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无奈点头，去跟他老婆商量这件事，他老婆就同意了。于是三人马上分工，老张负责打电话去询问小鬼的情况，老张老婆打电话去约她的拜佛朋友一齐来帮忙，程师兄打电话去置办一些超度时用的纸钱香烛。哎！现代人办事全得靠手机，要是突然间手机全消失掉了，不用妖魔鬼怪入侵，估计这人世间是不是自己就得先乱套啊。。。

程师兄把超度亡灵的时间定在第二天的早上五点多钟，就在车祸的现场举行。这个时辰在出事地点做法事比较合适。天刚蒙蒙亮，阳气适中，路上闲人少，干扰不多，正好行事。

次日。众人纷纷起个大早，赶赴现场。程师兄到达时，老张和她太太几个人已经到了。老张双手捧着那个装着小鬼魂魄的水碗，水碗上用张白布盖着。几个女人还带来一张折叠式的小桌子，众人恭恭敬敬地站在路边等候着法事的开始。程师兄先让大家把小桌铺好。然后摆上香烛，设置法坛。让老张把水碗也放在法坛之上。他交代老张老婆几个人，一会只管按照她们自己习惯的那一套来持诵经文回向给死者。只保持纯正的慈悲心，不要乱生恐惧杂念。其它事由他来操办。。。

事不宜迟。程师兄立刻请坛上香，恭请黎山历届祖师。这次请得祖师是“必静祖师”。必静祖师入释门前是黎山的嫡传弟子，道法也是相当了得。之后在佛门修行终老，他非常善于超拔之事。程师兄在心中汇报了这次超度的事项，请祖师护佑加持。然后给现场来帮忙的每个人，用符法布上了护身的结界，来保障他们众人的安全，以防万一。自己跟据老张得来的线报找到车祸的撞击点。用黎山的化煞之法，先来破解这个地方因为车祸，致人横死而生腾的恶煞怨气。这就为超度死者的亡灵先创造了有利条件。程师兄很早就听师父们说过，黎山弟子行正道办正事，广得八方仙佛护佑加持，百无禁忌。上请得动道祖“黎山圣母”下请得动“九殿阎君”。既然佛教的“观世音菩萨”也是百请百灵。那这一次，这种场面。干脆，直接就试一试，由必静祖师帮助本弟子，来恭请“地藏王菩萨”加持吧。。。

“若未来世众生等，或梦或寐，见诸鬼神乃及诸形，或悲或啼，或愁或叹，或恐或怖。此皆是一生十生百生千生过去父母，男女姊妹，夫妻眷属，在于恶趣，未得出离，无处希望福力救拔，当告宿世骨肉，使作方便，愿离恶道。汝以神力，遣是眷属，令对诸佛菩萨像前，专心自读此经，或请人读，其数三遍或七遍，如是恶道眷属，经声毕是遍数，当得解脱。乃至梦寐之中，永不复见。 ”

老张太太与几位佛友齐齐默默恭诵回向：“弟子XXX愿以此所诵《地藏经》一部之功德，回向给弟子的累生累世的冤亲债主。祁请南无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萨慈悲做主，超拔他们，令业障消除，离苦得乐，往生净土。。。”

程师兄见一切程序已进入正常运转。他回到小桌边上，这边指挥老张赶紧去烧纸。自己端起水碗，面向西方。轻轻揭去盖在碗上的白布。持剑指施法解除了碗内的封印结界。然后猛地把水碗倒扣掌下，狠狠向地上摔个粉碎。口中喝道：“亡魂速速追寻佛光指引，往生极乐！切莫回头。。。”

法事已毕，高效简约。众人急急收拾停当。各自告辞离去。程师兄交代了老张夫妇一些今后要注意的事项。并送了几道灵符包在红包中交与老张太太，让她定时服用。还叮嘱老张，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以后在局里面可不要去乱说乱传。老张连连称是，唯唯诺诺地去了。

当程师兄离去之时，朝阳在东方冉冉升起，红霞飞满天际。和煦的阳光铺洒在他身上，自己数月以来郁闷的心情也随之豁然开朗。某种顿悟，某种解脱。新的一天带来了新的希望。。。

程师兄把思绪从回忆拉到现实，轻叹了一口气。我追问道：“那，后来，你们局长啥结局？调查组直接双规他了？”

程师兄道：“那倒没有，查了一阵，处理了他一个手下的人，他不久就调离了神农。不过我听说他终于还是落马了，也就几个月前的事。”

“看来，这局座人虽然走了，但这运势还是不佳啊。”

程师兄道：“也说不清楚是否是我出手的缘故，但凡是自己做了亏心事的，这报应迟迟早早嘛。对于我个人来说，搞了这一次后，就告诫自己不能再这么冲动了。嗔是心头火，能烧功德林。早年听闻大法祖师的故事，他都没有真正对人出手，对方就毁了。因为满肚子学的这三册法本的功夫。平日里话都不能说得太重。否则就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

“哦？说句话都能出状况？”我奇道。

“这是有一回，大法祖师行船途经邻县的一个地方，遇到风浪。就把船避到一户人家的塘前。上岸想去吃顿饭，就把这船儿栓在这户人家渡口前的树上。可能是被人家觉得占了他们的船位，又没及时打招呼。一气之下，就把缆绳给斩断了，结果，大法祖师的小船就顺流漂走了。再也没找回来。这条船是祖师父辈留给他的，家里为数不多的财产之一。祖师非常心疼啊。他看见栓在树上的断绳，就知道是有人刻意针对他的船。当下不禁怒极攻心。看了一眼那户人家的宅子，就说了一句狠话“缺德绝户的才搞我的船。”说完就离开了。事隔一个月，大法祖师又来到这个县城，在坊间就听闻一起血案。说是邻里纠纷导致矛盾激化。其中一家老老少少，一夜之间被人尽数杀害，灭门绝户了。

大法祖师就问是谁家这么倒霉啊？结果有人帮他指路说是某某所在。正是月前，他停泊船只的那户人家。祖师闻听大惊失色啊。自己当时离开前的怨怒，如今还记忆由心呢，难道真是随便说了句狠话就造成的结局吗？祖师心里当然不乐意接受这种心里暗示了。于是连忙就再赴出事地点去探查。祖师是个开眼的法师。他到了那户人家的凶宅前一看。卧槽，一队“阴五昌”的兵马正驻在这个宅子里面作威作福，而这户人家所有死者的阴魂都没有走脱，全被这些鬼兵压制在里面。哭天喊地那叫一个凄惨。祖师看见这批兵马的旗号，正是自己黎山专属调动的五昌兵马。顿时间，张口结舌，眼泪就下来了。后悔啊！真是无心铸下这么大的杀业。（调请阴五昌整人的法术。是有点类似杠头法的道法。所谓屋宅被人下五昌，事主非死即是伤。其效力跟施法者的念力与功法有直接的关系。怨念越重，功法越深，其用法杀伤力就越大。）自此之后，大法祖师变得有点谨言慎行，一些骂人的重话，弟子们就再没有从他嘴里听到过。。。”

“。。。。。。”我坐在边上，听程师兄说了这一段。人特么都听傻了。

程师兄见我有些发呆，就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道：“我们在这店里聊了许久了，也该动身到你师父家里办办正事了。”

于是我们二人起身结账，我又抢着买单，被师兄挡了。说：“知道你有钱任性，下顿谢师宴再狠狠敲你一笔就是。”我们步出粉面馆，我就招手叫出租车，师兄道：“这里过去你梁师父家不过两站地，我们坐公交车吧。”

我笑道：“师兄你好个持家的人，这么节省啊？”

程师兄道：“节俭也是我们黎山弟子的传统，师父们都有教导的，钞票这么可爱的东西，自然要花在该花的地方。我每个月还得给山里的穷孩子攒点生活费，都是我的私房钱，你嫂子是不知道的，所以不省着点不行啊。”

我听罢，不禁吐吐舌头，想想自己平日里这么花天酒地的，银子都花到妹子的肚皮底下去了。一时间是面红耳赤羞臊不已。。。

我们师兄弟二人上了一辆公交车，神农地方不大，外来人口也少。比不上我老家省会城市那么繁华。这公交车上也没有那种挤成照片的困窘。但车上的座位还是被坐满了人。我与师兄拎着东西就站在靠后的位置。车辆刚刚开动。程师兄轻轻碰了碰我，朝右前方努努嘴。我顺势就看，只见跟我们同站一起上来的有两个年轻男子，鬼鬼祟祟地就往一个胖呼呼的大姐身上使劲凑。卧 靠！有贼。。。

我轻轻问师兄：“有小偷呢，跟咱二对二，懟不懟？”

程师兄微微一笑，摇摇头。他把礼物袋子放在车厢地板上，腾出一只手来扣住我的肩膀，意思让我别乱动。这边自己闭上了眼睛。我心里道：师兄这是装没看见吗？感情道法再高也怕菜刀啊。。。

正想着呢，只见程师兄把眼睁开了，这眼神就变得凌厉起来。然后口中喃喃几句后，嘟起嘴巴向车前方两个年轻男子的位置徐徐地吹出一口气。没过大约一分钟，就见那两个男子中的其中一人捂着肚子开始叫喊：“司机，停车停车”用得是神农本地的方言。那司机回了一句，意思说得等靠站才能停车。才片刻功夫，我就见喊叫的男子，斗大的汗珠子就挂了脸，双手捂着肚子，站也不是，蹲也不是。他的同伴只能用力搀扶着他。而他们旁边的胖大姐见此场景，急忙避开他们几步。公交车晃荡几下靠站了。那两个男子龇牙咧嘴，急匆匆地就跑下车去。公交车再次启动。我忙问师兄：“跑得这么快，莫不是让他们得手了？”

程师兄道：“他们现在自顾不暇呢，没有这种机会给他们得手。”

“刚才，我看你又是念咒又是吹气的，莫不是又在对人用法了？”

程师兄呵呵一笑道：“嗯，略施小计，对奸人小小惩戒而已。我这是用的一种“砂”法，能让中“砂”的人突然肚痛难忍，有犯腹泻的赶脚。但是其实不是肚子什么问题。不过疼了一会，人就会没事的。只要我再把“砂”箭收回来就行了。”说着，右手抬到肩头，暗暗隔空逆时针反掌一抓。就算把“砂”箭给收回了。

憋到我们到站下车。终于能敞开说话时，我兴奋道“师兄好手段啊，这法术可比什么暗器都好使啊，炼了这功夫，伤人于无形无影之间，比揣把枪在身上都强。。。我有机会一定要学学啊。”

程师兄道：“你看似容易？其实不然。修炼这“砂”法可不简单。首先，你自身阳气得非常纯盛。因为炼“砂”的人，必须要把炼的“砂”吞入自己的身体当中以作储存。黎山弟子修炼此类法术，没有食符三年以上的资历，师父是不让玩的。不然全身会发涨难受，很容易被自己“养”的“砂”所反噬。会走火入魔的。“砂”法归为鬼阴类。平日里需要在夜间阴气最盛的时候，跑到阴气最旺的地方，把它投放出去。来吸取这些阴气以为滋养。然后务必要在凌晨，太阳尚未升起的时候就马上回收回来。如果不小心被强烈的阳光晒到了，你这“砂”就算养败了。得推倒重来。所以，要炼“砂”法，就得常常熬夜，睡不得一个好觉。这可不是一般人能长期坚持的。要好生勤苦一段时间，这砂箭才能炼成。我这“砂”法就是炼着玩的，之前好奇使然，炼了一段时间。才不丁点功力，之后也没太注意去养。这就跟养个小宠物似的，平日里照顾不够，拉出去遛，这成色也就只能一般般啦。不过这样也好，我就算用“砂”出手伤人也不厉害，有点小成效就行啦。不像我大师兄志平炼的“砂”，那要真放出去，可是会死人的。。。”

“志平师兄的“砂”法厉害在何处呢？他又是咋炼成得呢？”

“志平除了平日养“砂”很积极，他用“砂”也很勤快。他炼“砂”法时专挑那种三人合抱的大树来作为练手的对象。据我所知，前后整枯了好几棵。这事要让园林局那帮人知道了，非得把他罚得倾家荡产。”程师兄道

“这么大棵的树都能整废，那要去整个人就真可怕了。”

“谁说不是呢！志平师兄平日就喜欢此类搞出手的功夫，人会变得戾气重。我记得几年前志平就整残了一个地方上有点来头的混混。1米8几的大个汉子。说废就废了。连我师父都看不过眼，警告他再这么出狠手，就收了他的道法武功。”

“啊，师兄说说看看，到底什么故事情节啊？”

程师兄接着话题道：“那时志平跟一个朋友合伙开了个台球室。生意还不错。地方上有个买卖人看上了他们这块地，想盘过来。志平他们不乐意。那个人就找些混混去闹事，想把志平他们吓唬走。其中有个大块头闹得最凶，还动手抽了志平师兄一大耳刮子。志平是个什么人，咋能吃上这种亏？当下强忍了没有发作。等那混混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出“砂”打了。混混走在大街上，突然仰天一口老血喷出多高，人就躺了。送医院急救几天，命抢回来了，人却永远瘫了。这事很快就传开了。那个想盘他地皮的人从此在神农地面上就消失了。估计是给他吓得不轻。但不管咋地，人命关天啊，混混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此。志平下手历来狠绝，我师父是真怕他背因果啊，所以才一直说叨他。”

我听到此处也不禁打个哆嗦，回想昨天他端着酒，皮笑肉不笑地逼我喝下的摸样，心里着实抹了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