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境线上的诡异往事——1985年,我在新疆阿尔泰山淘金子


虽然淡淡的月光从入口处透了一点进来,但地窝子里仍然十分暗,眼前的那人只是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根本看不到脸。

我开始以为是哪个同伴儿起来解手,问了句:“谁啊?”

对方没答话。我转眼一看,地窝子挤得满满当当的,并没有谁的位置空出来,立即心说不对——他妈的,有外人钻进来了。

那家伙蹲在那儿看着我,这是要干嘛?我顿时毛了,大叫了一声,转身就去摸手电筒。他见我动了,一句话没说就扑了上来,不等我起身,就一屁股狠坐在了我肚子上。

一个人的分量本来就不轻,而且猝不及防之下力道又猛,我“吭哧”一声呻吟,感觉内脏都要被挤出来了。随之而来的有几滴水落在了脸上,不过一时顾不上这些,我咬着牙想把那人推开,可脖子上又突然一疼,竟被他卡住了喉咙,嘴里的呻吟也闷回了肚里,想喊也喊不出声了。

我的头刚扬起来一点,这又被带了下去,后脑勺直接砸底下当枕头的石块上,眼前蹦出几个金星,差点背过气。而喉间的那双手又冰又凉,正快速的收紧,我的嘴不自觉的张开,舌头吐了出来,渐渐伸长。

这明显是要把我往死里弄!我急忙回过手,想把脖子上的那双爪子掰开,同时腰往上挺,希望能把对方翻下去。可身上的那人重的简直超乎想象,我试了几次,他动都没动一下,而且隔着被子,更加变本加厉的往下坐,我又徒劳的挣了几下,感觉身上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山。

脖子还被死死掐着,肺里的废气出不去,外边的新气进不来,浑身骨头被压的“咯咯”作响,感觉腔子好像都要被挤炸了一样。我拼命的想把那人的指头扳开,可他的手上好像沾了水,又湿又滑,再加上我右手的指甲盖掉了,不好用力,最后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但那铁钳一样的手反而越收越紧,一丝都没有松开。

楼主 传统人类  发布于 2010-05-13 12:14:00 +0800 CST  

虽然淡淡的月光从入口处透了一点进来,但地窝子里仍然十分暗,眼前的那人只是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根本看不到脸。

我开始以为是哪个同伴儿起来解手,问了句:“谁啊?”

对方没答话。我转眼一看,地窝子挤得满满当当的,并没有谁的位置空出来,立即心说不对——他妈的,有外人钻进来了。

那家伙蹲在那儿看着我,这是要干嘛?我顿时毛了,大叫了一声,转身就去摸手电筒。他见我动了,一句话没说就扑了上来,不等我起身,就一屁股狠坐在了我肚子上。

一个人的分量本来就不轻,而且猝不及防之下力道又猛,我“吭哧”一声呻吟,感觉内脏都要被挤出来了。随之而来的有几滴水落在了脸上,不过一时顾不上这些,我咬着牙想把那人推开,可脖子上又突然一疼,竟被他卡住了喉咙,嘴里的呻吟也闷回了肚里,想喊也喊不出声了。

我的头刚扬起来一点,这又被带了下去,后脑勺直接砸底下当枕头的石块上,眼前蹦出几个金星,差点背过气。而喉间的那双手又冰又凉,正快速的收紧,我的嘴不自觉的张开,舌头吐了出来,渐渐伸长。

这明显是要把我往死里弄!我急忙回过手,想把脖子上的那双爪子掰开,同时腰往上挺,希望能把对方翻下去。可身上的那人重的简直超乎想象,我试了几次,他动都没动一下,而且隔着被子,更加变本加厉的往下坐,我又徒劳的挣了几下,感觉身上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山。

脖子还被死死掐着,肺里的废气出不去,外边的新气进不来,浑身骨头被压的“咯咯”作响,感觉腔子好像都要被挤炸了一样。我拼命的想把那人的指头扳开,可他的手上好像沾了水,又湿又滑,再加上我右手的指甲盖掉了,不好用力,最后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但那铁钳一样的手反而越收越紧,一丝都没有松开。

楼主 传统人类  发布于 2010-05-13 12:17:00 +0800 CST  

天涯抽风,害我连发三次,他全给吞了,然后又一股脑吐了出来。

楼主 传统人类  发布于 2010-05-13 12:18:00 +0800 CST  

我神志已经开始不清楚了,不过还没放弃希望,伸出手向两边乱抓,想把睡在身旁的人叫醒。可奇怪的是,任凭我怎么推,大哥他们仍然睡的死猪一样,连平时最警醒的武建超都没一点反应,熟睡中甚至还砸吧了几下嘴。

鼓膜开始“嗡嗡”作响,那是缺氧造成的耳鸣,生命的意识一丝丝抽离身体,我斜看了眼身边睡的死沉的大哥,近在眼前,却感觉远隔万里,那种无助与绝望简直无法形容。迷迷糊糊的想,这到底怎么了?难不成要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儿?

就在意志渐渐涣散的时候,一股又冷又湿的呼吸喷在了脸上。我惊得急转过头,发现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全身趴了下来,和我额头顶额头,鼻尖对鼻尖,正儿八经打了个照面。

距离太近了,而且漆黑的地窝子里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面孔,只能感觉到那人似乎是在和我对视。我努力让已经模糊的视线再次聚焦,却发现他的脸已紧紧贴了上来,一双眼睛越压越近,越睁越圆,两颗血红的眼球急速震颤,冲着我一抖一抖的,像是要用无限变大的眼睛把我吞下去一般。

楼主 传统人类  发布于 2010-05-13 12:18:00 +0800 CST  

我终于想到眼前这人是谁了,一股从心底升起的恐惧让我想惊叫出来,可声音刚到嗓子眼,就被那双手捏灭了,变成了鼻子里可怜的哼哼。

几滴淡红色的血水从那颤抖的眼睛里淌了出来,沿着他的脸往下流,正好滴进了我大张的嘴里,又顺着舌头滑进了喉咙。而我已经连恶心的力气都没有了,要我命的根本不是人,我能怎么办?长时间的窒息,意志的崩溃,让我彻底放弃了抵抗,身上的力量也在极速消散。

正当我等死的时候,突然发觉身边一阵响动,接着“吧嗒”一声,一束手电筒的光线亮起,谢天谢地,大哥竟然在这时醒了。

我身上那人见了光,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发出“嘶”的一声,直接跳了起来,“嗖”的一下就蹿出了地窝子。大哥骂了一句,没管我,也抓着手电跑了出去。

我只觉得身上猛的一轻,“咔咔——”的长咳一声,急速的喘息,新鲜空气终于又涌进肺里,一片清凉,我从来没觉得无色无味的空气是这么好闻,也从来没觉得活着的感觉是这么真实。

然而心里却没有多少起死回生的喜悦,我空白的脑子里,只能说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就在刚才手电光扫过的刹那,我看到了那人的脸,那脸是如此的熟悉,却又如此陌生,以至于让人如此的恐惧。
只因为,那个一直拼命想致我死地的人,竟然长着一张和我一摸一样的脸。


楼主 传统人类  发布于 2010-05-13 12:19:00 +0800 CST  

想杀我的人,也许就是我自己!这该如何解释?这又该如何去理解?

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让我忍不住浑身战栗起来,头疼欲裂,混混沌沌的根本没法思考,不过即便能思考了,恐怕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事。

暗暗安慰自己:“可能是看错了,可能是看错了。”闭眼深吸几口气,才稍稍回过点神,可紧接着就发现同伴儿们不知为什么,都连叫带嚷的慌慌张张跑了出去,一眨眼的功夫,地窝子里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我脑袋还没转起来,也搞不清是个什么状况。摸摸脖子,刚被掐的部位破了层皮,火辣辣的疼,之后又发觉喉头腥腥咸咸的,想起了那些流进嘴里的血水,立马犯起了恶心,翻身干呕。可一低头这才猛的注意到,地窝子里到处都是水。

不光是地面上有水,两边的土壁,头上的顶棚,甚至是入口的斜坡,水都像小溪一样正哗哗的往里灌,锅碗瓢盆全漂了起来,我半个身子都已经泡在水里了。

难道是下雨漏水了?我正在那儿发愣,这时大哥又跑回了地窝子,打着手电像是在水里找什么东西,一扭头见我竟然还在地上坐着,大惊失色,急骂道:“你傻啦?还不快走!”

我思维还没从刚才的事里出来,没管他为什么骂我,而是先问道:“那个人呢?”

“什么那个人?”大哥催我快走,自己却弯着腰,焦急的趴在水里到处乱摸。

我被他的紧张感染,站了起来说:“就是你去追的那个人啊?刚跑出去那个,他想掐死我……”说完又想起那个人熟悉的脸,觉得自己的措辞似乎有点不那么恰当。

“谁掐死你了?说什么梦话,外边涨水了,快走!”大哥摸摸索索的,终于从水里捞出了一个帆布包,把包往脖子上一挂,揪着我衣襟儿就往外跑。

我被他拉的一个踉跄,脑子里更乱了,大哥刚才跑出去不是追那人,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我做梦么?可脖子上的伤不是假的啊?迷迷糊糊钻出地窝子,一抬头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禁倒抽一口冷气,顿时清醒了。

夜空万里无云,一轮惨白的月亮还挂在头顶,并没有下雨,只是平日里熟悉的喀喇古伦河,比往常足足宽了三四倍,我这才反应过来大哥话里的意思,涨水了!


楼主 传统人类  发布于 2010-05-13 12:20:00 +0800 CST  

漫上来的河水直没脚踝,“咕噜噜”的涌进地窝子,就跟灌老鼠洞差不多。我们所处的小半岛眼看就要被全部淹没,谁知道水位会涨到什么程度?我这会儿什么乱七八糟念头都没了,也不用大哥拉,撒开腿就往山坡的方向跑。

大哥就在身后,我们一路飞奔,带起脚下水花乱溅,我边跑心里边骂,来之前真该找个算命的看看,昨天差点被淹死,现在又遇上涨水,怎么晦气事儿全他妈跟水有关系?

只是稍微一走神,没发现对面突然跑过来个人,我眼前一黑,“哐哧”就跟他撞翻在一起。震得我七荤八素,却不敢耽搁,一骨碌爬起来,发现迎面撞我的竟然是赵胜利,气得大骂:“你他妈添什么乱?”

没想到他理都不理我,一身泥水站起来,慌慌张张继续往前跑,又
差点把后边的大哥带倒。大哥晃了两步才站稳,扭头喝道:“你干嘛?我日,回来!”说完又掉头去追赵胜利了。

同时,河上游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好像是水声,我感觉不妙,正要过去把大哥叫回来,胳膊却被人拽住了。回头一看竟然是武建超,只见他脸色刷白,嘴唇哆嗦着,连声音说话都变了:“山洪……”

“山洪?我操,他们……”我拔腿就要追过去,却脖子一紧,被武建超揪住领子,他说了句先顾着你自己吧,然后几乎是一路把我倒拖着,跑出了十几米。

我力气没他大,被拽着身不由己的往前,只能不甘心的回头瞅,直到又看见大哥乱摇的手电筒光,这才不再挣扎,和武建超一起闷头狂奔。

上游的“隆隆”声越来越响,犹如万马奔腾。那种无比巨大的声音给人带来的压迫感,一时不好形容,我只记九几年参观一座机场时,有架飞机从我身旁很近的地方起飞,那种喷气发动机的轰鸣声倒和当年的山洪有几分相似,不过山洪带来的震撼感觉更甚。

脚底下的水越涨越高,也越跑越费劲。我因为先前的事,体力受了影响,这会儿已经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眼前景物乱晃,以前怎么就没觉得河谷这么宽,山坡那么远?

突然有点希望武建超能像刚才那样拉着我跑,可抬眼一看前边,那家伙不知怎么的,突然飞身往前一趴,“哗”的一下扑进水里就不见人了。

我刹车不及,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跟着脚底下一空,只听“呼啦”一声,整个人也陷了下去。冰冷的河水从四面压过来,直没头顶,落水前的一瞬间我才明白过来,狗日的,老子掉坑里了。


楼主 传统人类  发布于 2010-05-14 11:16:00 +0800 CST  

淘金客们每年来了又去,沿河留下不少地窝子,大多数当年冬天就被大雪压毁了,有的虽然还能保持个形状,但天长日久,表面就剩下顶棚的脆壳子,如今又涨了水,从外边根本瞧不出来。我们俩慌不择路,正好跑到上面,自然是一踩全塌了下去。那种感觉,恐怕只有下雨天路上积水时,失足掉进没盖儿窨井的人最能理解。

地窝子一般都要挖上两米多深,如今那土坑已经注满了水,差不多都能游泳了。我冷不防之下呛了两口,本还想骂武建超,说看你带的好路。可话没出口,就听见那“轰隆隆”声已经近在耳边了,回头一瞧,悚然惊见上游河谷里出现了一道好几米高的浪头,正长长的像堵墙一样急速往下推过来。

我手忙脚乱的扑腾到坑边儿,翻身上去,一转身见武建超还在水里,嫌他动作慢,直接把他湿淋淋拎了上来。

我们俩都急了眼,发了疯一样狂奔,整个河谷就是个槽型,两边地势最高,不想让大浪冲走,只能跑到山上。可我们跑得快,水涨的更快,之前还刚到小腿,等跑到树林边缘的时候,已经淹过腰部直逼胸口,而那浪头离我们只剩不到一千米的样子了。

水急的不像话,再加上浮力,人都要跟着漂起来,站都站不住,就更别说跑了。我认为在浪推过来之前上山已经不可能了,扯着嗓子叫住还在奋力往前游的武建超,大喊:“不行了,快上树。”他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转身抱住棵树,蹭蹭两下蹿了上去。

看他这么轻松,我却傻眼了,周围树倒是不少,可大都是杨树,下边几米都是光溜溜的树干,连个抓头儿都没有,而我爬树的技术又实在不敢恭维,笨手笨脚的试了两次,都是上一步退两步,眼见是不成。简直欲哭无泪,心说狗急了还能跳墙呢,我是个人,怎么连棵树都爬不上去?


楼主 传统人类  发布于 2010-05-14 12:00:00 +0800 CST  

只能说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树干从中间竖着裂开,一半断了,另一半还勉强连在根上,向着水流的方向一歪,我们也跟着摔回水里。武建超因为刚才想踢我,没坐稳一个跟头掉下去,直接被浪头捂在了当中,不见了。

好在我一直死死抱着树干,身子虽然在水里,人还能挂在树上。吃力的露出脑袋,耳边全是洪水“哗哗”的拍击声。我不敢乱动,来回转头去找武建超,可身周一片汪洋,哪里有他的影子?

而且不知为什么,河边的树林竟几乎被冲毁了一半。抬眼往上游一看,急流裹挟着几截断树冲奔下来,方向正好直对着我。避无可避,我只能挤眼,心里叫苦,树啊树,看你长这么粗,怎么一点用都不顶?一冲就折,可坑死我们啦!

怀里的树一阵剧震,终于不堪撞击的力量,彻底断了,跟着横漂起来。苍白的月色下,天地间仿佛变成了一台无比巨大的洗衣机,河谷里的东西全被卷在一起,搅拌翻腾,一棵棵断树像是盒不小心撒进水里的火柴,而我,则是只趴在火柴上的可怜蚂蚁,一会儿被埋进水里,一会儿又被推上浪尖。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从发现涨水到现在,恐怕还不到十分钟时间。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事实上也是什么都做不了。这已经不是一两个人遇到危险的问题了,这是一场自然灾难。

暂时应该死不了,我泡在冰凉刺骨的水里,身体逐渐僵冷,浑浊的水流还不断灌进嘴里鼻里,我呛一口,吐一口,咬牙拼命坚持。朦胧夜色中,身边的景色都变得不真切起来,周围不见一个人,这洪水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难不成直接冲出国境,跑到苏联去?

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附近有人的声音,四下一找,下游不远处竟屹立着一棵大树,几个人正站在上边,冲我摇着手电筒呼喊。

起头的水墙过后,水势已经不如刚才那么猛了,我抱着树奋力划水想靠过去,可终究差了一点距离。眼看又要越漂越远,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我心一横,深吸口气放开了浮木,朝着手电光游了过去。

树上的人一阵惊呼,只怕是被我大胆的举动吓到了。可我也明显高估了自己的游泳水平,洪水里暗流很乱,根本不是只在泳池里玩过的我可以应付的,虽然是顺水可仍旧游得很费劲,没几下就觉得力不从心。

不过现在后悔没用,只能硬着头皮往前,然而刚游出几米,左脚脚踝却突然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接着“唰”的一下,整个人被拽进了水底。


楼主 传统人类  发布于 2010-05-14 12:15:00 +0800 CST  

大浪说到就到,难不成因为不会上树被活活淹死?生死攸关的时刻,我发了狠劲儿,借着水的浮力,拼了老命往上一跳,劈开大腿夹住了树干,两手也紧紧抱住,总算比前两次强了那么一点儿。可这高度根本不够,不上不下的,浪打过来迟早还要被冲走。

武建超看我作难,骂了一句,又从旁边树上跳下帮忙,跑过来托着我的屁股,让我踩着他肩膀,咬着牙又勉强往上蹭了几米,终于抓住了最下边的大树杈,有了使力的地方,开始手脚并用的往高处攀,被树枝扎破了手也顾不得了。

只是这一会儿工夫,水就淹到了武建超嘴边,浪头已经近在眼前,他来不及再找别的树,看我腾出了地方,也纵身爬了上来。

那树有成年人一搂粗,上俩人应该没问题。可我越爬却越觉得不对,这树怎么颤悠悠的直晃啊?而且从上到下的树皮酥烂,随便用手一抓就能扯下一大块,显得很不靠谱。

我心说坏事,赶紧冲着下边的武建超摆手,叫他别别,别上来。可他就跟没听见一样,大马猴似的“嗖嗖”爬到了旁边一根树杈上,满面凶光的张嘴就骂:“狗日的,凭啥不让我上来?老子能抬你上来,也能踢你下去!”说着当真伸腿要踢。

我看他会错了意,忙解释说:“不是,你看这树恐怕要倒……”结果话音未落,滚滚巨浪就轰鸣着席卷到脚下,只听“咔嚓”一声,好死不死的,那树竟然被大水冲折了。


楼主 传统人类  发布于 2010-05-14 12:17:00 +0800 CST  
只能说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树干从中间竖着裂开,一半断了,另一半还勉强连在根上,向着水流的方向一歪,我们也跟着摔回水里。武建超因为刚才想踢我,没坐稳一个跟头掉下去,直接被浪头捂在了当中,不见了。

好在我一直死死抱着树干,身子虽然在水里,人还能挂在树上。吃力的露出脑袋,耳边全是洪水“哗哗”的拍击声。我不敢乱动,来回转头去找武建超,可身周一片汪洋,哪里有他的影子?

而且不知为什么,河边的树林竟几乎被冲毁了一半。抬眼往上游一看,急流裹挟着几截断树冲奔下来,方向正好直对着我。避无可避,我只能挤眼,心里叫苦,树啊树,看你长这么粗,怎么一点用都不顶?一冲就折,可坑死我们啦!

怀里的树一阵剧震,终于不堪撞击的力量,彻底断了,跟着横漂起来。苍白的月色下,天地间仿佛变成了一台无比巨大的洗衣机,河谷里的东西全被卷在一起,搅拌翻腾,一棵棵断树像是盒不小心撒进水里的火柴,而我,则是只趴在火柴上的可怜蚂蚁,一会儿被埋进水里,一会儿又被推上浪尖。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从发现涨水到现在,恐怕还不到十分钟时间。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事实上也是什么都做不了。这已经不是一两个人遇到危险的问题了,这是一场自然灾难。

暂时应该死不了,我泡在冰凉刺骨的水里,身体逐渐僵冷,浑浊的水流还不断灌进嘴里鼻里,我呛一口,吐一口,咬牙拼命坚持。朦胧夜色中,身边的景色都变得不真切起来,周围不见一个人,这洪水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难不成直接冲出国境,跑到苏联去?

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附近有人的声音,四下一找,下游不远处竟屹立着一棵大树,几个人正站在上边,冲我摇着手电筒呼喊。

起头的水墙过后,水势已经不如刚才那么猛了,我抱着树奋力划水想靠过去,可终究差了一点距离。眼看又要越漂越远,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我心一横,深吸口气放开了浮木,朝着手电光游了过去。

树上的人一阵惊呼,只怕是被我大胆的举动吓到了。可我也明显高估了自己的游泳水平,洪水里暗流很乱,根本不是只在泳池里玩过的我可以应付的,虽然是顺水可仍旧游得很费劲,没几下就觉得力不从心。

不过现在后悔没用,只能硬着头皮往前,然而刚游出几米,左脚脚踝却突然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接着“唰”的一下,整个人被拽进了水底。

楼主 传统人类  发布于 2010-05-14 12:20:00 +0800 CST  

更正:1522楼和1523楼顺序错了!!

大家颠倒过来看就行了~
楼主 传统人类  发布于 2010-05-14 12:21:00 +0800 CST  

更正:1522楼和1523楼顺序错了!!

大家颠倒过来看就行了~
楼主 传统人类  发布于 2010-05-14 12:22:00 +0800 CST  

1522楼和1523楼顺序错了,大家颠倒了来看就行了~

楼主 传统人类  发布于 2010-05-14 12:23:00 +0800 CST  

狗日的天涯抽风,又害我连发三遍!

楼主 传统人类  发布于 2010-05-14 12:27:00 +0800 CST  
我瞬间就炸了毛,脚上乱蹬,却被越拉越紧,拼命扒水上浮,可还是一个劲的往下沉。水里黑漆漆的,也瞧不见状况,我觉得下边应该是有什么东西,试着用右脚去踢,可腿一伸出去就收不回来,两只脚竟全给困住了。

我就像条被咬住尾巴的鱼一样,全身拼命乱弹腾,却如何也挣不脱。一口气早已到了极限,又是那种窒息的感觉,虽然不想承认,但我觉得自己恐怕真要死在这儿了。

之后我失去了意识,再醒过来时,人已经在树上,正被抱着腰头朝下的吐水。我剧烈的咳嗽,抹了把挤出来的眼泪,简直哭笑不得,都快算不清这是今晚第几次死里逃生了。心说狗日的老天爷,死都不让痛痛快快死,不带这么折腾我的。

坐直了才意外的发现,从水里把救我上来的人竟然是我大哥,赵胜利也在,头顶的树杈上还坐着两个不认识的人。他们运气比较好,找了个长的比较结实的树。

见我清醒了,大哥先问武建超呢?我灰着脸没说话,他叹了口气,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劈头盖脸教训了我一顿说:“你胆儿大得可以啊?这水又急有冷,还想游过来,没抽筋淹死算你命大。要不是最后我认出来是你,看谁愿意下去救你。”

看看浑身湿淋淋的大哥,再看看树下湍急的流水,我心说不错,如果不是亲兄弟,这时的确不会有人敢冒险下水,可转念一想,又摇头大叫不对,说我刚不是抽筋,是水里有东西拉我。

我说的郑重,他们听了都跟着一愣,大哥问我是不是太紧张造成的错觉,其实还是脚抽筋的问题。因为他刚下去捞我时,什么都没看见。

我指着水面很认真的解释说,就是游到那儿的时候被抓住了脚,一个劲把人往下拖,而且被拽的不是一条腿,是两条。这种事没什么好骗人的,再说抽筋和被拽下去的差别,我还是分得清楚。

大哥的意思还是不大相信,我不想再多解释,拉起裤管露出双腿,用手电一照,脚踝上赫然可见两个黑色的印子,明显是被用力抓握之后留下的淤青,左边的颜色较深,右边的颜色浅些。

大哥看着我的腿,一时哑然。而与此同时,像是为了证明我的话一般,水面上突然“咕咚”冒出一个水泡,紧接着一个东西从水下浮了出来。

幽幽的月光让我们看清了,那是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人的尸体,而他出现的位置,就是我刚差点淹死的地方。


楼主 传统人类  发布于 2010-05-15 12:24:00 +0800 CST  

浮尸顺着水往我们的方向漂了过来,而他的身后,同一个地方,“咕咚、咕咚”两下,眨眼间又冒出了两具尸体。

气氛变一时变得诡异起来,我们呆立在树上,静静注视那三具浮尸从阴沉的水面上由远漂到近,再由近漂到远,直到消失在月亮照不到的地方。那感觉很奇怪,仿佛他们并没有死,只是三个恰巧经过的沉默路人。

我没能看清他们的具体长相,只记得那些人的手都蜷成了鸡爪形,而脸全白的吓人,这是典型被淹死的状态。

在水里把拉我往下拉的,是他们么?那当时他们是死了还是活着?为什么刚才在水底沉着,这会儿又突然冒了出来?我一时失魂,心底的寒意让自己打了个哆嗦。

其他人也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久,大哥咽了口唾沫,勉强憋出一个解释:“可能是地窝子塌了,人困在里边被淹了。后来挡在上边的东西被冲走,就浮了上来。”

这个猜测不能说错,但只把事情解释了一半,相当于没说。我捏捏太阳穴,这一晚上已经遇到太多超越常识的事了,如今我倒宁愿自己刚才是脚抽筋了,而压根没见过那三具死尸。

几个人依旧保持着沉默,我浑身无力的靠在树上,手上机械的拧着湿透的衣服,尽量不去胡思乱想。然而就是这时候,寂静的背景里,传来了一阵“嗤嗤”的轻响,时断时续,从我脑后钻进了耳朵。

那声音又来了!我飞快的望了赵胜利一样,他冲我点点头,意思是自己也听见了。我惊得转过身,还因为动作太急还差点掉进水里,但眼前除了树什么都没有?

左右看看,也没什么发现,“嗤嗤”声却显得如此之近,如此一来解释只剩下一个,声音的来源不在别处,就是身边的这棵树。


楼主 传统人类  发布于 2010-05-15 12:26:00 +0800 CST  

我把耳朵贴着树干上下寻找,发现有个地方的声音尤其清晰,手一敲还有“空空”的声音,而且树皮发酥,竟然被敲出了个小坑。我顺着酥烂的树皮一路抠下去,却没想到,从树皮底下抠出了一只白乎乎的大肉虫。

我心中讶然,问这是什么玩意儿?大哥拿着手电凑近一看,说好像是天牛。我摇头说怎么可能,天牛是长着长须子的甲虫,谁又不是没见过?

大哥却说这是天牛的幼虫,躲在树皮下吃木头,长大了才变成甲虫钻出来,杨树上生的最多。古代人管这个叫“蝤蛴”,用来比喻美女的脖子。

赵胜利也趴过来看,却撇撇嘴,结巴着说白乎乎跟个大肥蛆似的,恶心都不够,哪有什么美?

那虫子被捏着,显然是不大好受,拼命的扭动身体,头顶一对又黑又硬的大嘴夹子一张一合,我不小心被咬了一下,很疼。我看看它,又看看那片被啃空的树皮,说难道这一个多月来我听见的怪声音,就是这东西发出来的?又想起了之前的那棵烂树,还有被大水冲毁的整片树林,难道都是因为它干的好事?这也太扯了吧?

大哥却说有可能,今年春天比往年热的多,说不定让天牛大量繁殖成了灾,这东西啃起木头声音很大,数量又多,河边的树被他们吃空了,结果大水一冲全倒了。其实天牛成灾还没什么,至少从外边看不出来,他还见过有一次天山的落叶松毛虫闹灾,松针被毛虫吃光了,漫山遍野的枯树,看上去就像被野火烧过一样。

大哥的野外经验远比我们丰富,这个推测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且很奇妙的,经他这么一讲,似乎让我又找回了一些安全感。当然不是说天牛让人觉得安全,而是我发觉自己终于回到了理性与唯物的世界,终于又可以用常识来解释遇到的问题了,而不是像先前那样,到处是不可思议。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啼笑皆非的结果。谁会想到小小一个虫子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如果仔细追究,可以说武建超现在生死不明,很大一部分也是被他们害的。

想到武建超,我心里又是一声叹气,顿时没了兴致,甩手把那跟美女脖子一样的“蝤蛴”丢进了水里。

大哥却急道:“你别扔啊,还不知道这水什么时候退呢,那虫子能吃。”

楼主 传统人类  发布于 2010-05-15 12:27:00 +0800 CST  

真让大哥说对了,大水完全退去,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了。卖金子的钱倒是一直在身上没丢,而且包在塑料纸里,人都湿透了钱也没湿,可四周洪水茫茫,空有几百块钱又能到哪里买吃的东西。

最后饿得很了,还真吃了那种虫子,不过味道没尝出来,都是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直接咽下去,心说蚊子腿再瘦也是肉啊。当时我们就跟啄木鸟一样,这儿敲那儿敲,竟从一棵树上找出了快二十只肉虫,这棵树还是没被蛀倒,可以想象那些被冲毁的树上肯定更多。

两天里,我不止一次跟大哥提起,说那晚有人跑进地窝子想掐死我,后来被吓跑了,而且那个人长得很像我自己。

可大哥却坚持说他当时根本没看到什么人,他打开手电是因为发现地窝子里进水了,着急跑出去也不是追人,而是为了看外边的情况。

最后被缠的不耐烦了,大哥反而问我是不是做噩梦鬼压床,把幻觉当了真。我心说放屁,指着脖子上被掐出的伤给他看,说鬼压床能压出这个来么?除非是我自己掐出来的。

总之争论来争论去也没结论,大哥又旧调重弹,让我不要再想了,因为很多事根本没法解释,与其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不如多考虑考虑眼前实际的问题。

而眼前最大的困难,除了洪水还有什么?

按照大哥的说法,今年阿尔泰的天气很不正常,比往年热的早,很可能雨季也提前到来,在上游集水区内的几个地方同时暴雨,结果和海拔更高区域的冰雪融水赶在了一起,瞬时形成了洪峰下泄,凶猛成灾。

老金客们虽然都发觉了天气有异,可没做什么防范准备。结果一夜噩梦,人被逼到了高处,采金区却全淹在了水底。两天后大水退去,整条河谷被洗刷的面目全非,到处是碎石断木,杂草垃圾,还不时能看到被水泡发了的人畜尸体。

我只记得大哥从树上下来后,第一句话就是:“完了,全完了。”


楼主 传统人类  发布于 2010-05-16 12:24:00 +0800 CST  

损失不可不谓之惨重,且不说粮食、工具、地窝子什么的全被冲没了影,就连我们以前扎营的小岛都快找不到了,只因为周围的地形参照物全变了样,那种陌生的感觉,简直跟头一次来一样。

除了我们树上的三个,其他人也从山坡上走了下来,渐渐聚拢在一起。最让人激动的是,被大浪卷走的武建超,竟然也奇迹一样的回来了。

不得不说他命真大的可以。据他后来讲,他当时掉进水里被直接冲出好几里,本来已经不省人事死定了,可后来也不知哪路神仙帮忙,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竟卡在下游的一个崖缝里,除了受了点擦伤,丢了一只鞋之外,基本没什么大碍。他在那儿缩了两天,饿了个半死,水一退就走了回来。

说起来,武建超前前后后救过我好几次,如果他死了,我心里绝对最不好过。如今看他活蹦乱跳的没事,我真是如释重负,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如此一算,十个人全须全尾一个没少,大家多少都有一份劫后余生的庆幸喜悦。不过唯独有个人情绪不高,那就是赵胜利。只见他蹲在地上,手抱着头好像在低声的哭。我心想他和武建超之间就算再有矛盾,可看人家没死,也不至于哭吧?

大哥却偷偷的告诉我,赵胜利是因为钱丢了伤心。涨水那天晚上,他跑出来时把钱掉在了地窝子里,后来不顾一切的想折回去拿,又被大哥拦住了。这两天本来还抱有一丝希望,打算等水退了回来找,看样子只怕是没找到。

我觉得他有点想不开,就走过去拍拍他肩膀,说了几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之类的话安慰,不过好像没起多大作用。

其实要说损失,大伙儿每个人都有。行李什么的就不说了,关键是前些天攒下的金子还没来及卖出去,让大水一冲全没了,算下来每个人也得几百块。而且那些补给、工具都是大哥和我花了血本买的,现在毛儿都没剩下一个,可以说惨得不能再惨,我们又找谁哭去?


楼主 传统人类  发布于 2010-05-16 12:26:00 +0800 CST  

楼主:传统人类

字数:207902

发表时间:2010-05-01 01:14:51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2-01-05 20:51:24 +0800 CST

评论数:16408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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