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延残喘——空难之后

第三十节
方浩生觉得自己陷在一个无尽迷宫之中,四周除了冰冷的石墙就是昏暗潮湿的雾气。他疯狂试着寻找出口,可每次都是他以为自己就要走出去的瞬间,一堵厚重的石头由脚下冒起,活路瞬间变成死路……他一次又一次尝试,只是最后都只有一次比一次深的绝望。最后他发现自己被困在了,四面都是墙壁,他已经无路可逃只能等死。方浩生绝望趴在地上哀嚎着。突然就在这时会他觉得有人掐住自己脖子。方浩生惊恐的睁开眼,迷糊间发现巴布正在摇晃着自己。
“什么事?”方浩生一时之间还没能分别现实还是梦境。
“你把我吓醒了,”黑人严肃的说,“该死的我还以为有怪物上岸了。”
“我是在做噩梦……对不起……”方浩生坐直身子,用力摇晃下脑袋好让自己在噩梦中清醒过来,“天亮了吗?”
“还没有不过也快了。”巴布退回自那简陋的棚架前。
在他旁边,已经消瘦很多的马丁依然卷缩成一团,瑟缩在那个他自己用椰子叶搭建的“鸟窝”中。这家伙连睡着了也还在轻轻的抽泣,就好像条被遗弃的可怜小狗般。
“你怎么也不睡?”方浩生说,他站起来揉着有点僵硬的肩膀和脖子,“时间还早可以多睡一阵子。”
“你觉得我能睡着吗?”黑人哀伤的说。
方浩生明白的点点头,他叹了口气默默坐在巴布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知道,我看到那船时候再想什么?”黑人眼睛朝着方浩生动了下。方浩生当然不知道他向什么。“我那时候就在想,就算是那是我老大派来逮我的,我也认了。”巴布自言自语的说,他眼神呆滞仿佛是在空气说话,“就算他们不让我上船,我也会想办法弄你们两上去……”
“不用说了,我懂的——或者,或者,只是我们这次不走运……”说到这方浩生只觉得鼻子又是一阵酸,他长长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
“或者我们该死的运气都交代在那飞机上了。”一个哀怨的声音打断中国人的话。回头一看原来是马丁。这家伙不知道什么爬了起来哀怨看着同伴,嘴里嘟囔着,“搞不好这是个什么恶搞的真人SHOW。我们被人催眠了,然后被人扔到海里,搞不好在椰子树就有太摄像机,还有这里,还有哪里……”英国人边说边好像梦游般迷迷糊糊往沙滩的另一头走过去。
方浩生和巴布看着马丁渐渐模糊的身影。突然他们似乎都想起马丁前两天不要命的情景,立马爬起来跟在后面。顺着马丁的脚印他们来到那边平生很少去的小沙滩。马丁就在他们面前,不过这家伙却鬼鬼祟祟躲在一块石头后面不知道在干嘛。
巴布朝马丁吆喝声,英国人回过头没说话不过手舞足蹈,似乎在让他们不在说话。为啥不能说话?难道这家伙发现了什么东西,那最好是能下肚子的。方浩生和巴布蹑手蹑脚溜到到马丁旁边。还没来得急开口,马丁就是指着石头的另一边,很努力压着激动的表情,“好多好多小海龟,由沙子爬出来。”
在他们眼前那片小小沙滩,此刻聚集有十来个小海龟正摇晃的小身板努力朝着大海爬去,还有更多的小海龟由沙子中冒出身子。这些小生灵就这么小,就三个指头般大小,似乎稍微用点力就能它们龟壳捏碎。只是虽然它们看起来如此弱小,可在天性驱散下依然奋力朝着为止大海爬去。大自然虽然很残酷但生命依然很伟大。眼前这些小精灵,由破土而出的瞬间,就用自己生命来演绎一场与命运抗争旅程。很快前面的几个小海龟已经回到大海怀抱中,更多是也破沙而出,毫不停息朝着大海爬去。没过多久小沙滩上都满是这些黑色的小精灵。然而这些小精灵的出现,也引起那些饥饿的捕食者的注意。一开始几只海鸥还是她们头顶盘旋,很快就有一只海鸥首先发起进攻。它肆无忌惮的停在海滩上啄吃这些刚出生的小海龟。要是以前这时候就是海鸥们的大餐时间,可它们忘记这时候岛上多了三个人类。
“去你的!”巴布首先跳了出来大叫着,朝海鸥扔出一把沙子。
这些海鸥显然没见过这岛上还有如此“巨大”的生物,吓得惊慌失措的拍打翅膀,怪叫着飞上天空。
这有点出乎其他两人的预料。想不到这个偷猎为生的家伙,此刻居然这么富有爱心?后来巴布跟方浩生和马丁强调,自己只是个开车没几次真的上膛打枪。这三人就这么样坐在沙滩边上,用自己身体保护着这些小生灵。这些小海龟陆陆续续的由自己身边经过然后回到大海的怀抱。这应该是最后一只小海龟了。黑人小心翼翼地把这小家伙捧在手里,三人凑在一起充满爱怜和好奇的打量着这小生命。这一刻仿佛三人都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嗯,就是和几个小伙伴围在玩具店橱窗前,打量着自己非常喜欢却没钱买下的玩具一样。
“小家伙回去吧,一路顺风,祝你好远。”黑人温柔地亲吻一下小海龟的龟壳。
说完巴布把手轻轻放到湿润的海沙上,小家伙扭动四肢往前挪动了几步又停下来。这小精灵扭过头挥动了一下前肢,似乎是在说“再见”。看着这小生命飞快拍动这四肢瞬间就消失在海浪中。三人突然都闭上嘴,出神般的盯着浪涛翻滚的大海。或许在这一刻三人的心中同时都有一个哀伤又没人能回答的问题。
这些小海龟可以凭借自己能力遨游大海,而他们又能靠什么离开这里呢?
“你们知道吗我突然觉得,我们得做点什么了,不能老是低沉下去。”马丁突然冒出一句话,“这些小东西都为了活下去,要经历不知道多少次九死一生。而我们才经历这么几次,就这么个熊样了,怎么可以?”
这么鸡血励志的话,突然由马丁嘴里冒出去。让方浩生不由得重新上上下下审视英国人一阵子。
“是的,我们得干点什么。”方浩生点点头,因为同伴能从失败中走出来,方浩生脸上线条也放松下来。中国人宽慰点点头准备把黑人叫过去,“嗨,巴布我们得找点事——你这是干嘛?”
“找点事做啊!”只见这时候巴布已经蹲在刚才小海龟爬出沙滩不停挖着沙子,“我觉得不是所有的蛋都能孵成海龟的,或者那些还能有一些蛋留给我们。”
“我就知道这家伙并没有这个多爱心的。”马丁叹了口气,不过他俩很快也加入黑人,一起开始“寻宝游戏”。直到太阳在海平面露出身影,他们已经把海滩挖的面目全非,最后收获十来株海龟岛也算是一种奖励。
“要是这时候有火了”马丁小心翼翼的捧着手里海龟岛说道,“要是有火,我们可以搞煎蛋再不行来烤着吃也可以。”
“对,我们需要火。”方浩生停下来大声的说,“要是有火,不止可以煮熟东西,我们遇到船还能作为信号……”
“这些谁不知道这些东西,”黑人打断了方浩生的话,“问题是我们怎么能弄到火?去哪里搞个打火机或者火柴,大海应该不会把这些东西冲上岸送给我们吧。”
“我知道,”马丁也跟着停下来,“可以钻木取火,不过我几年前无聊就试过,没有一次是成功的。”
“那再试试呗,试到成功为止。”方浩生好像下定决心般说。
楼主 吴午武  发布于 2019-05-27 17:16:03 +0800 CST  
第三十一节
回到营地,巴布细心的挖了坑把海龟蛋放进去然后再盖上一层沙子。他理由是这么样就让这些蛋里的小海龟以为自己还在沙子里,不用急着爬出来。这边马丁找来一块松软枯木当做底座,又在上面用石头刻出一个凹槽。英国人盘腿坐下来用脚掌抵住底座,手里拿着一根大概小拇指粗细的笔直树枝,开始讲解道
“很简单,就是用这个树枝当做钻芯,”马丁边说边把树枝夹在手掌中间,两个手掌开始来回搓懂,“在这个凹槽里不停转动,摩擦产生热量,有足够的热量就是有火星……”英国人渐渐闭嘴,开始用心工作。只是这东西说起来简单,做起来还真不是件容易事。马丁尝试几次都是失败告终。巴布跃跃欲试的不过很快,他的热情就被失败打败。黑人最接近的一次几乎要看到冒烟的瞬间,但一滴汗就终结他们的希望。渐渐的太阳都走到一天最高的时候,唯独剩下中国人还在默默坚持着。
在非洲做项目的时候,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设备他都能处理的得心应手。居然没想到这个最简单,几乎不用脑子甚至几万年前的古人就学会的技能,就是把他给难住了。或许是底座和这根钻芯有问题。方浩生又自己重新又在底座上刻了一个凹槽,这都是第五个了。再来一次,中国人吸了口气,双手一前一后开始不停搓。树枝是转起来,只是在一不小心就在树枝的位置就变了。好吧方浩生又找来一块石头在作为钻板的木头好不容易的刻出一个浅坑。再来方浩生活动了下手臂又开始工作,只是在他搞得大汗淋漓时候,除了转出一点木屑之外什么都没有。这时候他双手都起水泡,双手酸痛得很火烧一样。
汗水滴在将要冒烟的木屑中,手歪了弄翻底座,或者是实在没力气,一次结一次的失败。又一次因为一滴汗水却不偏不倚的掉在钻孔里,又是功亏一篑。这下方浩生也忍不住骂了句爬起来,他脱下衣服把身上汗都擦了遍。按捺着心中怒火,方浩生又是盘腿坐下来吸了口气又埋头继续钻木取火的“大业”。他的手不停在来回搓,脑海里也没有停下来过。
他还记得自己和老婆在医院几乎不眠不休的等待了五天,孩子才终于脱离危险。只是手术费抢救费还有接下来各种费用,已经压得这个工薪家庭喘不过气来。幸运的是没多久单位说要派人常驻非洲,会有多5千的补贴。为了这5千,方浩生几乎没有多想就提交申请。手头松了点,孩子也在慢慢好转,几乎跟平常的孩子一样。看到这些远在非洲的方浩生无比欣慰更之卖力工作。可是他却不知道在自己卖力“搬砖”的时候,却忽视了对于老婆的关爱。
他在异国他乡像一头老黄牛卖力干活节衣省吃。他以为自己可以给孩子老婆一个最好生活,可没想到……方浩生凄凉的苦笑。其实自己啥也没做好,他绝望的想,妻子要跟自己闹离婚。而自己呢飞机出事流落荒岛,这下婚也不用理了,孩子更不要想了。甚至连自己那个又做爸又做娘的老爸也照顾不到……
怎么我的人生会这么样失败,方浩生暴怒的想,怎么我连自己老婆都管不了,他越想越是愤怒,突然手心转来一阵居然,那是皮肉划破的刺痛。他惨叫一声捂着满是鲜血的手站起来。
这边听到这惨叫声,把巴布和马丁都吓得跳起来。只见方浩生捂着受伤的手爬起来,愤愤不平踩断作为钻头的树枝,像只可怜的老狗般瑟缩身子躲在树荫下舔舐伤口。巴布关心的朝着中国人问了声,不过后者并没有回答他。黑人有点担心的爬起来,只是没走几步他却停下来朝着马丁比了手势。
“这家伙在哭。”巴布蹲下来压低声音指了指肚子坐在一角的中国人,“这家伙一直都这么样沉默,这么坚强,怎么突然因为这点小事就流马尿?上次船跑了你哭得狗一样,他都没流几滴眼泪。”
马丁跟上来偷偷瞄了几眼。英国人没说话只是拍了下黑人,两人轻轻的走到中国人身边蹲下来。
“没事吧。”马丁干咳了一点有点尴尬的打破沉默,“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休息一下再来吧”
“是的,我也觉得你很厉害,你们中国人都很厉害。”巴布跟着接话道,“你的手,我帮你看看?”
中国人依然把头埋在双手之中,只是无力摇了下。
“方,有什么不开心的跟我们说呗,”马丁继续试着跟方浩生说什么,“不要压着不说,最多以后获救了我们不说你哭过就是了。不过其实我们都哭过啊不是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啊,对啊,你看我在海上还吐得差点屎都出来了,没啥不好意思。”黑人顿了下目光转向马丁,“方,你是不是觉得这胖子,平时就会说不干活很讨厌,要不要我揍他一顿。”
“黑鬼你说啥!”这话让马丁后脑勺的头发都竖起来。他立马爬起来走远几步,朝着巴布竖起中指喊道,“来啊,死黑鬼。”
“你们能不能就让我安静一下!”突然方浩生弹起来,满脸泪痕的双眼冒着盛怒的火苗。他狠狠的盯着眼前两个同伴,“你们两个死鬼老就不能安静点吗?你们俩就不会想点办法,你们宁愿在这等死,我可不愿意!你他娘亲怂逼们!我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要打,来啊,一起干!”
时间似乎在这里停止了一段时间,三人保持僵硬的姿势彼此无语却相互对视着,最后这极度尴尬的气氛终于被巴布给打破了。
“方,说点我们能听懂的可以不。”
“我很累……”方浩生刚才的怒气似乎瞬间被无限的落寞和失望取代,“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很努力做了很多东西,我觉得我能做的好,结果……结果,我连火都生不起来……”他的声音很低沉很小很无力。说完他用力吸了吸鼻子,转过身去独自走向海边,就那么无力躺在潮湿的沙子上。
楼主 吴午武  发布于 2019-05-28 11:40:38 +0800 CST  
第三十二节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马丁看着中国人良久之后惋惜的摇摇头。
“什么骆驼,什么稻草?你能说点人话不?”巴布最不喜欢这么文绉绉的话语。
“这么说吧……”英国人顿了下看了眼脚下沙子才继续说,“有个大力士,他举起了一辆卡车,但这时候一片树叶更好落在被大力士举起的卡车上,然后那大力士就体力不支倒下了。你说是因为大力士承受不了那片树叶的重量吗?”
巴布看着马丁脑袋侧了下眨眨眼跟着摇摇头,“应该不是吧。”黑人回答道。
“恩,”马丁点点头,“那是因为那卡车已经把大力士逼到极限了,只要稍微有一点东西,都会让他崩溃……”
“那就是说……”巴布面上露出担忧模样。两人都闭上嘴朝着中国人方向看起。
“你说我们能做点什么不?”巴布问了句。
“不能都靠他,”马丁站了起来,“做点我们该做的。”说罢英国人走到方浩生刚才砖木取火的地方,捡起那块底座。巴布也跟上去折下一根树枝在破卫衣上摩擦着。
“方,你休息下,下半场我来。”马丁朝着方浩生说了句。
“还有我,”巴布接话道,“不能老让你抢功劳的。”
泪眼婆娑的方浩生抬起头,发现两个同伴坐在刚才自己工作的地方,努力重复着自己刚才的事。这两个家伙面对面盘腿坐着,一人按着底座,一个双手用力搓这树枝。样子好生硬甚至看起来还有点滑稽。不过在方浩生心底那份巨大的失落似乎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吸了吸鼻子用手擦了下眼泪,用力呼出一口气爬起来走了过去。
到了午后时分,他们又一次给“更新”取火设备。这次已经升级成弓弦钻木取火了。方浩生用藤蔓和树枝做成一张弓绕在钻头上,而在钻头定时也用一块刻出凹槽的小木头作为固定钻头的顶子,又在钻板的孔里加入一点细沙增加摩擦力。巴布都屏住呼吸,一手按住顶子另一只手捉着弓身。其他两人也蹲在旁边挡风。黑人朝着两人比了眼神,方浩生点点头工作开始!随着黑人拉动弓速度加快钻头也跟着飞快转动起来,发黑木屑堆满钻孔附近,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钻头还在发出沙沙的声音。
“冒烟了,冒烟了!”马丁兴奋大叫起来,“我看到火星了!加油……”
方浩生的嘴巴被马丁给捂住,“不要说话,小心你的口水把火星给弄熄了。”
两个人咬着嘴唇瞪大眼双手握着拳头无声给巴布加油。在他们注视下黑人小心翼翼地把火星挑进的揉过的枯草堆中,就像是自己初生的孩子般的捧在手里,小心翼翼往里吹着气。烟由枯草中冒了起来,然后他们看到一个亮光在烟雾中升起。
“火!”巴布和马丁同时激动跳了起来着大喊,“我们有火了,有火了!”
看到眼前那星星点点好像新生婴儿般跳跃的火焰,方浩生这才深深叹了口气,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回到自己的位置。
“我们有火了!该死的中国人真厉害!要不是你坚持下来,我们今天或者以后都生不起火了!”马丁激动说抱着方浩生说,说完还在中国人满是胡渣子的脸狠狠亲了一口。
“等等,方,用中文怎么说‘厉害’?”突然巴布好像想到什么了
“厉害,中文?”方浩生眼睛转了下,脱口而出就是一句,“牛逼!”
“牛逼?”两个外国人异口同声道。
“牛逼!我们都很牛逼!”方浩生激动竖起拇指
等等!工作并不是这么样就完成的,还要继续在火上加柴,不然火会熄灭的啊!
当方浩生由兴奋中清醒过来时,眼前的枯叶堆已经烧了过半快要熄灭了。三人立马把刚才捡来一小撮枯枝落叶洒在在将要熄灭的火堆上。或许是他们太心急或者是办法没对,火居然熄灭了!只剩一堆火星。这惊吓对于他们来说堪比在独自一人炸午夜里看闪灵。三人几乎是同时趴下了朝着刚熄灭的火星吹气。谢天谢地的在三人激动又惶恐的眼中,火苗像似个顽皮孩子般突然有窜出来。方浩生留下照看火堆,其余两人飞快跑进身后的树林,十来分钟马丁手里都抱着一堆枯枝。更厉害的是黑人不知道由哪里把整棵枯树来拖出来。有了更多的柴,星星之火终于可以燎原。火焰炽烈起来在漆黑的夜空中活生生撕开一道光明。这亮光不止驱走了寒冷还让这三个遇险者带来难得的慰藉。但更重要的是可以让三人终于吃上一顿热饭。海龟蛋虽然烤的不怎么样,但这似乎已经是他们这么多天最好的一顿了。
火是人类改变大自然的开端,这话一点也没错。
楼主 吴午武  发布于 2019-05-29 11:55:45 +0800 CST  
第三十三节
之前他们在探查这个小岛时候,在小岛左侧就是又一处海水冲刷出来的浅滩。在那里有几处小水塘,那是个捕鱼的好地方。之前他们也捉到几条小的,只是没有火生吃的味道,除了马丁能咽下去,其他两人都享受不了这种天然的味道。不过今天他们不一样了,他们有火了!按照昨晚他们说好的今天三人决定要去“改善”一下生活。
天空还是灰蒙蒙的时候,有点发白的碳灰上还冒着一点火星。往火星里加点枯草落叶,火焰随之一缕青烟升起。方浩生打了大哈欠用脏兮兮的衬衣擦了把脸披在身上,迷迷糊糊跑到海边方便起来。这边巴布揉着依然睡眼惺忪的眼睛,只起来了半截身子。黑人身子抖了几下,下意识把身子往火堆咯了下。
“还等啥,赶快起来。早上是鱼群最集中活跃的时候。”看来唯一清醒的只有马丁了。这英国人早就爬起来,搞定好一切把破烂的西装往肩膀上一挂就催促大伙,“现在海水在退潮,一定会有鱼困在浅滩水塘里,我们得赶快行动。”在吃的诱惑前,连这个平时起得最晚的家伙也变得积极了。
“那,走吧”方浩生伸着懒腰回了句。
“这就对了!”马丁高兴拍了拍中国人肩膀,“搞不好我们可以弄条三文鱼,要不来条鳕鱼也行。我煮鱼还是有一手的,等下给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呵——说做菜,我们中国人喊第二,谁敢说第一。”身为吃货大国方浩生觉得这个是不能低调的。
“喂,喂,你们两个就靠双手去捉鱼?”后面的黑人冷不丁打断他们。
方浩生和马丁相互看了眼,又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双手。巴布这话说得对,如果没有捕鱼的工具,光靠他们双手——或许做到的还不够他们消耗的。这不禁让两个知名院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大学生,呵。”巴布爬起来耸耸肩,“你们还愣着干嘛,过来啊。” 往着身后的树林慢悠悠的走去。
三人在林子里溜达一圈,再出来的时候每人都抱着一捆藤蔓或者树枝。把这些东西扔在地上,巴布活动了下肩膀盘腿坐下来。没想到这个黑老粗,做起编织活来居然还是有一手。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在那些藤蔓树枝居然变成一堵篱笆。巴布把这堵篱笆卷起来扛在肩上哼着小曲出发,方浩生和马丁相似两个帮工般跟在后面。要去到那处浅滩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猫着腰穿过那片长满密密麻麻跟野菠萝般有带着尖刺叶子的植物,然后还要肚皮贴着石头一点点挪过去的悬崖。把篱笆扔下去,三个人又是手脚并用往下爬了三四米,终于来到他们狩猎场。
在他们前面是一个三边被石头围着,一边连接大海的水塘。之前他们就是这水塘里发现几条大鱼。那时候三人计划把石头猛地扔下去,砸晕水里的鱼。不过结果出了溅自己一身水之外什么都没到手。不过失败乃成功之母,他们又杀回来了。这次他们的“战术”也不复杂,就是用篱笆堵住缺口,然后三个人跳下去那时候就算鱼怎么灵活也逃不出六只手吧。时间就是金钱,说干就干。三人蹲在背光的地方开始分配任务。先是方浩生和巴布带着网由水路深入敌后,把敌人的退路拦腰截断。然后马丁居高临下用泰山压顶之势冲击敌方阵地。方浩生和巴布第一时间加入战场左右包抄,必能把敌人歼灭在股掌之间!
嗨,等等,那个胖子你蹲在海边掏什么东西!
“打窝吸引大鱼进来啊,”英国人回答。
想不到马丁的心思还是真细密——所以后来捉螃蟹找诱饵的这活都留给他。英国人用拇指按着一只螃蟹说了句“对不起”,手里的石头咔嚓一声就把可怜螃蟹给结果分尸了。马丁爬到水塘边上悄悄探出头把螃蟹残骸扔进水塘里。为了效果最好,三人耐着性子又是等待了有十来分钟。为了更好隐藏自己他们还特意用根树枝挡住自己的脸,摇着屁股挪到水塘边上。透过树叶的缝隙,能看到水塘里有两条看起来有巴掌大小的鱼还有七八条小鱼在争抢着螃蟹的尸体。三人交换了眼神,是时候行动。
方浩生带着网由水路右边迂回,巴布由水路右边包抄。人员已经到位,为了增加网的效果,按照马丁说的他们找来几块石头石头,系在篱笆底下给加重力防止鱼有底下钻出去。趴在水塘边上的马丁用手势无声指挥着。篱笆悄悄沉入水中,不得不说巴布做得篱笆大小几乎贴着缺口,唯一可惜就是材料不够网的高度不够离水面还有大概几厘米。为了让网固定下来,方浩生在网顶端加了两条藤蔓作为固定。篱笆已经卡近石头缝隙中,底下也压在石头。几条还在大块朵儿的鱼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大祸临头。海上的两人朝着马丁比了“OK”的手势。英国人点点头,像只大橘猫般弓起腰深深吸入一口气。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袭来,马丁泰山压顶般“飞”入水塘。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声音,紧接而来一声巨响和飞溅的水花,让其他两人差点以为是一条鲸鱼出水。
不只是人没反应过来,就是水里的鱼也没反应过来。
满身是水的马丁由水里爬起来,也顾不上摸去脸上的水就是高举的双手还有握在手里的鱼。
“嘿嘿……看我多厉害——就一下!”马丁激动得就差跳个舞。
其他两人看见也兴奋得好像自己就是世界杯最后胜利者,高举双手欢呼着冲向功臣。等等这不是世界杯——而且那条鱼还没同意当晚餐呢。只见那鱼左右飞快摆动身体,搜一下就跳会水塘中,只留下还在发呆的马丁。
“还愣着干嘛捉鱼啊!”
黑人大叫这跳进水里,方浩生紧跟在后面。三个大男人六只手在水里乱摸着……突然一条银色亮光有水中跃起,在三人惊讶的目光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刚好跨过网——回归大海!
“该死的!”巴布大叫到。
“我看到还有一条,更大的!”英国人大叫
三个脑袋,三双眼睛,六只手继续追踪着剩余的猎物。
“我捉住了,我捉住了!”
“靠!那是我的脚!”
“说英文可以不?”
“我的脚,你捉住我的腿了!”
“胖子,鱼就在你脚边截住它!”
“我摸到了!该死的——!”
巴布的话音未落,又是一道银光掠出水面,好像子弹般在方浩生右边飞过,眼看就要回归大海。容不下考虑几乎是下意识般的,方浩生伸出手张开手掌,凭借着眼角的余光,就是朝着鱼呼出一掌。那瞬间他觉得手指传来一阵撞击感,接着那倒银光被自己硬生生挡了回去,直接打在岸上!定眼一看,一条鱼正在乱石间跳动挣扎着。
“哗!厉害!”马丁举高双手大叫起来,“这是中国功夫吗?”
不过这边方浩生并没理会他,立马爬上岸用石头解决了挣扎的鱼儿,这才安心的叹了口气。其他两人也跟围上来。眼前是条灰褐色的大鱼看起来有三斤重,这猎物绝对值得他们的努力。三人看着眼前的收获也顾不上一身水大笑起来。三人围坐在猎物前,手搭在同伴的肩膀脑壳贴着脑壳。此刻的成功对于他们来说太重要了,之前各种挫折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是条黑鲷,是条大货!”马丁捡起那鱼看了几眼,锤了下方浩生的肩膀,“你这家伙,看不出来啊,还会功夫——中国功夫”
这可让方浩生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只能有用几下尴尬笑容搪塞过去。就在他试着说点其他的时候,巴布突然由后面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是的,方,你厉害!”黑人竖起拇指,突然他好像想到什么
“牛逼!”巴布大声说
“牛逼!”马丁也欢呼起来。
“我们都牛逼!”方浩生高兴大叫起来,“要不,我们再下去看看,或许还有更多好东西呢。”
三人又在水塘里摸了好一阵子,最后他们收获一大三小的海鱼,还有两只小青蟹和几只比拇指大一点的贝壳。把鱼用附近摘一条树枝给串起来,其他用衣服给包起来。这次是他们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如此丰盛的收获。今晚他们终于可以享受很久没体会过的饱餐一顿的感觉。
楼主 吴午武  发布于 2019-05-29 18:53:50 +0800 CST  
第三十四节
悠悠的篝火在晚霞中徐徐升起飘向天空。只是关于怎么“烹调”今晚的晚餐,三人却陷入了争论之中。巴布觉得直接烤了简单又快捷,不过马丁觉得难得又这么样的美味,怎么只能这么粗暴简单的对待。
“嗨,你们有看过看过《荒野求生》吗?”突然马丁打断了争论。
“什么鬼来的。”巴布摇摇头,“又火辣的美女不?”
“我看过几集。”方浩生说道,突然他好像恍然大悟的拍拍脑袋,“该死的,我居然没想过用上里面的一招半式。”
“我七季都看完了,我还见过他真人呢。”看到有共同爱好的,马丁高兴把屁股往中国人那边挪了一下,“他本人挺帅的还很挺和蔼很有善心的人,我还有他的亲笔签名。”
“喂喂,喂喂,我们是要说什么来的?”巴布打断这两个家伙追星的话。
“对了,对了,你还记得有一集里面,贝爷用烧红的石头来焖鱼吗?”马丁终于把正话给说了。
“让我想想……”方浩生挠这头发努力想,“好像是在第一季里面吧,也是在荒岛上……对了,我们真可以试试哦。”
说干就干。三人立马行动起来。
“巴布,来在这里跟我一起挖个坑,要这么大的”马丁比划着双手脚下的沙地说的,“挖好之后,然后把烧红的石头方下去,再把鱼还这些螃蟹贝壳什么的用叶子包起来,再在上面垒一层石头,让石头的热气焖熟。这次总算是有机会试试了。”英国人搓着收眼中满是兴奋的亮光。
没过多久,方浩生就带着几块蕉叶一样大小的叶子回来。马丁跟方浩生把鱼还有螃蟹和贝壳放在叶子里用杂草裹成一只大粽子模样。那边巴布已经把附近能找到的石头都扔火里烧得发亮。按照马丁说的把火堆里的石头用棍子挑到事先挖好坑里,再放“粽子”放在上面盖上一层石头,最后用沙子填好。
“按贝爷说的,只要等上三十分钟我们就有美味的晚餐了。”
太阳渐渐西沉,篝火升起,挖开沙子还在往外冒着热气。三个男人围坐在一起,虽然还没拆开“粽子”但是叶子已经挡不住阵阵荷叶般清香。深深吸入一口就已经让人垂涎三尺的。那一刻就像是在洞房花烛夜面对着罗衣轻解欲拒还迎的娇妻般。当包裹这晚餐的叶子就掀开的瞬间,鲜润的香气扑面而来瞬间进入五脏六腑之中。张嘴轻咬一口,鲜美的鱼肉夹杂汁液顺着舌尖滑入口腔,那味道让人身体都不由得打个颤抖。
这一刻只能用杜甫那句“鲜鲫食丝脍,香芹碧涧羹;蜀酒浓无敌,江鱼美可求。”来形容。
确实在那之,就算是当他们回到现代社会之中,也再味尝过如此的鲜美。
习习海风,黄昏落霞,椰树阴下,三个男人面对着波光粼粼的大海看着无限好的夕阳。这么瞬间他们似乎忘记自己被困在无人荒岛之中,而是在享受一个无忧无虑的假日。太阳渐渐沉入大海的另一面,篝火映照着。此刻虽然三人来自不同地方,此刻他们依旧融为一体,以椰汁代酒,讲述着各自的故事。说道兴奋时巴布爬起来献唱一首迈克尔•杰克逊的《Beat it》,想不到这家伙唱起来还是有板有眼的。不过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马丁这个胖子居然闻歌起舞,更让人掉下巴的是想不到这胖子,跳起舞来居然如此灵活。按照他自己的话,年轻的时候他曾经学了五年的街舞真是让人看不出来。方浩生独自坐在篝火一旁,独自看着这一切。有这么的瞬间他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可怜的落难人,而是一个在岛上露营的游客而已。他深深吸了口清凉的空气,抬头望着挂在空中的皓月。今晚月圆不知道千里之外的家,他们此刻又在干嘛呢?

楼主 吴午武  发布于 2019-05-30 16:12:35 +0800 CST  
美好总是短暂的,味同嚼蜡般的生活是日复一日的。这些天海边已经找不到什么可以进嘴巴的。饥饿迫使他们只能目光放得更远,比如外海的小岛上。
方浩生说起他们可以做一只木筏划到外海的那小岛上去。其实在上岛不就之后他就有这么样的想法了。先做一两只小的木筏来练手,然后再做另外几个,最后把这些木筏组成一只更大更稳固的木筏。有了足够大的木筏,他们就可以尝试再次出海。再出海?在这个问题上面马丁和巴布都是眉头皱皱,毕竟上次九死一生的经历也没过去多久。而且这岛上有吃有喝,干嘛还要冒险出海?不过外海那岛对于他们确实还是不少吸引力,而且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就开始干活吧。只是他们没有工具,之前用黑曜石做成的石斧,之前也因为巴布太用力,给弄出个大缺口算是报废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所以这天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找石头和打磨石头上。接下来三天马丁负责找吃喝,巴布和方浩生就负责带上他们新做带柄的石斧开始做伐木工。伐木工并不好做,他们的目标是那种长得直而且有大腿般粗细的树木。这样的树数量并不是太多,这个里的树都长得矮而且枝繁叶茂的那种。更要命的这些树硬度还是十足。黑人抡起石斧,噼里啪啦一顿乱砍下去也就只是留下一个浅浅的凹槽。看着这结果,黑人只能摇摇头把斧头交给方浩生。两人就这么轮流着,砍得双手满是水泡才砍下三棵树。
“按这么样下去,等你的木筏出来了,我们都快六十岁了。”巴布坐在地上边摔着酸痛的手臂边抱怨道。这边方浩生也是无奈的点点头,日落黄昏两个人相似打败仗的士兵,毫无生气拖着几根原木走出树林。
“一整天就这几根东西?”马丁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眼睛,他耸耸肩说“要是再来两根或者我们可以做成床板了。”
第二天继续,不过今天方浩生想到了新办法——用火。他让巴布先在树上用石斧凿除一个巴掌大小的凹槽,然后把事先准备的火种点燃枯枝放在凹槽上烧。这办法一开始有点麻烦,不过等他们熟悉点,效率立马抬升了几个等级。一天下来他们搞定七棵树,而且还不用昨天这么费劲。
“呦,胖子,你看我们今天一口气砍了昨天的三倍!”巴布朝着英国人大声吆喝着。
“是两倍才对。”方浩生在后面低声修正。
“管他,反正就是比昨天多了。”黑人才不会理会这些小瑕疵,“胖子这够我们一起睡在上面了。”
不过出乎预料的马丁只是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继续转过头注视大海。这家伙是干嘛了?难道他有发现了有船经过?两个同伴放下手里的东西,加快脚步走上去问英国人怎么样了。
“风向和潮水都不对了。”马丁神情严肃的说。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方浩生和巴布都觉得风向不对了。之前都是侧面吹过来,今天好像是迎面吹过来而且感觉也比平时大,远处海面也出现白头浪。
“那又有什么问题?”巴布不解问道。
“你看,潮水都是往岛来了,”马丁叹了口气耐着性子说,“潮水和风都是往岛上吹,也就是说就算我们有船也出不了去。”
“为什么?”其他两人同时问道。
英国人看了这两个家伙一样只能无语的摇摇头,他好像教小朋友一样说道,“我们就算有木筏,但是逆水行舟而且你们看外边浪头,我们很难能突破这一道阻碍。”顺着马丁手指的方向,确实在离开外岛不远的地方海浪比前几天似乎都要大很多,而且都是朝着岛这边扑来。
“那也没事啊,这一两天就过去,大不了就几天咯。”巴布很乐观的说。
“而且这东西要是做好了,终归也是有用的。”方浩生打量眼前这堆木头,似乎也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第二天风向和潮水没有什么改变,第三天第四天转眼已经过去了五天还是一样。这可让三人伤脑筋,木筏早已经做好了就放在海滩边上,可是面对汹涌的潮水。就算最不熟悉大海的人,也知道这时候下海只能浪费体力。
楼主 吴午武  发布于 2019-05-30 16:13:16 +0800 CST  
第三十五节
这天下午时分,三人沿着海岸小心翼翼往营地方向走。马丁手里提着那个用藤蔓编织简陋箩筐里有两条死鱼。那是他们在礁石边上发现的,检查过鱼鳃还是有点鲜红,煮一下应该是能进肚子的。这是他们这两天算是比较不错的收获,这汹涌潮水已经让他们摸不到什么螃蟹贝壳了。
“那是什么东西,”走在前面的方浩生突然给停下来,他指着前面说。好像是是个油桶之类的东西卡在两块礁石中间,不过奇怪的就是这东西还不停的闪着亮光。这无疑是他们这么多天来看到最特别的东西。所以三人决定冒着风浪把这东西捞起来。
“看起来有点危险!”趴在石头上马丁大声吼道方浩生心里担心的。
方浩生“嗯”了一下,他双手死死捉着石头腰间还缠着一段由藤蔓做成的“安全绳”。这绳子的另一头马丁死死缠在自己手上。虽然是有点安全保障,但面对着波涛汹涌的海面,方浩生只觉得自己双腿有点发软。他用力吸了几口气,好让自己平静下来。但下一秒一个海浪劈头盖脸扑过来,让他浑身没一处是干的。
“方,海浪是有周期的,九波一浪你看好才下去,中间应该有十来二十秒平静期,足够你来回。”马丁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方浩生抬起打量前面,那蓝色的塑料大桶被卡在两块礁石间,距离自己大概就五六米左右。而贴在塑料大桶上面的金属片应该是这桶能反光的原因了。方浩生继续趴在礁石滩七八分钟,大概也摸清了海浪的规律了。扑打在身上的浪变小了,按照之前观察的应该再来两趟就一段平缓期。
这就是机会!
方浩生大喊一声,双脚也跟着用力一蹬。去的路比他想象中简单多了,几乎就是一眨眼的时间他的手指就碰到礁石了。稳住身体,方浩生没犹豫就是用力左拉右扯几下,总算把塑料桶拉出来。而礁石的马丁看到立马开始用力往回拉,因为他已经看到下一个浪头已经在方浩生身后。还泡在水里的方浩生已经明显感觉到海水的推力。他冒险抬头看了眼方向,可海浪已经像似饿狼般扑到眼前,差点就把他卷入海中。此刻除了拼命游之外根本没有其他可以做的,凭借着记忆方浩生胡乱的拍水。可是现在他只能一只手拍水,动作显然没有来的时候利索。离岸流就像一只大手捉住他的身体把往大海拉。
一直在礁石上马丁都站起来用尽全力把方浩生拉了过去。有惊无险的海浪打过来的时候,方浩生已经一手死死捉着礁石,马丁也帮忙按着那只不安分想要溜走的塑料桶。这边已经待在岸边的黑人,这时候也安耐不住摸着石头赶过来。
“我们要这东西有什么用。”把这个桶搬上岸之后黑人问道。这几天来已经有不少垃圾被海浪送到沙滩上来。之前他们也捞到一大一小两个塑料桶,还有几块满是青苔的泡沫和一条木板。
“我觉得这东西有用,但是怎样用还没想到……”方浩生耸耸肩坦白的说,不过特别这话一出,就换来其他两个同伴鄙视的眼神特别是马丁。
“不过,这东西能吸引到我们,搞不好也能吸引到其他人的注意。”马丁若有所思的擦拭着塑料桶上面贴着的金属片。
“你们有没有玩过一种游戏……”顺着马丁的话方浩生好像想到了什么,手掌一拍就是爬起来打量着这桶边说道,“这游戏有点无聊还耗费时间,大概就是把信件或者其他话语装在一个密封的瓶子里,扔到大海等待有人捞起来,然后回复写信人。”
“这也太无聊了吧,要是瓶子一直没有人接起来呢?”黑人摇摇头,表示这游戏傻瓜才会玩。不过他顿了一下突然又加来一句,“要我来玩的话,我一定会这东西搞得很吸引人,不然没得玩。”
“对!”刚才还在沉思的英国人和中国人似乎突然豁然大悟,“对——我们就要是吸引其他人的注意!”两个人几乎同时说道。
“这东西能吸引我们注意——”马丁兴奋的说
“那其他人也可能被它吸引!”方浩生接话道。
“就是这么样!”两人激动得来个击掌就差没拥抱在一起。
巴布看着这两个家伙,有点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般。直到方浩生给解释一遍,他才恍然大悟的拍起手了。原来方浩生和马丁的意思,就是拿他们见到的这三只桶来做成一个大号的“漂流瓶”,然后用办法吸引其他人的注意,来打捞起来。
“但是……”巴布眨了眨眼问道,“但是我们怎么告诉其他人,我们在哪里呢?”
这问题又让三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楼主 吴午武  发布于 2019-05-31 11:27:03 +0800 CST  
第三十六节
夜里他们围在篝火边上吃着烤鱼,继续谈论着白天的问题。巴布建议可以把这个岛的样子画下来。马丁觉得光这么样不够,大西洋上面有多少个岛屿,最好就是能加上方位。只是谁能在给出一个方位坐标?在座的三位……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记得之前看过介绍说通常大型客机的速度是800公里/小时。”方浩生冒出一句话。
已经躺会自己“床”上的马丁微微抬了下头,“我记得飞机好像是在7月11号晚上10点30左右起飞的。不过具体是什么时候出事,我倒是没印象。那时候我就听到很吵的声音。”他打了哈欠坐起来看了眼方浩生说,“然后我好像听到你在说话,接下来飞机就开始失去控制了。”
方浩生点点头,他向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口,或许他也不想回忆这段痛苦的经历。最后中国人只是挠着额头问,有人记得坠机时间不。
“应该是一点二十分左右。”巴布回了句,黑人把最后两个柴扔进火堆了,“那时候我刚拉屎出来,问了下旁边那家伙他说是一点二十分钟的。”
“出发是11号晚上10点30分,坠机是12凌晨1点20分,飞机速度是800公里没小时……”方浩生边说边拿起根树枝在脚下的沙子写写画画计算着。不够一两分钟之后他就把答案算出来了,“我们的飞机大概飞了3200公里——不过我们的飞机是往哪个方向飞,怎么飞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绕过好望角沿着大路线朝着欧洲飞。”本该睡觉的马丁不知道啥时候出现在方浩生旁边把中国人给吓了跳,“如果我们飞了3200公里的话,那应该是还没过赤道,这么样我们应该还是南赤道暖流中……”
“你就不能来点人能听懂的话吗?”一听这些话语巴布就不耐烦了,这次连方浩生也附和着点头。
马丁看了眼两个同伴没说话,把方浩生手里的树枝要过来,就在地上画了大概非洲模样的地图,“这是赤道,”他用一条横线把非洲一分为二,“这是我们起飞的地方,开普敦。这是我们飞机的飞行路径。”马丁边说边画出一条沿着非洲边缘的线来代表飞机航线,“然后我们大概这个位置掉下来了。”他在航线尽头打个X,“接下来我们极有可能就是顺着洋流——”
英国人似乎发现了什么闭上嘴。其他两个人相互看了眼也不好说话,只是默默看着马丁。篝火渐渐熄灭,只剩下一点点的猩红犹如风中烛光般只能勉强照亮三人的面容。英国人还在低头用手里的树枝画了一轮,几乎又是哪里有问题了马丁摇摇头伸手把摸去,嘴里念念有词的又来一遍。
“该死的,我们远离陆地在往美国漂。”马丁抬起头来宣布自己一轮计算的结果。
方浩生和巴布相互看了眼,似乎觉得这个英国人没睡醒还是在做梦。他们明明是在非洲起飞,怎么会漂到美国?
“因为该死的洋流,”马丁叹了口气,应该泄气的说,“我早该想到这点,”他拍着脑袋懊恼的说,“我们顺着洋流一路往外漂……”
“胖子,这跟我们现在哪里有什么关系?”巴布向来只关心最直接的问题。
“多给我一点时间。”马丁揉着脑袋说。
第二天中午一直在沙滩上计算了半天的马丁终于在他自己看的地图标出一个圈,“这大概就是我们现在的位置了。”他得意的宣布道。方浩生和巴布围过来看了好一阵子,而马丁也给他们又解释了一遍。
“不错啊,你连大海洋流都知道这么清楚。”方浩生给马丁竖起大拇指点个赞。
“那不是在学校学的,”马丁摇摇头,缓缓叹了口气,“这些都是我那酒鬼老爸,在他没喝酒时候跟我说过的。”
有了大致的地理位置,接下来就是怎么记录下来。他们没有纸,而且就算有纸万一桶浸水了,那也白费他们功夫。不过方浩生很快就想到两千多年前的中国人不就是会把文字刻在木板上吗?材料这东西他们有,那是前天巴布捡来一截有一米多长的木片,准备晒干当柴火的吗?不过之前他们的笔早就遗失了,怎么在木板上面刻字又成为一个大问题。不过这个问题在第二天巴布用马丁之前捡来那根细长的黑曜石给解决了。既然这东西能敲开椰子壳,那再木头上刻字应该也是没有什么问题。
于是刻写的工作开始。他们先小心地把那一条木板分层四块,然后在每块木板两端做凹槽可以用绳子绑起来变成一块木渎。因为他们只有这么一块木板,所以先由马丁用木炭在上面用简短的文字,标记他们现在情况和位置。在几次修改之后,再由方浩生用那根黑钥匙当凿子,一点点刻出来。这工作足足花了他们三天,等这一切都做好之后,巴布和马丁已经把塑料桶上面的金属片擦拭跟镜子差不多。
马丁觉得这些还不足够,于是英国人把捡来泡沫给烧融化,用这种滚烫又散发恶臭浓稠的黑色液体,在塑料桶上“写”出两个SOS。有了这些之后巴布还是觉得不够引人注意。于是黑人把捡来的那几个有盖子塑料瓶,再往里面塞进一截荧光棒,那可是连他们自己都差点忘记在背包夹层里摸到的宝贝。这应该是马丁当初塞进去,因为他觉得这东西有毒,不能跟其他东西放一起。搞定这些之后黑人又找来一个树皮做成绳子,把这些瓶子跟塑料桶串在一起。 其实方浩生也想往桶子上加点什么,不过已经没有其他让下手。所以他只能心思留在下一只“漂流桶”
搞定这一切之后,三人就扛着塑料桶翻过悬崖到岛的另一面。这只满载着他们希望的“漂流桶”顺着海水很快就消失在他们视线中。四天之后他们又放走了另一只“漂流桶”,剩下那只小的三人留下来装水用。
楼主 吴午武  发布于 2019-06-03 12:38:36 +0800 CST  
第三十七节
这天应该是他们在岛上四十多天之后的一个午后。三人撑着改进版的木筏,又来到外岛上碰运气。这边已经不算是胖子的马丁和巴布背靠礁石,头上顶着胡乱做成的草帽。远远望过去两个家伙就像两只被鸟儿光顾过的绿蘑菇。他们手里握着那由树枝和植物纤维做成的鱼竿等待着鱼儿上钩。不过可能这个等待太无聊了,两人都已经是哈欠连连。最后索性把鱼竿用快石头胡乱压住,躺在了用草帽盖住脸打起鼾来。
方浩生呢?此刻中国人正蹲在一块石头后面。他咬牙切齿脸色通红,憋足全身的力气,要把排泄物挤出体外。没点油水进肚子,每次拉屎都是一种煎熬。不过这次已经算是好了,前几天黑人的陷阱逮到了一只海鸥。虽然马丁一直说那海鸥一定是眼睛瞎了还喝醉了,才一头撞在黑人的陷阱上。不过呢,那天吃得最开心的也是他。这么一点肉,他们就小心翼翼吃了三天,最后骨头也敲碎加点水来熬出最后一点味道。如果没有这点油水……方浩生觉得自己还要在蹲半个钟。慢慢的提起裤子,方浩生还是觉得有点头昏脑涨。晃晃脑袋吸口气,中国人朝着两个同伴方向走去,希望他们那边会有点收获。
马丁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戳他的肚子。英国人下意识地用手拍了下扭过身去。不过那东西并没有停下来反而戳得更用力。这下可把马丁也惹毛了,他突然坐起来怪叫着胡乱挥舞这双手,好像跟不存在敌人打架一样。
“鱼都被你这傻样吓跑了。”蹲在一旁的方浩生冷冷的嘀咕道。
听到这声音马丁会恢复正常,“该死的,原来是你啊。”他人打着哈欠爬起来,顺手起竿果然是什么都东西都没有,“吃白果,你呢……”马丁随口问了句旁边看似也是刚睡醒的黑人,不过看见对方两手空空,他也知道结果了。
“除非上帝给我们带来几条鱼,不然今天又要饿肚子了。”巴布抱怨道。
话才说完,突然耳边传来隆隆声让两个人瞬间闭上嘴。似乎他们的话让“上帝”给听到了。只是上帝并没有给他们带来鱼,而是一阵呼啸而来的海风,还有聚集在天边的黑云?
“风暴的又来了?”马丁有点自嘲的说道,“这下我们不用担心喝水了”。
“终于可以洗洗身上的盐的,我都要痒死了”巴布嘻呵呵的说。
看来有经历的人遇事就是不一样。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三人还是不约而同的加快脚步爬到木筏上,黑人解开绳子方浩生和马丁开始用力划船。等他们赶回海滩边上,白天已经暗得犹豫黄昏,风夹杂这沙子让人有点睁不开眼睛了。马丁和巴布把木筏拖上岸,方浩生正左手提着那个用藤条编织的篮子,里面装得都是他们的“家当”。在他右手拖着把超级大的“葵扇”。不要小看这“葵扇”,这可是方浩生花了快十天编织出来,打算以后当做船帆用的。可就方浩生这小身板要在狂风中稳住这跟自己大小的“葵扇”还真不容易。
“来帮我一把!”方浩生朝着赶回来的两人吼了声。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大风就把沙子送进他嘴巴。在方浩生忙着吐出满嘴的沙子,一阵大风袭来,“葵扇”瞬间变成“风筝”还是一只破烂的“风筝”。目送着这么多天的努力,方浩生除了急的跺脚之外,只能跟着其他两人撤回。
“这风怎说来就来啊。”巴布害怕抱怨着,“我们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吧。”这话还没说完,一个闪电像是恼怒的巨龙扑向地面,仿佛就在他们头顶掠过般。倾盘大雨紧跟在闪电之后,疯狂施虐大地。
“这下好了,我们还要变成又冷又湿的癞蛤蟆了。”马丁双手抱着头,就他把自己瑟缩橙一团,也抵挡不了雨水。
方浩生突然想起他们好久之前发现的那个山洞,雨声和风声太多了他只能用手比划着。幸好大伙马上明白他的意思。等风稍微弱一点的时候,三人就抱着头朝树林深处一路狂奔。头顶的树木在飓风中疯狂摇摆,雨水模糊眼前一切。三人在跌跌撞撞的弄得浑身泥水,不过他们也终于摸到的那个山洞门口。


楼主 吴午武  发布于 2019-06-04 13:36:16 +0800 CST  
第三十八节
“到了”巴布指着一个方向大声的说,“右手边,就在那块石头旁边。”
大雨滂沱,雨水打在身上又湿又冷。这时候他们除了尽快挤进山洞躲开这次该死的风雨之外也没有其他想法。这是一个葫芦状的山洞外边窄小里面宽大。只是这里太黑了只能看出一个大概轮廓。不过之前的几次风雨他们在跑进来待过。所以这地方对于他们来说还算是熟悉。而且里面还有之前活动过痕迹,例如山洞最里面的那层干草和枯叶,还有一些备用的柴火。把带进来的东西往地上一扔,三人终于可以喘口气。火看来是暂时升不起来了,因为取火工具早被打湿了。
在这黑暗的洞穴之中,似乎也没有什么打法时间的东西。三人断断续续的聊了天,跟以为一样由国际大事聊到女人,要不就是期待着风雨停之后会有什么东西被冲上岸。马丁希望海水能带来几瓶啤酒,巴布希望能吹条船过来,方浩生呢?他希望这风暴能把自己吹回家去。
“方,你恨你老婆吗?”突然马丁打断了他的话,“没有她,你应该就不会搭上这趟飞机的。”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在方浩生来说就好像是一记重拳直接打在面上。他沉默好一阵子,他知道这个英国人这么问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自己又应该怎么去回答这个问题呢?
“恨,还是不恨……”方浩生良久才缓缓的开口道,“我也不知道,或者是麻木又或者是这几年争吵的解脱吧。”说道这方浩生闭上嘴出神地望着手里那截枯树枝,在其他两人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方浩生清了下喉咙继续说,“大学的爱情能开花结果,我们应该是非常难得的一对。曾经我们一直都相信爱情可以战胜一切——只是最后还是败给现实……”他吞咽了下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曾经我们也分隔两地一段时间。但是那时候我们都很单纯或者说很傻,所以我们又能走到一起。只是结婚之后柴米油盐还,居然就是小事就把我们感情给消磨得一干二净。她怨我不体会她一个人带孩子的辛苦,怨我就知道工作也不好好陪陪她和孩子,我也厌烦她不知道我在外边工作有多累……最后她开始因为一点小事就竭嘶底里的叫喊着离婚——你们知道我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完全不是这么样的。”说道这里方浩生断断续续的吸了几口气,“就是那次我们因为小孩上学的问题又吵了。最激动的时候她又好像疯婆子一样喊着离婚,那一刻我就突然死心了。我答应了,还跟领导请了假坐最早的飞机回去……”
“所以其实还是你自己要搭这趟飞机的?”马丁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方浩生只能沉重的点点头。
“其实……现在平静下来再去想这事,”中国人说,“我只是看到自己的辛苦劳累,可是她呢?一个人在家照顾孩子还要上班工作。其实她比我更累,或许我之前做的都是错的……”说道这方浩生摸着手掌上在之前钻木取火时候留下的伤痕。也是这次经历让他似乎从新去了解了自己。 “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我觉得其实我自己挺自私的。”他抬起来注视黑暗轻声的说“我们都累,只是我从来没有用心体会过她的感受。我还记得她跟我哭诉女儿半夜发高烧,她忙得衣服都没换鞋子都没穿,一个人抱着女儿跑去医院。就这么一整晚没睡,第二天还要去上班。想想一个女人大半夜抱着生病的孩子,那一刻是多么无助。可我却远在千里之外睡着大觉……” 方浩生揉了下有点发红的眼睛继续说,“要是我能多体会她的苦,或许我们就不会有今天了。”
“该死的,听你这么说完。我想我都不敢结婚了。”趁着方浩生没继续说话,巴布立马插话道,“看你这么样的人,都能把婚姻搞得一团狗屎一样。要是像我这种神经大条的,那搞不好就是命案了。”
“说你傻就是傻,”这边马丁不屑打断黑人的话,“谁说一定要结婚的。找个女人就好,高兴时候一起出来吃饭上个床什么就够。傻子才打算结婚,结婚了不就什么东西都给女人困死了。”
听完英国人的话,巴布似乎有点认同的点点头。不过他有立马摇摇头,又觉得马丁这话有哪里不对,或者这家伙曾经被女人欺骗过。黑人表示要是有机会,自己还是乐意跟个女人生几个孩子的。马丁笑着说,可能到时候他就悔青了头。
“或者哪天等你遇到适合的女人,你就不这么想了。”方浩生插了进来。
“哪天?”马丁耸耸肩,“那也得等我们离开这鬼地方先啊。”
这无聊的争论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反正就是大伙觉得没啥意思肚子也饿的时候才闭嘴最后迷迷糊糊睡着。
“隆隆,隆隆……”
方浩生被洞外传来的声音吵醒。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外边依然片漆黑,不过似乎已经听到风声了。就在他叹了口气觉得没啥事,准备继续躺下来耳边又传来声响,就像是石头滚落掉在烂泥一样。什么回事,中国人推了下旁边还在熟睡的同伴,然后耳边传来更多石头滚落的声音。这下一个词语突然在脑海中被放大几万倍。方浩生大声叫醒其他人,自己猫着腰朝着洞口爬去。地上夹杂这随着烂泥似乎越来越多,方浩生的心也跟着越来越沉。什么东西似乎挡住他的去路,方浩生害怕吞咽下举起颤抖的手摸过去……
手上面都是泥和水的混合物,中间似乎还夹杂着石头。方浩生只觉得自己心跳快得要控制不住了,他又是左右两边摸了下。后面跟上来的马丁和巴布着急问发生什么事了。
“塌,塌,洞口塌下来……”这话一出,不止是洞口塌,就连他们的心都跟着撑不住一起塌陷下去。三人愣在原地陷入一种恐怖死寂之中。洞口塌下来了!一定是之前的暴雨,泥土承受不住冲刷给塌方了——他们就是被活埋了!

楼主 吴午武  发布于 2019-06-05 12:11:18 +0800 CST  
第三十九节
“我们要怎么做。”巴布吱了声。
“挖……”方浩生吞咽下,“挖出去。”
虽然没有人开口,但几乎是默契般的,三人把原来当做床的树枝当做工具,开始拨开烂泥碎石想要打通一条求生之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狭窄有密封的空间开始变得闷热空气也越来越浑浊,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更要命的是树枝太脆,现在他们能用的只有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或者比拳头长一点树枝,继续下去他们可能只用双手了。但三人不能停下来只能继续工作。不知道又知道过了多久三人靠着潮湿的烂泥,在浑浊的空气中努力喘息着。虽然在这昏暗之中,他们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脸,不过显然每人都很泥鳅般浑身沾满泥土。方浩生觉得大脑似乎有点缺氧,脑袋瓜开始觉得难受。
“我不喜欢这里。”中国人很轻的嘀咕了一句。不过也是谁会觉得被困在地底之下是好事?他抬起头艰难吞咽了口水来抵挡肚子中恶心的感觉。 突然间他几乎听到一个声音,那是巴布这家伙似乎在哼着什么歌曲有点熟悉却一下想不起名字。
“这时候还有心情哼歌,”马丁无力嘀咕,“省点力量挖洞吧。”不过虽然嘴巴上这么说,但他几乎也被音乐吸引跟着哼起来。哼着哼着,突然马丁笑了起来。
“马丁,这是干嘛?”方浩生有点害怕问了句,
“你们还记得在我们刚上来这岛的时候,饿得半死,那天连只螃蟹都捉不到,”马丁没有理会继续自己的话语指着巴布说。“这黑鬼都饿疯了捉起那些海藻就往嘴里塞。”
“怎么我记得那时候你吃得最多,跟头饿疯的猪一样,整把的海藻往嘴里塞。”巴布接话怼了回去。“然后那天我们蹲在海边的小坑里那都去不了。”说道这黑人也忍不住大笑的着说。
“妈的,连裤子都来不及脱!”马丁顿了下似乎在回忆当时情景,“那天我觉得五脏六腑都拉出来了。”
“我记得,当时你就哭着说自己快要死了,却连个埋下去的坑都没有。”方浩生接着笑话道。
“干你的,”马丁回过头看了方浩生,“我们也只是那肚子,你这家伙是上吐下泻的。”
“那是你们拉太恶心了,我忍不住就吐了。”方浩生笑着说,“可是一吐了,又忍不住要拉……”
“你们别笑,你们一笑我都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了……”黑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同伴扔过来的泥巴怼了回去。“嗨,兄弟们,你们说我们这是幸运还是不幸啊,那些人飞机掉下来就完蛋了,”黑人吞咽下他吃力爬起来双手撑着膝盖说,“他们死应该也一眨眼的事,或者连痛都感觉不到。而我们呢——困在大海里,遇到大风大浪,又差点喂鲨鱼,差点饿死,因为吃错东西拉肚子给要了半条命,现在又他妈的困在这里……被折磨的半死不活但就是死不了,到底我们是倒大霉了还是幸运过头了。”
“妈的,好几次我的宁愿死掉算了。”马丁重重叹息一声嘀咕道,“我真有一次就爬到山崖边上,就打算跳下去了。”
“然后呢?”方浩生问了句。
“我他妈的是孬种……我站到悬崖边上居然脚软,吓得趴回来了。”马丁自嘲的苦笑着。
“我不想死,起码我现在不想死了。”方浩生翻过身,弯下腰往他们之前挖的隧道摸去,“不知道什么为什么,我总有感觉。我们倒霉的日子马上就要到底了。”说完方浩生又钻进继续工作。
“倒霉日子到头是什么意思?”巴布问了句。
“可能是我们的日子也到头了吧”马丁嘀咕了声。
继续工作,三人艰难爬起来,用手里石头当工具继续挖掘。又是一阵子他们已经挖出一个条仅容得下一个人的隧道。这条临时的隧道小的只能勉强挤进一个人,他们只能轮流一个人钻进去挖几分钟。潮湿的隧道中浑浊不堪还闷热无比,多待一阵子都可以会中暑。
“通了!”隧道里面传来巴布激动的声音,“我看到阳光!”。随着话语声一丝清凉空气透了进来。虽然只是这么一丝但对于被混在洞中三人无疑是救命毫毛般重要。
巴布用尽全身力气终于推开最后一块阻隔光明和生存的石头。他像条满是沾满泥巴蛆虫一样,在烂泥中挣扎着爬出来。刺眼的阳光让他不得不眯着眼睛,好一阵才适应过来。眼前的树林跟几天前完全不一样就像是经历战火一样,树木东倒西歪,似乎没有几棵树是完整的。但这时候谁还有心情去关注这些。在大口喘息几口清新的空气之后,黑人扭过身继续把洞口扩大,这是为方便可后面爬出来的人。
“该你了。”方浩生拍了拍马丁背说道。
马丁蹲下来打量了眼这貌似一点稳固的隧道叹了口气。英国人双手双脚趴下了,头挤进隧道,肩膀也慢慢挪进来去,不过屁股似乎翘得太高,以至于整个背都卡在隧道口。方浩生叹了口气把脚放在马丁屁股上,用力把他往隧道里挤。虽说这英国人已经瘦了,但这个逃生窗口对于他来说还是有点勉强。马丁咬着牙伸长身子,努力把自己挤进着泥洞里面。这家伙也是有惊无险的挤出狭窄的烂泥隧道看见明媚的阳光。
轮到方浩生了,他蹲下来吸了口气。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叫《肖申克救赎》的电影。里面男主人公安迪在逃狱时候爬过500码的下水道。只是安迪爬过着段肮脏的下水道,就能享受新世界带来喜悦,而他自己呢?也不能多想这些了,方浩生活动下僵硬的脖子,双手努力往前挪。洞口之外的马丁和巴布为了中国人快点爬出去,他们又把隧道出口两边给挖宽了一点。可是他们忘记这些烂泥并不稳固。方浩生在挤在满是泥巴和水汽的坑道中像条泥鳅般挪动着身子,努力把自己推向出口。这一刻他似乎想起了此刻“新世界”与方浩生之间就差几步之遥,他已经可以看到马丁和巴布朝着自己伸出手。他也本能伸长手想要捉住他们的手。只是就在这瞬间他觉得什么都东西由头顶上掉落,那是一大坨泥水混合物。在工地浸泡多年,让方浩生意识到这绝对不是好事。中国人立刻拱起屁股用膝盖和手肘飞快往前挪。可就在他刚捉住黑人的手瞬间,却突然觉得什么东西压在腿上。
“拉我出去……”随着方浩生声音惊恐的声音。

楼主 吴午武  发布于 2019-06-06 10:06:17 +0800 CST  
第四十节
可话语未落,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由四面八方压过来。那瞬间就像是有一只巨大无比的手捉住方浩生掐住他的喉咙。他下意识的要抬起头,可让人绝望的是,只要稍微一挪动烂泥夹杂污水还有碎石甚至树叶瞬间占据那小小的缝隙。方浩生挣扎着想要呼吸,可满嘴满鼻塞满了,他只觉得眼冒金星。恐惧和逃生让他开始狂乱的挣扎 ,但是淹没他的泥土太多了,太多了。中国人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失去意识,他只能徒劳绝望做最后一次挣扎。突然他觉得头顶上重负似乎没有了,他用尽全力抬起头张大嘴巴。然后他觉得有人托着他的下巴,还有一只手在胡乱擦去他脸上泥水。方浩生张大嘴巴,像条被扔上岸的鱼努力喘息着。挡住眼睛的泥水被人摸去,眼前出现模糊影像几乎同时耳边也换来一个声音,似乎由很远地方传过来般。
“方,方,你没事吧,回答我一下。”那应该是马丁的声音。
“方,动一下。”那是巴布的声音,黑人边喊边拍着他的脸。
方浩生艰难吞咽下,摇晃了几下脑袋,才艰难的喘了口气朝着两人点点头。
“没事!”巴布大声的说,“这才是我兄弟,妈的刚才吓死我们俩了。”
“你能动不?”马丁边挖泥边问。
方浩生咬着牙试着挪动一下手脚。“左边的脚,小腿附近好痛,好像被东西卡住了。”他虚弱回了句。马丁看了眼,大概估算了下方浩生的身高,翻身过去就是清理泥土。另一边黑人已经把方浩生背上右手的烂泥给清理七七八八。
“该死的,”马丁停下手来,听声音似乎遇到难题了。“巴布,弄根粗点棍子过来,我摸到压着方的石头,看起来挺大。”
听到这话,巴布哦了一声爬起来就是往下面跑去。这边方浩生听到马丁的话,心里也不由得一沉他想要扭过头看看,有多糟糕可他只能勉强看到马丁蹲在那不是挖泥还是什么的。
“嗨,马丁是不是很糟糕,我觉得脚好痛。”方浩生问了句。
“搬开就没事了。”马丁简单回答,不过越是简单可能代表越是严重。英国人似乎也意识到什么安慰道,“没事的,我们都吓得要尿了,就你,救你还敢赤手空拳去打鲨鱼。这么一块石头你还怕个啥。”方浩生痛苦又疲惫的笑了笑,其实那时候他也是怕得要命。不过他没说出口,因为巴布扛着跟手腕粗细的树枝回来了
“方,要是树枝弄到你,你记得喊一声。我们把这块石头搞回它姥姥家去。”巴布喊道。
“赶紧!”方浩生说,“我都快感觉不到我的脚了。”
“来了!”巴布喊了声,把树枝怼进马丁之前挖好洞。
“你撬开石头,我把方拉出来。”马丁又重复一遍,巴布点头表示明白。
“三,二,一!”随着马丁喊声,巴布双手按住树枝下巴的肌肉开始绷紧,血液往他头上冲,甚至还能听到木头跟石头相互挤压的声响。
“动了一下!”马丁回报道,“干你娘的,大力一点,吃奶的劲!”
黑人已经是把整个人身体重量都压到上面去了。终于压住方浩生的石头传来沉闷的声响,石头上面的泥土往下掉。
“好,再坚持一下!”也不知道马丁跟谁说。只知道这家伙捉着方浩生的衣服用力把他往外拽。这时候方浩生只觉得刚似乎买啥感觉的小腿传来一阵剧痛,那就好像被一把几十年没用过的刀切开血肉的剧痛。就在他忍受不了的瞬间,似乎突然之间所有羁绊都断了。他只知道马丁拖着自己踉跄了几步,然后这家伙在喊“流血了,流血了。”
接下来已经是痛得有点神志不清的方浩生被马丁和巴布一左一右的几乎是抱起来般就是狼狈的逃离山洞朝着海滩跑去。直到这时候他们才看到这场风暴的威力,整个树林都已经横七竖八的满目疮痍。一块大石好像从天而降般,砸断了几棵树挡住他们去路。
楼主 吴午武  发布于 2019-06-07 18:57:26 +0800 CST  
第四十一节
好不容易两人才扛着方浩生翻过石头和倾倒的树木,只是前路又被一个水塘给挡住。看来前那场台风带来的雨水都聚集在他们前面这个水塘里了。黑人试了试水,都过他膝盖了。而唯一看似能走过去又是一堆乱石,看来只能暂时停在这里了。巴布和马丁把方浩生扶到靠近水塘的一块大石上。英国人还细心的折来一些细小枝叶铺在石头上。此刻可怜的中国人浑身泥水的躺在石头上,面容因为痛苦扭曲变形。剧痛让他身体都不由自主的颤动着。马丁见状捉着中国人的试着跟他说点什么。
“方,忍着点,很快就没事了。”这时候除了这些没用话语,马丁根本想不到自己还能做什么,他只能着急扭头朝着巴布喊,“喂,他都要痛死了想点办法,你不是会处理伤口吗?”
“我在试,我在试”巴布有点暴躁又无奈的说,“我止不住血!我没工具啊!”黑人也顾不上手上的血,急躁抱着光头似乎在努力想办法。
“要止血,要止血,要清理他的伤口还要堵住他的伤口……”巴布咬着牙双手握得指关节都发白。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挤开马丁,“方,你能听到吗?”巴布蹲下了飞快的说,“等下你要忍着点,因为又脏东西进你的伤口,我要清理一下可能会很痛。”说到这巴布停下来盯着方浩生双眼。后者眉头眼睛都挤到一起,只能由牙缝里冒出一点声音,不过这含糊声音谁也听不清楚,不过那个用力的点头似乎代表中国人的想法。
“好!”巴布紧紧握了下方浩生的手。“胖子去给我搞能装水的东西,去装点干净的水给我!”
马丁看了巴布一眼,要是平时他一定会追问有什么用。不过现在时间不等人,英国人直接怕爬起来朝着海滩飞奔而去。这时候巴布安慰两句,也跑到下面的水塘不知道寻找什么。很快巴布就跑回来,手里还捧着一坨泥巴,嘴角还叼着几块大叶子。没多久英国人也回来,他抱着之前他们捡到那只小塑料桶飞快跑过来。想不到这桶居然没被飓风刮走,还装满一桶水。桶里面飞溅的水,弄得马丁满脸都是。不过这时候谁会关心这些。
“水!”马丁喘着大气说
“按住他的腿,我要清理伤口。”巴布说。
马丁看了眼方浩生的伤口,脸上露出不忍的表情。他扭过头顺便折下一截树枝递给方浩生。
“我怕黑鬼粗手粗脚的,你会咬到舌头。”
方浩生眼珠子动了下,痛得连一个完整字都说不来。他只能嘴巴咬着树枝,把头扭到一边。
“我要开始了。”巴布说了句。
话音未落,血肉被扯开撕裂的剧痛,像是滔天巨浪由伤口把方浩生卷入无尽的痛苦深渊之中。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眼冒金星四周空气突然稀薄让他喘息不过来。迷糊之间眼角余光,让方浩生看到血液在马丁脚边流淌着。那一刻他祈求自己立马晕倒过去……后来在获救之后时候有人问起这事。方浩生沉默了好久,最后问人要了根烟虽然他从来也不抽烟。只是点火的时候明显感觉他的手还在颤抖,似乎回忆之中也让他觉得极度痛苦。最后在沉默好久之后,方浩生捉着坐在身边老婆的手才缓缓的说了句。
“经过那次之后,我很明白女人生孩子有多痛……”
回到当时
英国朝着中国人伤口看了眼。那一眼就让他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马丁不得不捂着嘴。又是过了一阵子,巴布拍了拍马丁说伤口清理,让他跟自己用叶子很泥巴把伤口给堵上。马丁机械点点头挤过去,只是那一地猩红的血迹,让他觉得脑袋发麻。他突然觉得这黑鬼实在是厉害,居然敢这么做。
“只能这么样,不然不只是他的腿,可能他的命都保不住。”巴布似乎看穿了马丁的心一样。
马丁没说话只是明白的点点头,突然他觉得应该跟中国人说一句。
“方,方……”
这时候他才发现方浩生已经晕死过去。马丁喊了声趴到到中国人面前,拍了几下那张苍白如纸的脸——没什么反应。
“巴布,方,方,好像没反应了!”马丁绝望大喊。
巴布连忙停下来趴在方浩生胸口听了一会,开始揉搓中国人的胸口又伸手在鼻子最后撬开他的嘴巴。终于两人听到来自方浩生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哀鸣声。
“好了?……”方浩生虚弱的说
“好了,”巴布点点头,“妈的,你是个真男人,这都让你撑过去。”
“方,你看我的手,”马丁把手伸到方浩生面前。原来马丁左手上留下不止五个深深发红的指甲印,有几个还在渗血。“你得快点好,不然被你抓得这么样,就是白费了。”英国人故作轻松的说。
方浩生微弱叹了口气,只能用眼神告诉对方“知道了。”
楼主 吴午武  发布于 2019-06-09 11:25:11 +0800 CST  
第四十二节
这一宿他们都没怎么睡,因为方浩生开始发烧。迷迷糊糊的他们也都不知道怎么渡过这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巴布下去海滩看能不能弄点什么下肚子的。马丁在水塘又饶了一桶水,把那件破烂西装湿了湿水拧干又放在中国人的额头上。
“冷,冷,冷……”迷糊的声音由方浩生苍白而颤抖的嘴唇发出。
只是马丁听不懂中文啊,不过由中国人微微颤抖和冰凉的身体,他也大概猜到了什么。只是这时候他除了又去找来点没干透的树叶盖在方浩生之外,只能祈祷白天是个好天气。幸运这次老天爷似乎可怜他们,太阳出来了阴霾随之散去。而巴布也捡来两只椰子还有装在裤袋里的一大把海螺。喝过一点椰汁和椰子肉,方浩生苍白的脸上终于冒出一点血色,只是高烧还没有退。
中午时候巴布建议要生一堆火,来点热水或许能方浩生病情好点。于是两人开始在石头缝隙或者那些没有被雨水打湿的地方,收集枯枝落叶。今天似乎是他们幸运日,马丁居然在一处大树缝隙中摸到三个鸟蛋。巴布忙活了好一阵子,潮湿的木材在噼里啪啦响了一阵,终于升起了火。两人小心翼翼把方浩生挪到火堆前。把烧红的石头放进椰子壳中,再把捡来的鸟蛋打散就是一碗难得珍贵的蛋花汤。马丁把温烫的椰子递到方浩生嘴边。不过似乎中国人还是太虚弱了只能勉强喝了几口。
“再来点。”英国人说
方浩生摇摇头试着开口,却只能边咳嗽边推开。“不能我一个人都喝,”他咳嗽着说,“你们也喝几口,剩下的再给我。”只是马丁和巴布也都用嘴唇碰了下,绕了一圈还是满满一碗。看着这两个难兄难弟,方浩生突然觉得鼻子一阵酸。有这么瞬间他好害怕,如果自己不在这两个家伙怎么过。
“突然我想到一首歌,”方浩生喘息这微弱发生一个声音,“人生于世上,有几个知己,多少友谊能长存……”
虽然马丁和巴布都请不明白方浩生在唱什么东西。两人似乎都觉察到什么,只是默默坐在中国人身边。一阵风由大海吹来,火苗在风中舞动了似乎在一点点微弱下去。而这时候方浩生无力叹了口气,声音也渐渐变弱。马丁突然打了个机灵,一手捉住方浩生用力摇晃几下。
“你干嘛,我又没死。”中国人睁开眼睛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我只是觉得有点累了。”
“我以为这跟电视里演的一样……”马丁耸耸肩,不过这家伙眼珠子转了下,换了轻松的语气说,“该死的欺骗我感情,罚你在来几口。”英国人又把椰子顶到方浩生嘴边。
等三人终于喝完“蛋花汤”之后,巴布终于说话。他说要帮方浩生检查一下伤口。黑人蹲下来小心地敲开裹在方浩生脚已经变硬的泥土。刚敲开一点,一股恶心发臭的味道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进三人鼻孔,让他们差点就把刚吃下去的东西给吐出来了。
“该死的!”巴布皱着眉头嘀咕了句,“真是发脓了,这不是什么好事。”
“看起来情况不是太好对吧。”反倒是方浩生似乎早有预料的问道。
巴布和马丁相互看了眼,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巴布吸了口气蹲在方浩生旁边。黑人告诉方浩生,他的脚在流脓感染要尽快消毒处理,不然可能整条腿甚至人都保不住。方浩生努力撑起身子,眼睛朝着受伤右脚看了眼。虽然他只看到披在伤口外的破裤子。但弥漫空气的味道,让他大概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有多糟糕。
“有办法吗?”方浩生问道
“消毒”巴布好一阵子次嘀咕了一声,“把发脓的地方处理掉。”
“怎么处理掉,怎么消毒?”马丁泄气的嘀咕着,不过他觉得这时候还是不能说这些话,皱着眉头努力挤出一句话,“唯一办法就是高温消毒了。”
高温消毒,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着眼前火苗。似乎他们心里都想到了什么,只是没人愿意开口。
“我想起了一件事。”突然方浩生虚弱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或者是可以试试”他小声说了句,出神的看着眼前跳动的火焰。“我以前听说过一个故事,那是我爷爷那辈的事。”方浩生慢慢的说,“那是中国最穷的时候,我爷爷村子有个人被刀伤。那时候他们村里还没有医生,但是如果不处理这人就会死。结果村里有个老家说可以用烧红铁把伤口给封上,最后虽然那人受了很多苦,但还是活了下来。”
马丁看了眼方浩生有看了眼巴布,黑人清了喉咙却有点欲言又止。此刻除了没干透的木头在火里发出噼啪声,四周突然安静得有点可怕。
“试试吧,”方浩生轻声的说,“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吧。”
马丁挪动了身子侧身向前跟巴布交换下眼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两个家伙似乎变得十分默契了。
“你能受不了吗?”英国人说出他们担心的问题,“火烫下去有多痛啊。”
“哥们我直接说了,”巴布觉得马丁说话还是太含蓄了,他直截了当的插话道,“你现在这样子,刚捡回跳小命又来这么折腾一回会出事的,真可能会要你的命。”
“而且我们也没有铁可以用。”马丁加了句。
“那还有其他办法吗?”方浩生淡淡的反问,这话让马丁和巴布不得不闭上嘴。“巴布,你学过医。你觉得我刚才说的办法能行吗?”中国人继续问道。话语不重,淡淡的似乎这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一样。
黑人左右看了眼,低下头抿着嘴。好一阵子他才抬起头,“或者能行,”巴布有点无奈的点点头,“只是,我们用什么来代替铁?”
“木头,烧红的木头。”方浩生直截了当的说,“搞一根大点木头,烧成炭应该够高温了吧。”
趁着太阳还没西沉大海,巴布和马丁爬起来在倾倒的大树边上走了一圈,终于用石头敲下一根大概六七十公分手腕大小的木头。再用石头敲去外皮,按照之前商量好的,他们把木头插在火堆中等待着。潮湿的木材在火中不停噼里啪啦的响时不时火星四溅,只是三人都没在意这些。他们只是默默注视那跟木头被烧黑,冒烟,着火……
马丁还开玩笑的说,说起以前家里去野餐差点把树林都烧的笑话。只是这个时候似乎谁也没心情去听他的烂笑话。差不多了,马丁和巴布把方浩生伤口上泥巴弄掉又用清水洗干净。
“我来吧。”巴布说了声,伸直腰抽出那跟还在燃烧的木头。“方,你扭过头去,马丁按住他的腿。”黑人边说边用力甩了几下木头,好让上面火熄灭。
方浩生看了巴布和马丁一眼, “嗨,不要把我当烤肉一样烤糊了。”虽然他看似在说笑,只是语气依然有点不自然。
“放心,烤肉这个我已经很有经验了,记得我上次烤的那只鸟吗?”黑人故作轻松的说。
这时候马丁也挪动下屁股坐到中国人旁边。英国人没说话只是拍了拍方浩生的肩膀。
“可以给我来点水不?”突然方浩生说了句。
“古有关云长喝酒下棋刮骨疗伤,现在我以水代酒木炭消毒。”
中国人在心里暗自嘀咕道,然后狠狠灌了一口就是朝着黑人点点头。猩红的木炭往外冒着热气,巴布拿在手里慢慢朝着方浩生的伤口靠近。有这么一阵子,连巴布都有点犹豫,只是方浩生坚定目光让他最后下定决心。滚烫的木炭月血肉接触的瞬间,伤口顿时滋滋作响,烟雾中弥漫一股奇怪却让人不寒而栗的肉香。整个过程一共烫了五次,方浩生居然硬是一声不吭的扛下了。时后说起这事,马丁和巴布都不由得竖起拇指,说这中国人是个真男人。唯有方浩生淡淡叹了口气说,其实这几下比起一开始清理伤口根本不算什么。不过他开玩笑的说,以后应该再也不想吃烤肉甚至连闻都不想闻了。
楼主 吴午武  发布于 2019-06-10 20:58:33 +0800 CST  
第四十三节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十多天过去了。
这天清早太阳早早就突破海平面,把光芒洒落在礁石滩上。马丁手里提着只用藤蔓和树皮编织成箩筐,也跟着太阳出现在礁石滩上。昨晚他把之前捡来的那团破渔网放在礁石滩上,今早过来看看运气怎么样。找到昨晚自己立在那棍子,英国人小心翼翼蹲下来捞起破网。只是希望越大结果往往都是失望越大,马丁不死心的又是看了遍。破网空空的只有几根海藻懒洋洋挂在上面。
“该死的想弄点吃都这么难。”马丁望着大海嘀咕道。这家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一个人的是自言自语。英国人失望叹了口气,索性就坐在礁石上,让海水冲刷着自己的双脚。
“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样了,”他轻声的说神情充满了落寞,“不知道他们会给我搞个怎么样葬礼。”马丁叹了口去,清晨阳光落在英国人脸上给。他深深的吸了口气闭上眼,似乎想要暂时逃避这些问题。只是看起来这并不容易,特别是在这个时候。
“那个中国人又开始准备做船了,”马丁继续跟自己对话道。说起这个中国人,他是挺佩服的。虽然这家伙身材瘦小得还够自己半边身。但是他发现这个看似弱小的家伙身体里却很外表完全不符的能量。就好像他脚伤得这么重,居然只躺了三天就爬起来。这家伙不是在重新弄石斧就是说要用泥巴来烧瓦片。马丁自己是不明白这家伙哪里来的力气和心思。不过他倒是非常清楚,这家伙这些天在清理被台风吹倒树木特意留下很多木头下来。虽然中国人没说,不过由他在泥地上不停写写画画。马丁知道这家伙做船出海的梦还是没有熄灭。他们不能一直都待在这里,这点上马丁是非常清楚。只是,该死的当 惯了之后,你又会觉得其实这也挺好的。在这里虽然每天都在位填饱肚子奔波劳累。但起码这里不用每个月底担惊受怕去看信用卡欠费,也不用花心思去处理什么复杂的人际关系,更不用担心哪天老板心情不好把你开了……
“如果留着,或者还能勉强活过五六年,或者其中还能遇到路过船只。”马丁大声跟自己说,“但是如果出海,或者我们活不过十天……得救几率跟买彩票一样。”
“飞机掉下来没死,被鲨鱼追了半天也没死,被活埋了还能爬出来,这些串在一起应该跟买彩票差不多吧。”一个声音在他后面传来,把英国人吓得站起来,不过他马上认出那声音。马丁转过身眯着眼睛,顺着声音方向望去。巴布站在里自己五六米远手里靠着跟木棒脚边还放着破袋。
“你这样子跟那些几天没吃饭的难民一样。”马丁边顺手捡起箩筐边说。
“那你呢,像啥?”巴布笑嘻嘻捡起东西朝着马丁走过来。
马丁低头看了眼自己在水里影子,“跟你一样咯。”英国人耸耸肩。
“你刚才说什么出海的,你也打算跟方一起弄只船?”当他俩并排而行的巴布问了句。
“那你呢?”英国人停下来看了眼巴布,“你愿意冒这个险吗?”
“冒险,你觉得我像个喜欢冒险的人吗?”黑人皱着眉头说他扭过头来反问了句,“不过我最近好像想到什么了。”
“什么,”马丁眼睛亮了下,心想这家伙会想到什么。
“飞机掉下来了,其他人不就是都觉得我死了对吧,但我实际上还活着。所以只要有人发现我们,那我还可以悄悄的回到去,然后再弄个其他人名字就能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下去啦。”
“你还想到这些啊?”马丁瞪大眼似乎是没想到巴布居然还能想到这些,“所以你是愿意再出海,再去冒险咯。”顺着黑人的话马丁问了句。
“飞机掉下来之后,我们不就在冒险中吗?” 黑人眼睛转了一圈故作神秘的说。
马丁眨了眨眼,又是打量一下眼前的巴布。这家伙变了有点像中国人,当然这话他是不会说出口。不过就在他想说什么的,突然巴布眉头皱了起来,推开英国人走向海边。
“我好像发现什么了!”在马丁走过来前,巴布突然朝着他喊了声。
什么东西?马丁记忆中这个黑鬼从来就没发现什么好东西。
眼下之前的水塘渐渐干涸,四周被飓风吹倒的树木已经被三人清理干净。这些树木不但给他们提供了新挡风避雨的棚子的材料,还提供不少柴火。不过最重要的,方浩生还收集到不少可以用来制作木筏的材料——或许这就是所谓因祸得福吧。不过之前他有意无意提到出海的事,看来似乎其他两人对这个还是非常犹豫。那也是待在这里,至少能活更久。如果再出海水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方浩生撑着临时做成“拐杖”,在慢慢踱步边想着这几天的事。虽然这里他们还能苟活下去,但是方浩生非常清楚。如果下次再有什么突发事情,他们还能跟之前一样幸运的死里逃生吗?而且——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瘦骨嶙峋的身体,破烂的衬衣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长裤现在也变成破烂的短裤松垮垮搭在腰间。身体情况越是糟糕,那他们离死亡也越来越近了。
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那块自己躺了三天的石头前。上面还残留着自己的血迹,不过这个被中国人选择性忽视了。他只是打量着放在石头上那昨天他做的三个泥碗还有一个胖肚子的泥罐。用手敲一下声音还挺清脆的,应该是可以拿去烧了。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柴火已经不是问题,而且这场风暴也给了他们制作船的更多木头。方浩生扔下拐杖,把屁股稳稳落在石头上。习惯的他把受伤的脚伸直,又看了眼伤口。受伤的地方愈合的还算可以,不过这道恐怖疤痕,似乎时刻在提醒他那段痛苦的经历。方浩生叹了口气,觉得不能让自己停下来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或者再去弄点可以当柴火的木头?
然而就在他还没走出几步的时候,马丁和巴布的尖叫声就在后面传了过来。方浩生靠着拐杖,还没来得急问这两个家伙是干嘛就被马丁打断了。
楼主 吴午武  发布于 2019-06-12 22:03:56 +0800 CST  
第四十四节
七月十二日凌晨一点四十五分左右南非航空公司,一架编号NA1791XX 由南非飞往英国的波音747客机飞行途中坠毁。这次航班中加上机组人员一共有203人,其中有19名中国人。在南非当局经过历时七天的搜救工作之后,对外宣布无人生还。可是事情在八月十号左右发生惊天大逆转,一艘荷兰籍的渔船打捞到一个写有很多文字的破烂救生筏。而这首救生筏很快被证实是属于失事飞机。通过救生筏上的文字世人才惊讶发现,原来这次空难之中还有三位幸存者而且其中一人还是中国人。这些文字也还原,这三人在海上如何在努力求生的日子,如何在海岛上躲避暴风,怎么利用岛上垃圾扩大他们救生筏,还有他们对家人和生活的思恋。但这些文字却在七月十九号戛然而止。更让人揪心的是,救生筏破损痕迹专家认定是由鲨鱼撕咬做成。八月十七日,由我国海军组成联合救援队赶到那艘荷兰渔船提供区域。三天之后也就是八月二十是号英国搜救队加入。但让人沮丧的是这次搜救行动依然一无所获,这三位幸存者又一次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或者是永远消失……
谭飞捂着晕眩不止的脑袋摇摇晃晃的走到船舷。带着苦涩味的海风一阵接一阵迎面吹来,让这个毕业才两年的年轻人稍微清醒一点。他双手捉着护栏用力摇晃几下脑袋,远处刚露出一角太阳还被一团乌云包围在海平线中。这似乎代表他此刻的心情。原本这次是他第一次跟随海军远洋追踪报道舰队少有的深海远洋背靠背演习。为了这次报道他可是提前三个月在恶补海军知识,打算用这次采访作为自己敲门砖。只是事实跟理想总是两码事,刚上船他就被海浪颠得脑袋一片空白,更要命的是前两天他所在广州舰收到特别命令跟大队分离了。
这下可好了,那什么回去交差?年轻人揉着太阳穴痛苦的想。搜救行动,这四个字让他又是兴奋又是害怕。前两次都失败,这次会成功吗?他在脑海里跟自己对话。如果成功那绝对是世界级的爆炸性新闻。只是前面两次这么大型搜救都失败了,光凭借一块木板就能确定地点吗?万一,万一这只是个无聊的恶作剧呢?还有海洋专家不是说这带海域经常受到飓风袭击,而且不是还说有飓风在形成当中吗。留给他们的时间,地点,甚至人是否还活着都是未知数。
这可是给我一块啃不下的骨头,想到这谭飞只能无奈叹着气。
“原来你在这啊,”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谭飞的思绪,“别愣在那,来拍点素材到时候能用得上。”谭飞抬头原来是摄影师陈添东扛着摄影机走过来,在摄影师一名负责讲解的海军女兵。
谭飞点点头,深深吸开了口气,好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不得不说他还是敬业的,在镜头前几分钟还是一脸失落迷茫的青年,瞬间变成铿锵有力的职业新闻人。
“大家好我是央视记者谭飞。今天是2019年九月二十九日。在三天来自巴拿马籍的货轮布莱斯7号在我们现在所处的附近海域发现一个奇怪油桶。船员在这油桶中发现几块刻满文字的木板。这段文字大致内容是,‘七月十一日我们乘坐飞机坠落,我们三人幸存下来并登录一个小岛。我们所在的小岛三面环山的月牙形小岛,外海有个很小的岛礁。我们还活着但情况不容客观,请尽快救救我们。’然后上面还有一张地图,上面有地图还有 他们所处海岛形状。很明显这些信息极有可能就是之前在南非空难中幸存下来但失踪有三个多月的三位幸存者。也就是说我们的同胞方浩生很可能也在其中。但是这木板上留下是时间是八月二十号,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我们有理由相信,他们现在的情况或许不容乐观甚至危险。所以这次广州舰连夜长途奔袭。在前天夜里到达布莱斯7号发给我们位置附近。”
“据目前了解到情况,附近的海域有大概25-30个岛屿,适合生存的大概有10-15个。可惜由于我们对这片海域所知不多,而且海岛之间非常分散。前两天由于天气恶劣,舰载飞机无法起飞,只能接近海岛然后人工观察,如果发现有人活动迹象再派人上岛搜查的方式。目前大部分人员工作时间都超过48小时,但依然没有任何收获。”
趁着换拍摄场景的空档,谭飞悄悄的走到前辈摄影师陈添东身边。“陈哥,你觉得这次有多大希望。”谭飞悄悄的问了句。
“不知道,”身为退伍军人出身的老陈低声说,“相隔一个月了,一个月可以发生很多事,而且再这些荒岛要是没淡水,一周就完蛋了。就算有淡水,三个普通人要能不能填饱肚子,有没有病痛……”老陈没说下去,只是用个你懂的眼神看了眼谭飞。
“希望有奇迹吧。”谭飞叹了口气,“起码我真想会有奇迹。”
老陈只是笑了笑没回答,两人有继续他们工作……
“现在我们的海军战士正在利用,我军最新的无人机技术,分五个批次放飞十架无人机。接下来这些无人机会对,附近的海岛进行低空近距离观察,如果有发现任何有人生活迹象,立刻通知舰上相关人。现在请大家跟随我们的镜头,看看我们新一代无人机。”
谭飞边说边朝着停靠在甲板无人机靠近,可当他回过头来却惊讶的发现老陈的镜头没有跟上自己。这有点不对劲,陈添东可是经验丰富的摄影师,这点新手错误怎么会出现呢?谭飞朝着镜头打了职业性引导手势。不过出乎预料的,老陈那边似乎没什么吸引。
“陈哥,陈哥,这边。”他朝着老陈比划了几下,陈添东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这段又要剪掉了,谭飞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麦克风走了过去。
“小谭那边有东西!是黑烟,是黑烟!”突然扛着摄影机的老陈激动大叫起来,“快点叫人,快点叫人!”此刻老陈也顾不上自己扛着摄影机,朝着附近的人大叫道。谭飞愣了下,挤过来看了眼。突然职业敏感让他露出狂喜的神情。
“我要立刻通知北京,我们要开直播!”他大声的喊道。

十来分钟之前在岛上,
巴布抱着一捆柴火冲在最前面,马丁跟在后面一手提着椰子壳里面装着火种,另一只里夹在一团引火用的枯草落叶,紧跟在黑人后面。方浩生在最后面。他撑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努力跟上大伙。他手里拿着破烂带着,里面装着只烂拖鞋还有几个塑料瓶。这些东西扔进火里会有很黑的烟雾,应该能引起船只的注意。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当他听到马丁和巴布在他面前叫嚷发现船的时候。
又发现船?这感觉跟他上次的完全不一样,上一次他激动得全身颤抖。此刻他却是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干嘛,仿佛这是一个镜中花水里月般梦境。中国人喉结吞咽了下,如果上次只是噩梦,那这次又代表是什么?
天啊,无论是如来佛祖还是观世音菩萨或者是上帝什么的,千万要保佑我们。谁都承受不了第二次失败。方浩生边想边双手撑着拐杖努力跟上去。等他离远看到马丁和巴布身影的时候,这两人已经升起一团火,他们正朝着船只方向又叫又跳的。方浩生喘着大气跟上来,扔下手里破袋子,二话不说就让火里扔进一只破拖鞋。浓烟伴随这恶臭顺着滋滋作响声,飘向天空。其他两人立马跟着把袋子剩下的东西扔进火堆中,这边巴布还觉得不够,把烧着树枝举过头用力挥舞着。
“救命,我们在这里!救命啊!”三人发疯一样朝着船方向大叫——“救命!救命!”
突然又这么瞬间他们目瞪口呆立,紧接着兴奋大叫起来。
船转头了!
船真的转头了!
真他们的,在朝着他们转头!
天啊,这是梦吗?
三人紧抱在一起,几乎都不相信这是现实还是在做梦。
如果是梦,那就永远不要醒过来吧。
三人又僵硬甚至全身发抖站在原地。他们瞪大眼生怕一眨眼眼前一切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张大嘴,嘴角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因为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都不能表达他们此刻心情。
船越来越近是艘军舰,他们已经可以看到舰桥还有舰桥上那面鲜红的旗帜。方浩生的心脏剧烈跳动着泪水不知道什么模糊了他的视线,但眼前那随风飘扬的红色旗帜却从来没有如此清晰过。那瞬间膝盖再也支撑不住他颤抖的身体。噗通一声他双膝跪在坚硬礁石上,却感觉不到一丝痛苦,毕竟痛苦已经远离他了。这一刻他再也不需要隐藏什么了,眼泪哗啦一声在干枯憔悴的脸上肆意流淌。
因为他知道那面红旗代表什么。
——如果奇迹有一种颜色,那一定是中国红!
楼主 吴午武  发布于 2019-06-17 12:51:11 +0800 CST  
第四十五节
迷糊间她听到手机在响,打着哈欠爬起来。这是是电视台打来的,夜里一点多电视台找打有什么事?说实在现在她是有点烦透这些人。之前因为自己丈夫的事情,张曼琳带着女儿上过好几次电视。甚至于自己还成了短暂的“网红”,不过她并不喜欢这些。生活因为这空难新闻弄得一团糟。而当她满怀希望之下,等来却是丈夫依然生死未卜。更要命的是还有无聊人打电话来骚扰她们生活甚至其中还有一些诈骗的电话。
“妈妈,电话好吵。”还在梦里的孩子迷迷糊糊的说。
这话让张曼琳毫不犹豫挂掉电话。可没想到刚放下电话,又有声音传来。不过那是急促的敲门声,一个声音由门外传来。她听得出那是邻居李姐的声音。自从空难丈夫不在之后,邻居对这对孤儿寡母是够仗义的,特别是李姐一家,几乎每天都会抽空过来看看。
“什么事,李姐现在好晚。”张曼琳随便披上件衣服走出房间打开木门回应道。
“新闻,快看新闻,”隔着铁门的李姐跟他老伴穿着睡衣就挤在她家门口,后面还跟着七八个老街坊。这阵仗除了她结婚时候似乎就没出现。没等张曼琳说话李姐的老伴就大声的喊,“你老公没死!解放军找到他了,在新闻里!”
这话中气十足的话语在楼道间回荡。让张曼琳整个人都颤抖一下,她瞪大眼硬是愣在原地。
“快开门,开电视啊”李姐的声音才让张曼琳清醒过来。
“此刻,此刻,此刻,我,我真不知道说什么!”谭飞的声音因为激动都颤抖起来,“在我们刚接到救援命令的时候,我还担心这次救援会不会跟之前的一样徒劳。但是我的舰长跟我们说过一句话,‘早在2000多年前的东汉是否要救援千里之外生死未卜的耿恭,就有人就曾经说过‘今使人于危难之地,急而弃之,外则纵蛮夷之暴,内则伤死难之臣。此际若不救之,匈奴如复犯塞为寇,陛下将何以使将?’,此刻我们的同伴也在为活下去而艰难挣扎,我们没有理由抛弃他空手而归。只要还有1%的希望都不能放弃。’现在我们终于找到他了,终于找到我们失散两个月的同胞!不应该是他们发现了我们才对。由空难发生的7月十一日到今天2019年的九月二十九日整整八十天。这三位幸存者是怎么活下来的,他们是怎么躲过飓风,躲过鲨鱼。我真的好想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不过这一刻我最想知道的和大家一样,我们的同胞方浩生在其中吗?他还活着吗?”
“各位观众,现在我们登上冲锋舟,准备跟海军搜救队一起见证这历史时刻。”
“我看到了!观众朋友们我看到,是三个人!看起来这些日子他们过得很苦但他们都活着。观众朋友们他们在跟我们招手,看起来他们很激动。说实话我也很激动。我感觉自己所有运气都花在这一刻上了。我居然能见证这么一次伟大而珍贵的重逢。前面朝着手舞足蹈,我看不不清他的样子,不过看起来不像是中国人。后面,在他后面是——黑人,他还扶着一个人那人看起来是受伤了。他们抱在一起,他们抱在一起了,他们此刻一定是跟我们一样热泪盈眶。我看到了——受伤的那位是黑头发!没错是黑头发的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一定就是我们找了整整八十天的同胞——方浩生!这是奇迹,这真的是奇迹!他们活下来了!这真是生命的奇迹!这是生命伟大!”
方浩生和马丁巴布紧紧搂抱着,这一刻之前所有痛苦磨难都已经变成历史。否极泰来的感觉,让他们忘记一切。他们就这么呆滞站在那里瞪大眼,看着一队人由冲锋舟跳下来冲向自己。有医务人员有记者更多的是全副武装的军人。那瞬间就好像幻灯片一样,让方浩生的大脑根本反应不过来。直到最一个记者冲到方浩生面前,双手扶着他的肩膀。
“你是方浩生吗?”
多么熟悉的声音啊,整整两个月没有听到了,甚至她还以为自己以后都听不到了……
镜头面前这个衣衫褴褛面容枯瘦,却经历九死一生的男人激动得无法言语,绷紧的嘴巴发出第一个声音居然是哭声。他抱着那位年轻的记者放声大哭,跟迷路的孩子突然看见爸爸一样。突然不知道是谁,掌声欢呼声响起。远在千里之外掌声欢呼声不仅仅充斥方浩生家里,甚至整个城市都在为这个失踪多时的同胞响起掌声和欢呼声。
“妈妈,这真的是爸爸吗?”躲在张曼琳怀里的女儿有点疑惑的问。
不过她的妈妈此刻已经不能自已紧紧抱着孩子。“是的,那是爸爸,爸爸很快就能回来了。”她喜极而泣的说,而在她身后是来自整栋楼,整个城市甚至整个国家的祝福。
在这些陌生士兵面前。马丁跟巴布两人紧抱在一起,压抑好久的心情随着泪水倾泻而出。不过巴布突然似乎想到什么居然用手挡着脸不愿意被镜头拍到自己。
“喂,喂,黑鬼你这是干嘛,给你上电视还不愿意?”马丁问了句。
“要是让我老大看到不就倒霉了,”巴布把声音压得很低,“我可不想让他发现我。”没想到这家伙这时候居然想到这事。
“你还怕啥,你都上电视了,是大人物了。”马丁大笑着拍拍他肩膀,“谁跟向个大人物下手啊?”
巴布眨了眨眼,突然大笑起来,对着镜头大声喊起来,“我叫巴布,我们在这里鬼地方呆了好久,我们在天上差点掉下来,差点就摔死淹死死,在海里差点晕死渴死,差点被鲨鱼吃了,……”说道这他双手捂着脸蹲在地上已经不能言语。
“还饿到吃虫子,吃海藻,被活埋……”马丁抬头望着天空,眼泪随着话语不停落下,“多少夜里,我都梦见自己葬礼,梦见我的房间,”英国人用力的吸了下鼻子,“我要回家,妈妈,安迪我还活着,我还活着……我要看看我的墓碑……”
“我要可乐,我要睡在床上……”黑人抽泣着接话到。
“很快都会有了,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方浩生抱着两个同伴,“兄弟们,我们得救了。我的国家派人来接我们回家了。”话还没说完,三个死里逃生在大海在荒岛上苟延残喘八十天的男人,又一次止不住眼泪。
“各位观众,虽然此刻我很想访问他们,但,但,”谭飞哽泣悄悄擦了擦眼角,“但,此刻我,还有所有救援人员都不愿意打断他们。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这个一刻他们的泪水,确实让我们见证了,什么是奇迹,什么是生命的伟大。”
“这经历这八十天之后,此时此刻你最想跟亲人说什么。”在三人情绪稳定点之后谭飞第一时间开始他的“独家访问”。
“我们来告诉你们,我经历过过什么吧。”马丁和巴布抢先说道,他们还沉浸在获救的喜悦中,两人对着镜头手舞足蹈说了一大轮,由他们怎么在飞机找到救生筏,到他们怎么登上第一个岛,又是怎么击退鲨鱼,最后是怎么想到“漂流瓶”,还有差点被活埋。当然其中有不少他们说得有点夸张,不过这个也不碍事,最重要他们此刻以及站在广州舰的甲板上吃着大餐喝着冰镇可乐。
“那你呢,我叫你方哥应该也不为过吧。”谭飞终于在巴布和马丁狼吞虎咽中找到机会访问方浩生。
“说什么呢……”方浩生大大喝了一口可乐,脸上露出难见舒服样子。他闭上嘴巴脑袋微微遍一边,“太多,太多了……”他摇摇头深深吸了口气最后只是淡淡说了句。
“回趟家真是不容易……”一切苦难似乎都随着那淡淡的微笑烟消云散。
楼主 吴午武  发布于 2019-06-19 19:19:28 +0800 CST  
结尾
三人在舰上得到医护人员的细心护理,总算是有点人模人样了。其中最为得意还是马丁,因为他这回真的成功减肥了。在中转的机场上三人好像凯旋而归的英雄般接受媒体的访问。最后马丁选择了先回家,毕竟他真的想家了,只是这次他打死也不愿意再坐飞机了。让他没想到的在港口迎接自己除了家人,居然还有他的偶像贝尔!而巴布本来就没有什么地方,所以他接受方浩生的邀请一通搭上了来中国的路上。在国庆假期结束的第五天,张曼琳带着女儿方欣欣早早来到白云机场,属于她们团聚假期才刚刚开始……
属于方浩生的六个月长假在一片欢乐与悠闲中渡过,而巴布已经靠着这次意外带来名声在中国混成个网红。不过这个黑人最后还是决定跟方浩生一起再次回到自己故乡。因为他觉得那里才是属于他自己的土地。曾经说过这辈子不可能打工的巴布,居然变成方浩生他们工程队的一员。
这三位一起经历过生死的老友也决定在今年中在伦敦好好聚聚。
生命有时候看似很脆弱,但生命也有它顽强的一面。
命运再残酷不要放弃,只要你能扛的下来,坚持不放弃,胜利或许就在下个转角点等着你。
PS:
这个结局我是反复写了,删除了,又重新写了好几遍。为什么这么结局,其实我一直觉得,光靠他们三人出海真不是一个最好选择。其实我一开始对于结尾这里写得非常灰色,一个死在岛上,另两个坐着木筏出海,最后只有一个幸存者……不过我觉得这么样太沉重了,想了好久把之前的都推翻了。
而且很多时候,机会往往就发生在你的不经意之间——不然这世界就不会有惊喜这东西了。最后,谢谢那些能够看完这个故事朋友,虽然我写得真的不好,不过如果有机会我还会尝试写写其他东西。
楼主 吴午武  发布于 2019-06-21 00:23:23 +0800 CST  

楼主:吴午武

字数:97240

发表时间:2019-04-09 00:35:58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6-23 10:52:5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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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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