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道》——妖非妖,道非道,一个道士的求道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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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6-16 12:51:00 +0800 CST  
张乙驻杖起身,广袖在风中翻飞,但急鼓似的雨点丝毫落不到他的衣衫分毫,直是衣不沾尘的佛偈境界。
虚云貌似无意地负手拢袖,暗中盘算着之后用哪只蛊物脱身才好,只听张乙叹息道:“就因韦先生与张家大有渊源,所以老朽才会顾虑到他。有道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好好一个有为的少年人,实也犯不着为了个三分颜色的女子自毁前程。”
“那真是枉费了一片好心。”
虚云忍不住笑道:“若是天上赏的‘前程’,只怕他当真没放在眼里。”
“呵呵,阁下不也没将天庭放在眼里?”
张乙摆摆手,“可世上哪有无欲无求的人?”
虚云打定主意,伸手懒懒打了个呵欠,闻言不觉此语真乃滑天下之大稽,反问道:“公言谁人无欲无求?非有容乃大,实为贪字当头,不过上索无门耳。我所求者,天庭不想给,自然,如今也轮不到我讨价还价。至于另一位所求的……姑妄言之,只怕,天庭给不起。”
张乙走上前道:“那,两位便不想找个想给,也给得起的?”
“这也容易的很,只消换个天就是了……”
虚云玩笑着一语带过,随后一个激灵,想起前事,无输楼的人影立刻浮现在眼前,不由盯着张乙道:“敢情,府上吃了两家茶?”
“好大的胃口!”
忽然,张乙身后传来一声冷哼,一个家丁忽然开口,“张家老儿,待我一状告去青丘,奏你个心怀不轨,阴伐同族,到时看你怎么手眼通天!”
脸上的样貌随即变了,端的俊秀斯文。
然而张乙仿佛早有预料,头也不回地说道:“终究是青丘世家子,何必这样偷鸡摸狗?啧啧,到底根骨好,可别自己作践糟蹋了。想老朽似你这般岁数时,才只会说第一句人话。”
世家子笑得轻蔑,“呵呵,求封正?可了不得。”
张乙笑了笑,四周无端起了大雾,骤然风停雨歇,虚云与那青丘子猛地察觉,自己置身在一片旷野上,背后是丛灌木林,篝火点点中,有两个声音叫道:“大楚兴,陈胜王!”
不远处,一只看似寻常的灰狐对月吐纳方毕,歪着头看着二人渐行渐远,沉默良久,亦叫道:“大楚兴,陈胜王!”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6-16 22:25:00 +0800 CST  
灰狐叫了两声之后,向虚云这里跑来,虚云俯首看着它穿过自己,心道:“有点来头,还真是老而不死。”
然而,他身边的人却是吃了憋而恼羞成怒,就在迷雾散开之际,那人正从怀里掏出法器,可惜还没来得及扔出去,张乙杖头在地上点了一点,“扑通”一声,他整个人便生生跪在了地上,犟的面红耳赤仍是徒劳无功,只能用噬人的眼神瞪着张乙。
“张家自知是上不得台面的野狐,与青丘素来不通庆吊,只是老朽活的长了些,认识的人也就多了些,但对天上地下之事,并不想插手,此前治席,也不过是推脱不过的场面功夫,你们何必当真?”
来人显然不信。
“你听清楚――”
张乙收了玩笑之色,“即刻回去,就说如今还不是翻天的时候,叫涂山氏少做白日梦,说张家吃两家茶,青丘不也是?难道天庭会因此手下留情?还有,当日的那几位,可都不见了踪影。”
虚云颇觉有意思,随口道:“这话也不对,当真有改天换日的那一天,青丘也能立下汗马功劳。”
众人看着虚云,只见他倚靠在一棵树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偌大的青丘,还怕找不到第二个倾国色?届时新君上位,立威扬德也好,立后大赦也罢,死活都用的上。”
地上之人忍无可忍,挣扎着竟能站起,虚云随手甩出一只活物,钻入其体内。
“别怕,回青丘就有得救了,靠你们那里独有的玉萱草,外敷内服三日。”
目送他狼狈逃窜,虚云瞥了眼张乙,“公是在等我出手?这才是真正的打算罢。”
张乙有些感慨,“人老了,就想躲着是非,最好含饴弄孙,阖家安宁。”
“他若沉住气,我若不来,公又当如何?”
“呵呵,他沉不住气,就像阁下也一定会来。”
虚云倒也不恼,“膺服之至。既然物已尽其用,我也告辞了,我别无所求,只想要个清净地方,谁都别来贵脚踏践地。至于公的良苦用心,还有青丘的鲲鹏之志,我也会告与人听。”
“仅此而已?”
虚云本已转过身,微有不耐,“也未必,赵家两位千金如此可人疼,说不得日后还有三灾八难,兴许还能出几分力。如今……那两位可还好?”
看着虚云的笑容,张乙起了几分狐疑,面上笑着挥了挥手,示意下人放行。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6-17 00:10:00 +0800 CST  
又翻页了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6-17 12:53:00 +0800 CST  
“替老朽向韦先生问候一声,就说张家日后还想在临安和他聚一聚,多多保重。”
张乙往后看了看,立时有下人捧来一幅卷轴,不知是字还是画,随赠的还有支牙管狼毫。
“这是给韦先生的,若是看到佳处,便圈点出来。”
虽不明所以,虚云接过后还是点点头,心中好笑不已,“谢天谢地,真是石头开花马长角,那厮几时这样风雅了?还不如送几坛酒来的实在。”
“告辞。”
虚云抬脚前想了想,外面人多眼杂,还是不走大门的好,如何来,如何去。
“老爷——”
管事凑上前,张乙将手杖递给他,自己坐回轿子上,摇头叹息道:“这年头的小郎君,资质瞧着都尚可,怎的十个倒有九个尽是歪心邪意?没的不往好处学。青丘贪心不足蛇吞象,也着实不长进,难道真指望再生个妲己出来?唉,剩下这一个外人,慢慢看着罢。”
轿子刚抬起,一个仆妇端着两碗热腾腾的汤药从廊下慌忙走过,张乙不禁皱眉,“定是嘉言和嘉行又被雷惊哭了!这里摆明了都是些牛鬼蛇神,一个也不见收,镇日家光唬孩子。”
张乙掐指算了算,吩咐道:“这雨还要再下些时候,把那几个扫晴娘都挂着,再去我房里拿张符咒贴了。打明日起,天上再有人来,就说我出去了——这活张家干不了,赏也生受不起。”
下人们齐声应了,张乙挥挥手,树下的宫灯倏地一暗,深深庭院顿时伸手不见五指,也听不见半点声响。
话说虚云回到驿站,一进去便听见琴声,心下恼怒,也不知会不会吵醒元一。
待他落入院中,红莲的琴弦猛地断开,琴声辄然而止,指尖的血溅在琴上,但红莲不看伤势,惟默然对着琴叹息。
虚云扫视着他们二人道:“你们是嫌天上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韦从风起身走出门,“这里处处丝竹笙歌,不辨东西南北,天上的人耳力哪有这样好。真有好的,又有几个会理这摊子事。”
“世事难料,你都能赏字画了,旁人为何不能耳力好?”
虚云将手里的卷轴抛出去,“张家给的,依我说,看看能换几坛酒才是正经。”
红莲见了,亦走出来看看究竟。
韦从风扶额苦笑,“张家的东西哪里能白拿。”
虚云冷笑,“横竖又不是我拿。”
韦从风展开卷轴,上面画了四个姿容娉婷的绝色女子,拈花笑立,眉目风情,仿佛能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啧,怪不得那老不死要你看到佳处圈点。”
虚云恍然明白过来,不怀好意地将那支笔塞进韦从风手中。
红莲上前看着画,颔首轻声道:“我见犹怜。”
韦从风转着狼毫笑道:“皆不如卿。你的手如何了,现成的郎中在此……”
虚云诧异地瞥了韦从风一眼。
哪知红莲却恼了,秀眉怒颦,打断他道:“和我比作甚?比得过又如何?天下胜于我的女子何止千万,不如叫张家再选了更好的送来与你挑便是!”
说着便掩门回房,再不出来。
“说句实话夸她也要恼?”
韦从风见状怔了片刻,手中的画大半落在水塘也浑然不觉,大感匪夷所思,只觉参禅悟道都比猜女儿心事来得容易。
虚云拍了拍他的肩,“韦兄,看来我要先开些治眼疾的药给你。”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6-17 22:51:00 +0800 CST  
“不劳费心。”
韦从风随意看了两眼,便兴味索然地把画收了,顺手往房里一扔,心想着等天晴晒一晒就退回去,心想张家送的礼真是越发没边没际,好在只是张画,真要是个人,还不知要怎么收拾。
他眼角的余光扫到房中,顿时颇觉宽怀,“幸亏把琴取回了。等红莲气消了再给她,你别忘了看看她的手。”
说着,他又将蛊还给虚云,无可奈何道:“托令侄的福,我和那水里的东西结了死梁子,实在不愿多生是非。尊驾还是自己去的好,城中的铁器和朱砂应属城西最佳。”
“这无需你说。”
虚云看了韦从风一眼,“罢罢罢,你手上的伤势也不轻,无根水还好,沾了也不妨事,回头我给你上些药。至于这梁子,看在你把人全须全尾带回来的份上,我替元一接了。”
韦从风这才感到伤口开始发作,伤处的经络像是乱弦弹拨,然而他担忧虚云杀心又起,皱眉道:“是元一理亏在先。”
“嗤,少不更事,有何苛责?!难道你以为我会去杀个回马枪?等我死了,我也得为他想想后路。”
虚云白了韦从风一眼,“多看着他些,别叫他乱跑。回头待我想个法子向山上报个平安。”
忽然,他眼中发黑,往前一个趔趄,扶着身旁的假山石,手指将石头抓出道道痕迹,仿佛极为痛楚。
不止如此,韦从风见一些蛊物在他的衣衫间不安游走,虚云靠在山石上紧闭着眼,咬牙断断续续道:“不碍事……掉崖时伤了关窍……变成宿疾,三五日、总要发作一回。我清楚……韦兄想要说什么……不必劝我了……”
虚云重重地喘着气,分不清身上淌的是汗还是雨。韦从风连连摇头,虚云何止是医者不自医,只怕更是自罚,但他此刻才知虚云伤的这样厉害,不由叹息道:“贵派的刑罚也未必有这样难捱。”
“呵呵,若真要是能回去,就算要受穿骨大刑,我也甘之如饴。”
虚云怅惘苦笑,迷蒙望向元一的房间,欣慰道:“师父眼光着实不错,这小子比我强多了。”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6-18 22:21:00 +0800 CST  
名师严父尚且如此顽劣淘气,韦从风亦自深信此子本性良善,但好玉需琢,真金淬火,加之元一忽逢大变,言行较之从前更为乖僻倔强,长此以往……他婉转道:“既然资质这样出众,荒废未免可惜,还需及时琢磨,日后大器早成,也是段佳话。”
虚云痛的青筋突露,甚是不善地盯着他,“你意指我大师兄教子无方?!”
韦从风欲说还休,就在此时,天上露出一丝光亮,东边月出西边雨,雨帘中可见清辉照彻,一道斑斓夜虹下,有行仙使翩翩下界,半空的车马过客看见,齐刷刷、忙不迭地站在两旁,避让出一条临时的“官道”来。
虚云大是快意,“哼,八成是寻同僚来了。”
“怎么,还想着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呸!”
虚云啐了口,“要不是他们自己撞上来,我都嫌脏了手。你以为我还想多看他们一眼?不过,没有活口通风报信,这回动作倒快。”
“兴许……”
韦从风暗中升起一个不祥的念头:莫不是那位暴露了行踪?
他心下颇添了几分烦躁,可是茫茫人海,若果真还活着,还藏得这样好,自己信物又不在身边,该去哪里寻?
然而虚云并不知内情,不禁会错了意,一阵抽搐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把头靠在冰冷的山石上,强撑道:“韦兄该不会想到那个非人非鬼的?放心,除非他死了下地府,否则再别想见光。”
韦从风顺势问道:“你怎知他不会置诸死地而后生?”
“我已悬丝把过他的太素脉了。”【注:一种通过人体脉搏变化来预言人的贵贱、吉凶、祸福的方术,因为是通过中医诊脉方法来达到这个目的,所以被看成是一种特殊的相术。】
虚云伤痛稍缓,神情渐渐松弛,不乏自负道:“他永无翻身之日。”
“太素脉?尊师……”
韦从风察觉不妥,当即改口道:“听闻段前辈还能把脉知前世。”
“笑话!我什么都该是他教的不成?”
虚云撑起身,恶毒地笑道:“但如今想想,他既是不死之身千秋万载,何必要学此法?哈哈哈哈……”
他顿了顿,眼波微泛地瞥向韦从风,“再者,韦兄觉得,他藏私还藏的少么?不提此人扫兴,还有一则,仙家魂魄入地府不比凡人,那可是十殿阎罗同审,倘或查出有半点过错……呵呵,到时得看天上哪个体面人,舍得拉下脸来讨人情了。反正我有一世受审,望眼欲穿都没等到半个人影。”
虚云笑了笑,“自求多福罢。”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6-19 22:40:00 +0800 CST  
^ω^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6-20 14:53:00 +0800 CST  
最近捕捉楼主的队伍好像扩编了……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6-20 16:14:00 +0800 CST  
随着几位仙使下界,雨势也连带着小了,一个巨大的响雷之后,元一的房中猛然传来“砰砰砰”的动静。
“那祖宗想是醒了,我去外头置办东西,你好生照管!”
虚云往自己身上扎了两针提气,扔下一句话,转眼就飞窜不见了。
韦从风摇了摇头,“还真不曾见你怕成这样。”
他沉思有顷,挥手凭空挪动着假山石,布成一个困人的梅花阵法,这才打开房门——
只见元一手脚被缚,正躺在床上不住蹬着床,一见韦从风便眼冒怒火,竭力大喊道:“言而无信、暗中袭人、以大欺小、胜之不武!算得什么英雄好汉!”
房中的器物顿时纷纷掉落在地。
“韦某当然算不得英雄好汉。”
韦从风缓缓踱进去,笑吟吟地看着元一,“但小友也需明白,这里可不是青广山。”
元一气冲冲地瞪着他,扭动着想坐起来,“为何诳我?”
韦从风笑意更盛,直截了当地说道:“好诳。”
他本以为这回要掀了屋顶,不料元一却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上的伤势,想起之前的情形,便忽然平静下来,也不看向韦从风,索性仰面躺下,负气道:“我知道了,你受了我师叔公的五行弓,便以他的私淑弟子自居,自诩能管教我了。”
“那你倒是说说,你玄元师叔公为何将弓留在山上?”
韦从风冷不丁被自己的声音惊到,可他分明没开口……他连忙转身,见一只三足蟾躲在门后鼓着腮帮子,不必说,定是虚云留下的。
元一颇是诧异,望着韦从风的背影,急切问道:“你知道?”
只听那三足蟾继续道:“昔年,你玄元师叔公的资质与你师公不相上下,射术甚至高出一筹,惟天眼还差些火候,然而某日在山下除妖救人时,他未能分辨那道行极深的精怪,以至一箭误杀了被精怪掳走的凡人……”
元一浑身一颤,慢慢睁大了眼。
“为此他险些自毁双目,多得你太师公多番开导,但他仍因此受了重罚,而天眼一关……因有心结再未跨过,自此更是终身不复张弦。待到罚期一满,他便把五行弓留在了青广山,孤身云游四方。”
韦从风亦是第一次听闻青广山的旧事,得知来龙去脉之后,心中唏嘘不已。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6-20 22:36:00 +0800 CST  
人应该都散了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6-21 12:30:00 +0800 CST  
-_-||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6-21 15:51:00 +0800 CST  
“呱。”
三足蟾说完后,便一蹦一跳地跃入荷花池,“噗通”溅起一朵水花。
元一安静了片刻,大不服气道:“我是在救人!”
连只蛤蟆都比这祖宗明事理。
韦从风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还是先想想自己罢。”
他打了个榧子,元一身上的绳索便松开了,毕竟总这样绑着也不是办法,颠沛这么久,也该吃些东西垫垫饥。
元一从床上翻下来,嗖的一下擦过韦从风,然而等他见到院中的阵法,不由傻了眼:先前的一座假山分成了好几块,看似仍是寻常,亦非九宫八卦的排布,但他能察觉到其中不能言说的奥妙所在,记得自己曾听师公说起过,此等阵法唤作“畸局”。
他亲眼见过,区区几颗砂砾便将一群虫蚁困在其中。
韦从风在他身后笑道:“小友出身名门,必定家学渊源,又见多识广,这么个花架子,想来微不足道了。”
“自然!”
这样的年纪最受不得激,元一头脑一热,当下就冲了进去。
最外面的山石上的青苔得了生气,忽然爬满了一隅,石缝里生出一根藤,飞快缠住了道口。
元一回头,只见烟气弥漫,头顶亦被封住,稀稀疏疏的月华透进来,分明已身陷囹圄。
“天……艮……”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他拍着头,尽力回想着空元教给他的口诀,然而彼时只顾得贪看阵法,又哪里有心记得?何况这等阵法用的人也甚少,空元道人更是怎会料到今日,不过是哄他高兴,随口提及罢了,本也是教导子弟后辈寓教于乐,皆是耳濡墨染的水磨工夫。
但韦从风在外面却是看得一清二楚,他站了有一会儿,见元一在里面横冲直撞,冷不防头上有东西招呼,他看也不看,伸手一接,是块上乘的玄铁。
虚云正躲在树上,必是怪韦从风出手太狠了。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6-21 22:38:00 +0800 CST  
韦从风知他不肯下来,索性也跃上去,不等虚云开口,抛着手中的玄铁,抢先道:“正是看得起令侄才用此阵。”
“韦从风!”
虚云一把抢过玄铁,尽管他压低了声音,依旧听得出三丈怒火,“我是要你看着他,不是要你作弄他!”
“你能看他多久?韦某能看他多久?其父乃至青广山又能看他多久?虚云兄,我们都在――画地为牢。”
虚云微有动容。
韦从风直视着虚云,继续道:“方才你养的三足蟾说了玄元前辈的旧事。”
人非草木,他能体察到元一的触动,平心而论,若由师长告诉他,叫他懂得光焰处亦有阴霾,是否比“不见天日者人人得而诛之”更为妥帖?
虚云瞥了眼水池,“有些话,有些事,不该由他这年岁去听去想。但能让他存了上进心思修道,也好。”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6-21 23:56:00 +0800 CST  
韦从风俯视着元一道:“但愿如此。”
虚云大是不满,不住窥探着各处打算破阵,然而云遮雾绕,元一又到处碰壁,虚云找了法门,却恐误伤了他,于是没好气地质问韦从风道:“你打算困他到几时?他性子最是执拗,说不得便钻了牛角,倘若急出了癔症该如何是好?丑话说在前头,到时我可没心思再治旁人。”
“虚云兄——”
韦从风抱臂靠在树枝上,“你真正该忧心的是,假使今日布阵的不是我,他该如何是好。”
“别失了你的时!”
虚云勃然大怒,一掌将枝头的树叶撼的纷纷落下,“青广山的人要你来指点?!”
“韦某何德何能?”
韦从风矢口道:“只是想起了一个人,不知虚云兄可听过,拜在翠微道人门下,诚字辈……”
“奇了,翠微道人门下还能有几个人?”
虚云爽快答道:“我药庐后就埋着个,似乎叫……兆诚?”
他说罢,掰了掰手指,看来坠崖之后确实损耗极大,自己都快不记得那晚一共埋了多少。
韦从风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怪不得自己再没见过兆诚了。
虚云追问道:“你为何提他?”
韦从风斟酌着说道:“那时有几个老滑头搭了花轿子,哄他打前锋,少年人齿少心锐,血气方刚,又能显身手,又能出风头,且以为背后之人甘当绿叶有依托,何乐而不为?”
虚云也是一点即通的人,“你是说——”
韦从风点头,“此阵非彼阵。虚云兄可曾想过,小儿闯祸或许事小,你都能应付得来,但万一有人得知令侄和你同在海市,有多少人会逼着哄着他‘替天行道’、‘清理门户’,又有多少人会以他来要挟你?届时,天庭甚至都无需出面,要拿捏你,易如反掌。”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6-22 22:38:00 +0800 CST  
虚云想了想,摇头道:“张家不会趟这浑水。”
接着,他又似笑非笑地自言自语,“再者,既身为青广山的弟子,本就该替天行道,乃至大义灭亲。”
“他不会肯。”
韦从风本想说虚云深知同门相戮是何等痛断肝肠,但话到嘴边,委实不忍说出口。
虚云话锋一转,面带讥讽,“韦兄几时觉得我这恶贯满盈之人罪不至死了?”
“休要多心,迟些时候而已。”
韦从风道:“毕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那便再好不过了。”
虚云摸着下颔,“不过,你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好歹让他能比划几下,不至于吃了大亏。”
只听“啪嗒”一声,虚云折下一根树枝,落在山石上,附着其上的藤蔓自行散开,由得他进去。
韦从风见此大是松快,总算来接手了,自己能脱身前去寻找那几个仙使,好一探究竟。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6-22 23:27:00 +0800 CST  
元一听见声响,还以为是韦从风弄鬼,连忙循声跑过去,一面气道:“意欲何为直言便是,鬼鬼祟祟也不识羞!”
然而,并不见韦从风,雾气中却是个模糊的身影,元一能察觉到有丝丝缕缕的煞气自其脚边慢慢散开,不由大喝道:“何方妖怪?!”
“呵呵。出了水便不认得了?真是白长了这么对招子。”
虚云故意用腹语模糊说道,同时暗中结印挥手,荷花池里的水无声无息地凌空而来,又慢慢蜿蜒到地上,仿佛他真是水中的精怪。
“别喊了,那厮端的不中用……”
虚云说着抬头一望,然而树上早就空无一人,等自己再用灵台探视周围,没想到韦从风竟脚底抹油溜之大吉,鬼知道他野去了哪里。
“韦从风,你倒会见机行事!”
虚云忍不住在心中顿足咒骂不已。
“呔!”
听闻韦从风不妙,元一睁圆了眼,愤愤不平道:“犀烛是小爷照的!与旁人毫不相干,是杀是剐,就看你这妖孽有无本事了!”
“有种!肩头不软!”
虚云起初甚是暗喜,之后却又忧心忡忡:韦从风说的不错,此子实是单纯,太易为人所惑,便是不肯对付自己,倘或别有用心者换成别的凶兽或妖魔要他打头阵,他说不得便上了贼船,届时更会把青广山牵扯进来。
想到这里,他深深皱起眉头,元一迟早是要崭露头角,光耀师门的,但万万不能被人如此利用。
虚云打定主意,足下生风,手中的树枝变作一支利器,往元一袭来。
元一不知虚云的底细,心中亦是转念如电,百忙中还不忘埋怨韦从风:若不是自己被他困在这里,也不至于劣势至此。
“呼——”
元一振袖,阵阵罡风刮起,这许是他最娴熟的术法了,自然,威力也不容小觑,更何况是在眼下的紧要关头。
虚云怕露出破绽,不敢正面化解,毕竟同出一门,元一再傻也认得本门功夫,因此他只凭身形躲闪腾挪,一面用手中的树枝比划着消散罡风,山石上顿时出现了道道不浅的痕迹——那也并非青广山的御剑之术,而是天上的心诀,幸好他都记得。只不过,眼下不能言传,只能身教,待韦从风回来,便由他来指点元一。
他一分神,手上便失了分寸,元一本就勉力支撑,可是,不等虚云收手,元一凛然无畏,眼中紫芒忽地大盛,虚云脚下的土地突然崩裂,山石滚落,砸得他头破血流,然而他心中却是惊喜万分。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6-23 22:43:00 +0800 CST  
大家早^o^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6-24 09:17:00 +0800 CST  
^ω^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6-24 16:45:00 +0800 CST  
好像没人^o^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6-24 16:54:00 +0800 CST  

楼主:翠蔓扶疏

字数:2929

发表时间:2015-04-01 05:32:52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8-31 14:51:28 +0800 CST

评论数:7795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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