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道》——妖非妖,道非道,一个道士的求道之路

即便韦从风一路惊涛骇浪走到这里,乍听之下还是一惊,实难想人间若再回那险恶的洪荒,该是如何天地变色。
但虚云却是神色漠然,垂眸弹着指甲,笃悠悠道:“眼前无路想回头,身后有余忘缩手,难道不是天庭咎由自取?”
“灵鹫侍者——”
东方朔皱眉看着他道:“纵然你满心满意只有一座青广山,好歹留一分给天下苍生,也不枉你在青广山呆了那么些时日。”
“人心各有所忠,哪里需嚼舌?当初又是谁想出这样的法子?说到底我也不过依葫芦画瓢耳。正所谓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虚云抬眼,冷笑一声,“再者,我可没勾出这大凶星象的本事,更没法子摆平。”
东方朔微微低头,叹息道:“当初只当是权宜之计,我从未想到会一发不可收拾。但如今确实乃天地存亡之秋,一人的荣辱安危何足道哉?”
虚云尖刻道:“呵呵,一人固不足道,但换做天庭的脸面就另当别论了。韦兄,你说是不是?”
韦从风不置可否,静静地看着东方朔。
东方朔摇摇头,“你们以为,此刻天庭塌了会有甚好处?莫非那天象就会骤然从大凶变成大吉?地上的人更是只会失了主心骨!”
韦从风打断虚云,“敢问东方贤者此行来海市意欲何为?”
东方朔开门见山道:“我来寻人寻物。”
他说着,在红莲身上睃了两圈,“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那东西如今在哪里?倘或落在别有居心的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届时只消来个煮海,还怕水族不倒戈相向么?想必以钱塘君的才智,绝不会不做妥当的安排。”
虚云瞥了眼韦从风,韦从风道:“天象出现那日,天庭的人不是一把火烧了老鼋,将东西夺去了?”
东方朔大有深意地看着他,“本来是要到手,临了却被人半道截了去。”
“噗嗤。”
虚云忍不住笑道:“东方贤者是昆仑的人,原来对天庭亦是关心备至,凡事了如指掌,一心忠二主,也算是十分的难得了。”
饶是东方朔涵养功夫极深,听闻这等诛心之语也难免变了脸色,“不是人人眼中都无人世!”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17 22:55:00 +0800 CST  
虚云太过情绪化,关键紧要处都是理性的男主在掌控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18 13:03:00 +0800 CST  
“我眼中偏无——”
虚云尚未说完,不料身后猛地被扯了下,回头却见是元一狠狠挣脱了他,虽口不能言,然而一双清水眼中的怒火几欲喷薄而出。刹那间,只见他返身飞纵,踏着瓦砾跃出墙去了。
“失陪了!”
虚云说得忘情,一时疏忽了后头还有个尾巴,此刻颇是懊丧,当即撇下王生,头也不回地跟了上去。
一根捆仙索从东方朔袖中飞出,将正要茫然起身的王生牢牢捆住。
“走了也好,这回你能将那东西的下落如实告知我了。”
“有些话,确实不能当着他的面直说。”
韦从风看着虚云消失的墙头,静默有顷,背对东方朔道:“天庭能否放青广山一马。”
东方朔微微蹙眉,旋即便笑道:“我才当了回和事佬。早知如此,就不该接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从来天命难违,况且除了东方贤者,旁人也难以胜任。只是恕韦某直言,调停是假,卖人情是真。”
韦从风说罢回身,觉察红莲的手温凉依旧,不由关切地瞥了眼,伊人轻摇螓首,示意自己无碍。
东方朔眼中一亮,脸上笑了笑,双手不知不觉笼在广袖中握成拳,“何以见得?”
“东方贤者能想见的事,天庭未必想不到,此刻天庭对青广山施压,只怕是想来日渡劫时,要他们做回武死战,好让天下看见他们的铁血丹心。之后,应是鸟尽弓藏了。”
“呵呵,得了一把弓,真当自己是青广山的人了。敢情就你一人心明眼亮,把青广山放在心尖上的那位还不曾说甚……”
韦从风就是看见了那只蛊虫,又听了虚云说东方朔在当说客,如今见蛊虫回来,摇头道:“都说一叶遮目,不见泰山,虚云兄的一大短处可是一山遮眼,不见天地,这其次的短处,就是他太看重自己的长处。”
东方朔捋须道:“如若青广山立了功劳,天庭只会封赏,哪里又来鸟尽弓藏一说。”
韦从风眼中寒意渐起,“生荣死哀。不止活人才得受封。于天庭而言,青广山除却道行,人心早不复从前,无异于眼中钉,肉中刺。既然如此,还有什么比敕封满山忠烈更上算?!”
红莲浑身一颤,轻声道:“主上也曾说自己封无可封,赏无可赏,总有一日,天庭必定杀之后快。”
东方朔注视韦从风半晌,苦笑道:“都说灵鹫侍者才智过人,和你相比,竟逊色了,难怪淮水神君会器重于你,可惜你这么个人,就是入了仙籍,哪怕熬过天人五衰,也不会过得快活。也罢,你好生将东西交出来,我也不争功,替你说说情去。”
“恕韦某无可奉告。”
韦从风冷冷道:“若说此前还动过这样的念头,可天庭在眼下还再这样算计人心,我若交了出来,委实难以对自己交待,更不用说辜负旁人的托付。”
“无妨,有句准话就好。”
东方朔竟也不恼,“有缘再会。”
他说着,拱手便欲离去。
“且慢。”
韦从风唤住他,“拉上青广山,是天庭自己的主意,还是有人出谋献策?”
东方朔脚下生滞,心中若有所思,然而他想了想,对韦从风笑道:“聪明人该明白,求人不如求己。”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18 22:30:00 +0800 CST  
东方朔说罢,眼角无意间扫过院中的那张琴,忽然变了眼神,“这碧玕琴是维容的陪嫁,不说有本事取来,你居然还有这闲心?真是不能小觑。”
然而,他又留意到红莲不安的神态,当即明白过来,笑着颔首道:“原来如此,从来物随有缘人。横竖自维容一走,昆仑也无人有那等好琴技了。看你甘冒死罪也要与此琴相伴,想来心性不坏,也是一痴。只是这琴不单单可娱情,小心露了白,招得谁心痒难耐,那时除了你身边人,可指望不得谁出手相助。”
“多谢。”
红莲眼中发热,心头甚为感激,郑重俯身下拜。
韦从风默然望着东方朔飞上云霄,到了此刻,天色已全然黑了下来,一脉煌煌银汉在苍穹上逶迤流过,所有的星辰都比平素要明亮耀眼的多。
“该如何是好?”
韦从风自言自语,在东方朔面前,他说不出“无输楼”三个字,不但是自己无凭无据的缘故,仔细深思一番,倘或天庭一早便知晓真凶,那便更不妙了。退一步说话,万一无输楼被拿问,那神器会落在何人手中,自是不言而喻。
无输楼有意让他看见了自家的筹码,压他韦从风不想赌,更输不起。
这步棋,端的高妙。
刺目的星光令韦从风紧紧闭上眼,脑中大是疼痛:这哪里是赌局,分明是困局。东方朔虽颇为夸赞,然而在他听来,却不啻于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脸上——事到如今,神器残缺,红莲涉险,五衰无解,青广山蒙冤……自己又对得起谁?
他正自苦,红莲敛衣端坐抚琴,琴音有如滢澈的流水潺潺,洗刷涤荡着韦从风的烦闷沉郁。
韦从风体内的脉息渐渐起伏,引得他清啸一声,随手抄起一瓮酒,将酒泼出,洗刷了明华剑上的血迹,随后持剑在手,身若游龙,一柄剑绽出银灿灿的辉光,忽如鳞,忽如电,神出鬼没,院中仿佛秋意萧飒,寒气逼人。
琴音亦随之变调,引商刻羽,悦耳不可方物,直至一曲终了,一道剑光划过水池,池中水禽惊飞,池水无风起浪,腾空而起,化为一阵急雨,但水中芙蓉一瓣未损。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19 22:44:00 +0800 CST  
@化龙儿 2016-09-20 17:50:00
男主角前后变化太大,翠花难道不觉得吗?
少了豪气和洒脱,多了依恋和感情,这样的插入太多生硬,并且转变也过大了。
也许是开头起点太高,所以导致后边对男主角的塑造会比较困难一些,但这个也不能成为前后变化跨度这么大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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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关于男主的感情,楼主说两句,大家踊跃发言,一起探讨~
先说内因,这书里有句关于男主很点题的话,还是出自他的自述_十丈软红,万万难舍,可见他对于俗世的风月烟火并不排斥,这是情芽萌发的先决土壤,然后说外因,男主的心路历程还是挺明显的,这里正好捋一捋
一开始,他也不是天生反骨,还性喜热闹,最初在钱塘江和天上打交道很恭敬,后来被卷入一系列事件,窥破了天庭的机密,心事就开始重了,很多时候都是独处,最后被逼到海市,目前就到这里
再说一下他和红莲(楼主都不好意思说是女主,毕竟阿韦和虚云的对手戏要多得多,汗)开篇有一段,交代两人的交情和关系,明显是红莲倾慕他,然后在水月观发现了红莲用舌尖血抄平安经,接着是救美的重头戏,等到阿韦在青广山就有了个细节,换血衣时没舍得扔,差不多算个端倪,到钱塘水府出事,两个人亡命天涯,一方面本来有好感,另一方面,无情未必真豪杰,男主毕竟有个极限,能理解他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虚云倒是能理解,但是根本不认同他,白虎也早就走了,只剩下红莲,楼主对于他们的定义是先是知己,再是爱慕,共鸣这点对于男主来说很难,加上同患难,感情渐浓,似乎不是很突兀
楼主承认这是转变,而且如同从前的白虎,成了他的软肋,就好像青广山之于虚云
但是话说回来,比照看,男主会因为两难痛苦,但是不会因为私情而不择手段,就算神器不在红莲而在不相干的无辜者身上,男主也不会狠心牺牲他人
暂时想到那么多,要码字了,大家有任何建议都可以留言,么么哒~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20 19:37:00 +0800 CST  
水花落尽,两下无言,韦从风收起剑,去看看王生有何异状,那王生已被藤蔓拖进了厢房,此刻两眼无神,因房中未点烛火,他不由直勾勾地茫然四顾,不言不语,甚是安静。
韦从风推门进去,王生受惊,往后一缩,像只饱受惊吓后再无力气挣扎的困兽——不过一日未满的光景。
漫天星辉引得王生探长了脖颈,他不禁贪婪地扬起头颅,仿佛看见了三十三重天的琼楼玉宇,轻声道:“时辰到了,我要回去……不、我不能回去……回去……”
他的脸上乍喜乍惧,眼瞳不断收扩,一阵晚风吹来,几颗树上的野果滚过地上,他一时眼错,猛地失声惊叫,一面竭力想要挣脱捆仙索,惶恐的面容顷刻间变得狰狞可怖,“我不吃五谷!我不做凡人!”
韦从风看得出,眼前人的神态并未使诈作伪,他静静盯着王生,明知他听不见,还是说道:“可知那些曾被你服食福禄寿数的凡人,此刻又是何等情状?只怕有些已到了地府,连凡人都做不成了。”
他眼前闪过梦里那洞天福地的惨象,还有小有清虚天主人濒死时,犹竭力喝着门人的血,无不历历在目。
再过多少时日,此人亦会形同骷髅恶鬼,徒剩一把所谓的仙骨?就是天庭见了,也要厌弃,必定视若敝屣。总有人渴求升天,千千万修道者,只由得天庭挑便是。
窥斑见豹,一人尚且如此,天庭众仙家也可想一二了。而天上地下,所有人不过是一枚枚棋子,或废或用,全凭天庭一念之间。
王生叫嚷了几声,那藤蔓像也喜静,斜里抽出一根细枝,死死勒住了他的嘴,又长出无数针尖似的倒刺,扎的他的口舌鲜血淋漓。
韦从风驻足站了会儿,漠然掩上门,算了算时辰,过了有一会儿,也不知虚云追上元一不曾。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20 22:36:00 +0800 CST  
殊不知,虚云本已抱恙在身,又兼体乏疲累,而元一资质颇高,况且是激怒之下一鼓作气,决意要甩脱虚云,一时间足下生风,几番兔起鹘落,叫身后紧追不舍的虚云好一阵眼花,浑身血气更是好似翻江倒海,他心中大急:这祖宗嘴上没把门,眼下若是撞上他爹,说出自己的下落已算不得什么,倘或把天捅破了,那才真真要人性命!
再往前便是市集,街上人人都不似往日,无不心事重重,纵然依旧是火树银花,却难掩萧索景象。
谁都清楚,覆巢之下无完卵。
有人醉眼执壶,望着天幕叹息,“这夜……怎地变的这样长?”
元一急于摆脱虚云,胡乱穿行在人群中,忽然,他肩头一痛,随即眼前发花,等他定睛一看,自己身在一条死巷,眼前是个陌生女子,生的极是冶艳,但他一眼便看出她有不同寻常的妖气,就连身上浓郁的胭脂水粉都盖不住血腥味。
“呔!”
元一正欲用罡风替天行道,不料浑身居然动弹不得,原来石榴裙之下竟伸出条粗壮的蛇尾,将他牢牢缠住,上面的鳞片有如森寒利刃。
“好个馅料十足的点心。”
女妖眼中闪着诡异的绿光,好似鬼火,桃花面上笑的颇是快活,“这样上佳的根骨,不知是哪家仙剑门派的儿郎,早晚有番作为,可惜要便宜我了。”
元一觉察到蛇尾猛地收紧,勒的自己喘不过气,他当然心有不甘,连忙用本门心法相抗衡。
然而,他蓦地感到一阵松快。
女妖神色发僵,只见虚云从她身后露出面容,面上冷汗涔涔,然而若无其事地笑道:“好个炼丹制蛊的材料,不知是哪座山头跑出来的?”
他手中的针正钉在她体内元丹所在之处。
女妖咯咯发笑,“怎么如今凡世的人都如此后知后觉。那日这么大的阵仗,都猜不出是谁要出世?”
虚云心中咯噔一沉——它们来的这样悄无声息。
“呵呵,可别说是你来打头阵?”
“似我这等弱质女流,怎么能干这样的苦差事,还不是薄命桃花随水流?正所谓:有花堪折直须折,不如——”
女妖腻声娇嗔着转过身。
元一不知何故,脸上忽然发烫。
虚云等的就是她转身,但见眼波似水,满面流霞,可惜她面前却是个相貌骇人的铁石心肠。
女妖面前冷不防戳来一只手,生生抠进她的眼眶,剜出那对明眸。她还未尖叫出声,虚云一针扎进她的喉中,令她不得做声,只能匍匐在地,求死不得。
“我今日卖个人情给你主子,滚。”
虚云扔下那对血淋淋的眼珠,拽起还在发怔的元一抬腿就走,心中叹道:“韦兄,这回真叫你猜着了。”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21 22:45:00 +0800 CST  
小生颜值演男主妥妥的,虚云的挑战要大的多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22 13:01:00 +0800 CST  
今天没人抓楼主~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22 13:58:00 +0800 CST  
将近破晓,天上下起微微细雨,总算虚云带着元一回到住处,韦从风看着他们二人回来,遂也放下心。
虚云走上前往紧闭的厢房看了眼,“那位可还老实?”
“你下的手,自然有数。”
韦从风神色淡淡道:“皮相还齐整,只是精气神都散了。”
“慢慢来。”
虚云冷笑一声,“依我说,再在他面前添块铜镜就更妙了。”
他说罢,脑海灵光乍现,猛地拍了下头,双目炯炯地看着韦从风,“我想到了个法子。”
总算是件好事。
韦从风亦是双眼放光,没等高兴片刻,只听虚云又道:“我方才已在外面看见……”
他一手在空中虚抓了把,笑道:“韦兄,你可真是金口,说什么来什么。今后可有的热闹了。”
韦从风虽有预料,但还是不免吃惊,“此话当真!”
“看来你也觉得神速。”
虚云打了个呵欠,“岂止神速,胃口也奇佳,还想把元一当点心。”
元一面皮紫涨,甚是羞怒,奈何虚云拽的紧,自己丝毫挣脱不得。
虚云扫了他一眼,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你小儿家一时不察,又是初次临敌,心无惧意已然难得了,今后多历练几次便是。”
他将元一关进屋中,藤蔓纷纷爬了过来。
韦从风追问道:“你可问出些什么来?”
虚云翻了个白眼,“来来去去,不就这么几尊大佛,有甚好问?过不多时,总要见真身,我还指望着它们出息些呢。”
“你要引狼驱虎?!”
虚云笑而不答,正值此际,天空猛地一亮,几个仙使下凡,远望宛如星子闪烁,虚云当即断言,“穿着银星锁子甲,不是跑腿传话吃干饭的。”
韦从风仰头道:“想必天庭也察觉到了。”
虚云笑道:“那,韦兄是打算隔岸观火,还是择木而栖?”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22 22:29:00 +0800 CST  
算天庭的正规军了,打住,不能剧透,大家晚安^O^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22 22:47:00 +0800 CST  
韦从风追问道:“我想知道,你是何打算?”
虚云半真半假地笑答:“韦兄神器在手,大可只手翻天,我自然要跟着你了。”
韦从风开门见山道:“你欲抗天?”
“日中必熭,操刀必割,难道韦兄不作此打算?既是如此,那又何必费尽心思把东西从莲卿身上取出来?”
韦从风颇是失望,“其实亦可悬剑于首,只是太平时节尚可作此想,到了如今的节骨眼……”
念及此处,他心中便如巨石累堆,日复一日,备受煎熬。
“还算明白。”
虚云满是算计地笑道:“到了如今的节骨眼,就是天庭连下十道罪己诏也不顶用。自然,天庭的对家也不是好相与的,不过远交近攻,再者它们刚出世,想必也需招兵买马不是?”
韦从风打断他,“那不单单是天庭的对家。”
虚云眼神凌厉,“于我而言就是。”
“只于你而言。”
韦从风深深凝视着虚云,“青广山决不会坐视不理。你若想入魔,切记三思而后行。”
“我知道,韦兄向来嫉恶如仇,定是首个不放过我的。”
虚云冷笑着转头望向元一的住处,死死抿紧了唇。
韦从风深知虚云一旦把话说出口,那必定有了稳妥的打算,自己也问不出半个字来,摇头道:“是我说错话,你早就入魔了。”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23 23:06:00 +0800 CST  
韦从风追问道:“我想知道,你是何打算?”
虚云半真半假地笑答:“韦兄神器在手,大可只手翻天,我自然要跟着你了。”
韦从风开门见山道:“你欲抗天?”
“日中必熭,操刀必割,难道韦兄不作此打算?既是如此,那又何必费尽心思把东西从莲卿身上取出来?”
韦从风颇是失望,“其实亦可悬剑于首,只是太平时节尚可作此想,到了如今的节骨眼……”
念及此处,他心中便如巨石累堆,日复一日,备受煎熬。
“还算明白。”
虚云满是算计地笑道:“到了如今的节骨眼,就是天庭连下十道罪己诏也不顶用。自然,天庭的对家也不是好相与的,不过远交近攻,再者它们刚出世,想必也需招兵买马不是?”
韦从风打断他,“那不单单是天庭的对家。”
虚云眼神凌厉,“于我而言就是。”
“只于你而言。”
韦从风深深凝视着虚云,“青广山决不会坐视不理。你若想入魔,切记三思而后行。”
“我知道,韦兄向来嫉恶如仇,定是首个不放过我的。”
虚云冷笑着转头望向元一的住处,死死抿紧了唇。
韦从风深知虚云一旦把话说出口,那必定有了稳妥的打算,自己也问不出半个字来,摇头道:“是我说错话,你早就入魔了。”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23 23:06:00 +0800 CST  
虚云斜睨着他,“韦兄可要先下手为强?”
韦从风一针见血道:“我不是青广山的人,假使你真有什么想头,横竖你有同门在此,我不会越俎代庖,但凡知会一声,自有人清理门户。只是不知,青广山掌门可还受得住手足相残?”
虚云脸色陡变——再做打算,这终究是他仅此一处的软肋。
韦从风又道:“你好自为之。”
他说着就往房中走去,虚云忽然开口,“我虽想到了法子为莲卿疗疾,但也着实有些凶险,韦兄要做好些打算。”
韦从风静静道:“几时动手?”
虚云想了想,“先服五日无根水。”
二人遂背向而行,韦从风进了门,静坐片刻却毫无倦意,于是便打起坐来,随着气息渐平,他的耳边波涛的起伏声越发响亮,不过片刻,仿佛就在门外一般如雷震耳,甚至就连他身下的地面都在微微震动,他隐约觉得,那浪涛似在招引自己。
紧接着,韦从风只觉身上如虫蚁啮咬,不知是幻象还是梦境,然而五觉六识好似如困茧中,不得自在。
于是,他便默念心法,数遍过后,但觉遍身发凉,竟浑似在水中。
韦从风猛地睁开眼,自己果然置身于深海,然而那海水时隐时现,且并非湛蓝,而是污浊血色。
天空乌云密布,更有天火坠下,眼前竟是修罗地狱,无数人残肢断臂仍在厮杀,气绝后又复站起,哪怕头颅已掉,还如刑天不倒。
天上有巨雷传来,一道强光划过,无数珠玉般的碎石如雨点落下,不,那不是雷声,是三十三重天琼楼玉宇倒塌的哀鸣。
“住手!”
韦从风大喝一声,刹那间,海水轰然起火,燃起妖异瑰丽的火焰,沸腾的海水慢慢涌动着变作一个个漩涡,待血色即将烧尽,海水碧蓝如初,漩涡中升起一个个海水变作的人形,四肢齐备,连铠甲都是结成的寒冰,手中亦是海水凝结成的刀枪斧钺。
须臾,海面士卒林立。
“不过水耳!”
不知是谁猖狂大笑,然而水面剧烈波动,有人在天上惊恐大叫,“归墟倒流!”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24 23:10:00 +0800 CST  
昔有不周山倒,今有归墟倒流。
天上轰鸣之声不断传来,更飘下淅淅沥沥的血雨,转眼瓢泼倾盆。
只听那声音叫嚣更甚:“哈哈哈哈!天庭也有今日!”
四周出现一个个魑魅魍魉的身影,轰然击掌附和,黑雾弥漫四散。
海面涌起碧波万顷,巨浪滔天,一个浪头迎面打下,隔着海水,但韦而从风所见的景象却清晰无比,如隔无物:天上沉沉压来一群天兵天将,铠甲上沾满了鲜血,手持弓箭,天上一声令下喝道:“放!”
话音刚落,数不胜数的羽箭如飞蝗流星向韦从风射来。
利箭须臾即至,破开层层浪涛,好似万道金光。
韦从风眼前猛地大亮。
已是日上三竿,日色透了进来,映衬着花木疏影,颇有岁月静好的意味。
韦从风浑身湿透,喘着气靠在墙上,冷汗不住落下,心头一阵剧痛,当真有如中箭一般。然而比起自己的生死,他更在意这梦境是否会成真,那将是一场毁天灭地的千古浩劫!
“韦兄,你今日怎的起晚了,莫不是藏了谁在房里?”
虚云在外叩门叫道:“我要去找些无根水,这里你且担待着。”
韦从风顿了顿,回应道:“你去罢。”
即便虚云在门外,也听出韦从风语气有异,不知夜里闹了甚幺蛾子,不由一愣神。然而他也并未多作思量,摇摇头,转身走了。
如今的时节,谁未别有心思?
韦从风很是缓了些时候,慢慢起身盥洗,只觉经历了场大战。就在他闭眼之际,冷水泼在脸上,那梦境忽地闪现,韦从风立刻一个激灵,脑海中,天庭、无输楼、上古凶神……三者反复回旋,令他倍感心焦。
他抹了把脸,走出门去透透气,红莲在房中拨弦,枝头鸟雀鸣叫,天光晴明,那仙使不必说,早已失魂落魄,倒是元一难得安静。
韦从风静静坐了会儿,虚云取了无根水回来,笑意盎然道:“你可知道,我撞见了昨夜那几个天上的。”
韦从风诧异道:“你全身而退?在哪里撞见?”
虚云凑近韦从风,伸出手来,手指上沾着鲜血,但却不是他的,只见他往颈项比划了下,眼中闪闪发亮,“那几位已殉道了,不过和我不相干。”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25 22:28:00 +0800 CST  
吃完饭巡楼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26 12:38:00 +0800 CST  
最近又看见新人留言,楼主表示心情很激动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26 12:46:00 +0800 CST  
韦从风惊诧道:“你从何得知?”
虚云耸眉,“有人想让咱们知道,该靠哪座山头。”
“无输楼?!”
“和韦兄说话就是痛快。”
虚云颔首,“尸首我见了,就在楼里,就是不知,他们算军师,还是算掮客。啧啧,天庭出师不利啊。”
韦从风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哪座山头都不靠。”
虚云嗤笑,“好心胸!韦兄,你竟想一人扛两头不成?或是届时两厢厮打起来,你袖手旁观,坐等渔翁之利?”
韦从风反问,“为何只能斩妖除魔,不能揭天之短?”
“真真说得轻巧。”
虚云挺起腰杆道:“那你可就要落得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了。若想事后保命,邀功或还使得——”
韦从风低头想了想,颇有些自嘲地苦笑道:“我若想为太虚上仙、东君与钱塘君请复人间香火祭祀,天庭可会应允?”
“这赏赐也着实促狭的很,难怪天庭会看你如肉中刺。”
虚云笑出声来,;连连指着韦从风道:“好人,是让你给自己请功,不是让你扇天庭的老脸。我与你说句实在话,他们情愿你功伐自矜,也好过坐树不言。”
韦从风望着天际,似在回忆往事,“我能走到此时此地,最为感念的便是这三位,再者,他们也着实配享人间供奉。”
虚云摇头,“太虚上仙擅动山河的罪名可是实打实的。”
韦从风兀地想起一事,“既然当初能煮海焚天,之后为何全然没了动静?神器再不显灵?”
“传言是寻不到牺牲之物,加之天庭有所收敛,想必自然就偃旗息鼓了。说来也是,哪有这么容易寻到。就是眼下想要再用,找哪个傻子去?”
虚云话虽如此说,一双眼直往韦从风瞟去。
这话令韦从风心头一震,昔年若太虚上仙狠下心来将自己烹杀,兴许也不会有今日了。
然而他脸上仍是若无其事,转而问道:“喝无根水也要讲时辰?”
“未时饮最好。”
虚云半真半假道:“韦兄便不怕我做手脚?”
韦从风接口道:“你纵然要做手脚,也总要先将东西取出来。何况我先前说过,但凡你有异动,轮不到我来清理门户。”
眼看二人又要剑拔弩张,天上有几人驾着五彩祥云,袅袅落在海市最高的阁楼处,为首之人手捧法旨,声音响如洪钟——
“海市众人接旨。”
海市的人原本萎靡多时,此时见天上来了旨意,精神大大为之一振,争先恐后地蜂拥而至,只恨自己未能沐浴焚香,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不敢有丝毫不敬。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26 22:37:00 +0800 CST  
虚云冷哼一声,“多半是来下套找替死鬼了。”
韦从风不言不语,听着那仙使铿锵有力地说道:“今有妖物出世,为祸人间,亦是尔等大劫之时,只需心意守正,除魔卫道,渡劫之后,自能得享大道。”
众人听到妖物,原是一惊,不知何方神圣要劳动天庭下旨铲除,然而再一听“得享大道”四个字,心头突突直跳,顿感喜忧参半,修道多年,这也算是撞上一个机缘了!再看看四周如许多的人物,皆非等闲之辈,人多势众,还怕甚?一时间,不由忧心大减,有些人自恃修为高强,更怕功劳被人抢去,暗地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天庭果然不同凡响。”
韦从风微微点头,“不过三言两语,就叫地上的人先去试深浅了。若换做是我不知情,也是要强出头一番的。”
“呸!”
虚云不屑一顾,“等关着的那位放出去,叫海市的人都掌掌眼,看看天上的仙使到底是副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再想想自己还要不要对天庭马首是瞻!”
韦从风坚决道:“凶神不灭,此事便做不得!”
“愚不可及!”
虚云斥道:“那时天庭可就腾出手来,一门心思收拾你了。”
“天理昭昭,浮云难蔽日。”
虚云眼神阴寒,“韦兄,你拦不住我。”
他刚说罢,脸色惨白,整个人忽然往后退去,韦从风顺着他的目光转过身,只见青广山的人正由苍青子带领,疾速往这里飞驰而来。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27 22:32:00 +0800 CST  
不过,他们似乎正急着赶路,并未往下俯视,虚云立刻藏身在角落处,且示意韦从风不得做声,自然也不能现身。
二人看着他们往前飞去,虚云正打算远远跟在后面,韦从风留意到一桩事,“他们身上未带兵器,可见未必凶险。”
虚云想了想,一言不发地盯着韦从风,韦从风亦与他对视,“你要我去也使得,但——”
风云突起,须臾万变,韦从风难保自己抽身片刻,这里会不会再向上一回重蹈覆辙。
“韦兄且放宽心。”
虚云心领神会,笑道:“当初我并不知情,如今我就是不想保人,也要保下那件东西。再者,还有现下关着的祖宗,那才堪堪是真绝色,我可舍不得放手。”
事不宜迟,于是韦从风便紧跟其后,想要探知他们去往何方,所为何事?虽说青广山对天庭已不如往日,但毕竟天降法旨,好歹也该接上一接,谁知他们竟全然不放在心上,那必定极为紧要了。
青广山的人修为不凡,此时海市的人又大半跪着,韦从风始终不敢跟的太近,远远看见他们在一片林间落下,有人等候其间,韦从风看得真切——那是无输楼的钟瀛。
韦从风倒吸一口气,不知无输楼又要算计什么,择了一处地方静观其变。
“幸会。”
钟瀛笑着抱拳,“几位当真守时,连天庭的法旨也不放在眼里。”
苍青子恍若未闻,还礼之后,径直道:“听闻敝派的五行弓由贵宝号看护多时,有劳了。”
韦从风暗中颔首:难怪他们如此心急火燎。说不得是无输楼早早得了信,故意挑的时候,借此试探他们的心意也未可知。
钟瀛笑意不减,“几位需知道无输楼的规矩。”
几个弟子血气方刚,听闻自家神器不得归还,脸色难免不佳。
苍青子又道:“青广山一未死绝,二未被天庭查抄充公,便是什么规矩,也没有强占的道理。若是宝号来往买卖上有折损,烦请将来路告知,青广山自会前去讨个公道,按价如数奉上便是。”
钟瀛连连摇头,“说出上家?这可是要断小号的财路,有如杀人父母,万万使不得。”
苍青子面容镇静,沉声缓缓道:“某今日来此,不是为了谈宝号的规矩,既然有了准信,稍后自会前去拜会,请恕不卸兵刃。”
“哈哈哈哈哈!”
钟瀛闻言大笑,眼中怒意蕴然,“果然光明磊落!”
一群飞鸟被笑声惊起,振翅掠空,那不是一般的珍禽,状如雄鸡而人面。
凫徯。
其名自叫也,见则有兵。【《山海经》】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9-28 22:39:00 +0800 CST  

楼主:翠蔓扶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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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5-04-01 05:32:52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8-31 14:51:2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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