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负易经卦象传承,易解命致死处,一卦而生。

第二卷 第三十三章 糯丫头的事

赵无棋感觉自己被易解的‘无知’有些震惊到了。
他神色怪异,抿着嘴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那老头总说很多人见他都说,天下谁人不识君,哈哈!可算被我找到一个不认识他的了,大兄弟,就凭这点我马上决定以后跟你混了!”
天下谁人不识君?那个赵先生易解的确是没有听说过,不过听到这句诗,他心中却陡然一震。
这句话他好像从谁嘴里听到过,但这会仔细去想却又变得没有一点头绪,只是隐约记得好像说的是某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赵无棋这时候走到了小糯的床边,伸手去拿赵先生盖在小糯身上的那一张黄布,易解看到眼皮一跳,立刻说道:“别动!”
赵无棋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再不动,这个小姑娘的魂就要被压没了!”
易解说道:“什么意思!?”
赵无棋没有回答,他小心翼翼的捏住这张黄布的外侧两个边角,猛地挥手一扬,这块黄布从小糯身上离开,那股诱人的异香一瞬间就充斥了整间屋子。
易解早有准备,立刻屏住呼吸,而赵无棋在闻到这股香味之后神色恍惚了一下,跟着再次将黄布盖在了小糯身上,只不过他将这块黄布翻到了另一面。
“不愧是人间最诱人的果实。”异香消失,赵无棋有些怅然若失地感叹了一句,顿了顿之后,才对解释道:“这张布叫龙虎相斗图,是我们龙虎山的镇山之宝,你们刚刚从那个地方出来的时候,这小姑娘果香太浓郁,所以老头用的是龙虎大势盖着她,要是个普通人啊,被龙虎大势这么一盖,估计早就魂飞魄散变成活死人了。”
龙虎相斗图,易解还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龙虎山有这样一宗至宝。
玄武当兴的武当山兴盛了五百年,龙虎山到今天也落寞了五百年,甚至到今天也就变成了一个跟三百旁门差不多的地方,但却还有这样的重器存在,易解觉得不光是他,估计很多人都想不到吧。
不愧是道门的祖庭之一!
赵无棋继续说道:“我来之前老头就叮嘱我了,差不多了就用龙虎隐势的一面盖住这小姑娘,不然就算是她体质命数都很奇特,也经不住的。”
易解看着黄布这一面上的隐晦纹路,仔细看的话,的确是能从这些纹路中看到一幅很神奇的龙虎缠斗图。
但这张图不能多看,他只是多瞄了几眼,就感觉里面的一龙一虎都在扭头看他,甚至隐隐有一种即将破图而出将他吞掉的怪异感。
“你刚刚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他将视线从龙虎相斗图上移开,目光灼灼地盯着赵无棋。
赵无棋说道:“哪句话?”
“人间最诱人的果实。”
赵无棋了然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也是老头告诉我的,他说这小姑娘从出生开始,就是一枚果子,她长大的过程就是一颗果子成熟的过程,等这颗果子彻底熟透了,只要吃了她,哪怕是一个普通人都能长生。”
易解知道赵无棋说的这些话没有任何夸大其词的地方,他以前猜到小糯对有些人来说很可能意味着一株大药,并且这些年,随着小糯的每一次病发他都有种越来越不好的预感。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位赵先生竟然会说出普通人吃了小糯都能长生这种话。
长生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他十分清楚,这能让整个世界都为之疯狂。
“其实……”赵无棋犹豫了一下。
易解立刻追问道:“其实什么?”
赵无棋说道:“其实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守着这个小姑娘长这么大的。”
易解闻言眉毛挑了挑,说道:“什么意思?你是在想我为什么没有吃了她?”
赵无棋摇头说道:“不是这个意思,在今天以前她不会让人出现这种吃掉她的念头,我的意思是,一般来说只要是天材地宝,没有成熟以前身边肯定都有些什么东西在守着,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还平安无事的。”
听到这话,易解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了以往小糯病发的时候就会出现的敲门声。
那个敲门的东西在今天也出现了,但让他有些想不通的是,为什么那片阴影当时没对小糯下手?它不但没有要带走小糯的意思,而且还跟那个轮转殿的判官干上了。
想不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正如刘一一所说,燕京的水很深,他甚至感觉自己都有些要麻木了。
忽然间他想到一件事情,眼皮又是一跳,那赵无棋这样死皮赖脸的非要说跟着他混,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赵无棋,听你这么一说,我有一件事情想不通了。”易解开始聚精会神的盯着赵无棋,仔细观察着他每一个反应。
赵无棋说道:“什么事?”
易解说道:“你,还有你师父,你们既然对小糯了解的这么清楚,难道就没有一点别的想法?”
赵无棋被问的一愣,跟着立刻摆手说道:“无量天尊的,你把我赵无棋当成什么人了?你看好,我是道门的,我是道士,不杀生,不吃荤的!”
易解对这话嗤之以鼻。
赵无棋被他盯得有些浑身不自在,使劲抖了抖肩膀,无奈地说道:“行了行了,你别这么盯着我,我师父那老头还说过,一切事情上都穿着一根逃不开的线,这小姑娘身上有大因果,看似果子十分诱人,但绝对不像很多人想的那么简单!你放心,我对这小姑娘没有一丁点的想法,我赵无棋可从来都不追求长命百岁。”
易解没有从赵无棋身上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还是很认真地对他说道:“小糯是我妹妹,如果我哪天发现你要对她不利,我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会宰了你。”
赵无棋用手蹭了蹭鼻子,易解的认真给了他不小的压力。
“我赵无棋虽然说不上是什么正人君子吧,但只要说出去的话还从来都没有落空过,而且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其实不用你跟我拼命,绝对会有人先出来杀我。”
易解听到这话心中疑惑,什么叫绝对会有人先杀他?
他问赵无棋,赵无棋却只告诉他小糯的身世十分复杂,但具体复杂到什么程度,赵无棋却一句都不肯多言,仿佛是在避讳着什么。
“咦!?”再往床上看了一眼,赵无棋这才注意到缩在枕头旁边不声不响的二吱,跟着他立刻惊讶的叫了起来,“我去!大兄弟你身边怎么这么多宝贝!这是……龙脉凝形!?”
这货说着就一把将二吱提了起来,这时候的二吱一点精神都没有,挣扎了两下,没有从他手中挣脱。
易解眼皮再跳,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当然懂,而让他更加没想到的是赵无棋这货竟然能一眼就把二吱的本体认出来。
他正要说点什么,一脸惊讶的赵无棋却脸色骤变,跟着就像手中抓着一块烫手的山芋一样赶紧把二吱又丢在了床上,手捏三清印不断念叨无量天尊。
易解被他这一惊一乍的状况弄得摸不着头脑,过了会,赵无棋才仿佛从某种诡异的状态中挣脱出来一样,然后有些惊惧地说道:“这……它……大兄弟,你跟武当山上那位是什么关系!”
“哪位?”易解反问,其实他隐约猜到了赵无棋所说的是谁,但却有些不能确定。
赵无棋说道:“还能是哪位!就是武当山上修孤隐道的那位!”
易解心说果然是说那个那个道人。
那天在武当山上,金顶恐怖一晚渡过之后他醒来就看到了那个神秘的道人,从当时的情况来看,那个道士应该是对二吱这货有点化之恩。
只是没想到赵无棋连这个都能看出来,但很显然,他误会了其中一些事情,还以为是自己跟那个貌似很厉害的道人有什么关系。
这种事情易解当然不会点破,只是显得有些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然后问道:“这你都能感觉出来?”
赵无棋说道:“真的是怕了你了,听说那可是个神鬼都敢杀的主!这小家伙身上有这么重的武当孤隐味道,我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
武当孤隐味道是什么味道,易解还真不知道。二吱这货也一直都被小糯抓着捏圆搓扁的,也没见她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过赵无棋既然能一眼看出二吱的本体,想来他应该对二吱现在的情况有办法才对。
他问道:“那个……它现在状态很不好,你能不能看看它怎么了?”
赵无棋直接摇头,“别问我,我也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易解又看了这二货吱一眼,心中有些忧虑,如果实在找不到办法的话,他可能需要再回一趟均州上武当山了。
这时候易居阁的门被敲响,易解大声问谁啊,答应他的是天真。
听到这声音他眉头挑了挑,天真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每次来都没有什么好事。

(各位要养成看完更新顺手顶一下的习惯呀……)
楼主 弹指笑东风  发布于 2016-10-17 18:48:00 +0800 CST  
第二卷 第三十四章 风雨如晦

北调局的嗅觉一向灵敏。
中午在燕京酒店那条街上发生的事情他们自然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天真也正是为此事而来。
他跟易解在房间中密谈,赵无棋在院子里看着那两个挡在门前的北调局的人,很识趣的没有靠近。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后面出什么事情了?”天真脸色阴沉如水,眉毛紧紧拧在一起。
易解摇头。
他对后面发生的事情的确是毫不知情,不过前面自己经历的那些还是详细地说了出来,但跟小糯有关的东西他只字未吐。
从赵无棋嘴里听到那些话之后,易解根本不敢去想如果小糯的事情被别人知道,究竟会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澜来。
“那真是奇了怪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鬼东西上来。”天真发现这个问题自己怎么都想不通,而对他的提问易解一语不发,也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天真又问道:“那当时拦住那个东西的,究竟是什么人?”
易解翻了翻白眼,“我还想问你呢,怎么?连你都调查不出来那些人的身份?”
天真有些烦躁地说道:“调查个屁,我们到那里的时候一个可疑的人都没有发现,不过从你说的情况来看,肯定是有道士跟和尚参与了。”
这是明白的事情,易解心说这话说了跟没说一个样,他对天真说道:“既然确定有道士跟和尚参与,你们挨个将那些寺庙跟道观查一遍呗。”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天真微微摇头,突然又眼神灼灼地看着易解,“我怎么总感觉你隐瞒了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易解闻言心中咯噔一下,但脸上却看不出半点异常,他笑骂道:“我说大叔,你是不是这行做久了,所以看谁都很可疑?”
天真看了他一会,心中大骂面前这小子是属狐狸的。
其实他能对易解说出这话,就证明他很确定易解绝对有事情瞒着他,不过他还想让易解顺顺当当的进入北调局,一味的在这件事情上深究下去并不合适,所以也就略了过去。
“行了,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了。”天真起身准备离开,在出去之前又回头对易解说道:“不过拍卖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你想要的东西也都拿到手了,尽快来报道吧。”
易解点了点头,又对他说道:“我到时候带一个朋友一起去,行不行?”
天真闻言顿时眉头一皱,“什么朋友?小子,北调局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地方,没有一点本事还是算了吧。”
易解说道:“没本事?我那朋友本事可不是一般的大。”
“这样……”天真沉吟了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中枪骷髅的北调局徽章丢给了他,“那你把这个东西给你那个朋友,到时候报道带着他一起吧,我会打好招呼。”
看到天真竟然这么干脆,易解反而愣了,他说道:“难道你不问问我那个朋友的底细?”
“问不问都一样,只要进了局里,会有人把他的祖宗八代都查个底朝天的。”似笑非笑的留下了这句话,天真带着他的人从易居阁离开。
这边他前脚刚走,赵无棋后脚就跟上了易解,“嗳嗳!我说大兄弟,那好像是北调局的人吧?他们来找你干什么?”
易解将天真给他的中枪骷髅徽章丢给赵无棋,说道:“你不是说要跟我混么?过几天跟我一起去北调局报道吧。”
“哦哦。”赵无棋拿着徽章翻来覆去地看了两眼,突然间反应过来,惊叫了一声说道:“啥!?你要我跟你一起去北调局!?”
易解点头说道:“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赵无棋着急地说道:“你疯了么!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易解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跟赵无棋纠缠下去,他知道北调局在这个圈子里的恶名,直接说道:“爱去去,不去你现在就可以走了,不过徽章我是给你了,你拿了这个东西又反悔,到时候我不会替你隐瞒什么。”
赵无棋闻言脸顿时黑成了锅底,他嘴里念叨着无量天尊什么的愤愤不平地骂了两句,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那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易解朝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赵无棋骂道:“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的!说吧说吧,还有什么问题!”
易解说道:“那位赵先生,也就是你师父,为什么非要让你跟着我?”
赵无棋听到这话顿时就犹如霜打了的茄子,彻底蔫了,他说道:“他老人家将天下人分为四品,常品,三品,二品,一品,由低到高,说能当得上一品的人极其少见。”
易解闻言,心说那位赵先生还真是狂的可以,从古至今敢这样大言不惭的给天下人分等级的,不是极度无知的白痴,就是大智近妖的牛人。
他对赵无棋说道:“这么说我就是那极其少见的能当得上一品的人了?”
赵无棋翻着白眼说道:“我说你怎么就这么自恋的?照照镜子吧你,我才是他嘴里的一品,而且还是一品上的天资!”
易解听到这话顿时乐了,他从赵无棋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来肯定还有后文,便说道:“直接说吧,我在那位赵先生眼里是几品?”
“说到这事情我就来气!无量天尊了个把子的,他竟然说你是极品!”
赵无棋这货无量天尊四个字好像就在嘴边挂着,连易解这个不是道门的人听着都很替那位天尊觉得不值,如果他是那位无量天尊的话肯定要一巴掌抽死这货。
但听到极品两个字,易解还是感觉有些惊奇,“不是说人分四品吗?怎么还多出来个极品?”
赵无棋骂骂咧咧地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跟着他看了看时间,又惊叫了一声,立刻腿脚麻利的冲进了小糯的屋子将那张龙虎相斗图从小糯身上移开。
这时候小糯原本发烫的体温正在慢慢退去,龙虎相斗图拿开之后,她身上散出的那股异香也变得稀薄了很多倍,不会再勾得人失去理智的想将她吃掉。
从燕京出发开往冰城的一列绿皮火车上,邋遢老头赵先生拿着一个痒痒挠,一边抓着后背一边开口说话,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被他仅仅用了五分钟就忽悠的晕头转向的中年男人。
“老神仙,那您看我这事业……”
“打住!我说还是你说?”
“老神仙,您说,当然是您说啊!”
赵先生很没有风度的指了指走过来的卖花生瓜子的列车员,中年男人很有眼色的赶紧掏钱。
赵先生磕了几颗瓜子,又吃了几个花生,才继续说道:“那为什么在四品之后还有个极品呢?我之所以不把这一品归入天下四品人里,是因为这种人啊,可以说是神仙级的人物了,不是凡人!你小子以后要是能遇上这样一个人,只管抱紧大腿,指定没错。”
中年男人看到面前这个邋遢的老神仙有停下的意思,赶紧插缝说道:“那您看我是?”说这话的时候他一脸希冀。
噗!
赵先生吐掉了嘴里的瓜子皮,随意瞅了这个这个中年男人两眼,“我老人家从来都不玩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你勉强入了常品吧,常品下下。”
而中年男人听到这话不但没有失落,反而一脸欣慰的样子,老神仙之前可说说了,这一火车的人都没几个是入品的人。
霹雳!
夜色降临,燕京城上空突然云层涌动,几声轰隆隆的闷响之后这个偌大的城市就被雷霆跟暴雨覆盖,一道道的闪电不断将夜幕撕开,仿佛是上天在发泄他对这座神州京都的不满。
风雨如晦。
易解站在门前的台阶上,看着这说变就变的天气抖了抖脚,小糯的体温这时候已经彻底退下来了,那阵香味也完全消失,但是二吱的事情却开始让他犯愁。
这小家伙能活蹦乱跳的时候整天贱兮兮的,弄得易解经常想把它烤了吃掉,但这会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易解又为它担心起来。
赵无棋是真的对二吱的情况没有一点办法,他说如果赵先生在肯定知道该怎么做,但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难不成真的要回均州,再上一趟武当山?易解眉头皱着,他在考虑这件事情的利弊,雨从屋檐下斜着飘进来打湿了他的半个身子他也没有察觉到。
咚!咚咚!
突然间极其巨大的敲门声,将他神游到天外的魂给拉了回来,连电闪雷鸣的声音也不能将这敲门声盖过。
这种天气谁还会来?易解眉头微皱,但还是转身回屋取了雨伞,赵无棋跟在他后面走了出来,“这敲门声不对劲,小心点。”
“我知道,但不管是哪路神仙,总得要会会吧。”易解走进暴雨中,将易居阁的门打开。
站在门外的是中午救下他的那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男人,他将那把大黑伞撑开遮挡着头上的暴雨,脸色十分苍白,在暴雨中看上去摇摇欲坠。
“前辈,您没事吧!”
易解看到这个男人顿时一惊,赶紧伸手去扶他。
楼主 弹指笑东风  发布于 2016-10-18 16:56:00 +0800 CST  
更了更了,还是热乎的!晚上还有一章,现在去写。
楼主 弹指笑东风  发布于 2016-10-18 16:57:00 +0800 CST  
第二卷 第三十五章 孤家寡人

面对易解的搀扶,持着黑伞的男人微微侧身避过,然后朝易解点了点头就进了门。
站在屋檐下的赵无棋眯眼看向这个打着黑伞的男人,雨中他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等易解跟对方走近了,他的脸色微微一变。
朝这个中年男人歉意的笑了笑,赵无棋匆忙拉着易解走到了一边,跟着低声说道:“你白天不是问我那小姑娘的事情么?”
易解闻言心中咯噔一下,他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但还是说道:“是,怎么了?”
赵无棋有些忌惮的看了那个中年男人一眼,“他就是那小姑娘的家人。”
小糯有家人,而且看对方的样子明显来历不凡,按理来说易解应该替小糯感到高兴才对,但此刻听着赵无棋的话,他心中却有些说不清楚的失落感。
赵无棋拍了拍易解的肩膀,“有些东西迟早要面对,只是我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说完他就走了回去,对一直没有将这把大黑伞合上的中年男人说道:“晚辈赵无棋,见过前辈。”
“赵先生的弟子?”那人闻言看了赵无棋一眼。
赵无棋说了声是,那人微微点头,“不错,赵先生倒是收了个好徒弟。”
这时候易解勉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走到了中年男人面前,“前辈,我听赵无棋说,你是小糯的家人?”
面对易解,他的语气没有那么冷淡,但也说不上有什么热度,“小糯?挺好听的名字,你是在说小主吧?”
那人对小糯的称呼让易解愣了愣,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然后说道:“什么小主不小主的,我不知道,这里只有小糯,我也只是听赵无棋说您是小糯的家人。”
那人听出了易解的弦外之音,眉毛微微上挑,“有些意思,然后呢?”
易解说道:“然后我想问问,您有什么东西能证明您是小糯的家人么?还有,您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那人说道:“面对救过你一命的人,你这样质问好像不怎么合适?”
赵无棋就站在易解的旁边,他看着这两个说起话来都是波澜不惊的家伙,心中冷汗直流,生怕他师父所说的这个性情乖戾的家伙一言不合就出手要了易解的命。
易解说道:“我这人向来把事情分的很清楚,一码归一码,您救过我是一回事,但如果是你为小糯来的……这份救命之恩也就只能押后再算了。”
那人听到这话,忽然笑了起来,他对易解说道:“我来这里是要带小主回家,至于怎么证明我是小主的家人,这会小主应该已经醒过来了,你让我见了她,自然就能证明。”
要不要让这人见小糯?易解心中纠结了一阵,但他有些无奈的发现,如果对方真的想要见小糯的话,他根本就拦不住,就算再加上一个赵无棋也无济于事。
也就是说不管他愿不愿意,他肯定都要见小糯,而这样一个敢参与进算计阴间一个判官之局中的人在这件事情上却客客气气,其实也就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了。
抿了抿嘴,易解还是带着这个男人走进了小糯的屋子。
正如这个男人所说,小糯这会已经醒了,只是她此刻看上去十分虚弱,她将同样虚弱的二吱抱在怀里,眼眶红红的。
“哥哥!”看到易解进来,她立刻喊了一声,但看到跟在易解身后的那人之后,却很不高兴的将头撇向了一边。
那人在进屋的时候才将手中的大黑伞合了起来,看到躺在床上的小糯,他立刻越过易解快步走到了床边,微微躬身,说道:“小主,我来接您回家。”
“笠叔叔,我不想回去。”小糯背对着被她称为笠叔叔的男人,声音显得有些无助。
而易解听到小糯对那人的称呼,心中最后一丝希冀也悄然破碎,原来他真的是小糯的家人啊!
笠说道:“可是真的到了该回家的时候了。”
“可是我回去了,哥哥就只有一个人了,他怎么办!要不笠叔叔,你让哥哥跟我一起回家好么?”小糯说着哭了起来。
她是易解在易家门前捡到的,从一个婴儿到现在八岁,一直都是易解在照顾她,尤其是1970年之后,她几乎跟自己哥哥是相依为命度过了这最难的两年。
笠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小糯似乎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哭的越来越厉害,易解的眼睛也骤然有些发酸,他对笠说道:“前辈,一定要带小糯走吗?”
笠说道:“你这些年做过什么我都知道,你也想让小主活下去对不对?”
易解点了点头。
笠又说道:“但是现在,你已经再没有办法再护着小主了。这次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吧,而且我可以告诉你,还有更恐怖的东西在找小主。”
易解听到这话,知道对方找到了一个自己无法拒绝的理由。
他的命数在二十岁的时候就会碰到无解的死结,而这些年之所以一直这么拼命的活着,是因为有小糯这个命运同样诡异的妹妹需要他护着。
“可是我已经拿到水晶兰了,下次……”易解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尽管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样似乎无济于事。
果然,笠听到这话微微笑了笑,“你当时难道没有察觉到了解水晶兰这种鸡肋的东西很巧合吗?”
易解闻言顿时一愣,笠说道:“你发现这件事情,是我安排的,很多事情我都不好出面,所以只能借你的手来拿到它,在这件事情上,我需要对你说一声抱歉。”
易解想到当时自己机缘巧合从一本古老的医术上看到的那张药方,顿时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干了,无力的挥了挥手。
沉默了几秒,他才有些不甘地说道:“难道水晶兰也不能让小糯挺过下次?”
笠摇了摇头,“其实你看到的那张药方并不全,还有一味药需要找到。”
易解听到这话顿时红了眼,“药方不全!?那你让我看到那个药方是什么意思?还是早就在为今天做准备!?”
笠说道:“你想的太复杂了,之所以没有把那味药让你看到,是因为那个东西你根本就找不到,我担心如果当时药方上出现了一个根本就找不到的药,你会将那张药方放弃不去寻找水晶兰。”
“哥哥,笠叔叔,你们不要吵。”小糯抓着被子使劲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她挣扎着坐了起来,原本一双十分灵动的小眼睛此刻红彤彤的。
她看着笠,想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一些“笠叔叔,我不一定非要现在就回家呀,可以等我下次快要……”
“不行!”笠跟易解几乎在同一时间说出了这两个字。
笠诧异地看了易解一眼,易解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丫头的情况,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更担心,她的病发时间根本就没有任何规律,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还有更恐怖的东西在找她,那我就不能让她冒任何危险。”
“哥哥,我……”
“丫头,别讲道理,这次听哥哥的!”他直接将小糯的话打断,跟着对笠说道:“你现在就要带小糯走吗?”
笠点了点头,易解立刻转身想要帮小糯整理东西,笠说道:“不要那么麻烦,我带着小主走就好,那些东西家里都已经准备好了。”
易解刚刚打开柜子的手僵在半空,跟着将柜子合上,“这样也好。”他轻声说道。
笠带着小糯要离开了,在走之前,他对易解说道:“我代表闻人家感谢您照顾了小主这么多年,闻人家欠你一个大人请,你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做的吗?”
易解正想摇头,他不习惯让别人帮助他,不过突然间他想到了二吱,赶紧说道:“能不能帮我看看它?”
笠直接了当的说道:“中午那会就想要说了,不过担心你觉得别有心思,所以没说。”
易解疑惑地看着他,笠接着说道:“它是一条龙脉,有多么珍贵我就不多提了,不过在它凝形之后的一段时间会十分弱小,而之所以变成这样就是因为被轮转殿的那个阴官给抓了一下,但幸运的是点化它的人那个阴官也不敢往死里得罪,所以它才能这样一直吊着口气活着。”
“我只想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它好起来。”
笠说的这个,他在赵无棋说那位修孤隐道的道人的恐怖时就已经猜到了。
“现在看来有两个办法,第一个办法,你带它上武当去找点化它的那位。第二个办法,我可以带它走,也保证能让它好起来。”
易解闻言沉默了好半天,跟着烦躁地挥了挥手,“走吧,带它走!正好也能陪丫头玩。”
赵无棋听到易解说这话,吃惊的长大了嘴巴,一条凝形的龙脉的用处,竟然是陪这个小姑娘玩?
小糯这会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她不停挥着袖子抹眼泪,可是这眼泪却好像怎么擦都擦不干一样。
燕京城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晚,一个叫笠的人带着小糯跟二吱离开了,易解站在院子里的暴雨中淋了半个晚上,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想要点根烟尝一尝的冲动。
也许此刻,他才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楼主 弹指笑东风  发布于 2016-10-18 19:21:00 +0800 CST  
第二卷 第三十六章 有美人如酒

都说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但燕京城的这一场暴雨持续了整整两天还不见有丝毫停歇的意思。
因为排水系统没办法支撑这么大的排水量,已经有好几条街道的水位到了齐腰的高度,以往总是显得生活节奏十分快的燕京城,在这场暴雨中骤然变得宁静了不少。
但这是明面上的。
赵无棋出去看了看情况,还给易解带回来了一个消息,说现在的燕京城看上去好像十分太平,其实有些暗流涌动的意思。
已经有流言在外头传开了,说之所以会突然有这么大的暴雨降临,是因为当国的人是一群妖魔鬼怪,要不了多久神州就要再次沦陷。
类似的流言有好几个版本,听上去十分可笑,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种看上去荒诞不经的话只要放在合适的时候,往往比那些正儿八经的解释更加深入人心。
不过面对这些消息,易解始终抱着冷眼旁观的姿态,他甚至整整两天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经常会站在屋檐下看着易居阁的那扇门发呆。
从小糯被那个叫笠的人带走后,他突然间感觉自己好像彻底失去了目标,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
赵无棋倒是很沉得住气,他知道现在的易解不需要谁来劝他做什么,而且他更加相信,一个能被他师父赵先生评为极品的人,肯定不会因为这事情而一蹶不振。
“我其实一直都搞不清楚这雨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不过这么大的雨下了两天还没有停下来,倒真的是有些要把这个夏天的雨一次下个干净的意思。”
1972年9月2日中午,易解又站在正屋门口的屋檐下发呆,赵无棋站站在他旁边说话。
“你知道这场雨之后是什么吗?”
易解扭头看了他一眼,干枯的嘴唇动了动,如同一个行将就木已经说不出话的老人。
赵无棋也没指望着他能跟自己说话,他将两只手伸出去捧了一把雨水又嫌弃的洒掉,自问自答的说道:“秋天要来了,就像我其实不怎么喜欢雨天一样,其实对秋天我也不怎么喜欢,易家大兄弟,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师父那老家伙总说秋天是死人的好时候,秋风杀草木,秋天的星宫更是会杀人,尤其是到了十月杀宫完全正位后,死人的数目会是一年之最,你别看我每隔些天晚上就要去送鬼攒功德,但我真不喜欢这个季节,因为实在是太他妈累了!”
听着这家伙像个苍蝇一样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易解眉头皱了好几次,嘴唇也动了好几次。
赵无棋看到他这样子,就乐呵呵地说道:“怎么着,是不是想夸我?其实不用,不是有句古话叫上天有好生之德么……”
整整两天!赵无棋这货竟然能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了两天,易解感觉自己终于忍不了了。
“闭嘴!”忍无可忍,他朝赵无棋怒声道:“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我只是想安静一会,一个人安静一会,行吗!?”
赵无棋愣愣的看着易解,倒不是因为易解这样说话而生气,只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
“哎哟我去个无量天尊的,大兄弟你终于开口了,这两天看你一个字都不说,吓得我还以为你想修那些和尚的闭口禅呢。”
看到易解眉毛倒竖,他立刻跟着说道:“别发火,别发火,一定要忍住!只要开口了就好了,我现在就闭嘴!”
赵无棋说完这话果真直接闭嘴了。
暴雨一直又下到这一天入夜,赵无棋看着这场雨直发愁,要是这到明天晚上还不停,自己岂不是得冒雨去送魂了?
他憋了一中午没说话,这会终于忍不住了,正要问问易解这场雨到底什么时候能停下来,易居阁的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
易解皱眉看了赵无棋一眼,这两天都是这货进来出去的,却没想到他竟然根本就没有顺手把门插上的习惯。
赵无棋讪讪地笑了两声,跟着伸长脖子去看到底是谁来了,天黑了再加上还下着暴雨,只能看到进门的人穿着黑色雨衣,手中好像还提着什么东西。
等穿着雨衣的那人走近了,赵无棋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原本正想问来人是谁的话瞬间堵在了嗓子眼。
他没想到来的会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姿色丝毫都不输给香山上那位的女人,于是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话了。
漂亮的女人是老虎!这话是他师父那个无良老家伙告诉他的,其实原本他并不相信,但小时候第一个碰到的漂亮女人就是香山上那位,之后就落下了沉重的心里阴影。
一直到现在,只要看见太美的女人,赵无棋的第一反应就是开溜。
“福寿无量天尊,姑……姑娘,请问你……”看到这个女人在台阶下站定抬头看着他们,赵无棋一张脸憋成了酱紫色,然后磕磕绊绊地开口。
“易解,不认识本小姐了?”进门的女人没搭理他,而是眉目含笑地看着易解,声音曼妙。
我去他个无量天尊!看到这一幕赵无棋在心中一阵不是滋味,虽然漂亮的女人是老虎,可你倒是来咬我啊,怎么偏偏要跟易家这个小子扯上关系!
他扭头看了看易解,又看了看台阶下的那个女人,翻着白眼直接去了他的屋子。
易解看着穿着雨衣站在大雨中的她愣了好半天,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李檐竟然会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看着一缕被大雨浸湿的头发粘在她的前额上,易解不由自主的走下了台阶,倾盆暴雨瞬间让他浑身湿透,但他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一样,伸手帮她将那一缕头发拨到了一边。
砰!
一把雨伞遮在了他头上。
此时此刻,她穿着雨衣站在大雨里,而他站在她撑开的伞下,她的笑容忽然变得十分灿烂,对他说道:“好久不见。”
易解咧着嘴笑了,这声好久不见仿佛在他心中划开一道温柔的口子,不是伤口,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是啊,好久不见。”他从李檐手中将雨伞接过,也说了一句,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1970年的那天,他以为自己死了,但拽着他裤脚的糯丫头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两年后的今天,他有同样的感觉,可李檐的忽然出现,让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还在跳动着。
易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看到李檐的时候心情会出现这样的变化,或者他知道,只是不愿意去承认而已。
但最少这个时候,他知道这个在武当山脉中倔强的要带着他一起出去的女孩是懂他的。
“喝一点?”李檐看着易解,将手中提着的东西在他眼前晃了晃。
她来易居阁,带着两瓶烈酒。
“喝一点!”易解肯定的点了点头,突然显得有些霸道的拉住她的手走进了屋里。
李檐没有挣脱,她一直都笑眯眯的看着易解,满眼温柔,跟在均州大山中对易解动辄横眉竖眼拳打脚踢的时候判若两人。
“无量天尊在上,这……是不是太快了?”赵无棋将窗户开着一条缝,从窗缝中看到这情况,有些不可思议的念叨了一句,跟着眼神慢慢迷惘了起来,“翠花啊,道爷我好像要动凡心了,你在村里老老实实等着我啊!”
拉着李檐刚刚一进屋,易解立刻将她的手松开,跟着警惕地后退了两步,赶紧解释道:“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啊,君子动口不动手!”
李檐错愕了一瞬间,跟着捂嘴轻笑起来,“不是故意的!?那是什么?”
在武当山脉中的阴影接踵而来,易解心说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再看到这女人的笑容慢慢开始不对劲,他鬼使神差地说道:“是情不自禁。”
这句话刚说出来,他肠子就要悔青了。
易解啊易解,你怎么偏偏就要作死!
只是接下来却没有他想象中的狂风暴雨,李檐将酒放在桌上,有些心疼的看着他,跟着主动上前抓住了他的手。
这注定是一个不能平静的夜晚,一如燕京城这场不依不饶的狂风暴雨。
易解将李檐带来的两瓶烈酒喝了个精光,酩酊大醉,也不知是不是面对着这个女人的时候会有一种安全感,他喋喋不休的说了很多话,最后枕在她的臂弯上昏沉沉睡了过去。
李檐看着他的样子,神色始终温柔。
而在易居阁的外面,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从李檐走进易居阁开始,就有人神色暧昧,有人脸色铁青,一直到很久之后还不见她出来,脸色铁青的人就更加胀红了脸。
“胡闹!”澹台家一个院子里的主厅中灯火通明,那个一直都神态从容的中年男人失态的砸了自己珍爱的茶具,回来汇报情况的下人面对他的怒火吓得战战兢兢。
“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得想想怎么不救。”一个在澹台家貌似身份不俗的人皱着眉头对中年男人说了句。

PS.这一章写了四个小时……
楼主 弹指笑东风  发布于 2016-10-19 19:15:00 +0800 CST  
第二卷 第三十七章 谜团

第二天一早易解酒醒后睁开眼睛,李檐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开,而在燕京城肆虐了两天半的暴雨也终于停了。
走出屋子看了在院子中刚刚做完早课的赵无棋一眼,他正要说话,赵无棋却神色暧昧的先开口说道:“大兄弟,我师父他老人家可是说过,年轻人一定要懂得节制啊。”
易解闻言脸顿时一黑,骂道:“滚!”看着赵无棋这一脸贱样,他顿了顿,又说道:“她什么时候走的?”
赵无棋说道:“凌晨四点多,快五点那会吧。”
易解一脸怪异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她是那个时候走的?别告诉我你一晚上没睡。”
赵无棋翻着白眼说道:“道爷我早睡早起不行啊?早晨还要借着第一缕东来的紫气修行呢,你这种凡夫俗子不懂。”
易解没有跟赵无棋斗嘴,又问道:“那她有没有说要去哪里?”
本身对这个问题他并不抱希望,在均州的时候他就知道李檐很不简单,有些神出鬼没的意思,只是却没想到赵无棋竟然还真的知道。
“哦,我顺口问了一下,她说先回家一趟,然后就要去蜀中办些事情。”
蜀中?
易解闻言想了一下,旋即就觉得自己想这些问题有些多余。
这时候赵无棋看了看他,说道:“别在那里先吃萝卜淡操心了,我能看得出来,你那个小情人很不简单呢。”
易解说道:“我说你怎么也算是个方外之人吧?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嘴下积德?”
赵无棋指了指自己的嘴,跟着眉头挑了挑,“我这叫童言无忌。”
跟这种犯贱的人斗嘴纯属给自己找不痛快,他不打算继续说什么,正转身准备走出去的时候,却看到一个盛着清水的铜盆放在地上,水中还放着一把八卦造型的铜镜。
这不是他自己的东西,而且这把铜镜上道门正一派的痕迹实在太重,易解就顺口朝赵无棋问道:“你弄这个是做什么?”说着就要去捞那个铜镜。
赵无棋吓了一跳,赶紧跳上来拦住他,“别动别动,这是我今天晚上去送魂要用的。”
易解闻言愣了一下,跟着就想到这货昨天好像是跟自己提过这么一嘴,他点了点头就转身继续朝外面走。
“嗳嗳,大兄弟你等一下。”赵无棋又快步上来拉住了他,说道:“你要出去?什么时候回来?”
易解说道:“出去晃晃,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有事?”
赵无棋立刻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跟着一副狗腿样的笑着说道:“那个无量天尊啊,是有一件事情想让你帮忙。”
易解说道:“什么事?”
赵无棋说道:“我今晚上不是要去送魂吗,可能会碰到一些麻烦,你早点回来,跟我一起去给我帮帮忙呗。”
易解没好气的说道:“你是不是发烧了?我对你们那事情一窍不通,你让我跟你去送魂,不怕我给你帮倒忙?”
赵无棋说道:“放心吧,又不是让你替我送魂。”
易解说道:“那你让我去是想让我做什么?”
赵无棋闻言眼神顿时有些闪烁,易解又说道:“我说你该不会在盘算着怎么坑我吧?”
“怎么可能呢!唉,大兄弟啊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反正你今晚跟我去,到了你就知道了,行不行!帮帮忙了……”赵无棋露出一副我很冤枉的样子,看到易解好像还是有些不大相信,就赌咒发誓地说道:“三清祖师在上,易家大兄弟我要是坑你的话就让我这辈子都做不成道士。”
易解听到这话就知道今天晚上肯定是有麻烦,他本身不想去,但琢磨了一下之后又改口说道:“那行吧,我就跟你去看看,什么时候走?”
赵无棋说道:“六点,六点之前你可一定要回来。”
易解点头,说声知道了就出了门。
铁八字胡同周围的一切,都带着一种说不清楚的肃穆感,而易解从胡同中走出来看到那个红楼的时候,满心中想的都是大逆漩的卦阵。
这些事情中透着一股说不清楚的诡异,易解突然间发现,自己知道的事情真的是太少了。
他这时候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家里肯定不会想不到这个卦阵会带来多大的因果,那为什么还要参与进这个卦阵的布置中来?而燕京这边的事情,会不会跟70年易家遭逢的祸事有什么牵连?
还有家里人临死前说的背叛者的事情,所谓背叛者代表的又是什么?是说他们背叛了自己家,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这些谜团易解原本不愿意去多想,因为知道自己活不过二十岁,再加上害怕探究下去会让小糯受到什么牵连,所以他一直都强迫着自己不去追究任何事情。
但现在小糯既然被那个叫笠的人接回家了,易解知道自己来追查这件事情的时候也到了,虽然昨天晚上李檐并没有说任何劝慰他的话,但是李檐的到来本身就是在告诉他,人只要活着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易解身上还有更重的担子在压着。
只是在这件事情上,他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从什么地方入手调查,而且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在这短短的不到两年的时间内,他到底能不能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易解心中泛起一丝忧虑。
红楼前的广场十分阔气,朝那个作为卦阵中心,也是逆漩中心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易解转身上了就近一个古香古色的茶楼。
“小兄弟你要喝点什么?”
茶楼的老板是一个年近六旬的男人,易解进门的时候他正在逗一只八哥。
遛鸟玩鹰,燕京城上了年岁的人都好这一口,只是少了百年前那些被整个神州供养的八旗子弟,鹰这种东西现在是没人能玩的起来了。
“店里有前些天刚到的特等碧螺春,还有一品的雨前龙井,要不要来一壶尝尝?”见易解没有说话,茶楼老板又热情地问了他一句。
易解摇了摇头,说道:“有大红袍吗?”
茶楼老板一愣,旋即朝易解竖了竖大拇指,“能喝大红袍的年轻人不多啊,楼上坐。”
对茶这东西易解并没有那么讲究,在他嘴里差不多都是一个味,之所以突然想到要喝大红袍,也只是因为忽然想起了大哥易长欢很喜欢这种茶。
茶楼老板大概是看到他是一个人,加上因为他喜欢大红袍,所以对他来了兴趣,茶泡上来之后就坐在对面闲聊了几句。
期间易解倒是听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老板指着红楼前那个巨大广场中央的花坛,告诉他说别看那个花坛普普通通的,但却是主席当年亲自上了终南山请了一位姓陈的半仙看过之后布置的。
“大爷,真的假的?您可别是忽悠我吧?”易解朝那个花坛瞄了很长时间,却始终都没有看出什么门道来。
茶楼老板听到质疑,立刻梗着脖子说道:“嘿?说了你还不信?这附近上了年岁的人可都知道这件事情,据说啊,陈半仙当时看了这个地方之后,说地底下有不干净的东西,废了老大的劲才把那个花坛布置出来的,而且在布置那个地方的时候,可发生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事。”
易解惊奇道:“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什么事?”
茶楼老板伸手在桌上点了点,正要说话,却有人敲了敲桌子说道:“大爷,现在咱们可不兴封建迷信那一套,牛鬼蛇神那些东西必须得打倒。”
易解听到这声音就一愣,抬头看去,却见带着一副眼镜的唐影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你们这些年轻小娃娃啊,还真是一点敬畏都不知道。”茶楼老板脸色微微一变,旋即意识到自己的话好像有些多了,现在可不能什么话都说,不然虽然京城要比别的地方都安稳一些,但指不定还是会惹出什么遭灾的乱子来,匆匆起身下了楼。
这时候唐影顺势坐在了他的对面,说道:“易解啊易解,这暴雨才刚刚停下你就溜达出来了?是有多耐不住寂寞?要不要姐姐去陪你两天?”
易解看到唐影就有些头疼,这女人要是疯起来他还真有些招架不住,他识趣的没有在那个话题上跟延伸什么,而是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唐影笑眯眯地说道:“闻着味就找来了呗。”
易解听到这话顿时乐了,“你属狗的?鼻子挺灵光啊。”
“哟,几天不见,牙尖嘴利了。”唐影将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又说道:“怎么着,小弟弟你想听那个花坛的故事?要不要姐姐我讲给你听听啊?”
易解摇头说道:“行了,咱们都别绕,我知道你跟天真一个德行,直接说吧,现在找我有什么事情?”
唐影白了他一眼,别有风情,易解看的顿时一呆。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有时候就跟个妖精一样,明明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却偏偏浑身上下好像都充满了诱惑力。
看到他这幅模样,唐影又咯咯地笑了起来,跟着不动声地压低声音说道:“天处让我告诉你,既然没事了,就赶紧去报道,局里出了些麻烦,得要你帮忙。”



有点晚了,抱歉抱歉,白天实在太忙。还有一张,估计在凌晨两点左右。
楼主 弹指笑东风  发布于 2016-10-20 23:25:00 +0800 CST  
第二卷 第三十八章 红楼前的花坛,终南山的神仙

唐影的话让易解皱了皱眉头。
北调局最近是怎么回事,又出事了?
之前天真就找自己密谈过,话里话外就透出了一些北调局现在所面临的窘境,但并不详细。
而很显然,唐影现在跟自己所说的事情,应该跟天真告诉自己的还不是同一个麻烦。
“又怎么了?”他问唐影。
唐影先是摇了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总之天真看上去很着急,紧跟着她就敏锐的把握到了易解话中不小心透露出来的东西。
“你说又?这是什么意思?”她眼神灼灼地看着易解。
易解意识到自己失言,当时天真告诉他的时候十分小心,说这件事情千万一点口风都不能透出去,包括北调局在内知道那件事情的也只有聊聊几人,如果这个消息一旦传开,估计不光是燕京城要出很多乱子,整个北方都要跟着出不小的问题。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把话题叉开后说道:“对了,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唐影满面疑狐地看着他,说道:“什么事?”
易解说道:“刚刚你跟那个大爷说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你可是北调局的人,说这些话脸不红吗?”
唐影闻言,顿时娇笑着说道:“每个人所理解的打倒牛鬼蛇神的意思都不同,像我们这样代表了正义一方的人,怎么能跟那些邪魔歪道相提并论?”
易解说道:“正义?我看未必吧。”他有一句话没说出来,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正义跟对错之分,北调局的人自认为代表着正义,但是在神州的这些玄门眼里,他们才是那个声名狼藉作恶多端的地方。
唐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跟他辩驳什么,这是一个睿智的女人,她突然说道:“我看你刚刚对那个花坛很有兴趣的样子?”
易解微微摇头,“没有很有兴趣,就是听那个大爷说道了,所以问问。”顿了顿,他又说道:“不过听你这话里的意思,好像那个花坛还真有些玄机?你要想说的话我不介意做个听众。”
唐影白了他一眼,说道:“那你到底是想听还是不想听?不听的话就算了,也省得浪费我口水。”
眨了眨眼睛,易解斩钉截铁地说道:“听。”
他对这个花坛是真的挺好奇的,茶楼老板说那个花坛的布置渊源很大,但他怎么都看不出来那个花坛在风水上来说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唐影听到他这话顿时笑了起来,“想听也行啊,不过你先跟我说说你刚刚说的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易解看到她笑,也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唐影说道:“你笑什么?”
易解给她到了杯茶,说道:“你爱说不说,不想说就算了,这种做交易的事情是真俗,更何况你这点筹码就想听到重磅消息?不能够啊。”
唐影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当真不想听了?”
易解说道:“其实我要知道也就是早晚的事儿,只要去北调局报道,我就不相信这些一定会记载成档案的东西我会看不到,这种事情,对普通人算是隐秘,但对北调局来说应该只是很普通的文献记载吧。”
“易解啊易解,你还算是个男人吗?”唐影发现自己对这个耍无赖的家伙还真的有些没办法。
易解说道:“我是不是男人,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那就让姐姐试试?”唐影看着他顿时媚笑起来。
感觉到一只脚在自己小腿上磨蹭,易解顿时面红耳赤的拉着椅子往后退了一步,跟着怒声道:“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唐小妞我告诉你,你再这样玩火小心我把你就地正法!”
唐影闻言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切!就你这小胆量?姐姐就算脱光了躺在你面前你也不敢做什么吧。”
这个妖精!
易解在心中骂了一句,他不得不承认唐影真的很勾人。
喝了一杯茶强行将火气压下去,他说道:“你爱说了说,不说了算了,别对我动手动脚的坏了我清白!”
“呸!”唐影啐了一声,然后有些无奈地说道:“行了行了,反正姐姐今天放假没事做,那就跟你说说吧。”
她先是跟接着茶楼老板的话,跟易解说了一些当时在布置那个花坛的时候发生的一些奇怪的事。
“当时从终南山上下来的那位先是来勘测这里的情况,据说他……”
1949年8月底,从终南山上下来了一个叫陈半仙的老头,他带着自己的三个弟子到了这座红楼前,在第一个晚上就看到了这个地方不断往外冒着血光,跟着断言那个广场的底下很不干净,必须要设一个大阵镇在这里,不然不出三年这里就会变成一个孕养妖邪的地方。
当时考虑到这里要称为燕京城的中心,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在神州那位老人的要求下陈半仙说可以将阵布置成一个花坛的形状。
唐影说从档案上的记载来看,应该有很多东西因为要避讳所以不能用文字记载下来,只是说在下阵基的时候,广场上突然出现了很多披麻戴孝的人将陈半仙围在了中间,那些东西是人是鬼竟然连陈半仙都不敢确定,而且有好些人都看到了。
本身要作为阵基打进地下的六根木桩,在那天晚上的前半夜不管怎么做都打不下去,木桩只要贴住地面,就要么折断要么腐烂,就算是以陈半仙的能力,在短时间内也对这件事情束手无策,他说要解决这件事情,必须得让他回终南山带更多的人下来,设斋醮布大度人阵将这些东西全部请走。
但是要做这件事情很费时间,光是从燕京到长安这一来一回,最起码半个月都要浪费掉,再设斋醮布度人阵诵经超度,又得做十天半个月的法事,以当时的时间来说根本就不允许。
这时候那位清陈半仙下山的老人后半夜得知了这个消息,说不用那么麻烦,他连夜赶来了这里只是往那些披麻戴孝的人中间一站,那些人,或者说那些东西就吓得立刻仓惶奔逃。
而要作为阵基的木桩,在那位老人冷峻的目光下,竟然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打了下去。
阵基打下去之后陈半仙就开始在这个地方布阵,开始几天还挺顺利,并没有出什么幺蛾子,但在第七天做地表石坛的时候,陈半仙的三徒弟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莫名其妙的死了。
他的尸体从外面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但在陈半仙用刀将自己徒弟的肚子剖开之后,却发现他的尸体也仅仅只剩下了外层的皮肉跟骨头,身体中的内脏全部不见了。
陈半仙应该是当时看到什么了,这件事情发生后他跟那位老人密谈了整整一天,至于他们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北调局的档案中也没有关于此事的详细记载,只是从那天之后,陈半仙就让自己另外两个徒弟直接还俗了,并且责令他们有生之年不准踏进任何一个道观里。
再之后又过了七天,在陈半仙对这个大阵进行最后完善的时候,阵中突然开始往外不停的喷黑雾,关于这件事情的详细情况,北调局这边同样记载的很不详细,甚至将一些流言蜚语都记载了进来。
说是那天晚上,在那团黑雾中冲出了一条恶龙,而陈半仙当时一手提剑一手拿太上笏板一路追着那条龙跑了几乎半个燕京城,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他将恶龙抓住带回了大阵中,然后一剑杀了。
这件事情当时看上去没闹出什么乱子,但就在一年后,周边的很多户人家新生出的婴儿脸上都长着鳞片,而且刚刚生出来就长着锋利的牙齿,一咬人就见血。这事刚一出,立刻就有很多道士来这一块云游,只要看到有婴儿是这种情况,他们都会立刻带回道观中抚养。
之后再跟着,就是连续很多天的天象异常,打雷下雨刮风闪电,甚至还有一晚上飘了大雪,跟着就是大块的冰雹往下砸。
最后那个大阵终于建好,而陈半仙在跟那位老人要了一个终生不准将大势压往终南山的承诺之后,站在大阵的中央硬生生抠出了自己的双眼埋在土里,说他陈半仙留一对眼睛在这里看那狗一样的苍天。
再后来,终南山的那位神仙中人,于同年9月30日因醉酒掉入了井里,溺水而亡,只有他那两个被他责令还俗的徒弟敢将给他设灵堂祭奠。
易解听唐影说完这些事情,心中震撼之极。
他大概猜到了终南山那位陈半仙做了什么事情,他应该是用自己几辈子的功德硬生生扳动了一段国势的因果,避免了一场会祸及不少人的大难。
听这样一段往事,得知这样一个神仙中人,易解恨不得浮一大白。
他举起茶杯朝那个花坛的地方遥遥一敬,洒在了地上。
“那么那个花坛呢?应该跟风水没什么关系,也不是易数的阵,它到底是什么?”易解询问。
唐影说道:“听一些前辈们说,应该是紫微斗数。”
楼主 弹指笑东风  发布于 2016-10-21 02:03:00 +0800 CST  
第二卷 第三十九章 唐影的小心思

紫微斗数。
唐影的话让易解猛地反应过来,这可是道门的一种不传秘术。
说起数数,很多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易经中的易数,因为从古至今,它的名气实在太大。
但易解却知道,在数学的神秘上,道门的紫微斗数绝对能跟易数一争高下,他记得有一个说法,紫薇极致可通神。
“我忽然发现自己对北调局有一点期待了。”他笑眯眯地对唐影说道。
唐影对这话没什么反应,她问道:“那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去报道?看你现在游手好闲的样子,干脆现在就去吧。”
易解摇头说道:“开什么玩笑?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吧,今天晚上我还有点事情要做。”
唐影闻言顿时将好看的眉毛一挑,“晚上有事情,那就是说你现在没什么事了?”
易解警惕地看着她,“别这样拐弯抹角的,你想说什么?”
“快走快走,陪我去办点事情!”
唐影不由分说地将易解拽起来拉下了茶楼,易解被她弄得一头雾水,问她到底想干什么,她只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
一个小时后。
易解很没风度的赖在燕京中心供销社的一条长凳上,不论唐影怎么劝说,就是不肯起来多走哪怕一步路。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姓唐的这女人就跟得了失心疯一样,竟然拉着他来逛街!
这一个小时的每一分钟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如果不是唐影这女人长得还算赏心悦目,他估计早就掉头走人了,逛街这种事情,真不是男人能做来的事,简直要比爬山还累。
看着手里大包小包提着不少,还一副神采奕奕模样的唐影,易解有些无奈地说道:“我说你到底有完没完了?要买什么东西直接去买了不就行了?磨磨唧唧的怎么跟个老太婆一样!”
唐影将镜框往上推了推,也不再继续催促易解,将东西放在长凳上跟易解并排而坐。
“谢谢你,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逛街了。”她突然说了一句。
易解有些错愕的看着她,跟着就很认真的问道:“一句谢谢就完事了?”
唐影闻言顿时笑了起来,说道:“那你还想做什么?易解小弟弟,机会呢,姐姐给过你不少,就你这有贼心没贼胆的样子,我都懒得说你了。”
易解翻着白眼说道:“有贼心没贼胆?那你可说错了,我压根是连贼心都没有。”
唐影闻言顿时气急,她正要说话,易解却抢先说道:“不过你要真的是真心实意想要感谢我呢,不如帮我做件事情。”
“先说说看是什么事,如果姐姐我心情好的话呢,就帮帮你。”
易解立刻双手合十朝她点了点,祈求地说道:“这也算是逛的差不多了,你就发发慈悲放过我吧。”
两人这边正说着话,突然一个男人站在了他们面前。
“你就是易解?”
易解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面前这个男人他并不认识,点了点头说道:“是我,你是?”
男人说道:“你不用管我是谁,你也没资格知道,我来呢,是我家少爷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简直莫名其妙!
看着这个男人嚣张的样子,易解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男人站在那里,俯视着他,继续说道:“我家少爷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理想是崇高的,但如果想吃凤凰肉就是不自量力了,他不管你跟澹台小姐之间什么婚约不婚约的,让以后你最好离澹台小姐远一些,不然……你会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又是澹台婉的事情!
易解心中一阵恼火,他挑着眉头看向这个男人,说道:“你说你家少爷让你转告我一句话?”
男人说道:“怎么?”
“怎么个屁的,是你家那个什么狗屁少爷不识数还是你不识数?你站在这里说了几句话!?”
“你!”
“你什么你,滚!”
男人气得面红耳赤,咬牙看着易解狠狠虚点了两下,跟着说了声你给我等着。
等这个男人离开,唐影吃惊的看着易解,“小弟弟这是什么情况?乡下海子爱上大户人家小姐的戏码?”
“狗屁!”易解骂了一句。
但唐影这时候心中的八卦之火却熊熊燃烧了起来,缠着他非要听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易解恰好也一肚子的火没处发,就跟她把这事情说了说,当然,关于自己活不过二十岁的这件事情易解只字未提。
唐影把故事原原本本的听了一遍,跟着一脸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易解看着她这样的表情,有些纳闷的说道:“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不觉得他们家人很过分么?我去他们家就是想要退婚啊!”
唐影却说道:“可是你当时又没有说清楚啊,再说了,在人家眼里你这可不就是癞蛤蟆想吃凤凰肉么。”
易解感觉自己跟这个女人没办法交流了,他指了指自己,说道:“我是癞蛤蟆?”
唐影点头说道:“是不是癞蛤蟆,那得看跟谁比了,或者说得看你家跟谁比了。易家的资料我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说起来你们家倒是大门大户,挺显赫的,但是对有些人来说,恐怕就不够看了,尤其是跟你所说的澹台家比起来。”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易解当然懂,但领他没想到的是,唐影竟然还知道什么跟澹台家有关的事情?虽然从前几天的那场拍卖会上就能看出来澹台家不简单,但有关与此的事情,他还从来都没有去细查,或者说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查。
燕京这个地方不是均州,他没有什么熟人,唯一勉强算得上是熟人应该就是同为玄门家族的崔氏了。
但人情有冷暖。
自从易家蒙难之后,易这个姓氏好像真的快要从玄门圈子里除名了一样,崔家的人别说雪中送炭,甚至连落井下石得事情都做了出来。
“澹台家?他们家到底……”
易解想跟唐影具体打听一些这些事情,虽然从之前唐影的话中他隐约猜到了一种可能,但还不是非常确信。
只不过唐影没有告诉他的意思,直接打断他的话说道:“你还没有正式去报道,所以很多东西我也不方便跟你说,等你到了局里,就能看明白很多事情了。”
易解闻言,皱眉点了点头。
中午跟唐影在外面吃了顿午饭,易解就转身回了易居阁,而唐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会眉头紧皱,一会又莫名其妙的发笑,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视线里,她还在原地发愣,满脑子都是那个亲如兄长的大男孩曾经认真跟她说的一些话。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喊我大哥吗?”
“不知道,为什么啊?”
“因为我家里有一个小宝贝疙瘩,你啊,姻缘线牵在他身上,迟早都要变成他的人。”
……
“我说你个缺德玩意,在院子里干什呢!”易解刚刚进门,就看到赵无棋将一杆招魂白幡插在院子里,而他原本在易居阁中做的很多布置都被惊动,铜铃叮叮当当不算作响。
赵无棋没想到易解竟然这么快就会回来,他愣了一下,跟着一脸心虚的说道:“那啥,大兄弟你别多想,我就是检查一下这幡看看有问题没有,这大白天的肯定招不来什么东西。”
易解心中大骂秽气,招不来什么东西?要真的招不来什么东西那些感应鬼魂的铜铃会响?虽然这会他看不到,但很显然,院子外头这时候不知道有多少脏东西,在想方设法的突破自己的那些布置进入易居阁呢。
“赵无棋,你要真弄出了什么事情,可别指望我帮你收拾烂摊子。”他愤然说了一句就直接回了自己屋里。
在大白天试招魂幡?这种事情易解估计真的只有赵无棋这个缺德带冒烟的家伙能做的出来了,天知道在白天到底会惹来什么凶物。
过了一会,赵无棋一脸陪笑的走进来,他对易解说道:“都撤了都撤了。”话刚刚说完,他忽然狠狠抽动了两下鼻子,然后一脸错愕的竖起了大拇指,“我说易解,你行啊!”
易解没好气的说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跟我来这套。”
赵无棋神秘兮兮地说道:“你刚刚出去是不是又跟哪个姑娘在一块?”
看到易解被自己说的有些发愣,他继续说道:“而且还不是昨天过来的那个姑娘……我去他个无量天尊,我说你该不会还脚踩两条船吧?”说着他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一脸你怎么就是个人渣的表情。
易解没有理会这货的混账话,直接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无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爷我这鼻子能通神,什么味道我闻不出来?七岁的时候我就能闻香识美人了!”
真他妈属狗的!
听到他这个解释,易解在心中暗骂,跟着就说起了红楼广场中那个花坛的事情。
说起来赵无棋是道门中人,对这件事情应该了解的更多一些。
而赵无棋听他提到这件事,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丁点吃惊的表情,甚至在听完之后,他说出了一个让易解惊到的信息。
他说终南山那位陈半仙跟他师父赵先生,其实是师兄弟。
楼主 弹指笑东风  发布于 2016-10-22 13:58:00 +0800 CST  
第二卷 第四十章 迷雾中的人

赵无棋说的话让易解一时半会有些转不过弯来。
他说道:“你们不是龙虎山一脉么,你师父怎么会跟终南山的那位是师兄弟?”
赵无棋摇头说道:“道门中的事情十分复杂,这根本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楚的,别问了。”
易解知道这不是什么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问题,而是赵无棋在这件事情上根本就不想多说。
或许这里面牵扯到某些不能为外人透露的隐秘,或者是其中有什么忌口的地方,但既然赵无棋不想说,那么他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
不过涉及到那位陈半仙,有些话不能说易解也能够理解,那位有跟天道对着干的意思,从之前唐影所说的东西中他也能够猜得出来,陈半仙之死跟那些虚无缥缈的天道有关。
到了下午六点的时候,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
赵无棋这时候换上了自己的龙虎方观,穿着一身正一道袍,带了不少招魂引路要用的东西,拽着易解陪他出门去送魂。
对送魂这种事情,赵无棋绝对算得上是熟门熟路,但易解却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他不敢怠慢,做足了准备之后才跟赵无棋出门。
“我说,知道路这么远,你为什么不直接打车过来?”两人走了整整三个小时,而且还是高强度的快步赶路,易解走的脸都有些发绿。
赵无棋讪笑道:“必须得徒步,其实就跟佛门那些信徒朝圣的时候一样,这里面很有讲究。”
易解说道:“那你倒是早说啊。”
赵无棋说道:“如果我早说你肯定不会来。”
易解对这种无赖货没有一点脾气,他想了想,还是问道:“其实我一直都有点好奇,这里面有什么讲究?如果没有什么避讳,你跟我说说?”
赵无棋说道:“这事情真不是有什么不能说,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跟一个人的信仰有关系。”
易解惊奇道:“信仰?”
赵无棋点了点头,“是,信仰其实也是一种力量,不过这种东西用语言很难表述,要不这样,你入我道门来当道士,过一段时间我相信你一定能感觉到。”
易解翻着白眼说道:“当道士?算了吧,清修这种生活不适合我。”
赵无棋骂道:“屁个清修,你以为我们是那些和尚呢?在我们道门除了全真道那些自虐狂,别的都没有不能婚嫁不吃荤腥那一说。”
易解有点无奈的看着这个家伙,说道:“如果照你所说的信仰是一种力量,那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看上去好像没有一点信仰?或者说你这种人,是怎么混进道门里头的?”
宗教,哪怕是再宽松的宗教,在涉及到信仰的归属问题的时候都会变得十分恐怖。
西方所信奉的基督,表面上所宣传的一直都是仁爱之类的东西,但却为了传教曾经将印第安人差点除族灭种,异端裁决所更是让那些地方问信信奉的宗教的人所闻风丧胆的地方。
至于某个从默罕默德手中发扬光大的宗教,则从传教开始就带着一股子浓郁到散不开的血腥味,他一手拿着古兰经一手拿着屠刀,你要么信教要么死,二选其一,所以在这个宗教走过的传教路上,除了信徒,剩下的就全是尸体。
赵无棋闻言冷笑了一阵子,跟着说了句大不敬的话,“信仰这潭水深的很,你怎么知道自己信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神像里头有什么,神像背后是什么,呵呵……”
易解把这番话咀嚼了一番,忽然觉得浑身一阵发冷,赵无棋这道士竟然连这种话都敢说,难道真不怕自己会因此出事么?
他这里头的意思,分明就是说那些神祗从根子上就有问题。
可是宗教不都是有一个固定的信仰对象么?为什么赵无棋这个家伙竟然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再想到他整天把无量天尊挂在嘴上毫不在意的样子,易解忽然发现这家伙好像把自己整个人都隐藏在一团迷雾中,自己根本就看不清他。
有意思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和心思而显得很有意思,但易解此刻看着赵无棋这个有意思的人却只想扭头就走,虽然他自己对那些神仙鬼怪素来缺少敬畏之心,但也不想因此而惹上什么大麻烦。
这时候他对赵无棋说的那位赵先生跟龙虎山的陈半仙是师兄弟,忽然完全相信了,再没有一点怀疑。那位陈半仙敢杀一条龙,更敢用紫微斗数布置大阵对抗某种冥冥中的天道意志,这本身就是一种对神祗的蔑视,赵无棋在这件事情上跟那位的态度何其相似?
以前易解听自己二哥易玄讲过一个很有意思的说法,那时候他还小,二哥问他为什么佛门总喜欢把寺庙建在山脚下,而道门却喜欢把道观建在山顶上?
他当时对这个问题想不出什么答案,二哥就告诉他,因为佛门喜欢度人,其实说白了就是市侩,所以在山脚下的寺庙不用人费劲去爬山,很容易就能享受到香火。
而道门人修神修仙修天道,讲究一个不理尘世度己身,所以道观的位置在山巅离天更近一些,这样会方便他们去触摸大道。
这是一个很有内涵的说法,但易解此刻想着二哥易玄的这个说法,再看着身边这个姓赵的小道士,心中所想愈发复杂。
再过了半个小时,到了差不多九点半的时候,赵无棋带着易解终于到了目的地。
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类似于钟鼓楼的高大建筑,但却在燕京这片地方素来没有什么名气,这不是因为它在荒郊野外的原因,而是因为这个地方做了避名的风水布置。
避名,这种风水在传统意义上来说,完全就是一个不吉利的格局,因为一旦这种风水格局出现,就意味着这个地点,以及这个地方的人都会一辈子不能被人瞩目。
但此刻易解却能看得出来,这个地方的避名风水局是人有意而为之的,其目的就是让这个地方尽量不被人瞩目,甚至其中用风水气之重,都好像恨不得能让这个地方彻底消失在世人眼前一样。
而此刻这个类似钟鼓楼的高大建筑,在已经完全漆黑的夜色中隐隐有烛火光芒从里面透了出来。
在它的基座下有一个开着的小木门,一进门就是上去的楼梯,而在楼梯两边的墙上都镶嵌着灯架,点着长明灯。
易解被赵无棋带着进了门,在踩着一级级的破旧台阶上楼的时候,他总感觉自己跟走在一座墓穴中一样,周围阴气很重,好像活人的阳气到了这个地方都会被压制。
“赵……”
他正想说话,赵无棋却匆忙朝他打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用手比划了半天,他才明白过来这货是在告诉他,上楼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要说。
这里面难不成还有什么讲究不成?易解有些纳闷。
两人静静的上楼,在过了一个玄关到了二楼的时候就有楼道出现了,不过延伸出去的距离很短,左右两边都只有一个屋子,里面点着蜡烛。
在转弯的时候惊鸿一瞥,易解在一个屋子的窗户上看到里面有坐着的人影,这让他心中更加纳闷,难道这个地方还有人居住不成?
三楼的情况跟二楼差不多,但多了一个屋子,每个屋子里面都烛火通明,而在他跟赵无棋走到这里的时候其中一扇门打开了,里头走出了一个穿着便服的老头,老头看了他们一眼,并朝他们点了点头,赵无棋则匆忙立正朝这个老头作了一揖。
这都是些什么情况?易解眯着眼睛,他越来越感觉这个地方好像不怎么平常了。奇怪的风水布置,奇怪的感觉,更奇怪的是这里面竟然还有人居住。
两人脚步不停,一直走到了七楼,而中间的三楼跟一楼一样只有楼梯,楼梯两边都是厚实的墙壁,但易解在上楼的过程中却越走越心惊,甚至有种立刻转身下楼从这里离开的想法。
怎么会有七楼!?这怎么可能!
这个钟鼓楼虽然很高,但他在外面看到分明只有四层,而上楼的时候每一层的高度也预示着它最多也只能有四层!
但现在,他跟赵无棋却走过了六个玄关,一直上了七楼。
赵无棋给了易解一个安心的眼神,跟着就走过七楼一段几米长的引道,将那扇要比进入钟鼓楼大了三四倍的朱红色木门推开。
门后竟然是一个很宽阔的大厅,大厅中有人,而且人还不少!看到这情况易解瞬间眯了眯眼睛,因为他从这些人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崔家的崔铭。
“哟,这不是赵无棋吗?我还当你害怕,所以今晚不敢来了。”
两人刚刚一进门,立刻就有人朝赵无棋冷嘲热讽,说完就哈哈大笑,而周围也瞬间一片哄笑声。
易解循声看去,讥讽赵无棋的也是一个道士,不过很胖,肥头大耳。
赵无棋听到这话,立刻就看着他,一脸乐呵呵地说道:“杨二土啊,等会别又自己打脸,你的脸已经很肿了。”
大厅中的另一些人听到这话,又是一阵哄笑。
杨二土冷笑了一声,说道:“走着瞧,今天不让你跪下道歉,我杨二土以后把名字倒过来写。”
“土二杨?这名字倒是比你现在的好听啊,有内涵!我说你杨二土该不会是为了改名,所以故意找这样的借口吧?”赵无棋嘴上不吃亏,易解却分明看到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楼主 弹指笑东风  发布于 2016-10-23 11:47:00 +0800 CST  
第二卷 第四十一章 崔铭的解释

缺德道士遇到对头了。
易解饶有兴趣的看着场中这种显得有些怪异的气氛,他隐约能感觉到,赵无棋在这种场合中似乎有些受排挤。
那个叫杨二土的肥胖道士身边都站着几个人,似乎是来助场的,但赵无棋这边却没有任何人跟他亲近,甚至从他们进门开始到现在,除了杨二土在讥讽他之外,根本就没有一个人跟他打招呼。
就在这时候,易解突然听到赵无棋用细微的声音跟他说道:“大兄弟,等会要靠你帮忙了。”
他闻言微微一怔,旋即点了点头,跟着问道:“你不是说要去送魂么,现在这是干什么?”
赵无棋说道:“送魂得先接灵啊,不接送什么?”
来这里是为了接灵?易解听到这话有种凌乱的感觉。
他对送魂这种事情是一窍不通,并且也做不来,因为这里面有很多规矩跟仪式。
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送魂之前难道不应该是走街串巷的去找那些过了头七还没去阴间的鬼魂,聚拢起来然后统一送走的么?
他把自己的疑问小声跟赵无棋问了一遍,这些事情不弄清楚,他总觉得这个缺德道士是在坑他。
赵无棋听完易解的问题之后,看他的眼神犹如看一个白痴。
“我说易家大兄弟,你这是在翻哪一年的黄历?”
易解说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赵无棋低声说道:“早都不是了,你听说过招魂塔么?”
招魂塔?这又是什么?易解摇了摇头,这东西他还真没有听说过。
这时候他余光隐约扫到了一条泛着淡绿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循着那条光芒消失的地方看去,他又是一愣。
在这个大厅最里面靠墙的位置,有一个高度大概在三米左右的小塔,塔有七层,上面画满了诡异的纹路,而且它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转动着。
赵无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些无奈的说道:“马上要开始了,等会出去再跟你说,你等会可一定要记得帮帮我,不管怎么都不能被那个姓杨的赢了。”
易解不知道赵无棋跟那个叫杨二土的肥胖道士之间有什么过节,更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门道,他问道:“你先告诉我要怎么帮你吧。”
赵无棋说道:“等会开始接灵,姓杨的身边那几个小王八蛋肯定会明里暗里的干扰我,你帮我挡一下。”
易解听到这话脸色发黑,“你让我一个人去顶住他们好几个人?”
赵无棋急忙说道:“你放心,他们出手不敢太过分的,不然这里的人不会当瞎子。”
易解再看了杨二土那边一眼,说道:“丑话说在前头,能挡我尽量帮你去挡一下,但如果让我拼命,那你还是早点收拾收拾现在就可以开溜了。”
赵无棋说道:“放心放心,肯定没有要拼命那么严重……”
两人这边正在小声说着话,崔铭从一边走过来站在了易解面前。
易解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说话。
前几天拍卖会那件事情,崔家很明显摆了他一道,面对这个昔日跟易家交好的家族,现在的他实在拿不出什么好脸来。
也是幸亏那天有北调局的人帮忙解围,不然如果进不了场拿不到水晶兰的话,他肯定当时就要去找崔家人拼命。
事关小糯的生死,他能不计后果的做出让很多人都会觉得疯狂的事情来。
只是他没搭理崔铭,崔铭倒是先开口说话了,而他说的话也让易解诧异。
“那天的事情我也是后来才听说的,在这件事情是我们做的不对,虽然我代表不了我们崔家,但我还是觉得自己需要跟你说一声抱歉。”
面对这样坦坦荡荡的话,易解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摸了摸鼻子,他想了一下才说道:“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崔铭说道:“你是问什么为什么?是家里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还是我为什么要跟你道歉?”
易解说道:“对这两个问题我都有些想不通。”
崔铭说道:“我家里的意志我没办法改变,就像以前的你们家一样,长辈们的意志才是家族的意志。”
易解听到这话就摇了摇头,他对崔铭说道:“也许有些不同吧,最少我知道当年我大哥在家里说话,能左右很多家里的事情。”
崔铭听到易解提起易长欢,神色恍惚了一瞬间,跟着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谁都是易长欢那种异类。”跟着他继续说道:“以前易崔两家交好,所以我现在大概能猜到一些家里的态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前年你们家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吓人了,到现在我们家里都查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袭击了你们易家,而以前跟你们因果牵连又太深……”
易解接过他的话说道:“所以现在就想通过一些事情来干扰因果线,试图跟易家的一切东西做一个切割?”
这话说的并不好听,十分直白,但事实就是这样,崔铭也只能点了点头。
易解说道:“如果真的想切割一切因果,其实有一种更简单的做法,你们为什么不做?”
崔铭诧异地说道:“什么办法?”
易解指了指自己,跟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整个易家,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杀了我,所有因果自然断掉。”
崔铭听到这话,看向易解的眼神忽然变得十分诡异。
易解看到他的表情,心中突然咯噔一下,跟着就听他说道:“你这个办法……当时我家里一位长辈提出来过,而且差点就要执行。”
易解万万没想到崔家竟然真的动过这样的心思!
他愣了愣,跟着问道:“差点要执行?为什么又停下了?”
崔铭说道:“你们易家号称算无遗策,家里有人担心如果直接对你动手的话,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变数,而且……当时还有人给我们家带话了,那人说,如果我们崔家敢动你,他的余生会跟崔家不死不休。”
一个人,去威胁玄门七家之一的崔家?不死不休这四个字,又透着一股让人吃惊的自信跟霸气。
易解听到这话又是一呆,他不知道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多少未知的事情在酝酿着,还有多少双眼睛在窥探着自己,不过看着崔铭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种无奈的眼神,他还是好奇地问道:“那人是谁?”
很难想像,在易家蒙难之后,竟然还有人愿意这样护着他。
如果这种话是从他三位兄长嘴里说出来,他一定不会觉得有任何惊奇,但在那个时候整个易家就只剩下了他易解一个人。
而崔铭说出了一个让易解不敢相信的名字。
“何青蓝!”
易解脑子里嗡地一声,在听到何青蓝这三个字的时候他整个人直接懵了,怎么会?怎么可能!?
崔铭继续说道:“至于我为什么要跟你道歉,说真的,崔易两家没有什么恩怨,家里那些长辈们想做什么事情我没能力去改变他们的意志,但我不想针对你什么,因为我欠易长欢一个大人情。”
不想针对自己?如果当真是不想针对自己,那天见到自己怎么可能是那种态度?易解对这个说法心中报之以冷笑,同时他也忽然反应过来,这中间肯定是再次发生了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否则崔铭的态度不会前后变化这么大。
两人说话,赵无棋一直都在静静听着,这时候他忽然插了一嘴,冷笑着说道:“有些不是能随便乱动的,不然会捅出大娄子。”
崔铭听到这话目光一寒,他看向赵无棋,说道:“这段时间听说过你,龙虎山一个过气的道统,敢跑来燕京城抢功德,不想活了!?”最后一句声音陡然转厉。
很多人听到崔铭的声音都把目光投来了这边,再看到他是在针对赵无棋后,又是一阵哄笑声,杨二土身边那几个人更是完全一副看戏的模样。
这样威胁赵无棋,这是在之前虚伪的道歉后,又用这种方式来敲打警告自己么?
易解心中冷笑,更是突然替崔铭乃至整个燕京崔家感觉有些悲哀,龙虎山是一个过气的道统不错,可是按理来说赵无棋在燕京城也算是厮混了很久了,你们难道不知道人家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师父?
那位赵先生,可是敢参与击杀阴间判官的牛人。像这样的大因果,就算是全胜时期的易家扛起来都有些吃力,但那位偏偏就毫不在乎的做了,从当时的情况来看,鬼门上那道符,还有天上落下的雷霆,很可能就是赵先生的手笔。
赵无棋对崔铭的话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风轻云淡地说道:“不想让我活的人肯定不少,不过能让我死的,好像还真的不多,无量……呃……无量天尊,贫道不小心吹了个牛。”
看到崔铭铁青的脸色,易解心中暗笑。
不过就在他正要准备再详细问问何青蓝带话给崔家那件事情的时候,这个七楼大厅中原本十分幽暗的烛火火光骤然变得明亮无比。
而那一座每一层都各自转动的七层小塔,转动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有淡绿色的幽光从塔窗中不断闪烁。
楼主 弹指笑东风  发布于 2016-10-23 11:48:00 +0800 CST  
第二卷 第四十二章 血光之灾

这世界上有五种眼睛。
鬼眼,风水眼,佛眼,道眼,阴阳眼。
有人天生鬼眼,所以从一出生开始,就能看到许许多多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能看到各种鬼怪的踪迹。
而佛眼跟道眼的具体情况,易解不了解,但也听说过,这两种眼睛似乎跟佛门和道门的某些经文有关,需要借助某些东西来开启。
相传佛眼能一眼见佛气,能看到世间很多因果报应。而道眼能一瞥知吉凶,从而屈服避祸。
只不过以这两种眼睛来看因果吉凶,需要付出一些代价,至于代价是什么,知道的人很少,大概也只有修出了佛眼道眼的人才能知道。
风水眼,这是很多修习钻研风水之人梦寐以求的一种状态,只有对风水之道领悟到一定的层次才能找到开启它的办法,而且每个人开眼的方式都不同。
从根子上来说它不能对任何东西造成伤害,但却能一眼看透世间大多风水阵,易解自己就拥有强开风水眼的能力,只不过风水眼对人的眼睛负荷特别大。
至于阴阳眼,这是五种眼睛中最沉的一个,也是最神秘的一个,没人知道这种眼睛到底是怎么出现的,但阴阳眼只要打开了,就能将人鬼看杀。
而且这种眼睛绝对不会出现天生这一回事,因为它对命数的负担实在是太重了,但凡从娘胎里出来就带着阴阳眼的人,绝对会在三岁以前夭折,这仿佛是一种命运上的无解诅咒。
种种迹象表明,小糯这些年就一直有阴阳眼在慢慢打开的前兆,易解对这件事情十分注意,但从其中却摸索不到任何规律出来。
此刻在这个大厅中,有很多人开了鬼眼去注意那个七层小塔的每一个动静,易解看了看那些人,又看了看那座小塔,却并没有要开鬼眼的意思。
赵无棋低声对他说道:“大兄弟,不开了鬼眼去看看?”
易解瞥了这货一眼,说道:“你怎么不开鬼眼去看?如果不会开的话我来帮你开。”
赵无棋闻言连连摆手,讪笑着说不用。
而在场中,没有开鬼眼的除了赵无棋跟易解外,崔铭同样眼神清明,根本没有任何要将鬼眼打开的意思,这里头所代表的一些东西耐人寻味。
易解之所以不开鬼眼,是因为忌惮。
从小的时候他就被家里人一直告诫,说鬼眼看似最普通最没用的一种眼睛,但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能不开就最好别开。
因为一旦开鬼眼,就很容易被某些东西透过眼睛读心读命,甚至有东西能凭借鬼眼那种气息,直接将一个人的眼睛刺瞎,甚至还会出现某些更严重的后果。
也就是说鬼眼这种东西,性价比完全不协调,属于高风险低回报的一种事情。
但易解不知道赵无棋和崔铭不开鬼眼,是不是跟自己有一样的忌惮,因为他隐约记得关于鬼眼还有另外一些说法,说鬼眼之所以叫鬼眼,并不是因为它能见鬼,而是有死人通过开鬼眼这种近乎于祭祀一样的仪式,将自己的眼睛借给活人使用。
所以一直以来,越是有底蕴的家族就越是对鬼眼这种东西忌惮,甚至排斥。
这个行当中的人对阴气其实都有一种敏锐的感知,所以很多情况下鬼眼其实并没有开的必要,凭着感觉就能‘看’到一些东西。
易解此刻就感觉到,在那座七层小塔开始转动之后,它周边的阴气就忽然变得浓郁起来。
有很多淡绿色的小光斑从塔窗中不断飞出,这些光斑应该就是那些过了头七却没有下阴间的那些死人的魂魄。
“十分钟,能接多少是多少,开始吧。”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人从大厅的厅门走了进来,易解回头看了一眼,上来的这个人是刚刚在三楼见到的那个老头。
他的一句话仿佛是发令枪一样,来到这个钟鼓楼前来接灵的人,全都争先恐后的朝那座小塔冲去。
易解大约数了一下,包括赵无棋,崔铭,跟那个叫杨二土的人在内,走到小塔前的人一共有九个,而这个大厅中却站着二三十个人,也就是说剩下的人应该都是来给其中某个人保驾护航的。
九个人在小塔前各施手段的接灵,易解站在后面仔细看着,他对这种事情没什么经验,因为易家本身就不涉及这个领域。
很多人都知道燕京崔氏最擅长的是符篆,有一种独属于崔氏的独特符法,以此法写符,符纸总会出现某些意想不到的神奇变化。
但易解却知道,崔氏并不是擅长符篆,而是擅长写。
崔铭站在七层小塔前,一支朱笔不断在面前勾勒,每一笔画出,都有从塔窗中出来的淡绿色光斑直接黏在他的笔尖上,然后消失不见。
而随着他每一次蘸墨,那些消失在笔尖上的光斑又会出现一次,由朱笔的笔尖转入他左手持着的墨盒中。
易解看着这一幕,仔仔细细地将崔铭的笔跟墨盒打量了一遍,却并没有从朱笔跟墨盒上发现什么玄机。
而赵无棋的做法看上去简单明了,他将易解白天看到的那个铜镜拿在手中,镜面对着七层小塔,双目紧闭,嘴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诵读某部道门经文。
在他声音每一次顿挫之间,都有淡绿色光斑向他手中的铜镜冲去继而消失,跟着铜镜镜面上就会照出一张人脸。
杨二土手中拿着一个道门的科仪法器,易解不知道那叫什么名字,但那个东西看上去造型十分怪异,是一个底部有托盘的碗中竖着一根向上的大钉,钉身上绕着很多圈麻绳,麻绳的首端打出了蛇头结。
在杨二土将麻绳从钉身上松开一半之后,这段麻绳就好像是活过来了一样,蛇头竟然猛地扎进了七层小塔第三层的一个塔窗中。
小塔对这种行为似乎十分排斥,它在不断转动,每一次都会将这根蛇一样的麻绳狠狠甩开,但杨二土却不依不饶的不断让那个蛇头钻入每一个转到面前的塔窗里。
易解看着他的这种行为,心中忽然出现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在他的认知中,道门人行事应该多多少少都带着一种正气吧,但此刻这个杨二土,给他的感觉却仿佛是一个在偷神龛前灯油的老鼠,而且是一个从坟坑爬出来的尸鼠,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邪异的味道。
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最后上来大厅的老头,易解想看看他对杨二土这样的做法有什么反应,但这个老头却始终是面无表情,好像现场中所发生的一切都跟自己无关。
看到这种情况,易解有些失望的将头扭了回去,这时候他的目光忽然被原本杨二土身边的那几个人所吸引。
有一个道门俗家弟子模样的人鬼鬼祟祟的拿出了一串铃铛,他的目光死死钉在赵无棋身上,一只手在不断拨动那些小铜铃,铜铃发出微弱的叮当声。
赵无棋在这一个似乎受到了什么干扰,他一直稳稳持着铜镜的手随着这铃铛响动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起来。
这就开始了?
易解皱了皱眉头,他看不懂那个人到底是在干什么,这行当里各种诡异的手法层出不穷,根本就没有什么定式,但他能看懂的是这串铃铛绝对对赵无棋有不小的影响。
铃铛的响动声音肯定是在遵循着某种节奏。
易解听着这声音,心中跟明镜似的,他朝那个摇铃铛的家伙走去。
“你干什么!?”
那几个人好像在防备着他,他才刚刚靠近,立刻就有人上前一步挡在了他面前,大有一言不合就要跟他拳脚相向的架势。
这人长得五大三粗,如果拼力量的话自己肯定要吃亏。
易解朝他笑了笑,说道:“别紧张嘛,我就是随便走走活动一下筋骨……”
他嘴上说着话,手底下却将一枚铜钱捏在指尖,朝那个道门俗家弟子手中的铃铛弹了出去。
当!
铜钱准确的击打在那串铃铛的一个小铜铃上,顿时整个铃铛的响动节奏全乱了,而那个拨动铃铛的家伙却脸色骤然苍白,他扭过头看向易解,眼中满是怨毒。
这种情况让易解微微一怔,旋即意识到那人肯定是将心神全都用在了摇铃铛上,而且他跟这串铃铛之间肯定有某种特殊的联系,在节奏被自己用铜钱打乱之后,他自己中了自己的招了。
“找打啊!”
拦住易解的人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真的敢破坏他们的好事,挥拳就要朝易解砸下来。
拳脚功夫易解不擅长,他手指迅速抖动掐了一卦,同时说道:“兄弟,我刚给你起了一卦,不是我吓你,此卦下下,动手有血光之灾。”
“我陈大力是被吓大的!?血光之灾,我看你算的是自己吧!”
陈大力朝易解怒目而视,他觉得面前这家伙根本就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所以挥起来的拳头毫不犹豫的对面前这张可恶的脸砸下。
让你比我长得帅!
楼主 弹指笑东风  发布于 2016-10-24 14:48:00 +0800 CST  
第二卷 第四十三章 一掐指间有两卦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虽然自己的年岁明显没有面前这个叫陈大力的家伙大,大易解的脑子里还是鬼使神差的冒出了这句话。
在陈大力听他说完话之后,他还执意要动手的话,那么只要没人干扰,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小错,无咎。
易解捏着小错卦的手忽然松开,一个谁都看不到的卦印出现在了陈大力身上。
如果这时候有人能够看到陈大力身上缠绕的那些无形气机的话,就会发现,他身上的一条有关因果的脉络忽然被轻微拨动了一下。
砰!
一声闷响。
陈大力紧紧攥在一起的拳头砸在了他自己的脸上,跟着他的半边脸都因此迅速肿胀起来。
这边冲突一起就被其他人迅速注意,而这一拳的结果,让所有人都有些发懵。
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这一幕的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他们明明亲眼看到那一拳是朝着易解的脸砸去的,怎么却在最后关头莫名其妙的出现了这样的结果!?
难道他们之前所看到的全部都是假象?
但这怎么可能!
在场的人好像没人能理解这一幕是怎么发生的,哪怕是一拳头挥在了自己脸上的陈大力都无法理解。
他只知道自己刚刚好像突然陷入了一种十分奇怪的状态里,精神莫名其妙的恍惚了一瞬间,跟着就自己一拳把自己打醒。
不过这些都没关系,他知道肯定是面前这个家伙对自己做了手脚,这就够了。
这时候杨二土另外两个跟班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害怕陈大力一个人对上易解这个有些邪门的家伙太吃亏,迅速走上来将易解围住,大有要三挑一的架势。
“我打死你!”
看着易解那一张笑容变得很贱的脸,陈大力低吼了一声又将拳头挥了起来。
易解迅速后退了一步,看着肿着半张脸的陈大力,乐呵呵地说道:“你小心点,说不定这一拳落下来有要有血光之灾了。”说着话,手下又捏出了一卦。
但对他的这份忠告,感觉自己丢了面子的陈大力充耳不闻,执意的将扬起的拳头再一次挥了下来。
小错,无咎!
面对这种不信邪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教育的他不信不行。
易解将捏着一卦的手再次松开,又是一个无形的卦印落在了陈大力身上。
我就不信你这妖法次次都管用!看到易解竟然不比不闪,陈大力心中冷笑。
他这份鲁莽的样子当然是装出来的,既然敢第二次挥拳,他肯定就不会弄出跟第一次一样的事情。
谁说四肢发达的人就一定头脑简单!?想到这里,陈大力在心中给自己的机智狠狠点了个赞。
就在拳头马上要落到易解脸上的时候,他印堂的位置猛的变得油光锃亮,印在他身上的小错卦卦印竟然随之噗地一声被烧了个干净。
易解察觉到这种情况,微微一愣,这时候想要再给陈大力身上补小错卦已经来不及了,甚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根本不可能做出任何反应。
感觉到那种诡异的恍惚猜刚刚出现就立刻消失,陈大力忍不住要大笑起来,他仿佛已经预见到了易解被他这一拳打中之后满地找牙的场景。
但幻想终归是幻想!
咻!
明明是要打在易解脸上的一拳,却又在眼看要成功的时候出了岔子,那个死死攥着的拳头擦着易解的耳廓,越过他的肩膀打了个空。
而拼尽全力用尽全速的一拳打在了空气上,此刻的陈大力感觉无比难受,他往前趔趄了好几步,最后用腿弯的力量死死绷住了身体,才避免了扑到地板上的情况发生。
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再次让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如果说第一次是易解在陈大力身上动了什么手脚,那么这次又该怎么算?陈大力这个人,在场的很多人都认识,知道这货虽然表面上看去有些憨傻,但其实精明的厉害,他既然敢第二次这样动手,肯定是有把握的。
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这一刻所有人心中剩下的都只有诡异,难不成这个赵无棋带来的人当真懂得什么妖法不成?
“一掐指起双卦,不坏,不坏。”
此时的场中,唯一看懂这一幕到底是什么情况的人,大概也只有那个站在门口的老头了,他两手叠在一起缓慢的敲击着,噙着嘴角低声自语。
“我这人从来不骗人的,说了你还不信,要不要再试试?”
易解侧身看着陈大力,脸上还是乐呵呵的表情,但心中却在暗呼好险。
如果不是小错跟无咎两卦中的变卦十分自然,他习惯性的会将两个卦放在一起起卦,这一拳他肯定就要中招了。
小错卦是对别人用,无咎卦印在自己身上,这完全是一种习惯性的以防万一的手法,错在他人则成,如果错不再对方,则自己不受其咎。
小错跟无咎两卦也常常被人称为强词夺理,我说你这样做是错的,就算你最后没有错,那我也绝对是对的,不会受到任何牵连。
易数之道变化万千,由小错至无咎,基卦的起手是一样的,只是中间的一个变卦有所不同。
只要速度够快,在同一个基卦上易解最快能做到一掐指起五卦,而我我我我这样的速度如果让那个老头知道,恐怕此刻就不是不坏的感叹,而是要惊为天人了。
此刻的陈大力满眼羞怒,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这样戏耍,简直是把他的脸扯下来在地上再使劲的踩了两脚。
他很想不顾一切的用尽全力出手将易解打残,但理智告诉他,就算是这里的守楼人不管他发疯,他也不一定是易解的对手,这人,实在太过于诡异。
“我知道了,这是易家的手法!”
就在很多人冥思苦想刚刚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人群中有人惊呼了出来。
而经过这人一提醒,很多人都猛然反应过来,随之就是满心的震惊。
“不可能吧,不是都说易家人死绝了么!”
“是啊,我也听说过,两年前易家不是……”
很多人虽然心中认定这的确是跟易家易数上的那种卦象有关,但却又不是十分相信。
易家蒙难的消息不光是在玄门圈子,甚至可以说在整个华夏的这个行当中都掀起过轩然大波,但虽然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很多,可是知道易家还有一个人活着的事情,却只有顶层圈子中的那些人。
“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以前好像听一个长辈说过,那个易家……好像活下来了一个人。”
这时候有人压低了声音,很不确定的说了一句,可是旋即这个微小的声音随着他身边一个听到的人一声惊呼的重复,就在整个大厅中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怎么可能!
听到这个消息的所有人都震惊无比,他们嘴上说着不可能不应该的话,眼睛却全都盯在易解身上,似乎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
而面对这些言语,易解只是冷笑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这个行当的圈子里,等级泾渭分明甚至到了可以说是森严的程度,以往能跟易家说上话的也只有佛道两门中有名的寺庙道观跟玄门中的其余六家,在之后哪怕是三百旁门中的佼佼者,也从来都不会被放在眼里。
这是一种世家大族的傲气。
此时的易家只有他易解一人,但这更加让他的脊梁半点都不能弯下去,不然均州易家的名声就彻底垮了。
有关易解身份的猜测一出,杨二土的几个跟班瞬间冷汗就流了下来。玄门圈子无好人,尤其是这些世家大族,他们的行事风格简直称得上是酷烈,但偏偏人家就有这种绝对性的实力。
陈大力心中惴惴不安,他走到了易解的面前,说话都有些打颤了,“我,我不知道,对……”
不等他道歉的话说出来,易解摆了摆手,说道:“立场不同,没有对错之分。”
这一句话就相当于不追究这件事情了,陈大力心中立刻松了口气,不然他真害怕连自己家里都会受到牵连。
现在的易家是没人了,但是七大家之一的名头还在那里,只要一天不被除名,七大家的威名就绝对不容下面那些小家族的挑衅,否则其它几家也会除掉他们。
在这个圈子里虽然鱼龙混杂,但有些规矩,不是小家族能坏的。
易解环视了一圈众人,说道:“赵无棋是我朋友,还有谁想在现在动手脚的,现在可以冲着我来,我接着。”
这一句话中尽是霸气,却没人敢接话。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赵无棋旁边从七层小塔中接灵的崔铭却突然动手,他手中朱笔方向一变,直接朝着赵无棋点去。
“崔铭!”
易解看到这一幕顿时怒极,这崔家人前后变化的态度还真是够快,但此刻他想要替赵无棋解围已经来不及了,崔铭忽然动手,他可没有办法跟之前应付这些小喽喽一样仓促之间挡下来。
“说经二遍,盲者目明!”
赵无棋反应极快,眼看着崔铭手中的朱笔已经要点在他身上,他猛然侧身,诵经声更是在一瞬间如同洪吕大钟。
而随着这一声落下,他的双眼中陡然发出摄人光彩,崔铭一时间竟然不敢针锋相对,迅速收笔往后退了一步。
“今天看在易解的面子上放过你,但下次被我看到你在燕京城抢功德,你会死。”
崔铭眯着眼睛看了易解一眼,又扭过头对赵无棋说了一句,旋即转身朝大厅外面走去,那方墨盒被他稳稳持在手中。
楼主 弹指笑东风  发布于 2016-10-24 14:48:00 +0800 CST  
@哈密瓜呱呱呱 2016-10-24 10:08:00
顶!多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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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自己最大能力……
楼主 弹指笑东风  发布于 2016-10-24 14:49:00 +0800 CST  
第二卷 第四十四章 瞩目


“哦,对了!”


走到门口的崔铭,好像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一样猛地回头,他这一开口就再次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身上。


他指着易解说道:“或许你们还不知道,活着说知道了还不确定这个小兄弟到底是什么身份,那么我告诉你们,这个小兄弟叫易解,是均州易家还活着的唯一传人,你们不认识别人不要紧,甚至不认识你们父母都没事,我易小弟都给我认清楚了,以后招子放亮点!”


说完话,他施施然转身出了大厅,甚至连门口那个守门的老头都没有搭理。


而经由崔铭亲自确认了易解的身份,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再有半点疑虑,这个人必定是易家传人无疑。


易解目送崔铭出门,古井无波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知道崔铭这些看似在捧他的话,其实是将他往风口浪尖上推。


没落的易家,这个噱头实在是太大了,经他这么一说,恐怕明天整个玄门圈子,甚至包括佛道两家的人都知道他易解就在燕京城里,到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想要踩着他易解成就自己的名声。


最少在现在的这个大厅中,他就感觉到已经有好几道看着自己的目光中充满了跃跃欲试的意思。


玄门七大家一个比一个名声显赫不假,少有人敢得罪他们这些人也是真的,但如果有人跟他提出正常的比试,这就无所谓挑衅不挑衅的事情了,完全是一种同辈之间的切磋交流嘛,玄门圈子里可是很鼓励这种行为。


“咳咳!”


看着气氛逐渐变得慢慢燥热的场中,站在门口的老头堵着嘴咳嗽了两声。


“时间到了,接灵到此为止。”他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暂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重新扭去了七层小塔那边。


而那座小塔在老头说完话之后,转动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跟着就接二连三的有人收手,一语不发的朝大厅门口走去。


他们跟崔铭出门时候的狂傲不同,每个人在出门前都会主动在守门老头面前停下,然后老头会大声说出他们接取灵魂的数目。


这时候除开接灵几人之外的所有人都围在了这个老头身边,屏住呼吸听他说出那些数目,而每一个数字出来,都会引得他们发出惊叹或者嘘声。


“王小四,十九。”


“张大木,二十二,张大木,不错啊,这边记录你最多的一次接灵二十,又有长进了。”


老头手中拿着一个牛皮纸页,封面怪异的手帐,不断对照着每一个人的名字说出数目,偶尔还会点评两声。


被他说到的张大木人如其名,看上去是一个要比陈大力还憨的身材魁梧的男人,听到老头的夸奖,他有些脸红的挠了挠头,说了声谢谢之后就赶紧从大厅中溜了出去。


“周猛虎,二十。”


老头又说了一个人的名字,然后在手帐本上记下了数目,那人闻言点了点头却并没有离开,而是留了下来。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重头戏不在他们身上,而此刻赵无棋跟杨二土两人也很有自觉的排在了队伍最后,老老实实充当自己的压轴人物。


前面六个人的名字跟数目说完,老头将目光投向了最后两人,此时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在他们身上。


“姓赵的,你应该还没有忘记咱们的赌约吧。”


杨二土在赵无棋的前面,他却并没有立刻走到老头面前,而是回头看向赵无棋。


“记住了,从今天之后,老老实实给我滚出燕京城回你的龙虎山去。”


赵无棋眉头挑了挑,只是还不等他说话,杨二土就拿着自己那个奇怪的科仪法器转身朝老头走去,整个过程中他的头都微微昂着,骄傲的像一只公鸡。


“杨二土,三十九!”


老头看了一眼杨二土手中的东西,略带着些诧异的说出了一个比前面那些人多出了近乎二倍的数目,而这个数字一出,在一边围观的众人顿时惊叹连连。


“不愧是扶风观的得意弟子啊!”


“可不是么,杨哥是什么人?我觉得这个数目才配得上他的身份。”


“呵呵,我看这次姓赵的要栽了,接灵三十九,他拿什么比?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不知天高地厚。”


易解听着这些议论哑然失笑,他扭头看了赵无棋一眼,却发现这货眼神显得有些畏畏缩缩的。


故意的!


对赵无棋为人稍微了解了一些的易解心中顿时下了定论,跟着饶有兴趣的看向其他人,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满眼戏谑地盯着赵无棋,一副我们在等着你出丑的表情。


“赵无棋,该你了!”


杨二土看到赵无棋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无量天尊在上,杨道友,要不我看那个赌约就算了?天尊不是教导过我们,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赵无棋将铜镜紧紧攥在手中,他的铃铛拴在腰上,那一杆招魂白幡背在背上,模样看上去有些搞笑。


而杨二土听到这话,冷笑的更加厉害。


“少废话!既然是赌约,怎么可能不作数?要不你实在害怕也行,跪下朝大家磕个头道个歉,发誓你以后绝对不在燕京城里抢功德,那我可以放过你。”


赵无棋脸色慢慢严肃了下来,“呵呵,这样说,杨道友你是非要履行这个赌约不可了?”


“嗳嗳嗳!我说姓赵的,你倒是别磨叽啊,速度快点,大家时间都金贵着呢!”


“就是,男人嘛,一口唾沫一个钉,愿赌服输!”


“你快点!我还有事情呢!”


杨二土还没说话,周围的人就先聒噪了起来,吵吵嚷嚷着让赵无棋不要磨叽。


杨二土转身,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别吵,然后说道:“姓赵的,你看,大家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赵无棋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变得无比灿烂起来,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老头面前,做了个揖,然后恭敬的将铜镜捧了起来。


他这样的作态让不少人心中都是一突,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切!装模作样!”


“不装能死啊,等会看你怎么哭!”


有人不想相信自己所猜测的是真的,立刻出言冷嘲热讽,似乎希望这些言语能给自己一些安慰。


不过在场的还是明眼人居多,这两声嘲讽并没有人附和,一个个都怕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姓赵的这货表现的实在太反常了一些。


“装腔作势!”杨二土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冷哼了一声,跟着看向守门老头,神态倨傲的说道:“说吧,他接了多少个?我就不信他能比我还多!”


老头看了赵无棋一眼,又看了他一眼,跟着又扫视了一眼全场,咳嗽了一声之后缓缓开口说道:“赵无棋,接灵四十。”


接灵四十!


四十!


十!


老头这话一出,杨二土感觉自己脑子嗡地一声,仿佛是有一个威力巨大的炸弹在耳边炸响,层层叠叠的满是回音。


原本等着赵无棋出丑的所有人也都懵了,整个大厅中的气氛别的无比寂静。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出现这样一个结果。


而赵无棋这时候脸上露出很贱的笑容,装出憨态可掬的模样朝众人连连打手作揖,最后将目光锁在了杨二土身上。


“那个,无量天尊啊,土道友,承让承让!”


土道友!


听到这个称呼,杨二土彻底炸了,他怒目看向赵无棋,吼道:“赵无棋,这里是燕京城,你别太过分!”跟着又转身看向守门老头,咬着牙说道:“我说你是不是算错了,你再看一遍,他怎么可能是四十!”


守门老头瞥了他一眼,冷淡地说道:“四十就是四十,你难道想让我说是十四?”


“你!”


杨二土指着守门老头,话憋在嘴里半天说不出来,跟着愤恨的一摆道袍长袖夺门而出。


“嗳!我说土道友,别急着走啊,你记得以后一定要告诉大家你姓土,不姓杨!”赵无棋一脸着急的朝杨二土大喊。


杨二土闻言猛地停下,跟着转身一脸怨毒的看向易解,“还有你,易解是吧?我不管你什么易家不易家,以后在燕京城,咱们走着瞧!”


说完这话,他谁也不理的直接走过七楼引道下了楼,而他的几个跟班也匆忙跟了上去。


杨二土这边一走,原本留着准备看热闹的人也顿时一哄而散,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去提他跟杨二土那个闹得很多人都知道的赌约的事情。


这件事发生过吗?有赌约吗?


好像没有吧。


是的,没有!


场中片刻间只剩下了赵无棋跟那个守门老头,和被杨二土那突如其来的一下给整的一脸懵样的易解。


赵无棋拉了易解一把,又跟守门老头说道:“老先生,那小道就先走了!”


老头摆了摆手,赵无棋拽着易解迅速下楼。


“怎么样?”在众人走后,又一个老头进了门,他朝守门老头问了句。


守门老头笑着说道:“有些意思,赵先生那个不讲理的老家伙,倒是收了个很懂礼的徒弟。”
楼主 弹指笑东风  发布于 2016-10-25 21:27:00 +0800 CST  
第二卷 第四十五章 杞人当敬




跟赵无棋从钟鼓楼出来,易解还是有些发懵。


赵无棋看着他,乐呵呵的说道:“大兄弟啊,你这次算是被狗给盯上了。”


易解纳闷地说道:“我好像没惹他吧?”


赵无棋说道:“你帮了我,所以就惹上他了。哦对了,刚刚如果不是你帮我,我还真有可能栽姓杨的手里,兄弟,谢了!”


易解烦躁的摆手说道:“你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真要谢拿出点实际的好处。”


他现在正一肚子的郁闷,这就好比两个人打架,都喊了帮手过来,谁输谁赢怎么结仇,按理来说都应该是两个正主的事情,根本就不应该把仇怨延续到帮手身上吧?


但偏偏那个叫杨二土的家伙还就这样做了!


易解无奈的搓了搓脸,心中大骂,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人都有!


赵无棋轻巧的跳过了易解要好处的话题,他回头指了指钟鼓楼的方向,“你不是很好奇那个地方么?现在回头看看。”


易解闻言扭头一看,顿时愣在了原地。


那个高大的钟鼓楼竟然不见了!


而他们刚刚从里面走出来没几步啊,就算它是处在一个避名的风水上,也不应该出现这样的事情吧!


“这是怎么回事!?”他看了半天都看不出个门道,一脸不可思议的问赵无棋。


赵无棋微微摇头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啊!”


易解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少废话,说!不找你要好处了。”


听到这话,赵无棋顿时笑容满面,他说道:“那咱们还是从最开始说吧,你之前在上面不是问我接灵的事情么?”


易解点了点头。


赵无棋说道:“那这件事情,咱们要从清朝说起了……”


按照赵无棋的说法,走街串巷寻找过了头七却没有下阴间的鬼魂,继而进行送魂的送魂人早就已经是故事了,现在当然也有,不过从清王朝之后,就已经变得十分稀少。


事情还是要从清朝时候说起。


当吴三桂打开国门放清兵入关之后,种种惨案不断在神州大地上演。


嘉定三屠,扬州十日,更是骇人听闻。


这种种的残暴屠杀,让神州大地处处素车白马,竟然没有一家不披麻戴孝。


而这些残暴行径所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让神州大地上处处都充满着怨气跟怨灵,那些被杀的无辜百姓在死后化作厉鬼,不断的朝窃取了华夏国运的满清王朝复仇,冲击他们的国运。


当时一个跟着顺治入关的萨满教祭司发现了这件事情,并且向顺治说了此事的严重后果,于是顺治急了,在顺治四年的冬天遣人出关,然后带着大批大批的萨满教祭司入关‘平乱’。


跟着,从顺治五年开始,一场贯穿整个清朝历史的追杀亡魂事件就此展开。


顺治在位的时候,这些事情做的极端疯狂,有军队配合着那些萨满教的祭司不断做出种种抓捕亡魂的布置,而但凡被他们抓到的亡魂,最后都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甚至还有不少人的鬼魂要被那些萨满整整折磨四十九天,压榨掉他们身上最后一丝灵气才会杀掉。


生前将人折磨致死,在死后甚至要将那些人的鬼魂折磨的魂飞魄散,顺治的这种行径让佛道两家跟玄门众人无比胆寒。


但当时神州气运正处在一个无比紊乱的时期,各地气运互有争执,根本就无法拧成一股聚在一起的大势,所以面对清王朝的如此做法,他们都根本不敢在明面上去争执什么,甚至到了送浑人都不敢夜行送魂的程度,因为只要被发现,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亡,那些萨满教的祭司不允许将那些灵魂送走,而担心自己国运的顺治更加不允许。


幸运的是华夏是一个善于创造奇迹的地方!


在年复一年的备受煎熬中,招魂塔这种巧夺天工的东西慢慢被琢磨了出来。


好,不让我们给同胞送魂是吧?那么可以,我们送魂的人不再上街去找,我们将招魂塔布置出来,借用这个塔,将那些徘徊在世间每天都要受罡风折磨的灵魂召进塔里,再确定一个统一的时间由送魂人从塔中接灵,将这些魂魄一次送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不得不说招魂塔是一个近乎逆天的设计,它将送魂的风险降到了最低!但也有好几位那个年代的大师级人物在塔成型之后,因为疲累过度而与世长辞。
楼主 弹指笑东风  发布于 2016-10-25 21:29:00 +0800 CST  


不过这是值得的。


但好景不长,因为一次送魂过程中出现了意外,当时正在严密追查那些华夏灵魂去向的萨满教祭司敏锐察觉到了动静,跟着就是一场惨烈的围捕。


有送魂的人被抓了,有人熬不过酷刑将这些事情全部说了出去,得知此物存在的顺治雷霆震怒,下令全国彻查,但凡发现招魂塔立刻原地毁掉,相关人员一律就地斩杀。


一场血腥的清洗再次上演,而被逼入绝境的佛道两家跟玄门众人再次爆发出了让天地都为之侧目的创造力,四七塔楼被建造了出来。


这座从外面看上去只有四层的塔楼,走入里面之后却能上到第七层,在第七层会有招魂塔存在,再以风水避名,佛道两家很多带着秘力的经文刻满内墙,平时只要不从内部将塔楼的门打开,它就会一直都消失在人的视野中。


易解听得入了神,他素来对清朝没有任何好感,随着赵无棋的讲述愤愤的骂了两句。


“那住在楼中的那些人呢?他们是怎么回事?”


按照赵无棋的说法,只有楼中人打开楼门的时候,那座楼才会出现,而赵无棋从进楼开始就对楼里面的人表现的特别尊重,倒是崔铭跟杨二土那些人,好像并没有他这种敬重的态度。


赵无棋说到这个,语气肃然,“你知道进入那种四七塔楼代表着什么吗?”


易解闻言摇头。


他说道:“只要住进塔里,就相当于默认了一个契约,至死不能再出塔一步,否则天打雷劈,命运诅咒,不得好死。”


易解惊得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说道:“这样还有人愿意住进去!?”


赵无棋说道:“所以住在塔中的每一个人都值得敬重!哪怕他们本身并不怎么厉害。”


易解默默点头,跟着又摇了摇头,“如果是在那个时代,我能理解,他们都是英雄!但现在还有人愿意这样做?”


赵无棋听到这话,眼神变得有些迷惘,“其实大乱才过去了多少年?谁又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忽然变天?你就当是杞人忧天吧。”


易解彻底沉默了,赵无棋的这些话在他心中掀起了很大的波澜。


杞人忧天?这样甘愿自困余生的杞人,可敬,可叹。


“总有那么些人的,就像我陈师伯一样。他不但死了,而且用紫微斗数葬掉了自己九世福泽,每一次轮回他都只能历尽折磨尝尽悲苦而死,而我师父能找到他的转世之身,我也能找到他的转世人,但我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身上发生种种悲剧,却根本无能为力!”


终南山的陈半仙!这又是一个让易解觉得无话可说之人。


原本他一直觉得,他们易家是承受了不该受的灾难,那些东西本身并不应该他们易家去挡。


但此刻他却忽然明白过来了一件事情,如果天塌了,个子高的就应该站起来顶住!哪有那么多该不该?你只要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到底做不做!


“对了,那萨满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直都很好奇,萨满教消失的未免太莫名其妙了一些吧?”想到清兵入关之前满族的宗教信仰,易解满腹疑窦。


那么多教义偏执的宗教都一代代传承下来了,怎么萨满教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萨满术倒是现在还有传承,但那个宗教信仰是彻底没了。


赵无棋冷笑着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挺过最艰难的时候,你觉得可能会没有报复行动吗?”


易解闻言又吃了一惊,“你是说……”


赵无棋说道:“教派之间那种争斗事关信仰,残酷到如果你不生在那个年代你就根本没办法体会,比如我就体会不到。不过我知道那个信仰,是被佛道两家联手摁死的。”


“草!”易解骂了一声。他没有再问为什么当时清朝不管这种问题,因为这根本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要统治一个地方,总不能让这个地方一直都乱下去吧?有些时候必须妥协,而萨满教很显然就是那场妥协中的牺牲品,在萨满教被摁死之后,佛道玄原本三股拧在一起的势力也再次分开,三足鼎立泾渭分明。


“对了,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道爷我为什么非要在燕京城里做送魂人?这种明摆着抢人功德的事情,很招人的恨的啊。”赵无棋突然问了易解一句。


易解说道:“原本是想问的,但你刚刚说过终南山那位葬掉了自己九世福泽,我就明白为什么了,你这功德不是给自己攒的,是给那位前辈的吧?”


“聪明!”赵无棋朝他竖了竖大拇指,跟着将铜镜揣进怀里,将背着的招魂幡拿在手中猛地一抖,另一只手也将铜铃从腰间卸下,“行了,这个路口开始我要招那些游魂了,你先撤吧。”


看着赵无棋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易解大声问道:“你觉得自己这样攒功德,有多大用处?杯水车薪啊!”


“杯水车薪也是薪,能抵一天是一天,能抵一年是一年,总要做些什么!”赵无棋没有回头,施施然前行,嘴中还起了戏腔。


“我本是卧龙岗上散淡的人……”


小小年纪,唱着苍凉的老曲,听着很滑稽,但易解却知道他唱的不是自己。


或许是陈半仙,或许是那位赵先生,或许是住在四七塔楼中的人。




我有个很奇怪的小毛病啊。你们要是不顶帖我写起来就会特别的没有动力……可是只要有很多人顶帖我立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楼主 弹指笑东风  发布于 2016-10-25 21:29:00 +0800 CST  
第二卷 第四十六章 他是谁!?



易解回到易居阁的时候,已经是9月4日凌晨两点。


他本身是打算直接休息,但在推开自己房门的时候往厨房那边瞥了一眼,忽然感觉有些不妥。


这完全是一种直觉,好像是心中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在跟他赵无棋出去的那段时间,家里有人来过。


厨房中有一排淡淡的脚印,易解看到这些脚印之后脸沉似水,这肯定不是家里进贼了,如果蟊贼要偷什么东西的话,绝对不会跑进厨房里。


自从小糯离开之后,易居阁厨房的门就没有再打开过,几天的时间让里头所有的东西都蒙着一层的灰尘。


这些灰尘十分稀薄,但如果有心去看的话,只要仔细一些就能够发现。


易解顺着这排脚印往前走,然后在镶嵌在墙壁上的那盏油灯前停了下来。油灯上有指印,显然进入厨房的人对这个地方有一定了解,那人动过这盏灯,他应该是在打厨房下密室中的那根盘龙柱的主意。


这个发现让易解心中有些沉甸甸的,他此刻唯恐有人在密室中动什么手脚,虽然从理论上来说除了他之外没人知道这盏油灯的旋转规律,但他仍然不安。


前后看了看,他走过去将厨房的门关上,然后转动油灯将密室的入口打开走了下去。


密室中没有人进来过的痕迹,那根盘龙柱也依然立在那里完好无损,这让易解微微松了口气。


不过揣着小心无大错的心思,他还是决定在在密室中好好检查一番,毕竟有些隐秘的布置不是看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但就在这个时候,厨房中突然传出了哐当一声响动。


“谁!”


听到这声音易解脸色一变,立刻转身追了上去。


厨房中空无一人,但装盐的瓶子被打翻在了地上,刚刚他听到的就是这个盐瓶倒地的声音。


看了一眼自己进密室之前明明已经关上,此刻却打开着的厨房房门,易解并没有着急的追出去,而是转动油灯将密室入口彻底封闭,之后才追出了厨房。


深夜的易居阁前院寂静的有些诡异,尤其是前两天那场大雨落在院中的积水还没有完全消失,积水在房门前的灯光下发出带着些黑色又明晃晃的光,就更让这种诡异的气氛重了几分。


院子中有一棵贴着墙,大约手臂粗细的小树断了,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撞断的,断茬上还带着一些血迹,而这棵树在易解刚刚回来的时候还没有断掉。


易解站在墙根下看了看,又回屋取了手电筒看了看墙顶,在墙头上同样留着一道还没有干涸的血迹。


这也就是说,在他从密室中冲出来的那短短的时间内,有人仓皇的从厨房中逃了出来,并且还因为惊慌而将这棵树撞断,然后从墙上爬了出去。


那么这些血迹是怎么回事?是那人本身就身上有伤,还是在逃出去的那极短的时间内受了伤?如果是前者,那为什么在厨房中根本就找不到丝毫痕迹?


可要是后者的话,这件事情就太过匪夷所思了,怎么可能在那么断的时间内受到重创?又是什么东西将他伤到的?他之所以如此仓皇的从易居阁中逃离,是否就是被伤他的那个东西所逼走?


易居阁中除了那根让人心悸的盘龙铁柱,到底还有什么!?


一个接着一个的疑问不断从易解心中蹦出,但这些问题却没有一个是他能想通的。


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易解越发的感觉到燕京城里真的很不寻常,仿佛是所有的事情之间都有关联,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将它们穿在一起。


赵无棋是在易解之后两个小时左右回来的,他一进门就看到易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脸色阴沉,好奇的问了句怎么了。


易解将自己回来后发现的情况说了,不过关于密室的存在只字未提。


赵无棋听后眉头皱了起来,他说道:“在厨房里?如果真的是进了贼,去厨房做什么?”


易解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赵无棋看了看他,“我说大兄弟,难不成你们易家这个易居阁的厨房里,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易解心中咯噔一跳,尽管他不说,但赵无棋还是一眼洞悉了事情的真相,不过这种事情他当然不会承认,就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赵无棋说道:“明摆着的事情,那肯定不是为了求财的小毛贼,更何况还发生了这事情,所以直奔厨房,肯定是有什么别的目的,至少也能说明厨房中肯定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他手在断开的树干上摸了摸,上面的血迹这时候已经有些干了。


分析的很有道理。


易解点了点头,看着赵无棋突然说道:“缺德道士,这事情该不会就是你做的吧。”


赵无棋闻言一愣,跟着就笑了起来,“就算我说是,你就能相信?说起来我也在这里好几天了,如果真的像找什么,前两天的机会不是更好,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劲?”


易解当然知道这件事情不会是赵无棋做的,他点头说道:“其实我就是顺口问问,不过缺德啊,如果你真的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不用藏着掖着,你不直接问我怎么会知道我就一定不会告诉你?”


赵无棋听到这话心中大骂,别说道爷我现在没有什么想问的,就算真的有肯定也是一些很秘密的事情,直接问你?傻子才会信你能说出来。


他乐呵呵的说道:“大兄弟你放心吧,我这人向来心直口快,根本就藏不住事儿。”


不要脸!


看着赵无棋睁眼说瞎话,易解也在心中大骂。这厮要是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怎么燕京城里连崔铭那些人都只知道他来自龙虎山,而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厉害的如同神仙中人物的师父?


赵无棋接近自己,肯定是为了某些东西,绝对不是如他所说的那样是因为赵先生给自己评了哥极品的原因,但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易解暂时还没有弄清楚。


不过如果他一直都跟着自己的话,那么弄清楚他的目的是迟早的事儿。


但也正是这一点,连易解自己都感觉十分奇怪。


按道理来说,像这种抱有特殊目的而接近他的家伙,他应该十分厌恶才对,但对赵无棋他偏偏就厌恶不起来。


难道说,是因为他没有对自己图谋不轨的心思?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赵无棋看到易解盯着自己跟着忽然就很怪异的笑了起来,再想到某些人有龙阳之好,不禁一阵恶寒,赶紧出声问道。


易解说道:“你跟我来,帮我护法。”


护法?赵无棋一愣,正要再问,却看到易解已经起身朝厨房走去。


从前些天在衍易的时候差点被人戳瞎了眼睛之后,易解就再不敢轻易的做那种事情,他之所以一直在院子里等赵无棋回来,就是为了让他给自己护法,自己去衍易看看他们没在的这段时间里到底是什么人来过。


在厨房中易解弄了一碗清水,指尖在水中蘸了蘸,将手搭在案台上快速敲击起来,一个图案慢慢在手下成形,他的眼珠也翻了上去。


亲眼看着时光倒流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尽管早就经历了这种事情很多次,但每一次在这这种状态里,他都觉得十分微妙。


是不是可以在这段时间里做些什么,然后去改变某些事情的因果关系?这种疯狂的想法不止一次的在易解心中出现过,只是在衍易的时候他是不能动的,甚至连说话都不行,就好像是一个游离回过去的意识,只能沦为一个看客。


支离破碎的画面不断出现,最后在他回来之前的半个小时左右停下重新往后推移。


咯吱!


易解此刻‘亲眼’看到厨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条缝,但却没有人进来。


就在他感觉有些奇怪的时候,门又一次被关上了。


这时候他突然一愣,立刻将目光放在有一层淡薄灰尘的地面上,跟着看到有一双脚印无比快速的朝那盏油灯走去。


怎么会看不到人?这种情况让他心中震惊,再接着他就看到墙上那盏油灯被不断转动的场景。


很显然,这个进入易居阁厨房的人,对里面的机关十分熟悉,只是他并不知道那盏油灯的旋转规则是什么,所以没办法开启密室的入口。


看着油灯不断被转动,易解在桌案上敲击的手指频率微变,画面就仿佛被按了快进一样,时间往前推动的速度陡然加快起来。


在然后是他回来,又到了厨房这边查看情况,易解亲眼看着刚刚的那个自己疑神疑鬼的进门,又小心翼翼的将密室的入口开启走了下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将自己浑身笼罩在黑斗篷里,脸上还挂着一张随手从街上买来的大圣面具的人出现了,他蹲在密室的入口旁,不断向下张望。


看到这一幕,易解顿时浑身冷汗,那个人竟然一直都在厨房里,而他自己没有半点察觉!


他是谁!?


楼主 弹指笑东风  发布于 2016-10-27 23:29:00 +0800 CST  
第二卷 第四十七章 易长欢的踪迹




他在犹豫。


虽然因为这人脸上带着面具所以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易解的直觉告诉自己,在自己进了密室之后,这人明显犹豫了。


但同时他心中也出现了一丝不解。


一个人之所以会犹豫,是因为他对某一件事情可能出现的结果有所畏惧。


这个诡异出现的家伙明显不是一般人,易解深知,如果真的东起手来的话,他根本就不可能是这个人的对手。


但既然这样,他还在犹豫什么?或者说他在恐惧什么?


衍易中的易解皱了皱眉头,他又看了一眼密室入口,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明悟,能让这个人畏惧的东西,似乎也只剩下密室中的那根盘龙铁柱了。


难道要感谢盘龙铁柱救了自己一命?想到这里,他啼笑皆非,心中也出现了一种无比怪异的感觉。


他摸不透那个盘龙铁柱的虚实,只是从那个庞大无比的卦阵上能看出来,这根作为中轴的盘龙柱干系很大,在没有彻底了解它之前,甚至连碰都不能碰,否则很可能会惹出大麻烦。


就在易解想这些事情的时候,黑袍人的一个动作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个拇指打消的玻璃小瓶被黑袍人拿了出来,小瓶中装着一些透明液体,而黑袍人在拿着这个透明小瓶的时候动作也显得小心翼翼。


这是什么东西!?


哪怕只是在衍易的过程中,易解在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也突然一阵心悸。


他有一种感觉,这个瓶子中的液体能够轻而易举的要了自己的命。


此刻他明白了,这个将自己笼罩在黑袍中,还带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家伙,之前根本就不是不想动自己,而是嫌动手太过麻烦,想要通过这种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将自己解决。


这样做不但能够一劳永逸,还不会闹出任何的动静来。


看到黑袍人伸手去拔瓶塞的动作,易解尽管知道这东西肯定没有被他弄进密室里,但心中还是升起了一丝寒意。


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是什么事情让他忽然放弃了原本准备做的事情?


想到自己听到响动从密室中冲出来的场景,易解看了一眼还稳稳当当放在灶台上的盐罐。


咻!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枚卦钱拖着幽光从他耳边划过,带着锐利的风声直奔黑袍人。


而黑袍人十分警惕,他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将那个玻璃小瓶死死攥进了手中,然后侧身躲避。


袭向他的卦钱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擦了过去,跟着卦钱竟然如同一个回旋镖一样,划过了一个弧度又反向飞了回来。


黑袍人再次躲开,而这枚卦钱则撞上了盐罐,盐罐被卦钱上带着的巨大力量撞击落地。


是有人替他解围!


易解倏然一惊,猛地回头,但那个被一枚卦钱逼迫的有些狼狈的黑袍人却挡住了他的视线,那人速度奇快无比,他转头,那人已经从他身后跑到了他面前,然后一把拉开厨房的门夺路而逃,眨眼间就到了院子中间。


而在这时候,这个时间中的自己才刚刚从密室的台阶中往上跑。


此刻的易解着急无比,那枚回旋的卦钱让他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立刻抬脚想要追出去。


只是一只脚才刚刚迈出去,他浑身上下立刻就出现了过电的麻痹感,旋即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是在衍易中,根本就无法挪动哪怕一步。


不过还好,逃跑中的黑袍人似乎遇到了大麻烦,他根本不敢走直线,而是在院子中左窜右跳,仿佛是在躲避着什么。


不过速度变慢也只是相对的,他中厨房中到院子中央用了一眨眼的功夫,而从院子中央一路闪躲到墙根下面,也只是用了两个眨眼的时间。


被逼到墙根下的黑袍人似乎陷入了绝境,他这次连犹豫都没有,竟然悍然转身又朝着院子中央扑了过来。


只是他才刚刚往前冲出了一步,就仿佛被什么看不到的东西重重踩了一脚,重新倒飞了回去,而他身后的那棵小树就是在这时候被撞断的。


几乎就是在装上小树的一瞬间,黑袍人身上出现了一道伤口,而他则在撞断小树之后强行转身,拉着墙头瞬间就翻了出去。


而直到这个时候,那个替易解解围,将黑袍人逼的狼狈不堪的人,才慢慢出现在了易解的视线范围中。


因为易解一直都只能站在厨房里,所以能看到的范围也就那么大一小块,如果不是站着的角度恰好能够看到黑袍人爬出易居阁的那个位置,他甚至可能连院子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无法知道。


那人的速度也奇快无比,他几乎是尾随着黑袍人翻墙出去的,所以易解只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但正是这惊鸿一瞥,让向来心思缜密冷静无比的易解瞬间失态!他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但那个消瘦的背影实在是太熟悉了!


“哥!!!”易解带着不可思议的震惊大喊,但衍易中的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那个替他解围的人,竟然是他的大哥------易长欢!


易解没办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是真的,但衍易中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作假。


那个背影,再加上之前会回旋的卦钱,让他无比确信那个人就是大哥易长欢无疑!


但这怎么可能啊!?


在看易长欢背影的刹那,易解的心思彻底乱了,然后指下一个卦位点错,瞬间从衍易的状态中被推了出来。


“易解!我说你没事吧?可吓死我了你!”


看到双目赤红,满头冷汗的易解趔趄着往后退了一步,刚刚发现他状态不对却怎么都喊不醒他的赵无棋瞬间送了口气。


“没事,让开!”


易解一把将面前的赵无棋推开,然后毫不犹豫地冲到了墙根下翻了出去。


那个人竟然是他大哥!易解脑子中一团乱麻,他知道都过了这么久,自己现在追出来肯定什么用都没有,但他还是追了出来,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弄清楚这件事情,必须要知道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去他个无量天尊,你吃的多了吧,门在那里你翻墙?这是你家……哎哟我去,可别出什么事情!嗳,我说你等等我!”


易解粗暴的反应让赵无棋目瞪口呆,只是不等他把话说完易解就已经跳下了墙,他赶紧尾随出去。


也是翻墙的。


地上的血迹早就已经干涸了,但一点一点的血印还在,易解循着这些血迹追出了铁八字胡同。


不久,易解追入了另一个胡同里,血迹在这个胡同中彻底断了,他又不甘心的往前追了一段距离,但这却是一个死胡同。


呼啦!


就在他以为自己这完全是徒劳无功的时候,死胡同墙上靠着的一卷草席毫无预兆的倒了下来。


易解侧身避开,却发现墙上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不要找我,速去北调局。


这不是他大哥的笔迹!易解看到这几个字眉头微皱,只是在这行字的旁边有一个特殊的符号,却又让他认定这的确是大哥所留。


这个符号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也不是什么暗号,完全来自于他小时候跟大哥的一段对话。


“哥,为什么阴阳鱼的中线一定要是这样弯的?”


“因为它本来就应该是弯的啊,怎么忽然这么问?”


“我觉得直接画成一个直线也挺好看的!”


“那就画直好了。”


当时正在画一张卦布的易长欢,竟然一把抹去了阴阳鱼中的曲线,改画了一条直线。


“你不是说它本来就应该是弯的吗?怎么又改?”


“小四想让它变直,那它就应该直起来。”


想到小时候懵懂无知的一段对话,再看着那几个字旁边一个竖直线条旁左右各有一个小点的图案,易解眼睛微酸,心里却快速冷静下来。


大哥还活着!不管这件事情有多么的不可思议,这个消息对他来说都如同天籁。


“大兄弟!我说你是属兔子的!?累死我了!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这时候赵无棋追进了胡同里,他看到易解立刻抱怨了两句。


“你怎么追过来了?”易解心中微微一惊,贴着墙往前走了两步,将易长欢留下的字挡在身后。


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中间到底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隐情,但直觉告诉他,大哥还活着的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你还问我?要不是担心你出事,我吃多了撑着撵出来?”赵无棋被问的直翻白眼,心说这货真是狗咬吕洞宾,跟着他就发现了易解站姿不对,挑眉说道:“在挡什么呢?来来来让道爷我看看!”


这货身手很不一般,说着就一个侧身滑倒了易解身后,易解想抓他都没抓住。


“什么都没有啊!神神秘秘的!”


赵无棋把易解身后那块地方齐齐看了一遍,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那行易长欢写在墙上的字,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易解脸色阴晴不定的看了赵无棋两眼,跟着一拉他,说道:“没事了,回去再告诉你,这里不宜久留,赶紧走吧。”
楼主 弹指笑东风  发布于 2016-10-27 23:30:00 +0800 CST  
@一肥倾城 2016-10-27 21:53:00
好像有几天没来的样子。难道我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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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肯定记错了……

这两天卡文卡的想死……
楼主 弹指笑东风  发布于 2016-10-27 23:31:00 +0800 CST  
第二卷 第四十八章 斗篷下的人

易解从来没有过这么迫切的想要立刻就去北调局的心思,之前面对北调局的邀请,他都是能拖一天算一天,但现在不同了。
他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活下来的,一切在他看来是如此的不可思议,但偏偏这件事情就发生了,里面有太多没办法解开的谜团。
但有一点他能确定,虽然同样无法明白为什么大哥不跟自己见面,而是在衍易中让自己看到他又给自己留下那么一句话,但很显然,北调局中一定有大哥留下的某些信息,活着是布置下的某些后手。
均州易家,算无遗策。
这句话不是说说就算了,尤其是对于大哥来说,他能做出这样的布置,甚至能算出来自己一定会发现易居阁的不对而衍易观察都不足为奇。
赵无棋对这件事情也有深深的疑惑,他知道易解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否则不会表现出那样的失态,但很显然,因为他没有及时追上易解,所以什么情况都无法了解到了。
现在的他只能寄希望于易解能告诉他一些什么。
到不是说他一定要探究某些秘密,只是是人就都是有好奇心的,出了全真道的那些修清心寡欲的疯子之外,其它流派的道士也有正常的七情六欲。
但是等二人回了易居阁,赵无棋很狗腿的亲手泡了两杯,茶端到易解面前等他开口说话的时候,易解却摆出一副十分困倦的样子,说了声累了就倒头便睡。
这气得赵无棋不断大呼小叫,但易解对他叫声充耳不闻,没过多久还真的打起了呼噜。
“无量天尊啊……这难道就是老家伙说的套路?”赵无棋咬了半天牙,跟着又忽然一笑,对床上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装睡的易解说道:“你不说算了,大不了道爷我再去查一查,就不信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
赵无棋走后,闭上眼睛的易解从床上又坐了起来,他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门外,但忽然想到既然是大哥留下的手笔,以他对大哥的了解来看,就算赵无棋当真能找到某些线索,八成也是大哥故意留下来的。
要知道当年在均州,不管是在名望还是手腕上,唯一能压何青蓝一头的就是他大哥,易家长子易长欢了。
简而言之,易长欢是个传奇,哪怕是对整个玄门圈子来说。
当然,这个玄门圈子不包括那些易家都讳莫如深的势力,这种人物大概就是赵先生那类人了。
而易解之所以对赵无棋只字不吐,其实也是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管这件事情多么离奇,他大哥终究还是活着,这个消息一旦被人知道肯定要掀起轩然大波,因为整个玄门圈子都知道,易家在遭逢了那一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说的清楚的诡异之后,人差不多就已经彻底死绝了。
这时候如果又让人知道大哥没死,他们肯定掘地三尺也要将大哥找出来,这不光是因为这个圈子里的每个人疑心病都很重,更是因为这是很明显的有人在布一个大局,而这个大局中藏着的未知阴谋,才是让人最惊恐的东西。
因为玄门一家家之间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鬼知道如果有阴谋的话,到底会是针对着谁家去的?
这种事情让他怎么对赵无棋说?说了也只能是徒增两人之间的猜忌,因为赵无棋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知道大哥没死的事情。
其实这事情也让易解心中忽然腾起了一股希望。
既然大哥都没有死,那么爷爷父亲,二哥三哥,还有家族中那些别的人呢?他们会不会也还活着?
虽然当时易解是亲手给亲人们下的葬,但他此刻心中还是出现了侥幸的想法,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了第一次,就一定会出现第二次,第三次,乃至于无数次。
只是有一件事情让易解现在十分想不通,既然大哥活着,那么两年以来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跟自己联系过,知道今天才让自己看到了他的影子?
忽然间他悚然一惊,猜测到了某种可能。
大哥应该是真的在布局做什么事情,尤其是想到在他烟气之前跟自己说过的背叛者的话,易解觉得自己把握到了大哥的方向。
而这么一说的话,大哥一直以来不跟自己联系也就能说得通了。他在心中暗想着,因为不管从那个角度来看,这件事情都干系甚大,而这两年在均州,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
想着想着易解就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折腾了一晚上,他也的确是累的不轻,而这一觉睡下去,他就做了一个梦,梦里不光见到了大哥,二哥易玄,三哥易弈白也都出现了,他们每个人都在重复着说同样一句话:小心,不要着急。
赵无棋从外面再次回来的时候,脸色阴沉的可怕,他敲了敲易解的房门却没人应他,屋子里灯光还亮着,他就推门直接近来,看到的是已经熟睡的易解。
气闷的赵无棋一个人坐在桌旁喝着茶,脸色阴晴不断变化,直到一壶茶彻底喝光了才回自己的屋里休息。
……
燕京城郊外一处坟场。
被易长欢一路追逐的黑袍人终于停了下来,他的斗篷已经变得破烂不堪,身上更是有很多看上去十分凄惨的伤口,而一只被他挂在脸上的那张大圣面具也已经破了,露出的是一张有些病态的苍白脸庞。
如果易解此刻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认出这个人来,这分明就是秦白!
但黑袍人跟易长欢说话,易长欢喊出的却并不是秦白这个名字。
“秦小立,敢对我弟弟下手,你胆子不小!”
竟然是秦小立,秦家的那个嫡系传人!但他的长相却分明跟秦白一模一样。
秦小立捂着自己腹部一个怎么都没办法止血的一个诡异伤口,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易长欢,真是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易长欢说道:“你都还没死呢,我怎么可能比你先死?”
秦小立神情变幻了一阵,突然说道:“你们易家真是布下了好大的一盘棋!”
易长欢闻言哂笑,“诈我?秦小立,你们秦家还当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敢做那个背叛者!”
“你!”秦小立闻言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但旋即意识到易长欢根本就是在诈自己的话,立刻就冷笑着说道:“信口开河,易长欢,我看你们易家才是背叛者中的吧,借着一场子虚乌有的所谓灾难,举族遁世?”
易长欢微微摇头,“不用白费劲的泼脏水,这里没有第三个人,也不用处心积虑的想跑,因为你跑不掉!”
秦小立的回答十分干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回答,毫不犹豫地扭身就要狂奔。
他刚刚之所以停下,是因为易长欢用卦钱留在自己腹部的伤口突然发作,他不得不停下将这道带着卦气的伤口暂时压下。
只是易长欢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他根本就没有发现,在自己调理伤口的时候,易长欢垂着的手中已经多出了好几枚卦钱。
这些卦钱在他手指缝中如同跳舞,但却不找痕迹的改变了这个地方的很多东西,于是这时候扭头要继续跑的秦小立,忽然发现不管怎么怎么跑,好像都是在原地一动未动。
“你要是再挣扎,说不定魂就要出窍了,呵呵,真是会挑地方,这里可是坟场。”
易长欢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秦白顿时冷汗直流,他这才发现自己的魂魄有要跟这副躯壳脱开的迹象。
躯干活而魂走,入阴地则无生。
“易长欢!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人,你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绝了!”
秦小立顿时面目狰狞的看向易长欢,只是他这种样子,却显得有些色厉内荏。
易长欢听到这话,脸色也彻底冷了下来,“我把事情做的绝?那刚刚你想对我弟弟下死手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事情做的绝!?”
“你误会了,我没有要动你弟弟的意思!”
秦小立还想狡辩,但易长欢却没有要继续跟他废话的意思,一步步走到了他面前,伸手从他斗篷中将那个小瓶拿了出来,然后开始拧盖子。
“其实我真想不明白,你们秦家这么一群蠢货,是哪里来的勇气敢对我易家的人动手的?”
秦小立看到他这个动作,简直吓得快疯了。
“易长欢,我告诉你你别乱来!不然你会后悔的!”
易长欢没有搭理他,而是伸手捏住了他的嘴,慢慢将已经拔开瓶塞的小瓶朝他的倾斜。
秦小立要吓疯了,他看着小小半瓶东西,简直要比看见阎罗王还恐惧。
“放了我!你要什么我们都好商量!别这样!”
“易长欢!不,易大哥,易大爷求求你了!”
“易长欢我告诉你,你要杀了我你也迟早要完,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易长欢听到这话手下微微一顿,可就在秦小立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以为自己终于逃出生天的时候,易长欢却猛地一捏他的嘴,将半瓶的透明液体全部灌进了他的嘴里。
片刻后,一层黑色薄雾从秦小立嘴中吐了出来,跟着他的身体上竟然慢慢长出白色毛发。
而诡异的是,秦小立眼神中这时候却透出了怨毒跟欢喜混杂在一起的神色。
“嗯,差点忘记了,你一定要放心,为了我弟弟的安全,我会把另外八个你一个一个找到,然后杀了。”
听到这话的秦小立眼神骤变,透出深深的惊恐,他没想到易长欢竟然会知道自己最大的秘密。
楼主 弹指笑东风  发布于 2016-10-30 14:55:00 +0800 CST  

楼主:弹指笑东风

字数:238774

发表时间:2016-09-26 23:21:21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10-31 19:26:33 +0800 CST

评论数:266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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