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道》——妖非妖,道非道,一个道士的求道之路

大家中午好~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3-24 10:56:00 +0800 CST  
楼主很久以前在一个帖子里见过,脑洞有点大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3-24 18:26:00 +0800 CST  
大家自行脑补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3-24 18:27:00 +0800 CST  
韦从风还以为他们是冲自己来的,正打算上前迎战,然而当他侧身想叮嘱红莲躲避时,无意间却发现了她皓腕上的异样:一条簇新红绳环中夹了根若隐若现的金线,那正是神器之一。
他大为震骇,盯着红莲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红莲另只手捋着绳环,不解道:“夫人给的,说权且是个念想。”
韦从风望向纪维容,不知钱塘君是否知情,但天兵已经压了过来,再不容他细想。
其中一个天兵向韦从风高声喊道:“兀那道士,识相的,就速速退到一边,好歹让你死个痛快!”
红莲娥眉倒竖,手中重新按下琵琶弦,叱道:“既是水府的事,自有水府担着,与旁人又有何干?”
那秀丽的眉宇间颇有清刚凛冽之气,一双妙目更是无所畏惧,并不以韦从风在旁为依傍。
“妖孽放肆!”
就在刹那之时,一排吹毛断发的刀枪剑戟齐齐向二人袭来,钱塘君见事态不对,奈何自己百忙中脱不得身,只得唤近身的一匹坐骑前去襄助,“潮来之后,即刻带他们走!”
眼看兵器就要贯胸而入,韦从风用剑划破手,鲜血滴落水中,因他的血不同寻常,带着仙药的气味,江面下的蛟、虬便随之放开了已死的飞龙,纷纷嗜血而来,互相纠缠翻滚,瞬间巨浪滔天。
“你躲得了几时?”
半空里得意的笑声还没消散,韦从风默念心咒,开始动用牵机术,令蛟虬吐水,一面又腾出一只手来,那些沾了血的水在他时时变化的手势下并未落入水中,反而如沙石垒地,在水面上渐渐变出山岳之形。而倾盆大雨则令这些“山岳”不断壮大,直至蛟虬腹中吐尽,天兵们忽然发觉自己置身于奇异的水流中,绵延的水势或高或低,高如山墙,矮似篱桩,有些地方甚至棱角分明。
东方朔在云端看的一清二楚,不由皱起眉头,“玄武藏头,苍龙无足,白虎衔尸,朱雀悲哭。”
这岂止是山岳之形,是韦从风拟了风水四凶之地,就地取材所制,且他与红莲在生门,天兵皆在死门。
“狂生!连法器也没一件,就想作法降服我等?”
身在局中的天兵们恼怒交加,顾视四周,水势终于绵延成环。
他们不曾发觉,水下所有鱼龙早已惊窜逃匿。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3-24 22:41:00 +0800 CST  
“这厮有几分能耐。”
金甲仙听东方朔如此夸赞韦从风,冷哼一声,“笑话!一旁就是比他能耐的,还不是挣不过天庭?”遂举臂向后挥了挥,意欲加派人手。
“迟了。”
东方朔瞥了眼正要动身的人马,金甲仙望去,但见被圈起的地方,一股白蒙蒙的生气正如云烟遇风,源源消散。
“天时地利,又借五行,便是再有这么些人去,亦不过重蹈覆辙。”
东方朔眨了眨眼,缓缓扫视着天地间,“他们现下已不是在对付此人,而是在和六合之势相抗衡,哪里会有胜算?阁下若不服,大可亲自出马。”
他说的不错,困在局中的那群天兵只觉手中兵器愈发沉重,云中的步履也不由自主地迟滞,甚至摇摇欲坠。
“妖道!”
天兵们咬牙切齿,倒也不肯服软,奋力往前扑杀,浪涛越激,韦从风的眼波则越静,他移步拦在红莲面前,背对着她说了两个字:“阖眼。”
然而身后并无只字回应,响起的是铮铮琵琶声。
钱塘君的龙驹疾奔赶到韦从风这里,不料它竟撞不进阵法,只能心急火燎地绕着阵法飞驰,可又被阵内不断外泄的生气逼迫到一丈开外,那些水做的“山石”忽成岭,忽成峰,时刻变幻莫测,大有沧海桑田的意味。朦胧中依稀可见里面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溅到水中,将水色慢慢染红。
“这妖道留不得!”
金甲仙眼睁睁看着天兵一个个倒下,望着韦从风的眼神好似在看修罗恶鬼,说着就要夺下东方朔手中的弓箭。
“哎——祸水就该东引么。”
东方朔轻轻推开金甲仙的手,看着大涨的江水,“想来是围魏救赵的时候了。”
金甲仙冷静下来,击掌数声,空中一声巨响。
弹指间,几道惊雷正中钱塘祠,火光乍起,雨浇不灭,遇风更炽。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3-25 22:55:00 +0800 CST  
离钱塘祠不远,临安的百姓们还在祭祀,这番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猝不及防,紧接着,固若金汤的堤岸骤然溃决,滚滚江水倾泻而出,仿佛是头张牙舞爪的猛兽,正往岸边凶猛袭来,不少尺来长的大鱼不时从水中跃起,岸上几棵颇有年岁的古树在水势下不堪一击,转眼就被吞没,又在水面浮沉隐现。
片刻后,所有人回过神,惊叫着四散逃离。
然而祸不单行,高处的钱塘祠塌陷崩落,纷纷掉下砖石瓦砾,火势更是飞快蔓延,两个年迈的乡绅上气不接下气地仓惶路过,头顶上沉甸甸的楠木金字匾额忽然落下,正中二人,火舌沿着香油舔过他们,爬向四面八方。
此情此景,切切可谓水深火热矣。
钱塘君有所感应,不由勃然大怒,仰天吼道:“世间何曾负于天庭?临安又何曾负于天庭?!”
“住口!”
天上传来威严的声音,“他们瞎眼拜错了山头,可不就是活该!”
“哈哈哈哈!”
江底的水牢中,尖啸声直达云霄,似哭还笑,“难怪我等身陷囹圄——”
金甲仙冷眼相看,“很快就轮到这群孽畜了。”
东方朔的心思尽数放在纪维容身上,见天兵虽犹豫,终究越发向她逼近,想了想,对钱塘君喊话道:“堂堂大丈夫,自当快意生死,莫非还要靠发妻相佑?”
“岂有此理!”
纪维容傲然昂首,漫天晦风暗雨,独她好似清辉皓月,于黑云浊水中容光氤氲,并掷地有声道:“我既为钱塘夫人,同是身受血食香火,理应护一方周全!诸君亦享世人供奉,不知却为何倒行逆施,戕害众生?之后又如何向地府交待这芸芸冤魂?”
“呵呵,不愧是昆仑的人。”
金甲仙拿眼觑着东方朔,像是在自言自语。
在阵中厮杀的韦从风也听闻了岸边的动静,他未料到天庭竟会出此下策,甚为焦灼,心神因而不稳,那些水轰然外流,阵法由此涣散。
手中的利剑早换了两把,此刻第三把上又布满了缺口,眼前的天兵已所剩无几。
红莲停下琵琶,葱指不住颤动,只听她对韦从风道:“你且去,不必理会我!”
“浑忘了我的话不成?”
钱塘君掉头向岸边飞驰,与韦从风擦肩而过,“眼下还无需你逞匹夫之勇。”
剩下的坐骑尚存三匹,两匹并肩,和一众水族紧跟其后。
留下最后一匹,悲鸣着死活拦在韦从风面前。
岸边还有一些百姓逃跑不及,被困在高地,水势越发汹涌,眼看就要葬身鱼腹,忽然目睹一物从水中冒出,似马非马,虽浑身是伤,一股气势却极为慑人。
钱塘君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水中以身堵坝的部下,猛地睁大了眼——水底突然窜出一群手持法器的天兵天将,竟自背后向他们袭去。
赤血染红了江水。
“钱塘君见谅,我等奉命,不得已为之。”
一人手持画戟朝他贯心而入,眼中满是钦佩。
钱塘君长啸一声,众人只见一阵滔天巨浪起自岸边,往江中而去。
江面大震。
天网被破,势如破竹的鬼王潮再难被遏制,天边好似凭空起了巨峰,两厢相击,便是天兵也难以承受,一时间江面大乱。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3-26 22:58:00 +0800 CST  
潮水席卷,天地仿佛都已颠倒,混乱中,韦从风紧紧拽着红莲,一旁的龙驹化形,将二人一同裹住,便直往东海游去,隐没在滚滚江水里。
韦从风苦战多时,不愿弃下钱塘君,无奈自己此刻挣脱不得,忍不住冲它喊道:“你家主人有难!”
然而龙驹恍若未闻,红莲耗尽心力,又哀戚过甚,再难勉力支撑,靠着韦从风,一时昏厥了过去,不省人事。
“废物!”
金甲仙望着江水,暴跳如雷,“连一点潮水都拦不住——”
“东西必定早没了。”
东方朔不惊不乍,一脸安之若素的神色,宽慰道:“稍安勿躁。留他一口气在,不愁没有神器的下落。”
金甲仙斜了东方朔一眼,“莫非,你撬得开他的嘴?”
“我能有什么本事?”
东方朔眼见纪维容还在江上,只不过她见时移势易,便以大局为重,开始改弦易辙,不再对付天兵,转而竭力令潮水往后退去。东方朔见状笑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还得托赖当年天庭成全的好姻缘。”
哪怕旁的不提,单凭纪维容退潮这一点,也是将功折罪之举。
原来这厮绕了个大圈,还是想说情!
金甲仙醒悟过来,铁青着脸道:“东方先生真是好算计!”
“哪里。”
东方朔摇了摇手中的羽扇,“是阁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东方何敢居功?”
他凑近了金甲仙,掩扇轻声道:“虽说贼首要擒,神器要收,一鼓作气固然好,不过依我浅见,若是阁下毕其功于一役,怕是日后再有甚差事,天庭爱惜阁下这把牛刀,到时英雄无用武之地,岂不是闷得慌?”
金甲仙想了想,面露笑意道:“先生说的是。”
说着,他一挥手,向手下叮嘱道:“传令,暂且勿叫那贼子魂飞魄散。”
一人得令之后,流星似的划向岸边。
东方朔暗地松了口气,“阁下杀伐果决,东方佩服。”
“先生谬赞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此乃分内之事。”
金甲仙正皮笑肉不笑地推辞,江面来人回禀道:“潮水甚猛,冲散不少贼人!请将军示下,让我等前往剿灭流寇!”
“罢了,还是人命要紧,何况擒贼先擒王,左右枭首已是囊中之物,穷寇莫追,日后且叫各方土地仔细着就是。再者,说不得他们忠心事主,贼心不死,还会回来自投罗网。”
东方朔微微一笑。
金甲仙望了望岸边,大喝一声,“鸣金收兵!”
霹雳闪电乍停,疾风骤雨也在顷刻大为消减,天光渐渐透出晶明之色。
纪维容见此,心中升起不祥之感,立刻望向云端,神色满是悲愤哀恨,但东方朔微笑着向她摇了摇头,抬手微指示意。
还有一线生机!纪维容会意,眼含感激,当即就往岸边飞去。
岸边,钱塘君虽遍体鳞伤,部下尽数阵亡,他却仍牢牢守在堤坝前,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潮水因此势头大减,且多被他引向钱塘祠,故而未曾一发不可收拾。
眼看风雨大减,钱塘君眼中的天地越发模糊黯淡,就在此时,他见纪维容往这里而来,精神随之一振,笑着轻声唤道:“维容。”
纪维容驻足,目睹他如此形容,不禁潸然泪下。
“我求仁得仁,死得其所。”
钱塘君凝视着爱妻,“你平安无事便好。”
纪维容哽咽道:“你清楚天庭为何留你性命……”
钱塘君心中了然,悄声道:“所以只得你来成全为夫。”
纪维容沉默片刻后,慢慢抬头,对钱塘君耳语,一字一句一堕泪,“博得美人心肯死,项王此处是英雄——不羡嫦娥奔皓月,偏随竖子傲长空。”
“不可!”
东方朔忽然见纪维容手中正握着她自己的元丹,大惊失色,想要制止,为时已晚。
倏地,一阵强光闪过,直冲霄汉,令所有人睁不开眼。
阴霾须臾便消散殆尽。
如血的残阳下,只剩这对夫妇的遗骸,血化碧,骨如玉。
《临安县志》载:钱塘有怪,兴风作浪经年,信者颇众。终被天雷所殛,供奉之祠亦为天火焚毁,信者乃身着白衣,同往江边祭拜,名曰哭钱塘,父母官皆以妖人之罪入狱,妖邪遂绝。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3-27 22:48:00 +0800 CST  
潮水滔滔,激冷胜冰,韦从风被龙驹裹挟着不停往东海游去,一路又要看护红莲,冷不防被身后那耀目冲天的光芒所惊,加之察觉龙驹浑身一颤,已然猜到了什么,脑中顿时空空如也。
英雄穷途,终是如此。也好,也好。
韦从风眼中发酸,远眺四周皆是浩淼汪泽,举目即对昭昭天日,然而朗朗乾坤,又有何处可容身?
蓬莱海国两茫茫。
“身虽亡,道必存。”韦从风在心中如是自警。
不知过了多久,他亦有些昏沉,无意间尝到一些水,入口甚是咸涩。待他睁开双眸,已是漫天星辉,仿佛伸手可摘。再看红莲仍未醒转,韦从风皱起眉头,观她的气色,看似并无大碍,可许多症候,都是起自内里的心疾,药石无医。
他沉沉叹息:只怕今后,红莲唯有在梦中,才能再回钱塘了。
此刻海上无大风浪,波涛轻晃,韦从风不知龙驹要带自己走到何时,既然天上并无追兵,便想要它停下歇一歇,毕竟也行了这么多脚程。于是,他便摸着龙驹的颈项,待翻过手掌,上面竟满是淋漓殷红。
原来龙驹已受了重伤,支撑到如今,它的耳目开始不断渗出血,但却一直遵从钱塘君所嘱,不敢有半刻喘息懈怠。
时值暗夜,它颔下的那颗骊珠在水中大放异彩,引得鱼鳖虾蟹纷纷游到水面,其中小者不足盈寸,大者数丈有余,不过碍于这匹龙驹极为暴烈,它们只敢痴缠尾随,决计不敢贴身靠近。
然而,这也引得了水下的一些不速之客大为眼红,嗅着血腥气,觑着珠光,悄无声息地跟了过来,一面窃窃私语。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3-28 22:37:00 +0800 CST  
大家中午好:)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3-29 12:45:00 +0800 CST  
韦从风正想着该如何让龙驹停下,身后的水族忽然作鸟兽散,他回头一看,随着一声雁鸣,数道黑影从水下飞快地窜了出来,只见一位人面牛鼻,身着红袍,摇着铁扇,骑在一头诸怀【出自《山海经?北山经》其状如牛而四角、人目、彘耳,其音如鸣雁,是食人】身上,必是虚耗无疑。他左右跟着两尾七八尺的横公鱼,此刻也化为了人形,笑嘻嘻地看着韦从风。
“呼!”
龙驹回身,恶狠狠地瞪着这三人,海水在它身下兀自冒着轻烟。
“好俊的驹子!”
虚耗原先相中的是骊珠,但现下却目不转睛地盯着龙驹,以扇击掌,对韦从风打量了几眼,假意笑道:“兄台想是不常走夜路,得罪了。”
“敖家的地界,确实不熟。”
韦从风拍了拍龙驹,龙驹颇不情愿地松开他,只见他上前道:“原来魑魅魍魉,也敢在此造次?”
“今日这鬼王潮来的古怪,谁还有心思顾得上旁的?”
虚耗细细想了想,对韦从风道:“兄台打哪里来?可也是借机赶往罗刹海市去?”
见韦从风不答,虚耗又道:“我不过是想和兄台做个买卖,这龙驹挂彩不轻,脚力必定受限,且生的又这样出挑,实在太过打眼,行事未免诸多不便。兄台若不嫌弃,我便用我的这头畜生换它,那颗珠子我也不要,兄台自己留着做个念想,等到了罗刹海市,再由我做东,横竖那里也有几个朋友,兄台要行宿或置办些什么,倒也能省些功夫。不知意下如何?”
这话端的绵里藏针,韦从风摇头,淡然道:“可惜好一双招子,只识货,不识人。”
“呵呵,识货也有识货的好,银货两讫便形同陌路,大家都自在。只怕,兄台也未必想我‘识人’罢。”
虚耗无谓地笑笑,转而望向昏睡的红莲,然而在看清她的容貌之后,不由微微一愣,随即啧啧两声,“我是诚心来与兄台做买卖的,可着实不想接观音。【黑话,指抓女人质】”
一旁的横公鱼接口道:“两杯酒,你自己看着办。”
韦从风失声笑道:“原来是厨子营生,不知可还有光板面,馄饨面?”
“哼。”
虚耗翻了个白眼,别过头嗤了声,两条横公鱼叫骂着冲上来,“敢消遣你爷爷!”
韦从风身上的符咒浸了水,何况此物刀枪不入,需乌梅才能破,但它不怕火,对冰却束手无策。
“砰砰。”
水面上陡然结冰,将两条鱼困在其中。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3-29 22:45:00 +0800 CST  
“聪明。”
虚耗笑了两声,一踢身下的诸怀,诸怀缓缓上前,阴沉沉地盯着龙驹,若不是韦从风再三拦着,龙驹早便按捺不住冲了上去。
“要做买卖,也无不可,但我只有此物。”
韦从风自怀里掏出那金刚琢,二话不说就掷向虚耗,金刚琢因缺了个角,威力稍减,不过终究打天上来,仍不可小觑。
诸怀不识东西的来历,却被那辉芒闪到了眼,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连忙闪避。
“真是真人不露相。”
虚耗不曾料到韦从风有此后招,大是吃了一惊,连连朝后退。韦从风见他身后有越发多的过客正往前赶,想必此处是通往海市的必经之路。
水下传来虾兵蟹将的叱咤。
“后会有期。”
转眼间,不少“人”纷至沓来,海面上顿时甚是热闹,虚耗见机,立刻撇下横公鱼,返身往海水下钻去,颇为疾迅。
韦从风鞭长莫及,又碍于旁人,恐伤及无辜,只能由他消失在眼前,况且自己这等模样也确实惹人注目,为免是非,还是先行一步为上。
然而他顾及到龙驹的伤势,不由犯难,它便是铁打的,也禁不住如此折腾。龙驹不耐烦地张嘴扯住他的衣衫,韦从风不解何意,龙驹只往北面频频昂首,韦从风想了想,问道:“可是有落脚的地方?”
龙驹不住点头,催促着韦从风快些动身。
韦从风看了眼身后,对龙驹道:“你载着红莲便可,我随行。”
就在他离去不久,有几人最先行至,看着冻住的两尾鱼渐渐露出原形,怪道:“稀奇,哪来的横公鱼?”
其中一人顺手抄起,笑的心满意足,“岂止,还好事成双。等到了地方,放两枚乌梅打牙祭。”
四只鱼眼瞪得凸出眼眶。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3-30 20:55:00 +0800 CST  
开楼整一年,记号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3-31 11:53:00 +0800 CST  
韦从风跟着龙驹又行了一程,举目望见远处有个绿莹莹的岛,其间缀着稀疏的火光,心下稍定,想着先往那里歇歇脚,再作打算。
近岸时,韦从风眺望着查探岛上,但见满目苍翠,隐约有潺潺水声,他目之所及,一树树樱桃宛似珊瑚绛珠,花枝仿佛精心修剪过,想来是主人,不由打起精神。
忽然,海水下冒出动静,腾腾如沸,韦从风止步欲探究竟,龙驹鼻息甚剧,身上冒出点点火星,烘得那骊珠越发明莹透亮。说来也怪,那水面竟慢慢平静了下来。
到了岸上,龙驹还未变作马形,先警惕地四处张望着,韦从风扶着红莲,忽然想到一事,连忙一把抓起她的手腕,想把红绳褪下,以免她成了众矢之的。不料红绳还在,上面的金线却不翼而飞,然而韦从风再一看,红莲小臂心经所在之处,居然闪着一痕淡淡的金光,他掀起红莲的衣袖,藕臂粗看并无异样,只是等他无意挨近骊珠时,就在珠辉下,金线宛然已附在那霜雪似的皮肉中,且与经络浑然相连。
这该如何是好?韦从风心口如堵,像是猛地挨了下闷棍,瞬间透不过气。他攥着红莲手腕,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力气,昏睡中的红莲不由微微蹙起眉头。
龙驹直朝他脸上狠狠啐了口。
是了,还有两件!
韦从风松开手,看了看龙驹,龙驹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抖了抖身上,数瓣碧色的鳞片便掉了下来,飘在水面上,韦从风拾起一看,上面刻着“海市”二字。
如此说来,钱塘水府的人会带着神器去罗刹海市?
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韦从风思量,既然这样,钱塘君大可直接告诉自己,但他再转念一想,若自己命短去了地府,或是被生擒,终究会落到天庭手中,届时万一受不住天庭的手段,岂不是白费了诸多心血。
当真是用心良苦。
海风甚大,韦从风受了伤,不比平日,顿觉遍体生寒,龙驹化作马形,示意韦从风往樱桃树那里走,韦从风让它驮着红莲,自己仍是步行相随,走到樱桃树旁时,那些带露樱桃个个皆如拇指大,压得枝头低垂,闻着极为甜香,韦从风虽有些饥渴,却目不斜视地往里走去。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3-31 22:34:00 +0800 CST  
@住在山上的人 2016-04-01 07:51:00
哈....这龙驹 对小韦子一点都不感冒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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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是楼主不想全书不分人畜都跪舔主角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4-01 11:43:00 +0800 CST  
再说男主没钱没颜,就白开限量跑车,已经赚到了←_←白虎龙驹就跟法拉利兰博基尼什么的(别的楼主说不出了……)差不多吧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4-01 11:56:00 +0800 CST  
韦从风才走过树丛,一湾溪水流过,龙驹将头埋在水中来回摇晃,洗净了头颈上的血迹,随后,他们沿着溪水前行,走到拐弯处,飞雪似的落花迎面扑来,一个穿着长袍的人影背对着他们,正在林间悠闲地浇花。
地上长着夜明苔,照的四周光明一片。
然而韦从风定睛一看,此人的袍角在风中簌簌翻动,衣袍间空空荡荡——他竟只有半截躯干,就这么浮在半空。
“阁下可是此间的东主?”
“太白云: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哪有什么东主?”
说话之人嗖地窜到韦从风跟前,一张惨白的长脸若隐若现,果真是个游魂,唯有一双垂眼始终亮着。
敌我不明,韦从风尚不便明言,只道:“路遇风浪,叨扰了。”
“居士面前,还是勿打诳语。”
那人自称居士,继而道:“鬼王潮可不是寻常风浪,能活着出海已是不易,话说钱塘君是——”
他话音未落,龙驹猝然摇晃,呕出一口血。
“钱塘水府到底出了何事?”
此人一眼就认出龙驹出自钱塘水府,令韦从风吃惊不小,又忙不迭地去扶红莲,随后,不闪不避地看着他,“世间自此惟有水府,再无钱塘君。”
龙驹挣扎着昂起身,眼眶通红。
“时也,运也,命也。”
居士负手叹息,既不说渊源,也不问缘由,独自返身往林间去了,临走留下一句话:“佛陀止于三宿桑下,你们在此地逗留,不能多过三日。”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4-01 22:43:00 +0800 CST  
韦从风听他这般说,心下却想哪里要三日,鬼王潮能有几多时?若是延误进海市的良机,岂不是又要再等上好一段时日?
然而那居士已不见踪影。
龙驹精疲力竭,卧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眼强睁了一会儿,终于渐渐闭合,骊珠还在它的颔下莹莹生辉。
为祛湿寒,韦从风就地生火,将红莲小心靠在近火的一棵树下,端详着伊人的脸色,他已思量过,红莲体内金气太过,又主安神,只是过犹不及,因此红莲迟迟未醒。可她醒来时,要如何面对钱塘水府的覆灭?
“哗啦啦。”
一群硕大的蝙蝠受惊飞走,扇起不小的风。
韦从风回过神,没奈何地望着上岸处,回忆方才的景象,便是自己没有遇到虚耗,罗刹海市里必然也是藏龙卧虎,那些过客哪个会是好相与的?窥斑见豹便可知一二。更何况梁子已然结下,说不得就是冤家路窄。当务之急,还是先坐下来吐纳调息为上,他才趺坐,就察觉胸口阵阵发痛,看来这伤很是要费些功夫才能好转。
绵白浓重的海雾渐起,遮住了头顶的群星,韦从风入定虽快,可调息并不顺畅,心神也有些涣散,落花的声音在他听来格外刺耳,就像是雨点冰雹砸在地上。不过,欲速则不达,韦从风很明白此间道理,丝毫不敢有急于求成的焦躁之心,直到他耳边的动静慢慢减弱消散,头顶的长庚星已有些昏暗了。
所幸他身上能自行发暖,寒意不再。
一片漆黑中,韦从风心绪平静无波,眼前现出一丝朦胧的光亮,像是日头下的水色,随后,光亮越来越大,豁然开朗,化成了碧清水泽,他猛地发觉,自己成了一尾龙鲤,正在菱角藕荷间闲闲游动穿梭,抬眼望去,日光从青萍芰荷间倾洒,照的水面粼粼,颇是令他眼花,只依稀看得见水面红红白白,圆碧参差。
有只鱼鹰飞来,正要对着他张嘴举喙,铺天盖地的飞花盖住水面,传来一个似远还近的声音,“红粉风流,无逾此君。”
韦从风面上一凉,骤然睁眼,晨曦下,一树树轻红粉白的樱桃花,细雪淡烟似的随风远去,居士就在不远处,而红莲不见踪影。
旁边的龙驹累得酣睡正浓,韦从风惊得站起,这才望见红莲跪在地上,朝着钱塘的方位,用随身的笛子吹着哀乐,风鬟雾鬓,身形伶仃。
笛声凄婉孤清,竟引得海中的鲛人远远相和。
这居士也不知在此看了多久,半晌后,又摇头吟哦道:“佳人睡起懒梳头,把得金钗插便休。大抵还他肌骨好,不涂红粉也风流。”【唐 李浩《赠鬻胭脂者偈》】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4-02 23:12:00 +0800 CST  
韦从风听着像是首佛偈,正在琢磨其中的意味,耳畔一曲终了,眼前轻纱似的浮雾散尽。
雪浪横流,碧海潮生。
红莲持笛站起,在碧蓝起伏的潮水中娉婷而立,绯色染血的鲛绡衣袂飘飘,宛如一簇耀眼的火苗。
她转过身,秀容星眸炯炯,犹可见泪盈于睫,只见她注视着居士,幽幽道:“主上曾和夫人笑言,有个疯人要渡他,还劝他断舍红尘,面壁参禅,称那方是大欢喜之境。绝不可以一朝风月昧万古长空。想来,就是阁下?”
居士点头,停下手里的菩提子,坦言道:“不错。当年钱塘君亦途经此处,我见他节操高邈,度量不群,甚有佛缘,好意劝说其皈依,可惜……荆棘丛中下足易,月明帘畔转身难。”
“十世古今,不离当念。”
红莲辞道:“我身心俱在红尘,入不得极乐天。”
居士对红莲道:“世间聪明人多,明白人少,看你亦有慧根,如若开窍,必能灵光独耀,迥脱根尘。”
“便入极乐,又能何为?”
红莲不置可否,淡淡一笑,低头看了看水流,望向韦从风,“等起了南风,即能启程。龙驹可还好?”
韦从风听她声音有些暗哑,不由自责自己昨夜竟未能察觉她几时醒来,黯然道:“海水甚寒凉,你且先上来。”
“痴!”
居士闭上眼,就在红莲经过他身边,转起那手串,轻声道:“世人求爱,如刀口舐蜜,初尝滋味,已近割舌。”【妙法莲华经】
“世人得爱,如入火宅,烦恼自生,清凉不再,其步亦坚,其退亦难。”
红莲稍作停步,不假思索地接下后两句,又以《无量寿经》平静对曰:“独来独往,独生独死。苦乐自当,无有代者。”
两厢无言,一声叹息。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4-03 13:03:00 +0800 CST  
等红莲离水上岸,见韦从风盯着自己,皱眉道:“你看我做什么,还不看天。”
“红莲。”
韦从风关切道:“你可有哪里不适?”
他只担忧金线在红莲体内会有甚害处,也不知海市内可有可靠的人有甚法子。
“命还在,已是万幸。”
红莲理了下鬓发,眼中透着坚毅,紧紧攥住笛子,道:“我身负主命,必不会寻短见。你无需胡思乱想。”
东面的云天漏出束束金光,朝霞变幻莫测,瑰丽不可方物。
“你既这样想,前日就不会独自出水。”
红莲静默地低下头,片刻后又望向浩瀚沧海,眼中氤氲着绮艳的云霞,“那时,我思忖水府并不独我知道如何去海市,便是没有我,也还有旁人。”
然而,她心中尚有句不可言说的话:我愿为君而死,却非独肯为君而死。
“殉主义举,难得,难得。”
居士开口夸赞道。
韦从风却是思绪纷乱,脱口道:“但如今水府只有你了。”
居士闻言微微转身,整个人在晨光下慢慢隐去,看着这二人摇头不已。
“我……知道。”
乍然听闻韦从风如此说,红莲肩头一颤,深吸一口气,从衣袖中取出个瓷瓶,递与韦从风,“苦口良药,你服下罢,于我也着实无益。”
韦从风也不知自己为何口不择言,那装着汐华散的瓶子更是令他眼中一刺,全然伸不出手来,对红莲道:“我也无大碍,留给龙驹更好。”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4-03 22:48:00 +0800 CST  
这一章楼主有个名字,叫 情生智隔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4-03 22:50:00 +0800 CST  

楼主:翠蔓扶疏

字数:2929

发表时间:2015-04-01 05:32:52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8-31 14:51:2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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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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