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道》——妖非妖,道非道,一个道士的求道之路

奇怪,我的894楼怎么被吃掉了……(⊙_⊙?)等我下班回去再发一次,对不住大家了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8-19 15:16:00 +0800 CST  
按眼下的情形,张宅恐是回不去了,韦从风一面想着,伤口因他松懈了下来,开始浑身作痛,胸口那道尤甚,好在及时止住了血,然而已波及肺腑。这样的伤势,连水月观都进不去。万一这时再遇上哪位要“替天行道,”他韦从风也只能认命了。
出了那地方就是郊外,韦从风独自走了一段路,幸亏神智不曾模糊。忽然,他发现今日有些不同寻常:江南从来好风物,又正值一年中最绮丽的时节,平素多得是踏青游春之人,豪奢府第甚至有带着家伎在树下歌舞娱宾,可现下却一个人影都没有,空有群莺乱飞,草色如烟,浑不似花团锦簇的游赏胜地。
过了一会儿,韦从风身后似有人在尾随,还不止一个,甚至越跟越紧,韦从风心烦不已,正要说话,猛地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什么扯住了,他低头一看,不由的愣住。
“恩公,您受罪了!”
当初,那群被韦从风救下的茯苓精正围成一圈跪在地上,拉着他的衣角,双目泫然欲泣。
韦从风想了些时候,才依稀记起他们,诧异道:“你们怎知我在这里?”
“回恩公的话,恩公出来的那座宅子里的松树,无论年岁,全都是十八公的子孙,他们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察觉到什么,不分巨细,一律都瞒不过十八公去。十八公得了准信,知道恩公身处险境,这才告诉咱们,成全咱们报恩的心思……可恨咱们这样没用,连那大门都进不去。”
他说到最后,抬头看看韦从风的伤势,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这一哭,旁边的几个也跟着淌泪,一时间好不凄惶。
此番赤诚心意,韦从风着实颇为感激欣慰,不曾想事到如今,竟是他们念着自己。更何况,善因善果,总是教人喜闻乐见的。
但是,好景不长,不过片刻,韦从风就被他们哭的脑仁疼,不得已抬手揉着太阳穴,可惜自己苦于伤患,如若不然,真恨不得闭了五觉六识才好。
天可怜见,知道的说是来报恩,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吊唁。
他们哭了会儿,一人率先回过神,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又使劲拍了拍同伴,破口大骂道:“一群夯货!恩公洪福齐天,这不是好好的么!都嚎的哪门子丧?!怎的把最要紧的事给忘了!”
“是是是。”
众人如梦初醒,赶紧擦去了眼泪,只见那人自怀里摸出一个纸包,小心打开,双手呈与韦从风。
里面是一颗颗绿豆大小,雪雪白的块粒,表面隐约有月华流动的光泽,间中夹杂着黄澄澄的松脂,带着松树特有的清气。
“恩公,这是十八公炼了六甲子的茯苓霜,您权当是帖强身健体的补药罢。”
东西自然是好的,倘或是想要长生之人看见了,必然欣喜若狂,可是对于韦从风伤势的助益却是有限,好在性平,吃不死人,韦从风不忍拂其美意,接过后,看着他们道:“十八公有无说过这宅子和宅子里的事?”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8-19 19:04:00 +0800 CST  
众人低下头,不敢看韦从风,“砰砰砰”在地上连磕十数个响头,“回恩公的话,咱们只知如今临安已太平不少,坐龙椅的那位愿许国师之尊,大肆招道士入京炼丹,今日正是放皇榜到临安,此刻那些个坏道士的心思,大半已不放在恩公身上了。不少人甚至都要动身进京了。”
原来如此。
真是后福来了。韦从风心下哂笑,这么大座金山,岂止是道士争破了头?还有那些幕后推举的官员,为拉拢朝廷的名门巨贾,哪个不是削尖了头往上钻,好借此分一杯羹?
他笑罢,又抬头望了望天,都说功名富贵如浮云,可这样看来,上头的威逼,未必及得上人间的利诱。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8-19 19:06:00 +0800 CST  
世间众生都有各自的难处,这样的小妖在有道行的眼中甚是微不足道,便是拿来炼丹,还要找同岁的黄精或黄芪来配补药性。实话实说,就连韦从风自己都快不记得了,却难得他们还能如此知恩图报,殊为不易。昔时是他拔刀相助,今日他们雪中送炭,哪怕看在曾经一起死里逃生的份上,韦从风也不会为难他们。
大约身怀高艺之人,或多或少,都会轻看末流,但韦从风自此之后,再没动过这样的心思。
仗义每多屠狗辈,读书多是负心人。唯有切身所历,才能真正体会个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恩公此番可有去处?”几人见韦从风呆呆地不说话,怕是他身上不好,又或是为前路茫茫而忧心,是而焦急而关切地问道。
韦从风在心里笑了笑从前的自己,将东西收好,笃定道:“我自有去处。”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韦从风暗忖,偌大的临安,自己要是找不到个能安生的落脚点,算他白活了这么久,活该死于非命。
众人大眼瞪小眼,韦从风不欲他们久留此地,毕竟离那地方太近些,说不得天上什么时候来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遂道:“我如今有了这药,不日就能复原,一命还一命,从今往后,你们再不用叫我恩公了。”
“这如何使得?!”
他们大惊失色,一人掰着手指道:“莫说没这样的道理,就是一命还一命,咱们也是五条命啊!”
韦从风无可奈何,想了想,又道:“既是如此,你们再替我做件事,在西山向阳处,多多地植些松树罢。事不宜迟,速去,速去。”
倘使自己真有个不测,也算是对白虎最后的一点心意。韦从风记得它从前最爱看红叶,听松涛。如今西山红叶甚多,一到金秋烂漫鲜艳,都是他所植,松林却在早年被砍伐殆尽,尚未成大气候。
“恩公所托,必不辱命。”
五人又磕了几个响头,“恩公多保重,我们去了。”
说着,他们化为五缕青烟,随着纷纷扬扬的榆荚柳絮,悠悠荡入晴明的云天。
韦从风吁了口气,打定主意,往城中去了。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8-19 23:22:00 +0800 CST  
有没有人看到……不要我明天上午打开又被涯叔吃了啊啊啊啊啊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8-19 23:24:00 +0800 CST  
临安城内确如茯苓精所言,好些个道士动身赶赴京城,踌躇满志的脸上尽写着“舍我其谁”四个大字。
古人云,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加之有从京城而来的士族推波助澜,丹鼎之道在此地仿佛一夜便火了起来,而另一些道士则被请到了富户大族府上,什么调和龙虎、捉坎填离,说得头头是道。
初时,韦从风甚感自己命大,继而笑那些道士:当朝再如何抬举,难道这抬举还能越过始皇帝不成?想当年,那些个术士方士在祖龙面前风光无限,到头来下场如何?其实倒也未必是修炼不得法,然则一国一朝自有兴亡运数,九五之尊本已是占尽了社稷黎民的福泽,哪来福寿无边的两全之道?正所谓贪多必失,过犹不及。不说敬天法祖、勤政安民也就罢了,若是为了炼丹再劳民伤财,只怕国祚不永,近在眼前。
话说回来,眼下的临安,还有谁记得那首不祥的童谣?
当然,总有人不为世俗富贵所动。
韦从风经过官道,大街上摩肩擦踵,一群初来临安不久的杂耍艺人正在卖艺,吐火吞刀,变脸顶缸,周遭的看客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叫好赏钱连连不断。
粗看架势,的确不错,否则临安百姓也是见过世面的,怎肯轻易驻足。
韦从风心里记挂着放在张宅的那册《蛊经》,还有罗刹海市的请帖,正要先回去一趟拿了才走,自然无心围观,谁知吐火的那位忽然将口中的火焰往他的方位喷去,韦从风隐身在先,也不见怪,躲闪了一下,正要继续往前走,吞刀的又改了把戏,将数把刀舞的密不透风,好似故意要困住他似的。
走江湖卖艺多是半腥半挂子【旧时江湖语,指本事半真半假】,一些刀枪棍棒做些手脚也是常有的事,可韦从风眼前的这几把,乍看平平,但掠过他身侧时,分明有几缕发丝落下。
竟然利可断发。
这哪里是跑江湖卖艺的。
韦从风冷笑一声,抬头望了望两旁的茶楼,果然看见兆诚正穿过人群,凭栏看着自己,眼中满是恨意。
兆诚对上韦从风的目光,手上一用力,单手捧着的茶盏砰然碎裂,断了一截小指的伤口遇到热水,愈发地痛。真是不枉自己先前布下的局,今日终于叫这厮撞上门来!由此可见,凡事还得靠自己,若除去了这妖道,同门必定首推自己为新的掌教。
道士还是那个道士,虽然少了一指,仍是一脸的浩然正气。但韦从风在他眼中,看见了最初没有的深渊。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8-20 23:45:00 +0800 CST  
大家晚安,么么哒(*  ̄3)(ε ̄ *)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8-20 23:48:00 +0800 CST  
怎么一刷新又没了……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8-20 23:50:00 +0800 CST  
临安城内确如茯苓精所言,好些个道士动身赶赴京城,踌躇满志的脸上尽写着“舍我其谁”四个大字。
古人云,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加之有从京城而来的士族推波助澜,丹鼎之道在此地仿佛一夜便火了起来,而另一些道士则被请到了富户大族府上,什么调和龙虎、捉坎填离,说得头头是道。
初时,韦从风甚感自己命大,继而笑那些道士:当朝再如何抬举,难道这抬举还能越过始皇帝不成?想当年,那些个术士方士在祖龙面前风光无限,到头来下场如何?其实倒也未必是修炼不得法,然则一国一朝自有兴亡运数,九五之尊本已是占尽了社稷黎民的福泽,哪来福寿无边的两全之道?正所谓贪多必失,过犹不及。不说敬天法祖、勤政安民也就罢了,若是为了炼丹再劳民伤财,只怕国祚不永,近在眼前。
话说回来,眼下的临安,还有谁记得那首不祥的童谣?
当然,总有人不为世俗富贵所动。
韦从风经过官道,大街上摩肩擦踵,一群初来临安不久的杂耍艺人正在卖艺,吐火吞刀,变脸顶缸,周遭的看客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叫好赏钱连连不断。
粗看架势,的确不错,否则临安百姓也是见过世面的,怎肯轻易驻足。
韦从风心里记挂着放在张宅的那册《蛊经》,还有罗刹海市的请帖,正要先回去一趟拿了才走,自然无心围观,谁知吐火的那位忽然将口中的火焰往他的方位喷去,韦从风隐身在先,也不见怪,躲闪了一下,正要继续往前走,吞刀的又改了把戏,将数把刀舞的密不透风,好似故意要困住他似的。
走江湖卖艺多是半腥半挂子【旧时江湖语,指本事半真半假】,一些刀枪棍棒做些手脚也是常有的事,可韦从风眼前的这几把,乍看平平,但掠过他身侧时,分明有几缕发丝落下。
竟然利可断发。
这哪里是跑江湖卖艺的。
韦从风冷笑一声,抬头望了望两旁的茶楼,果然看见兆诚正穿过人群,凭栏看着自己,眼中满是恨意。
兆诚对上韦从风的目光,手上一用力,单手捧着的茶盏砰然碎裂,断了一截小指的伤口遇到热水,愈发地痛。真是不枉自己先前布下的局,今日终于叫这厮撞上门来!由此可见,凡事还得靠自己,若除去了这妖道,同门必定首推自己为新的掌教。
道士还是那个道士,虽然少了一指,仍是一脸的浩然正气。但韦从风在他眼中,看见了最初没有的深渊。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8-20 23:51:00 +0800 CST  
什么情况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8-20 23:51:00 +0800 CST  
楼主发两遍……一刷新什么都没有,明天早起再看看……泪奔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8-20 23:54:00 +0800 CST  
还好显示出来了,谢天谢地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8-21 07:45:00 +0800 CST  
身旁满是百姓,韦从风清楚自己如今的伤势,万万不是逞强之时,他又恐伤及无辜,心生一念,取出三颗黑药丸,在手中搓成齑粉,吹送到他们面前。
这乔装的几个同是道门中人,修为亦不差,一经吸入,当即察觉,口鼻随即苦涩不已,心中大惊。
韦从风眼看刀就要落下,只是停住,笑而不语地打量着他们。
电光火石之间,那人的手腕突然崴了下,刀锋一偏,在韦从风颈项寸余处划过,这情形,就连外行人都看出失了功架。
原本,百姓们见那人耍刀耍的正是精彩处,谁知就失了手,大是失望,走的走,笑的笑,骂的骂,还有喝倒彩起哄的。
兆诚在楼上看得不明就里,不知下面出了什么变故,只看见他们有人暗中将束手就擒的韦从风双手捆了,明明立等可取这厮的性命,这几人却是发了什么癫,居然未下杀手!
他顿时心急如焚,忍不住抬袖,拼尽全力迸出一股子剑气向韦从风而去。他就不信,妖道这样的伤势还能抵得住!
“实在对不住各位了。”为首的停下来,看似上前向看客们致歉,实则是拦在韦从风面前将剑气挡下,口中的苦味越发地重了,他的余光瞥见同伴亦有相似的眼神,不由抬头瞪了眼兆诚,摸出一条绳索,往天上一抛,那根绳子便直通云霄。
“算你们上道。”余下的百姓见他们还有后招,便耐着性子看下去。
韦从风笑了笑,不得了了,敢情还会神仙索,这样落跑,总算还有几分颜面。他动了动手腕,上面的金丝赤绳扣着个太乙双结,勒的太紧,着实挣脱不得。
为首的先往绳子上爬去,其余几人也一一跟在后面,但韦从风被夹在了当中与一人同行,更是跑不脱。
兆诚看得眼中喷火,几欲气绝,转身下了楼。
眼看一行人越爬越高,窜入云中,下面的百姓仰着头,却久久不见动静,正议论时,那根绳索就这么掉了下来。
韦从风跟着他们,不知要往何方,无论如何,自己被人这样带着腾云驾雾,倒颇是省力。
行路中,这几人面色铁青,盯着韦从风一言不发,偶尔张张嘴,那个“妖”字呼之欲出。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8-21 23:36:00 +0800 CST  
没过多久,一行人落在钱塘江的某处沙洲上,头顶艳阳当空,那群人的脸上却是阴云密布,而韦从风因失血,面色也好不到哪里。
“妖道!你给我们吃了什么?!”一人忍不住,上前就是一拳,狠狠打在韦从风脸上。
那些个老成些的,已轮番吃下随身所带的解毒之物,然而一连几种,服下后皆如泥牛入海,不由又恨又恼。
韦从风立个不稳,退了远远的,倚着身后的歪脖树,抬起双手,不便地揉了揉脸,笑着大声道:“诸位是否觉得口中先苦后甜?这东西有意思的很,再过些时候,还有更好的再后头。”
如他所言,众人果真觉察先前的辛苦渐渐化为甘甜,身上更透出股凉意来,一人大怒,“你以为我们会求着你?白日做梦!大不了和你玉石俱焚!”
既然如此,方才为何不下手?韦从风心中如是想,轩眉道:“要是一命换一命,韦某今日可是赚的盆满钵满,只是,诸位觉得韦某值否?”
“自然不值!”
兆诚赶来,他耳力不错,已听清来龙去脉,恶狠狠道:“你若是不交解药,有的是法子治你!”
他说罢,恨不得立刻削掉韦从风的十指,心念一动,拇指已将剑飞快地顶出剑鞘。
一截雪亮的剑光映在韦从风脸上,耀的他眼花,韦从风懒懒地侧过头,闭着眼笑了笑,“呵呵,诸位的贵体还是由诸位说了算,不过还需抓紧些,保不齐没个一炷香的功夫……”
说着,韦从风将双手抬到身前。
为首的按着剑,手掌满是汗,犹豫了片刻,挺身而出,对同伴悄声道:“待我去取解药,拿到时就与他同归于尽,你们再服下。”
几人睁大了眼,兆诚心下大喜,竭力藏着笑意,压低了声音,做肃然状道:“贵派果然好肝胆!”
韦从风看着一人上前,双手手掌一开一合间,多了颗红丸,那人一看,怒火中烧,正要发作,恐乱了人心,悄声切齿道:“你莫不是想玩二桃杀三士的把戏?!”
“聪明。方才都说了,韦某的命哪有这么值钱,以一换一,是诸位亏本了。”
韦从风扫了他一眼,“既然阁下都有心替同门死了,不如先试试药?韦某有伤在身,可是还不聋不瞎。忠义之人,本就该长命百岁。”
那人闻言冷笑,显然不为所动,“然后你便同他们说,你把唯一的一颗解药给我吃了,好让我们自相残杀,是不是?”
“解药就在这里,搜遍韦某全身也只得这一颗。”
韦从风越过他,横了眼他身后的诸人,面容颇是值得玩味,“不然,阁下把药给他们便是了,韦某也很想看看,他们为了解药,会是划拳还是摇骰子,还是——比拳脚搏性命?”
他双眼通红,盯着韦从风,“你比毒药更毒。”
“过奖过奖。”
韦从风见他分神,趁机一脚踢出他剑鞘中的剑,将绳索划过剑锋,总算重获自由之身。
余下众人纷纷上前,看着这二人,神色捉摸不定。
“多谢。”
韦从风对着为首的拱了拱手,众人更是疑心,随后,只见韦从风执剑一挥,一旁的树木便倒了下去。
为首的百口莫辩,转眼瞥见那些树木的断口带着锯齿状,心下总觉异样,韦从风已然开口,“想必诸位都已出席过葬礼,见过那三位的死状了。”
几人面面相视,将二者联想起来,这的确与三个死者的伤口迥异,虽说草木与血肉不同,此子又受了伤。但是行家自能分辨其中的力道与关窍,的确非同一人所为。
“你为何不早说?”
韦从风仗剑身后,苦笑道:“有谁肯听否?韦某也不知是道上人太过抬举,还是太看轻那三位。一剑封喉断首,试问在场,不,放眼仙剑诸派,谁人有这本事?”
兆诚打断他,斩钉截铁道:“那必是有同谋了,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也不是什么东西!”
韦从风一听“为虎作伥”,脸色微变,兆诚寻衅道:“心虚了?”
一人汗如雨下,忍不住插话道:“好,你果真是清白的,便把解药拿来!”
“什么解药?”
韦从风眨了眨眼,因动了真气,伤口有些加剧,再不走便来不及了,他一面说,一面慢慢往后退,看着众人猪肝似的脸色,忍俊不禁道:“古人教子夜读粉苦参、熊胆、黄连为丸与之吞一二枚,以资勤苦【出自《伤寒论》】。韦某加了些薄荷和甘草在里面,诸位可还受用?”
话音刚落,他立刻大笑着窜上云天。
“竖子!”
失之毫厘,一行人错过先机,追之不及,在原地跺脚大骂。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8-23 00:07:00 +0800 CST  
谢谢大家的留言,楼主很感激~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8-23 00:09:00 +0800 CST  
韦从风提着一口气,奔出一段路,回头见身后不曾追上,心念一松,顿时察觉胸前作痛,于是停下脚步,伸手按了按伤口,筋骨脏腑已被虎魄慢慢医治,但血脉亦损,而虎魄凭本性挑最要紧的着手,难免顾此失彼。
看着自己满手是血,韦从风不由叹了口气,到底是天上的人,就算病入膏肓了,下手还有如此狠辣的力道。
不知还有多少洞天福地的人,会同样如此按捺不住?再者,他今日为自己辩白,也不知那些人信是不信?
韦从风闭上眼,摇了摇头,无意细想。
罢了,大丈夫行事,但求无愧于心。
日渐西下,天上风又大,吹得韦从风的肌骨阵阵生寒,头晕目眩,他俯瞰地面,仍旧是片水泽之地,并无人迹,再看东北面就是临安城的方向,离得也不算甚远,便欲小憩片刻。
眼下正值倦鸟归巢之时,一排大雁打北面蹁跹而来,从韦从风身边叫着飞过,依序往水面斜落而去,韦从风踏在它们身上以此借力,有如拾阶而下,很是省了一番力气。
到了地上,韦从风掬了两口水喝,一经入口,忽觉其冷振齿,暖阳春水岂有这般寒气?韦从风看着水面,见自己的脸色泛出潮红,口唇亦干裂,原来是自己烧了起来,难怪如此惧冷,又昏昏欲睡。
但现在如何是安睡之时?韦从风泼了些水在脸上,随即,他在沙地画了个护身的符篆,便静下心打坐,初时,他脑海中满是那些血淋淋的景象,实在难以静思,韦从风不得已,想起段离教的法子,取出银针,深吸了口气,将针扎入中指约两寸余长,忍痛强行安神,有顷方才入定。
暮色暝暝,晚潮渐至,涨起的江水不住拍打着韦从风,韦从风睁开眼,觉得身上好了些许,血亦止住了,只是再经不得几次折腾,当务之急,还是快些去张宅取回东西,区区一张帖子还好说,万一《蛊经》落在旁人手中为祸人世,那他韦从风便是万死也不能辞其咎了。
想到此处,韦从风哪里还坐得住,当即拔了针起身,幸好凌空俯瞰时还记得自己的方位,于是径直折返。
被耽误了如许时辰,但愿没什么变故才好。
因韦从风心急,走的甚快,这一路倒无人跳出来阻拦,偶有经过的鬼差惊目相对,故而他不多时就到了,正要进去,就目睹满是尘土的石阶上尽是脚印,显而易见,有人来过张宅,只是这脚印有进有出,不知里面是否还有人守株待兔。
就在这时,狸奴探出头来,叫了一声。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8-23 23:34:00 +0800 CST  
楼主出现了,大家中午好~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8-24 11:43:00 +0800 CST  
韦从风见它的神态和平时似乎不太一样,正在琢磨,狸奴招了招前爪,示意韦从风进去。
他一进宅子,狸奴就伏在地上,抬眼望着他,小声道:“我家老爷回来了。”
还没等韦从风反应过来,一个老妪上前道:“主人在后庭恭候先生多时了。”
说着,径直伸手抓住韦从风的手臂,韦从风但觉手臂上似有千斤重,也无意与她较劲,由她拖着自己往前走。
一路上,老妪看似瘦弱,走的却不慢,还没到地方,韦从风就闻到了一股馥郁的桂子香,心下奇道:既非八月,哪里来的桂花?
突然,老妪在庭院的月洞门前停下,韦从风定睛一看,张乙正独自坐在八仙桌旁,桌上水陆毕陈,一只美人觚中果真插了枝新折的桂枝,叶如翡翠,花若碎金。
不,还有人躺在地上,是个道士,口鼻流血,暴毙身亡,且还死不瞑目,但手里却紧紧握着块赤金。
“韦先生,经年不见,颇令老朽挂念啊。”张乙举杯笑语,端的是鹤发童颜。
“有劳张翁了。当初听闻张翁俗愿已了,今日故地重游,想是被搅了兴致。”
韦从风扯出点笑意,待走得近了,才发觉何止一个,假山后还横七竖八躺着五六个,都是打过照面的,死状可怖,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心中猜度,大约他们本意埋伏在此对付自己,不料却被回来的张乙撞上。
“上酒。”
一个僮奴捧了坛酒,张乙笑道:“区区芥子,何足介怀?适才来的匆忙,随身只得一坛广寒宫的桂花酒,替先生满上,压压惊。老朽一路都听说了,先生此番,着实不易啊。”
韦从风看着杯中的琼浆玉液,不住晃动酒杯,“惭愧。这本是韦某的事,岂敢劳动张翁。说起来,还是韦某带累了贵府的宝地。”
无论张乙出于何种目的出手,今夜,自己确实欠了个人情。
张乙持杯起身,踱了两步,开口道:“这里好歹是老朽的地方,纵然老朽不住了,也容不得那起杂毛来撒野,何况,他们也不单单是为先生来的。”
韦从风一愣,看着张乙,张乙拍了拍手,身后顿时出现了一队车马,老妪和僮奴走到车马身边,现出了原形。
韦从风恍然大悟,车马是金精,老妪是铅精,僮奴则是铜精。【出自《玄中记》】
“他们原先是来寻你的,只是到了此地,发觉有不同寻常的黄白之物,自然起了心思。老朽岂能容得?此间一草一木,谁敢擅动,谁便要死。”
可韦从风住了多时也不曾发觉,张乙知道他心中所想,“物老成精,易引人心,然先生志不在此,心性又坚,故而不受其扰,不足为怪。”
韦从风心道:难怪这老狐狸非要把宅子送给自己,替他看守家产才是真,还顺带还了人情。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8-24 23:53:00 +0800 CST  
大家下午好~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8-25 14:36:00 +0800 CST  
狸奴跑跳着过来,跃到石凳上,对着自家主人谄媚而笑,不敢卖弄说人话,一味地叫唤,身后的一条粗尾因得意忘形而露馅分成了两根。
张乙摸着狸奴,每摸一下,狸奴的皮毛便多一分光泽,这也算是鸡犬升天了。只听他对韦从风道:“韦先生应当明白,老朽要的是谁死。夏虫不可语冰,若是那些个睁眼瞎的凡夫俗子闯进来,就是这畜生,也是懒得动手的,不过教训一顿,打发出去完事。老朽看不得的是,假借斩妖除魔为名,实则来这里吃夜草发横财,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也不知是哪里跑出来的。”
他坐回桌前,夹了一筷鹿脯,又笑道:“不过如今吃夜草也不易,又要好身手,又要好运气,还要好面皮,哪怕被人戳着脊梁骂,都要缩着做王八。”
忽然,一个身影挟着剑气飞快掠过二人身侧,韦从风目测此人剑术很有小成,但张乙看也不看,提起一根牙筷扔去,那身影便伏在了地上。
狸奴背毛倒竖,嘶吼着张牙舞爪。
“都说撑死胆大,饿死胆小,没想到有人撑死还胆小。方才要是你不躲着看别人死,和他们一同出来,说不定还能跑的远些。不过现下张宅有宴,老朽不想见血了,把东西留下,滚。”
那人百般不甘心地从怀中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金母,起身拔腿就跑。
看着他的背影,韦从风皱起眉头,依此人的修为,不至于跑得如此慢,除非,他身上还有东西……
张乙仿佛没看见似的,慢条斯理地拈了两个核桃,那人已距围墙不足数丈,只消眨眼的功夫就能出去,韦从风还道张乙要用核桃将他打下来,谁知张乙三指微微一拢,竟是要磕核桃。
韦从风不知张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核桃已应声而裂,紧随其后,又有声巨响,居然是那位即将越墙而过的项上头颅不见了,唯有地上、树梢,到处溅满了红红白白。
韦从风从未见过此翁真正出手,自然不知其道行深浅,此时得见,深深匀着气息,半晌说不出话。倘或是胆小之人目睹此情此景,只怕当场就吓得肝胆俱裂了。
狸奴跑去那厢,回来时口中衔着块铅母,轻轻放到张乙脚下。
张乙若无其事地掰着那俩核桃里的核桃仁吃,“果然人老了,记性就差了,就是日日吃上一筐核桃也不济事。方才说到哪里了?”
韦从风看着张乙,静静道:“说到张翁此番回来,韦某也可完璧归赵了。”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5-08-26 00:02:00 +0800 CST  

楼主:翠蔓扶疏

字数:2929

发表时间:2015-04-01 05:32:52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8-31 14:51:2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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