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冢探谜》【300天构思~~超级长篇悬疑探险烧脑力作!】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不知什么东西一晃而过,那女子手里的长筒土猎枪应声落地,我定睛一看,竟是一块石头,这时那筷子客闪身而出,两个滚翻夺过那柄长筒土猎枪,一把制住了那年轻女子。这一切发生在极短时间之内,我看了个满眼,心中一凛,心说不愧是专业人士,这身手端的是太赞了。我见眼下危机已经解除,便收起枪,起身过去,说:“这位大妹子,我们刚才被你吓了一跳,还好我这位朋友阻拦及时,要不你就闯大祸了。你和刚才那个背个大包的男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怎么要开枪杀他?”

那年轻女子余怒未消,撅着嘴,气鼓鼓地说:“我好心给那人带路,他却毛手毛脚,趁机摸我手,占我便宜!”说着她蹲下身,两手抱膝,紧咬嘴唇,双眼一红,只见眼泪在眼眶打转,眼看要哭出来。

我忙走上去安慰,这时韦离和阿德也都走过来,我们几人对她好一通劝慰,才稍稍稳定她的情绪。这时那皱着眉头的筷子客问她:“这位姑娘,你知不知道两姓村怎么走?”

我见那姑娘一脸警惕地望着那皱着眉头的筷子客,可能怕我们是坏人,忙补充一句解释道:“我们是外地来的野外探险发烧友,在这山里迷路了,今天怕是走不出去了,因此就想找个村子借宿一晚,明天再下山。”

“奥,是这样,原来是来探险的朋友。”那姑娘站起身,抹了抹鼻子,说:“我家就住两姓村,我带你们过去。”

我心下大喜,山里的妹子就是单纯天真,随便编一句就相信,还好我们不是真坏蛋,要不然你就死啦死啦的了。于是她前头带路,我们四人随后跟上前往那个两姓村。

楼主 君饮九觞  发布于 2016-05-13 17:05:00 +0800 CST  
一路攀谈,原来那姑娘名叫惠子,是附近两姓村的村名,两姓村是个猎户村,家家户户都以打猎和捕鱼为生,有林业局颁发的猎枪证。今年秋天惠子的堂姐要出嫁,当地习俗,女儿出嫁要用老角麂,也就是黄麂,作为婚宴压轴菜招待宾客,她这几天就在山里转,想猎一头老角麂回去送给她堂姐。今天惠子晃了一整天也仍没收获,打算收枪回家,碰到一个身材瘦高、胡子拉碴的三十来岁男人,向她问路。

惠子好意给他带路,那人却趁机揩油摸她的手,惠子一个山里妹子,年轻气盛,且长年与枪为伴,哪里能忍受这样的屈辱,于是破口大骂,想都没想,举枪就要打,那男人见状不妙撒腿便跑,惠子一激动,手一抖,长筒土枪竟然不小心走火,还好打歪了,那男人一听见枪声,突然加速,跑得比兔子都快,那男人在前边跑,惠子在后边追,再后来就在这里被那筷子客用石块打掉了枪,制住了人。

我们一路跟着惠子,感叹山里人果然不同,对地形地貌了如指掌,由她带路,果然轻松了不少,约十五分钟后就到了一个小山村。我环顾四周地形,发现这侧山腰处向山体方向凹陷,踏出了一片相对平坦的区域,这个两姓村正坐落于此。

惠子引我们到村子东头,说这就是她家,她娘死得早,家里只剩她和她阿爹两人。我走进院子一看,地方还算宽敞,北边是一间单层坡顶的正房,东西两侧各有一间稍小的厢房,院子东南角圈出了一个角落养了几只土鸡。

惠子迎我们进去,并朝屋里娇喊了一声:“阿爹,我回来了,今天又没打到老角麂,阿姐又该骂我了,到时你要替我说话哦。今天来了几个城里来的客人,要在我们家借住一晚。”


楼主 君饮九觞  发布于 2016-05-13 17:06:00 +0800 CST  
一个皮肤黝黑满脸皱纹的男人抬起头来,手里正在拾掇一个鱼篓,看到我们,憨憨一笑,那皱纹都快把眼睛给挤没了,说:“哟,来客人嘞,快请进来。阿惠啊你先去烧水,好给客人们泡茶嘞。”

我和惠子阿爹说明了情况,然后掏出三百块钱,提出要借住一晚。惠子阿爹十分热情好客,连连摆手不肯收钱,说他家两间厢房,东边的一间堆满了柴火没法住人,只有西边那间可以住人,不过好长时间没人住了都落满了灰尘,条件不好,哪还好意思收客人的钱。我硬把钱塞到他口袋里,他才勉强收下,咧着嘴嘿嘿傻笑。我心说这山里人果然单纯朴实,不像城里人那么市侩狡诈,心情登时觉得舒畅了许多。

这时金乌西沉,夜幕降临,我们四人走进西边那间厢房,面积不大,也就十五六平见方的样子,靠东一侧有扇漆皮斑驳的木头窗户,窗棂上缠满了蛛网,果然是很久没住人了。令人意外的是,这房间的床是个通铺,足够睡下六七个人,我心中暗喜,谢天谢地,总算不用打地铺了,否则我这老腰又要受罪了。

我向惠子要了两块抹布一盆清水,和阿德两人把床铺前前后后擦了三遍,阿德被扬起的灰尘呛得厉害,连连咳嗽,嘟囔道:“惠子父——女俩也太,太不讲卫生了,这灰厚——得都能糊,糊墙了。”

我没好气道:“就你屁事多,有地方住有床睡还不乐意?再多嘴,把你扔山沟里去!”

韦离蹲在地上整理我们三个的背包,中午怕交警赶来,走得急,装备什么的都是胡塞乱放。那个筷子客也不帮忙,靠墙根坐着一动不动,双手抱臂,仍旧一声不吭,一副眉头紧锁的臭样子。我心里暗自不爽,这个皱着眉头的讨厌鬼一路屁都不放一个,完全当我们是空气,要不是碍于钟叔的面子,我非得把他踢了,然后我们三个人单干不可。
楼主 君饮九觞  发布于 2016-05-13 17:07:00 +0800 CST  
通铺紧挨着西侧墙,墙上贴了三张不知道什么东西,我把上面的灰尘轻轻拭去,发现是三张精致的花纸:左边的一张是“八戒娶亲”,右边的一张是“武松打虎”,中间的一张最大也最为惟妙惟肖,画的是“钟馗捉鬼”,上面的钟馗赤面虬髯,一身青衫,手攥一个小鬼,正要张口撕咬,那小鬼青面獠牙,怒目挣扎,浑身湿漉漉,竟然是个婴儿模样。

这时惠子手捧四床红锦棉被进来,说虽然是大夏天,但晚上山里凉,不盖被子准要感冒。我看那钟馗捉鬼的花纸十分有趣,于是指了指墙上的花纸便开口问惠子:“惠子妹子,墙上的钟馗捉鬼图很有趣,那个小鬼怎么是个浑身湿漉漉的婴儿模样?”

惠子听了脸色一变,把右手食指放在唇间作了个“嘘”的手势,走过来踮起脚尖附在我耳边轻声说:“我们这里家家户户都贴这样的花纸,西南面的那座山叫鬼笑岭,那里有鬼!”

我心里一凉,西南面的那座山正是地图上红圈所在的山头,那里怎么会有鬼?我又惊又疑,正要问个详细,却听见门外传来惠子阿爹粗如箩套的喊声:“阿惠,饭做好嘞,快来帮忙摆碗筷上菜,叫客人们出来吃饭嘞。”

惠子应了一声,连蹦带跳跑出去了,我听见惠子阿爹竟还要招待我们吃饭,突然满口生津,连连咽涂抹,从中午到现在粒米未进,早就饿的浑身乏力,于是招呼众人前去吃饭,把钟馗捉鬼图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楼主 君饮九觞  发布于 2016-05-13 17:08:00 +0800 CST  
进了正屋,见一张八仙桌上摆满了菜,一条红烧鱼,一盘四季豆烩芦笋,一大盆番茄蛋花汤,一锅不知道什么肉,还有几样我叫不出名字菜,桌子正中间摆了个酒坛。惠子阿爹坐在主位抽旱烟,忙起身邀我们四人落座,惠子放好碗筷挨着她阿爹坐下。

阿德早已饿得眼睛发绿,毫不客气地大块朵颐起来,吃相甚为不雅,引得惠子抿着嘴“咯咯咯”一阵娇笑。

惠子阿爹抓过酒坛叫惠子给我们倒酒,他自己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说:“几位客人老远的地方来,乡下地方没什么东西招待,真是怠慢嘞,这坛“蜜殷勤”酒是我们当地的酒,好得很嘞,我平时舍不得喝,今天就拿出来招待几位客人嘞。”

我们连声称谢,然后动筷吃菜,我从没想过山间小村的粗实竟然如此美味,也顾不上那么多,大吃大嚼起来,差点连自己的手指都给吞了下去。我们边吃边喝,连连推杯换盏,那“蜜殷勤”真是好酒,黄澄澄的醇香扑鼻,一口下肚香绕齿间,醇厚甘冽令人回味无穷,连那个一直皱着眉头的讨厌鬼都咕咚咕咚喝了两碗。惠子阿爹看上去十分高兴,不一会儿已经连饮了数碗,不过仍然面不改色,看样子该是海量。

我酒喝半截,菜吃到半饱,心思又回到了越王古墓上。从地图上看,这两姓村距越王古墓已经不远,翻过这座山,再向西南方向走,第一个山头就是,况且绍兴是西周春秋时古越国的首都,埋在这里的越王十有八九就是这古越国的国主,距今少说也有两千四五百年的历史,但凡有古墓巨冢,尤其是帝陵王墓的地方,当地多少都会流传一些传说轶闻,惠子和她阿爹世代居住在这两姓村,或许对这越王古墓知道个一星半点。我有意打听点越王陵的事情,但又不能让惠子和她阿爹起疑,于是就先找个无关的话题和他们攀谈起来,于是问道:“你们这村子的名称挺有趣的,不知道有什么说法?”
楼主 君饮九觞  发布于 2016-05-13 17:08:00 +0800 CST  
惠子阿爹往凳子上敲了敲烟袋锅子,说:“我们这个村堂可有来历的嘞,——”惠子阿爹正要说下去,忽然一阵干咳,惠子赶紧用手拍拍她爹的背,说:“我阿爹这是老毛病了,一激动就这样。既然客人们想听,我给你们说说我们两姓村的来历……”

原来两姓村全村近百户人家只有张、余两个姓氏,因此叫两姓村。全村虽有两个姓氏,却是同宗共祖,属于隔代同姓,也就是老子姓张,儿子姓余,孙子又回姓张,惠子阿爹姓余,惠子则姓张。这其中的渊源还要追溯到明朝末年。

明代天启年间,一张姓男子携其余姓妻子和年幼的妻弟为了避祸从北方至南迁此地,以打猎捕鱼为生。可张姓男子妻弟两年后病故,余姓妻子悲痛欲绝,说她老余家五代单传,她老父亲临终前殷殷祝福要她务必照顾好她这个唯一的兄弟,结果到了她手上,老余家就要断了香火,一时想不开抄起剪刀就要抹脖子寻短见,张姓男子爱妻极深,又兼深明大义,夺下剪刀,说小舅子病故,他没照顾好,也有责任,绝不会让老丈人家就这样断了香火。于是夫妻两人定下家规,其后子孙隔代同姓,也就是夫妻两人儿子一代姓张,孙子一代姓余,曾孙一带再回姓张,如此延续下去,确保两家香火都得延续。如此这般繁衍至今,那对夫妻的后代已经有百来户,都聚居在这个村子里,村子也因此叫两姓村。

“隔代同姓”的说法我闻所未闻,这时听惠子娓娓道来,不禁入了神,筷子伸到盘里。随便夹起一块也没看是什么就要往嘴里送,却突然被一击打落在地。

我忙转过头去正想开骂,却见那个皱着眉头的讨厌鬼瞪着双眼对我说:“别吃,这鱼头有问题!”


(第十章完)
楼主 君饮九觞  发布于 2016-05-13 17:11:00 +0800 CST  
明天继续更新~
楼主 君饮九觞  发布于 2016-05-13 17:33:00 +0800 CST  
今天不休息,继续更新
楼主 君饮九觞  发布于 2016-05-14 09:13:00 +0800 CST  
周末愉快 第十一章开更

第十一章 诅咒传说

我给这皱眉头家伙的话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发现地上躺着个红烧鱼头,想到刚才听得入神,差点要把一个鱼头送进嘴里咀嚼,暗暗感到庆幸。

这时那皱眉头(此人神神秘秘,不愿透露自己姓名,却总是皱着眉头,所以我只能称之为代号“皱眉头”)侧腰捡起鱼头放在桌上,一手用两根手指撑开鱼嘴,另一手用筷子从那鱼嘴里挑出一截东西甩到桌上。

我奇道:“你把这鱼的舌头弄出来做什么?鱼舌也是可以吃的,而且味道很不赖。”我心说难道倒斗的不吃鱼的舌头?摸金掘冢的破规矩还真多。

那皱眉头冷冷道:“这不是鱼舌,你再仔细看看它是什么。”边说边用筷子拨开那截小指般大小的白乎乎的东西,体外包有一层硬壳,裹在里面的千足虫一样的密密麻麻的小脚露了出来,头看不见,似乎像乌龟一样缩进了身体里,整条虫子被筷子钳住难受正挣扎乱扭,不时从密密麻麻的小脚中分泌青绿色的液体,十分恶心。

我一看竟然是条怪虫,不由喉咙一紧,顿时感觉胃里一阵翻腾。阿德正在大口吃鱼,见此情形脸都绿了,一个没忍住哇得一声吐了出来。

那皱眉头右手用筷子夹住那条怪虫,左手拿起另一双筷子戳进那条怪虫的顶部缓缓夹出一个顶端有螳螂似的口器,周身覆盖甲壳的三角形的东西来,说:“这是这东西的头,这虫子叫缩头鱼虱,是一种寄生虫,专门寄生在鱼的口腔里,把寄主的舌头慢慢吃掉,然后自己伪装成鱼舌,以吸取寄主的血液为食。这东西还没死,刚才你要是吃了那鱼头,不出一个月你就会肠穿肚烂而死!”话音未落早已将那缩头鱼虱一筷子甩到地上,一脚下去“啪叽”一声踩了个稀巴烂。

我看的心惊肉跳,背上唰地起了一层白毛汗,心说竟然还有这么恶心的寄生虫,幸亏这个皱眉头眼尖手快,要不然我今天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顿觉肠酸胃苦,食欲全消。

惠子和她阿爹见此情形,惊得面如白纸,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惠子她阿爹才长出一口气,不停轻拍着自己的胸口说:“好险好险,全靠这位不爱说话的客人,要不我就作孽嘞!今天来客人,高兴过头,一时粗心就忘了检查这鱼的嘴嘞,险些害了客人,真是罪过嘞。”说完一口气连喝三大碗,表示赔罪。

韦离好像也没了食欲,面色有些凝重,放下筷子,问:“老爹,这鱼是从哪里捕来的?”

惠子抢着说:“我知道!我知道!这鱼是我阿爹从山脚下的河里捕上来的。山脚下的那条河奇怪得很,好像是从山里面流出来的,河里的东西更加奇怪,像这种头里有缩头鱼虱的鱼并不少见,我奶奶年轻时还捕到过一条模样更加奇怪的鱼,比这缩头鱼虱古怪多了,当时左邻右舍都争着要来看,就连好几里外的村子都知道了这件事,这条鱼现在还留着呢。”说完惠子眉毛一挑,嘴角一扬,像是感到很自豪的样子。

阿德吐完之后缓过劲来,一听这话来了劲,说:“惠——子妹妹,那条怪鱼还在?快,快拿出来给我们瞧——瞧。”

惠子嘟起了嘴,一脸不高兴,没好气说:“谁是你妹妹,你个小不点还没我长得高,话都说不清楚,看起来年纪也不比我大,凭什么叫我妹妹?”
楼主 君饮九觞  发布于 2016-05-14 14:48:00 +0800 CST  
我见惠子讽刺阿德小不点,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坏菜了,阿德这家伙最受不了别人说他矮,这下他定然又要暴跳如雷破口大骂,闹不好还要掀桌子摔碗。可出人意料的是阿德竟然红着脸低着头一声不吭,也不敢去看惠子。我上下打量了惠子一番,终于明白了其中缘由。

惠子鼻翼两侧生有雀斑,皮肤也稍显暗黄,估计是受山风吹打所致,不过样貌虽然普通,但举手投足之间颇透着一股大山里的灵气,尤其是一双乌黑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好似会说话一般,而且惠子身材丰腴,臀部也颇为饱满,确实是阿德喜欢的类型,难怪这小子这回被损仍然闷不吭声。

惠子阿爹端起烟杆抽了两口,接过话茬:“阿惠说的没错的嘞,那怪鱼被我老娘晒干做成咸鱼,成了传家宝嘞,客人要看,我这就去拿。”说着放下烟袋锅子,起身就走进里屋。

这时韦离问惠子:“惠子妹妹,你说那条怪鱼是你奶奶年轻时捕来的。你们当地的传统是女人要出去捕鱼打猎吗?”

惠子笑笑说:“不是,漂亮姐姐有所不知,我奶奶是等郎媳,从小养在我太爷爷家,比我爷爷大十五岁,因为当时我爷爷还很小,所以捕鱼打猎这些活都由我奶奶干。”

我听了这话,差点笑出来,心说惠子你也太以貌取人了,同样的一声“惠子妹妹”,结果却换来两个截然相反的态度。

这时惠子阿爹已经拿了那东西出来,放在了桌上。那东西黑乎乎的,也就一个食指的长度,嘴巴很大,满口钉子状利齿,身上覆盖椭圆形鳞片,的确是条鱼的样子,但奇怪的是胸鳍和腹鳍处长了四只脚一样的东西。

我伸过手去,正想拿起来仔细观察,那皱眉头却闪电似的一把抢先拿起那鱼,仔细翻看,越看眉头锁得越紧,好像要把眉间的皮肤拧出水来。

韦离奇道:“你认识这怪鱼?”

那皱眉头并不答话,却问惠子阿爹:“这鱼一共发现了几条?”

惠子抢过话头道:“我知道!我知道! 我奶奶跟我说过,这条怪鱼是她当年在河尽头的一个山洞里捞来的。我奶奶当时捕到了一条大鱼,那鱼力气很大,倒拖着我奶奶的小船,一直拖到河尽头的山洞里,幸亏那山洞是个死洞,尽头就是石头,我奶奶刚要划出去,就发现水里窜出一条小鱼,落到船板上。我奶奶就把它丢进鱼篓,带回了家。”

那皱眉头听了,把手里的怪鱼放回桌上,以手托腮,像是陷入了沉思,整个人跟个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楼主 君饮九觞  发布于 2016-05-14 14:49:00 +0800 CST  
我见他这样,也没兴趣搭理他,这个讨厌鬼一路上都是同一副臭样子,好像别人欠他三吊钱一样,但一顿饭的功夫就先后见到恶心的缩头鱼虱和这条长着四条小脚、满口利齿的怪鱼,心说这越王古墓附近果然不寻常,于是就试探道:“山脚下的这条河里怪事真多,我就说野外探险就得到这样的深山密林里才够刺激嘛!看样子这回我们发烧友团队真是选对了地方。不知道山里有没有类似的奇闻怪事?”

惠子瞪大了眼睛,说:“有!当然有!山里的怪事更多,比河里的还要奇怪一百倍!”

我见有门,心里一阵暗爽,只要山里也有奇闻怪事,那我假装对此好奇,追根溯源也好,分析原因也罢,就有机会将话头绕到千年前的古墓上,而且也不会让惠子父女产生怀疑,猜出我们是来探墓倒斗的,于是追问:“山里也有怪事?能给我们说说么?我们野外探险发烧友追求的就是刺激,最喜欢听那些奇闻怪事,越诡异刺激的越喜欢!”

惠子眨眨眼道:“这座山北面的山腰凹进了一块,形成一片平地,所以叫‘凹腰山’,我们祖先发现了这里,就在这里建了两姓村。凹腰山的西南边有一座稍矮一些的山头,叫‘鬼笑岭’,不过你们千万千万别去那里探险,那个地方有鬼!”

阿德一听有鬼,手都抖起来,又低头看了眼被踩成烂泥的缩头鱼虱,嗫嚅道:“二,二哥,我看明——天我们别去那儿了,绕路走吧,‘鬼笑岭’这名字就让,让人瘆得慌,那地方怕是不——正常。”

我见阿德让一句话就吓破胆了,担心他说下去一不小心露馅,于是赶紧接过话茬,说:“我们是野外探险发烧友,什么叫发烧?发烧就是不正常,去不正常的地方才能叫发烧!发烧友就该去不正常的地方!你胆子那么小怎么当发烧友?趁早给我退出俱乐部算了。”边说边给阿德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

惠子蹬着眼睛,连连摇手道:“你们真要去鬼笑岭?我不骗你们,那里真的有鬼!你们千万别去呀!”

听惠子说那座山叫“鬼笑岭”,结合地图判断,那座越王古墓正是位于这“鬼笑岭”山头上,不过阿德的鬼哭狼嚎我倒听过不少,鬼笑却是从未耳闻。我好奇心顿时大胜,于是直了直身子,问:“鬼笑岭这个名字更加奇怪,有什么说法或者来历么?”

惠子话说多了,似乎有点渴,从茶壶里倒了一杯水喝,然后接着说:“听老辈人讲,鬼笑岭里有鬼,每个月朔日的晚上,人要是在鬼笑岭里,就能听到“嘁嘻嘻、嘁嘻嘻”的可怕声音,那就是鬼的笑声,人要是听到那种声音,魂魄都可能被勾了去,成为阴曹地府的奴隶。”说着惠子缩了缩脖子,起身关上了正屋的门,回来继续说:“我爷爷当年就亲耳听到这种鬼笑,回来之后生了一场大病,差一点就缓不过来了。”

我听到这里脖颈一凉,鸡皮疙瘩冒了出来,不由地搓了搓上臂,但转念一想我就定下心来了,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不相信这世上有鬼。那“嘁嘻嘻”的鬼笑声多半是人听岔了,或者什么动物发出来的,发情期的动物叫声、行为都会有所改变,没准每个月的朔日正好就是那种动物的发情期,也有可能是风吹植物发出的声音,总而言之肯定不会是鬼的笑声。我是绝不相信世界上有鬼存在,所有活着的人都是会死的,从古至今活过多少人,就死过多少人,如果真有鬼的存在,那我们活人还不得被活活挤死?
楼主 君饮九觞  发布于 2016-05-14 14:50:00 +0800 CST  
我正要发表一番高谈阔论,向惠子阐明我的“无鬼论”思想的精髓,忽然想起刚才在西侧厢房看到的钟馗捉鬼的花纸,惠子也说过一句相同的话,于是生生将已到喉咙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问她道:“刚才在西侧厢房,你说你们这儿家家户户都贴钟馗捉鬼的花纸,那花纸上的鬼是个青面獠牙、浑身湿漉漉的婴孩的样子,这与鬼笑岭的传说是不是有关系?”

惠子听了这话浑身一抖,脸色刷得变白了,使劲搓了搓自己的双臂说:“没错,听老辈人讲,鬼笑岭里会发出笑声的鬼,就是贴纸上的那副模样。所以我们这里家家户户都要在床头贴“钟馗捉鬼”的大花纸,乞求钟馗爷爷保佑,帮我们捉鬼拿妖。”

这时我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那一声不响跟个雕像似的皱眉头似乎对鬼笑岭的传闻也很有兴趣,竟然转过身来看起来十分认真地听惠子述说,只是双眉依然跟黏了胶水似的紧蹙着。阿德听得脸绿成了西瓜,不知不觉已经把凳子挪到了我旁边,身体倾靠过来蹭到了我的右肩。

听了惠子的话,我心里虽然有些发毛,但理智上我是不相信的,我倒了半碗酒吞下肚,心说还以为能听到像模像样的奇闻怪事,原来净是些神论鬼谈,像类似的山中有鬼、河中有鬼、洞中有鬼一类的传说,我这几年走南闯北听得耳朵都起茧了,各地都有类似的传说,大同小异,没什么新鲜的,更多的是都是以讹传讹,也没有实物证据,不足为信。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我向惠子套出越王古墓的信息的目的还没达到,因此我虽然已经没什么兴趣继续听她说这些鬼怪之谈了,但还是要再接再厉,继续套她的话,于是问道:“浑身湿漉漉的婴孩样子的鬼我还真没见过,不知道这奇特的鬼有什么样的来历?”

惠子好像已经十分害怕,回里屋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倒了碗酒一饮而尽,似是给自己壮胆,然后详细给我们讲起了鬼笑岭的传说。

当地祖辈相传,鬼笑岭里的鬼叫“湿婴”,其模样正是钟馗捉鬼花纸里的那个青面獠牙、浑身湿漉漉的婴孩鬼。鬼笑岭一带有一座年代十分久远的古墓,里面埋的一位越王。那越王生前迷恋炼丹求仙,结果为歹人所骗,“求仙而撞妖”,痛苦而死,临死之前留下一个恶毒诅咒。

几百年后吴国和越国连年互相攻伐,越国国小力弱,胜少败多,国内青壮男子死者十有七八,当时的越王为了鼓励国人生男孩充兵丁,下令凡是生男孩的人家每户奖励一头牛和三壶酒,鬼笑岭山脚下有几个相邻的村庄,听到越王的命令之后十分高兴,于是每家每户都抢着生男孩,而生下的女孩因为既不能获得官府的奖励,也无法传宗接代,更要花费许多粮食布料抚养,成了很大的负担,于是很多生了女儿的人家就趁着夜色,将女婴偷偷抱到鬼笑岭上的小溪里溺毙,久而久之,小溪里的死婴越来越多,溪水都为之断流。
楼主 君饮九觞  发布于 2016-05-14 14:50:00 +0800 CST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淹死的女婴不仅没有腐烂,反而生出了利齿,变得青面獠牙,化作了厉鬼,嘴里发出“嘁嘻嘻”的笑声,游荡在鬼笑岭之上,只要有人进山,就会被这些厉鬼揪住,就地剖肝取心,活活吃掉。

后来村子里失踪的人越来越多,村长就去国都会稽城花重金请来会捉鬼的巫觋要他设法捉鬼,除掉婴孩厉鬼之患。那巫觋做法占卜之后,脸色遽变,告诉村民,那些鬼名唤“湿婴”,是戾气极重的恶鬼,连他都无计可施,劝他们赶紧搬家远逃,千万不要再回来,否则整个村子都要死绝。

村民们害怕极了,妇女们更是群雌粥粥哭成了一团,村长有些见识,倒不慌乱,问那巫觋这些“湿婴”是从何而来,死婴为什么会变成厉鬼。那巫觋说,他占卜得知,鬼笑岭上有一座古越王墓,那越王死于非命,死前留有邪恶的诅咒,鬼笑岭上的溪水沾染了诅咒之气,成了一条“咒溪”,那些被亲生父母淹死的女婴本就心怀怨怼,加上吸收了咒溪的咒气,因此尸变成了厉鬼,要向害死他们的人索命。那些村民听了巫觋的话,更加吓得魂飞魄散,不敢稍作耽搁,马上拖家带口收拾细软举村迁往别处,自那以后,那座山就被称为“鬼笑岭”,也因如此,鬼笑岭山脚四周至今都没有人烟。”

近几十年间,陆陆续续共计有四个胆大的两姓村村民,曾冒险爬上过鬼笑岭,惠子爷爷也是其中之一,其中两个失踪,另两个逃回。逃回的两个村民都言之凿凿表示听到了传说中的鬼笑声,传说是真的。因而一时间人心惶惶,再也没人敢接近鬼笑岭,也正是从那以后,家家户户都画钟馗捉鬼的花纸,贴于床头,辟邪祛鬼。

九十年代初,由浙江大学牵头,省里曾派遣一支考察队来鬼笑岭调查鬼笑声的真相,但听说发生了诸多怪事,考察队中途撤离,调查也就不了了之。

听到这里,我舔了舔筷子,精神头上来了,心说这传闻真的假的,竟然还有考察队前来调查,那我回北京之后向中央电视台报个料,岂不是又可以做一档“走近科学”的节目?不过惠子口中这个死前留有邪恶诅咒的越王可能就是我要找的越王古墓的墓主人,不枉费我一番心思,总算是套出了点信息,虽然也都是些死婴化鬼,生前被害,临死之际留下恶毒诅咒之类“老生常谈”的荒言怪谈,但也聊胜于。

我对惠子说道:“这个湿婴和越王诅咒的传说的确惊悚恐怖,不过惠子你也不用怕,咱们都是唯物主义的坚定拥护者,依我看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鬼魂,这越王诅咒和湿婴传说十有八九是好事者杜撰然后以讹传讹而已。”

那皱眉头突然干咳了几声,开腔道:“你不清楚就不要随便乱评价。这世界上有没有鬼我不知道,但越王的诅咒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正开口要问,却只听门外传来一阵“咕噜噜”的怪声,然后是“刺嘻嘻”一阵诡笑,紧接着正屋大门砰的一声突然就被打开了。

(第十一章 完)
楼主 君饮九觞  发布于 2016-05-14 14:51:00 +0800 CST  
明天继续更新
楼主 君饮九觞  发布于 2016-05-14 17:29:00 +0800 CST  
第十二章 开更

第十二章 、凹腰山


我们正聚精会神听惠子讲鬼笑岭的传说,只听门外传来一阵“咕噜噜”的怪声,然后是“刺嘻嘻”一阵诡笑,紧接着正屋大门砰的一声突然就被打开了。

我吓得心里一紧,头皮一阵发麻,身体也不由自主往后一缩,以为真有什么精怪找上门来了。

我定神一看,见一个圆筒状的东西滚了进来,凑上前仔细一瞧,才明白方才只是虚惊一场。原来晚上山风大,吹动惠子家院子里半截用来劈柴的枯木桩子骨碌碌地乱滚,那枯木桩子上有几道天然凹槽,风吹入凹槽内产生类似鬼笑的怪声,正屋大门恰好虚掩着,就给撞开了。

我擦了擦额头的虚汗,重又坐直身子,问惠子道:“越王死后留下的诅咒内容是什么,那个巫觋有没有占卜出来?”

惠子也被刚才一场虚惊吓得证个额头满是汗珠,这时见我问话,于是抬手抹掉汗水,说道:“这倒没有,越王诅咒和湿婴的传说我们这里代代相传,但我也只知道这么多。”

我们又继续吃菜喝酒,顺便闲聊些别的,缓和一下讲鬼故事般紧张的气氛。阿德结结巴巴连说带比划地给惠子讲了北京的吃食名胜,倒也描述的绘声绘色,引得惠子双手托住下巴,一双乌黑的杏眼波光涌动,似是充满向往,还问我全聚德的烤鸭好不好吃。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我不太喜欢鸭肉的味道,不过鸭架子的味道倒很不赖,所以我吃烤鸭只吃鸭架子。北京是全国的中心,四面八方来收购明器古董的人都有,做生意免不了要应酬,全聚德是少不了的去处,蜚声海内外的挂炉烤鸭更是不得不点的名品,好吃不贵。我每次和客户去,都是客户吃鸭肉,我啃鸭架子,一来二去,店里的服务员都认识我了,背地里都捂着嘴哂笑我,我也觉得自己很奇葩,不过萝卜咸菜各有所爱,爱吃鸭架也不是丢人的事,也就不以为意,况且我常被人拿来当笑料,这么多年早习惯了,啃自己的鸭架子,让别人说去吧!

所以我压根不清楚全聚德烤鸭的真实味道,惠子这么一问,依我的性格这时应该现编个小谎骗骗她,但看到她期待的双眼,突然心里咯噔一下,不忍糊弄她,只好说:“你肯定会喜欢吃,下次有机会再来,我让阿德背五只来给你和你阿爹吃。”惠子一听连连拍手,高兴地嘴都合不拢了。
楼主 君饮九觞  发布于 2016-05-15 17:46:00 +0800 CST  
晚饭一直吃到八点半,酒喝完菜吃尽才散场。我们四人随便洗把脸之后就回到院子西侧的厢房,背包韦离已经收拾好放在地上,因为是通铺,也就不分男女,我们爬上床和衣而睡,韦离睡最南侧,我和阿德睡中间,那个皱眉头睡最北侧。阿德很快就睡着了,响起了不大不小但节奏感超强的呼噜声,我看到韦离朝里侧了侧身子,用手掌捂住了耳朵,不禁想笑出声来。

我有点莫名的小兴奋,毫无睡意,一边想着越王诅咒和湿婴的传说,一边还在回味“蜜殷勤”的味道,我不是贪杯的人,但那酒的味道真的很正点,一想到以后就再喝不到这样的好酒了,心里不免有点失落。这时那皱眉头突然坐了起来,起身走出门外。

我一时好奇,心说这家伙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便也起身跟了出去。屋外玉兔东升,山风颇大,吹得人凉意顿起,鸡皮疙瘩直冒,我一路到现在他多数时候一声不吭,这皱眉头连名字都没透露,便开口问他。

他站在夜风之中,犹如一座雕像,只是一如既往皱着眉头,并不理睬我,月光洒在他脸上,直透一股寒意。

闷不吭声不爱搭理人的人我见过很多,大学时期恰逢韩流袭来,偶像剧特别火,基本上每部偶像剧里都有一两个高大冷酷、目中无人、闷不吭声、面无表情,仿佛时刻带着面具的所谓“高冷”男,引得我班级里那些花痴女同学尖叫崇拜,连上专业课时都在窃窃私语议论哪个高冷男更帅更酷,一些男同学更是无聊透顶,邯郸学步,也跟着装起了高冷,让人看了都想吐。不过眼前这个皱眉头虽然同样闷不吭声、目中无人,却是我从未见过的类型。从认识他到现在为止的四五个小时里,我看他的表情始终只有一个:紧紧皱着的眉头,心里不知道装着什么秘密。他的眼神极其有力,像是透露着无比坚定,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我见他没回答我的问题,不禁有点恼怒,但又不甘心,于是又追问了一遍。

那皱眉头头也没回,只是冷冷地一句:“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无关轻重,我只帮忙走这一趟,做完这趟活,两厢分手,大家再无瓜葛,所以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楼主 君饮九觞  发布于 2016-05-15 17:47:00 +0800 CST  
我一听火就窜上来了,恰好一阵凉风吹过,在我手臂上抓起一层鸡皮疙瘩,我抖了一个激灵,火就给压下去了,我正想开口问他干嘛去,只见他又说了一句:“你回去睡,我守夜。”

我说:“这里是在惠子家,不是荒郊野外,用不着守夜。”说这话我过去拉他的手臂,想把他劝回屋去。我的手一碰到他的皮肤,犹如触电一般,一下子缩了回来,这皱眉头的身体滚烫,估计至少是39度半的高烧。我问他:“你身体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

他没有说话,甩开我的手,径直向院子大门走去,快到时突然又停下来,背对着我说道:“我从不睡觉,也没有发烧,你用不着问这么多。”然后就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视线里。

我莫名其妙碰了一鼻子灰,心说这皱眉头真够讨厌的,晚上山里冷,冻不死你丫的,这时一阵倦意袭来,我赶紧进屋回到床上,也不顾上阿德的呼噜声,倒头便睡。

一夜无梦,睡得很香。

第二天一早,我出门洗漱,发现那皱眉头竟然靠着靠在西侧厢房窗棂下坐着,还是一副老样子:皱着眉头,双手抱臂,一动不动,像个雕像似的。我一惊,心说该不会晚上冻死了吧,正要上前查看,他噌地一下弹了起来,对我们说:“快些收拾,我们马上出发。”

闲话少叙,我们各自洗漱,喝了碗南瓜粥,辞别惠子和她阿爹,继续赶路。按照地图所指的方向,我们需要向西南方向走,先翻过这座凹腰山,然后走过一个大山谷,再攀上那座鬼笑岭,越王古墓,也就是红笔圈出的位置,应该就在鬼笑岭的山头附近。

但凹腰山山势奇诡,整个北侧山体被凹陷的山体分为三截,山脚到凹陷的山体这一段坡度不大,树木也不特别茂盛,以灌木居多,凹陷处地势平坦,整个两姓村就坐落于此,凹陷处至山顶一段,坡度极大,我目测了一下少说也有六十度,而且林木蓊郁葱茏、茂密异常,加之荆棘丛生,走起来十分艰难。

我们将各自背包的保险扣系好,各取出一柄登山镐,我暗自庆幸昨天慌忙之中把三柄登山镐全捎上了,要不现在就抓瞎了。我们一镐一镐地缓慢向上攀登,但饶是美式巴拿马底丛林靴坚固防滑,但架不住山陡土松,我们三步一滑,行进非常缓慢。坡度陡,背包又沉重,加上自身体重的拖累,我们每向上攀爬二十来步就得停下来休息几分钟,山坡上荆棘杂草丛生,我都叫不出名字,其中一些叶子边缘还生有倒刺,极其锋利,我的手掌和小臂被拉开了好几道血口子。

楼主 君饮九觞  发布于 2016-05-15 17:48:00 +0800 CST  
阿德力气小体力更差,爬了才半个小时就喘成了狗,我怕他被落下,只好掏出登山绳,一端系在腰上,另一端抛给他,让他绑在腰上,我连拖带拽确保他不掉线,好在阿德才九十来斤的体重,负担不算特别大,否则我的腰非折了不可。有了阿德这个拖油瓶,我们的前行速度更是慢如蜗牛,等到好不容易攀到山顶,已是下午一点半。

这时烈日高悬,凹腰山山顶的树木稀稀落落,我们找了一块荫凉处背石席地而坐,个个气喘如牛。阿德累得瘫倒在地,仰面躺着喘着粗气,胸膛夸张地一起一伏,连舌头都吐了出来,我怕他背过气去,忙从包里取出水壶递给他,让他喝两口水顺顺气。

韦离坐在我旁边用手抹汗,她整个头发都湿透了,一绺一绺地紧紧贴在脸上,我从裤兜里摸出仅剩的半包纸巾,还是从家里带出来的,递给她。她伸手接过,对我粲然一笑,我心头一动,忙转过头去,不敢和她对视,心说她不凶巴巴的时候,其实也挺动人的。

我其实比谁都累,一路拉着阿德这个拖油瓶,现在我的腰整个都是麻的,我有意识地伸伸腿,除了腿肚子有酸痛感之外没感到异样,长出了口气,看来腰椎总算完好无损。我整个上衣都湿透了,就跟在水里浸过一样,紧贴在后背上弄得皮肤很不舒服。

我下意识摸了摸屁股,也是湿答答的感觉,意识到连内裤都湿透了。一路攀登,体内水分流失太大,我一路上喝了不少水,现在坐下休息又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发现容量高达1.2升的军用水壶已然见底。我拿出望远镜,起身望了望山脚下的那片谷地,发现有一条小河自西向东穿过山谷,心中已然有了计较,就对众人说:“我们体力消耗太大,现在已经快两点,今天怕是没力气登上鬼笑岭了,而且水已经喝完,需要及时补充。”说着我站起来指了指山谷中的那条河,接着说:“不如我们今晚就在那条河边扎营休息一晚,补充饮用水,恢复体力,你们意下如何?”

阿德一听这话,艰难地抬起右手,比出一个大拇哥的手势,然后像老牛叹气一样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好~~”韦离还在摆弄她的头发,也表示赞同。

我转向背靠在一株马尾松下,双手抱臂,仍旧一副臭样子的皱眉头,他一开始没吭声,我也不问,学着他双手抱臂的姿势,皱起眉头盯着他看,过了大概有个一分钟,他抬起头来,淡淡地说:“你说的有道理,就按你说的办。”

我们在树荫下继续歇了半个小时,吃了点干粮充饥,然后起身下山。

凹腰山南坡相比北坡要平缓得多,植被以马尾松、水松和园柏为主,树与树之间空隙颇大,因此下山并不费力。我们四人拨草绕树,蜿蜒而行,不消一个小时已经走到了谷底的那条河边。

楼主 君饮九觞  发布于 2016-05-15 17:49:00 +0800 CST  
这条河目测四米宽,那皱眉头从他包里掏出一根可伸缩的套管,伸长后探了探河的深度,我心一惊,四截的套管淹没了三截半,这条河虽然不起眼,但深度少说也在一米五以上,看来蹚水过河的办法行不通。

我正为如何过河烦恼,那皱眉头拍了拍我的肩,说:“过来帮忙。”我明白他想出办法了,就跟了过去,只见他从包里掏出两把刀,一把是砍柴刀,另一把是开山刀,刀都不长,也就一尺多点的样子。他抓过那把砍柴刀,走到一边,对着那些树又看又捏,最后选定了其中一棵,瞧准树的底部,笃笃笃笃一阵砍,将那树砍倒,然后转身对我说:“照我的样子,砍这样粗细的树,我们需要十棵。”说着他把手中砍柴刀扔给我,自己拿起那把开山刀,转身就去砍树。

我明白他这是要砍树架桥,不过十棵那样粗细的树排成一排宽度都快两米了,搭一座桥需要那么宽么?不过看到手中的砍柴刀,心说这皱眉头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嘛,至少还挺照顾我的,把趁手好用的砍柴刀给我,自己用并不适合砍树的开山刀。

这样我和他两人笃笃笃笃一通乱砍,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我砍倒了三棵,他砍倒了六棵,加上他之前已经砍倒的一棵,十棵树已经凑齐。我砍得手都麻了,虎口也有点开裂,赶紧捏捏手指、活动关节,心说我果然不是砍柴的料,不知道那皱眉头吃什么长大的,用一把开山刀砍树都能比我快一倍。

这时他抹抹脸上的汗,示意我按他做的那样,把这些树都搬到河面上并排架好。完事之后,他解释道:“两三根这样的树支撑不了我们的体重,走不到一半,就得掉下河,我们需要横躺在这些树干上,滚到对岸。”

阿德听了连连称赞皱眉头,说:“你这人一,一脸严肃,还总——皱着眉头,但这个办法真,真不错!连我,都——没想到,这,这种办法!”

说干就干,皱眉头打前阵,阿德紧随其后,我和韦离殿后,四人以搞笑而奇怪的姿势陆续滚过了河。

过河之后,我看了看表,已经将近下午五点,我们选了河边一块草矮干燥地势较高的平地,准备今晚在此宿营。

(第十二章 完)
楼主 君饮九觞  发布于 2016-05-15 17:50:00 +0800 CST  
第十三章开更~

第十三章 宿营

野外宿营远没有电影和电视剧里轻描淡写得那样简单容易,吃喝拉撒都是问题,也各有各的讲究。我这几年跟着老爹和姑姑收鬼货,经常需要夜宿山林。我辈分小人微言轻,因此扎帐篷、拢火堆、挖茅坑的活儿全是我干,阿德力气小人也笨手笨脚,根本指望不上能帮多少忙,不给我添乱就算烧高香了。因此这几年经验积累下来,我在野外宿营这方面大小也算是个半个专家了。

首先是扎帐篷位置的选择,得挑选近水、远树、背风、地势高外加干燥的地方。近水、干燥地势高的要求无需多说,远离树木是为了防止夜晚下雨遭雷击,背风就是营帐门要背对风向,目的是防止晚上受风着凉。

扎营之后就需要选定生活区、挖茅坑。生活区和茅坑位置的选择也有讲究,必须要选在帐篷的下风处,否则风一吹,帐篷里不是臭气熏天就是火光冲天,那可就坏菜了。

以奇特的姿势滚过河之后,我们在河边检视了一阵,选了一块草矮干燥地势较高的平地,然后各自扎下帐篷。那皱眉头的包仿佛是个乾坤袋,里好像什么都有,他也从中拿出一顶单人帐篷用四枚一个半指头长的钢制销钉在泥里扎牢。

扎完帐篷之后,接下来要做的头等大事是挖简易化粪池。人有三急,不拉屎撒尿是万万不行的。我看过的小说与电影里经常有这样的情节,主角或配角被反派关在一间密室里,有时甚至全身被五花大绑,捆成一个粽子,只给喂水喂饭,关押很长的时间,每次我读到或看到这样的情节,都会忍不住要笑,这不是胡扯么,关在密室里,还五花大绑,那内急问题怎么解决?

山谷里此时正刮东南风,微风拂面,令人分外舒适。我在离帐篷区五六丈远的下风处选了两个地方,地势稍凹,四周皆被葱茏的树木环绕,从帐篷区两端看过去正是视角盲区,这两处地方互相看过去,也恰巧形成一个视觉半盲区,是挖简易化粪池的绝佳地点。

我按照男左女右的惯例,在这两处地方各挖了一个二十多公分宽、四十公分长、三十公分深的长方形土坑,然后又砍了些带叶子的树枝,编成两个盖子,权当是一次性马桶盖,盖在两个坑上。

皱眉头一直在一旁砍柴,准备生火,阿德拿着个小水桶正要去河边打水,这个小水桶还是我向惠子讨来的,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这时韦离走过来,对我说:“我野外经验不足,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你尽管跟我说。”

我看着她的脸,脑袋里像过电一样想起一件事来。前年我和老爹、姑姑三人去山西收鬼货,晚上就在山脚下的一片林子里宿营,我姑姑晚上起夜方便,迷迷糊糊的没注意,结果左大腿外侧给一条小蛇咬了,幸亏山里多蛇,当地经常有山民被这种小蛇咬伤,因此山里的赤脚医生有祖辈相传的偏方专治此伤。我和老爹架着姑姑,跑了五里路,找到一个村子,打听到村里有个老寡妇,正是这一带的游医,就住在村东头,于是连夜敲开那老寡妇的家门,请她救治,所幸送去及时,我姑姑的左腿才算保住。

想到这里,我见韦离一脸茫然的表情,心想女的事多免不了要起夜,野外虫蛇多,要是像我姑姑一样被咬那就死翘翘了,便提醒她道:“这些事情我们三个男人来做就够了。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件事,现在是白天没什么,晚上野外虫蛇多,你如果起夜方便,记得把屁股撅高一点,尿味极容易招来蛇虫,被咬的话就麻烦了。 ”
楼主 君饮九觞  发布于 2016-05-16 17:39:00 +0800 CST  

楼主:君饮九觞

字数:76874

发表时间:2016-05-11 16:59:35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14 07:43:28 +0800 CST

评论数:502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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