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拿起了笔，不顾所有人的质疑和反对，写下了第一行字；
护士眯着眼睛，看了看萧琴，又看了看东子，然后露出一个过来人的表情。
“萧琴这个小姑娘呀，什么都好，就是不消停，咋咋呼呼的，可让我们头疼了，您可得好好地说她一下。而且你们两个聊天的时候注意着小声一点儿，可别打扰到了隔壁病人休息！”走过东子身旁时，护士向他叮嘱后，便关上了门出去了。
东子有些尴尬地看了萧琴一眼。显然，这个护士是看他两个年纪差不多，而且萧琴刚才见到他反应那么激动，误以为他们两个人是情侣关系了。不过萧琴对此并没有太大反应，不知是没有看出来还是根本就懒得解释。
护士走后，萧琴立马从被子里钻出来，跳下床，随意地踏上拖鞋，蹦蹦跳跳地站到东子面前。因为他比东子小了半个头，所以只能抬着头，用严厉中又略带探究的目光，盯着东子看。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呢？”萧琴说着，然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你不会是偷偷的跟踪我吧？”
东子有些狼狈地站着，在萧琴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下略显不自然。萧琴凑的有些近，东子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味，他从没有与异性保持如此近的距离过(第一次见她时载她去医院那次不算。)，拘谨地打了声招呼就向后退后了几步，一面避开萧琴的目光，装作环顾病房，一面回答:“我干嘛要跟踪你一个小姑娘？你看起来也不像很有钱的样子。是你那天自己说的第二天在那座古庙门口见面吗？我等了你好几天，一直都没有等到你。”
“啊！是这样吗？”萧琴好像现在才想起这回事似的，表情夸张地叫出了声，然后又低下头，很不好意思地小声说着:“真的不好意思啦！我不是故意违约的，上次是我偷偷一个人跑出来的，还害得大家找了我好久，所以后来他们就不让我出来了，我是想去找你来着，可是他们盯得太死了，根本找不到机会，所以我才没有去赴约。”
“萧琴这个小姑娘呀，什么都好，就是不消停，咋咋呼呼的，可让我们头疼了，您可得好好地说她一下。而且你们两个聊天的时候注意着小声一点儿，可别打扰到了隔壁病人休息！”走过东子身旁时，护士向他叮嘱后，便关上了门出去了。
东子有些尴尬地看了萧琴一眼。显然，这个护士是看他两个年纪差不多，而且萧琴刚才见到他反应那么激动，误以为他们两个人是情侣关系了。不过萧琴对此并没有太大反应，不知是没有看出来还是根本就懒得解释。
护士走后，萧琴立马从被子里钻出来，跳下床，随意地踏上拖鞋，蹦蹦跳跳地站到东子面前。因为他比东子小了半个头，所以只能抬着头，用严厉中又略带探究的目光，盯着东子看。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呢？”萧琴说着，然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你不会是偷偷的跟踪我吧？”
东子有些狼狈地站着，在萧琴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下略显不自然。萧琴凑的有些近，东子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味，他从没有与异性保持如此近的距离过(第一次见她时载她去医院那次不算。)，拘谨地打了声招呼就向后退后了几步，一面避开萧琴的目光，装作环顾病房，一面回答:“我干嘛要跟踪你一个小姑娘？你看起来也不像很有钱的样子。是你那天自己说的第二天在那座古庙门口见面吗？我等了你好几天，一直都没有等到你。”
“啊！是这样吗？”萧琴好像现在才想起这回事似的，表情夸张地叫出了声，然后又低下头，很不好意思地小声说着:“真的不好意思啦！我不是故意违约的，上次是我偷偷一个人跑出来的，还害得大家找了我好久，所以后来他们就不让我出来了，我是想去找你来着，可是他们盯得太死了，根本找不到机会，所以我才没有去赴约。”
其实东子来到这个疗养院的时候就大致已经能够可以猜出是什么原因了，只是看到萧琴这副老老实实，恭顺无邪，宛如一个犯了错误被老师批评的孩子的样子时，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其实并没有要怪罪萧琴的意思，他很少会因为这种小事就抱怨别人的。
忽然东子想到了什么似的止住了笑容，把手伸进外套里摸索了一阵，拿出一个蓝色的小本子。他看着这本薄薄的本子，表情复杂。
“你那天太不小心了，把病历本落在了那古庙里，恰巧被我捡到了。病历本上面写着疗养院的名字，所以我才能在这里找到你，可不是什么跟踪。”
“原来在你这里啊！亏我还找了好几天都找不到！”萧琴兴奋地从东子手中夺过病历本，然后又夸张地朝东子深深地鞠了一躬，大笑着故意拖长着声音说:“谢～谢～啦！”
“你看起来……还真是……挺有活力的……”
东子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不知什么是她本身的性格就是如此，她似乎很喜欢在表达情绪时表现得很夸张。
萧琴并没有理会东子，只是一边高高兴兴地挥舞着病历本蹦回床上趴着一边傻呵呵的憨笑。
东子用手摩挲了一下自己有些瘦削的脸颊，始终不明白她为什么连拿本病历本都笑得那么开心，不过她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一副高高兴兴的样子，明明自己实际上已经……他瞥了一眼趴在床上的萧琴，马上将目光移开了，在门边的长椅上坐下，头靠在墙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东子想到了什么似的止住了笑容，把手伸进外套里摸索了一阵，拿出一个蓝色的小本子。他看着这本薄薄的本子，表情复杂。
“你那天太不小心了，把病历本落在了那古庙里，恰巧被我捡到了。病历本上面写着疗养院的名字，所以我才能在这里找到你，可不是什么跟踪。”
“原来在你这里啊！亏我还找了好几天都找不到！”萧琴兴奋地从东子手中夺过病历本，然后又夸张地朝东子深深地鞠了一躬，大笑着故意拖长着声音说:“谢～谢～啦！”
“你看起来……还真是……挺有活力的……”
东子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不知什么是她本身的性格就是如此，她似乎很喜欢在表达情绪时表现得很夸张。
萧琴并没有理会东子，只是一边高高兴兴地挥舞着病历本蹦回床上趴着一边傻呵呵的憨笑。
东子用手摩挲了一下自己有些瘦削的脸颊，始终不明白她为什么连拿本病历本都笑得那么开心，不过她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一副高高兴兴的样子，明明自己实际上已经……他瞥了一眼趴在床上的萧琴，马上将目光移开了，在门边的长椅上坐下，头靠在墙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现在几岁了？”过了一会儿，东子忽然向萧琴问道。
“耶？”萧琴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已经十九岁了，已经成年了哟！而且再过半年就二十岁了！”
“是吗，你才……十九岁啊！”东子感叹了一句。
正当他想着是否说点什么安慰的话来向萧琴打听一下关于她病情的事情时，她那一贯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来判断的完全不着边际的回应又一次挑动着东子的神经，将他好不容易酝酿好的情绪给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啊啊啊～为什么东子你会突然打听起我的年龄呢？小姑娘的年龄可是不能随随便便打听的噢！难道……东子你已经对我有想法了吗？不会吧？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只有在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一见钟情’？接下来又是什么呢？难道是告白吗？哇！好紧张啊！”
“我说……你想到哪里去了？根本就没那回事……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啦，你可别想太多！”被一个年轻小姑娘这样调笑道，东子表现得有些惊慌，赶紧为自己辩解道。
“什么嘛……不是啊……”萧琴嘟着嘴，看起来居然还有点儿失望的样子。
东子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被一个比他小三岁，仅仅见面过几次的小姑娘给弄得不好意思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刚才的话题显然是不适合再继续了。
“那东子你呢？你现在多少岁了？”萧琴突然来了兴趣，双眼发光地向东子问道。
“刚刚才过二十二……”东子漫不经心地回答。
“哇！你年纪好大啊，比我还要大三岁耶！”萧琴惊讶地说，东子没有回应她，盯着天花板想东西。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萧琴在床上翻了个身，转向对着东子的方向，双手杵着下巴，脑袋一摇一晃地向东子问道。
东子闻言看向她，没说话。
“十九岁啊……”他有点儿自问自答地说道:“萧琴你现在应该才刚刚上大学吧？”
“是的！”她重重地应了一声，似乎谈起大学使她来了兴趣。“已经大一了，读的是省师范大学的语文专业。”
东子心中一动，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耶？”萧琴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已经十九岁了，已经成年了哟！而且再过半年就二十岁了！”
“是吗，你才……十九岁啊！”东子感叹了一句。
正当他想着是否说点什么安慰的话来向萧琴打听一下关于她病情的事情时，她那一贯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来判断的完全不着边际的回应又一次挑动着东子的神经，将他好不容易酝酿好的情绪给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啊啊啊～为什么东子你会突然打听起我的年龄呢？小姑娘的年龄可是不能随随便便打听的噢！难道……东子你已经对我有想法了吗？不会吧？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只有在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一见钟情’？接下来又是什么呢？难道是告白吗？哇！好紧张啊！”
“我说……你想到哪里去了？根本就没那回事……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啦，你可别想太多！”被一个年轻小姑娘这样调笑道，东子表现得有些惊慌，赶紧为自己辩解道。
“什么嘛……不是啊……”萧琴嘟着嘴，看起来居然还有点儿失望的样子。
东子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被一个比他小三岁，仅仅见面过几次的小姑娘给弄得不好意思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刚才的话题显然是不适合再继续了。
“那东子你呢？你现在多少岁了？”萧琴突然来了兴趣，双眼发光地向东子问道。
“刚刚才过二十二……”东子漫不经心地回答。
“哇！你年纪好大啊，比我还要大三岁耶！”萧琴惊讶地说，东子没有回应她，盯着天花板想东西。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萧琴在床上翻了个身，转向对着东子的方向，双手杵着下巴，脑袋一摇一晃地向东子问道。
东子闻言看向她，没说话。
“十九岁啊……”他有点儿自问自答地说道:“萧琴你现在应该才刚刚上大学吧？”
“是的！”她重重地应了一声，似乎谈起大学使她来了兴趣。“已经大一了，读的是省师范大学的语文专业。”
东子心中一动，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你以后想当老师？”
“嗯，是的！”
“当老师么，嗯，当老师好啊……”东子点了点头，他忽然想起了自己以前的老师，发现自己居然对他们并没有太多的印象。
“为什么你会想要当老师呢？”东子认真地问道。在东子想象中老师这份职业是比较严肃认真的一项职业，而萧琴的性格看起来也实在不像是一个老师该有的样子。
“嗯……要说为什么的话，你等我想想啊。”萧琴咬着手指歪着头思考。
“要说为什么的话，那可能是源于我自己内心深处的教师梦吧。我记得我小时候最喜欢和妈妈说的一句话就是‘妈，我不要当学生了，我要当老师！’那时妈妈还总是笑我很幼稚，但我就是执着的想要当老师。”
“其实那时我对于学生啊，老师啊还仅仅只是有一个朦朦胧胧的概念而已，就像是一个从来没有见到过蛋糕孩子第一次在橱窗外看见蛋糕而想象那是什么样的味道一样，在我的印象里老师是很威严，神圣的。你看他多厉害啊，懂得东西那么多，那么厉害，好像知道天底下所有的事情一样，所有的学生都会乖乖的听他一个人的话。”
“老师，有些时候也并不一定什么都知道，并不一定都能够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东子想起他刚来到县城的时候，被同学们嘲笑是乡下人，后来又被他们嘲笑是个没人要的野崽子，当时他想过去告诉老师，可后来他无意间发现连老师之间都在议论他的出身，自此后他整个学生时代再没有相信过任何人，也再没有交过任何朋友。
“对啊，老师并不是万能的，有很多事情是他们也不能办到，即是他们也会犯错的，可他们在我心中仍然是很厉害，很伟大的。你看，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小朋友整天跟在你的屁股后面，老师老师地叫你，问你一些听起来很可笑的问题。他们觉得你什么都懂，什么都会，觉得你就是最厉害的，比他们父母都还要厉害。而你可以交给他们很多东西，不仅仅只是传授给他们自己学会的知识，还有那些自己所体会到过情感和激动，所体会到过的痛苦和幸福，教他们做人，教他们感激，让他们明白生命的痛苦、和意义。”
“你就像他们的母亲，像一个种树的人，将幼苗种到土壤里，精心呵护，看着他们一天天长大，一天天长大，直到有一天他们长得你无法再庇护他们的时候，他们会离开你，去向另一个更加肥沃的土壤。你会伤心，会哭着和他们道别，但又会迎来新的幼苗……周而复始，等到有一天你老了，再也教不动了的时候，你的那些学生们都已经长成了大树，到那个时候他们会来看你，告诉你这些年自己过得怎么样，就像你自己的孩子一样……”
萧琴忘我地说着说着，似乎想象到了那样一幅温馨而美好的画面，眼睛弯弯的就像月牙一样，嘴角不自觉地扬起，露出笑意。
东子忽然发现她笑起来居然挺漂亮的，就像是一朵刚刚盛开的花朵一样。
看着她脸上那发自内心的开心，东子心中的某个很久没有被触碰的部分似乎被人拨打了一下。
“嗯，是的！”
“当老师么，嗯，当老师好啊……”东子点了点头，他忽然想起了自己以前的老师，发现自己居然对他们并没有太多的印象。
“为什么你会想要当老师呢？”东子认真地问道。在东子想象中老师这份职业是比较严肃认真的一项职业，而萧琴的性格看起来也实在不像是一个老师该有的样子。
“嗯……要说为什么的话，你等我想想啊。”萧琴咬着手指歪着头思考。
“要说为什么的话，那可能是源于我自己内心深处的教师梦吧。我记得我小时候最喜欢和妈妈说的一句话就是‘妈，我不要当学生了，我要当老师！’那时妈妈还总是笑我很幼稚，但我就是执着的想要当老师。”
“其实那时我对于学生啊，老师啊还仅仅只是有一个朦朦胧胧的概念而已，就像是一个从来没有见到过蛋糕孩子第一次在橱窗外看见蛋糕而想象那是什么样的味道一样，在我的印象里老师是很威严，神圣的。你看他多厉害啊，懂得东西那么多，那么厉害，好像知道天底下所有的事情一样，所有的学生都会乖乖的听他一个人的话。”
“老师，有些时候也并不一定什么都知道，并不一定都能够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东子想起他刚来到县城的时候，被同学们嘲笑是乡下人，后来又被他们嘲笑是个没人要的野崽子，当时他想过去告诉老师，可后来他无意间发现连老师之间都在议论他的出身，自此后他整个学生时代再没有相信过任何人，也再没有交过任何朋友。
“对啊，老师并不是万能的，有很多事情是他们也不能办到，即是他们也会犯错的，可他们在我心中仍然是很厉害，很伟大的。你看，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小朋友整天跟在你的屁股后面，老师老师地叫你，问你一些听起来很可笑的问题。他们觉得你什么都懂，什么都会，觉得你就是最厉害的，比他们父母都还要厉害。而你可以交给他们很多东西，不仅仅只是传授给他们自己学会的知识，还有那些自己所体会到过情感和激动，所体会到过的痛苦和幸福，教他们做人，教他们感激，让他们明白生命的痛苦、和意义。”
“你就像他们的母亲，像一个种树的人，将幼苗种到土壤里，精心呵护，看着他们一天天长大，一天天长大，直到有一天他们长得你无法再庇护他们的时候，他们会离开你，去向另一个更加肥沃的土壤。你会伤心，会哭着和他们道别，但又会迎来新的幼苗……周而复始，等到有一天你老了，再也教不动了的时候，你的那些学生们都已经长成了大树，到那个时候他们会来看你，告诉你这些年自己过得怎么样，就像你自己的孩子一样……”
萧琴忘我地说着说着，似乎想象到了那样一幅温馨而美好的画面，眼睛弯弯的就像月牙一样，嘴角不自觉地扬起，露出笑意。
东子忽然发现她笑起来居然挺漂亮的，就像是一朵刚刚盛开的花朵一样。
看着她脸上那发自内心的开心，东子心中的某个很久没有被触碰的部分似乎被人拨打了一下。
“只可惜……这个梦想我已经没有办法实现了。”萧琴回过神来，忽然止住了微笑，轻轻地说道。
“怎么会……”
“我猜你肯定看过了吧，肯定有很多东西想要问我吧？”萧琴向东子扬了扬那本病历本。“你也看见了里面的内容了，我已经没办法再去读大学了，更不要说去当老师了。如果不好好治疗的话也许很快就会死的吧。”
萧琴笑着说，好像死这个沉重的字眼在她这里并不算是一件很大不了的事一样。
但在东子眼里，萧琴的笑容更透露着一股凄凉，一种难以言喻的伤感。
为什么要笑？明明心中那么悲伤……如果想哭那就哭出来好了，为什么……要笑？
东子感觉心中特别难受，特别是看到萧琴那种强颜欢笑的样子，他莫名地有些生气。
“难道没有办法可以治疗吗？你现在看起来也并不像是一个生了重病的人的样子啊！”
“没办法的，这种病是没有办法治的，我最多还有几年的生命了。”
“也许这就是医学的进步吧。”萧琴有些感叹，然后给东子指了指自己的腹部的位置。“明明里面已经是一团糟了，可还是能让我表面上看起来活蹦乱跳的，完全看不出来生病了的样子。”
“……”东子沉默了，不知道该以怎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她。
“怎么会……”
“我猜你肯定看过了吧，肯定有很多东西想要问我吧？”萧琴向东子扬了扬那本病历本。“你也看见了里面的内容了，我已经没办法再去读大学了，更不要说去当老师了。如果不好好治疗的话也许很快就会死的吧。”
萧琴笑着说，好像死这个沉重的字眼在她这里并不算是一件很大不了的事一样。
但在东子眼里，萧琴的笑容更透露着一股凄凉，一种难以言喻的伤感。
为什么要笑？明明心中那么悲伤……如果想哭那就哭出来好了，为什么……要笑？
东子感觉心中特别难受，特别是看到萧琴那种强颜欢笑的样子，他莫名地有些生气。
“难道没有办法可以治疗吗？你现在看起来也并不像是一个生了重病的人的样子啊！”
“没办法的，这种病是没有办法治的，我最多还有几年的生命了。”
“也许这就是医学的进步吧。”萧琴有些感叹，然后给东子指了指自己的腹部的位置。“明明里面已经是一团糟了，可还是能让我表面上看起来活蹦乱跳的，完全看不出来生病了的样子。”
“……”东子沉默了，不知道该以怎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她。
“欸？什么反应都没有吗？我还以为你至少要感慨一下或者说安慰一下的说……”似乎东子的沉默出乎了她的意料，萧琴看起来有些失落，语气变得有些不平稳。
“不是的……”东子猛地抬头，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可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只是叹了口气。
“我只是……不太敢相信，所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相信吗？”萧琴像是问他又像是问自己。
“也对呀……换作是我也可能会沉默不语吧。”
萧琴很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笑了起来。
“不过……我真的会死的哟！”
“你害怕吗？”东子鼓足了勇气问道。
“你猜呢？”萧琴看着他，笑着向他反问道。
“我……”东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啊，如果那个将要死去的人是他关东，那他怕不怕呢？
“我不知道。”东子如是回答。
“刚开始的时候也许是很怕的吧，哭了好久，但妈妈好像比我更怕，抱着我一直哭，一直哭……看着妈妈哭的那么伤心，渐渐的我也就不哭了，因为我不想他们那么伤心。既然不哭，那我就笑吧，看见我笑，也许他们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吧。久而久之，我自己就都忘了哭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了。”萧琴自顾自地回答。
她扭过头去看向窗外，窗外落日一点一点沉入大地，像是要收走那蔓延在整片天空的金色波浪，成片的树海在风的带动下整齐地摇动，发出清脆的“沙沙”声，像是水面泛起阵阵涟漪。很快夜幕就会降临在这座疗养院的上方，在天边那最后一抹余晖收敛之前，这是最后一眼夕阳。
“多美呀，对吧？”
东子愣了一下。
“外面的世界，很美对吧？”萧琴的眼睛里映出一片金色的光芒，温柔又瑰丽。
东子看着她的侧脸，她的侧脸被窗户玻璃的光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影里，东子只能看见一个淡淡的轮廓。
“其实我很喜欢这个世界啊……这个世界那么好，那么美丽。”
“好可惜啊，还有美丽的风景我没有看过……”
东子静静地看着她。
“也许是我做错了什么吧……也许是这个世界不喜欢我吧。”
萧琴坐了起来，双手环抱着膝盖，下巴抵在上面，看着窗外。
“我曾经看到过一句话，说人的这一生其实就是从产房到火葬场的一个过程，大家其实都是一样的。也许是因为上天还是需要我们留下来做点什么的吧，所以我们还活着，我想上天可能不太喜欢我，又或者是我做错了什么吧，所以才让我早早的离开。”
她把脸埋在腿里，长发顺着两边披散下来。
“我倒是没什么的，只是……让爸爸妈妈他们担心了！”
“不过，我还是会好好活着的，美丽的风景也要留着条命去看啊。”
东子听了她的话，心绪复杂。
他并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曾经他也有过类似的想法，在杏村的时候，还是个孩童的他就觉得这个世界不喜欢他，所有人都是冰冷又坚硬，仿佛披着一层尖锐锋利的壳，那时的他也是觉得是自己错了，是因为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大家才会这样对他，所以他从未怨恨过任何人，把一切都归结与自己，埋藏在自己心里，并且依旧把村民们看作是自己亲人一般的人。
“不是的……”东子猛地抬头，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可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只是叹了口气。
“我只是……不太敢相信，所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相信吗？”萧琴像是问他又像是问自己。
“也对呀……换作是我也可能会沉默不语吧。”
萧琴很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笑了起来。
“不过……我真的会死的哟！”
“你害怕吗？”东子鼓足了勇气问道。
“你猜呢？”萧琴看着他，笑着向他反问道。
“我……”东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啊，如果那个将要死去的人是他关东，那他怕不怕呢？
“我不知道。”东子如是回答。
“刚开始的时候也许是很怕的吧，哭了好久，但妈妈好像比我更怕，抱着我一直哭，一直哭……看着妈妈哭的那么伤心，渐渐的我也就不哭了，因为我不想他们那么伤心。既然不哭，那我就笑吧，看见我笑，也许他们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吧。久而久之，我自己就都忘了哭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了。”萧琴自顾自地回答。
她扭过头去看向窗外，窗外落日一点一点沉入大地，像是要收走那蔓延在整片天空的金色波浪，成片的树海在风的带动下整齐地摇动，发出清脆的“沙沙”声，像是水面泛起阵阵涟漪。很快夜幕就会降临在这座疗养院的上方，在天边那最后一抹余晖收敛之前，这是最后一眼夕阳。
“多美呀，对吧？”
东子愣了一下。
“外面的世界，很美对吧？”萧琴的眼睛里映出一片金色的光芒，温柔又瑰丽。
东子看着她的侧脸，她的侧脸被窗户玻璃的光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影里，东子只能看见一个淡淡的轮廓。
“其实我很喜欢这个世界啊……这个世界那么好，那么美丽。”
“好可惜啊，还有美丽的风景我没有看过……”
东子静静地看着她。
“也许是我做错了什么吧……也许是这个世界不喜欢我吧。”
萧琴坐了起来，双手环抱着膝盖，下巴抵在上面，看着窗外。
“我曾经看到过一句话，说人的这一生其实就是从产房到火葬场的一个过程，大家其实都是一样的。也许是因为上天还是需要我们留下来做点什么的吧，所以我们还活着，我想上天可能不太喜欢我，又或者是我做错了什么吧，所以才让我早早的离开。”
她把脸埋在腿里，长发顺着两边披散下来。
“我倒是没什么的，只是……让爸爸妈妈他们担心了！”
“不过，我还是会好好活着的，美丽的风景也要留着条命去看啊。”
东子听了她的话，心绪复杂。
他并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曾经他也有过类似的想法，在杏村的时候，还是个孩童的他就觉得这个世界不喜欢他，所有人都是冰冷又坚硬，仿佛披着一层尖锐锋利的壳，那时的他也是觉得是自己错了，是因为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大家才会这样对他，所以他从未怨恨过任何人，把一切都归结与自己，埋藏在自己心里，并且依旧把村民们看作是自己亲人一般的人。
他以为只要自己不犯错误大家就不会排斥他，就会对他好了……可就算他一切都做到最好，他依然是错的，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既然不应该存在，既然所有人都不认同，那你又为何偏偏要出现在大家都能看到的地方呢？你一九八零年的冬天就应该静静地躺在没人知道的地方，如同晚秋飘零的枫叶，静静地生长，也静静地枯萎。
接下来两个人都沉默不语。
“东子，我们算朋友吗？”她忽然问道。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才刚刚和你认识没几天就和你说那么多东西，还和你聊我的梦想之类的，明明都还不熟，却好像是自来熟一样的自作多情地说了这么多与你无关的东西。你一定觉得我很傻对吧？明明要死了还疯疯癫癫的吧。”
说完，萧琴不再说话，等着他的回答，环抱着双腿的手紧紧的扣到一起。
“不是。”
“怎么会……”萧琴睁大了眼睛，声音都有些颤抖，不敢相信。
“不是。”东子重复。
萧琴抬起头，对上了东子的眼睛。
“什么是朋友？其实我一直都在寻找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曾经我以为，只要每天都待在一起，只要认识的时间长，只要天天一起玩那就是朋友了。可是当我经历了一些事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那并非是朋友。”
“真正的朋友，并不是每天都要联系，也不是说你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就是了。我妈妈曾告诉我说真正的朋友，就是在你出丑的时候，他不会嘲笑你；在你有难的时候，他不会冷眼看你的哈哈笑；在你优秀的时候，他不会嫉妒你；在你把秘密告诉他时，他不会破坏你；在你难过的时候，他会有真诚的话劝解你；在你为工作烦恼的时候，他可以陪你解闷。真正的朋友，他只比爱人差一步，只比父母低一级，真正的朋友，他可以陪你度过一生，直到永久……”
“我曾经以为我又很多朋友，却被他们狠狠地抛弃。以至于如今我已不再相信所谓的友谊，不再相信这个世间真的存在朋友了……”
萧琴显得有些局促，在之前的聊天里东子一直都是处于一个倾听的角色，从来没有一句否定她的话，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问东子，但却得到了否定，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或者做错了什么，只是抓着衣摆。
“不过……”东子话锋一转，语气忽然柔和了下来。
“萧琴是个好女孩啊，乐观，阳光，又单纯，所以我愿意相信你，我愿意和你成为朋友，再一次相信友谊这种东西。”
“真的……吗？”
“对，但现在我们还不能算朋友，因为你并没有真正的了解我，而我也并非真正的了解你，朋友之间应该是要相互了解对方的，而且了解对方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但我愿意去了解你 也愿意让你了解我。所以萧琴你要好好接受治疗，争取早点出院啊。我明天就回县城了，接下来很长时间都没有办法来看你了，但我不会忘记你，我会在县城等着你，等着你来找我。”
东子告诉萧琴自己家的地址。
“希望有一天我们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所以……”
“萧琴，你要好好活着！”
既然不应该存在，既然所有人都不认同，那你又为何偏偏要出现在大家都能看到的地方呢？你一九八零年的冬天就应该静静地躺在没人知道的地方，如同晚秋飘零的枫叶，静静地生长，也静静地枯萎。
接下来两个人都沉默不语。
“东子，我们算朋友吗？”她忽然问道。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才刚刚和你认识没几天就和你说那么多东西，还和你聊我的梦想之类的，明明都还不熟，却好像是自来熟一样的自作多情地说了这么多与你无关的东西。你一定觉得我很傻对吧？明明要死了还疯疯癫癫的吧。”
说完，萧琴不再说话，等着他的回答，环抱着双腿的手紧紧的扣到一起。
“不是。”
“怎么会……”萧琴睁大了眼睛，声音都有些颤抖，不敢相信。
“不是。”东子重复。
萧琴抬起头，对上了东子的眼睛。
“什么是朋友？其实我一直都在寻找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曾经我以为，只要每天都待在一起，只要认识的时间长，只要天天一起玩那就是朋友了。可是当我经历了一些事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那并非是朋友。”
“真正的朋友，并不是每天都要联系，也不是说你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就是了。我妈妈曾告诉我说真正的朋友，就是在你出丑的时候，他不会嘲笑你；在你有难的时候，他不会冷眼看你的哈哈笑；在你优秀的时候，他不会嫉妒你；在你把秘密告诉他时，他不会破坏你；在你难过的时候，他会有真诚的话劝解你；在你为工作烦恼的时候，他可以陪你解闷。真正的朋友，他只比爱人差一步，只比父母低一级，真正的朋友，他可以陪你度过一生，直到永久……”
“我曾经以为我又很多朋友，却被他们狠狠地抛弃。以至于如今我已不再相信所谓的友谊，不再相信这个世间真的存在朋友了……”
萧琴显得有些局促，在之前的聊天里东子一直都是处于一个倾听的角色，从来没有一句否定她的话，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问东子，但却得到了否定，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或者做错了什么，只是抓着衣摆。
“不过……”东子话锋一转，语气忽然柔和了下来。
“萧琴是个好女孩啊，乐观，阳光，又单纯，所以我愿意相信你，我愿意和你成为朋友，再一次相信友谊这种东西。”
“真的……吗？”
“对，但现在我们还不能算朋友，因为你并没有真正的了解我，而我也并非真正的了解你，朋友之间应该是要相互了解对方的，而且了解对方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但我愿意去了解你 也愿意让你了解我。所以萧琴你要好好接受治疗，争取早点出院啊。我明天就回县城了，接下来很长时间都没有办法来看你了，但我不会忘记你，我会在县城等着你，等着你来找我。”
东子告诉萧琴自己家的地址。
“希望有一天我们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所以……”
“萧琴，你要好好活着！”
萧琴呆呆地看着他，眼中逐渐又水雾凝聚。
“嗯！”她重重的点了点头，第一次在东子面前哭了出来。
“好讨厌……明明说好了不会哭的，但还是好感动啊！”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哽咽道。
东子起身，轻声向她道别:“萧琴，我走了，你要好好的。”
在东子走到门口拐角，准备走出去时，萧琴忽然大声地朝东子说道:“东子，一定不要忘记了我，我一定会来县城找你的。”
“直到我死，我们都要做好朋友啊！”
东子回头冲她一笑，转身走出去。
看着东子逐渐消失在门外的身影，萧琴好像终于忍不住了似的，扑在被子上哭了出来。
“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
12.
冰凉的水激在脸上，微微有一点刺痛的感觉，但有效的让自己剧烈的心跳和因为紧张而发麻的手脚平稳下来。
“关东啊关东，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东子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语。
整顿了一下行装，东子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正在院子里忙的阿叶女士看了他一眼，疑惑地问道:“小东，怎么看你出去了一趟回来就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
东子对她勉强地笑笑，说:“没什么，去见了一个熟人罢了。”
阿叶女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含笑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回到房间，东子慢慢地坐在床边，呼出几口气。
一想到刚才在疗养院与萧琴说的那一番话，他就感觉脖子后面全是汗，他到现在都有点不敢相信在那种场合会从自己嘴里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不得不说这恐怕是东子有史以来最勇敢的一次了。一直以来东子都很怕与别人交流，更不会安慰别人，平时同事与他聊天他也是属于被动地位，基本上就是任凭人家说的天花乱坠他也只是“啊。嗯。哦。”地随声附和一下，最关键的是因为东子与人视线交汇就会身体紧绷的毛病，所以他聊天的时候都是低着头不去看人家，像是在故意回避着什么似的。这就导致本来想与他结交的人都因为他态度的问题而逐渐疏远，久而久之，若非工作上的交接，基本没什么人想找他聊天了。可以说东子没有朋友和他自身还是有很大关系的。既然没有朋友，东子就表现得愈发的沉默孤僻，如同病态一般了。
可令人惊讶的是，正是这样一个不擅表达自己的东子，居然在刚才与萧琴的聊天中说了那么多的东西，并且为了安慰她甚至与她冲动地定下了在县城见面的约定还告诉了他自己家的地址。这次回去说不定马上就要飞往省城继续上班了，这个约定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还有比较特殊的一点就是东子发现自己在面对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姑娘时，身体并没有如同往日一样引起不良反应，反而感觉非常自然，这是这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情况！
也许是萧琴身上那种活泼开朗的性格天生就给人一种容易亲近的感觉吧。东子把自己的反常归结于此。
其实东子今天去找萧琴的目的并不是去和她聊天的，他原本只打算把病历本还给对方并慰问一下对方的病情，适当地表达一下自己的同情后就离开的，没想到还是节外生枝。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当自己看到萧琴谈及自己的梦想时眼中时隐时现的忧伤后他的心中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般的难受，情不自禁地就与她说了那么多。
后来东子告诉我他是很久以后才想明白的，他当时之所以会产生那样的情绪，是因为他讨厌萧琴眼中的那种失落和忧伤，只要一看到那种失落和忧伤，就会让他就会让他想起那种深陷黑暗的绝望，就会让他看到那个脆弱渺小而孤独的自己……
因为不想再看到那种眼神，所以他才会不惜与对方许下约定来安慰她。
“嗯！”她重重的点了点头，第一次在东子面前哭了出来。
“好讨厌……明明说好了不会哭的，但还是好感动啊！”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哽咽道。
东子起身，轻声向她道别:“萧琴，我走了，你要好好的。”
在东子走到门口拐角，准备走出去时，萧琴忽然大声地朝东子说道:“东子，一定不要忘记了我，我一定会来县城找你的。”
“直到我死，我们都要做好朋友啊！”
东子回头冲她一笑，转身走出去。
看着东子逐渐消失在门外的身影，萧琴好像终于忍不住了似的，扑在被子上哭了出来。
“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
12.
冰凉的水激在脸上，微微有一点刺痛的感觉，但有效的让自己剧烈的心跳和因为紧张而发麻的手脚平稳下来。
“关东啊关东，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东子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语。
整顿了一下行装，东子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正在院子里忙的阿叶女士看了他一眼，疑惑地问道:“小东，怎么看你出去了一趟回来就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
东子对她勉强地笑笑，说:“没什么，去见了一个熟人罢了。”
阿叶女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含笑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回到房间，东子慢慢地坐在床边，呼出几口气。
一想到刚才在疗养院与萧琴说的那一番话，他就感觉脖子后面全是汗，他到现在都有点不敢相信在那种场合会从自己嘴里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不得不说这恐怕是东子有史以来最勇敢的一次了。一直以来东子都很怕与别人交流，更不会安慰别人，平时同事与他聊天他也是属于被动地位，基本上就是任凭人家说的天花乱坠他也只是“啊。嗯。哦。”地随声附和一下，最关键的是因为东子与人视线交汇就会身体紧绷的毛病，所以他聊天的时候都是低着头不去看人家，像是在故意回避着什么似的。这就导致本来想与他结交的人都因为他态度的问题而逐渐疏远，久而久之，若非工作上的交接，基本没什么人想找他聊天了。可以说东子没有朋友和他自身还是有很大关系的。既然没有朋友，东子就表现得愈发的沉默孤僻，如同病态一般了。
可令人惊讶的是，正是这样一个不擅表达自己的东子，居然在刚才与萧琴的聊天中说了那么多的东西，并且为了安慰她甚至与她冲动地定下了在县城见面的约定还告诉了他自己家的地址。这次回去说不定马上就要飞往省城继续上班了，这个约定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还有比较特殊的一点就是东子发现自己在面对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姑娘时，身体并没有如同往日一样引起不良反应，反而感觉非常自然，这是这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情况！
也许是萧琴身上那种活泼开朗的性格天生就给人一种容易亲近的感觉吧。东子把自己的反常归结于此。
其实东子今天去找萧琴的目的并不是去和她聊天的，他原本只打算把病历本还给对方并慰问一下对方的病情，适当地表达一下自己的同情后就离开的，没想到还是节外生枝。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当自己看到萧琴谈及自己的梦想时眼中时隐时现的忧伤后他的心中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般的难受，情不自禁地就与她说了那么多。
后来东子告诉我他是很久以后才想明白的，他当时之所以会产生那样的情绪，是因为他讨厌萧琴眼中的那种失落和忧伤，只要一看到那种失落和忧伤，就会让他就会让他想起那种深陷黑暗的绝望，就会让他看到那个脆弱渺小而孤独的自己……
因为不想再看到那种眼神，所以他才会不惜与对方许下约定来安慰她。
东子从来不会食言，既然与对方约定了，他就一定会兑现，可依目前的形势来看这显然是很让东子为难的——两个月的假期差不多要结束了，他也得回省城继续上班了，可一旦他回省城了后萧琴去县城找他，那他又该怎么解释？而且走时看萧琴眼里对于他们在县城的相遇还是非常期待的。
“果然还是有些冲动了啊！”东子摇了摇头，无奈叹气。
其实那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并不轻松，当时只要东子自己清楚自己是有多紧张，他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手脚发麻到几乎动不了。不过转念一想，这似乎是东子头一次安慰别人，而不是被别人来安慰。
关于以后的事，东子也没时间想那么多了，也只能任由事情自然发展了。明天东子就得回县城，所以今晚的当务之急是收拾行李。
“朋友……”
收拾到一半的时候，东子突然停下了手头上的动作，呆滞了一下，然后怅然地说:“真是很陌生的一个词语啊……”
“我是有多久没有再听到过了？”
“果然还是有些冲动了啊！”东子摇了摇头，无奈叹气。
其实那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并不轻松，当时只要东子自己清楚自己是有多紧张，他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手脚发麻到几乎动不了。不过转念一想，这似乎是东子头一次安慰别人，而不是被别人来安慰。
关于以后的事，东子也没时间想那么多了，也只能任由事情自然发展了。明天东子就得回县城，所以今晚的当务之急是收拾行李。
“朋友……”
收拾到一半的时候，东子突然停下了手头上的动作，呆滞了一下，然后怅然地说:“真是很陌生的一个词语啊……”
“我是有多久没有再听到过了？”
走的那天有些匆忙，因为买的是早上九点的票，东子很早就起床了。在乐旅坊和母亲通了个电话告知母亲自己大概当天晌午就会到家后，东子便于阿叶女士道别离开了。对于东子的离开，阿叶女士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从厨房里拿出了一袋自己做的腊肉给东子，并嘱咐他以后有时间常回来看看。东子原本不想收下阿叶女士的东西的，可无奈实在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了。
再次离开心情已经完全不同于儿时。如果说儿时的自己对于离开杏村心中是单纯带有些许憧憬和不安的话，那这次离开他的心情要更加复杂得多。此次旅行的两个月期间，东子由最开始的找寻内心的平静和生活的意义，到中途决定回杏村了结自己的心结，再到与萧琴的再次相遇并与其约定在县城再见……这些画面如电影一般在东子眼前闪过，就像是刚刚才经历过似的，让东子有一种做梦一般的不真实感。
再次离开心情已经完全不同于儿时。如果说儿时的自己对于离开杏村心中是单纯带有些许憧憬和不安的话，那这次离开他的心情要更加复杂得多。此次旅行的两个月期间，东子由最开始的找寻内心的平静和生活的意义，到中途决定回杏村了结自己的心结，再到与萧琴的再次相遇并与其约定在县城再见……这些画面如电影一般在东子眼前闪过，就像是刚刚才经历过似的，让东子有一种做梦一般的不真实感。
两个月之间，东子感觉自己看似做了很多事，可实际上却一件事也没有做成——说好是出来散心、旅行，可他仅仅只去了西山一趟就完全窝在杏村了；生活的意义仍旧没有找到，儿时的心结也并没有解开。非要说有什么收获的话那也许就是认识了萧琴和从阿叶女士那里领了一袋腊肉了吧。
列车在轻微的晃动中前行。靠在列车的座椅靠背上，东子感觉有点儿疼痛，他闭上了双眼，尽量让自己不去想那么多的东西。耳边传来风从车窗半开的缝隙里灌进来的呼啸声，东子感觉一阵疲倦涌上心头。
列车在轻微的晃动中前行。靠在列车的座椅靠背上，东子感觉有点儿疼痛，他闭上了双眼，尽量让自己不去想那么多的东西。耳边传来风从车窗半开的缝隙里灌进来的呼啸声，东子感觉一阵疲倦涌上心头。
他感觉很累，很累。并非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对于回到省城后那可以预见的枯燥且毫无意义的时候的厌倦。
那并不是东子想要的时候。可他想要的时候到底又是什么呢？
他不知道答案。
他找不到答案。
“你活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迷迷糊糊之间，东子再一次听到那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没有理会，只是沉沉睡去……
那并不是东子想要的时候。可他想要的时候到底又是什么呢？
他不知道答案。
他找不到答案。
“你活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迷迷糊糊之间，东子再一次听到那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没有理会，只是沉沉睡去……
1.
东子从杏村回来后就留在了县城，再没有回到过省城的建筑事务所上班。
大约是中午十点半左右，东子回到了县城。当他到家的时候，母亲早已经帮他收拾好，并买好了第二天早晨的机票。东子在回家的路上买了一个诺基亚的手机给母亲，方便自己与母亲联络。
第二天临出门的时候东子一再向母亲保证自己很快就会回来看她。她笑着。
“你十岁那年我们离开村子来到这里，当时你问我:‘妈妈，我们什么时候会再回来呢？’我总是会回答你:‘会的，很快就会回来的，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回来的。’这一走，就是十多年，类似的问题你还问过我很多次，我总是会这样回答你。从你的眼睛里我可以看出这个答案并没有说服你。现在你长大了，长得那么高了，轮到你来这样安慰我了。走吧，东子，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东子点点头，背上背包，领着旅行箱，转身准备离开。
东子从杏村回来后就留在了县城，再没有回到过省城的建筑事务所上班。
大约是中午十点半左右，东子回到了县城。当他到家的时候，母亲早已经帮他收拾好，并买好了第二天早晨的机票。东子在回家的路上买了一个诺基亚的手机给母亲，方便自己与母亲联络。
第二天临出门的时候东子一再向母亲保证自己很快就会回来看她。她笑着。
“你十岁那年我们离开村子来到这里，当时你问我:‘妈妈，我们什么时候会再回来呢？’我总是会回答你:‘会的，很快就会回来的，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回来的。’这一走，就是十多年，类似的问题你还问过我很多次，我总是会这样回答你。从你的眼睛里我可以看出这个答案并没有说服你。现在你长大了，长得那么高了，轮到你来这样安慰我了。走吧，东子，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东子点点头，背上背包，领着旅行箱，转身准备离开。
“东子，那么多年，你从来没有主动亲过妈妈，你亲亲妈妈吧！”
东子步伐停了一下，转过头看着母亲，轻轻地摇了摇头。
“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母亲看着东子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东子不会亲他的，从他知道自己不是他的生母的时候就再不会了。他不会拒绝自己亲他，但他再也没有主动亲过自己了。
东子坐上在楼下等候多时的出租车，透过车窗看着母亲在阳台上凝望自己的身影随着汽车的离去逐渐淡去，眼神复杂。
出租车驶入开阔的马路，身后已是林立的楼房，灰白的天空。
东子步伐停了一下，转过头看着母亲，轻轻地摇了摇头。
“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母亲看着东子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东子不会亲他的，从他知道自己不是他的生母的时候就再不会了。他不会拒绝自己亲他，但他再也没有主动亲过自己了。
东子坐上在楼下等候多时的出租车，透过车窗看着母亲在阳台上凝望自己的身影随着汽车的离去逐渐淡去，眼神复杂。
出租车驶入开阔的马路，身后已是林立的楼房，灰白的天空。
正准备打给所长一通电话通知之前接替自己的杨会计与自己进行交接工作，但他刚拨出一个号，就突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他直起身环顾四周，候机厅已经变得人影稀疏。
“就算我今天不回去，就算没有了我，我在事务所里的工作杨会计也一样能干，而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生活？除去这些谁来都能做的事情外，我的生活又剩下了些什么？迄今为止我到底有没有一件事是我自己真正想做的？”
东子慢慢从座位上站起，眼中一片茫然。
“我会如此的孤独和绝望，是否就是因为我始终看不清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无法审视自己的内心？这次一个人的旅行我看似在努力地寻找，可我又得到了什么？我真的找到了我要找的答案了吗？不堪回首的童年也好，一团糟的生活也好，可有可无的工作也好……还是说正是因为我始终看不清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所以才会认真地寻找那些我认为已经失去了的东西吗？”
“就算我今天不回去，就算没有了我，我在事务所里的工作杨会计也一样能干，而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生活？除去这些谁来都能做的事情外，我的生活又剩下了些什么？迄今为止我到底有没有一件事是我自己真正想做的？”
东子慢慢从座位上站起，眼中一片茫然。
“我会如此的孤独和绝望，是否就是因为我始终看不清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无法审视自己的内心？这次一个人的旅行我看似在努力地寻找，可我又得到了什么？我真的找到了我要找的答案了吗？不堪回首的童年也好，一团糟的生活也好，可有可无的工作也好……还是说正是因为我始终看不清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所以才会认真地寻找那些我认为已经失去了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