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rker】【文】那些细碎时光里的足迹（主剑音）
【十三、无力】
当罗飞一行人赶到医院的时候，梁音正抬手接受医生的包扎。右手手掌连同腕部被白色纱布缠成厚厚一坨，她别扭着脸，不住地吐槽这个包扎有多么的难看。
医生的脸色青了又青，冷笑着说还好送来的及时，再往下一些你这手就算废了。言下之意是还想要这只手的话还不老实闭嘴。
梁音满不在乎地嗤笑一声，不过还是乖乖地闭上嘴，算你狠……真是风水轮流转，她居然也有被白大褂摆弄的时候……将来您要是死了可别落在我手里！我们来日方长。
罗飞一脸无奈地让她老实点，然后看向立在一旁的尹剑，自始至终都是铁青的脸色，眼睛通红，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于是想问清状况的话语便说不出口了，倒是梁音又忍不住喋喋不休：“你们不用这么大张旗鼓地来看我，等医生弄好了我就回专案组了，按照你们的安排，今晚我还得在办公室打地铺呢。”
曾日华有些心疼的表情：“打什么地铺，熊跟我整了个折叠床在你的解剖室。”
“就是。”熊原也是一脸关切：“你晚上别把空调调那么低，否则肯定会生病的。”
穆建云瞟了她一眼，清清嗓子：“我往你解剖室搁了毛毯，洗漱用品，如果你没有带睡衣的话……我倒是可以借你。”
“哇塞！阿姨你是叮当猫哎！那有姨妈巾吗？”
“……回去给你拿。”
男人们尴尬地望向四周，装作听不见的样子，在轻松的环境下，梁音这边包扎也完毕了。她将沉重的右手举过头顶伸了个懒腰：“可是……晚上不吃鸭肠我睡不着觉呢，剑！给我买……”
尹剑抬头，看向众人：“等会儿你们一块儿送她回去吧？”
穆建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你干嘛去？”
“我……我出去透透气。”他说罢便往外走。
“剑……”梁音眼中满是惶然，她只是不想让他担心。
尹剑听到她的叫喊，停身扭过头看到大家惊愕的目光正看着自己，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眼里满是水光，看了一眼梁音，咬咬牙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他需要冷静一下。
而梁音，直到这时才低头垂下眼帘，遮挡所有疲倦与迷茫。死神到来的那样突然，真切地像是直窥到黑暗的另一端，令她手足无措。
一旦有了不想离开、不想伤害的人，一旦想到自己真的死了会引起那人怎样的痛苦和自责，她便手足无措了。
医院离专案组所在的码头并不远，尹剑一路快走，直奔船尾。
眼前是一片漆黑的海面，风将他的头发吹起，丝丝凉意却无法降低头脑的温度。
下午所发生的刹那不断在眼前回放，让尹剑感到既愤怒又悲哀，本以为不会再犯的错误，却又再次发生了，眼睁睁看着那个人向梁音撞去却无能为力的痛苦不断折磨着他的神经。
……太无能，太弱了……
尹剑用力捶打栏杆，也许指骨传来的疼痛能让自己好受点。可这没有什么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现状，无法改变……
手腕突然被人用力钳住，“尹剑！你疯了么？”
“你放开我！”
“你也想进医院么？”罗飞用力甩出他的胳膊，看着尹剑颓然地靠在栏杆上，手背上沾了点点血迹。
“如果是我的话，还好点……飞哥，为什么不是我？”尹剑举起右手放在眼前，一口热泪哽得嗓子生疼：“那是她引以为傲的……拿刀的手啊……如果连这个都失去了……”
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
“她差点就死了……”
如果没有躲开的话，也许……那人手里拿着刀片，或者是枪。
“是我的错……那时候我不该离开的，是我……如果我开枪就好了……如果我……杀了他就好了。”
罗飞的瞳孔蓦地睁大，他看到尹剑扭曲的表情，怒火令他浑身颤抖着，双手握拳按在杆沿上，咬牙切齿：“要杀了他才对……杀了他……”
“尹剑，你是警察，快别说这样的话了。”
“我不管！如果他再出现的话，我一定……”
“砰！”重重的力道砸在脸上，身体连同眼镜一同被掀飞，尹剑从来没有见过罗飞出手，却意外地……力气真是大啊。
就连口腔里都冒出一股腥味，半边脸麻麻的，尹剑张张嘴，很快就被剧痛席卷了。
“清醒了？”罗飞揉揉手腕，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真没用呵……”
“飞哥……”
“杀了他，未尝不可，可到那时候你与他又有什么两样？都是动用私刑，而不是以警察的身份令他伏法。而且——你让梁音怎么办呢？”
尹剑闻言抬起头，罗飞整了整因动手而乱掉的围巾，“如果你为了她而去杀人，与自己的信念和正义背道而驰，你让她怎么办呢……无论怎样，你都要慎重考虑你们俩的未来，不是么。”
“梁音她……她对我……对我……”
“剑，你只是缺乏勇气，但我相信，你会成为一名好警察，因为你拥有这世上最好的心肠，这对一名正义的警察来说，很重要……对梁音来说，也很重要。”
“……飞哥。”尹剑捂住脸啜泣着，直至此刻，他才真的落下泪来。
在此后的几天里，专案组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二队。
梁音死活不肯把胳膊吊起来，那简直傻透了！所以当她百无聊赖地捧着骨头到处转悠的时候，唯一的乐趣就是跟周浩聊天解闷了。
而周浩则觉得，他跟梁音是有代沟的，在话不投机半句多之后，他只能郁闷地玩着手机里的俄罗斯方块。一队全员出警，只留下一个没有武力的曾日华，所以只好调派他过来保护梁音。
如果不是之前的事，真的没人会相信darker会在专案组附近动手。
屡战屡败后，二队终于忍不住发牢骚：“小鬼你不要总在那儿晃来晃去好不好？我的wifi都被你挡着了。”
梁音很无辜：“就你玩这个还用网？”
“身为警务人员，啊，是要随时保持微信畅通的，必须得把给局长点赞这件事落到实处的嘛。”
“啊——好久没解剖尸体，好久没有丁局的点赞了……”梁音身了个懒腰：“好无聊……剑跑到哪儿去了！一连几天见不着人？”
“尹剑去调查那天的摩托车去了，飞哥他们到处查那批假酒。”
“啊……真是疯了，连个说话的活人都没有。”
“哎？梁音——”曾日华坏笑着凑过来，“我是活人啊。”
“……我还是去找骨头玩吧。”
“吧嗒——”传来开门的声音，三人看向大门，罗飞穆建云熊原均一脸疲累地走了进来。
“我的饭呢？我的饭呢？”二队叫喊着：“罗飞你答应了我过来看着小鬼你就给我带饭的！”
“别闹。”罗飞冲他笑笑，随后看向梁音，“那天撞你的人……抓住了。”
“什么什么？你们抓住了darker！”曾日华一脸卧槽地蹦起来，“抓住了？”
跟在后面的尹剑这才走进来，注意到梁音投过来的目光，让他觉得十分尴尬难受，但还是让开了身子，让出身后的人。
梁音呆楞在原地，与那人对视，很久都没有说话。尹剑看到她眼中，尽是令他无法忍受的惊恐与茫然。
这不是梁音，该有的表情。
当罗飞一行人赶到医院的时候，梁音正抬手接受医生的包扎。右手手掌连同腕部被白色纱布缠成厚厚一坨，她别扭着脸，不住地吐槽这个包扎有多么的难看。
医生的脸色青了又青，冷笑着说还好送来的及时，再往下一些你这手就算废了。言下之意是还想要这只手的话还不老实闭嘴。
梁音满不在乎地嗤笑一声，不过还是乖乖地闭上嘴，算你狠……真是风水轮流转，她居然也有被白大褂摆弄的时候……将来您要是死了可别落在我手里！我们来日方长。
罗飞一脸无奈地让她老实点，然后看向立在一旁的尹剑，自始至终都是铁青的脸色，眼睛通红，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于是想问清状况的话语便说不出口了，倒是梁音又忍不住喋喋不休：“你们不用这么大张旗鼓地来看我，等医生弄好了我就回专案组了，按照你们的安排，今晚我还得在办公室打地铺呢。”
曾日华有些心疼的表情：“打什么地铺，熊跟我整了个折叠床在你的解剖室。”
“就是。”熊原也是一脸关切：“你晚上别把空调调那么低，否则肯定会生病的。”
穆建云瞟了她一眼，清清嗓子：“我往你解剖室搁了毛毯，洗漱用品，如果你没有带睡衣的话……我倒是可以借你。”
“哇塞！阿姨你是叮当猫哎！那有姨妈巾吗？”
“……回去给你拿。”
男人们尴尬地望向四周，装作听不见的样子，在轻松的环境下，梁音这边包扎也完毕了。她将沉重的右手举过头顶伸了个懒腰：“可是……晚上不吃鸭肠我睡不着觉呢，剑！给我买……”
尹剑抬头，看向众人：“等会儿你们一块儿送她回去吧？”
穆建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你干嘛去？”
“我……我出去透透气。”他说罢便往外走。
“剑……”梁音眼中满是惶然，她只是不想让他担心。
尹剑听到她的叫喊，停身扭过头看到大家惊愕的目光正看着自己，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眼里满是水光，看了一眼梁音，咬咬牙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他需要冷静一下。
而梁音，直到这时才低头垂下眼帘，遮挡所有疲倦与迷茫。死神到来的那样突然，真切地像是直窥到黑暗的另一端，令她手足无措。
一旦有了不想离开、不想伤害的人，一旦想到自己真的死了会引起那人怎样的痛苦和自责，她便手足无措了。
医院离专案组所在的码头并不远，尹剑一路快走，直奔船尾。
眼前是一片漆黑的海面，风将他的头发吹起，丝丝凉意却无法降低头脑的温度。
下午所发生的刹那不断在眼前回放，让尹剑感到既愤怒又悲哀，本以为不会再犯的错误，却又再次发生了，眼睁睁看着那个人向梁音撞去却无能为力的痛苦不断折磨着他的神经。
……太无能，太弱了……
尹剑用力捶打栏杆，也许指骨传来的疼痛能让自己好受点。可这没有什么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现状，无法改变……
手腕突然被人用力钳住，“尹剑！你疯了么？”
“你放开我！”
“你也想进医院么？”罗飞用力甩出他的胳膊，看着尹剑颓然地靠在栏杆上，手背上沾了点点血迹。
“如果是我的话，还好点……飞哥，为什么不是我？”尹剑举起右手放在眼前，一口热泪哽得嗓子生疼：“那是她引以为傲的……拿刀的手啊……如果连这个都失去了……”
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
“她差点就死了……”
如果没有躲开的话，也许……那人手里拿着刀片，或者是枪。
“是我的错……那时候我不该离开的，是我……如果我开枪就好了……如果我……杀了他就好了。”
罗飞的瞳孔蓦地睁大，他看到尹剑扭曲的表情，怒火令他浑身颤抖着，双手握拳按在杆沿上，咬牙切齿：“要杀了他才对……杀了他……”
“尹剑，你是警察，快别说这样的话了。”
“我不管！如果他再出现的话，我一定……”
“砰！”重重的力道砸在脸上，身体连同眼镜一同被掀飞，尹剑从来没有见过罗飞出手，却意外地……力气真是大啊。
就连口腔里都冒出一股腥味，半边脸麻麻的，尹剑张张嘴，很快就被剧痛席卷了。
“清醒了？”罗飞揉揉手腕，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真没用呵……”
“飞哥……”
“杀了他，未尝不可，可到那时候你与他又有什么两样？都是动用私刑，而不是以警察的身份令他伏法。而且——你让梁音怎么办呢？”
尹剑闻言抬起头，罗飞整了整因动手而乱掉的围巾，“如果你为了她而去杀人，与自己的信念和正义背道而驰，你让她怎么办呢……无论怎样，你都要慎重考虑你们俩的未来，不是么。”
“梁音她……她对我……对我……”
“剑，你只是缺乏勇气，但我相信，你会成为一名好警察，因为你拥有这世上最好的心肠，这对一名正义的警察来说，很重要……对梁音来说，也很重要。”
“……飞哥。”尹剑捂住脸啜泣着，直至此刻，他才真的落下泪来。
在此后的几天里，专案组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二队。
梁音死活不肯把胳膊吊起来，那简直傻透了！所以当她百无聊赖地捧着骨头到处转悠的时候，唯一的乐趣就是跟周浩聊天解闷了。
而周浩则觉得，他跟梁音是有代沟的，在话不投机半句多之后，他只能郁闷地玩着手机里的俄罗斯方块。一队全员出警，只留下一个没有武力的曾日华，所以只好调派他过来保护梁音。
如果不是之前的事，真的没人会相信darker会在专案组附近动手。
屡战屡败后，二队终于忍不住发牢骚：“小鬼你不要总在那儿晃来晃去好不好？我的wifi都被你挡着了。”
梁音很无辜：“就你玩这个还用网？”
“身为警务人员，啊，是要随时保持微信畅通的，必须得把给局长点赞这件事落到实处的嘛。”
“啊——好久没解剖尸体，好久没有丁局的点赞了……”梁音身了个懒腰：“好无聊……剑跑到哪儿去了！一连几天见不着人？”
“尹剑去调查那天的摩托车去了，飞哥他们到处查那批假酒。”
“啊……真是疯了，连个说话的活人都没有。”
“哎？梁音——”曾日华坏笑着凑过来，“我是活人啊。”
“……我还是去找骨头玩吧。”
“吧嗒——”传来开门的声音，三人看向大门，罗飞穆建云熊原均一脸疲累地走了进来。
“我的饭呢？我的饭呢？”二队叫喊着：“罗飞你答应了我过来看着小鬼你就给我带饭的！”
“别闹。”罗飞冲他笑笑，随后看向梁音，“那天撞你的人……抓住了。”
“什么什么？你们抓住了darker！”曾日华一脸卧槽地蹦起来，“抓住了？”
跟在后面的尹剑这才走进来，注意到梁音投过来的目光，让他觉得十分尴尬难受，但还是让开了身子，让出身后的人。
梁音呆楞在原地，与那人对视，很久都没有说话。尹剑看到她眼中，尽是令他无法忍受的惊恐与茫然。
这不是梁音，该有的表情。
【十四、往事如烟】
“怎么会……是你……”
“怎么会是你？”
当陆琦看到尹剑出现在自己家里时，并不感到慌张或是害怕，对她来说，会不会被抓住会是怎样的结局已经不是她所在乎的。她只是惊讶对方是怎么知道她的，毕竟她时刻注意着不会露出马脚。
那条路远离市区人烟稀少，而且没有监控录像，车牌被她换过了，一切都滴水不漏，甚至买了传说中那个人用来打扮的黑色连帽衫，与口罩，将自己打扮成男人的身形。她相信自己是不可能被发现的。
“也许是直觉，从那天见过面之后，我就感觉出你对梁音有敌意……所以这两天我又去了趟南城，才得知……你始终认为十年前朋友的惨死，是梁音做的，对么。”
“那又怎样。”
“如果真的如李大爷所说的，你们已经十年没有联络了，你又怎么知道她当了警察……这说明你始终……起码是最近，有关注她。而且我还打听到你就住在这里，而不是你从小到大的南城南城。”
“仅凭这些你就怀疑我了？”
尹剑推了推眼镜：“……那倒不是，我去了现场，找到那辆车加速时留下的轮胎痕迹。我走遍了那附近，对那里的泥土成分了如指掌……今天我找过来的时候，就检查了一下停在楼下的车……轮胎和泥土全都吻合，本来可以直接定你袭警，不过……”
尹剑捧起他所找到的——大量用来模仿darker笔迹的纸页，以及打印出来作为底板的通知单。
“这些……真是意外之喜。”
“呵——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陆琦并没有害怕的样子，她拨开眼前的碎发，像平常一样进屋，拿出一只干净的盘子，倒上牛奶。
她转身对尹剑说：“我跟你走，能不要用手铐好吗？我不太喜欢那种东西。”
尹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楼盘下的角落里卧着一只脏兮兮的猫，肚子肥大，看起来已然有了身孕，听到脚步声警觉地竖起了耳朵，抬脸看到陆琦却又温和下来。
“乖噢。”陆琦放下盘子，摸摸它的脑袋，看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们走吧。”
“十年前的案子，当时就已经调查清楚了，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做，并且时隔这么长时间。”
“清楚，呵呵……清楚了吗？凶手依然逍遥法外，所有人都已经忘了那件事……”
“这么说来，你依然认为当时的结果是错误的，人是梁音杀的咯？你宁愿相信那些臆测也不信警方的调查？”
“如果不是她，那她是怎么逃出来的？”陆琦的目光突然凌厉起来，看向站在角落里，呆呆看着自己的梁音。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凶手长什么样子你怎么可以说不记得！为什么那里会有你动过的痕迹！你说小烟不是你杀的，可是……”
她将脸埋进手心里，“……小音，十年了……”
梁音面若冰霜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松动。
“十年了……这些年里，你可曾梦到过她？”
陆琦自嘲地笑了：“你看我，活在愤恨里，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不是你，怎么可能是你……我也不想相信这个啊！可是……你离开南城，你忘掉一切，你成为警察，你这样安心的活着……你怎么可以这样安心的活着！小烟……小烟她……”
所以她一定要，让她记起那件事，记得自己的人生里还沾着故友的血，不能这样轻松的活着。
“所以呢？”梁音俯下身按着桌面，竭力想要看清陆琦的表情：“你要我死吗？你想要我死吗？那样你会好受点？”
“梁音！”尹剑扶住她肩，“别这样……”
“陆琦的初衷就是想吓唬吓唬她吧，并不是真的要她死。”
站在审讯室外的穆建云环着手臂，分析道：“她在指责梁音时底气不足，说明她对梁音杀人的结论是持怀疑态度的，或许曾经年少的她对此坚定不移，但作为理智的成年人，她应该也明白当时的案子与梁音无关。”
曾日华：“那她这样做的理由是……”
“像她说的那样，因为曾经的愤恨难平，导致她一事无成，或许还有失败的恋爱经历，造成了如今的失意。这样一来她所看到的梁音，成为法医并在这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看到她过着风光得意的生活，便心生嫉恨，想做些什么毁掉她的生活，或者让她陷入痛苦中。”
曾日华低落道：“毁掉的话也是重了点……可是痛苦……”他不禁看向屋内的梁音，像是再也撑不下去的模样，推开尹剑冲出了审讯室。
其实……她哪有过得很风光，她把自己封闭在哥特的外表下，隐藏起所有恐惧与脆弱。孤僻、冷漠，这是穆建云对她的评价，是那样的过去，造就了这样的梁音，贪恋死亡带给她的安全感，远离活人的世界，无论怎样都是孤独的人生。
“小烟……”隔了十年的光阴，梁音低喃着念出这个名字，像是这样喊着那个女孩就可以出现在眼前，如昨日一般明媚地微笑。
梁音的记忆，从那年冬日的亮色警徽开始。
抱着自己的叔叔与阿姨不知在说着什么，许许多多的小脑袋就从门缝，窗户看出来了，最前面那个像是被挤了出来，有些局促地用手绞动衣摆，瞧到她好奇的目光，便弯起眼角，笑得仿佛代表了这世间的美好。
所以面临陌生环境的不安，就在这娇憨的笑容里逐步化解，她有了最好的伙伴，家人，所以活得很幸福，幸福到不敢相信那是属于她的曾经。
“小烟……”
她蓦地睁大眼，倒映着那个女孩恐惧的神情……小音，不要怕没事的，我们不会有事的……刀光挥下的刹那她瞪大眼望着那个身影……血浇得她满头满脸，她张着嘴却无法叫喊，像是被夺去了声音……由远及近的警笛声，那人惊慌地逃窜……睁开眼，只有血腥充斥着自己的周围，和好友散落的躯体……
之后的行为完全趋于本能，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里的……走在路上的时候，她想，也许就这样死了，也许这样死掉就好了……
“梁音……”模糊的回忆被打断，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她，“不要往前走了。”
——前面是海。
退学回家后她便愈发沉默寡言，让自己沉浸在黑暗的环境里，见不得一丝阳光，这样的话，或许能听到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小音呐，你要好好地活……”杨院长在送她走的时候说了这样的话，再见到的时候，已经是葬礼上了。这位视孩子如生命的老人，穷尽一生的最大心愿，也不过如此。
同师傅在那个岗位上，她每天都能看到许多形形色色的活人和更多形态各异的死人，知道自己所经历的不过是这个丑恶世界的冰山一角。
啊……对了，在那两所医院，她亲手送走了自己的孩子，在那之后……她彻底的封闭那个脆弱的自己，将一切阻挡在面具之外，只要不去在意任何人与事，就不会再被刺痛……只要不在乎就好了。
可是……小烟她……
梁音有些颤抖，用另一只手捂住嘴，像是要堵住即将出口的绝望音调……自己，其实活得很糟糕。在漫长的岁月里，她想扔掉那份记忆，可那份记忆就像伤疤，跟着她逼得她无处遁形。
“都过去了。”尹剑扳过她的肩，凝视着她的眼睛，“所有的都过去了，你哭吧，那样会好受点……”
“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所以……想哭的话，你就哭出来吧。”
只是一瞬间，梁音就已经把持不住，缓缓瘫软下来，将自己全部的重量移到眼前人的怀里，搂住他的脖子，泪水如同断线一样滚落。
“——别伤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怎么会……是你……”
“怎么会是你？”
当陆琦看到尹剑出现在自己家里时，并不感到慌张或是害怕，对她来说，会不会被抓住会是怎样的结局已经不是她所在乎的。她只是惊讶对方是怎么知道她的，毕竟她时刻注意着不会露出马脚。
那条路远离市区人烟稀少，而且没有监控录像，车牌被她换过了，一切都滴水不漏，甚至买了传说中那个人用来打扮的黑色连帽衫，与口罩，将自己打扮成男人的身形。她相信自己是不可能被发现的。
“也许是直觉，从那天见过面之后，我就感觉出你对梁音有敌意……所以这两天我又去了趟南城，才得知……你始终认为十年前朋友的惨死，是梁音做的，对么。”
“那又怎样。”
“如果真的如李大爷所说的，你们已经十年没有联络了，你又怎么知道她当了警察……这说明你始终……起码是最近，有关注她。而且我还打听到你就住在这里，而不是你从小到大的南城南城。”
“仅凭这些你就怀疑我了？”
尹剑推了推眼镜：“……那倒不是，我去了现场，找到那辆车加速时留下的轮胎痕迹。我走遍了那附近，对那里的泥土成分了如指掌……今天我找过来的时候，就检查了一下停在楼下的车……轮胎和泥土全都吻合，本来可以直接定你袭警，不过……”
尹剑捧起他所找到的——大量用来模仿darker笔迹的纸页，以及打印出来作为底板的通知单。
“这些……真是意外之喜。”
“呵——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陆琦并没有害怕的样子，她拨开眼前的碎发，像平常一样进屋，拿出一只干净的盘子，倒上牛奶。
她转身对尹剑说：“我跟你走，能不要用手铐好吗？我不太喜欢那种东西。”
尹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楼盘下的角落里卧着一只脏兮兮的猫，肚子肥大，看起来已然有了身孕，听到脚步声警觉地竖起了耳朵，抬脸看到陆琦却又温和下来。
“乖噢。”陆琦放下盘子，摸摸它的脑袋，看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们走吧。”
“十年前的案子，当时就已经调查清楚了，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做，并且时隔这么长时间。”
“清楚，呵呵……清楚了吗？凶手依然逍遥法外，所有人都已经忘了那件事……”
“这么说来，你依然认为当时的结果是错误的，人是梁音杀的咯？你宁愿相信那些臆测也不信警方的调查？”
“如果不是她，那她是怎么逃出来的？”陆琦的目光突然凌厉起来，看向站在角落里，呆呆看着自己的梁音。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凶手长什么样子你怎么可以说不记得！为什么那里会有你动过的痕迹！你说小烟不是你杀的，可是……”
她将脸埋进手心里，“……小音，十年了……”
梁音面若冰霜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松动。
“十年了……这些年里，你可曾梦到过她？”
陆琦自嘲地笑了：“你看我，活在愤恨里，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不是你，怎么可能是你……我也不想相信这个啊！可是……你离开南城，你忘掉一切，你成为警察，你这样安心的活着……你怎么可以这样安心的活着！小烟……小烟她……”
所以她一定要，让她记起那件事，记得自己的人生里还沾着故友的血，不能这样轻松的活着。
“所以呢？”梁音俯下身按着桌面，竭力想要看清陆琦的表情：“你要我死吗？你想要我死吗？那样你会好受点？”
“梁音！”尹剑扶住她肩，“别这样……”
“陆琦的初衷就是想吓唬吓唬她吧，并不是真的要她死。”
站在审讯室外的穆建云环着手臂，分析道：“她在指责梁音时底气不足，说明她对梁音杀人的结论是持怀疑态度的，或许曾经年少的她对此坚定不移，但作为理智的成年人，她应该也明白当时的案子与梁音无关。”
曾日华：“那她这样做的理由是……”
“像她说的那样，因为曾经的愤恨难平，导致她一事无成，或许还有失败的恋爱经历，造成了如今的失意。这样一来她所看到的梁音，成为法医并在这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看到她过着风光得意的生活，便心生嫉恨，想做些什么毁掉她的生活，或者让她陷入痛苦中。”
曾日华低落道：“毁掉的话也是重了点……可是痛苦……”他不禁看向屋内的梁音，像是再也撑不下去的模样，推开尹剑冲出了审讯室。
其实……她哪有过得很风光，她把自己封闭在哥特的外表下，隐藏起所有恐惧与脆弱。孤僻、冷漠，这是穆建云对她的评价，是那样的过去，造就了这样的梁音，贪恋死亡带给她的安全感，远离活人的世界，无论怎样都是孤独的人生。
“小烟……”隔了十年的光阴，梁音低喃着念出这个名字，像是这样喊着那个女孩就可以出现在眼前，如昨日一般明媚地微笑。
梁音的记忆，从那年冬日的亮色警徽开始。
抱着自己的叔叔与阿姨不知在说着什么，许许多多的小脑袋就从门缝，窗户看出来了，最前面那个像是被挤了出来，有些局促地用手绞动衣摆，瞧到她好奇的目光，便弯起眼角，笑得仿佛代表了这世间的美好。
所以面临陌生环境的不安，就在这娇憨的笑容里逐步化解，她有了最好的伙伴，家人，所以活得很幸福，幸福到不敢相信那是属于她的曾经。
“小烟……”
她蓦地睁大眼，倒映着那个女孩恐惧的神情……小音，不要怕没事的，我们不会有事的……刀光挥下的刹那她瞪大眼望着那个身影……血浇得她满头满脸，她张着嘴却无法叫喊，像是被夺去了声音……由远及近的警笛声，那人惊慌地逃窜……睁开眼，只有血腥充斥着自己的周围，和好友散落的躯体……
之后的行为完全趋于本能，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里的……走在路上的时候，她想，也许就这样死了，也许这样死掉就好了……
“梁音……”模糊的回忆被打断，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她，“不要往前走了。”
——前面是海。
退学回家后她便愈发沉默寡言，让自己沉浸在黑暗的环境里，见不得一丝阳光，这样的话，或许能听到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小音呐，你要好好地活……”杨院长在送她走的时候说了这样的话，再见到的时候，已经是葬礼上了。这位视孩子如生命的老人，穷尽一生的最大心愿，也不过如此。
同师傅在那个岗位上，她每天都能看到许多形形色色的活人和更多形态各异的死人，知道自己所经历的不过是这个丑恶世界的冰山一角。
啊……对了，在那两所医院，她亲手送走了自己的孩子，在那之后……她彻底的封闭那个脆弱的自己，将一切阻挡在面具之外，只要不去在意任何人与事，就不会再被刺痛……只要不在乎就好了。
可是……小烟她……
梁音有些颤抖，用另一只手捂住嘴，像是要堵住即将出口的绝望音调……自己，其实活得很糟糕。在漫长的岁月里，她想扔掉那份记忆，可那份记忆就像伤疤，跟着她逼得她无处遁形。
“都过去了。”尹剑扳过她的肩，凝视着她的眼睛，“所有的都过去了，你哭吧，那样会好受点……”
“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所以……想哭的话，你就哭出来吧。”
只是一瞬间，梁音就已经把持不住，缓缓瘫软下来，将自己全部的重量移到眼前人的怀里，搂住他的脖子，泪水如同断线一样滚落。
“——别伤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我特么居然二更了，二更了……
然而这本来应该是明天的份
我怕再不出真相你们会猜的越离谱……
为什么会猜到白志友头上啊！
我安排了这么酷的角色……
然而这本来应该是明天的份
我怕再不出真相你们会猜的越离谱……
为什么会猜到白志友头上啊！
我安排了这么酷的角色……
呐……几天没更，大家一定忘了前面的剧情了
也忘了这个本来是短篇集来着
好吧我错了！其实梁音的案子还没完……
此章涉及——周三更新的剑音内容
PS：之前一直把穆老师的名字打成穆建云，特此更正为“穆剑云”
我只是觉得‘剑’怪怪的！
【十五、未戳破的纸】
“小剑啊，好不容易回一次家，你多吃点。”
“哎，妈您也吃。”尹剑捧着碗，坐在他对面的母亲不住地往他碗里夹菜，“你看你，都瘦了，也黑了。”
“黑点好，黑点好嘛！人家都说我这是健康肤色。”尹剑嘿嘿地笑着，些许感慨的语气：“妈，您炖的这鸡翅到底是加了什么料，怎么就那么好吃呢，我们在外办案，有时候蹲点，一天一夜都不吃饭，那时候我就想着您做的鸡翅解馋……”
“瞧你那样，这么大了还掉饭。好吃就多吃点，我炖了一大锅，你走的时候带点。”
“哎，我们办公室又没法热，我那屋里又没锅，算了算了。”
“我是怕你在外面吃饭不好嘛……”
尹剑好不容易回一趟家，母亲难免絮絮叨叨，从衣食住行到近来的一些小事，他就安安静静地听，偶尔插进几句话引来母亲的笑意与嗔怪，这样其乐融融的家常闲话，便是他如今最珍贵的了。
“谈女朋友了吗？”
“呃……”尹剑抬起头，有些羞赧的语气：“问这干嘛，我天天忙着上班……”
“你年纪也不小了嘛，明天都换了好几个了，你咋还没个动静？你得像他学学。”
“您不怕我有了媳妇忘了娘？”
“啧！你这小兔崽子，你敢！”尹剑母亲两眼一瞪，却无半分威严，尹剑嘿嘿一笑：“我哪敢呢，只怕到时候您只顾着看孙子，不疼我这个儿子了。”
“这么说？你真谈对象了？”
“呃……”自家的孩子什么心思，一看就知道了。“有的话就带回来让妈看看啊……”
“这个嘛……”尹剑咧咧嘴，露出笑意：“八字还没一撇呢，回头再说吧。”
“你个熊孩子！早点带回来，我要看我儿媳妇！”
“哎妈！我都这么大了你能不能换个地方打……”
父母离婚后，家中便只剩他与母亲二人，平日过得也算幸福，可当自己工作搬出去住后，家里便只剩母亲一人了，这样等待儿子回家的漫长时间里，她过得很寂寞吧。
“定下的话，就带她回家吧。”临走的时候，母亲再三强调。
艳阳穿透乌云照得整个天蓝湛湛的，尹剑不由得伸手感受着雨后空气中的丝丝凉意与阳光带来的生命力，唇角勾起一丝笑容，真的到雨过天晴的这一天了。
然而，真的会雨过天晴吗？
“不追究我？”
市警局，尹剑面对女孩的诧异表情，和善地解释：“是的，梁音说，你是她幼时最好的朋友，所以你做的事她不会追究，以及……她从来都没有忘记以前的生活，所以希望你以后也不要抱着仇恨活着，那样会很辛苦。”
“那她为什么不亲自过来跟我说？”
“梁音她……”尹剑有些犯难的样子：“她不想见你。”
无论曾经是怎样亲密无间的朋友，在跨越了十年的时光后，在三番五次的伤害后，终究也磨去了最后的情分。
“陆小姐，其实……”尹剑无法忍受对方难过的表情，往前倾了倾身子，“梁音只是暂时的，有些难过，但她一定会好的，你也是，所以……我希望你们能重归于好，真的。所以希望你，也不要再伤害她了。”
陆琦看着他摘掉自己手上的手铐，不由得低声啜泣起来。
“陆小姐，你自由了。”
他曾无比仇视那个试图伤害梁音的人，但当这个人是梁音所在乎的，一切就都不同了。而且梁音本人表示放下的事，他似乎也没什么好反对的，
“谢谢你，尹警官。”陆琦冲他挥挥手，“还有，帮我对她说一声，对不起。”
尹剑眉眼里全是笑意，挥手：“好的！”
其实没有过不去的心结。
“嗷！是剑，是剑回来了！”曾日华看了一眼办公室的监控画面，抱着食盒快速地冲到桌边，熊原已经坐好，还拿了一瓶酸奶在手边。
“每次尹剑从家里过来，我都不敢提前吃饭。”曾日华的视线就没离过那扇门，“他妈做的菜太太太好吃了啊！”
而罗飞幽幽走过，“过期的。”
熊原瞪着手里喝掉一半的酸奶，“个板马！罗飞你敢不敢不往冰箱放过期的酸奶！”
“不放过期的，怎么能阻止你们偷喝？”
“剑。”穆剑云挽着发丝从厕所出来，看到尹剑傻笑着站在门口，便问：“梁音呐？”
“啊？不，不知道啊。”
话音刚落，尹剑猛地被推了进来，眼镜都歪了，身后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逆着光随着慢镜头走进，就差自带BGM。
梁音摘下墨镜：“别挡道。”
“啊，梁音你，你回来了，我带了鸡翅，我妈做的。”
“哦？我只对内脏感兴趣。”梁音望着尹剑瞬间垮下的表情，莞尔一笑。
“剑，我对鸡翅感兴趣啊！”熊原跑过来抢过他手里的食盒，捏了一个放到嘴里啃，“真想天天去你家蹭饭。”
曾日华坏笑着勾住他的肩：“剑倒是想带人回家吃饭，不过肯定不是你，怎么说也得带个妹子么不是。”随即冲梁音挑挑眉，梁音装作听不懂看不见的样子，耳机往耳朵里一塞往解剖室走去。
曾日华拉过椅子坐下，像是发现什么重大的消息般：“哎，我还以为她会伤心好多天呐，梁音也是心大。”
“哭哭啼啼不是梁音的风格。”穆剑云修着指甲道：“况且还有个前男友的通知单在警局呢，看她喜闻乐见的样子，是铁定了要公报私仇了。”
而尹剑则想起那天梁音搂着自己哭完后，凶神恶煞地威胁自己禁止说出去的事……摇摇头还是不反驳穆老师了吧……于是顺着转移话题道：“不会吧，梁音的手还没好，就算darker真的动手了……她的状况也没法进行解剖啊？”
所有人都诧异地望着尹剑，“你还真打算等着白志友被darker杀了啊？”
“额……但那批假酒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不是么，再过三天就是darker定的日期了。”
熊原：“就是，也不知道那畜生到底把假酒藏哪儿了，真是……”
“砰！”解剖室的门被打开，梁音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熊原似乎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正尴尬着，她却开口了，“看什么看！谁年轻时没碰到个渣啊。”指甲顺势从门框上划过。
众人立马低下头装作各干各的，尹剑悄悄把脸埋进书里，心猿意马地看了几眼，再抬眼时就看到不知什么时候移过来的梁音。
“啊！”他吓了一跳。
“交代你的事……都办妥了？”
“嗯嗯，该说的都说了，还有……”
“嗯那就好，非常好，very good！”利落地拍了他的肩膀，又摇摇晃晃地飘了回去。
尹剑趴在桌子上躺尸，半晌不曾说过一句话。
“剑，有心事？”八卦的曾日华踹了一下桌子，顺着轮滑椅移动过来，“你看你，头上都憋出烟来了，说，什么事？”
“诶……其实也没什么……”
旁边的穆剑云看不下去了，装作看手中的文件，嘴上却不闲着：“这种事，总有一方要主动的嘛，剑，你可得加把劲啊。”
“啥？他俩还没？”曾日华满脸的不可思议，“剑！你还愣在这干什么！进去啊！”
“去，去哪儿？”
“她办公室啊！你还打算拖到什么时候，我也是醉了。”
“啊……现在是上班时间，不，不好吧。”
熊原走过来拎起尹剑，往解剖室走去：“个粑粑！磨叽死人，老子真看不下去了。”
“哎哎！哎熊你干嘛！飞哥救我！”
罗飞冲他摆摆手，抿嘴偷乐。
就这样，尹剑被专案组集体，送到了梁音的解剖室。
“干嘛？”而梁音，手里握着手术刀惊讶地看着门被从外面锁上，站在门口发愣推眼镜的尹剑。
“他们干嘛？你进来干嘛？”
“那个，他们，你，我……”尹剑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梁音便不再理他，而是兴致勃勃地继续摆弄她的多米诺骨牌，从门口一圈一圈一直绕到解剖台跟前，场面煞是壮观，为了制造这样的场景拍朋友圈，她特意买了好几套的。
尹剑心里十分紧张，站在那儿又是挠头又是抓耳的，瞥见地上的牌后便被转移了注意力，忍不住蹲下去，一路顺着轨迹最终看到尽头的梁音。
强迫症开始作祟，他没忍住，伸手碰倒了一个，歪了，在安静的解剖室发出‘啪’的声响。
梁音抬头瞅了他一眼，即将大功告成的兴奋让她并没有注意，而尹剑在好奇心的激发下，勇往直前地推了第二个，这回没歪。
于是室内畅快地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响，梁音一脸卧槽地看着多米诺骨牌绕着手术台一圈一圈撞到自己跟前。
“嘿嘿，这个好玩。”尹剑笑得眼睛都弯了，抬头不知死活地冲梁音说：“太有意思了，你在哪儿买的？我也定一套，回去送给我大侄子玩。”
“玛丽隔壁！好玩！老子让你好玩！”梁音炸了，抓起地上的牌朝尹剑砸去。
“哎？”
“老子特么辛辛苦苦摆了几个小时的！你丫手贱给我动坏！你别跑！”
尹剑冲到门口发现此路不通，于是绕着解剖台跑去，还不忘了躲梁音砸来的牌：“哎！梁音你别……”
“你别跑！”梁音抄起了台上的手术刀，尹剑见状跑得更快了。
怎么可能不跑啊！
“给老子站住！”
“救命！”
而此刻趴在门口偷听的众人——
“天啦撸，他们究竟在里面玩什么。”
“怎么感觉剑好可怜？”
“就这样吧，反正也就梁音能收拾他了。”
——所以最后，是尹剑被梁音摁在台上挥霍的样子。
“给我摆回去！”
“好好好，我摆我摆，你先别生气……”
这样花样作死和可以随意欺负的日子，正是如今最珍贵的呢，所以表白什么的，其实也不重要了。
也忘了这个本来是短篇集来着
好吧我错了！其实梁音的案子还没完……
此章涉及——周三更新的剑音内容
PS：之前一直把穆老师的名字打成穆建云，特此更正为“穆剑云”
我只是觉得‘剑’怪怪的！
【十五、未戳破的纸】
“小剑啊，好不容易回一次家，你多吃点。”
“哎，妈您也吃。”尹剑捧着碗，坐在他对面的母亲不住地往他碗里夹菜，“你看你，都瘦了，也黑了。”
“黑点好，黑点好嘛！人家都说我这是健康肤色。”尹剑嘿嘿地笑着，些许感慨的语气：“妈，您炖的这鸡翅到底是加了什么料，怎么就那么好吃呢，我们在外办案，有时候蹲点，一天一夜都不吃饭，那时候我就想着您做的鸡翅解馋……”
“瞧你那样，这么大了还掉饭。好吃就多吃点，我炖了一大锅，你走的时候带点。”
“哎，我们办公室又没法热，我那屋里又没锅，算了算了。”
“我是怕你在外面吃饭不好嘛……”
尹剑好不容易回一趟家，母亲难免絮絮叨叨，从衣食住行到近来的一些小事，他就安安静静地听，偶尔插进几句话引来母亲的笑意与嗔怪，这样其乐融融的家常闲话，便是他如今最珍贵的了。
“谈女朋友了吗？”
“呃……”尹剑抬起头，有些羞赧的语气：“问这干嘛，我天天忙着上班……”
“你年纪也不小了嘛，明天都换了好几个了，你咋还没个动静？你得像他学学。”
“您不怕我有了媳妇忘了娘？”
“啧！你这小兔崽子，你敢！”尹剑母亲两眼一瞪，却无半分威严，尹剑嘿嘿一笑：“我哪敢呢，只怕到时候您只顾着看孙子，不疼我这个儿子了。”
“这么说？你真谈对象了？”
“呃……”自家的孩子什么心思，一看就知道了。“有的话就带回来让妈看看啊……”
“这个嘛……”尹剑咧咧嘴，露出笑意：“八字还没一撇呢，回头再说吧。”
“你个熊孩子！早点带回来，我要看我儿媳妇！”
“哎妈！我都这么大了你能不能换个地方打……”
父母离婚后，家中便只剩他与母亲二人，平日过得也算幸福，可当自己工作搬出去住后，家里便只剩母亲一人了，这样等待儿子回家的漫长时间里，她过得很寂寞吧。
“定下的话，就带她回家吧。”临走的时候，母亲再三强调。
艳阳穿透乌云照得整个天蓝湛湛的，尹剑不由得伸手感受着雨后空气中的丝丝凉意与阳光带来的生命力，唇角勾起一丝笑容，真的到雨过天晴的这一天了。
然而，真的会雨过天晴吗？
“不追究我？”
市警局，尹剑面对女孩的诧异表情，和善地解释：“是的，梁音说，你是她幼时最好的朋友，所以你做的事她不会追究，以及……她从来都没有忘记以前的生活，所以希望你以后也不要抱着仇恨活着，那样会很辛苦。”
“那她为什么不亲自过来跟我说？”
“梁音她……”尹剑有些犯难的样子：“她不想见你。”
无论曾经是怎样亲密无间的朋友，在跨越了十年的时光后，在三番五次的伤害后，终究也磨去了最后的情分。
“陆小姐，其实……”尹剑无法忍受对方难过的表情，往前倾了倾身子，“梁音只是暂时的，有些难过，但她一定会好的，你也是，所以……我希望你们能重归于好，真的。所以希望你，也不要再伤害她了。”
陆琦看着他摘掉自己手上的手铐，不由得低声啜泣起来。
“陆小姐，你自由了。”
他曾无比仇视那个试图伤害梁音的人，但当这个人是梁音所在乎的，一切就都不同了。而且梁音本人表示放下的事，他似乎也没什么好反对的，
“谢谢你，尹警官。”陆琦冲他挥挥手，“还有，帮我对她说一声，对不起。”
尹剑眉眼里全是笑意，挥手：“好的！”
其实没有过不去的心结。
“嗷！是剑，是剑回来了！”曾日华看了一眼办公室的监控画面，抱着食盒快速地冲到桌边，熊原已经坐好，还拿了一瓶酸奶在手边。
“每次尹剑从家里过来，我都不敢提前吃饭。”曾日华的视线就没离过那扇门，“他妈做的菜太太太好吃了啊！”
而罗飞幽幽走过，“过期的。”
熊原瞪着手里喝掉一半的酸奶，“个板马！罗飞你敢不敢不往冰箱放过期的酸奶！”
“不放过期的，怎么能阻止你们偷喝？”
“剑。”穆剑云挽着发丝从厕所出来，看到尹剑傻笑着站在门口，便问：“梁音呐？”
“啊？不，不知道啊。”
话音刚落，尹剑猛地被推了进来，眼镜都歪了，身后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逆着光随着慢镜头走进，就差自带BGM。
梁音摘下墨镜：“别挡道。”
“啊，梁音你，你回来了，我带了鸡翅，我妈做的。”
“哦？我只对内脏感兴趣。”梁音望着尹剑瞬间垮下的表情，莞尔一笑。
“剑，我对鸡翅感兴趣啊！”熊原跑过来抢过他手里的食盒，捏了一个放到嘴里啃，“真想天天去你家蹭饭。”
曾日华坏笑着勾住他的肩：“剑倒是想带人回家吃饭，不过肯定不是你，怎么说也得带个妹子么不是。”随即冲梁音挑挑眉，梁音装作听不懂看不见的样子，耳机往耳朵里一塞往解剖室走去。
曾日华拉过椅子坐下，像是发现什么重大的消息般：“哎，我还以为她会伤心好多天呐，梁音也是心大。”
“哭哭啼啼不是梁音的风格。”穆剑云修着指甲道：“况且还有个前男友的通知单在警局呢，看她喜闻乐见的样子，是铁定了要公报私仇了。”
而尹剑则想起那天梁音搂着自己哭完后，凶神恶煞地威胁自己禁止说出去的事……摇摇头还是不反驳穆老师了吧……于是顺着转移话题道：“不会吧，梁音的手还没好，就算darker真的动手了……她的状况也没法进行解剖啊？”
所有人都诧异地望着尹剑，“你还真打算等着白志友被darker杀了啊？”
“额……但那批假酒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不是么，再过三天就是darker定的日期了。”
熊原：“就是，也不知道那畜生到底把假酒藏哪儿了，真是……”
“砰！”解剖室的门被打开，梁音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熊原似乎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正尴尬着，她却开口了，“看什么看！谁年轻时没碰到个渣啊。”指甲顺势从门框上划过。
众人立马低下头装作各干各的，尹剑悄悄把脸埋进书里，心猿意马地看了几眼，再抬眼时就看到不知什么时候移过来的梁音。
“啊！”他吓了一跳。
“交代你的事……都办妥了？”
“嗯嗯，该说的都说了，还有……”
“嗯那就好，非常好，very good！”利落地拍了他的肩膀，又摇摇晃晃地飘了回去。
尹剑趴在桌子上躺尸，半晌不曾说过一句话。
“剑，有心事？”八卦的曾日华踹了一下桌子，顺着轮滑椅移动过来，“你看你，头上都憋出烟来了，说，什么事？”
“诶……其实也没什么……”
旁边的穆剑云看不下去了，装作看手中的文件，嘴上却不闲着：“这种事，总有一方要主动的嘛，剑，你可得加把劲啊。”
“啥？他俩还没？”曾日华满脸的不可思议，“剑！你还愣在这干什么！进去啊！”
“去，去哪儿？”
“她办公室啊！你还打算拖到什么时候，我也是醉了。”
“啊……现在是上班时间，不，不好吧。”
熊原走过来拎起尹剑，往解剖室走去：“个粑粑！磨叽死人，老子真看不下去了。”
“哎哎！哎熊你干嘛！飞哥救我！”
罗飞冲他摆摆手，抿嘴偷乐。
就这样，尹剑被专案组集体，送到了梁音的解剖室。
“干嘛？”而梁音，手里握着手术刀惊讶地看着门被从外面锁上，站在门口发愣推眼镜的尹剑。
“他们干嘛？你进来干嘛？”
“那个，他们，你，我……”尹剑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梁音便不再理他，而是兴致勃勃地继续摆弄她的多米诺骨牌，从门口一圈一圈一直绕到解剖台跟前，场面煞是壮观，为了制造这样的场景拍朋友圈，她特意买了好几套的。
尹剑心里十分紧张，站在那儿又是挠头又是抓耳的，瞥见地上的牌后便被转移了注意力，忍不住蹲下去，一路顺着轨迹最终看到尽头的梁音。
强迫症开始作祟，他没忍住，伸手碰倒了一个，歪了，在安静的解剖室发出‘啪’的声响。
梁音抬头瞅了他一眼，即将大功告成的兴奋让她并没有注意，而尹剑在好奇心的激发下，勇往直前地推了第二个，这回没歪。
于是室内畅快地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响，梁音一脸卧槽地看着多米诺骨牌绕着手术台一圈一圈撞到自己跟前。
“嘿嘿，这个好玩。”尹剑笑得眼睛都弯了，抬头不知死活地冲梁音说：“太有意思了，你在哪儿买的？我也定一套，回去送给我大侄子玩。”
“玛丽隔壁！好玩！老子让你好玩！”梁音炸了，抓起地上的牌朝尹剑砸去。
“哎？”
“老子特么辛辛苦苦摆了几个小时的！你丫手贱给我动坏！你别跑！”
尹剑冲到门口发现此路不通，于是绕着解剖台跑去，还不忘了躲梁音砸来的牌：“哎！梁音你别……”
“你别跑！”梁音抄起了台上的手术刀，尹剑见状跑得更快了。
怎么可能不跑啊！
“给老子站住！”
“救命！”
而此刻趴在门口偷听的众人——
“天啦撸，他们究竟在里面玩什么。”
“怎么感觉剑好可怜？”
“就这样吧，反正也就梁音能收拾他了。”
——所以最后，是尹剑被梁音摁在台上挥霍的样子。
“给我摆回去！”
“好好好，我摆我摆，你先别生气……”
这样花样作死和可以随意欺负的日子，正是如今最珍贵的呢，所以表白什么的，其实也不重要了。
【十六、心动】
这真是一个可怕的事实。
从中午尹剑进解剖室，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出来。
专案组的小伙伴们忧心忡忡，丝毫没人记得当初是他们把尹剑推进去的。
“尹剑还活着吗？”
“他们不会在里面……”
“可里面是解剖室呀。”
“你觉得梁音会在意这些细节吗？”
“可尹剑不是那样的人。”
“你觉得他有抗拒的能力吗？”
众人不禁更加担忧地望着解剖室的门。比起一向弱势的女性角色梁音会被怎么地，他们还是更担心呆如弱鸡的尹剑会被怎么地。
“开门吧。”罗飞不知从哪儿摸出了钥匙，“不管待会儿看到怎样少儿不宜的画面，大家也要把嘴闭严实了，请记住，宁拆一座庙，不拆——”
“你好啰嗦。”穆剑云夺过他手中的钥匙，“啪嗒”一下开了门。
放眼望去，挤在门口的大家被屋内的一片狼藉震慑到了。
满地的多米诺骨牌，从门口一直摆到了解剖台附近，尹剑仰面摆了个大字型的造型，倒在地上，梁音则披着他的外套趴在他肚子上，二人均睡得正香。
“……还是不要打扰她们了。”罗飞拉上门。
其实确没确定关系……已经不重要了。
所以……这个状况是什么鬼？
尹剑记得自己进来之后，先是被梁音摁在桌上打了一顿，然后答应帮她把牌摆回去，两人趴在地上摆弄了好几个小时才把现场恢复成梁音想要的样子，然而活没干完……他只想就地歇歇的。
在他思考着怎么摆脱这种状况时，梁音样似翻身地扭过了头，似乎真把他当成了枕头。尹剑只觉得手脚发麻四肢无力，不敢动弹啊……“梁……”他伸出手去，触到对方柔软的发质，心弦不禁一颤，嗯……手感好极了。
于是他忍不住把手搁上去揉了揉……梁音动了动脑袋，发出轻微的呢喃声——“嗯？”
尹剑瞬间就口干舌燥了，“梁音……”
依然是半睡半醒的状态，“嗯？”
“天黑了……”
“噢……啥？哎！”梁音猛地坐起，‘嘎巴’一下扭到了脖子。
“没事儿吧？”尹剑赶紧上手给她捏肩，梁音一把拍掉肩膀上的爪子，“我竟然睡了那么久！难怪那么饿！他们呢？”
“唔，他们估计下班了，要不我……我们去吃饭？”每次提到吃，尹剑就无比兴奋，因为除了尸体，他跟梁音的共同爱好，貌似也只能是吃了，有吃就可搭伙，搭伙就可以唠嗑，饭后还可以散步，一边散步一边送对方回家。
这是从来没有借鉴过偶像剧的尹剑，自己悟出来的真理。
“好啊好啊，最近你帮我这么多，我早就想请客谢谢你了。”梁音拨拨因为睡觉而弄散的头发，在堆着标本的桌上随便找了个皮筋扎了个马尾，哼着小曲清清爽爽地往门外走。
尹剑盯着她白皙的脖颈，咽了下口水，然后递过去外套：“……那个，外头有风，凉……”
梁音搓了搓胳膊，入秋后，她依然穿着夏季的凉爽服饰，确实不适合海边这样温差大的地方，尤其是晚上。
外面的海风吹动船上的老旧部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她回头看向尹剑，微微眯起眼，偌大的专案组办公室，此刻仅他们二人。
尹剑被看得很不好意思，挪开了视线，等候了几秒又忍不住看过去，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他也说不出来。
或许是在一次次的见面，拌嘴，追打中，那个起初只觉得她很酷的女孩，不知不觉就摸透了她的所有习惯，并触碰到她冷漠的面纱下是怎样一颗善良的心。这样坚强的人让他敬佩，而这样善良的人又让他无比在意，就这样，感情就不知不觉地生根发芽，就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来，到底为什么就是她了。
尹剑最终红了耳朵，支吾道：“你，你披着吧，我热……”
梁音唇角一弯，露出动人的笑意，“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明明是性格完全不同的人，却因为这份在意拉近了距离，当他们发觉这其中的暧昧时，就已经不想离开了……
出了码头，右拐顺路五百米就是公交站牌，路灯下并没有人在等车，两人也不想坐着，站在光和影的分界处，尹剑低着头看着梁音露在外侧的手臂，忽然萌生想要牵住那纤细手指的冲动。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指尖颤抖地探过去，像是用尽全部力气。牵一下也是可以的吧，又不是没摸过，你一二十五的大小伙子还怕这个？没事没事，穆老师说了，这种事要主动些……
突然一辆车停在二人面前，尹剑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装作看风景的样子，而自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的梁音则看向从车上下来的人，面色瞬间冷了下来。
“梁音，我需要跟你谈谈。”白志友站定，表情严肃。
尹剑的目光从白志友转到梁音，看到了她脸上的一丝犹豫，突然由心而生的一阵酸软让他忍不住往后退去，却猛地被人抓住了手指。
梁音紧紧扣着他的手，展示般地晃了晃，“不行呢，我要跟我男朋友约饭去。”
尹剑震惊了，他觉得自己似乎应该配合一下，于是反手与梁音十指相扣，一副坦然从容的模样，实则心里已经是滔天巨浪了。
他以为白志友会对此表现出些许懊恼，谁知他只是轻笑了一下，“跟他？你别闹。”
“那你要谈什么？”尹剑刚有了一丝挫败感，立马就感觉到梁音有点兴奋了，她继续问道：“你是来自首的吗？”
“……”白志友被噎了一下，尴尬地摸摸鼻子，“那么多年没见，想你了。”
“没有很多年啊，才两年而已。”
“我觉得跟你分开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是吗？我觉得挺好的，两年里我胖了好几斤呢。”
“梁音，你——”
“好啦，今天太晚，你如果不是来自首的话，活人可是要下班吃饭了。”梁音拉着尹剑的手又在他面前晃了晃，白志友暗暗咬牙，表情有些绷不住了。
“啊对了，劝你一句。”梁音补充道：“要是你不想变成尸体被我解剖的话，还是趁早把假酒交出来吧，省得麻烦我跟同事们了，而且，我没什么可以留情面的必要。所以想找我走后门的话……你还就光想想吧。”
白志友彻底黑了脸，呆在原地无话可说，尹剑努力想要维持一个正牌男友该有的表情，于是仰着头一副神气的样子被梁音拽着迈步，一脚在台阶上踩空，连带着力气小的梁音一起扑在地上。
“噗——”白志友笑场了。
这真是一个可怕的事实。
从中午尹剑进解剖室，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出来。
专案组的小伙伴们忧心忡忡，丝毫没人记得当初是他们把尹剑推进去的。
“尹剑还活着吗？”
“他们不会在里面……”
“可里面是解剖室呀。”
“你觉得梁音会在意这些细节吗？”
“可尹剑不是那样的人。”
“你觉得他有抗拒的能力吗？”
众人不禁更加担忧地望着解剖室的门。比起一向弱势的女性角色梁音会被怎么地，他们还是更担心呆如弱鸡的尹剑会被怎么地。
“开门吧。”罗飞不知从哪儿摸出了钥匙，“不管待会儿看到怎样少儿不宜的画面，大家也要把嘴闭严实了，请记住，宁拆一座庙，不拆——”
“你好啰嗦。”穆剑云夺过他手中的钥匙，“啪嗒”一下开了门。
放眼望去，挤在门口的大家被屋内的一片狼藉震慑到了。
满地的多米诺骨牌，从门口一直摆到了解剖台附近，尹剑仰面摆了个大字型的造型，倒在地上，梁音则披着他的外套趴在他肚子上，二人均睡得正香。
“……还是不要打扰她们了。”罗飞拉上门。
其实确没确定关系……已经不重要了。
所以……这个状况是什么鬼？
尹剑记得自己进来之后，先是被梁音摁在桌上打了一顿，然后答应帮她把牌摆回去，两人趴在地上摆弄了好几个小时才把现场恢复成梁音想要的样子，然而活没干完……他只想就地歇歇的。
在他思考着怎么摆脱这种状况时，梁音样似翻身地扭过了头，似乎真把他当成了枕头。尹剑只觉得手脚发麻四肢无力，不敢动弹啊……“梁……”他伸出手去，触到对方柔软的发质，心弦不禁一颤，嗯……手感好极了。
于是他忍不住把手搁上去揉了揉……梁音动了动脑袋，发出轻微的呢喃声——“嗯？”
尹剑瞬间就口干舌燥了，“梁音……”
依然是半睡半醒的状态，“嗯？”
“天黑了……”
“噢……啥？哎！”梁音猛地坐起，‘嘎巴’一下扭到了脖子。
“没事儿吧？”尹剑赶紧上手给她捏肩，梁音一把拍掉肩膀上的爪子，“我竟然睡了那么久！难怪那么饿！他们呢？”
“唔，他们估计下班了，要不我……我们去吃饭？”每次提到吃，尹剑就无比兴奋，因为除了尸体，他跟梁音的共同爱好，貌似也只能是吃了，有吃就可搭伙，搭伙就可以唠嗑，饭后还可以散步，一边散步一边送对方回家。
这是从来没有借鉴过偶像剧的尹剑，自己悟出来的真理。
“好啊好啊，最近你帮我这么多，我早就想请客谢谢你了。”梁音拨拨因为睡觉而弄散的头发，在堆着标本的桌上随便找了个皮筋扎了个马尾，哼着小曲清清爽爽地往门外走。
尹剑盯着她白皙的脖颈，咽了下口水，然后递过去外套：“……那个，外头有风，凉……”
梁音搓了搓胳膊，入秋后，她依然穿着夏季的凉爽服饰，确实不适合海边这样温差大的地方，尤其是晚上。
外面的海风吹动船上的老旧部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她回头看向尹剑，微微眯起眼，偌大的专案组办公室，此刻仅他们二人。
尹剑被看得很不好意思，挪开了视线，等候了几秒又忍不住看过去，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他也说不出来。
或许是在一次次的见面，拌嘴，追打中，那个起初只觉得她很酷的女孩，不知不觉就摸透了她的所有习惯，并触碰到她冷漠的面纱下是怎样一颗善良的心。这样坚强的人让他敬佩，而这样善良的人又让他无比在意，就这样，感情就不知不觉地生根发芽，就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来，到底为什么就是她了。
尹剑最终红了耳朵，支吾道：“你，你披着吧，我热……”
梁音唇角一弯，露出动人的笑意，“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明明是性格完全不同的人，却因为这份在意拉近了距离，当他们发觉这其中的暧昧时，就已经不想离开了……
出了码头，右拐顺路五百米就是公交站牌，路灯下并没有人在等车，两人也不想坐着，站在光和影的分界处，尹剑低着头看着梁音露在外侧的手臂，忽然萌生想要牵住那纤细手指的冲动。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指尖颤抖地探过去，像是用尽全部力气。牵一下也是可以的吧，又不是没摸过，你一二十五的大小伙子还怕这个？没事没事，穆老师说了，这种事要主动些……
突然一辆车停在二人面前，尹剑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装作看风景的样子，而自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的梁音则看向从车上下来的人，面色瞬间冷了下来。
“梁音，我需要跟你谈谈。”白志友站定，表情严肃。
尹剑的目光从白志友转到梁音，看到了她脸上的一丝犹豫，突然由心而生的一阵酸软让他忍不住往后退去，却猛地被人抓住了手指。
梁音紧紧扣着他的手，展示般地晃了晃，“不行呢，我要跟我男朋友约饭去。”
尹剑震惊了，他觉得自己似乎应该配合一下，于是反手与梁音十指相扣，一副坦然从容的模样，实则心里已经是滔天巨浪了。
他以为白志友会对此表现出些许懊恼，谁知他只是轻笑了一下，“跟他？你别闹。”
“那你要谈什么？”尹剑刚有了一丝挫败感，立马就感觉到梁音有点兴奋了，她继续问道：“你是来自首的吗？”
“……”白志友被噎了一下，尴尬地摸摸鼻子，“那么多年没见，想你了。”
“没有很多年啊，才两年而已。”
“我觉得跟你分开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是吗？我觉得挺好的，两年里我胖了好几斤呢。”
“梁音，你——”
“好啦，今天太晚，你如果不是来自首的话，活人可是要下班吃饭了。”梁音拉着尹剑的手又在他面前晃了晃，白志友暗暗咬牙，表情有些绷不住了。
“啊对了，劝你一句。”梁音补充道：“要是你不想变成尸体被我解剖的话，还是趁早把假酒交出来吧，省得麻烦我跟同事们了，而且，我没什么可以留情面的必要。所以想找我走后门的话……你还就光想想吧。”
白志友彻底黑了脸，呆在原地无话可说，尹剑努力想要维持一个正牌男友该有的表情，于是仰着头一副神气的样子被梁音拽着迈步，一脚在台阶上踩空，连带着力气小的梁音一起扑在地上。
“噗——”白志友笑场了。
我真的很努力地写我不是故意去微博群唠嗑的
是他们引诱我！
写着写着不小心吃了半斤的葡萄
以及……我屋里进了个虫砸！！！
吓死瓜了……
然而半夜也许还会有一更不过你们估计要睡觉的早上才能看到了
先给你们点甜头，虐的在后面
其实也不怎么虐……
呐，喜欢这对和青白小两口的欢迎加入我们的群： 156027062
都是圈地自萌的好孩子
是他们引诱我！
写着写着不小心吃了半斤的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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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给你们点甜头，虐的在后面
其实也不怎么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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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圈地自萌的好孩子
这里是二更，这里是短篇
这里是剑音娃的出场秀
这里的时间设定是，剑音婚后五年，剑音娃五岁，飞云婚后六年，飞云娃五岁
【十七、关于女儿像妈这个话题】
今天轮到尹剑去幼儿园接女儿回家。
一到放学的点，门口就几乎被家长们围得水泄不通，孩子们在老师的带领下手拉手排队走出幼儿园，然后像撒欢儿的小鸟一样飞到自家的窝里被带走。
“爸爸！”一个穿着粉红色衣服的小姑娘扑进年轻男子的怀抱，被举高，“今天又学了什么好东西呀？”“学唱歌了！”“宝贝真乖……”
噢不，这不是尹剑他们家那位的画风。
只见一个穿着黑裙子的小女孩从一堆花衣服的小孩儿中冒出头，黑溜溜的眼睛一转，依靠比同龄人小了一个个头的灵敏度穿过层层阻隔，飞快地奔到自家爹跟前，手脚并用爬上了他的肩，简直像猴。
中途尹剑还伸手托了她一把，以便女儿可以坐得更稳。
“爸爸！”尹橙在自家老爹头上拍了一巴掌，颇有将帅风范地往前一指，“快！带我去你们专案组！晚了就赶不上妈妈新解剖的尸体了。”
尹剑身子一歪，“橙，橙汁儿……谁跟你说今天有尸体运来？”
“妈妈发朋友圈了！”
“你，你没有手机，怎么看朋友圈的？”
“罗越说的，他有手机。爸爸快点！晚了就不新鲜了！”
“……”
人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可尹橙的到来，活脱脱让尹剑在家中的地位又低了两层。
有孩子之前，家里是梁音，尹剑。
有孩子之后，家里是尹橙，梁音，悦悦，尹剑。
悦悦是只猫。
相比起梁音的傲娇重口，尹橙的存在简直是为了证明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别的孩子养只猫，五岁的尹橙却可以在旁边认真地指出哪里是肾哪里是肺。
尹剑觉得他家的猫能活到今天真的是奇迹了。
就连幼儿园老师都忍不住，哭着跟尹剑说你能不能跟孩子沟通一下，以后能不能不要在故事课上讲《人体蜈蚣》啊？连她自己听了都食不下咽了。
尹剑闻言整个人都卧槽了，不由得控诉梁音打孩子懂事以来就频繁带她进解剖室，并且在好奇宝宝提问时进行毫无底线和尺度的解释及科普。
梁音握着手术刀听他说完，然后愉快地下刀：“啊——怪我咯？”
尹剑盯着被割开的皮肤咽了下口水，很没出息地否认：“没，没有。”
尹橙叫道：“妈妈你割错地方了！”
梁音：“没事儿，待会儿缝上。”
尹剑：“……”
尹橙：“爸爸我饿了你快去给我买鸭肠！”
梁音：“橙汁儿，鸭心也好吃。”
“那……一半鸭肠一半鸭心？”
“妥了，剑！”
“哎哎，我去买……”走在路上的尹剑突然反应过来，边看解剖边吃的习惯尹橙到底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啊！
罗越抱着他爹的酸奶瓶子坐到了尹剑身旁，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说：“有这样的老婆孩子，很辛苦吧。”
“小音我早就习惯了，可橙汁儿从小就这样我倒是有点……小越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跟着你们啊，今天我老爸老妈都没来接我，估计二人去烛光晚餐了。”
尹剑心想，罗越这么小就被放养着……飞哥也是心大。
“剑！”“爸爸！”两人扯着嗓子喊，尹剑冲进解剖室：“怎么了怎么了？”
梁音脱下白大褂：“活干完了，收拾残局。”
“噢噢。”尹剑早已习惯充当苦力的角色，又是收拾瓶瓶罐罐又是擦桌子，简直一气呵成，一旁围观的罗越忍不住感慨，真是锻炼出人才。
“越越！帮我拿着！”尹橙颠颠地跑过来把书包往他身上一挂，然后跑到梁音跟前拉着她不撒手，“妈妈妈妈我要吃火锅。”
罗越忍辱负重地把她的包背好，“梁阿姨好……”
“你爹怎么又派你个小家伙来我们家蹭饭？”
“……爸爸说，他给你发过短信。”
“噢，我忘了看手机。剑！”
“哎哎！”尹剑在摆抹布。
“待会儿去趟超市，你闺女要吃火锅！”
超市中，尹橙果然一如既往地站在推车里，然后指挥老爸如何把小推车推出速度与激情的刺激感。罗越很是凄凉地跟在梁音后面，惊悚地看着她拿着牛肝和猪肝比较哪个更新鲜。
“小越，你喜欢吃哪个？”
都不……虽然不是第一次在他们家吃饭，但每次罗越还是会心惊胆战，握拳给自己鼓励后，他看了一眼冲在前面兴奋地尖叫的尹橙一眼，决定投其所好，“猪肝吧，猪肝好吃。”
“梁~”每当尹剑开始这样喊她，罗越就知道，尹叔叔要撒娇了……“我们买点螃蟹吧？听说这蟹黄很不错……”他手里抓着一只大螃蟹，很兴奋地说，尹橙则眨眨眼，好奇地戳了戳螃蟹腿。
梁音看了他一眼：“蟹黄就是螃蟹的性腺，卵细胞和组织液，你为什么会喜欢吃这个？”
“……”“……”
尹橙瞪大眼兴奋道：“妈妈我要吃！我要吃！”
罗越忍不住抹泪，并同情地看了一眼尹剑，叔，你真是太强大了！
……
尹剑始终都记得，那个永生难忘的清晨，他在产房外坐立不安，贴在门口透过模糊不清的玻璃，看着里面人影重重，他最牵挂的人，已经进去很久了。
而当那扇门最终打开，护士将那个滑溜溜的小家伙儿递到自己手里，看着那皱着哭的小脸，听着她生机勃勃的哭号声——一时间，整个世界阳光明媚，充斥着醉人的生命气息。尹剑小心翼翼地像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那确实是，然后轻轻在孩子的小脸上印上一个吻。
初为人父的喜悦和感激让他恨不得立马冲到梁音身边，用最温柔的话语告诉她，这是我们的孩子，你看她，长得跟你一样美。
而还没等他开口，之前被折腾的死去活来的梁音瞅了一眼他怀里的小家伙。
“咋这么丑？”“……”
尽管晋升母亲的梁音对这个皱巴巴的小肉球嫌弃到底，但毕竟是自己的娃，所以在取名字的时候无比慎重，她婆婆很自然地把取名的权利交给了儿子和儿媳妇，而她儿子基本都是听儿媳妇的，所以最终梁音选择了她最爱的水果
——尹橙。
一生甜蜜幸福，不经受苦痛的折磨。
然而张开后的尹橙不仅是模样长得像梁音，行为也……各种乖张活泼，有时会让尹剑觉得不可思议，指着橙汁儿问梁音，“你小时候也这么皮吗？”
梁音沉默了三秒，指甲划过桌面：“你怪我？”
“……没有没有。”他哪儿敢？
所以当罗越向罗飞幸灾乐祸自己在尹橙家里所看到的，那些他叔被欺压的死死的囧闻趣事，罗飞并没有丝毫意外地翻着报纸头也不抬，“听说你们要春游了？”
“嗯——啊啊啊！我忘了给橙汁儿买零食了，爸爸带我去超市！”
报纸翻页：“自己去。”
“……我要是哪天被人拐卖了怎么办？”
“就你的智商，难道不是你拐卖人家？”
“……说的也是。”罗越蹦下沙发，算计着：“除了面包和饮料，小零食什么要准备双份，还有最重要的鸭肠，这个一定要准备的。”
罗飞抿嘴偷乐，戳戳身旁穆剑云的肩膀：“嘿，我儿子这么小就会泡妞了。”
“你是想表达罗越早恋问题吗？”
“不是啊，我觉得他好聪明，懂得用零食捕获小女孩。而且是尹剑跟梁音的孩子诶！想想就觉得好爽。”
“难道不是你儿子怕被橙汁儿拿刀切了才要买的？”
“……”
有些人啊……果然从小就被注定了。
这里是剑音娃的出场秀
这里的时间设定是，剑音婚后五年，剑音娃五岁，飞云婚后六年，飞云娃五岁
【十七、关于女儿像妈这个话题】
今天轮到尹剑去幼儿园接女儿回家。
一到放学的点，门口就几乎被家长们围得水泄不通，孩子们在老师的带领下手拉手排队走出幼儿园，然后像撒欢儿的小鸟一样飞到自家的窝里被带走。
“爸爸！”一个穿着粉红色衣服的小姑娘扑进年轻男子的怀抱，被举高，“今天又学了什么好东西呀？”“学唱歌了！”“宝贝真乖……”
噢不，这不是尹剑他们家那位的画风。
只见一个穿着黑裙子的小女孩从一堆花衣服的小孩儿中冒出头，黑溜溜的眼睛一转，依靠比同龄人小了一个个头的灵敏度穿过层层阻隔，飞快地奔到自家爹跟前，手脚并用爬上了他的肩，简直像猴。
中途尹剑还伸手托了她一把，以便女儿可以坐得更稳。
“爸爸！”尹橙在自家老爹头上拍了一巴掌，颇有将帅风范地往前一指，“快！带我去你们专案组！晚了就赶不上妈妈新解剖的尸体了。”
尹剑身子一歪，“橙，橙汁儿……谁跟你说今天有尸体运来？”
“妈妈发朋友圈了！”
“你，你没有手机，怎么看朋友圈的？”
“罗越说的，他有手机。爸爸快点！晚了就不新鲜了！”
“……”
人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可尹橙的到来，活脱脱让尹剑在家中的地位又低了两层。
有孩子之前，家里是梁音，尹剑。
有孩子之后，家里是尹橙，梁音，悦悦，尹剑。
悦悦是只猫。
相比起梁音的傲娇重口，尹橙的存在简直是为了证明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别的孩子养只猫，五岁的尹橙却可以在旁边认真地指出哪里是肾哪里是肺。
尹剑觉得他家的猫能活到今天真的是奇迹了。
就连幼儿园老师都忍不住，哭着跟尹剑说你能不能跟孩子沟通一下，以后能不能不要在故事课上讲《人体蜈蚣》啊？连她自己听了都食不下咽了。
尹剑闻言整个人都卧槽了，不由得控诉梁音打孩子懂事以来就频繁带她进解剖室，并且在好奇宝宝提问时进行毫无底线和尺度的解释及科普。
梁音握着手术刀听他说完，然后愉快地下刀：“啊——怪我咯？”
尹剑盯着被割开的皮肤咽了下口水，很没出息地否认：“没，没有。”
尹橙叫道：“妈妈你割错地方了！”
梁音：“没事儿，待会儿缝上。”
尹剑：“……”
尹橙：“爸爸我饿了你快去给我买鸭肠！”
梁音：“橙汁儿，鸭心也好吃。”
“那……一半鸭肠一半鸭心？”
“妥了，剑！”
“哎哎，我去买……”走在路上的尹剑突然反应过来，边看解剖边吃的习惯尹橙到底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啊！
罗越抱着他爹的酸奶瓶子坐到了尹剑身旁，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说：“有这样的老婆孩子，很辛苦吧。”
“小音我早就习惯了，可橙汁儿从小就这样我倒是有点……小越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跟着你们啊，今天我老爸老妈都没来接我，估计二人去烛光晚餐了。”
尹剑心想，罗越这么小就被放养着……飞哥也是心大。
“剑！”“爸爸！”两人扯着嗓子喊，尹剑冲进解剖室：“怎么了怎么了？”
梁音脱下白大褂：“活干完了，收拾残局。”
“噢噢。”尹剑早已习惯充当苦力的角色，又是收拾瓶瓶罐罐又是擦桌子，简直一气呵成，一旁围观的罗越忍不住感慨，真是锻炼出人才。
“越越！帮我拿着！”尹橙颠颠地跑过来把书包往他身上一挂，然后跑到梁音跟前拉着她不撒手，“妈妈妈妈我要吃火锅。”
罗越忍辱负重地把她的包背好，“梁阿姨好……”
“你爹怎么又派你个小家伙来我们家蹭饭？”
“……爸爸说，他给你发过短信。”
“噢，我忘了看手机。剑！”
“哎哎！”尹剑在摆抹布。
“待会儿去趟超市，你闺女要吃火锅！”
超市中，尹橙果然一如既往地站在推车里，然后指挥老爸如何把小推车推出速度与激情的刺激感。罗越很是凄凉地跟在梁音后面，惊悚地看着她拿着牛肝和猪肝比较哪个更新鲜。
“小越，你喜欢吃哪个？”
都不……虽然不是第一次在他们家吃饭，但每次罗越还是会心惊胆战，握拳给自己鼓励后，他看了一眼冲在前面兴奋地尖叫的尹橙一眼，决定投其所好，“猪肝吧，猪肝好吃。”
“梁~”每当尹剑开始这样喊她，罗越就知道，尹叔叔要撒娇了……“我们买点螃蟹吧？听说这蟹黄很不错……”他手里抓着一只大螃蟹，很兴奋地说，尹橙则眨眨眼，好奇地戳了戳螃蟹腿。
梁音看了他一眼：“蟹黄就是螃蟹的性腺，卵细胞和组织液，你为什么会喜欢吃这个？”
“……”“……”
尹橙瞪大眼兴奋道：“妈妈我要吃！我要吃！”
罗越忍不住抹泪，并同情地看了一眼尹剑，叔，你真是太强大了！
……
尹剑始终都记得，那个永生难忘的清晨，他在产房外坐立不安，贴在门口透过模糊不清的玻璃，看着里面人影重重，他最牵挂的人，已经进去很久了。
而当那扇门最终打开，护士将那个滑溜溜的小家伙儿递到自己手里，看着那皱着哭的小脸，听着她生机勃勃的哭号声——一时间，整个世界阳光明媚，充斥着醉人的生命气息。尹剑小心翼翼地像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那确实是，然后轻轻在孩子的小脸上印上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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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橙。
一生甜蜜幸福，不经受苦痛的折磨。
然而张开后的尹橙不仅是模样长得像梁音，行为也……各种乖张活泼，有时会让尹剑觉得不可思议，指着橙汁儿问梁音，“你小时候也这么皮吗？”
梁音沉默了三秒，指甲划过桌面：“你怪我？”
“……没有没有。”他哪儿敢？
所以当罗越向罗飞幸灾乐祸自己在尹橙家里所看到的，那些他叔被欺压的死死的囧闻趣事，罗飞并没有丝毫意外地翻着报纸头也不抬，“听说你们要春游了？”
“嗯——啊啊啊！我忘了给橙汁儿买零食了，爸爸带我去超市！”
报纸翻页：“自己去。”
“……我要是哪天被人拐卖了怎么办？”
“就你的智商，难道不是你拐卖人家？”
“……说的也是。”罗越蹦下沙发，算计着：“除了面包和饮料，小零食什么要准备双份，还有最重要的鸭肠，这个一定要准备的。”
罗飞抿嘴偷乐，戳戳身旁穆剑云的肩膀：“嘿，我儿子这么小就会泡妞了。”
“你是想表达罗越早恋问题吗？”
“不是啊，我觉得他好聪明，懂得用零食捕获小女孩。而且是尹剑跟梁音的孩子诶！想想就觉得好爽。”
“难道不是你儿子怕被橙汁儿拿刀切了才要买的？”
“……”
有些人啊……果然从小就被注定了。
【十八、两年】
街头的小饭馆，两人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
从刚才开始，尹剑就始终一言不发低着头似乎在发呆。梁音一脸好笑地看着他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像极了信号灯。
“行了！我又没说你什么。”点的菜陆续地上来，梁音左手拿起勺子挖了几颗花生豆递到尹剑面前：“张嘴？”
尹剑瞪着花生豆，并没有张嘴接住，而是捂住脸感叹：“太，太丢人了。”
“我都没觉得丢人，你有什么好丢人的？”
尹剑很真挚地道歉：“梁，对不起，给你演砸了。”
梁音嚼着花生愣了愣：“你觉得刚才是演的？”
“哎？”脑回路还没转过来，尹剑呆呆的样子看起来傻透了，“不，不是演的吗？”
“啪！”梁音放下了勺子，手指甲已经跃跃欲试了，长久以来所磨练出的直觉和危机感逼迫尹剑往后挪了挪椅子，“有，有话好好说，你说不是就不是，所以呢？”
“尹剑！你是不是傻！”按照尹剑的常识，一般梁音喊他全名的时候，自己的下场是最惨的，然而他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于是一边流着冷汗一边回忆刚才的细节。
她拉着他的手，说，这个人，他是我的男友。
看到对方恍然大悟，紧接着脸红到脖根的表情变化，梁音无奈地摇头笑笑……真是个呆子呢。
“我，我我我……”尹剑结巴着，“你，你说……我……”
“怎么？你不乐意啊。”梁音挑挑眉，继续捣盘子里的菜：“不乐意就算了。”
“愿……愿意！”尹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调，生怕对方看不见自己的决心似的用力点头：“愿意愿意！”
梁音扔筷子过去：“愿意你也不说？非得等我跟你说？这么点事儿等你说黄花菜都凉了！气死我了！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怂货！”
“哎……”尹剑低着头躲：“人家这不是……不好意思么。”
梁音瞪眼过去：“我好意思啊？”
尹剑嘿嘿一笑，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发现对方没有抗拒的意思，于是笑容更加灿烂。梁音瞪了他一眼，不由得也笑了出声：“笑，就知道傻笑。”
“嘿嘿，哎，你多吃点。”尹剑看她使左手不方便，连忙夹起菜搁在她左手边的勺子里，“想吃什么我给你夹。来，吃块肠……”
“哼哼……不过，剑啊——”梁音画风一转，半是调笑半分认真地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额，这个，这个怎么说呢……反正……”尹剑挠挠头，垂眼羞涩地笑了，最终决定做鸵鸟，夹菜往梁音嘴边送不让她说话，“你吃，你吃。”
“说不说？”梁音危险地眯起眼。
“嗯……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就是……喜欢。”尹剑憋红了脸，艰难地说出这些话，梁音被他的模样逗笑了，忍不住伸手挑他的下巴，“剑，你脸红的样子好可爱啊！来，再给姐笑一个？”
尹剑：“……”
街对面，车内的白志友凝视着对街的小饭馆，深邃的目光逐渐变得悠远，在梁音变化的妆容下，他似乎看到曾经属于他的女孩跨越了两年的时光在冲他微笑。
“梁音，我们需要谈一谈。”这次，已是带了些许迫求了，看着刚从饭馆里出来的二人，白志友并不打算去在意他们的亲密举止。
尹剑抿着嘴，正打算张口拒绝，梁音却说道：“剑，要不你先回去吧。”
“可是……”纵使再迟钝，这个时候也不可能就这样独自离开的，像是知道了他要说什么般，梁音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慰：“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能处理的，所以你乖乖回家，明天专案组见，嗯？”
意思已经很明显，而尹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般不懂得察言观色，尽管心中千八百个不愿意，此刻也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安，看看白志友，对方的目光一直锁定在梁音身上，于是不安感愈加扩大。
但他咬了咬唇，点点头道：“好，明天见。”然后伸手捏了捏梁音的肩，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梁音目送他的身影离去，突然感觉到一阵心酸，和错失已久的感动。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情绪了。
“我一直觉得，那种人不会是你的菜。”
车内，梁音与白志友一个坐在后面，一个坐在前面，车窗开着，有风徐徐吹过，带来令人惬意地凉爽。
“重口的吃多了，偶尔也换换清淡点儿的。”
“……他长得挺重口的。”
“噢，不过他思维挺清淡，挺单纯的。”
短暂的沉默后，白志友有些疲惫地开口：“梁音……我以为你会想我。”
“我成天都快忙死了，哪儿有空想你啊，倒是你，两年不见，怎么老这么多。脸上坑都快比上我们组长了。”
白志友笑笑，丝毫不在意自见面以来梁音三番五次的挤兑，“现在小嘴儿挺能说了，我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几乎不说话，人家都当你是哑巴。”
“谢谢夸奖，锻炼出人才嘛。”
“我也记得，那时你从来不会拒绝我的。”
“……”梁音吸吸鼻子，望向窗外，发出一声轻笑附和道：“是啊，从来不会。”
而白志友靠在椅背上，手指拨弄着车上的挂件，目光放空，像是在回忆什么，“那时的你多脆弱啊，也很冷漠，什么都不说，我总是变着法儿逗你开心，你笑起来的样子多甜，对了——那时你的妆不像现在这样浓的，现在……”
“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我都忘了。”
“是啊，回不去了……你别误会啊，我就是稍微感慨一下，那时我离开后……我很难过，但我没办法。”
难过？
梁音不由得笑出了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无比突兀，笑声转瞬低沉，最终变作回音消失在空气中。
“你在笑我。”
“你不好笑吗？”
“也许，你说得对。我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一切都回不去了，从我离开那天起。”
——从你不要我的那天起。
白志友的出现对梁音来说，是尘封已久的寒冰浮出水面迎受的第一缕阳光，那些因为没有依靠而过的无比恐惧的日子里，是他的陪伴和照料，让她终于能放下一起过正常人的生活。
只因这份眷恋，所以她什么都不强求，对于他要求的一切，她从来没有拒绝过。
第一次，他拉住她的手，说，梁音，我们还在上学，这孩子我不能要。
第二次，他在电话里说，梁音，对不起，我要走了。
可是——“白志友，你知道吗？我有了你的孩子了。”
她坐在卫生间冰凉的地板上，捧着电话，发出人生中最卑微的哀求——“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回来了。”
这次，他连她也不要了。
“小音，你要好好地活着。”她连这样的话语都辜负了，从此不会再相信，也不会去在乎任何人的关心，因为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如今——“你为什么又要回来呢？”
街头的小饭馆，两人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
从刚才开始，尹剑就始终一言不发低着头似乎在发呆。梁音一脸好笑地看着他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像极了信号灯。
“行了！我又没说你什么。”点的菜陆续地上来，梁音左手拿起勺子挖了几颗花生豆递到尹剑面前：“张嘴？”
尹剑瞪着花生豆，并没有张嘴接住，而是捂住脸感叹：“太，太丢人了。”
“我都没觉得丢人，你有什么好丢人的？”
尹剑很真挚地道歉：“梁，对不起，给你演砸了。”
梁音嚼着花生愣了愣：“你觉得刚才是演的？”
“哎？”脑回路还没转过来，尹剑呆呆的样子看起来傻透了，“不，不是演的吗？”
“啪！”梁音放下了勺子，手指甲已经跃跃欲试了，长久以来所磨练出的直觉和危机感逼迫尹剑往后挪了挪椅子，“有，有话好好说，你说不是就不是，所以呢？”
“尹剑！你是不是傻！”按照尹剑的常识，一般梁音喊他全名的时候，自己的下场是最惨的，然而他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于是一边流着冷汗一边回忆刚才的细节。
她拉着他的手，说，这个人，他是我的男友。
看到对方恍然大悟，紧接着脸红到脖根的表情变化，梁音无奈地摇头笑笑……真是个呆子呢。
“我，我我我……”尹剑结巴着，“你，你说……我……”
“怎么？你不乐意啊。”梁音挑挑眉，继续捣盘子里的菜：“不乐意就算了。”
“愿……愿意！”尹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调，生怕对方看不见自己的决心似的用力点头：“愿意愿意！”
梁音扔筷子过去：“愿意你也不说？非得等我跟你说？这么点事儿等你说黄花菜都凉了！气死我了！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怂货！”
“哎……”尹剑低着头躲：“人家这不是……不好意思么。”
梁音瞪眼过去：“我好意思啊？”
尹剑嘿嘿一笑，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发现对方没有抗拒的意思，于是笑容更加灿烂。梁音瞪了他一眼，不由得也笑了出声：“笑，就知道傻笑。”
“嘿嘿，哎，你多吃点。”尹剑看她使左手不方便，连忙夹起菜搁在她左手边的勺子里，“想吃什么我给你夹。来，吃块肠……”
“哼哼……不过，剑啊——”梁音画风一转，半是调笑半分认真地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额，这个，这个怎么说呢……反正……”尹剑挠挠头，垂眼羞涩地笑了，最终决定做鸵鸟，夹菜往梁音嘴边送不让她说话，“你吃，你吃。”
“说不说？”梁音危险地眯起眼。
“嗯……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就是……喜欢。”尹剑憋红了脸，艰难地说出这些话，梁音被他的模样逗笑了，忍不住伸手挑他的下巴，“剑，你脸红的样子好可爱啊！来，再给姐笑一个？”
尹剑：“……”
街对面，车内的白志友凝视着对街的小饭馆，深邃的目光逐渐变得悠远，在梁音变化的妆容下，他似乎看到曾经属于他的女孩跨越了两年的时光在冲他微笑。
“梁音，我们需要谈一谈。”这次，已是带了些许迫求了，看着刚从饭馆里出来的二人，白志友并不打算去在意他们的亲密举止。
尹剑抿着嘴，正打算张口拒绝，梁音却说道：“剑，要不你先回去吧。”
“可是……”纵使再迟钝，这个时候也不可能就这样独自离开的，像是知道了他要说什么般，梁音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慰：“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能处理的，所以你乖乖回家，明天专案组见，嗯？”
意思已经很明显，而尹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般不懂得察言观色，尽管心中千八百个不愿意，此刻也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安，看看白志友，对方的目光一直锁定在梁音身上，于是不安感愈加扩大。
但他咬了咬唇，点点头道：“好，明天见。”然后伸手捏了捏梁音的肩，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梁音目送他的身影离去，突然感觉到一阵心酸，和错失已久的感动。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情绪了。
“我一直觉得，那种人不会是你的菜。”
车内，梁音与白志友一个坐在后面，一个坐在前面，车窗开着，有风徐徐吹过，带来令人惬意地凉爽。
“重口的吃多了，偶尔也换换清淡点儿的。”
“……他长得挺重口的。”
“噢，不过他思维挺清淡，挺单纯的。”
短暂的沉默后，白志友有些疲惫地开口：“梁音……我以为你会想我。”
“我成天都快忙死了，哪儿有空想你啊，倒是你，两年不见，怎么老这么多。脸上坑都快比上我们组长了。”
白志友笑笑，丝毫不在意自见面以来梁音三番五次的挤兑，“现在小嘴儿挺能说了，我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几乎不说话，人家都当你是哑巴。”
“谢谢夸奖，锻炼出人才嘛。”
“我也记得，那时你从来不会拒绝我的。”
“……”梁音吸吸鼻子，望向窗外，发出一声轻笑附和道：“是啊，从来不会。”
而白志友靠在椅背上，手指拨弄着车上的挂件，目光放空，像是在回忆什么，“那时的你多脆弱啊，也很冷漠，什么都不说，我总是变着法儿逗你开心，你笑起来的样子多甜，对了——那时你的妆不像现在这样浓的，现在……”
“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我都忘了。”
“是啊，回不去了……你别误会啊，我就是稍微感慨一下，那时我离开后……我很难过，但我没办法。”
难过？
梁音不由得笑出了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无比突兀，笑声转瞬低沉，最终变作回音消失在空气中。
“你在笑我。”
“你不好笑吗？”
“也许，你说得对。我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一切都回不去了，从我离开那天起。”
——从你不要我的那天起。
白志友的出现对梁音来说，是尘封已久的寒冰浮出水面迎受的第一缕阳光，那些因为没有依靠而过的无比恐惧的日子里，是他的陪伴和照料，让她终于能放下一起过正常人的生活。
只因这份眷恋，所以她什么都不强求，对于他要求的一切，她从来没有拒绝过。
第一次，他拉住她的手，说，梁音，我们还在上学，这孩子我不能要。
第二次，他在电话里说，梁音，对不起，我要走了。
可是——“白志友，你知道吗？我有了你的孩子了。”
她坐在卫生间冰凉的地板上，捧着电话，发出人生中最卑微的哀求——“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回来了。”
这次，他连她也不要了。
“小音，你要好好地活着。”她连这样的话语都辜负了，从此不会再相信，也不会去在乎任何人的关心，因为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如今——“你为什么又要回来呢？”
【十九、注定】
“我以为我不用回来，可是——家里突然发生了一些事，不得不回来打理一些东西。这些年，面对商场，不得不做一些事，我以为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过，如今却也走到这一步了，造化弄人。”白志友低头苦笑着。
“你应该恨我，所以不会同情我，这是我的报应。”——是那两条生命的报应。
梁音侧脸，透过前视镜看向他：“你说得对，你是自作自受，不过——有件事我还是想确认一下……如果自首的话，真的会死吗？”
“会的。”白志友目光一凝，眼中流露出阵阵阴云。
“原来如此，所以你不会自首，但——没人能逃过通知单的，这个你应该很清楚。”
白志友突然笑了，像年轻时那样扭头冲梁音挑挑眉，孩子气道：“变成尸体送到你手里，这不是你一直都想要的吗？不过——”
他捏紧了拳头，眼中流露出一阵狠辣：“我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梁音耸耸肩：“随意，我对你的死活并没有任何兴趣。”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两年的时光，不仅是回不去，还会将人的世界观拉向截然不同的两面，真的，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白志友开车将梁音送到公寓附近，在她离开时，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我真的死了的话，你会伤心吗？哪怕是一点点。”
“当然不了，比起活着的你，死了的你也许更可爱吧。”
她俏皮地吐吐舌，踩着高跟鞋一路小碎步跑开，却在转角的时候低落下来。
比起活人，死人才是最可靠的不是吗？
那种彻骨的寒冷和痛苦，已经让她丧失了所有的情感，所以，这些脆弱的情绪，一定要狠狠挖出来，哪怕鲜血淋漓，也要挖出来扔的远远地才行。
那些情绪，可以不要。
她迈着僵硬的脚步，跨过路灯下光和影交织的地面，最终停在蹲在路边的人身前。
丝毫不感到意外，对于尹剑会出现在这里，梁音丝毫都不感觉到意外，似乎他本身就应出现在这里——或许，是她在心底期盼，这个时候他能够出现，于是他就出现了。
地上散落着几个烟头，说明了这个人等的时间并不短，虽然脸埋进膝盖里，却并没有睡着，所以在察觉到有人靠近后，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头，与对方目光交汇。
只是一个眼神，梁音便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酸涩，湿了眼角。
无论是怎样的承诺，都抵不过时间。而有些人，其实无需承诺，也无需表达。
被用力拉进宽大的怀抱，收紧的手臂和耳边沉重的呼吸，这样浓郁得化不开的情感，如同奔流的洪水般席卷了二人。无需言语，颤抖的肩头，急促的心跳，都清楚地告诉梁音，他有多在乎自己。
尹剑推着她的肩拉开距离，看到她冲自己微笑。那奔腾的情感再也压抑不住，他缓缓凑过去，带着所有爱意和怜惜，吻上她的眼脸，舌尖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梁音闭上眼，抬起头，看到一双明亮的眼。
“不要哭，你以后，都不要哭了。”他看到她泛红的眼，忧郁的神情，心如刀割，只能低下头吻上她的唇，叩开牙关，含住她的舌尖却不敢用力，只能笨拙地辗转吸吮，像是捧着世间唯一的珍宝，像是下一秒就会失去般的眷恋。
梁音反手抱住他，紧紧地抱着。心中的酸软令她将全身的气力倾倒在眼前的人身上，闭着眼回应这个吻。怎么会这样眷恋他的温柔？早已将那些脆弱情绪扔出体内的自己……怎么会这样在乎他的？
于是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
尹剑甚至记不清他们是怎么开门进房间，怎么滚到床上的，理智早已被扔到九霄云外，当两人褪尽衣衫亲密接触时，就已经不想清醒了。
“音，我怎么会……”尹剑在她耳边发出沉重的喘息声，“怎么会这么喜欢你的……”
梁音扳过他的脑袋吻上他的，唇齿间都是柔情蜜意……于是尹剑更为用力地抱紧了身下的女子，不肯送开，也不愿松开。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闻到她的香味，梁音也紧紧抱着他，用力咬着他的肩膀，压抑地流泪。
“尹剑，你要一辈子对我好，不管我变成什么样。”
“好好好……”他生涩地吻着她的身体，吞咽她的泪水，“别哭了，我舍不得……”他的动作一点也不如表面上那样斯文，甚至因为生疏与紧张而显得有些急躁。尽管这样，梁音还是发出了难耐的呻吟，眼中却放空着，带着含糊的哭腔。
“——剑，我已经爱上你了，别离开我，求求你。”
那日，她在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然后将所有情感打包，连同那个不幸的生命，一起结束……那种彻骨的绝望……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如今，唯有这样温暖的怀抱，才能让她卸下伪装，纵声发泄。
“不走，怎么会走？”他说：“咱们是要好好在一起呢，要很幸福的在一起，只要你愿意跟我，我是不可能走的。”他们就像两捧烈火，一定要聚在一起融为一体，将彼此燃烧殆尽才肯熄灭。
也只有他，才能做出这样的承诺。因迟钝与呆傻从来都只被欺骗和利用的尹剑，所能给予的，唯有真心而已。
而对梁音来说，却也是最珍贵的了。
尹剑醒来的时候，一片狼藉的卧室里空无一人，只有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他翻了个身，摸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眼镜戴上，睁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
等他找到衣裤穿上来到客厅的时候，梁音已经坐在客厅了，头发还湿着，低着头用左手艰难地，不知在写什么。
“写什么呢？”尹剑笑着凑过去，却被梁音一把捂住，然后拍开：“不能看！”
“看下么……”
“还不快去洗洗，你头发都炸毛了！”
“噢——”尹剑摇摇晃晃飘到卫生间，“嗯……天啊快上班了！早餐吃什么？”
梁音兴奋的声音：“我这儿有鸭肠和猪脑。”
沉默了一会儿——“我可以申请出去吃吗？”
“行行行！你快洗啊！”
两人吵吵闹闹地出门，尹剑一脸讨好地问梁音：“你说，我们要不要跟飞哥说咱俩的关系啊。”
“这还用说？他们不早就知道了吗？”
“啊？知道什么？”尹剑扶了下眼镜，梁音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当这些天他们瞎啊，八卦的要死成天盯着咱俩，不跟他们说，急死他们！”
“嗯——我可以买糖吗？”
“……买糖做什么？”
“发，发给他们呀！”尹剑一脸兴奋：“咱们在一块儿，就得请他们吃糖嘛！”
于是在梁音的极力反对下，尹剑坚持去超市买了一大兜的糖，在专案组各位暧昧的目光下挨个抓了一大把，高兴与羞涩溢于言表。
而罗飞只象征性地拿了一颗塞进嘴里，收起嘴角的笑容，正色道：“好了各位，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离darker定刑的日子，就差两天了。”
不错，离那天，就剩两天了。
刀片泛出丝丝冷光，年轻人望着手中的照片，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那是三个人的合影，照片上的女孩，笑得正灿烂。
“我以为我不用回来，可是——家里突然发生了一些事，不得不回来打理一些东西。这些年，面对商场，不得不做一些事，我以为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过，如今却也走到这一步了，造化弄人。”白志友低头苦笑着。
“你应该恨我，所以不会同情我，这是我的报应。”——是那两条生命的报应。
梁音侧脸，透过前视镜看向他：“你说得对，你是自作自受，不过——有件事我还是想确认一下……如果自首的话，真的会死吗？”
“会的。”白志友目光一凝，眼中流露出阵阵阴云。
“原来如此，所以你不会自首，但——没人能逃过通知单的，这个你应该很清楚。”
白志友突然笑了，像年轻时那样扭头冲梁音挑挑眉，孩子气道：“变成尸体送到你手里，这不是你一直都想要的吗？不过——”
他捏紧了拳头，眼中流露出一阵狠辣：“我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梁音耸耸肩：“随意，我对你的死活并没有任何兴趣。”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两年的时光，不仅是回不去，还会将人的世界观拉向截然不同的两面，真的，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白志友开车将梁音送到公寓附近，在她离开时，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我真的死了的话，你会伤心吗？哪怕是一点点。”
“当然不了，比起活着的你，死了的你也许更可爱吧。”
她俏皮地吐吐舌，踩着高跟鞋一路小碎步跑开，却在转角的时候低落下来。
比起活人，死人才是最可靠的不是吗？
那种彻骨的寒冷和痛苦，已经让她丧失了所有的情感，所以，这些脆弱的情绪，一定要狠狠挖出来，哪怕鲜血淋漓，也要挖出来扔的远远地才行。
那些情绪，可以不要。
她迈着僵硬的脚步，跨过路灯下光和影交织的地面，最终停在蹲在路边的人身前。
丝毫不感到意外，对于尹剑会出现在这里，梁音丝毫都不感觉到意外，似乎他本身就应出现在这里——或许，是她在心底期盼，这个时候他能够出现，于是他就出现了。
地上散落着几个烟头，说明了这个人等的时间并不短，虽然脸埋进膝盖里，却并没有睡着，所以在察觉到有人靠近后，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头，与对方目光交汇。
只是一个眼神，梁音便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酸涩，湿了眼角。
无论是怎样的承诺，都抵不过时间。而有些人，其实无需承诺，也无需表达。
被用力拉进宽大的怀抱，收紧的手臂和耳边沉重的呼吸，这样浓郁得化不开的情感，如同奔流的洪水般席卷了二人。无需言语，颤抖的肩头，急促的心跳，都清楚地告诉梁音，他有多在乎自己。
尹剑推着她的肩拉开距离，看到她冲自己微笑。那奔腾的情感再也压抑不住，他缓缓凑过去，带着所有爱意和怜惜，吻上她的眼脸，舌尖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梁音闭上眼，抬起头，看到一双明亮的眼。
“不要哭，你以后，都不要哭了。”他看到她泛红的眼，忧郁的神情，心如刀割，只能低下头吻上她的唇，叩开牙关，含住她的舌尖却不敢用力，只能笨拙地辗转吸吮，像是捧着世间唯一的珍宝，像是下一秒就会失去般的眷恋。
梁音反手抱住他，紧紧地抱着。心中的酸软令她将全身的气力倾倒在眼前的人身上，闭着眼回应这个吻。怎么会这样眷恋他的温柔？早已将那些脆弱情绪扔出体内的自己……怎么会这样在乎他的？
于是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
尹剑甚至记不清他们是怎么开门进房间，怎么滚到床上的，理智早已被扔到九霄云外，当两人褪尽衣衫亲密接触时，就已经不想清醒了。
“音，我怎么会……”尹剑在她耳边发出沉重的喘息声，“怎么会这么喜欢你的……”
梁音扳过他的脑袋吻上他的，唇齿间都是柔情蜜意……于是尹剑更为用力地抱紧了身下的女子，不肯送开，也不愿松开。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闻到她的香味，梁音也紧紧抱着他，用力咬着他的肩膀，压抑地流泪。
“尹剑，你要一辈子对我好，不管我变成什么样。”
“好好好……”他生涩地吻着她的身体，吞咽她的泪水，“别哭了，我舍不得……”他的动作一点也不如表面上那样斯文，甚至因为生疏与紧张而显得有些急躁。尽管这样，梁音还是发出了难耐的呻吟，眼中却放空着，带着含糊的哭腔。
“——剑，我已经爱上你了，别离开我，求求你。”
那日，她在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然后将所有情感打包，连同那个不幸的生命，一起结束……那种彻骨的绝望……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如今，唯有这样温暖的怀抱，才能让她卸下伪装，纵声发泄。
“不走，怎么会走？”他说：“咱们是要好好在一起呢，要很幸福的在一起，只要你愿意跟我，我是不可能走的。”他们就像两捧烈火，一定要聚在一起融为一体，将彼此燃烧殆尽才肯熄灭。
也只有他，才能做出这样的承诺。因迟钝与呆傻从来都只被欺骗和利用的尹剑，所能给予的，唯有真心而已。
而对梁音来说，却也是最珍贵的了。
尹剑醒来的时候，一片狼藉的卧室里空无一人，只有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他翻了个身，摸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眼镜戴上，睁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
等他找到衣裤穿上来到客厅的时候，梁音已经坐在客厅了，头发还湿着，低着头用左手艰难地，不知在写什么。
“写什么呢？”尹剑笑着凑过去，却被梁音一把捂住，然后拍开：“不能看！”
“看下么……”
“还不快去洗洗，你头发都炸毛了！”
“噢——”尹剑摇摇晃晃飘到卫生间，“嗯……天啊快上班了！早餐吃什么？”
梁音兴奋的声音：“我这儿有鸭肠和猪脑。”
沉默了一会儿——“我可以申请出去吃吗？”
“行行行！你快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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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用说？他们不早就知道了吗？”
“啊？知道什么？”尹剑扶了下眼镜，梁音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当这些天他们瞎啊，八卦的要死成天盯着咱俩，不跟他们说，急死他们！”
“嗯——我可以买糖吗？”
“……买糖做什么？”
“发，发给他们呀！”尹剑一脸兴奋：“咱们在一块儿，就得请他们吃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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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罗飞只象征性地拿了一颗塞进嘴里，收起嘴角的笑容，正色道：“好了各位，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离darker定刑的日子，就差两天了。”
不错，离那天，就剩两天了。
刀片泛出丝丝冷光，年轻人望着手中的照片，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那是三个人的合影，照片上的女孩，笑得正灿烂。
【二十、关于梁音是腐女这个设定】
罗飞被任命为专案组组长后，开会所说的第一件事，就是禁止组内人员在上班期间秀恩爱，以及不允许乱窜办公室。
伴随着梁音指甲划过桌子的声音，罗飞赶紧把“禁止”以及“不允许”通通改为“适度”。
“所以我们这次开会的主要内容是，调查白志友身边的人，尤其是关系密切的，既然他把自己身上的线索处理的那么干净，那么一定是有人帮他做这件事。”
“我查过了。”曾日华推过手中的平板：“与白志友交好的人，我列了个名单。”
罗飞划拉着平板，皱眉问：“白志友还定期去找私人医生么？”
“目前看来，确实是的。”曾日华耸耸肩，调出一张照片：“李琛，三十一岁，是白志友出国后认识的好友，从事外科工作，去年回国后一直在市人民医院工作，白志友基本每半个月都会去一次医院，不知是看病还是叙旧。”
罗飞小心看了低着头玩手机的梁音一眼：“这些人都是二十五到四十岁之间的男性，白志友没有交往密切的异性关系的朋友吗？”
“对，他目前是单身。”
“也许他现在转变了性取向也说不定。”梁音话音刚落，察觉到大家在看她，很无辜的甩开手：“难道正常人看到这种调查结果不会往这方面想吗？”
“怎么说也是交往过的……”太损了吧……熊原没敢把话说完，尹剑轻咳两声刷了存在感，发现并没有人理他，又重重地咳了两下。
“啪！”梁音一巴掌拍上他的脑袋：“差不多行了啊，你吃什么醋？”
“哪，哪有……”
“明明就有！”
罗飞拍了拍桌子打住二人无意义的纠缠：“那啥……我们需要去拜访一下名单上的人，穆老师要不要跟我一起？”
穆剑云甩了甩头发，才发现甩不起来，于是仰着脸摆出一副高冷的表情：“求我。”
罗飞：“……”
尹剑举手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飞哥，咱们是不是人手不够？我觉得法医如果没尸体的话，也可以跟着咱们一起去办案！”
玩手机玩得正欢的梁音抬起头：“what the fuck？”
于是在这样一个大晴天，专案组所有人都坐进了车里。
曾日华欲哭无泪：“为什么连我也要去啊……”
熊原：“他们都有伴了，你得陪我……”
于是三组人迅速瓜分了名单，带着法医专业的梁音很自然的就分到了白志友的私人医生李琛。
医院这种地方，从来都不缺过客，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但梁音并不喜欢，相比起这里每天都能看到的生离死别，她更愿意呆在安静的解剖室围着她的尸体打转。
李琛戴着一副眼镜，穿着合身的白大褂，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第一眼看上去十分英俊且儒雅，让梁音第一时间确认，他其实是个gay，而且一定是下面那个。
尹剑表示不太理解：“你真的觉得白志友会是gay？”
尹剑再迟钝，作为男人能嗅到危险的直觉还是有的，光白志友看梁音的眼神都足够让他糟心很久了，还好梁音对前男友一直都保持敌意，且有一路黑到死的嫌疑。
李琛看着在自己面前嘀嘀咕咕的两人，扶了一下眼镜道：“你们找我什么事啊？我们家志友怎么了？”
尹剑：“……”
梁音：“我真的只是说着玩的……”
听了两人的来意后，李琛点上一根烟，身子后倾靠在椅背上，缓缓说道：“我跟志友是在国外偶然认识的，他这个人比较聪明吧，回国后很快就做了几笔生意，不过生意人你们也懂的，身边的朋友会很少，所以有时候他会过来，跟我聊聊天什么的。关于他的生意，我还真不清楚。”
几句话把他与案子的可能性撇的干干净净，尹剑亮出了手机中的通知单：“您还能再想一些他与你谈话的内容吗？您也知道，他收到了通知单，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李琛的目光中透露出担忧，摇头道：“他是我的朋友，如果能够帮到他的我一定不会隐瞒，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而且——”他看向梁音：“如果梁小姐本人去问的话，他未必不会告诉你。”
梁音愣了愣：“你认识我？”
李琛点头：“他给我看过你的照片，虽然现在化了妆，但我记得那颗痣。”看到梁音的沉默，他吐出烟雾，笑着摇摇头：“志友曾跟我说过，无论他做了怎样的坏事，只有一个人他不会隐瞒，那人是你。所以，想要知道他的秘密，你去问他就是了。”
出了医院，梁音才搓着胳膊感受外面的阳光：“刚才在里面冷飕飕的。”回过头看向沉默不言的尹剑：“你怎么都不问我？”
“嗯？什么？”
“昨晚……我跟他都说了些什么？你难道没有在意？”带着些许调侃，却希望他能在意。
尹剑低下头，似乎很不愿意回答，那种抓心的煎熬，可怕的在意，以及担心会永远失去的痛苦……让他如同一只炸了毛的小兽一般坐立难安，左思右想，还是不能就那样放过，所以糊里糊涂地就来到了她家楼下……很在意，但是——
“这是你自己的事，而且……”他摸了摸鼻子，“你想说的话，会说的……我不想逼你……”
他还没反应过来，头发就被梁音迅速地揉成一团：“瞧你，脸都快绿了，放心，看你吃醋这么可爱的份上，我是不会让你脑袋变绿的。”
尹剑眼珠子一转，突发奇想：“如果我让你绿了呢？那你会——”
“阉了你。”
“……算，算你狠……”
“叮——”尹剑默默挪开与梁音保持三丈远的距离，梁音鄙视地瞥了他一眼，甩着胳膊走在前面，他接起了电话：“喂？崇越？”
“哎剑！你们专案组前几天是不是抓到那个给小鬼寄通知单的人了？”
“——你们敢不敢不叫她小鬼？怎么说人家也24了……”
“哎你别打岔，那姑娘是不是叫陆琦，是不是啊？”
“是是是，那天她走的时候不是你们看见了吗？”
“她死了。”
尹剑顿住脚步，突然什么都听不见了，大脑一片空白，直到前面的梁音喊着自己的名字，“快点儿！还有好几个人呢！”
他猛地回过神来，抽了下气，迅速低下头挪开目光，用难以置信的音调小声问：“你说什么？”
“她死了，醉酒驾车，车祸……哎太可惜了，挺年轻的……”
尹剑吸了吸鼻子，心慌意乱地挂掉电话，看到梁音正站在不远处奇怪地望向自己，忽然就哽咽了。而梁音看到他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两三步走过来调笑：“怎么了？奖金被扣啦？”
而她看到的是尹剑眼中更为深沉的悲哀。
尹剑有一个弱点，这个弱点影响着他从幼至今，无论他经历什么都不会改变的一点。那就是，永远都不会对别人说残忍的话。
而自他当上警察，却无时无刻不在经历着，这种最终要做出残忍选择的瞬间。
“梁音——”
而这次，不幸再次找上门来，却是对着自己最爱的人，说出那残忍的话。
罗飞被任命为专案组组长后，开会所说的第一件事，就是禁止组内人员在上班期间秀恩爱，以及不允许乱窜办公室。
伴随着梁音指甲划过桌子的声音，罗飞赶紧把“禁止”以及“不允许”通通改为“适度”。
“所以我们这次开会的主要内容是，调查白志友身边的人，尤其是关系密切的，既然他把自己身上的线索处理的那么干净，那么一定是有人帮他做这件事。”
“我查过了。”曾日华推过手中的平板：“与白志友交好的人，我列了个名单。”
罗飞划拉着平板，皱眉问：“白志友还定期去找私人医生么？”
“目前看来，确实是的。”曾日华耸耸肩，调出一张照片：“李琛，三十一岁，是白志友出国后认识的好友，从事外科工作，去年回国后一直在市人民医院工作，白志友基本每半个月都会去一次医院，不知是看病还是叙旧。”
罗飞小心看了低着头玩手机的梁音一眼：“这些人都是二十五到四十岁之间的男性，白志友没有交往密切的异性关系的朋友吗？”
“对，他目前是单身。”
“也许他现在转变了性取向也说不定。”梁音话音刚落，察觉到大家在看她，很无辜的甩开手：“难道正常人看到这种调查结果不会往这方面想吗？”
“怎么说也是交往过的……”太损了吧……熊原没敢把话说完，尹剑轻咳两声刷了存在感，发现并没有人理他，又重重地咳了两下。
“啪！”梁音一巴掌拍上他的脑袋：“差不多行了啊，你吃什么醋？”
“哪，哪有……”
“明明就有！”
罗飞拍了拍桌子打住二人无意义的纠缠：“那啥……我们需要去拜访一下名单上的人，穆老师要不要跟我一起？”
穆剑云甩了甩头发，才发现甩不起来，于是仰着脸摆出一副高冷的表情：“求我。”
罗飞：“……”
尹剑举手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飞哥，咱们是不是人手不够？我觉得法医如果没尸体的话，也可以跟着咱们一起去办案！”
玩手机玩得正欢的梁音抬起头：“what the fuck？”
于是在这样一个大晴天，专案组所有人都坐进了车里。
曾日华欲哭无泪：“为什么连我也要去啊……”
熊原：“他们都有伴了，你得陪我……”
于是三组人迅速瓜分了名单，带着法医专业的梁音很自然的就分到了白志友的私人医生李琛。
医院这种地方，从来都不缺过客，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但梁音并不喜欢，相比起这里每天都能看到的生离死别，她更愿意呆在安静的解剖室围着她的尸体打转。
李琛戴着一副眼镜，穿着合身的白大褂，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第一眼看上去十分英俊且儒雅，让梁音第一时间确认，他其实是个gay，而且一定是下面那个。
尹剑表示不太理解：“你真的觉得白志友会是gay？”
尹剑再迟钝，作为男人能嗅到危险的直觉还是有的，光白志友看梁音的眼神都足够让他糟心很久了，还好梁音对前男友一直都保持敌意，且有一路黑到死的嫌疑。
李琛看着在自己面前嘀嘀咕咕的两人，扶了一下眼镜道：“你们找我什么事啊？我们家志友怎么了？”
尹剑：“……”
梁音：“我真的只是说着玩的……”
听了两人的来意后，李琛点上一根烟，身子后倾靠在椅背上，缓缓说道：“我跟志友是在国外偶然认识的，他这个人比较聪明吧，回国后很快就做了几笔生意，不过生意人你们也懂的，身边的朋友会很少，所以有时候他会过来，跟我聊聊天什么的。关于他的生意，我还真不清楚。”
几句话把他与案子的可能性撇的干干净净，尹剑亮出了手机中的通知单：“您还能再想一些他与你谈话的内容吗？您也知道，他收到了通知单，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李琛的目光中透露出担忧，摇头道：“他是我的朋友，如果能够帮到他的我一定不会隐瞒，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而且——”他看向梁音：“如果梁小姐本人去问的话，他未必不会告诉你。”
梁音愣了愣：“你认识我？”
李琛点头：“他给我看过你的照片，虽然现在化了妆，但我记得那颗痣。”看到梁音的沉默，他吐出烟雾，笑着摇摇头：“志友曾跟我说过，无论他做了怎样的坏事，只有一个人他不会隐瞒，那人是你。所以，想要知道他的秘密，你去问他就是了。”
出了医院，梁音才搓着胳膊感受外面的阳光：“刚才在里面冷飕飕的。”回过头看向沉默不言的尹剑：“你怎么都不问我？”
“嗯？什么？”
“昨晚……我跟他都说了些什么？你难道没有在意？”带着些许调侃，却希望他能在意。
尹剑低下头，似乎很不愿意回答，那种抓心的煎熬，可怕的在意，以及担心会永远失去的痛苦……让他如同一只炸了毛的小兽一般坐立难安，左思右想，还是不能就那样放过，所以糊里糊涂地就来到了她家楼下……很在意，但是——
“这是你自己的事，而且……”他摸了摸鼻子，“你想说的话，会说的……我不想逼你……”
他还没反应过来，头发就被梁音迅速地揉成一团：“瞧你，脸都快绿了，放心，看你吃醋这么可爱的份上，我是不会让你脑袋变绿的。”
尹剑眼珠子一转，突发奇想：“如果我让你绿了呢？那你会——”
“阉了你。”
“……算，算你狠……”
“叮——”尹剑默默挪开与梁音保持三丈远的距离，梁音鄙视地瞥了他一眼，甩着胳膊走在前面，他接起了电话：“喂？崇越？”
“哎剑！你们专案组前几天是不是抓到那个给小鬼寄通知单的人了？”
“——你们敢不敢不叫她小鬼？怎么说人家也24了……”
“哎你别打岔，那姑娘是不是叫陆琦，是不是啊？”
“是是是，那天她走的时候不是你们看见了吗？”
“她死了。”
尹剑顿住脚步，突然什么都听不见了，大脑一片空白，直到前面的梁音喊着自己的名字，“快点儿！还有好几个人呢！”
他猛地回过神来，抽了下气，迅速低下头挪开目光，用难以置信的音调小声问：“你说什么？”
“她死了，醉酒驾车，车祸……哎太可惜了，挺年轻的……”
尹剑吸了吸鼻子，心慌意乱地挂掉电话，看到梁音正站在不远处奇怪地望向自己，忽然就哽咽了。而梁音看到他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两三步走过来调笑：“怎么了？奖金被扣啦？”
而她看到的是尹剑眼中更为深沉的悲哀。
尹剑有一个弱点，这个弱点影响着他从幼至今，无论他经历什么都不会改变的一点。那就是，永远都不会对别人说残忍的话。
而自他当上警察，却无时无刻不在经历着，这种最终要做出残忍选择的瞬间。
“梁音——”
而这次，不幸再次找上门来，却是对着自己最爱的人，说出那残忍的话。
【二十一、必须要做的事】
在下午的六七点时分，原本晴朗的天侧逐渐积聚起一片阴云，并逐渐扩散。因昨日的预报，人们对这场雨的到来并非无所准备，所以当雷声响起时，外面的街道上并没有出现骚动，一切生活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市局的验尸房不断被一道道的闪电照得透亮，阴冷夹杂着尸体所散发的味道令人本能地对此望而却步，而此刻站在这里的却有一人，戴着大大的口罩，只留一双涂着深色眼影的眼直愣愣端详台上毫无生气的脸。
——因失血过多而显得有些苍白，沾满了血迹，和尘土的脸。
深叹了口气，梁音开始用镊子夹着沾了水的棉擦拭对方脸上的尘污。再次见面以这样的方式，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以至于事实摆到眼前时，她只觉得麻木。
精致熟悉的面容，仿佛指引她无声地回到过去的童年时代，而那时的记忆如此清晰，在那之后的岁月却模糊了，如果不是白志友出现的话……
算了吧，他的出现只带来短暂犹如梦幻般的泡影，如同毒药般迷惑自己，然后无情地抛弃，对于那段历史，梁音唯一能做的便只有厌恶、恶心而已，连带那时的自己。
无法抑制般地，当梁音握住刀具的瞬间，指尖原本的战栗就不见了，这是一种近乎可怕的本能，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划开苍白的皮肤手套上沾了血，看到她最熟悉的器官、组织，似乎这并不是曾经的好友而是同往常一样的无生气的躯体。
那时她问杨妈妈，琦琦为什么不肯回家，而年过半百的院长只能捧着她的脸说，她会没事的，只是一时想不开……然而并不是，一定是自己犯了无法原谅，无法挽回的错误，才会令她做出永不见面的誓言——所以，是自己的错。
一开始她只是哭，不断地哭，当她发现这没用后，便是沉默，长久的沉默。她曾以为自己会永远失去声音，之后才懂得没有什么是可以持续永远的。当杨妈妈逐渐老去，她不能让她操心……
该死——心口突如其来的痉挛令梁音有些支撑不住，却腾不出手，只能微微弓下身子等着它过去，留下一阵隐痛。
额上已见了汗，而这时还远远没有结束。
“剑！这要是被我们队长知道，我就完了。”崇越哭丧着脸看着站在验尸房门前，跟门神似的尹剑，十分崩溃。
如果是之前，他大可不必将这个文弱青年放在眼里，可对方突然地倔强起来，当他指挥队友去扒门，尹剑就躺下来抱住二人的脚。
“哥们，我们二队已经结案了，你们这样不好吧！”
“你们，你们怎么就知道是意外？”
“车里那么多酒瓶，而且也有目击者啊，这个女人醉酒驾车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可是——正常人会犯这种错误吗？”
“哎……”崇越叹了口气:“都差点进监狱了，人还不能郁闷么？喝多了什么事干不出来。”
“不可能！”陆琦绝不会因为自己差点入狱就……
可是真的不会吗？
尹剑本能地为自己，也许是在为梁音开脱，因为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此刻站在验尸房里的人会将自己置于怎样的境地——尽管不是自己直接造成的，却终究还是因为自己。
无论怎样，她都是那样憎恨着自己，然后死去的呀。
无法接受这样的结论，所以一定要来查个彻底。
“干什么呐？干什么呐！尹剑！你怎么会出现在我们的验尸房？”二队长周浩终于吃完饭路过这里，看到纠缠着的几个人，本能地意识到这样一个事实，气得胡子都在抖——“你们组的小鬼又跑过来验尸体了？你们专案组把我们二队置于何地！”
尽管二队长的怒意滔天，这些话说出来却并没有什么威严，反而有些搞笑。然而尹剑却笑不出来，他听见验尸房内传来的，金属落地的声音。
“小鬼究竟在里面搞什么呢！”周浩怒吼着，尹剑却抢先推开门冲了进去，不顾对方还戴着沾满血的手套，抱住了她。
“这日子没法过了！没法过了！我要找局长抗议！”“队长您消气，消气哈，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安眠药。”梁音的声音却异常地冷静与清晰，“她的胃里有大量安眠药。”
喝了酒，吃了安眠药，然后开车去送货？
尹剑看向周浩:“二队，这案子一定不是意外！”
周浩明显被噎了一下：“我当然知道！”崇越瞪大眼看着他，“队长——”“我早就知道此案有蹊跷！本来我都联系了法医部让他们派人过来验尸的，看在你们过来帮忙的份上，就不计较你们没经过我同意过来动尸体了。”
“队长，他们跟死者是认识的……”崇越凑到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周浩恍然地长大了嘴，显然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
“……呐，这件事我知道啦，但——这并不是你们专案组的案子，所以你们还是别在这碍事——不过小鬼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把这个案子查清楚，你们这几天不是有事忙吗？就别操心这儿了回去等消息吧啊。”
“梁？”尹剑看她愣着，便很自觉地帮她摘下口罩脱下手套，而梁音则一言不发地低着头任凭他拿纸巾替她擦去脸上的汗。周浩看着尹剑对她如此亲昵的动作，于是又恍然大悟了，“你们俩是——”
“那……我们走了？”尹剑单手搂着神情恍惚的梁音，另一边挂着两个包，无形间给人一种难以名状的可靠感。
“呃……走吧走吧。”周浩跟赶苍蝇似的挥挥手，小声嘀咕：“怎么最后竟然是尹剑跟小鬼走到一起了，没想到啊，尹剑这小子……不能小看啊……”
“梁，你还好吗？”
“还好……”比预想中的要好。
尹剑费力地掰开她下意识握成拳的右手，叹了口气：“又流血了……去医院吧。”
“嗯……”
发生在过去的无法原谅和无法挽回的悲剧，如今不能再让无辜的人死得不明不白。身后温厚坚实的臂膀，是梁音此刻唯一能够依靠的力量。
在下午的六七点时分，原本晴朗的天侧逐渐积聚起一片阴云，并逐渐扩散。因昨日的预报，人们对这场雨的到来并非无所准备，所以当雷声响起时，外面的街道上并没有出现骚动，一切生活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市局的验尸房不断被一道道的闪电照得透亮，阴冷夹杂着尸体所散发的味道令人本能地对此望而却步，而此刻站在这里的却有一人，戴着大大的口罩，只留一双涂着深色眼影的眼直愣愣端详台上毫无生气的脸。
——因失血过多而显得有些苍白，沾满了血迹，和尘土的脸。
深叹了口气，梁音开始用镊子夹着沾了水的棉擦拭对方脸上的尘污。再次见面以这样的方式，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以至于事实摆到眼前时，她只觉得麻木。
精致熟悉的面容，仿佛指引她无声地回到过去的童年时代，而那时的记忆如此清晰，在那之后的岁月却模糊了，如果不是白志友出现的话……
算了吧，他的出现只带来短暂犹如梦幻般的泡影，如同毒药般迷惑自己，然后无情地抛弃，对于那段历史，梁音唯一能做的便只有厌恶、恶心而已，连带那时的自己。
无法抑制般地，当梁音握住刀具的瞬间，指尖原本的战栗就不见了，这是一种近乎可怕的本能，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划开苍白的皮肤手套上沾了血，看到她最熟悉的器官、组织，似乎这并不是曾经的好友而是同往常一样的无生气的躯体。
那时她问杨妈妈，琦琦为什么不肯回家，而年过半百的院长只能捧着她的脸说，她会没事的，只是一时想不开……然而并不是，一定是自己犯了无法原谅，无法挽回的错误，才会令她做出永不见面的誓言——所以，是自己的错。
一开始她只是哭，不断地哭，当她发现这没用后，便是沉默，长久的沉默。她曾以为自己会永远失去声音，之后才懂得没有什么是可以持续永远的。当杨妈妈逐渐老去，她不能让她操心……
该死——心口突如其来的痉挛令梁音有些支撑不住，却腾不出手，只能微微弓下身子等着它过去，留下一阵隐痛。
额上已见了汗，而这时还远远没有结束。
“剑！这要是被我们队长知道，我就完了。”崇越哭丧着脸看着站在验尸房门前，跟门神似的尹剑，十分崩溃。
如果是之前，他大可不必将这个文弱青年放在眼里，可对方突然地倔强起来，当他指挥队友去扒门，尹剑就躺下来抱住二人的脚。
“哥们，我们二队已经结案了，你们这样不好吧！”
“你们，你们怎么就知道是意外？”
“车里那么多酒瓶，而且也有目击者啊，这个女人醉酒驾车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可是——正常人会犯这种错误吗？”
“哎……”崇越叹了口气:“都差点进监狱了，人还不能郁闷么？喝多了什么事干不出来。”
“不可能！”陆琦绝不会因为自己差点入狱就……
可是真的不会吗？
尹剑本能地为自己，也许是在为梁音开脱，因为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此刻站在验尸房里的人会将自己置于怎样的境地——尽管不是自己直接造成的，却终究还是因为自己。
无论怎样，她都是那样憎恨着自己，然后死去的呀。
无法接受这样的结论，所以一定要来查个彻底。
“干什么呐？干什么呐！尹剑！你怎么会出现在我们的验尸房？”二队长周浩终于吃完饭路过这里，看到纠缠着的几个人，本能地意识到这样一个事实，气得胡子都在抖——“你们组的小鬼又跑过来验尸体了？你们专案组把我们二队置于何地！”
尽管二队长的怒意滔天，这些话说出来却并没有什么威严，反而有些搞笑。然而尹剑却笑不出来，他听见验尸房内传来的，金属落地的声音。
“小鬼究竟在里面搞什么呢！”周浩怒吼着，尹剑却抢先推开门冲了进去，不顾对方还戴着沾满血的手套，抱住了她。
“这日子没法过了！没法过了！我要找局长抗议！”“队长您消气，消气哈，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安眠药。”梁音的声音却异常地冷静与清晰，“她的胃里有大量安眠药。”
喝了酒，吃了安眠药，然后开车去送货？
尹剑看向周浩:“二队，这案子一定不是意外！”
周浩明显被噎了一下：“我当然知道！”崇越瞪大眼看着他，“队长——”“我早就知道此案有蹊跷！本来我都联系了法医部让他们派人过来验尸的，看在你们过来帮忙的份上，就不计较你们没经过我同意过来动尸体了。”
“队长，他们跟死者是认识的……”崇越凑到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周浩恍然地长大了嘴，显然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
“……呐，这件事我知道啦，但——这并不是你们专案组的案子，所以你们还是别在这碍事——不过小鬼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把这个案子查清楚，你们这几天不是有事忙吗？就别操心这儿了回去等消息吧啊。”
“梁？”尹剑看她愣着，便很自觉地帮她摘下口罩脱下手套，而梁音则一言不发地低着头任凭他拿纸巾替她擦去脸上的汗。周浩看着尹剑对她如此亲昵的动作，于是又恍然大悟了，“你们俩是——”
“那……我们走了？”尹剑单手搂着神情恍惚的梁音，另一边挂着两个包，无形间给人一种难以名状的可靠感。
“呃……走吧走吧。”周浩跟赶苍蝇似的挥挥手，小声嘀咕：“怎么最后竟然是尹剑跟小鬼走到一起了，没想到啊，尹剑这小子……不能小看啊……”
“梁，你还好吗？”
“还好……”比预想中的要好。
尹剑费力地掰开她下意识握成拳的右手，叹了口气：“又流血了……去医院吧。”
“嗯……”
发生在过去的无法原谅和无法挽回的悲剧，如今不能再让无辜的人死得不明不白。身后温厚坚实的臂膀，是梁音此刻唯一能够依靠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