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道》——妖非妖,道非道,一个道士的求道之路

“好大一场祸事啊!”
钟瀛抬头望着群鸟飞掠盘旋,又看向苍青子问道:“那阁下可想知道令郎在何处?”
“你——”
一个弟子忍不住出言,却被苍青子的眼神止住话头,不得不低首退了下去。
苍青子攥紧双拳,藏于袖中,面不改色道:“此乃青广山的家事,外人勿插手。”
“好一句家事!可倘或令郎犯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岂能以‘家法’处置?”
钟瀛意有所指,“若我记得不错,贵派屠龙的罪名不过是暂且搁置,真凶尚未查出,万一令郎落在性急的龙宫手里,那可如何是好?”
言辞中显然已带了威胁之意。
韦从风听他所言,思忖道:莫非无输楼想要拉拢青广山?
他正想着,地上传来沙沙声,定睛一看,一条条附魂蚓慢慢逶迤爬过,韦从风心中一惊,难道无输楼要的是他们的肉身?!
想青广山至今时今日仍颇有威望,万一做了傀儡,等时机一到,登高振臂一呼,必是大大的助力。
韦从风心生惧意,想起《蛊经》所言,破指滴血,在地上画着符咒,那些附魂蚓爬到中途,仿佛有所感应,纷纷往韦从风这厢爬来。
“这话端的有理,只是有一事不明。”
片刻后,苍青子反诘道:“昔日灵珠子屠龙尚且借助混天绫,即便犬子忤逆铸成大错,单凭赤手空拳自是痴人说梦,可五行弓既在无输楼中,试问他几时弯弓行凶?再则无输楼可是将凶器藏匿起来?这又是何等居心?你们两家相处已久,有如唇舌,当知龙宫虽悲愤,却也绝非蠢笨之辈。”
钟瀛脸色微变,余光偶尔往地上瞥着,口中似是自言自语道:“说的是,当年三太子可算得上是为民除害,天庭尚且置之不理,任其割肉还母,剔骨还父,何况今时今日乎?”
苍青子不愿再多费唇舌,拱手道:“告辞。”
韦从风目睹附魂蚓离自己甚近,不知何故竟又掉头,更飞快往前爬去,可见豢养之人很是费了番功夫,纵使有虚云在,一旦无输楼得了手,再要翻盘,可就难的多了。
前头钟瀛见青广山的人要走,用力一拍手,地面忽地往下陷。
“小人!”
几个弟子大喝一声,当即飞身躲避,苍青子皱眉喝道:“为何出手暗算?五行弓于你无输楼也无用!”
钟瀛拍了拍手,闲适笑道:“青广山的人又不曾死绝。不过,也快了。”
周遭树木纷纷倒下,眼看附魂蚓顷刻即至,韦从风心急如焚,看着漫天的凫徯,眼中灵光一闪。
钟瀛已听见声响,大是得意,然而刹那间,那群凫徯也飞了过来,竟开始啄食地上的附魂蚓,这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29 22:38:00 +0800 CST  
钟瀛怒道:“哪个敢插手无输楼的事!”
他说罢,当即从怀中摸出一枚风伯令,直指群鸟飞来的方向,顿时狂风大作,不少粗壮的树木尽数被吹折。
幸好韦从风躲得及时,手中更不停缀,引得越发多的凫徯前去,不多时,地上的附魂蚓便被吃干净了。
青广山众弟子看着地上,虽不知是何物,亦是一阵后怕,对钟瀛及无输楼的厌恶又添一层。
苍青子却盯着那些凫徯,见它们眼中灵气大减,不由轻声自言自语道:“牵机术。”
他放眼望向远处,虽然树木东倒西歪,眼界大是开阔,然而奈何韦从风刻意躲避,故而他一时看不清是何方高人出手相助,再者钟瀛所布的阵法还未破除,仍是置身险境。
苍青子从怀中摸出息壤符,咬破中指将血滴落,符篆坠地,脚下一个个无底洞顿时小了一圈。
这拔刀相助之人让钟瀛措手不及,地上的阵法本为牵制青广山,独为附魂蚓开路,如此一来,自然便前功尽弃了。
韦从风见凫徯纷纷在地上抬起了头,便知它们已将附魂蚓吃尽,他想了想,将手松了一松,鸟群抖了抖翎羽,像是回过神来,皆振翅欲飞。他端的不信,无输楼有这样大的胆子,任由这等东西公然示之人前。
“哪里跑!”
果不其然,钟瀛冷不丁慌了神,心道:若这附魂蚓流落在外被人发现,天庭定要彻查,无输楼明面上从来不做天庭不喜之事,更不会藏匿天庭忌讳之物,眼下更是关键,万万不能有任何纰漏!
想到此处,钟瀛又从袖中取出一截枝条,似枯非枯,并不似寻常树木。
按理,修道之人大都遍识草木,但青广山的人却叫不出是何名字,便是苍青子也不例外。
但见那枝条被钟瀛轻搓了两下,立刻就有流萤似的火星飞出,钟瀛口中念念有词,那些火星沾在凫徯的翎羽上,轰然烧了起来,不过片刻,一只只活生生的鸟就成了炭土,无一幸免。
不过,韦从风倒认得,这是燧人氏的燧木。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30 22:55: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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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是上头条了吗~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30 22:56:00 +0800 CST  
苍青子趁着钟瀛分心的时机,一举破除阵法,几个弟子亦见机行事,将其团团围住。
“无输楼所图者何?”
钟瀛虽事败,然而镇静依旧,他环视了圈眼前,颇是不甘示弱,冷脸蔑笑两声道:“这还要问?也不瞧瞧无输楼身后站着谁。”
弟子们脸色大变,厉声申斥道:“你胡说!”
“哼,青广山端的好大规矩。”
钟瀛白了眼那几个弟子,又直视着苍青子道:“这么大的主意,这般厉害的手段,岂是无输楼自说自话就能定的?”
韦从风在旁听了,心道这回天庭也算是被无输楼结结实实地抹了把锅灰,只是他们自己养虎遗患在前,实也怪不得狼子野心的无输楼反咬一口。
苍青子乍闻此言,面不改色地问道:“如此说来,要五行弓也是天庭的主意?”
钟瀛笑了笑,“阁下不如直往天上问一问天庭。”
“师父,弟子有句话要讲。”
明霜忽然开口,见苍青子点点头,他便说道:“如今世道不太平,天庭正值用人之际,为何会做出这样不通情理的事来,着实令人生疑。”
“呵呵,真是心性纯良的很。”
不等苍青子说话,钟瀛连连冷笑,“便是天庭确乎要青广山斩妖除魔,匡扶济世,可话说回来,你们到底是听师父的,还是听天庭的?刀剑锋利固然好,但总得握在自己手中不是?”
弟子们一时反驳不得,心头大是震动,纵使青广山与天庭不睦,然而他们从未想过天庭竟会这样心狠手辣。
“空口无凭,我只问一句——”
苍青子目光如炬,盯着钟瀛又道:“那弓此刻当真还在无输楼?”
钟瀛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神色诡秘道:“天机不可泄露,还需眼见为实。”
他一面说,一面不动声色地取下手上的白骨扳指,瞅着渐渐发阴的天色,猛然将那扳指“咔”地捏碎。
说时迟,地下猛然冒出缕缕黑烟,在空中聚集成魂魄,周身血雾萦绕,必是凶神恶煞。
青广山众人猝不及防,就在那些魂魄扑来时,一道刺目金光照来,只听有人高声道:“此乃鬼蜮食恶人怨气所化,若被触及人影,恐伤及元神!”
但见韦从风用水凝为冰镜,引了云间的日色照射过来,大扫妖氛。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10-01 23:05:00 +0800 CST  
转眼间,那些魂魄纷纷消散,钟瀛法器尽出,顿时黔驴技穷,冷哼了声道:“既有胆子拦下无输楼的买卖,为何还要藏头露尾?当我认不出来是谁作妖不成?”
他话音刚落,韦从风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言辞中不无嘲讽之意,“自家有眼无珠,那可怪不得谁。再说,到底何人在作妖?”
“韦道友?”
苍青子看着突然现身的韦从风,不由甚为惊讶,“原来是你拔刀相助!你也在此处?”
钟瀛慢慢转过身,双眼不住睃着韦从风,颇带深意道:“你只身前来?”
那眼中已带了威胁之色。
韦从风自是不以为意,淡然地笑了笑,“好事自当独占。”
方才他已思量过,无输楼正要借着青广山辖制虚云,若叫两厢见着了,虚云至多不过一死,那岂不是坏了他们的盘算?因此以他之见,钟瀛此刻不会将虚云的行踪抖落出来。
韦从风所料不错,钟瀛凝视他片刻,收回目光,转而巡视青广山众人,哂笑道:“几位是想以多胜少?”
他双手一摊,昂首挺胸,大有慷慨凛然之态,沉声道:“钟某尽忠而死,无可言悔,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韦从风忍不住笑道:“难为你使出那等阴险手段,还能说得如此义正言辞。”
钟瀛不甘示弱,“与灵鹫侍者相比,我手段何如?只怕还大大逊色。”
“住口!”
一个弟子着实按捺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似你这等龌龊小人,也配谈青广山的人事!”
钟瀛嘲笑道:“天下人议天下事,人人都道青广山秉公持正,莫非不知事无不可对人言的道理?”
“退下。”
苍青子喝止了弟子,“青广山出了忤逆行恶的门人,自会对天下有个交代;但是,至于五行弓的行踪,务必也请无输楼给青广山一个交代。”
钟瀛对韦从风眨眨眼,口中却说道:“无输楼大门八字向南开,有种的便进来!”
“好!”
苍青子立刻应下。
韦从风心中一沉,清楚钟瀛这分明是把包袱扔给了自己,他若不如实相告,青广山便要去无输楼自投罗网,可自己若将五行弓奉还,青广山必定要追问来龙去脉,兹事体大,丝毫含糊不得。
他尚在寻思,钟瀛见机,双手捧着头颈,飞快往后“咔嚓”一转,旁人见状大惊,不料此人当真寻死,救之不及,可五官依旧如生,七窍亦无血迹,也算得匪夷所思了。
韦从风先自定下神,摆手道:“他本非血肉之躯,不过是自毁机关,叫我们不能再套出话来而已。”
“无妨。”
苍青子也不放在心上,“左右都要去无输楼走一回。对了,还未谢过韦道友的大恩。”
此话一出,那些弟子纷纷行礼致谢。
“诸位无需行此大礼。”
韦从风忙不迭辞道:“路见不平,自当如是。”
有弟子上前道:“师父,我们寻到现在,也不见小师弟,方才听此人提及他,会不会也在……”
“不会。”
韦从风话甫脱口,青广山的人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10-02 22:50:00 +0800 CST  
“前日我便在海市见到了令郎,且他还随身带着弓,此前韦某也对贵派遗失五行弓一事有所耳闻,本以为已经完璧归赵了……只是不知几位几时得到无输楼的消息?若是早前时日,必然是这厮在诳人了。”
听韦从风一说,弟子们大大松了口气,不禁颇是欢喜,“师父,如此说来,师弟无恙,还把弓找回来了!”
“那孽子闯出这等大祸,你们还有脸提!”
苍青子铁青着脸呵斥,又锁眉问向韦从风道:“教子无方,着实惭愧。不知韦道友在海市何处见过小犬?浑身形容如何?”
“远远在市集瞧见一眼,甚是精神,至于旁的……”
韦从风佯作细思状,苍青子也不为难他,开口道:“有劳相告。”
他说着,就要带了弟子们离去,韦从风出声唤住他,“且慢,诸位听我一言,无输楼不可不防,却也勿轻举妄动,还需知己知彼方是上策。”
“既然道友已言明,我自当先寻回犬子,问清其中的来龙去脉才能行事,单凭他们无输楼的一面之词,委实做不得数。至于意气之争,更是无谓。”
苍青子环视身后的几个弟子,肃然叮嘱道:“往后如若遇上无输楼的人,切记不可莽撞。”
一个弟子指着一动不动的钟瀛道:“可此人、此物……”
韦从风接口,“如今死无对证,假使无输楼丢车保帅,一口咬定是他自作主张,也令人奈何不得。”
“韦道友所言甚是。”
苍青子想了想,“此前我确实只与他打过交道,并不曾见过幕后的东家,倘或果真是他一人行事,那这等下场便是自作自受。待我写明缘由,且看无输楼作何回应……”
说到此处,他微微顿了顿,拱手告辞。
韦从风向来心细,暗道:许是想我做个见证,又怕无输楼果真有阴谋,万一又有天庭撑腰,便会牵累我。不错,苍青子甚至都未开口请他韦从风去小坐,又不提拜会,也是明白自家今时今日的境地。
于是他径自道:“韦某是个人证。”
苍青子投来感佩的目光,韦从风洒然笑道:“此乃惩恶扬善的美事,见者有份,还望阁下玉成。”
之后,二路人马分道扬镳,韦从风赶回驿站,虚云等了他多时,正在来回踱步,见他回来,走上前劈头问道:“我大师兄他们所为何事?有无凶险?”
然而韦从风算算时辰,几乎同时说道:“红莲可曾饮了无根水?”
虚云没好气道:“不敢耽误。说是头疼,饮下歇息去了。”
韦从风回来时已想好说辞,“有人说知道五行弓的下落,找青广山要好处。”
“岂有此理!”
虚云顿时火起,“姓甚名谁?!”
韦从风淡定回应道:“贵派掌门慧眼如炬,并不曾中计。只是已我告诉他,其子与五行弓安然无恙,因此当务之急,你还是尽早安排妥当,以免夜长梦多。”
虚云余怒未消,冷哼一声,“我自有道理。”
韦从风远眺斜阳余辉,皱眉道:“你可曾发觉,这晚霞一日比一日更似赤血?”
“韦兄心怀苍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以致看东西都魔怔了。”
虚云不屑冷笑,转身回房。
当夜,因白日得了天庭的法旨,海市好似吃了定心丸,渐渐恢复了些许生气,很快便又有些人出来走动。
桥下流水潺潺,水面已布满了水灯,星星点点,煞是好看。
一个术士走到水边,亦放下一个祈福,然而不料那红鲛绡做成的水灯在水中竟稳如磐石,他心生疑惑,还以为被水下的石块所阻,刚要伸手去拨弄,水下忽然亮起一双细长的利眼,刹那间,术士面前吹来一阵阴风,他猛地被拉入水中,还不及挣扎,更看不清水下,喉头便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也失去了知觉。
渐渐地,水面泛起了血花,仿佛有眼一般蔓延到了水灯上,紧接着,那些被血染透的水灯聚拢在一起,变成了几个字——
顺天者亡!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10-03 23:10:00 +0800 CST  
直到天色渐明,水面的雾霭慢慢散去,那四个触目惊心的大字便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连带着那个术士的尸首也被悬吊在桥下,可说是敲骨吸髓,除却半张脸,整个人几乎被啃食殆尽,便是久经杀伐之人,也不免大惊失色,忍不住失声高叫。
原本清光朗朗的天幕猛地一声霹雳,顿时黑云密布,连串雷声更是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海市打碎一般,空中隐约还夹杂着上界的神兽咆哮,虽说龙宫为龙子之死亦发怒,但与此时作比,全然不堪一提。
整个海市人复又心惶惶,战栗不已。
只是不知,到底是为天庭之怒,抑或是为下手之人的猖狂。
谁敢如此目空一切,掠天之威?!
不多时,天上流星般飞下三个穿着甲胄的天将,召集了尚留在海市的仙使,不知去往哪里商议。
韦从风在听闻此事之前,张府的人正前来拜访,虚云听了跑堂传话,在旁自言自语道:“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一大清早上赶着到这里,韦兄,你可要小心了。”
“这话说得冤枉。”
韦从风见来的竟是张府的管事,眼中露出两分惊疑之色。而当他看清管事手中的木盒时,更是诧异:这分明是当初青广山送来的!
虚云无意瞥了眼,哪里会认不出自家的东西?他当即站起上前道:“这盒子如何会在你手中!还不放开爪子!”
眼看虚云死死抓住管事的肩,管事笑着悠悠一晃,虽为人形,神情却十足是只摇头摆尾的狐狸,而虚云为留活口,因此并未使全力,自忖也够应付,然而只觉自己抓在一团棉花里,竟任凭他退后。
管事笑嘻嘻道:“韦先生,这是我家老爷专程命看宅子的那只畜生带来给你的,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也是奉命行事而已。”
“狸奴?”
“是啊,前些时日,我家老爷无事,便替先生算算家宅是否平安,结果当真算出有件宝贝就在里面,如今海市凶险,故而想着先生许是用的着,于是就用青鸾带个话,让那畜生带了来,天地良心,张府上下可一眼都没看过。”
韦从风双手接过,微微打开看了眼,与虚云四目相对,虚云亦往里看了看,确实是玄元的五行弓,轻轻吁了口气,又摇头质疑道:“海市如今还能进出?那只畜生又是甚道行,能带着东西一路平安?”
管事忍笑道:“亏那畜生机灵,把自己押上了,被青鸾一同捎来,也亏青鸾飞的动。方才我得了信,刚去将它赎了回来,这才来这里。”
听管事此刻说的轻巧,但韦从风如何不明白,一路上若不是仰仗着张家的名声,也不会如此顺畅,纵使张乙自作主张,但张家带来了五行弓,确实令自己添了层助力,叫他着实说不出什么话来。
“既然物归原主,那就告辞了。”
管事看着二人拱手作别,就见风云突变,雷声下脸色一变,不由匆匆离去,临行竟露出一截狐尾来。
虚云见状冷笑,“我就说,凭它甚修为,终究怕被雷劈死。”
待韦从风得知情状,调弓弦的手一顿,勒的他手中一痛,仰天道:“天庭这回真是动了雷霆之怒。”
虚云耳中发痒,伸手挖了挖耳朵,“攻心为上,是个聪明的。”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10-04 22:35:00 +0800 CST  
天空乌云翻滚,一如地上的惊涛骇浪,变幻不定,气势汹汹。时有巨龙的鳞爪在云雾中时隐时现,加之龙吟声声,听着倒也清越入耳。
因有天庭的人下界,海市众人尚未方寸大乱,韦从风随手掐算时辰,这会儿将近晌午,虚云噗嗤一笑,“韦兄也是好兴致!若像这等成天不见日月,算甚晨昏?”
韦从风手中一停,对虚云道:“你不妨也算算,更有意思。”
虚云不解地望了望他,韦从风又道:“不必算时辰,先推星象。”
“还有何星象比那日更吓人不成?”
虚云不屑皱眉,但还是依言掐算,不由“咦”了声,“今日本该天狗食日?真是活见鬼!”
韦从风琢磨有顷,看着自己手中的弓不发一言。
虚云若有所思,手不住敲着额头,一面说道:“有些意思,那日的大凶星象且可说成是劫数,但若是天狗食日,那便是天庭有过,德不配位的预兆昭然若揭,倘或没这些糟心事,至多如以往那样,不痛不痒地颁些恩裳,再赦几个人而已……天庭此举,想必亦是怕人看出蹊跷来。”
他朝韦从风看了眼,笑言道:“韦兄,看看天意,这弓早不来,晚不来,偏生此时到你手中,摆明了是要你当一回宗布啊!【后羿被逢蒙暗杀后被封为宗布神】”
韦从风话中有话,“如此说来,还差一个逢蒙了。”
虚云听出他的意思,佯作不知,故意岔开道:“岂止,韦兄怎的不记挂还有个广寒宫的良配?”
弓弦已收紧,韦从风将弓放置好,见红莲出来,她立在阶前仰头望天,捋着一把青丝,疑惑道:“天上又出了事?”
虚云眼中无波无澜,“天上一直在出事,不过是下面从前瞧不见罢了,莲卿轻易还是不要出来为好,要是惊到了,有碍我下针施药石。”
韦从风问红莲,“你头疼可好些?”
红莲笑道:“有妙手回春的郎中在,哪里会有事,多歇歇便好了。”
虚云撇了撇嘴,“我去瞧瞧还有两位。但愿天上那位可别被吓破了胆。”
他刚抬脚,冷不防西面刮来一阵阴测测的大风,虽说头顶乌云密布,然而午时阳气理应最盛,韦从风与虚云当即异口同声道:“物极必反!”
刹那间,一股股妖气从海市各处窜天冒起。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10-05 22:17:00 +0800 CST  
远处人声喧哗,时有刀兵作响,虚云嗤了声,“啧啧,这还蹬鼻子上脸了。”
“我出去看看。”
此情此景,韦从风着实不能袖手旁观,正要走,虚云叫住他,一脸不情不愿地将明华剑扔给他,颇是无奈道:“韦兄,切记该出手时再出手,你可不是没担子的人。还有,我大师兄他们说不得也在外头,倘或遇见,有劳你多照应些。”
韦从风接过剑,道了声谢,直奔妖气聚集之处。
一时间风声鹤唳,外面的人都已持法器在手严阵以待,又各自结伴分头查探。下界的天人招来威风凛凛的坐骑,时不时在半空飞驰而过,不住往下巡查。方才妖气猛地平地而起,自然引人注目,但转瞬即逝,眼下不知藏在何处,更何况海市多得是得道精怪,若要立时详加分辨善恶,也实非易事。
韦从风四处观望,忽觉有人正看着自己,他回头抬眼看去,丹朱正负手立于无输楼上,对自己含笑致意,那神情令他背脊一凉。
“上仙留步!且听我等一言!”
有人喊住路经的仙使,立刻虔诚下跪,又抬手起誓道:“此等妖物既趁乌云密布之时出没,想必见不得朗朗青天!恳请仙使上禀天庭拨云见日,待它们无所遁形,我等必定身先士卒,将其碎尸万段!”
众人闻言,也觉甚有道理,不由纷纷跪下。
“灯!灯火!”
随着一声尖叫,众人循声看去,远处明亮的鲛灯猝然一变,化成了点点惨绿的磷火,如同鬼城一般,连带着彩帜都变作了招魂幡。
“诸多借口,一群废物!”
仙使狠狠啐了口,“鼠辈若畏惧惜命,便安分留在此地!妖物就在眼前耀武扬威,谁有胆色斩获魑魅魍魉的首级,天庭自当论功行赏!”
他说罢,骑着狻猊往前直冲而去。
余下众人面面相觑,立功无人不想,更别说这可算得上是桩首功,可若是请君入瓮的圈套,又该如何是好?
他们正犹疑不决,他处已有人跟了过去,紧接着,眼前闪过一道模糊的人影——那自然是韦从风。
等韦从风到达,那些鲛油灯还在不断化作磷火,周围除了刚来的人,原先的各处宅子无论亭台楼阁,竟然空空如也,就连朱门大户也悄无声息,然而却处处弥漫着血腥气。
“咣当!”
众人吓了一跳,转头一看,但见其中一人走进一间酒肆,失手打翻了桌上的一盏灯,鲜血从灯盏流到桌面,又一滴滴落在地上,亦溅在他的衣衫上。
原来这鬼灯竟是血点的!
“砰!”
青石地面发出破碎之声,刹那间,一只腐朽的白骨爪从地下冒出,竟有开碑裂石之力,猛地抓住那人的脚踝,五指深深插进血肉。
“啊——”
惨呼声响彻街巷。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10-06 22:49:00 +0800 CST  
弹指间,那人倏地消瘦下去,连同眼中精气一并源源流泻,而那只白骨爪却生出了鲜活血肉,不仅如此,地面上人影愈淡,手影愈深,可见已伤及元神。
就在这时,最近的一个术士将和了中指血及朱砂的桃木符钉入骨爪周围,形成一个两仪化灭阵,意图将之困住。
鬼手果然为之一顿,随后便松开了五指,可惜的是伤者已然面如金纸,气若游丝,也不知还能支撑到几时。
投掷桃符之人膂力甚大,道行亦不弱,桃符皆深入石板,其上又涂有纯阳的朱砂血,哪怕是数百年的精怪也需忌惮几分。
然而那只鬼手虽被困住,五指则开始不紧不慢地划拉着,像是在弹拨着器乐似的,韦从风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窸窣声,轻微之极,他恍然明白过来,这声音与虚云平素豢养的蛛蛊几乎如出一辙!
韦从风后颈掠过一丝痒意,他心道不好,猛地抬头,骇然发觉屋顶上满是裹在蛛丝里的尸首,形容枯槁,临死的神情可怖痛苦,难以名状。
“快出去!”
他说罢,立刻点了祝融符扔向鬼手。
身旁的人呵斥道:“你这厮是吓傻了不成?!木克土都忘了!”
可当他顺着韦从风的目光抬起头,不由面色惨白,脚下一软,幸好韦从风及时将他扶住。
众人亦不满,然而拦个不及,眼看就要烧到桃符,施法的术士哼了声,正要往前走去补救,忽觉脖颈生凉,且还有些麻痒微痛,他便不禁伸手摸了把——
一摸之下人头落地。
,满腔热血溅在那张点着的祝融符上。
所有人愣了片刻,从那个头颅又看向无头尸,一根若有似无的细丝正横在其断头处,上面犹自挂着细密的血珠。
鬼手摆了摆两根纤葱似的手指,此刻吸饱了血肉精气,红是红,白是白,连指甲都已光滑如镜,竟似十分得意一般。紧接着,有弦音自它指尖发出,七根蛛丝有如琴弦斜于掌前,历历铮铮,穿云遏月。
有人回过神,回身飞快往门外奔去,谁知门前不知何时亦布下机关,他一脚跨出门槛,便被蛛丝割下一条腿,倒在血泊中哀号惨叫。
猝然之间,一死二伤,弦音越发清越喜气,听得人毛骨悚然。
众人缓缓抬头,大惊失色,不少人立刻将法器一股脑地扔向鬼手,意图擒贼先擒王。
这固然不错,但对方早有防备,或是说,早便料到有此一着。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10-07 22:06:00 +0800 CST  
只见那些法器陡然悬在空中,原来都已被微不可见的蛛丝缠住,不住轻轻晃动。
韦从风手中一动,明华剑径自出鞘,刚劲的剑风划过,斩断蛛丝,那些法器纷纷落在地上,叮当作响,众人赶忙伸手召回。
鬼手一僵,停下拨弦,手指在青石上狠狠抓出五道深深的痕迹,那声响听得人心神不宁,定力略欠者忍不住捂上双耳,然而于事无补。
就在此时,不远处也传来了阵阵呼号,甚至还伴着凄厉的狂笑声,必是哪路人马也遇到了不测。
可是眼下众人进退两难,自身都难保,更不用说互为援引了。
“这是杀局,诸位仔细看——”
韦从风再度环视头顶,察觉出这些尸体并非胡乱堆叠,而是首尾相衔,摆出了北斗煞的阵型,传困修道之人。
他思忖这手笔不似寻常路数,布阵者的心气想来高的很,难得这等人物,居然也甘做走狗,更肯与眼下的污秽之物狼狈为奸,一齐当马前卒出来打头阵?实在蹊跷得很。当然绝不会是虚云,他既分身乏术,又不能预料会不会遇到同门。
有道黑影从尸首间爬窜过,趴在其中一具的背上,静静俯瞰众人,一面说着含混不清的腹语,“灯油少了些……”
众人乍见一张怪异的脸,半俊半丑,眼瞳也似磷火幽幽发绿,只是瞎了一只。他们再定睛看去,那身影晃动着往上攀爬,浑身焦灼如炭,竟无一块完肉。
韦从风心头一震,他竟是那日被虚云施法落咒的仙使!
“从今往后,你的口再不得说言辞,眼不得见日月,身不得处光明——人在世间,心如炼狱。”
虚云快意的冷笑犹在耳边,眼前人却已堕入了魔道。
不错,于他而言,还有什么时机,比今日更合适大开杀戒?!
此人对天庭甚为熟稔,道行亦在,万万留他不得。
韦从风当机立断,取出三十六枚风雷针,往上飞掷而去。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10-08 22:19:00 +0800 CST  
“嗖。”
三十六枚风雷针齐发,穿过蛛丝与尸首,往那仙使袭去,丝毫不啻于利箭。
有人斜睨了韦从风一眼,轻声嘀咕道:“如不是为不显示,居然带着这许多风雷针,平日哪有如许凶神恶煞,修道之人总以教化为要,这心肠也未免太硬了些。”
韦从风只得笑了笑,旁人所言也不错,想当初力抗钱塘大蛇,随身的风雷针也不过数枚而已,平日从不轻用,自己几时变了?
仙使闻得声音,偏头躲闪,随即恶狠狠转过头,往下仔细俯瞰,眼中猛地窜起熊熊怒火:是他!当日所受的苦楚犹能忍得,然而仙途尽毁,再难上天,当真生不如死,落得今日的下场,皆拜二人所赐!自己忍辱至今,定要他们加倍偿还!
三具尸首因被风雷针划断蛛丝,一一摔到地上,那阵法登时便有所缺漏,众人自是有眼力,借着地上的两仪灭化阵因地制宜,自行分为两拨人,分别对着上下。
有人指着鬼手喝道:“想必这妖物畏火,再烧上一烧!”
但是这蛛丝来去无踪,防不胜防,天知晓下一个会是谁遭殃?
“不必用符咒。”
韦从风心生一计,明华剑在地上划出深深的剑痕,众人看了两眼,认出那是个火阵,原来韦从风欲借阵生火,只听他又道:“一个火阵并无后力,尚不够压制,请诸位再布几个木阵,木为辅,火为主。若有雷击木则更好。”
“言之有理!”
众人依言而行,鬼手亦明白蛇打七寸的道理,倏地起掌弹拨,不曾想音律竟也能生风,吹得人皮肉生疼,举手投足都迟滞了下来,不,是那些蛛丝缠在了身上,令布木形阵的人手中无力,看着地上心急如焚。
韦从风自然更是众矢之的,只见他脸上与手上的皮肉宛如被薄刃细密划过,不断渗出鲜血,然而那明华剑非同小可,蛛丝奈何不得,韦从风浑然不觉,眼看阵型就要布画完毕,上面的那位却迎面袭来,对着一件件法器漠然视之,距韦从风越来越近。
三丈,两丈,一丈……
韦从风一动不动,就在他扑来之际,抽剑相迎,仙使不得不侧让,谁知他脊骨一阵弯曲,变作一条长龙蛊,张开血盆大口,由明华剑上绕下,直往韦从风身上狠狠咬去。
“这是甚妖怪!”
不少人惊惧万分,原来此人当初留在那里,林中皆是虚云所养的蛊虫,他必定被蛊虫所食,然而蛊虫终究不能将他吃下,又被他的怨气所染,故而两两依附。
突然,长龙蛊翻滚着落到地上,不断扭作一团,不像吃了血肉,却像服了毒。
韦从风皱眉甩了甩手腕,看着它道:“朱砂血的滋味如何?”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10-09 22:56:00 +0800 CST  
他方才看见这些蛛丝,便已服下朱砂以防万一。虽说眼前的东西不是寻常毒物,对朱砂雄黄未必十分避畏,但韦从风的血中亦有仙药,全然事半功倍。何况与其费心驱赶,诱而杀之才能绝除后患,加之以他的性子,总要搏上一搏方能甘心。
“嘶——嘶——”
长龙蛊吐着信子,在地上飞快游窜,旁人也未干看着,纷纷举起法器扑杀,有人用一只铜钵将其反扣住,蛊虫被困在里面,撞得那只钵在地上摇晃不已。
而那个仙使摔落在地,伏倒了看着众人眨眼,有人正欲下手,他忽然仰起头,眼带蔑笑,随即咬咬牙,径自折断了腕骨——
骨如白玉,在幽暗中莹莹生辉。
这便是修道之人穷尽造化的毕生所求,而韦从风历经至此,只觉是个天大的笑话,然而仙使会出此下策,确实令他始料未及。
他分明什么都一清二楚,却也什么都说不出口。
“这……这是仙骨!”
“怎么会是仙骨!”
除了韦从风,在场的所有人皆目瞪口呆。
“丁零当啷。”
不少法器陆陆续续地掉在了地上。
那仙使蜷缩成一团,无声张大了嘴,一手捶地,不知是笑是哭。
还有些人的法器虽仍握着,但是那双手已在微微颤抖。
不料,此时鬼手突然发力,指间嘈嘈切切,连带着屋顶都落下碎石砖瓦,不一会儿,合抱粗的梁柱都微微倾斜,一盏盏磷灯掉落,似血雨倾盆,流星下坠。
韦从风喝道:“谁会三弦牵元!”
无数红线登时飞出,有人不解道:“区区红线,如何能与这毒物所吐的丝相较?”
“不必相较。”
韦从风见机将红线揽过,系于各个阵中,但听“轰”一声,火苗自条条红线蔓延至火阵,又因红线上缠着蛛丝,那火便顺着蛛丝一路往鬼手烧去。
鬼手见状不妙,用力一挣,地上的桃木符砰地飞到半空,只见一只烧着的手闪电般缩回地下。
屋中剩余的磷灯瞬间熄灭。
众人吁了口气,这才发觉人人都已汗流浃背。
“此、此人动不得,还需禀报天庭……”
“对,上仙不是也来了么,快去寻他!”
余下人等惊魂未定,纷纷点头,还有人萌生退意,于是婉转说道:“这地方极为诡异,想必它们蓄谋已久。我等还是小心谨慎为要,需从长计议。勿要再贪功冒进,莽撞行事,毕竟生死事小,万一落在敌手,恐天庭会有所顾忌,误了大事岂不万死难辞其咎?”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10-10 22:30:00 +0800 CST  
有人大是不忿,扬声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无非一死而已!此来非为争功,只为除害,又无人威逼利诱,想走只管走便是。”
听这话如此一说,想走的人顿时大觉尴尬。
韦从风在旁借了根捆仙索,将那仙使结实捆好,那厮的独眼怨毒地瞪着他,韦从风在他耳边悄声道:“你之所以自曝身份,不是为了苟活,天庭若见了你,给你个痛快就是最大的心软了。你不过是想让人告诉天庭,有这么些人看见了天庭见不得光的的地方,你怕黄泉路寂,故而很想要陪葬,是不是?”
那仙使闻言眨了眨眼,竟流露出阴狠的笑意。
“可惜你错了主意。”
韦从风撕下他身上的衣角,割开手,蘸血写下他堕入魔道之事,先前种种暂且略过。他一面听众人争吵,心下想了想,起身出言道:“大义理应如是,不过尽数留在此地也不妥,总有人要知会外面的同道。引来援手里应外合。依我之见,不如抽签,谁走谁留,但看天意。”
他此举亦是怕人心浮动。
“至于此人,上有天条,下有地府,总是疏而不漏,在座诸位皆是见证,以此血书为凭,向天庭请愿,必要除去此害群之马,还要悬首海市,以正视听!”
仙使哆嗦着睁大了眼,韦从风抛出这样的台阶,天庭哪里不懂得借坡下驴?只怕为了“以正视听”,还要当即调派人手前来相助。
端的好个阳谋。
先前韦从风伸展手脚,临危不乱,多得想出妙策才能化险为夷,众人对他颇是膺服,此刻自然无不应允。
于是人人陆续画押择签,直到在场人人写罢,却不见他写下大名,不由面露疑惑之色。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10-11 22:17:00 +0800 CST  
“我知道阁下姓甚名谁。”
一人越众而出,看着韦从风说道:“不想青广山一别之后,居然会在此地重逢。”
韦从风闻言,便知他是当日在青广山的人,对他微微点头道:“本是同道中人,同路也在情理之中。”
那人笑而不语,只是见韦从风始终不曾动过手中的剑,便也识趣地把攥着法器的手反剪在背后。
“青广山?”
旁人面面相觑,当初青广山一事早已闹得天下尽知,除了虚云,还有一人的名字也被口耳相传,比照着传言,眼前人莫不就是那位?
传言他修为不凡,早前钱塘夜潮,助淮水神君力克妖祟,之后又与青广山一门相抗;传言他对上不恭,令仙家在乩文中下令诛杀;传言他德行有亏,自甘堕落,与钱塘逆贼相交甚厚,更与水府余孽热恋情奸……
韦从风淡然道:“诸位不必猜疑,我就是韦从风。”
众人气息不由一滞,才受了救命之恩,立刻翻脸不认人,委实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行径。
其中有豪爽之人,当即挥手道:“天庭既有败类,保不齐对兄台也有所误会,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即便有何错处,只要知错能改就是,再者兄台已然戴罪立功,天庭也不是瞎子,哪里会看不出贤愚好坏?!”
被捆住的仙使自知无望,正闭眼待死,一听这话,不禁斜扯了扯嘴角。
“韦某的错处,天庭自会计较。当务之急,还是先将此地的妖邪一举铲除,至于这两位……”
韦从风哪里有心思自白,他扫了眼那两个奄奄一息的伤者,虽已服下同行之人所带的丹丸,仍不见大起色,不禁忧心道:“他们也需及时救治才是。”
他说着摊开了手——抽的是头签,短留长去,而他手中的是短签。
众人一齐伸掌,谁走谁留,一目了然。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10-12 22:00:00 +0800 CST  
@呆头笑笑 2016-10-12 06:45:00
@翠蔓扶疏 :本土豪赏(100赏金)聊表敬意,对您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我也要打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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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壕!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10-12 22:02:00 +0800 CST  
突然发现天涯出现了点赞功能……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10-12 22:02:00 +0800 CST  
等有空楼主要把整个楼都赞一遍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10-12 22:07:00 +0800 CST  
不早了,大家晚安,刚才又点了下,还好这楼还不高-_-||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10-12 22:45:00 +0800 CST  
事宜从急,众人因此分头行事,除去带着伤者的人离开,另有人在原地清除邪秽,安置那些遗体,更需尽快布下大阵,以防又有甚牛鬼蛇神暗中卷土重来。余下的人便四处查探,还有人登高瞭望,看看是否还有人置身险境,以便施以援手。
因看顾仙使,还有布阵所需留守的人不少,往外走动的人自然稀疏了下来,韦从风当仁不让,往方才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一面四下留心,想到那只白骨爪,脚下便尤其慎重。
夹杂着鬼哭狼嚎的阴风从四面八方吹拂而来,空中不见天日,乌云沉沉,仿佛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韦从风心知先前不过是个试探,不知天庭的人几时能出手?
他走了几步,只听“哐当”一声,循声望去,见不远处的转角有鲜血慢慢蜿蜒流过,不由疾步走上前去,只见一人被发跣足,左手执一支狼毫,在一瓮打翻的鲜血中蘸了数下,便在墙上恣意挥洒,口中还念念有词,“还是这劳什子画的好看,朱砂不及远矣。只可惜要趁热,啧啧。”
韦从风盯着那支笔——指骨为管,人发为毫。
“什么动静!”
有两人闻讯亦赶来,一见之下,呆若木鸡,神魂俱定:墙上画着一溜美人,风姿绰绝,弹拨丝竹,竟能动能笑,对着他们招手示意。
美人身后,是琼楼玉宇,云海星辰。
“摄魂术!”
韦从风话才出口,那二人猝然倒地,魂魄倏地飞入墙中。
可韦从风根本不曾看见美人仙境,他只看见墙上画着凶神恶煞的鬼差,电光火石间便将二人的魂魄勾了进去。
在他眼中,整座墙便是一幅地狱变相图。
“孺子可教。”
作画之人咬着笔,虽对韦从风说话,也不看他,只摇头晃脑道:“此画非关天眼,唯在心境。你比他们强些。”
韦从风正要动手,他举起光秃秃的右臂,阴森笑道:“这么多人,连我一只手都对付不了,世道变了,真是蜀中无人,下面可该轮到我还手了。”
他说罢,也跳入了墙中,画上众鬼与魂魄耸动,一时间纷杂难辨。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10-13 22:13:00 +0800 CST  

楼主:翠蔓扶疏

字数:2929

发表时间:2015-04-01 05:32:52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8-31 14:51:28 +0800 CST

评论数:7795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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