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泰国开淘宝店卖小鬼的那几年

去裁缝店补衣服就花了两百多,回来之后发现一直在钱包里的身份证丢了,只好去派出所补办。晚上和朋友吃完饭回到家,拉开抽屉,看到昨晚还放在抽屉里的两千块钱现金不见了,找了半天也没有。从昨天到现在父母一直在家,也不可能遭贼,但这钱就奇怪地丢了。
这几天我就像撞了邪似的,接二连三发生倒霉事,平时从不信邪的我,心想是不是得去请个观音像回来拜拜?
三天后,王娇给我发短信,问我有空没,说想请我吃饭。我问有什么理由吗?王娇回复:“没啥理由,就是喜财最近运气特别好,总得外财,想庆祝庆祝。”我心想,真是否极泰来,解决了骨灰盒的事,难道他还开始走运了?
晚上在佛牌店门口,王娇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张报纸,往皮包里塞,我讥笑:“出来吃饭还带报纸,我咋不知道你这么爱看新闻呢?”
王娇神秘兮兮地说:“一会儿你就知道啦。”
三人在佛牌店附近一家烧烤大排档坐下,这是附近著名的烧烤一条街,再加上天气闷热,吃烧烤的人特别多,烟雾缭绕,整条街都像失了火似的。孙喜财气度不凡地点了一条烤羊腿,还有不少海鲜,连啤酒都是十五块钱一瓶的青岛纯生,而不像以前专点扎啤。碰杯之后,我问:“你小子抢银行还是砸当铺了,怎么这么大手笔?”
孙喜财还没说话,王娇抢着说:“哥,你不知道,他这几天简直神了,那天路过邻居的彩票站,他又去买彩票,平时他买彩票几乎从来没中过,那天不知咋了,非要买十注福彩3D单选,怎么劝也不听。结果第二天开奖,他居然中了十注单选,整整一万块钱啊!”
我一听顿时愣了,还有这好运?孙喜财嘿嘿笑着,光喝酒不说话。王娇又说:“第二天他几个朋友来店里打麻将。平时他那麻将水平都是输多赢少,可那次打了一下午加半宿,那三个人输得都去ATM取钱了,喜财总共赢了四千多呢。”
“有这好事?”我拍了拍孙喜财的肩膀,“行啊,看来你是走好运了,不错不错。”孙喜财哼了声,凑过来,低声说:“这都不算事,上午我俩去银行存钱,柜台旁边有个报纸包,我随手就给装皮包里带回来了,打开一看,你猜是啥?”
我连忙问:“是什么?”
王娇说:“是五万块钱!”我有点惊呆了,心想就算走财运也没这么邪虎吧?去银行存款都能捡到钱?就说这钱可不好拿,银行都有监控探头,到时候肯定会找到你。王娇笑着从皮包里掏出那张报纸递给我。我打开一看,其中有则新闻说是某储户去银行取钱,结果边接电话边走出去,就把钱的事给忘了。等想起来的时候回银行调监控,凑巧的是那天监控系统硬盘损坏,无据可查。新闻最后还提醒市民,注意看管好个人财物。
这可真是邪门,我看看孙喜财,又看看报纸,孙喜财和王娇脸上都露出掩饰不住的笑容。毫无疑问,这种行为是典型的侵占罪,但王娇毕竟是我表妹,中国人讲人情通常大过法,我也不例外,于是只好告诫他们低调,不要声张,闷头花钱就是了,别惹祸上身。王娇连连点头,孙喜财却不说话,就在那大口喝啤酒。
忽然孙喜财剧烈咳嗽起来,发出的声音就像七八十岁的老头,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王娇连忙给他捶背。我问:“怎么了?喝呛口了吧?”
楼主 鬼店主  发布于 2016-03-08 10:4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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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鬼店主  发布于 2016-03-08 23:53:00 +0800 CST  
孙喜财翻着白眼:“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等着狗咬我吧。”
王娇说:“田哥早和我说过,有得必有失,你最近财运这么好,就得在别的地方倒点儿霉,这不就来了吗?”
孙喜财不服气地说:“这不算倒霉,我又没受多大伤,那狗肯定是有问题,不然不能发狂。”王娇说没大伤就是万幸,以后得多注意了,现在社会太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惹事。我在店里转了几圈,告诉王娇哪些佛牌摆得太乱,哪些应该摆在什么位置更显眼。我看到货架上放着一个精美的金色指甲刀,就拿起来看,孙喜财说:“这是一个朋友送的,韩国进口货,镀18K金的,特别好用,你试试。”
“是吗?”我随手用指甲刀剪了几下指甲,进口货确实不错,又锋利又舒服。在剪指甲的时候,我看到孙喜财悄悄朝王娇使了个眼色,王娇走过来,笑着说:“哥啊,有个事……想跟你谈谈……”
“有话就说呗,客气什么。”我心想,不知道孙喜财又要打什么歪主意,就把指甲刀放下,心里加了警觉。
王娇说:“我和喜财这几天商量了一下,想把这个店兑下来,每月给你三千块钱租金,从你这现金进货,不欠账,你看行不?”
我心中一喜,连忙说这是好事啊,王娇说:“那就这么定了,喜财也有不少亲戚朋友,到时候多做生意,哥你也跟着赚钱。这是协议,我们已经打印好了,哥你看看。”我接过协议,写得还挺清楚,心想看来他们都准备好了,这对双方都有好处,于是就签了字,按了手印。
孙喜财先付了三个月的租金九千块,王娇也按库存账把店里所有的佛牌和古曼及各种饰品都按进货价上浮百分之二十给我算钱。除了营业执照是我的名字以外,这个店的利润就和我没关系了。不过这样也挺好,免得我总为店里的业务操心。为方便和我联系,孙喜财特地在店里安了铁通的国际长途座机,往泰国打电话一分钟才一块二毛钱。
临走的时候,我对孙喜财说:“做生意要讲诚信,你平常喜欢贪小便宜,以后可得改改,不然要吃大亏的。这次的骨灰盒事件就是个例子,要不是运气好,用经咒解决了,你说我得花多少钱摆平这事?”
王娇连连点头,孙喜财却坐在椅子里不说话,光看着我笑。那是一种很怪的笑,又像假笑,又像冷笑。开始我以为他不好意思说话,直到我走出店门,他仍然那样对我笑着,让我感到很不舒服,似乎另有深意,但我并没在意。
几天后,我带着那条宾灵佛牌回到泰国,先去芭堤雅找方刚喝酒泡妞,回到他的寓所后,我把佛牌拿给方刚。因为对这条已经变成阴牌的正牌比较忌惮,我把它放在方刚手里,让他出货给客户,利润平分。
方刚拎着佛牌在眼前晃来晃去,笑着说:“田七先生也学会了制作阴牌,以后是不是可以叫你阿赞七了?”我哈哈大笑。忽然方刚笑容凝固,眼睛盯着手指上戴的五毒油戒指。他旋开宝石盖,在佛牌周围比划半天,对我说:“你小子这就不对了,跟我也耍花样,就不怕我把你卖到非洲采石头?”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方刚生气地指着五毒油戒指:“五毒油都没变色,这佛牌根本就没有入灵!”我笑着说不可能,当时我可是用五毒油项链试验过的,为了让他相信,我把项链摘下来,将项坠贴在佛牌上,顿时傻了眼。
项坠内的五毒油完全没变颜色。
楼主 鬼店主  发布于 2016-03-11 09:29:00 +0800 CST  
@忧伤挥之不去326 2016-03-11 23:52:00
店主还记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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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啊
楼主 鬼店主  发布于 2016-03-13 00:54:00 +0800 CST  
@神话中的公主 2016-03-11 12:30:00
黑岩啥时候开发点新章节啊?充值最低20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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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岩有几百个新章节了
楼主 鬼店主  发布于 2016-03-13 00:55:00 +0800 CST  
我怕看花眼,又试验了几次,方刚找出一条阴牌扔给我做试验品,项坠的油很快变成深灰,看来五毒油没问题,那就是这条宾灵的问题了。我挠着脑袋:“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佛牌中的阴灵自己跑出去了?”
方刚冷笑:“你以为阴灵是哈巴狗,想出去就出去跑一圈,那样的话谁还花钱请阴牌来戴?”我上下打量着这条宾灵阴牌,怎么也想不明白原因。不管怎么说,这条佛牌我还是给了方刚,让他自行处理,方刚说为了惩罚我骗他,卖这条佛牌得来的钱我就不要想了,全都归他。我气得半死,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理亏。
过了大概半个月,王娇忽然在QQ上跟我聊天,这让我很意外。为了避免误会,除特殊情况之外,我已经很少和她聊天,不管QQ还是手机,生怕孙喜财吃醋。可这次王娇主动找我留言:“哥,我想和喜财分手,自己一个人经营佛牌店,还像以前那样帮你开店,利润平分,你看我能行吗?”
我很奇怪,回复说你又和他吵架了吧?她说不是,说孙喜财有很多缺点,但看在他还有优点的面子上一直容忍,可现在这些优点也没了,就不想再和他处下去。我问是什么优点没了?王娇打字也吞吞吐吐:“哥,不怕你笑话,喜财在那方面的能力特别强,所以我一直离不开他。可最近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早上起来得先咳半天。最关键的是,他那方面也不行了,以前和我天天都……都有,现在十天八天才有一次,倒是挺主动,可每次都半路熄火,好像一口气没上来,随时都能累死似的。”
我在心里暗笑,这种事都和我说,我这表妹还真够可以的。就劝她不要乱想,男人不是铁打的,和汽车一样,不能光知道开,也得注意维护才行。建议你们禁欲一两个月,让他适当吃点天然补品,再多加锻炼,好好将养将养。
晚上我睡在房间里,觉得心发慌,像饿了一天没吃饭似的。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敲我卧室的房门,心想难道是表哥找我?可都这么晚了,他能有什么事?我在表哥家住了几年,晚上睡觉从来都是不锁门的,因为没必要,整栋三层小楼只有我和表哥一家人,而楼下大铁门紧锁,谁也进不来。我想从床上爬起来,但身体就是动不了,好像累得不行,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能睁开一条细缝。
门慢慢开了,一个黑影慢慢走进屋,站到我床前,我想伸出手让他拉我,但身体丝毫动弹不动。我喘气加重,像被施过全身麻醉刚苏醒似的。耳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在塔里等你……我在塔里……等你……”
黑影慢慢转身出了房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猛然坐起来,大口喘气,浑身全是冷汗。屋里安静得死一般,只有石英钟的擦擦声响。
几天后,我在曼谷某著名寺庙里请了几条佛牌,刚出庙门,就接到孙喜财打来的电话:“田哥,我这有个生意,客户开价挺高,但很麻烦,我是整不了啦,你有兴趣没?”
楼主 鬼店主  发布于 2016-03-13 00:56:00 +0800 CST  
我笑了:“只要有钱赚,就千万别嫌麻烦。再说了,解降头和下降头的活我都能搞定,还有什么钱不好赚?具体是什么情况?”
孙喜财说:“我让客户直接联系你吧,要是能成,赚的钱咱们再分,咋样?”我说没问题,视难易程度,事成之后至少分你两成以上。
回到表哥家不久,我就接到一个从贵州毕节打来的号码,是个男人的声音:“您是田七先生吗?我叫王宏,是孙喜财介绍我给您打电话,他说您认识不少东南亚的修法师父,是吗?”我说当然,王宏焦急地说:“太好了,您救救我们全村人吧!”
我告诉他别急,有话慢慢说。
王宏说:“我是贵州毕节人,在当地开一家婚姻介绍所,专门保媒拉线。大概四个月前,有个云南女人到这里游玩,路过我的婚介所就进来看,说自己是云南贡山人,想找对象。我就给她介绍了一个毕节某县村的男人,两人很谈得来,见过几面之后,那女人提出想去男方家看看,没想到一去就住下不走了,两人开始正式过日子。可谁也想不到,那女人的脾气和行为特别古怪,家人都不喜欢她,有时吵起架来,男方在气头上就会骂她几句。女人怀恨在心,不到半个月,男方家里的几口人陆续生病,那女人自称懂医术,配了药让男方家人喝,果然喝下去就有缓解,可没多久又再犯,必须还得喝女人配的药才行,跟上了毒瘾似的。”
我忍不住插嘴:“恐怕不是毒瘾,而是什么邪术吧?”
“田先生,您真是内行,一眼就看出来了!”王宏激动地说,“男方家人也这么怀疑,就问女人怎么回事,咱们村民风淳朴,整个村都像一家人似的,所以村民都过来质问,可女人死活不说,男方家人一怒之下就打了她几巴掌。女人也不生气,没过多久,村里又有人得了怪病,什么症状都有,烂手烂脚的,满地打滚的,精神失常的,医院民查不出病因,只有那女人配的药才管用。”
我问:“死过几个人?”
王宏说:“还真没有因为怪病死人的,那女人好像是在故意折磨村民,到快死的时候才给喝药,所以没出过人命。”
我又问:“你们没报警吗,或者找苗族懂蛊术的高人去看看?”
王宏叹气道:“毕竟没死过人,警察也查不出证据,我们村太偏僻,警车从乡派出所开到村里得两个多小时,全是难走的盘山道,只能慢慢开,所以时间一长也没人管了。村民开始也怀疑这女人会下蛊,可能是用村民练蛊呢,就凑钱从外面请了苗族师父来看。可奇怪的是,一连请了三位师父,都是看到村民发病的症状之后扭头就走,说根本不是中蛊,他们解决不了。”
听了王宏的讲述,我也觉得奇怪,如果不是中了毒蛊,那又是什么?我想了想,说:“你去联系县里或市里的电视台,让他们去采访加曝光,这不也是条路吗?”
楼主 鬼店主  发布于 2016-03-14 10:21:00 +0800 CST  
王宏说:“试过了,费了好大劲,毕节电视台的两名记者才答应来看看。结果在盘山路上遇到大雨,山体滑坡,采访车差点儿被活埋。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记者愿来,都说那村子里有邪,谁也不去。”
我心想那只是凑巧吧,不过也够倒霉的。王宏声音哽咽:“田先生,我也是那村子走出来的,我们村特别穷,为了治怪病,大家已经花了不少钱,但还是没效果。您要是能解决这件事,村里二百多户人家愿意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卖了,凑出十万块钱当您的辛苦费,一定得帮帮我们呐!”
这让我感到非常为难,中国贫富差距大,两百来户人平均每户出不到五百块钱,居然要把所有家产全都变卖,这是有多穷。可十万块钱也是个大诱惑,当时沈阳市商品房每平米不到三千,这笔钱都能卖一套单间了,所以我又动了心。
我犹豫的时候,王宏又说:“田先生,您不要为难,如果方便的话,最好能来我们村看看情况。从沈阳到毕节是挺远的,无论飞机还是火车,路费由我们出,您看行吗?您这不光是解决问题,而是积德行善,是救我们全村人的命啊!”
以前也有不少次这种事,先去了解情况,就算不成也当旅游了。可我身在泰国,光来回机票就得几千块,而且还是贵州毕节的一个偏僻山村,从县城开车进去居然都要两个小时,这地方有什么可游?要是活没接成,还把自己累个半死,不值当,所以我拒绝了。
王宏表示很遗憾,把电话挂断后,我脑子里始终有十捆扎得整整齐齐的人民币在晃来晃去,心有不甘,于是给方刚打去电话,把情况说了。没想到这老哥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训:“你是不是在沈阳待得太久,脑子也坏掉了?送上门的十万块钱都不赚?你怕累不愿去是吧,好,把地址给我,我去,大不了事成之后分你点钱就是。”
我立刻表示反对,这么肥的生意怎么能拱手相让?不合规矩啊。方刚很生气:“去又嫌累,不去又不甘心,你这种人做生意居然也能赚钱,真是老天不长眼!”在方刚的连训带劝之下,我决定还是去跑一趟,辛苦就辛苦点儿,大不了当减肥了。最后方刚告诫我,人生地不熟,去的时候注意安全,留个心眼,多搜集物证,有不懂的一定要打电话给他。
我回电话给王宏,告诉他去看看可以,但路途遥远,机票得他帮我订好。王宏非常高兴,连忙答应下来,双方约定好三天后在毕节市火车站碰面。从曼谷先飞到广州,再转机贵阳,毕节那时还没机场,只能坐火车到毕节。王宏很守时,我出站的时候,他的车已经在火车站外等我。这人又高又瘦,看上去一脸的精明,寒喧之后先去他开的那家婚介所小坐,随后很痛快地给我报销了飞机和火车票。
楼主 鬼店主  发布于 2016-03-15 11:03:00 +0800 CST  
吃过饭后,王宏说:“田先生,咱们现在就出发吧,先到县里,再到镇乡,怎么也得四个小时的车程,下午五点之前就能到村里。”就这样,我坐在副驾驶,和王宏驶车前往那个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名字的村子。从市区到县镇路还是比较好走,但从乡往村就难了,我头一次看到盘山路,左侧全是山,右侧真叫陡峭,坐在副驾驶的我一探头就能看到悬崖,而且路面又窄又不平,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王宏笑着说:“不用担心,这条路我已经开过几百次,只要不是刹车失灵,就没事。”他这么一说,我更害怕了。
山一座接着一座,也不知道翻了多少座山,我心想当年修这些盘山路的人真是英雄。王宏并没忽悠我,从乡里到这个村子,足足开了两小时零十分钟的盘山路。这座村庄就藏在这些连绵不绝的大山中。村庄处在一个山坳里,奇怪的是,村口居然有道石门,底部有滑道,石门旁边的山丘上蹲着一个男人,抽着烟袋,像是个放哨的。王宏按了几下喇叭,男人朝门内下方挥了挥手,石门慢慢打开,汽车这才驶过去。
我回头朝车外看,见两个中年男人共同扳着石门背后的木杠,用来开关石门,等汽车驶进去之后,两人又用力把石门关上,插好木杠。
进村后一路尘土飞扬,很多地方根本没有路,又窄又陡,连轰几次油门才勉强爬上爬下。路边经常看到穿着很破衣服的男孩女孩牵牛而过,那衣服已经不能称之为衣服,而是麻袋,上面全是灰土。
房子基本是砖房外面刷灰,很多墙壁上还涂着很多“忠于毛 就是忠于……”、“土地改革好”之类的残缺标语。整个村庄最多的颜色只有两种,绿和灰,绿是草木,灰就是房屋了。不时看到有一些人用扁担挑着水桶经过,王宏说:“村里的井水不够用,他们就只好去邻村借水吃。邻村人多,我们去了只能排在后面,有时候一排就是两三个小时。”
我问:“可以晚上去取水啊!”
王宏摇摇头:“不行,这村里晚上任何人都不许出门。”
我很疑惑:“为什么?难道晚上还有人拦路抢劫?”
王宏失笑道:“这村子是全县最穷的,值钱东西只有村民肚子里的心肝肾,哪有钱可抢?”我追问那为什么晚上不让出门?王宏的回答躲躲闪闪,说村里不太干净,晚上有东西出来晃,碰到就不好了。
我立刻来了兴趣,刚要再问什么,透过玻璃窗看到路边躺着一个男人,上半身赤裸,下穿一条又脏又破的裤子,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呻吟。身上起了很多大脓泡,有的还往外流黄水,同时我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臭味,就像夏天的屋里堆了几百只死老鼠似的。
旁边有个女人蹲在地上,用一个瓢把小铁桶中的水舀出来往男人身上慢慢浇着。我胃里一阵翻腾,要不是这一年多在泰国看到过烤婴尸、在阿赞师父家里闻过血肉瓮的味,估计当时就得吐出来。那股恶臭绝对是提神醒脑,估计三天三夜没睡觉的人,闻了也得精神。
“这、这人怎么了?什么味这么臭?”我捂着鼻子。
楼主 鬼店主  发布于 2016-03-16 10:58:00 +0800 CST  
王宏苦笑:“这是那些怪病中的一种症状,身上起烂疮,怎么治也不好,而且臭得要死,所以他只能躺在下风头,不然全村人都得吐。”车又开了一阵,缓缓停在村里,两个老婆婆慢慢走过来,上下打量着我。王宏走过去和老太婆们聊天,边聊边指着我,用的是毕节当地土话,听上去和四川话很接近,但也比较难懂。两个老太太高兴地朝村里四下挥手,还高声说着什么,不多时,十几名村民从各个方向围过来,对着我指指点点。
有个大概七十几岁的老头在几名男村民的跟随下来到我面前,一边点头一边对我说着什么。毕节话实在难懂,我只能听懂不到两成,大意是欢迎我来。
王宏说:“这是村里说话最有份量的人,姓洪,你就叫他洪大爷吧。”我和洪大爷握了手,王宏低声和洪大爷说了几句话,洪大爷连连点头,最后把手一挥,一名妇女跨着小竹篮走过来,篮子里是个广口瓦罐,她用一个小碗从罐里舀了半碗水,双手捧着递给我,面带微笑。
我不明白什么意思,王宏连忙说:“这是附近村落的规矩,来了远方的贵客,就要让客人先喝一碗当地的井水,以示尊重。”我不好拒绝,只得端碗喝,这水并不太清,还有一股淡淡的怪味,可能是该村的地下水并不太清澈吧,我并没多想,就仰头喝干了。
看到我喝光水,这些人脸上都露出欣喜的神色。王宏说带我去村里这几天新发病的几户人家去看看。
在村民的带领下走进一间破败不堪的房屋,天棚因年久失修,居然是敞开的,阳光洒进来,采光倒是不错,但要是下大雨,不知道屋里的人怎么待。屋里很简陋,木板床上躺着两个十来岁的男孩,都光着膀子,一边呻吟着“痒,痒啊”的话,一边用手不停地在身上、腿上和胳膊上用力挠。其中一个男孩的大腿根已经挠得血肉模糊,满手鲜血和烂肉,每挠一下都流出不少血来。旁边有个神情恍惚的妇女,手拿着一块磁石,在男孩的伤口处来回吸着,不时把一些东西扔进装满水的小碗里,发出叮叮轻响。
“这是怎么回事?”我心惊肉跳。
王宏叹了口气:“才五六天就变成这样了。身上发痒,痒得怎么挠也止不住,肉都挠烂了。然后就从伤口里往出冒针,一根根的钢针,必须得用磁石往出吸才行。”
再走一家,门窗紧闭,隔着窗户往里看,见有两大两小四个人在屋里并排坐着,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王宏说:“这家人的症状还好点儿,但总是精神不正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犯病,好像鬼上身似的,说胡话,连声音都能变。”
他的话还没说完,屋内四个人中的一个成年妇女忽然站起来,双手捂着脸大叫:“洪二发,别打了,再打就把我给打死了啦!”
楼主 鬼店主  发布于 2016-03-16 19:26:00 +0800 CST  
王宏叹了口气:“田先生,我们这也是没办法,你看看村民们多惨,他们都盼着能有人解决这个事,所以才……请您原谅吧。”
我大骂:“你他妈故意拉我下水,让我中毒?”
洪大爷站起来,对着我指指点点地说个不停,但我听不懂。王宏说:“您可以去求求那个女人,看能不能给你点解药,至少能管几天,这皮包我先替您保管一下。”王宏伸手把我背的皮包取下来,我疼得已经失去反抗能力,没别的办法,只好在两名强壮村民的搀扶下走出洪大爷家,朝那女人住的房子走去。
距离那房子还有一百多米,两人直接把我扔下,回头走了,怎么叫也不回来。我已经疼得眼前发黑,只好支撑着向那房子走去。
这间房很好找,就在村尾,孤零零的三间,并没有院子。我捂着肚子咬着牙来到屋前无力地拍门,没人应,再去拍窗户,我疼得顺墙壁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肠子好像打了个死结,还在被人拽着两头用力拉似的。迷迷糊糊中我想,难道就这么活活疼死在这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穷村里了?
窗户开了个小气窗,一个年轻女人的脸朝外张望,看到了我,我抬起头,已经疼得说不出话,只好投去求助的目光。
女人问:“你有什么事?”
总算听到普通话了,虽然不太标准,还不如王宏,但已经很不错。我连忙说:“我、我肚子……”
女人疑惑地问:“你不是本村人?”我点点头。
女人又问:“你从哪里来的?”
“我、我是路过。”我只好撒谎。女人冷笑:“这村子根本没人路过,你是来给他们治病的吧?”我已经疼得开始崩溃,只能点头。女人又消失了,正在我马上要昏倒的时候,女人把头探出来,右手伸出,手指捏着一条油黑发亮的蜈蚣:“张嘴。”
我平生最害怕蜈蚣、蜘蛛等节肢类动物,吓得都要哭了,连连摇头。女人冷笑:“想活想死?要是不呼,你最多挺不过明天,把眼睛闭上!”我把心一横,只好闭上眼睛,颤抖着张开嘴。一个凉凉的东西掉进我嘴里,不停地来回抖动着,随后就用力朝我嗓子里钻。我下意识紧闭食道的肌肉,但那东西力量非常大,七钻八钻就进了嗓子眼,我的嗓子非常痒,只好用力吞咽,那东西顺势滑进食道。
过了有十来分钟,肚子的疼痛渐渐缓解,我浑身全是冷汗,像从鬼门关出来似的,身体直发抖。那女人说:“你是哪里人?”
我说是辽宁人,女人又问:“你是出马弟子?”我摇摇头。女人问我到底是谁,我只好实话实说,称自己认识泰国法师。
楼主 鬼店主  发布于 2016-03-17 21:43:00 +0800 CST  
女人问:“你能解这个毒吗?知道自己中的什么吗?”我只能摇头,女人探出头,朝村南头张望,我看到王宏和洪大爷等人远远站在那里,也观察着我。女人冷笑:“有办法就去想吧,你有三到四天的时间,到时候还会发作。”小气窗关上,我虚弱地叫了几声,无人回应。
走回到村中央,王宏迎上来笑着说:“恭喜,田先生你运气真好,很多人疼得用嘴啃磨盘,把满口牙都啃掉了,也没拿到她的药啊。”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洪大爷走过来对我说了半天话,我听得一知半解,王宏说:“洪大爷让你赶快想办法找人来治病。”我特别痛恨这个村里最“德高望重”的老头,也没理他。王宏叫了三个男村民架着我,把我塞进汽车里,王宏开着车出了村子,原来这村里极其落后,别说手机信号,连电灯也只有五六户人家才通。
我坐在后排中央,左右各有一名男村民,这两人一路上始终用眼睛紧盯着我,半秒钟都没离开过,好像他们只要一不看我,我就能从汽车里飞出去似的,令我很佩服这些人的执行能力。
又开了两个小时的盘山路来到乡里,手机才勉强有信号。王宏显然在乡里有不少熟人,经常探出头来和别人打招呼。王宏把车停稳,将我皮包中的手机掏出来递给我:“就在这打电话吧,咱们这是毕节市XX县XX乡XXX村,别弄错了,怕人来找不到。”
我拨通方刚的手机号码,但他没接电话,连打十几次也一样。我急得火上房,王宏也催我:“到底怎么回事?田先生,你就别想着耍花样了,现在你是自身难保。”
“对方没接,可能没听到吧,过几分钟再打,你找个厕所,我想小便。”我说。王宏依言开车继续走,我悄悄编辑了一条短信给方刚:“村民逼我喝药,不知道中了什么毒,贵州毕节市XX县XX乡XXX村,救我。”那两名村民死盯着我的动作,但显然从没见过手机,更不知道什么叫发短信,从他们眼中的疑惑就看得出来。
乡里没有公共厕所,王宏把车开到一间小饭店门口,五个人都下了车,王宏指挥两名村民架着我去借厕所。出了汽车,我突然指着左侧高喊:“警察来了!”趁那两名村民发愣的功夫,我用力挣脱两人撒腿就跑,王宏急得用贵州话大叫,四个人一起追我。我刚跑出几十米,路边有个男人伸出一条腿把我绊倒,我跑得太急,这一跤差点儿没把我的脸给跄平了。
我刚爬起来,几个人就跑上来把我死死按住,我发了狠,反手抓住一村民的头发使劲拽,另一村民用拳头用力打我的脑袋和脸。王宏也跟过来,气喘吁吁地拍拍那男人肩膀,两人边笑边聊,原来是熟人。我恨得牙根痒痒,两个村民掏出粗绳子捆住我的手和两腿,再次塞进汽车。
楼主 鬼店主  发布于 2016-03-18 09:56:00 +0800 CST  
王宏用我的手机拨打方刚的号码,仍然无人接听。他问我:“你只有这一个人能治病吗?他到底为什么不接电话?还要等多久?”我苦笑着说不知道,这人在泰国成天吃喝嫖赌,有可能一整天都在睡觉。王宏骂骂咧咧地把手机收回皮包,又开车回村。
刚一进村,就看到两名村民抬着木板担架急匆匆地走出村口,担架上躺着一名妇女,口鼻和耳朵都往出流血,显然已经死了,旁边有个又矮又瘦的男人跟在后面小跑。我连忙问王宏:“不是说村里从来没有因怪病而死的吗?”
王宏说:“那是白老三的老婆,后面跟着的就是白老三。他老婆半年前就开始咳血,前几天乡里卫生所来人检查说是肺结核,要送去市里医。”
我问:“肺结核很好治,不可能这么快就死啊!”
王宏笑了:“谁有钱给她看病?村里的风俗是,哪家婆娘生了重病,男方就弄点老鼠药拌饭里喂她吃,这样对双方都好,省下来的钱还可以用来再找一个婆娘。”我惊愕无比,这和杀人犯有什么区别?王宏从后视镜看出了我的心思,冷笑着说:“你们这些从大城市来的人,哪里能理解穷村的日子?白老三全部家当也卖不了几千块,怎么给老婆看病,难道要去卖肾吗?肺结核就是痨病,早晚得死,还要多遭罪,不如吃了药死得痛快。”
我问难道就不怕白老三老婆的家人怀疑,来找麻烦?王宏撇了撇嘴:“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谁来找麻烦?白老三他老婆的弟媳妇前年也是这么死的,要怪只能怪自己命苦,别人都不生肺结核,偏偏你生?”
“也就是说,在这个村子里,女人得了病就等于被判了死刑,还不如一头得病的猪?”我忍住愤怒问。
王宏笑了:“猪生了瘟肯定得治,因为猪能卖钱,人能吗?当然有的人也能卖钱。其实不光女人,男人也一样,得了重病就得走这条路,他老婆也会给他吃老鼠药,现在不是讲男女平等嘛。”
进村后,洪大爷带人出来和王宏聊了半天,最后洪大爷把手一挥,几名村民架着我走进一间房,我回头看到王宏挎着我的皮包,开车离开村子。有人把我推进一间破屋里,洪大爷亲手锁好门,两个男村民蹲在门口抽水烟袋。
我隔着用木板栏起来的窗户往外大叫:“放我出去,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是违法,要进监狱知道吗?”
一个男村民站起来,用水烟袋杆狠狠敲了几下窗框,再瞪着我,说了句话:“老实点!”我终于听懂了一个整句,再次对着他吼起来,这人干脆不再理我。
天快黑了,几个小孩端着饭碗出来,站在各自的家门口吃饭,我从中午折腾到现在早就饿得不行。这时一名妇女端着盛满米饭的大碗走到窗前,从木板条缝里塞进来,米饭上放着一小块用红油煮过的牛肉,还有两根煮熟的长辣椒。
楼主 鬼店主  发布于 2016-03-19 14:30:00 +0800 CST  
我很不满意,问妇女就只能吃这个?妇女听懂了我的意思,招手叫过来几个小孩,告诉他们把饭碗展示给我看。几个小孩怯生生地走到窗前,慢慢举起手里的饭碗。我看到在他们的碗里除了半碗白米饭之外,上面就只有两根长辣椒。我心里一阵愧疚,妇女转身走了,我夹着那块牛肉把胳膊伸出窗外,递给小孩。
他们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不太相信,我笑着示意他们过来,一个胆大的小男孩走上前,把饭碗高高举起,脸上很脏,但眼睛却漆黑透亮,目光中带着期待,我把牛肉扔在他碗里,小男孩欢呼着跑开,其他几个男孩女孩嬉笑着追过去抢。守在门外的两村民边吃饭边用筷子对我指指点点,嘴里说着什么,大概意思是给你吃就吃,充什么大方。
我想不通,白天明明看到有人杀了一头牛,全村也就几百户人家,每人分一块牛肉足够了,可为什么这些小孩都吃不上牛肉?吃饭的时候我后悔了,那两根长辣椒是我吃过最辣的东西,比什么BT疯狂烤翅还辣,我在屋里辣得直蹦,大喊大叫要水喝。把门的男村民端来一大碗水给我,可根本不管用,我眼睛都红了,像狗似的大口喘气,后来有人弄了一些不知名的粉末,和在水里让我喝下去,这才渐渐缓解,后来才知道那是茅根粉。
天渐渐黑下来,村民陆续把门窗紧闭,几个在外面玩泥土的男孩也被大人拖回家,两个负责看守我的村民也抱着水烟袋,急匆匆地走开,村里死一般安静。月光很亮,照得村庄四下一片清辉。
之前王宏说过,这村里天黑之后任何人不让出门,还说村里头不干净,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屋里只有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面铺着厚厚的干草,鼻子里闻到的全是牛粪味,我甚至怀疑这屋之前是牛棚。怎么睡觉呢?我在屋里来回转圈,希望方刚能早点看到我那条短信,好搬兵救我于水火之中。
夜深了,我困得实在不行,只好和衣躺在干草上,别说,这干草还挺舒服,至少比我想象的要软。刚要睡着,听到屋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人在翻东西。我翻身起来,迷迷糊糊地走到窗前,扒着窗框朝外看。借着月光看到一个老太太弯着腰,在窗下的草堆里找着什么。听到我的声音,老太太扬起脸,把我吓得后退两步,那张脸几乎都没肉了,只剩下一层薄薄的鸡皮包着骨头,眼珠发黄而浑浊。
老太太边找边发出类似叹息的话:“鹅,鹅……要吃面条,鹅啊……”后来我才知道她说的是“饿”字。老太太找了半天,最后终于放弃,叹了几口气,佝偻着身体慢慢离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壮着胆子走到窗前,老太太已经看不到,正在我疑惑的时候,忽然从斜对面那间房内传出男人的骂声和女人的惨哭声,村里极静,声音听得特别清楚。
楼主 鬼店主  发布于 2016-03-20 15:37:00 +0800 CST  
过了几分钟,那间房的门被撞开,一个女人跌跌撞撞跑出来,朝村口的方向跑去。一个男人追出屋子,手里拿着粗木棍,喘着粗气,边追边骂着什么。我能闻到有股淡淡的酒气,那女人可能是心慌,脚下绊了一跤,男人追上去用木棍朝女人身上没头没脑地猛打。
这么大动静,却没有村民出来劝甚至看热闹,男人边打边骂:“让你弄碎,让你弄碎!”我听不懂他说的话,只好隔着窗户大声骂他,让他停手。可男人根本不理,痛下死手,很多棍直接打在女人脑袋上,女人脸上全是血,叫声都变了调,跑不动就在地上爬,用手徒劳地护着头。男人边骂边打,女人从哭到叫,从叫到呻吟,声渐渐变弱。我大叫:“别打了,你想把人打死吗?快停下!”
那男人朝我这边看了一眼,骂道:“管你啥子事?滚回去!”他又打了几棍子,突然高举的棍子停在半空中,怎么也落不下来,男人用力拽了几下,忽然身体痉挛,脑袋重重撞到石灰墙,他大叫起来,木棍也落了地。男人像要自杀似的,一个劲用头撞着墙,血流出来溅在墙上,也很用力,发出“嘭嘭”的声音。男人发出惨叫和哀号,像是有个透明人揪着他的头发往墙上撞。后来我似乎能听到头骨碎裂的声音,咯喇直响,男人满头满脸糊得全是血,不再出声,身体也变得软绵绵的,但那个脑袋仍然一下一下地撞着墙,后来已经看不出头部的形状,完全撞烂了。
我的心脏就快要跳出来,口干舌燥,浑身直哆嗦。终于男人不撞了,像条死泥鳅般瘫在地上,旁边那个女人也躺着,开始手脚还动几动,后来民没了动静。我高喊几声,叫人出来施救,可村里的人就像全死了一样,连条狗都没有。
这一晚我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心惊肉跳,迷迷糊糊终于睡去,再睁开眼睛,天已经蒙蒙亮。听到屋外有声音,我爬起来过去看,见洪大爷带了几名男村民走过来,站在女人和男人的尸体前。低声交谈之后,两个男村民返回找了两副木板担架,分别将女人和男人抬走,洪大爷慢慢来到窗前,我连忙问:“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洪大爷哼了声:“你昨晚上喊个啥?没见过男人打老婆吗,你不打老婆?”我顿时无语,问他什么时候放我出去,洪大爷说什么时候有人来找你治病,就什么时候放人。这时,从村口走进几个人,一个又矮又瘦,我认得他,就是昨天死了老婆的白老三,后面有个中年妇女,最后还跟着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那把门人笑着和另一个交谈,对着白老三和那面的女人指指点点。
楼主 鬼店主  发布于 2016-03-21 10:13:00 +0800 CST  
我问那是谁,把门人一脸艳羡地说:“白老三的媒人给他介绍的新婆娘,看那对奶子涨卜卜的,真不错!”我震惊,他不是昨天才把老婆给药死吗,今天就开始找新的了?不得不感慨这里的男人做事效率真高。
早中晚三顿饭,长辣椒换成了几根咸萝卜条,虽然伙食差,但也比辣椒好。晚上是阴天,我像犯一样双手抓着木板条朝外看去,夜色中似乎看到有个老太太慢慢从远处走来,从身影判断,很像昨晚在我窗外翻东西的老太婆。
老太太走的很慢,但我却希望她永远也别走过来,可再慢也还是走到了我的窗下,老太太仍然佝偻着腰,站在窗外问我:“面条,面条。”我摇了摇头,怕她看不到,又摆了摆手。老太太又问:“烧饼,烧饼。”我还是摆手,老太太不再发问,转身朝屋右侧走去,这屋里只有一扇窗户,看不到老太太的身影,我还挺着急,奋力把头凑近窗户,斜着眼睛向外看。
忽然从屋里传出老太太的声音:“有面条。”我连忙回头,那老太太居然进了屋,就坐在地中央的一个小板凳上,面前还有个小火炉,上面坐着汤锅,锅里的水烧得滚开,老太太手里抓着一把湿面条,慢慢扔进锅里。
我身体紧靠着墙,指着老太太:“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老太太扬起脸看着我,咧嘴一笑,干瘪的嘴里半颗牙都没有,她笑着说:“吃面条。”我哪敢吃什么面条?跑到门前去用力擂门,老太太慢慢站起来,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朝墙角的阴影走去,一转眼就不见了。我脑子里一片混乱,上去就把汤锅和火炉一起给踢翻了。从窗外传来老太太的声音:“面条,我的面条!”
回头一看,老太太就站在窗外,眼睛直瞪着我。我刚要说话,老太太侧头看了看,似乎看到什么,后退几步就看不到了。我已经被吓破了胆,说什么也没敢走过去,这时有个女人慢慢走过来,站在窗外,居然就是那个给全村下蛊的女人。
女人笑了:“怎么样,这村子晚上热闹吧?”
我干咽了几口唾沫,不知道怎么回答。女人又问:“知道这老太太是怎么死的吗?”
“是、是饿死的吧。”我答道。
女人点点头:“你很聪明,但你猜不出来她是被自己儿子活活饿死的吧?”
我心里一惊,女人说:“老太太年纪渐大,不能再下地干活,家里人就愿意再给老太太饿吃,有一顿没一顿的,慢慢就饿死了。”我默然,其实心里有准备,白老三的老婆正值壮年,只是生了病就得被毒死,像老太太那么一把年纪,下场更好不了。
女人又问:“昨晚那女人为什么被老婆打死,你能猜出来吗?聪明人?”
楼主 鬼店主  发布于 2016-03-22 11:54:00 +0800 CST  
@神驰九州 2016-03-23 02:20:00
黑岩网62章开始收费。最初的绝对免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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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呵呵,最初还不知道那么多人盗版拿去签约呢,你得去问那些盗版的人。
楼主 鬼店主  发布于 2016-03-23 10:37:00 +0800 CST  
我想了想,说:“她丈夫喝醉了,耍酒疯呗。”
女人说:“只说对了一半,昨晚女人不小心打碎了酒壶,男人已经喝了不少,就借机发火,把他老婆给打死。”
我问:“可他又是怎么死的?你干的吗?”
女人摇了摇头:“我在这村子里没害死过一个人,村里鬼魂多怨气重,被老鼠药毒死的、被家人饿死的、丈夫打死的、受婆家虐待自杀的、走盘山道遇到大雨摔下悬崖的,太多了,一到晚上就全出来转悠。”
怪不得村子里晚上没人敢出来,原来是这样。我大着胆子走过去,借着昏暗的夜色仔细打量这个女人,她大概二十六七岁左右,苗条清瘦,两眼放着精光,一看就知道不是简单人。我问:“就因为和夫家的人不和睦,你就这样整他们,还殃及全村人,这恐怕不好吧?”
女人嘿嘿笑着:“你知道我下的是什么蛊吗?”
我低头看了看胸前的五毒油项链,说:“你下的不是蛊,是南洋降头。”
女人一愣,显然觉得很意外:“为什么?”
我笑了:“我对苗族蛊虫不太了解,但也知道蛊是一种毒虫,由主人驱动施放,能在人体内作怪,也有药可解,但它不能导致精神错乱。而这村里的人各有症状,还有发疯得精神病的,应该不是蛊虫,而是你把降头粉混在井水里。另外,还有这个。”我拎起五毒油项链上的坠子。
女人问:“那是什么东西?里面的黑色液体是降头油?”
我摇摇头:“不是,这液体叫五毒油,有阴灵在附近就会颜色加深,你身上有阴气,说明你也是个修黑法的。”女人眼前一亮,我大概能猜出她的心思,就加了小心,果然,女人迅速伸出手去抓项坠,我连忙向后躲,差几公分就被她抢去了。女人说:“不怕你不给我,明天你的腹疼还会发作,到时候你会疼昏过去,看谁帮你。”
我说我的朋友就在泰国,我已经给他发了消息,他认识很多东南亚阿赞,很快就会来救我。女人半信半疑,对我说:“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我直说了是王宏找的我。女人问:“你知道王宏是谁吗?”
“他是本村人,在毕节开了一家婚介所,你也是在那里和他认识的吧?”我回答。女人说:“你又说对了一半,我是和他在那个所谓婚介所认识的,但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开婚介所的,而是个人贩子!”我大惊,说你有证据吗?女人冷笑不答,从窗户绕到大门处,啪啪几声响,不一会儿门就开了,女人把门推开,手里拎着一把斧子。我警觉地走出来,女人也不说话,径自走向她家的方向,我只好在后面跟着。
楼主 鬼店主  发布于 2016-03-23 10:38:00 +0800 CST  
到了她夫家,女人开门进去,我也跟着走进这间房。屋里有一股怪味,又腥又臭,又混合着药味和腐烂味道。总共有三间房,女人的房间里有个年轻男人躺在床上,赤裸上身,呆呆地看着屋顶,屋中央有一口大缸,盖着竹盖。旁边小板凳上坐着一名老者,头盘蓝巾,在案板上用菜刀剁着什么。
女人坐在椅子里,指着床上的男人:“这就是我丈夫,也是他花了三千五百块钱把我从王宏手里买到家的。”
我很意外,那男人侧头看了我一眼,又转回去继续看屋顶。女人说:“我爸爸是云南贡山人,妈妈是缅甸人。我外公当年在缅甸北部是很有名的降头师,嫁到贡山之后,爸妈经常吵架,一次吵得很厉害,爸爸就离家出走,从那以后再也没回来。我经常问爸爸还会回来吗,妈妈说只要他离家超过十五天,就算想回也回不来了。”
我心里很清楚,那是因为被施了虫降,超过半个月不服用解药,就会发作而死。女人继续说:“从那以后妈妈就经常对我说男人不是好东西,十九岁时起她开始教我缅甸降头术,什么情降、虫降、针降都有。后来村里下暴雨,山洪冲下来把全村都淹了,要不是我去外地打工,也免不了死。我孤身一人四处漂,几个月前到了贵州毕节,手机没电我去那家婚介所借充电器,王宏很热情地问我有没有对象,说他这里有很多优秀的单身男人。我单身好几年,举目无亲,就动心了。随便看了几个人的资料,觉得其中一个男人还不错,就是他。”
女人一指躺在床上的男人,我点头表示明白。女人说:“见了几次面,我对那个男人很满意,就想去他家里看看。王宏就开车把我送来了这个穷村子。”
我忍不住插嘴:“他是为了骗你进村吧?”
女人冷笑:“这地方我一进来就再也没出去过,我想跑,这个男人就打我,下手特别狠,说付了钱的,你不同意就要退钱。我的皮包和首饰手表都被王宏给拿走了,哪有钱给他?就这样天天挨打挨骂,他家里人也跟着动手。有一次我终于找到机会跑出去,这村里的人虽然愚昧,但心特别齐,全村人都来追堵我,最后成功把我拖回去。我又挨了一顿打,胳膊都断了,要不是我年轻,又是刚买回来,他们家人都不会给我治伤。伤好后我打定主意,要用另一种方法报复。修黑法的人都要把降头粉藏在身上,我是藏在了鞋跟的暗格里。”
“所以你就把降头粉混在水里,给你丈夫和家人喝了?”我问。
楼主 鬼店主  发布于 2016-03-24 10:35:00 +0800 CST  
女人笑了:“他们生病后,也就没人管我,我趁着给他们做饭干活的时候,把降头粉撒在井里,村里很多人就病了。”
我很奇怪:“村子已经大乱,你完全有机会逃跑的吧?”
女人看了看那男人:“当初我和他交往几次后,在毕节市中心公园里,他知道我的身世时说过一句话,说以后我的父母就是你亲爹亲娘,我会让你依靠一辈子。当时我就哭了,以为终于找到归宿。”
我说:“后来你应该知道,这个男人是在骗你啊!”
女人回答:“我希望能改变他,让他回心转意,能把我当成媳妇对待。”
我急了:“怎么可能?白老三的老婆是怎么死的?你不会不知道吧?这村里的人极度愚昧,你拿什么改变他们?”
女人笑着说:“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希望自己有个好归宿,我也是。我用痛苦折磨他们,让他们改变自己的思想。”
大缸旁边剁东西的老者抬头看了看她,又低头继续剁着。我问:“他是那个男人的老爹?”女人点点头。
我对老者说:“你们村的男人都用钱从人贩子手里买老婆?”
老者也不抬头,边剁东西边点头。我说:“你们是这犯法知道吗?就不怕蹲监狱?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这么愚昧的人!”
老者动作停住,慢慢放下手里的菜刀,直起腰对我说:“我们愚昧?不买女人,儿子就一辈子娶不上婆娘,没婆娘就没有儿子,没得后代。几年后全村人就都死绝了,你这个大城市来的人告诉我怎么办?我们愚昧!”
“我哪知道怎么办?你们穷又不是别人造成的,买卖人口就是犯罪,就不行!”我强硬地说。老者要说什么,看了看女人,又咽回去了,哼了两声继续低头用力地剁。这时,躺在床上的那年轻男人忽然大叫起来,胸口和肚腹一鼓一鼓的,好像有无数个手指从里面往外捅。不多时,男人身体皮肤破裂,一只只水蛭破肉而出,在他身上扭来扭去。
我吓得脸都白了,老者看着儿子痛苦的惨叫,跪在女人面前,咣咣磕头。女人哼了几声,走到男人面前,掏出一个小玻璃瓶,打开塞子往男人嘴里倒了几滴水,让他咽下去,老者连忙跑过去,把儿子身上的水蛭一个个挤死。十分钟左右,男人不再呻吟,渐渐昏睡。
女人说:“你中的也是虫降,你身上戾气没那那么重,所以症状也轻。我能彻底解开你身上的降,让村里人把你送出去,你永远不要再回来。你要是同意,我就把解降粉给你。”我说不行,你得把全村人的邪降都解开,他们太可怜了。
楼主 鬼店主  发布于 2016-03-25 09:49:00 +0800 CST  

楼主:鬼店主

字数:461849

发表时间:2014-08-19 05:19:43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1-07 09:37:51 +0800 CST

评论数:81394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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