人只觉脖子上一凉，妈呀一声，摸到一手的血，径自两眼一翻。那伤不深，也不在主脉上，却生生吓掉了他半条命，昏了过去！
众人见主帅爱子受伤晕倒，谁不怕担责？
忙抢上前去扶的扶，看的看，慌手慌脚折腾一番，才有人想起来：“对了，刚刚是谁？”
竟没有人知道。
贺鸣之子刚被救醒，闻言打了个寒战：“我的妈呀，这该不会闹鬼了吧？”
方家就在城门附近，以往永琪觉着离王府和皇宫也忒远了，小燕子有孕后，他每日往返的时间，都能坐在马车里，在路上把大半公务理完了。可今日，他前所未有的庆幸它如此的“偏远”，在宵禁的街上，就算一直踏着屋顶前行，他也没法走得更久。
是没想到情况如此严重，没想到要这样潜回他住了很多年的京城。
偏偏的，穿了身银色衣服，夜里看着和白色也没多大差别。刚才在城墙上，就吓跑过一个胆小鬼。
可京城多久没全城宵禁了？
看着往昔夜里最繁华的街市漆黑一片，永琪磨了磨牙。
进方府倒是顺利，毕竟何家兄弟还守在这儿，心急如焚。他们出不得城，连传书的飞鸽都一去不回，恐怕是被人识破，凶多吉少。若不是荣王府养的兵里将才颇多，彼此默契，即便不能传信，也配合得不错，恐怕早就被贺家一个个敲碎了骨头。
见到永琪，众人险些没马上就哭出来！
“王爷……”何家兄弟对视一眼。
他们不知如何说起，只能诚心请罪。
永琪立刻知道大事不好，却见晴儿扶着杜雪吟赶来，显然是刚得了他归来的消息。
两人眼睛都红红的。
“可是小燕子出了事？”一直盘绕不去的阴云，仿佛有了源头。他连日来都在做噩梦，总觉得心悬在半空中，不管怎么尽力，也沉不下来。
何家兄弟俩是在阎王殿前转了好几圈的，他自觉无颜回见荣王，小燕子被抓走那天，险些一刀就抹了脖子，幸得方之航警醒，将他们劝住，不然，今日永琪能见着的，怕是只有他们的尸骨了。
还是晴儿将始末告诉永琪，方之航杜雪吟说什么也不许永琪责备众人杜雪吟：“他们已经尽力了，是我判断失误，若是一定要怪罪，该怪的是我！”
“岳母！”永琪忙扶住杜雪吟，他如何能受长辈的跪拜？虽然如众人所说，他自己的骨肉有了极大的危险，可小燕子是杜雪吟的女儿，孩子也是方家二老的外孙，他们对这孩子的期盼之心，一点也没比他少。“这也不能怪你们，要怪，也该怪贺鸣他们狠辣阴毒！你们放心，小燕子，由我来护！”
可现在，他又挂心宫里的绵佑！
晴儿也揪心，却道：“我这几天想过了，若是皇上真的有事，贺家不该只是暗放消息，一定会大张旗鼓地传出来。再说，他们夺权不正，皇上……说不定还有生机！”
“他最好没事！这一笔，他怎么也该给我个交代再说！”这天底下，敢磨着牙等着找皇帝算账的实在没几个，永琪却是其中之一。
他将方家仍交给何家兄弟和清川保护：“若再有半点闪失，谁求情也没用！”
说完，便换了一身衣服，往脸上换了张面具，往那贺府打探消息去了。
………………………………………………………
小燕子倒在地上，满脸泪痕。
她已经很久没哭过了，因为有个很霸道的人，总是不乐见她哭，想尽了办法，让她四年来过得无风无雨，几乎忘了眼泪要怎么冒出来。可刚刚，他们来问她那“老旧”的问话，她告诉他们，她很珍惜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相比之下，她不可能为了这个孩子，让她相处多年的至亲至爱陷入危险。
就在昨日，就在她的面前，穆莳竟然死了。他说他一家大小，除穆莀的儿子穆弋外已都不存，就是死了，也仅仅是去见亲人，没什么可怕的，然后，他偷偷地告诉她，只要再等一日，就有机会逃走。
而后，他没能等到救援前来的这日，就在她的面前，一点点地变小，直到变成了一堆血肉与白骨。她目睹一切，想救不能救，不管怎么叫喊怒骂，行凶之人都不肯理她。她想闭目不看，却又不忍撇着永琪的挚友孤独赴死。
虽然穆莳算不得她的朋友，和她许多观念都很不同。
但，永琪一向很推崇这位前朝皇族的后人！
“别看穆莳斯斯文文的，坚韧起来，比谁都坚韧，竹子一样，不肯曲折。”
而穆莳真真像永琪所说的那样，直到咽气，也没有嚷一声疼。小燕子也是这一日，才真正知道了什么叫做刻骨之痛，蚀骨之恨！
她刚才见到了那个杀了穆莳的人，险些跳出去也把他千刀万剐。但，肚子里的孩子踹醒了她，她还不能快意恩仇，因为……她是个母亲了！
昨日穆莳死后，那人退走，换了一人进来，问她是否怕了，是否愿意说些他们想听的话。可那些人不会想到，穆莳的死吓不倒历经过战场的小燕子，只在她心里植下了恨意与决心，她摇摇头告诉那人自己也有必须保护的人和东西。
“而且我虽然没读过书，可也知道什么叫做遗臭万年。我才不要陪着你们做谋反的事，以后被别人指着脊梁骨骂呢！”
那人道：“你看，你在这里受罪，你那个至亲至爱远在天边。他并没有好好的保护你，在他心里，你甚至不如他的师父。难道，你就不怨？”
这个人她认识，永琪曾住过的景阳宫，现在就被这人住着。小燕子只是不太明白，乌苎兰身为绵佑的贵妃，听说绵佑出了事，为什么这位贵妃穿得一身锦绣，还和贺鸣贴得那么近。
“我是个女人没错，可是，谁说我就要被他一直保护着呢？我的剑护不住我自己，是我没好好练武，关他什么事？”
乌苎兰的眼神格外阴郁，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变成了地狱里的魔鬼。小燕子这么形容，乌苎兰却笑了，她拍了拍手，让人端来一碗药汁：“这碗药你喝下去，你和他的孩子就会先下地狱。都五个多月的孩子了，等他出来，说不定你也要变成鬼。就算你能活命，很可能落点毛病。到那个时候，你以为你还能被如此宠着吗？”
小燕子不懂，一个女人家，还做过母亲的，为什么能把这样的话说得如此平常。她自从坏了身孕，就连见到小孩子跌倒，都得心疼好一会呢！娘亲和婆婆都说，这就是天生的本能！
药很快被拿来了，黑乎乎满满的一大碗。
小燕子不通岐黄，可也不笨，他们说要让她和永琪尝尝痛苦的滋味，她可以想得到，这药一定不是用来治病救人的！
小燕子倒在地上，满脸泪痕。
她已经很久没哭过了，因为有个很霸道的人，总是不乐见她哭，想尽了办法，让她四年来过得无风无雨，几乎忘了眼泪要怎么冒出来。可刚刚，他们来问她那“老旧”的问话，她告诉他们，她很珍惜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相比之下，她不可能为了这个孩子，让她相处多年的至亲至爱陷入危险。
就在昨日，就在她的面前，穆莳竟然死了。他说他一家大小，除穆莀的儿子穆弋外已都不存，就是死了，也仅仅是去见亲人，没什么可怕的，然后，他偷偷地告诉她，只要再等一日，就有机会逃走。
而后，他没能等到救援前来的这日，就在她的面前，一点点地变小，直到变成了一堆血肉与白骨。她目睹一切，想救不能救，不管怎么叫喊怒骂，行凶之人都不肯理她。她想闭目不看，却又不忍撇着永琪的挚友孤独赴死。
虽然穆莳算不得她的朋友，和她许多观念都很不同。
但，永琪一向很推崇这位前朝皇族的后人！
“别看穆莳斯斯文文的，坚韧起来，比谁都坚韧，竹子一样，不肯曲折。”
而穆莳真真像永琪所说的那样，直到咽气，也没有嚷一声疼。小燕子也是这一日，才真正知道了什么叫做刻骨之痛，蚀骨之恨！
她刚才见到了那个杀了穆莳的人，险些跳出去也把他千刀万剐。但，肚子里的孩子踹醒了她，她还不能快意恩仇，因为……她是个母亲了！
昨日穆莳死后，那人退走，换了一人进来，问她是否怕了，是否愿意说些他们想听的话。可那些人不会想到，穆莳的死吓不倒历经过战场的小燕子，只在她心里植下了恨意与决心，她摇摇头告诉那人自己也有必须保护的人和东西。
“而且我虽然没读过书，可也知道什么叫做遗臭万年。我才不要陪着你们做谋反的事，以后被别人指着脊梁骨骂呢！”
那人道：“你看，你在这里受罪，你那个至亲至爱远在天边。他并没有好好的保护你，在他心里，你甚至不如他的师父。难道，你就不怨？”
这个人她认识，永琪曾住过的景阳宫，现在就被这人住着。小燕子只是不太明白，乌苎兰身为绵佑的贵妃，听说绵佑出了事，为什么这位贵妃穿得一身锦绣，还和贺鸣贴得那么近。
“我是个女人没错，可是，谁说我就要被他一直保护着呢？我的剑护不住我自己，是我没好好练武，关他什么事？”
乌苎兰的眼神格外阴郁，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变成了地狱里的魔鬼。小燕子这么形容，乌苎兰却笑了，她拍了拍手，让人端来一碗药汁：“这碗药你喝下去，你和他的孩子就会先下地狱。都五个多月的孩子了，等他出来，说不定你也要变成鬼。就算你能活命，很可能落点毛病。到那个时候，你以为你还能被如此宠着吗？”
小燕子不懂，一个女人家，还做过母亲的，为什么能把这样的话说得如此平常。她自从坏了身孕，就连见到小孩子跌倒，都得心疼好一会呢！娘亲和婆婆都说，这就是天生的本能！
药很快被拿来了，黑乎乎满满的一大碗。
小燕子不通岐黄，可也不笨，他们说要让她和永琪尝尝痛苦的滋味，她可以想得到，这药一定不是用来治病救人的！
身体被几个人按住，药贴上了她的嘴唇，她拼命地护着自己的腹部，把牙齿咬得死紧，抵挡着那些药汁。可是，他们捏住了她的鼻子，她的牙齿不自觉松开了些。
她只能继续拼命地挣扎，这辈子也没这么感激过自己学过武，她的抗拒太剧烈，他们太过于手忙脚乱，她看见了一条生路，一个路过时冲她使眼色的贺家“下人”，她把烫热的药汁泼向他们每个人，他们有一瞬松开了手，她就冲了出去。
大腹便便的女人原本是跑不快的，可这一回小燕子竟然真的跑出了禁锢她的牢笼，因为有那人的安排和接应。
小燕子隐约猜得出他本应是穆莳的手下，来贺家，一定是为了救穆莳。然而小燕子现下也还不知，直到他身份被揭穿，身陷囹圄，才得知自己的主子已经惨死于敌人刀下！
此时的小燕子，也许是休养了一阵子，也过了吐得昏天黑地的阶段，吃进去的东西变成了体力，她的头也不像上次那么晕眩了。
见到外头的第一眼，她就懂了为什么直到今日自己才能出来，在她那日昏过去后，被带来了皇宫。
这里是景阳宫！
她的身边就是景阳宫的密道入口。
难怪……他们没很快追过来！
明知道进了密道也出不去——她不会走去勤政殿的那条路，永琪身为皇族后裔，即使对她也守住了他必须守住的秘密。
小燕子从来没提过关于密道的问题，因为她知道，这是防的不是她会有坏心，而是……她这个人，实在不适合保守秘密。对着乌苎兰那样的敌人还好，若是遇上自己可亲可近的人，一定很快就嚷得人尽皆知了。
这些机关会要了她的小命，但她也不能走另一边，那可不是把那群人想要知道的事告诉了出去？
她便依旧选择走下了台阶。
逃无可逃，哪怕是死路也比被抓住要好。
那群人没有跟下来，大概打算在密道外安营扎寨，等着她熬不过去，给他们带路吧？
可是……
她坐了下来，身体太累太累了，肚子也在一抽一抽的，是肚子里的他在动吗？他从来没动得这么剧烈过。
她很想保护她的孩子，可是，她最终还是把药吞了下去。刚刚她还能跑时，心里暗喜着大约吃进去的不多，或者药并没有对她起效。
可是现在……
她有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她只能继续拼命地挣扎，这辈子也没这么感激过自己学过武，她的抗拒太剧烈，他们太过于手忙脚乱，她看见了一条生路，一个路过时冲她使眼色的贺家“下人”，她把烫热的药汁泼向他们每个人，他们有一瞬松开了手，她就冲了出去。
大腹便便的女人原本是跑不快的，可这一回小燕子竟然真的跑出了禁锢她的牢笼，因为有那人的安排和接应。
小燕子隐约猜得出他本应是穆莳的手下，来贺家，一定是为了救穆莳。然而小燕子现下也还不知，直到他身份被揭穿，身陷囹圄，才得知自己的主子已经惨死于敌人刀下！
此时的小燕子，也许是休养了一阵子，也过了吐得昏天黑地的阶段，吃进去的东西变成了体力，她的头也不像上次那么晕眩了。
见到外头的第一眼，她就懂了为什么直到今日自己才能出来，在她那日昏过去后，被带来了皇宫。
这里是景阳宫！
她的身边就是景阳宫的密道入口。
难怪……他们没很快追过来！
明知道进了密道也出不去——她不会走去勤政殿的那条路，永琪身为皇族后裔，即使对她也守住了他必须守住的秘密。
小燕子从来没提过关于密道的问题，因为她知道，这是防的不是她会有坏心，而是……她这个人，实在不适合保守秘密。对着乌苎兰那样的敌人还好，若是遇上自己可亲可近的人，一定很快就嚷得人尽皆知了。
这些机关会要了她的小命，但她也不能走另一边，那可不是把那群人想要知道的事告诉了出去？
她便依旧选择走下了台阶。
逃无可逃，哪怕是死路也比被抓住要好。
那群人没有跟下来，大概打算在密道外安营扎寨，等着她熬不过去，给他们带路吧？
可是……
她坐了下来，身体太累太累了，肚子也在一抽一抽的，是肚子里的他在动吗？他从来没动得这么剧烈过。
她很想保护她的孩子，可是，她最终还是把药吞了下去。刚刚她还能跑时，心里暗喜着大约吃进去的不多，或者药并没有对她起效。
可是现在……
她有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永琪……”她竟然不切实际地在期盼他的出现，在这么个密道里。
迷糊间，她的身子腾空了。
是那些人？
可是，她好像是被人抱了起来，这个怀抱还很温柔，有股说不上的魔力，让她瞬间心安了不少。
“永琪？”
不确定的询问，不敢相信祈盼能成真。
可对方没有回答，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一些。她大概是很重了，听得见他的呼吸声。
“小燕子，小燕子！”
他终于开口喊着她的名字，声音在颤抖。
小燕子努力地把眼睛睁开，虽然很累还很困。可是，她好久没见到他了。
“啊……”
真懊恼现在这么虚弱，永琪很难得的有了短短的胡茬，她的角度却只能看得到一点点，头一回见到这样的他啊！
对了！
小燕子不敢睡着，他担心她会撑不住，她也怕这一睡，就见不到这家伙了。他们刚刚重逢而已，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呢。而且，她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安静了些许，有一瞬间她以为真的无缘了，可是，现在，他又在动了。
只是，要很用心地注意，才能感知得到。
她撑着沉重的眼皮儿，忽的想起来，他们可不能往王府走呢。
她告诉了他，自以为很大声了。
可是，永琪脚步没有停下。
是没听到吗？
不，她太了解永琪了，他的耳力那么好，绝对不会没听见。不过，他们现在在一块呢，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一起，一家子总算相聚了，险不险的，又有什么可担忧的？
迷糊间，她的身子腾空了。
是那些人？
可是，她好像是被人抱了起来，这个怀抱还很温柔，有股说不上的魔力，让她瞬间心安了不少。
“永琪？”
不确定的询问，不敢相信祈盼能成真。
可对方没有回答，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一些。她大概是很重了，听得见他的呼吸声。
“小燕子，小燕子！”
他终于开口喊着她的名字，声音在颤抖。
小燕子努力地把眼睛睁开，虽然很累还很困。可是，她好久没见到他了。
“啊……”
真懊恼现在这么虚弱，永琪很难得的有了短短的胡茬，她的角度却只能看得到一点点，头一回见到这样的他啊！
对了！
小燕子不敢睡着，他担心她会撑不住，她也怕这一睡，就见不到这家伙了。他们刚刚重逢而已，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呢。而且，她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安静了些许，有一瞬间她以为真的无缘了，可是，现在，他又在动了。
只是，要很用心地注意，才能感知得到。
她撑着沉重的眼皮儿，忽的想起来，他们可不能往王府走呢。
她告诉了他，自以为很大声了。
可是，永琪脚步没有停下。
是没听到吗？
不，她太了解永琪了，他的耳力那么好，绝对不会没听见。不过，他们现在在一块呢，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一起，一家子总算相聚了，险不险的，又有什么可担忧的？
五
永琪从方家离开后，一路上都觉眼皮狂跳，心也忽上忽下没个着落。他几次因为太过恐慌和疲惫而头晕目眩，但都咬牙告诫自己，现在唯有他自己振作冷静，才能救得了自己心爱之人！
可到头来，他是千辛万苦的找到了小燕子，这其中所历的困难如今也不必再提，此刻，他只恨自己没能习得什么仙法，只凭一人之身，着实难顾两头，才会让小燕子身陷险境！
抱着小燕子的那一刻，她衣上染血，满头冷汗，神智已昏昏。永琪只觉有把看不见的小刀，凌迟着他的心，疼得头脑空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忙将小燕子抱起来，这个月份的孕妇了，他抱着却没比以前多费太多力气，可见，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在长，她本人竟是没养胖的。
甚至，有可能还受累而瘦了。
顺着狭长密道前行，永琪没有点亮四壁的灯，也没这个必要，这条路哪里有什么机关，哪里有陷阱，他都烂熟于心，闭着眼睛也能四处走动。他没有带着小燕子往宫外撤，因为他听到了一种传闻，眼下也必须确认确认——心爱之人的安危与天下太平，都是他悬心之事！
而且，若是传闻属实且再说，若是那个人并没有死，或是有一口气在，此刻的永琪，只想送他去真见见鬼门关长什么模样！叫他那么狂那么大意，险些害得朝堂倾覆，生灵涂炭！
勤政殿的密道门开启时，永琪先大大松了口气，里头秩序井然，还看到了好几个绵佑的亲信，一个个神色如常，显然，绵佑没事！
只下一刻，绵佑就变得“有事”了，眼睛底下多出了个大大的黑眼圈，虽然贵为皇帝，在看到小燕子的模样后，也难得的没有跳起来揍回去，原地不动地挨了三下，然后耷拉着脑袋跑到一边，让永琪赶紧抱着小燕子放到内室的床上。
那是绵佑自己的床，但：“还好我没五叔那么洁癖……”好在声音小，而且永琪一心全在小燕子身上，周遭的声音已经都变成了虚无。
殿内没有太医，现在也没法立刻变出一个。
只有皇后略懂岐黄：“五叔，这女人家的病，我比太医见得还多。”
永琪点了点头，把小燕子交给她诊治，他心里已由慌乱变得镇定了不少，许多可能发生的事儿，也已经在脑子里想了一回，不过，他突然发现一件事：“对了，穆莳呢？”
作为绵佑的亲信影卫，绵佑现在这处境，穆莳没道理不在跟前啊！就像他自己若是陷于险境，清川和荆风一定都在近旁，可绵佑最最信任的影卫，此时此刻，穆莳居然不在？
绵佑叹了口气，只服气了自己父王当年识人的能耐，倘若父王没有早逝，先接手的皇位，一定比他自己做得更好十倍。父王当日提起这五皇子时，就说：“你往后莫要以为他和你一样年轻，就是好欺负的。这世上，有人天生聪慧，有人阅历深厚，而永琪……是这两者兼备。最紧要的一点，是他有过人的直觉，这些年里任性生活在皇族，却从没有因过分任性惹过大事儿。”
这靠的不仅仅是聪敏，更多的，恐怕就是对“危险”的直觉。
此刻，五叔才刚来了勤政殿，就察觉了异常，而且看他那样子，一定已经往最坏的方向考虑了：“他……妻儿被擒，一天一个的被剐……，贺鸣留了他的夫人，说让他自己做交换，我说这是圈套，但他说就是知道是圈套，才一定要去，那是他的夫人，他不能看着她被杀而不‘尽力’！”
而绵佑自那日后，就再也没有穆莳的新消息了，这是很不祥的预兆！
永琪也叹了口气，穆莳所言也没错儿，总不好妻儿陷落敌手，有一线生机而不去尽力相救。然而……他总有浓浓的不安锁在心上，一半为了小燕子，另一半，是为了穆莳。
而他之所以担心至此，也是因为小燕子。方才她昏迷过去，呼之不应，推搡不醒，只迷迷糊糊地乱叨叨，除了喊“永琪”，“孩子”，“爹爹”，“娘亲”和“哥哥嫂子”外，嚷得最多的竟然是穆莳。这可是稀奇得很，小燕子和穆莳见面有限，相处更有限，且并不喜欢穆莳身上那浓浓的“贵族”气质，常言与他是三观不合，碰上就忍不住要争几句什么。
但，她趴在自己背上，惊恐伤心地喊着穆莳！上一回他和小燕子因穆莳吃了回醋，可那九成九是玩笑，这一回也没被吃醋冲昏，直觉小燕子是见到了什么可怖可悲的事儿，而且，和穆莳有关！
永琪从方家离开后，一路上都觉眼皮狂跳，心也忽上忽下没个着落。他几次因为太过恐慌和疲惫而头晕目眩，但都咬牙告诫自己，现在唯有他自己振作冷静，才能救得了自己心爱之人！
可到头来，他是千辛万苦的找到了小燕子，这其中所历的困难如今也不必再提，此刻，他只恨自己没能习得什么仙法，只凭一人之身，着实难顾两头，才会让小燕子身陷险境！
抱着小燕子的那一刻，她衣上染血，满头冷汗，神智已昏昏。永琪只觉有把看不见的小刀，凌迟着他的心，疼得头脑空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忙将小燕子抱起来，这个月份的孕妇了，他抱着却没比以前多费太多力气，可见，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在长，她本人竟是没养胖的。
甚至，有可能还受累而瘦了。
顺着狭长密道前行，永琪没有点亮四壁的灯，也没这个必要，这条路哪里有什么机关，哪里有陷阱，他都烂熟于心，闭着眼睛也能四处走动。他没有带着小燕子往宫外撤，因为他听到了一种传闻，眼下也必须确认确认——心爱之人的安危与天下太平，都是他悬心之事！
而且，若是传闻属实且再说，若是那个人并没有死，或是有一口气在，此刻的永琪，只想送他去真见见鬼门关长什么模样！叫他那么狂那么大意，险些害得朝堂倾覆，生灵涂炭！
勤政殿的密道门开启时，永琪先大大松了口气，里头秩序井然，还看到了好几个绵佑的亲信，一个个神色如常，显然，绵佑没事！
只下一刻，绵佑就变得“有事”了，眼睛底下多出了个大大的黑眼圈，虽然贵为皇帝，在看到小燕子的模样后，也难得的没有跳起来揍回去，原地不动地挨了三下，然后耷拉着脑袋跑到一边，让永琪赶紧抱着小燕子放到内室的床上。
那是绵佑自己的床，但：“还好我没五叔那么洁癖……”好在声音小，而且永琪一心全在小燕子身上，周遭的声音已经都变成了虚无。
殿内没有太医，现在也没法立刻变出一个。
只有皇后略懂岐黄：“五叔，这女人家的病，我比太医见得还多。”
永琪点了点头，把小燕子交给她诊治，他心里已由慌乱变得镇定了不少，许多可能发生的事儿，也已经在脑子里想了一回，不过，他突然发现一件事：“对了，穆莳呢？”
作为绵佑的亲信影卫，绵佑现在这处境，穆莳没道理不在跟前啊！就像他自己若是陷于险境，清川和荆风一定都在近旁，可绵佑最最信任的影卫，此时此刻，穆莳居然不在？
绵佑叹了口气，只服气了自己父王当年识人的能耐，倘若父王没有早逝，先接手的皇位，一定比他自己做得更好十倍。父王当日提起这五皇子时，就说：“你往后莫要以为他和你一样年轻，就是好欺负的。这世上，有人天生聪慧，有人阅历深厚，而永琪……是这两者兼备。最紧要的一点，是他有过人的直觉，这些年里任性生活在皇族，却从没有因过分任性惹过大事儿。”
这靠的不仅仅是聪敏，更多的，恐怕就是对“危险”的直觉。
此刻，五叔才刚来了勤政殿，就察觉了异常，而且看他那样子，一定已经往最坏的方向考虑了：“他……妻儿被擒，一天一个的被剐……，贺鸣留了他的夫人，说让他自己做交换，我说这是圈套，但他说就是知道是圈套，才一定要去，那是他的夫人，他不能看着她被杀而不‘尽力’！”
而绵佑自那日后，就再也没有穆莳的新消息了，这是很不祥的预兆！
永琪也叹了口气，穆莳所言也没错儿，总不好妻儿陷落敌手，有一线生机而不去尽力相救。然而……他总有浓浓的不安锁在心上，一半为了小燕子，另一半，是为了穆莳。
而他之所以担心至此，也是因为小燕子。方才她昏迷过去，呼之不应，推搡不醒，只迷迷糊糊地乱叨叨，除了喊“永琪”，“孩子”，“爹爹”，“娘亲”和“哥哥嫂子”外，嚷得最多的竟然是穆莳。这可是稀奇得很，小燕子和穆莳见面有限，相处更有限，且并不喜欢穆莳身上那浓浓的“贵族”气质，常言与他是三观不合，碰上就忍不住要争几句什么。
但，她趴在自己背上，惊恐伤心地喊着穆莳！上一回他和小燕子因穆莳吃了回醋，可那九成九是玩笑，这一回也没被吃醋冲昏，直觉小燕子是见到了什么可怖可悲的事儿，而且，和穆莳有关！
绵佑在边上没吱声，今儿个他似乎不是个“皇帝”，就变成了任“叔父”打骂的“侄儿”，而且是自觉自愿的。五叔没经过的事儿，他经过好几回了，荣王妃的情形一看就很不好，这大殿里斑斑的血迹，一直被五叔愣愣地盯着，那都是荣王妃的血！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突然流出这么多血，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五叔和荣王妃的孩子保不住……，绵佑难以原谅自己，事到如今，他也醒悟过来，是自己的执念，酿成了眼前的惨象。
而万一……荣王妃也保不住命，绵佑几乎可以确定，他五叔的怒火，这世间真找不出谁能平息得了了。到时候，这皇宫说不定都得被拆了！
至于穆莳，那是他绵佑的影卫不假，忠心耿耿，值得信任。可是，穆莳的挚友不是他绵佑，而是五叔，而相应的，五叔在这世上，最志趣相投的朋友，除了尔泰，就是穆莳！
“要是穆莳真的出了事，五叔，我就站着任你打，绝不还手！”绵佑咬了咬牙，道。
可是，永琪并没有回应他，甚至，并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
心乱如麻之人，耳朵似乎已消失，直到内室响起了小燕子的动静，永琪才有了反应：“小燕子！很疼对不对？”
当然疼！流了那么多的血，地上斑斑点点的，他后背的衣服也被染红了，小燕子是最最怕疼的人，此时此刻，怎会不痛！
小燕子没有回答他，只是偶尔嚷一两声疼，自顾自的，神智也尚未恢复。皇后倒是走了出来，她是将门之女，步履匆匆的，走到面前道：“五叔，荣王妃的情形……”
“很危险吗？”
皇后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其实……荣王妃生来体质不错，腹中的小孩儿也坚强得很，被人灌下了堕胎药，还能支撑到现在。而且，经我刚才一通尝试，情况也稳了不少……”
众人一同松了口气，可皇后愁眉不展，永琪便知她还有后话。
若是……五叔和荣王妃的孩子保不住……，绵佑难以原谅自己，事到如今，他也醒悟过来，是自己的执念，酿成了眼前的惨象。
而万一……荣王妃也保不住命，绵佑几乎可以确定，他五叔的怒火，这世间真找不出谁能平息得了了。到时候，这皇宫说不定都得被拆了！
至于穆莳，那是他绵佑的影卫不假，忠心耿耿，值得信任。可是，穆莳的挚友不是他绵佑，而是五叔，而相应的，五叔在这世上，最志趣相投的朋友，除了尔泰，就是穆莳！
“要是穆莳真的出了事，五叔，我就站着任你打，绝不还手！”绵佑咬了咬牙，道。
可是，永琪并没有回应他，甚至，并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
心乱如麻之人，耳朵似乎已消失，直到内室响起了小燕子的动静，永琪才有了反应：“小燕子！很疼对不对？”
当然疼！流了那么多的血，地上斑斑点点的，他后背的衣服也被染红了，小燕子是最最怕疼的人，此时此刻，怎会不痛！
小燕子没有回答他，只是偶尔嚷一两声疼，自顾自的，神智也尚未恢复。皇后倒是走了出来，她是将门之女，步履匆匆的，走到面前道：“五叔，荣王妃的情形……”
“很危险吗？”
皇后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其实……荣王妃生来体质不错，腹中的小孩儿也坚强得很，被人灌下了堕胎药，还能支撑到现在。而且，经我刚才一通尝试，情况也稳了不少……”
众人一同松了口气，可皇后愁眉不展，永琪便知她还有后话。
永琪游魂似的杵在门边，忽闻里头小燕子一声大叫，带着悲切和痛苦，他猛地窜了起来，这一回竟没人来得及拦住他，他便冲进了内室里！
“小燕子！”
“五叔别急！”皇后站在床边，闻声忙道，“王妃的命，想来是留住了！”
永琪紧绷的弦立刻松了半截。
皇后确实是尽了一切所能，她想法子让孩子被“生”了下来，永琪才刚站定，就见有宫人手忙脚乱地，给个血糊糊的肉团儿清洗，永琪怔怔的看了良久，那团血肉竟发出了啼声，似荣王府那只白茶猫儿初生时的动静，又过了好一会儿，永琪才猛地意识到：“这是……”
“是……是个堂弟……”
皇后叹息着道，这孩子十根手指还没长全，眼和耳朵也还正要发育，是最最需要母亲肚子里的温暖的。可是，她不得不让他离开他的“家”，急匆匆把他引到这世上。
永琪再三确认了小燕子性命无碍，且皇后也说，她如此虚弱时，若知自己孩子不保，光是打击就能要走她的命。与其醒着悲伤受罪，还不如像这样多歇息会，等精神养足，自然会醒。
宫人们已给孩子简单擦拭了一遍，有那上了年纪的妇人看着看着眼圈儿发红：“看，这小世子是想活呢！”
永琪接过孩子，手控制不住的发着抖，这是他的儿子，可……这一刻，几乎看不出“人样儿”，只是，就这么个小小的生命，此时此刻，还在挣扎着求生！
永琪抱着孩子且到隔壁，怕的是惊醒了小燕子，叫她看见这孩子的模样，越发添了伤心。
众人捧来了暖炉，又搜寻来了早产孩儿能吃的药，又有那平素常念经供神的，已跪在神前虔心求愿。永琪自己被暖炉烘得满头满背的汗，众人见状，要撤走暖炉，他却忙道：“留着吧，他……好像很冷……”
小孩儿从落地的那瞬，便没有一刻“舒服”的，此时越发一下下抽搐了起来。绵佑站在最近前，一面儿让人全力救治，一面儿心中也矛盾得很，这小堂弟实在还没长全，看他如此痛苦，直让人不忍再留他。
可是，小小的他如此努力，谁又舍得替他放弃呢！
“五叔？”绵佑猛地发现，永琪的手一直贴在小孩儿的背部，从刚才开始，就不怎么说话。他常和穆莳往来，大约也猜得到，五叔是在传内力给小孩儿，是想助他熬过去吧？
“小燕子！”
“五叔别急！”皇后站在床边，闻声忙道，“王妃的命，想来是留住了！”
永琪紧绷的弦立刻松了半截。
皇后确实是尽了一切所能，她想法子让孩子被“生”了下来，永琪才刚站定，就见有宫人手忙脚乱地，给个血糊糊的肉团儿清洗，永琪怔怔的看了良久，那团血肉竟发出了啼声，似荣王府那只白茶猫儿初生时的动静，又过了好一会儿，永琪才猛地意识到：“这是……”
“是……是个堂弟……”
皇后叹息着道，这孩子十根手指还没长全，眼和耳朵也还正要发育，是最最需要母亲肚子里的温暖的。可是，她不得不让他离开他的“家”，急匆匆把他引到这世上。
永琪再三确认了小燕子性命无碍，且皇后也说，她如此虚弱时，若知自己孩子不保，光是打击就能要走她的命。与其醒着悲伤受罪，还不如像这样多歇息会，等精神养足，自然会醒。
宫人们已给孩子简单擦拭了一遍，有那上了年纪的妇人看着看着眼圈儿发红：“看，这小世子是想活呢！”
永琪接过孩子，手控制不住的发着抖，这是他的儿子，可……这一刻，几乎看不出“人样儿”，只是，就这么个小小的生命，此时此刻，还在挣扎着求生！
永琪抱着孩子且到隔壁，怕的是惊醒了小燕子，叫她看见这孩子的模样，越发添了伤心。
众人捧来了暖炉，又搜寻来了早产孩儿能吃的药，又有那平素常念经供神的，已跪在神前虔心求愿。永琪自己被暖炉烘得满头满背的汗，众人见状，要撤走暖炉，他却忙道：“留着吧，他……好像很冷……”
小孩儿从落地的那瞬，便没有一刻“舒服”的，此时越发一下下抽搐了起来。绵佑站在最近前，一面儿让人全力救治，一面儿心中也矛盾得很，这小堂弟实在还没长全，看他如此痛苦，直让人不忍再留他。
可是，小小的他如此努力，谁又舍得替他放弃呢！
“五叔？”绵佑猛地发现，永琪的手一直贴在小孩儿的背部，从刚才开始，就不怎么说话。他常和穆莳往来，大约也猜得到，五叔是在传内力给小孩儿，是想助他熬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