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鬼秘术:戏法师》——中国秘传戏法、传统秘术全揭秘

两人满脸乌黑,头发上全是垃圾和渣滓,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模样,比街头的乞丐还要肮脏百倍。牧章桐打了一个手势,示意继续往前。牧阳喘着大气,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牧章桐从岸边捏起一团湿泥,朝游过来的河段奋力扔出,砸得河面咚地一响。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头顶哚哚跑过,四个日本兵又奔到了石拱桥的另一边,拿灯在河面上扫视。一个日本兵用日语骂道:“混蛋了,这么臭的河里,竟然还有鱼!”另外三个日本兵哈哈大笑。
牧章桐又冲牧阳竖起拇指,随即潜入了水下。
牧阳却仍旧一动不动,此时的他,既痛且冷又难受,而前面的河湾离此至少还有十丈的距离,他一口气无论如何也潜不了这么远。
在桥洞下多呆一刻,便多一分危险。牧阳休息了片刻,缓过了一点劲,便暗暗给自己鼓气,捏住鼻子,又埋头潜入水下。
往前游了一阵,牧阳实在乏力,只好又慢慢地浮出水面,尽量不弄出水声,露出鼻孔来,缓缓地换气。
桥上的日本兵还在巡视另一边,叽叽哇哇地聊着什么,牧阳得以休息片刻,又继续下潜。如此三沉三浮,终于,河湾已近在眼前。牧章桐藏身在河湾里,正探出头来,着急地冲牧阳挥手。
黑暗中视线不好,牧阳盯了好几秒,才发现牧章桐的手势是在往下压,示意自己快潜入水下。可他才刚看明白,牧章桐急忙藏回河湾背后,周围刹那间亮堂起来,一个光圈打来,一动不动地定格在他的头上!
牧阳的心弦刹那间崩得笔直,嗓子眼也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在心里暗叫:“完蛋了!这回彻底完蛋了!”浑身的疼痛和疲累,似乎也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身后传来日本兵呜哇哇的说话声,牧阳自然是一句也听不明白。
这束光打在他的头上,长时间没有移动。牧阳不敢有丝毫动弹,鼻子里吸入臭气,竟一点也感觉不到臭了。他深知此时自己的头被污水所染,黑乎乎的,石拱桥离此已有八九丈远,从桥上望过来,自己的头看起来很可能像是一团垃圾,只要一直不动,说不定日本兵就会看走眼。
这般僵持了有半分钟,忽然光圈移开了。牧阳松了口气,正准备往下潜,忽然河湾后的牧章桐又探出头来,压住手势示意他不要移动。
此时牧阳的头脑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处于高度清醒的状态,一见师父的手势,立时明白过来,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果然仅仅过了十来秒,日本兵的灯光又扫了回来,照在他的头上。日本兵相互间说了几句话,光圈便移开了。这时牧章桐才打手势,示意他快点潜过去。
牧阳不敢再逗留,缓缓地沉入水下,一口气潜入河湾,冒出头时,竟超过了牧章桐一丈有余。牧阳心里暗叫:“好险!”
两人缓过气来,贴住河边,踩着河底的淤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不多时便发现了一只隐藏在岸边树下的小木船。
两人上船,用手划水,小木船渐渐地远离了河湾。
这样划出很长一段距离后,两人才从岸边折下树枝,用以划水,一路顺着肇家浜往西驶去。
楼主 巫橦  发布于 2012-08-14 13:33:00 +0800 CST  
继续
+++++++++++++++++++++++++++++

师徒俩浑身湿透,遭风吹,被雨淋,又臭又冷,难受至极。
牧阳一点也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瞧着这茫茫夜幕,反倒被伤感和落寞塞满了胸臆,想了想,问道:“师父,我们顺着这条河走,就是往西去了,难道不回租界了吗?”
牧章桐道:“租界肯定被日本人封锁了,我们回去,等于是自投罗网。”
牧阳道:“那我们怎么和众位师兄汇合?”
一提起几位弟子,牧章桐叹道:“恐怕……恐怕无须再汇合了。”
牧阳一愣:“无须汇合?他们明明逃……”话到这里,猛地明白了牧章桐的意思。四方是和众位师兄一起逃出后门去的,四方既然被黑忍杀死,其他几位师兄难道还有活命的可能吗?想到这里,后面的话便被堵回了嗓子眼里。
牧章桐想起众弟子之死,心中悲愤,狠狠一挥,手中树枝砸在水面上,激起两尺高的水花,溅得满身都是脏水。
牧阳虽与众位师兄有隙,但远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此时想到师兄们都已遇害,心头不由一阵乱颤。
两人沉默无言,船也忘了划,唯有夜色深沉似墨,风雨交响如歌。
这样过了良久,牧阳才想起一事,道:“师父,我们不能离开上海,罗世……不,罗老贼还在上海城里,我们得把龙图夺回来。”
牧章桐却道:“先任他去吧,龙图落在他手里,总比落在日本人手里强。将来若有机会,与罗盖穹照面,我定会亲手把龙图夺回来!”说罢抬起头望着夜色,“眼下当务之急,是赶回安徽桐城。日本人知道我牧章桐的名头,就绝不会轻易放过我,我担心他们会去桐城找麻烦。你秋师姐和几位师兄守在戏馆里,若不及时赶回去,恐怕会出事!”
牧章桐做出决定,牧阳一想,觉得是这么回事,自然没有异议。两人又划了一阵船,感觉浑身都快被冻僵了,那恶臭更是难以忍受,这才弃船上岸。牧章桐抱起岸边的大石块,砸烂木船,沉在河底,这才沿着田埂小径,往夜幕里走去。
两人很快寻到了一条清澈的小溪沟子,也顾不得溪水冰寒刺骨,便直接跳入,把浑身上下洗了个干干净净。
上岸后,火信子已经打湿,天又下着雨,根本没法聚柴生火。两人只好把衣服上的污泥洗净,穿回湿漉漉的衣服,往附近的农家寻去。
很快来到一处小村庄,两人走向一户农家,牧章桐上前拍门,很快屋里亮起了灯光,有人在屋里埋怨地喊道:“这么晚了,什么人啊?”
牧章桐应道:“我们是赶夜的路人,不巧天下雨,打湿了衣裳,想买两件干敞衣裳换上。”
屋里一个妇人小声道:“汉子,你莫起床!你个愣脑壳,这话也相信?你快回来,给我睡下!”这声音虽然细小,可门外的师徒俩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男人的声音说道:“家里穷,没得什么好衣裳,你还是去别处寻吧。”
牧章桐斜头一看,见好几件衣裳晾在屋檐下,道:“衣裳就晾在外面,我取两件,钱给你搁门口。”
妇人的声音又小声道:“快回来,你给我躺下!”男人不满地嘀嘀咕咕了几句。
牧章桐和牧阳取下衣裤,分别换上了。寻常农家,自然没什么好衣裳,灰扑扑的缀满了补丁,单薄得紧,根本御不了寒,但总好过湿嗒嗒的日本兵服。牧章桐又取了两件,对牧阳道:“裹在头上。”两人把衣服裹在头上,掀起衣摆,便可暂时遮风挡雨。牧章桐放下一枚银元在屋门口,道:“多谢了。”
两人走出农家,将日本兵服包了石块,沉进小溪沟子,继续赶路。
如此走了一阵,渐渐牧阳的体力已达到了极限。他折腾一晚,又负枪伤,还在冰冷的臭水里浸泡了大半天,能支撑到现在,已是常人所不及。此时被西北风顶着吹刮,浑身热量散尽,不由自主地蹲在地上,一个劲地瑟瑟发抖,颤着声音道:“师父……我、我冷……”
楼主 巫橦  发布于 2012-08-14 15:20:00 +0800 CST  
可爱图奉上

楼主 巫橦  发布于 2012-08-15 00:13:00 +0800 CST  
轻松一下,现在更新,感谢大力支持。
和原帖比,新内容就要开始了。

+++++++++++++++++++++



牧章桐回过头来,吃了一惊,将牧阳扶到一棵大树下,躲在背风避雨的一面。
牧章桐摸了摸牧阳的额头,有些滚烫,又拉开他左肩上的衣服看了看,担忧道:“现在必须把你肩头的子弹取出来才行!”回头望了望,“我们离上海已经有一段距离了,想来日本人不会这么快追来,你等等,我去去就来。”说完这话,他飞快地往回跑去。牧阳望着师父远去的背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隔了片刻,牧章桐快步奔回,手中已多了刀片、火信子、小瓷瓶、衣裳和干柴等物。牧章桐生了堆火。牧阳的脸色已苍白如雪,双唇发紫,浑身瑟瑟发抖。
牧章桐拈起刀片,在石头上刮了刮,又放在火上煨热,将牧阳肩上衣服扒开,道:“你忍着点。”
牧阳咬住衣领,“唔”了一声。
牧章桐小心翼翼地把枪眼割开,一股黑如墨汁的血飙了出来,溅在他的衣服上。牧阳胸口一挺,鼻孔里连连哼声,五官已扭曲得没半分人样。
所幸子弹射入不深,牧章桐没用多长时间,便将子弹挑出。他拿起小瓷瓶,一边给牧阳上药,一边说道:“这是我强行敲开一户农家的门买来的,效用可能不大,但能止一止血,你忍住。”
药一倒上,牧阳就感觉伤口似乎撒了一把盐,如火烧灼,急忙紧咬衣领,浑身急剧颤抖。
等到包扎好伤口,天寒地冻之中,牧阳竟已出了满头的大汗。他松开嘴里的衣领,绷直的身子软下来,靠在树干上,沉沉地闭上了眼。
牧章桐擦去牧阳额头上的汗珠,看着精疲力尽的牧阳,神情凝重。他往火里添了些柴,靠在牧阳的身边坐下。
树上不时滴落几颗水珠,打在牧章桐的身上,浸透单薄的衣服,润得肌肤丝丝寒凉。
这样坐了小半个时辰,柴火快要燃尽时,牧章桐轻轻站了起来。借助微弱的火光,见牧阳睡得正沉,牧章桐轻轻地喊道:“牧阳,牧阳?”
牧阳没有回答,牧章桐又轻轻地摇了摇他的身子:“牧阳,你醒醒,我是你师父。”
牧阳仍然没有反应。
这一下牧章桐放心了。他从怀里取出一截物事,凑到微弱的火光下,立时金光闪耀,赫然便是牧阳冒死通过三重门取出来的黄金圆筒!
楼主 巫橦  发布于 2012-08-15 00:16:00 +0800 CST  
先前被罗盖穹等人围堵在巷道里时,牧章桐往牧阳领口里塞的只不过是包裹黄金圆筒的那团细布裹,黄金圆筒却被他悄悄藏在身上,这一手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把戏,果然把罗盖穹骗了过去。
此时他翻看这黄金圆筒,只见两头雕龙,须发皆见,做工十分精致,筒身有七个圆圈,可以拨动,但翻来覆去,就是找不到开口之处。牧章桐拿起铁片,在圆圈的缝隙里插刺拝撬,竟毫无办法。
他眉头紧皱,回头瞧了一眼,牧阳仍然睡得死沉,便又放心地回过头来,继续研究这个黄金圆筒。
研究了一阵,他渐渐明白了,七个圆圈上刻有从一到七的篆文数字,看起来该是数字锁。清末时,一些民间的锁具艺人打造出了一种新型锁具,以数字加密,取名为数字锁。到了民国年间,这数字锁又被称为密码锁,逐渐在上层社会里流行起来。西方早有这等玩意儿,但中国直到清末才出现,算是落后给了西方。这数字锁没有钥匙,用起来也方便之极,只要设定数字加密,唯有知道密码之人,拨转圆圈上的数字到准确位置,才能将锁打开。如果不知道加密数字,要一一地尝试,这七个圆圈上,每个圆圈共刻有七个数字,算起来就有近百万种组合,牧章桐想尝试直至打开,即便不眠不休,恐怕也要忙到猴年马月去了。
牧章桐尝试了十几次,黄金圆筒纹丝不动,不由愤慨地叹了声气。三重门机关已是穷凶极恶,想不到还弄了个数字锁把龙图给锁起来,这龙图的藏匿者真可谓是煞费苦心。如果打不开数字锁,恐怕就只有请高明的锁具艺人把这黄金圆筒切割开。不过牧章桐担心的是,龙图的藏匿者肯定早就想到了这一节,只怕这黄金圆筒有奇异之处,寻常的切割之法,多半对之也是无效,或者一旦切割便会触发圆筒内的某个机关,将所藏的东西销毁掉。
郁闷了片刻,牧章桐把黄金圆筒收好,藏回怀中。他又来到牧阳的身边,轻轻喊道:“牧阳,醒醒。”
喊了几声,见牧阳仍无反应,他便把牧阳右臂上的衣袖捋起,捡起一根燃火的木柴,凑近牧阳的手臂,细细地观察。牧阳右臂上的龙纹已经若有若无,颜色极淡,像是大部分被皮肤吸收了一样。牧章桐看到此,嘴角不由浮起一抹微笑。
便在这时,牧阳忽然张嘴叫道:“师父!”
牧章桐陡然一怔,吓得退开一步,故作镇定:“嗯嗯,什么事?”
牧阳大叫道:“师父当心!当心身后!”
牧章桐猛地回头,摆出了掌势,却见身后空无人影,不禁暗觉奇怪。
只听牧阳又叫道:“罗老贼,你别杀我师父,要杀就杀我!师父,你快走!”
牧章桐又一怔,随即明白过来,牧阳不过是在梦中呓语罢了。他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松弛下来,想到牧阳方才的梦话,不禁大为触动,唏嘘一叹。他把牧阳的衣袖放下,收整衣衫靠树坐下,望了望漆黑的夜色,缓缓地合上了眼。
楼主 巫橦  发布于 2012-08-15 00:18:00 +0800 CST  
天地间逐渐亮堂起来,冬季的雨后清晨,一轮惨白色的朝阳,浑似一盏孤灯,又若一碟瓷盘,摇摇欲坠地挂在苍茫的天际。
树下的篝火已经熄灭,经过一夜风吹雨打,满地都是濡湿的灰烬,将一方泥土浸成黑色,仿佛不小心打翻了一桶墨汁,在树下流了一地。曦光穿破淡淡的雾霭,透过稀疏的枝桠,静默地洒在师徒二人的身上。
师徒二人相继被冻醒过来,缩紧双臂,往掌中连连哈气。寒冬天气,虽有朝阳,却也压不住彻骨的冰寒。牧阳的肩伤没有得到有效的处理,已经感染化脓,稍稍扭动,便带起一阵疼痛。此时身处荒郊野外,无处就医,需寻到一个集镇,方能寻大夫医治。
牧章桐搀起牧阳,沿着阳光倾洒的田埂小径,往北行去。北面是通往南京的道路,日军攻打南京之事,师徒二人早已知道。但牧章桐寻思,昨晚日军在上海城内的物资囤积地被嘴老一把火烧毁,攻打南京的计划,多半会因此推迟,是以他领着牧阳径行向北,打算借道南京,探访一位朋友,然后折返安徽。
楼主 巫橦  发布于 2012-08-15 00:21:00 +0800 CST  
@拾霜遗露 2012-8-14 16:27:00
好看啊,很有小时候看的章回小说的感觉,很有古意的感觉。很舒服的回忆感觉。。。
另,真心希望楼主不要太监啊。。。
-----------------------------
好。
楼主 巫橦  发布于 2012-08-15 00:22:00 +0800 CST  
@武萍ABC 2012-8-14 23:17:00
加油,顶你到底,写的很好看啊,虽然不懂历史,但是用这种方式来了解也不错哈!
手机上天涯,随时围观热点:m.tianya.cn
-----------------------------
会结合一些历史的东西。
楼主 巫橦  发布于 2012-08-15 00:24:00 +0800 CST  
回帖太多,不一一回复了,下午再来更新。
楼主 巫橦  发布于 2012-08-15 00:25:00 +0800 CST  
行走于南方水乡之间,四周是一望无际的水田,田中蓄满了水,没有一颗作物,透着了无生气的荒芜。水面倒映着苍茫的天空,又被清晨的阳光一晃,泛出灰暗的惨白色。两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投进左侧的块田里。许是某只鱼儿受了脚步的惊扰,水面啪地一响,波纹涌叠开来,两人的影子左右摇晃,弯弯曲曲。
行至正午,师徒二人经过了三个小村落,终于来到了一处集镇。这镇上聚居着百来户人家,不少都已走空,没走的大多也在收拾行李。日军既占上海,攻打南京是迟早的事,沿途村镇必然难逃被洗劫的厄运,百姓们拖家带口,纷纷涌往内地避难。
石板铺就的街道十分萧条,杲杲阳光下,枯草纸屑被风吹起,四处翻飞。师徒俩寻入镇上的医馆,大夫眼中噙泪,正与一家老小收拾细软。这大夫心肠热忱,听牧章桐说明来意,赶紧给牧阳的伤口挤脓敷药,又另开三幅草药,叮嘱三餐前煎水服用,这才拉上一家老小,关闭医馆大门,哭泣声中,背对太阳,向西行去。
师徒二人腹中饥饿,寻一处民宅讨了些干粮,继续往北赶路。
一路上,所遇逃难百姓越来越多,或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都说日军已从上海开拔,朝南京方向打来。牧章桐心里吃惊,一询问,才知日军虽被烧毁物资囤积地,后勤保障中断,但武藤章在军队紧急会议上提出以战养战策略,“粮草不足就现地解决,弹药不足就打白刃战”。这道命令一下,日军不但按期开拔,且罪恶感彻底泯灭,沿途奉行三光政策,抢夺粮食、杀戮平民、强暴妇女等暴行随处可见。日军还专门派出几十支小分队,在上海周边搜刮谷物牲畜,以供军需,弄得沿途满目疮痍,民不聊生。
师徒二人听闻如此,满腔愤慨,转念想到烧毁物资囤积地却累民至斯,更是默默无言。
第三日黄昏时分,师徒二人随在大批难民之中,穿过南京城外的几处阵地,终于赶到南京城下,接受完盘查,穿过正阳门,涌入城中。
楼主 巫橦  发布于 2012-08-15 16:08:00 +0800 CST  
早在十一月十七日,即上海沦陷后五天,国民政府的重要官员便一起撤离南京,并于三日后,在武汉发布《国民政府移驻重庆宣言》,宣布迁都重庆。迁都令一下,南京满城哗然,国民政府放弃国都南京的传言不胫而走,城中军民骚燥不安。
在这种情况下,国军将领唐生智主动请缨,力主死守南京,即日就任南京卫戍司令长官,表示“誓与南京共存亡”,积极组织城防工事,恢复各级政府机关的运作,通过广播告知广大市民尽量待在家中,并派出军人、警察在城中巡逻,维护社会治安。饶是如此,城中部分市民对南京城防不抱有信心,听闻日军从上海开拔后,沿途所作所为丧尽天良,因此拖家带口,渡江逃难;另一部分市民不忍舍弃家业,想到日军占领上海后并没有大规模的暴行,因此存了侥幸心理,留守城内,在家中闭门不出,日夜焚香拜天,祈求平安。
牧阳随师父进入南京城内,已是十二月三日,此时日军已攻下沿途诸多据点,估计三两日内便能逼近南京城下。
十二月三日的天气格外阴郁,空中阴云密布,这虽然使得市民们享受不到阳光,却给南京城带来了稍许的安全感,因为只有在这样的天气里,日军的飞机才不会飞临这座六朝古都的上空,实施令人发指的无差别轰炸。
自从十月以来,日本海军第一联合航空队不分昼夜,对南京实施了多次空袭,用弹片与轰鸣向仍在抵抗的中国军民施加压力,以期令国民政府尽早屈服。经过多次轰炸后的南京,往日的繁华景象已然杳无踪迹,昔日人流如织的南京,此刻到处都是死一般的寂静,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被漆成了黑色的电车还在踽踽地行驶,车轮和轨道之间相互挤压,迸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令寂静的南京城平添了一丝紧张肃杀的气氛。
师徒二人进城后,牧章桐径直往汉中路行去,走到一处破败的宅子外,停了下来。
这宅子的围墙上贴满了各种花花绿绿的纸张,尽是招工告示宣传纸单之类。大门上的红漆斑驳落落,紧闭的门面上,用黑墨胶划出两道直线,交结成一个触目惊心的大叉。
牧章桐望着门楣上空置的匾额框,面露惊色,自语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牧阳道:“师父,什么变成这样?”
牧章桐道:“这座宅子,是南京口技派主闾丘亮的家宅,一年没来,怎会没落成这般光景,连‘金口奇声’的金字牌匾也被摘掉了?”
牧阳跟随光叔跑江湖时,对各地有名的戏法师早有耳闻,闾丘亮的名字他是听说过的。此人是南京城内最富盛名的口技师傅,门下弟子多达五十余人,许多达官贵人都花钱请他去表演口技,此人在江南一带极有名望。听师父说眼前这座破落不堪的宅子,竟是闾丘亮的家宅,牧阳也吃了一惊,揣测道:“会不会是知道日本人要打来,所以搬去了别处?”
牧章桐摇头道:“依我对他的了解,他绝不会抛下辛苦半生打拼出来的家业,就算真的搬走,也会留几个下人在此看守,绝不至于破败到这般地步。”说罢,拉起门上的铁环,叩响了大门。
楼主 巫橦  发布于 2012-08-15 16:13:00 +0800 CST  
第九章 口技:以假乱真的仿声艺术

不多时,门内有脚步声临近,一个沙哑的声音隔门问道:“哪位?”声音略显警惕。
牧章桐道:“在下牧章桐,前来拜访‘金口奇声’闾丘师傅。”
沙哑声音道:“师父近日染上风寒,不便见客,先生请回吧。”
牧章桐暗道:“染上风寒,和见不见客有什么关系?这等搪塞之词,也未免太失水准了些。”说道:“在下是令师的故交好友,借道南京,特来登门拜访,还望通传一声。”
门内静了片刻,沙哑声音改口道:“既然是师父的故交,还请先生稍候片刻,我进去通报一声。”一阵脚步声哒哒哒地去了。
在门口等了片刻,哒哒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木门喀吱作响,从中拉开,一个穿学徒衣衫的半大少年站在门内,见了两人一身乡农衣裳打扮,脸上露出疑惑,但仍然揖礼道:“牧先生请进,师父卧在里屋,不方便起身,我引您进去。”这话说得彬彬有礼,可嗓音沙哑至极,跟指甲刮门一般,格外刺耳难听。牧阳见他长得眉清目秀,年龄看起来还不及自己大,说话却是这般嗓音,不由暗暗诧异。
跨过门槛,那小徒合拢大门,撇好门闩,在前引路。
一路走去,除这小徒外,竟没瞧见其他人影,也没听到任何人声,偌大一个宅子,空空落落,极尽萧索,毫无生气。
牧章桐忍不住问道:“小兄弟,近日府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那小徒一听,眼中竟落下两行泪来,呜咽道:“先生莫问,待会儿见了师父,你就什么都知道了。”牧章桐和牧阳见他不说,心中越发好奇。
三人穿过一个破败的庭院,来到会客厅中。那小徒道:“先生稍坐,我这就进去扶师父出来。”说罢转入一扇门中。
牧阳等他走远,这才小声道:“师父,他的嗓音好古怪。”
牧章桐道:“人前可别说这种话。学口技的人,嗓音有几分特色,再正常不过。”
牧阳恍然,点了点头。
稍坐片刻,伴随一阵破嗓咳嗽,一个形容枯槁的华发老人,在那小徒的搀扶下,自偏门中走出,老年斑遍布的脸上勉强挤出笑纹,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牧章桐瞧见这老人的枯槁模样,吃了一惊,迎上前去:“闾丘兄既染上风寒,何必起身?”扶闾丘亮在藤椅中坐下。
闾丘亮伸出一双满是皱纹的老手,紧紧握住牧章桐的右掌,眼中浊泪闪动,嘴唇不停地发颤。牧章桐见他神色异常,询道:“闾丘兄,近来还好吧?”闾丘亮连连点头。牧章桐指着牧阳道:“这位是我新收的弟子,名叫牧阳。快过来拜见闾丘世伯。”牧阳走到闾丘亮身前,恭敬地道:“见过闾丘世伯。”
闾丘亮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牧章桐道:“闾丘兄,年关一别,算起来你我有近一年没见了,容老弟冒昧地问一句,府上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会……”指了指周围,“怎会变成了这般模样?”
闾丘亮神色黯然,仍不说话,只是摇头,齐肩白发跟着摆动起来。侧立在旁的小徒,脸上露出悲楚之色。
楼主 巫橦  发布于 2012-08-16 12:45:00 +0800 CST  
牧章桐道:“闾丘兄,你我相交十余年,还有什么事,须瞒住我么?”
闾丘亮仍不回答,默然半晌,忽地吐出一口气,将嘴巴缓缓张开。只见他的腔内只剩下一截舌根在缓缓蠕动,舌根断口齐整无比,整条舌头竟被割去,无怪他数次微微张嘴,都没有说出话来。
牧章桐这一惊非同小可,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这……这是……”心中一惊,暗想道:“口识传人,断舌为戒,莫非……”
闾丘亮似乎猜到牧章桐心中所想,点了点头,朝旁边的小徒看了一眼。那小徒面露悲恨之色,泣道:“都是……都是那姓褚的贼人害的!”
牧章桐道:“小兄弟,你先别哭,到底是什么缘由,一一讲清楚。”
“是,牧先生。”那小徒抹了一把眼泪,说道,“那是大半年前的事了。记得那天是端午节,师父应了龙副官的邀请,去夫子庙的‘六华春’吃饭。吃到一半,一个乞丐忽然冲进来讨吃的,被店伙计们捉到外面街上毒打。师父看不过去,就支退店伙计,救了那乞丐。我们回来的时候,那乞丐一直跟在我们后面,赶了几次,他都不走。后来他就在大门外落了家,接连三天三夜不走,结果饿晕在门口。师父出门时瞧见了,就叫师兄弟们抬他进来,找大夫救醒了他,又让他吃了顿饱饭。我们见他好了,就赶他出门,可他抱住院子里的大柱子,死活不肯离开,哭嚷着求师父收留他,甘愿做牛做马。师父见他确实可怜,人也还算老实,就收留了他,让他去厨房做了烧火伙计,他自然感恩戴德,一直对我们毕恭毕敬。想不到过了一个月,日本人在卢沟桥闹事,南京的学生们举行抗日大游行,师父应邀去会场表演口技,以配合宣讲人讲述在卢沟桥发生的事情。那烧火伙计忽然走上戏台,当着几千观众的面,把师父的戏法奥秘一一揭破。想来他平日里定偷瞧了我们演练戏法,不然也不知道这些秘密。师父喝他,他竟不退,还上台挤兑师父,逼师父比艺,结果……结果……”说到此处,已然呜咽不能成声。
牧章桐联想到闾丘亮的断舌,吃惊道:“一个烧火的伙计,即便是比艺,怎比得过闾丘兄?”
闾丘亮的脸上忽地闪过一丝恐惧之色。牧章桐和他相识十数年,从未见他生过惧意,此刻他的脸上忽然出现惧色,显然这烧火伙计的技艺定是非同小可。牧章桐问道:“闾丘兄,到底是怎么回事?”闾丘亮连连咳嗽,右手捂嘴,发抖的左手伸向桌上一杯冰冷的茶水,蘸湿手指,在桌上颤抖着写下三个字。
第三个字还未写成,牧章桐已惊声道:“这……这门戏法……不是早在唐朝就已经失传了吗?”
牧阳伸长脖颈,只见桌上写着“通天索”三个歪歪扭扭的水字,暗暗嘀咕道:“‘通天索’是什么?看师父的反应,好像很厉害似的?”
楼主 巫橦  发布于 2012-08-16 12:50:00 +0800 CST  
早起一更,各位早安。

=============================


牧阳自然不清楚牧章桐心中的惊讶。“通天索”这项戏法,在古戏法的分门别类中,划归于绳技类,乃手识世家戏法中已失传近千年的绝艺。唐代的皇甫氏曾著有《源化记》一书,书中提及开元年间关于“通天索”的一个神奇无比的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浙江嘉兴,当时正值唐代的鼎盛时期,四海之内,歌舞升平。那一年为了庆祝丰收节庆,嘉兴的县司和监司打算一起举办一场盛会,双方要各出节目在盛会上进行表演。为了在节目的精彩程度上压倒对方,在嘉兴的老百姓面前赚足脸面,县司和监司可谓是斗智斗勇,全力以赴。在监司这边,监司长下令监狱中的各级下属,无论如何,必须拿出一个震撼绝伦、能彻底压倒县司那边的节目。命令下达后,监狱里有几个狱卒在喝酒时就谈论到此事,其中一个狱卒说道:“监司长和县令大人之间向来不和,这次我们的节目若是输给了县司,按监司长的暴躁性子,一定要大发脾气,咱们铁定要挨顿板子。监司长说的轻松,可是要拿出一个震撼绝伦的节目来,哪能这么容易?”其余几个狱卒听闻此言,连连点头,想到个中难处,又不由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这时,狱房里忽然有一个囚犯笑道:“原来各位官爷是在为这种小事发愁。其实小的倒是有一桩本事,虽然不敢保证震撼绝伦,但是绝对够得上精彩。只可惜我现在身在狱中,不能一献身手,无法替各位官爷排忧解难。”狱卒喝了口酒,问:“你有什么本事?”那囚犯道:“我会表演绳技。”几个狱卒觉得绳技还算有趣,就跑去报告监司长。
监司长正为此事烦恼,听了狱卒的话,不免勾起好奇,就亲自到监狱里查问那囚犯,说道:“玩绳技嘛,许多人都会,这没什么了不起的。”那囚犯却道:“我所会的绳技,与旁人却是大不相同。”监司长问:“怎么个不同法?”那囚犯道:“别人玩的绳技,是将绳子的两头系起来,然后横持一根竹竿,在绳上来回行走。我的绳技,却是用一根手指粗细的长绳,并不系住,直接抛向空中,绳子便不会再垂落下来,反而像柱子一般直立空中,而且还能腾掷翻覆,有万千变化。”监司长闻言大惊,命狱卒将囚犯带到监狱门外的坝子上,让他即刻演练一番。
那囚犯捧了一团长绳,放在地上,将一头掷向空中,其劲如笔,初抛两三丈,后来加到四五丈,一条长绳直升向天,就像半空中有人拉住一般,竟不垂下。旁观的监司长和众狱卒大惊失色。这条长绳越升越高,竟达二十余丈,绳端没入云中。那囚犯忽然向上攀援,身足离地,渐渐爬高。突然间长绳在空中荡出,那囚犯便如一头大鸟,从旁边飞出,落在监狱的围墙外面。监司长和众狱卒慌忙追出围墙外,那囚犯早已不见了踪影,竟是以这种方式,在众目睽睽之下越狱逃走了。
“通天索”这项戏法,在唐末失传,后世流传着不少关于“通天索”的神奇故事,“嘉兴绳技”只是其中的一个。另一个较为著名的,记载在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当中,即《偷桃》篇,讲述的是一老一少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通天索”,那少年援绳而上,消失在云端,摘了天上的蟠桃,从云上丢下来的故事。
楼主 巫橦  发布于 2012-08-17 06:43:00 +0800 CST  
牧章桐一度并不相信“通天索”的真实性,这种援绳升天的故事,怎么听都不像是真事,倒像是以讹传讹的谣传。此时就在他的面前,闾丘亮颤巍巍地写下“通天索”这三个字,让他如何能不惊诧?
那小徒道:“牧先生不必惊讶,当真是这门戏法。那日中山路围得水泄不通,数千人亲眼目睹,天空中明明什么也没有,可他的绳索往空中一抛,竟然……竟然直通上天,绷直了并不坠下,还能攀援而上,实在……实在骇人得紧!”
牧章桐道:“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闾丘亮摇了摇头,那小徒也摇头道:“我们都不知他的来历,只知道他叫褚天,在被师父收留前,是个乞丐。”
牧章桐道:“既然会‘通天索’这等绝艺,乞丐的身份,定然是假的。此人现在在哪?”
那小徒道:“就在南京城内,在中央路的佟家剧院。他那日表演了‘通天索’,在南京城里声名大噪,佟家剧院签了他去做牌头,一连表演了三场,场场座无虚席。他昨日还派人送请柬来,邀师父明日去参加他的生辰宴,气得师父咳出了血……”
坐在藤椅上的闾丘亮忽地一阵急咳。这一串咳嗽十分剧烈,那小徒停止说话,赶紧从门后端来痰盂,替闾丘亮揉背。闾丘亮往痰盂中吐出一口带有血丝的浓痰,缓缓靠住藤椅,手抚胸口,脸上痛苦稍缓。
那小徒叹了一声,望着门外萧索的庭院,说道:“经过那场比艺,班子里好些师兄弟都不愿再跟师父学艺,先后走了。这几日传言日本人要打进城,剩下的师兄弟们也都收拾包裹走了,我……我放心不下师父,所以留下来照顾师父……”说到此处,又是泣不成声。
牧章桐道:“‘通天索’现世,这可是戏法界的大事,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这个褚天,你说他在佟家剧院里做了三场表演,每场都是表演的‘通天索’吗?”
那小徒抹去眼泪,道:“观众们都是冲着‘通天索’去的,谁知他一连三场,表演的都是其他戏法,引来了观众很多骂声。不过他昨日送来的请柬上写着,明日的生辰宴,他要在剧院里表演这门骇人的戏法。”
牧章桐暗道:“闾丘亮断了舌头,这事定然假不了,莫非当今世上,真的有人会表演‘通天索’这门失传千年的戏法?嗯,无论如何,这等绝艺,须去见识一下真假。”转头向闾丘亮道:“闾丘兄,这个褚天送来了请柬,意在羞辱你,你若不去,倒显得害怕了他。你身体不适,不便前往,你把请柬交给我,明日就由我替你去走一趟,你看如何?”闾丘亮正愁此事,听罢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感激神色。
牧章桐又道:“闾丘兄,我此次前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情向你讨教。”闾丘亮点头,示意他直说。

楼主 巫橦  发布于 2012-08-18 12:56:00 +0800 CST  
@古酃 2012-8-18 6:41:00
起来就坐等,巫老大快快现出原形吧!
-----------------------------
呵呵,现形了,有看清我的原形是什么?
楼主 巫橦  发布于 2012-08-18 12:58:00 +0800 CST  
@逐峰QD 2012-8-18 11:14:00
据百度说:通天索是一种群体催眠术。 那么是不是就不能属于手识世家了呢?
-----------------------------
有群体催眠这种说法。
如果把群体催眠看做一种方法,那么通天索至少有三种方法。但是群体催眠这种解释过于牵强了,所以我没把它考虑在内。
楼主 巫橦  发布于 2012-08-18 13:03:00 +0800 CST  
@sisunika 2012-8-17 16:06:00
巫大,通天索是不是也叫神仙索啊?电影《剑雨》里面的那个彩戏师用的是不是也叫通天索?
-----------------------------
是的,我国古代对这项绳技的称呼与印度那边的称呼不同。
楼主 巫橦  发布于 2012-08-18 13:05:00 +0800 CST  
牧章桐道:“你与精锁匠人乃生平至交,我眼下有一件急事,需寻精锁匠人相助,苦于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
闾丘亮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下二字:重庆。
牧章桐道:“他去重庆做什么?”
闾丘亮又写下二字:巫家。
牧章桐眉头一拧,道:“他去了巫家?”
闾丘亮点点头。
牧章桐默默一算,道:“算起来,明年开春,就是巫家九年一度的晋位之争,精锁匠人这当口去巫家,莫非是为了帮巫彤若那个女人?”
闾丘亮摇头写下三字:不知晓。
牧章桐暗自沉吟:“精锁匠人去了巫家,那是六识世家的禁地,这可难办了。看来黄金圆筒一事,只有等精锁匠人回来后,才能有个了结。”想到这里,暗暗叹了声气。
他见闾丘亮神情委顿,便不再多说其他,亲自扶他回房休息。牧章桐问明那小徒叫许汉生,请他去煎了药,端来给牧阳喝了。吃罢晚饭,各自回房休息。
一夜无事,比及天明。劳累奔波数日,终于能睡上一个安稳觉,牧章桐和牧阳都足睡方醒。许汉生取来两套合身的干净长衫,一黑一灰,师徒二人分别换上,在镜前一照,十分体面。牧章桐心中有着层层顾虑,尤其是黄金圆筒一事,罗盖穹一旦发现上当,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现在最好不要以真实身份在公开场合露面,否则让罗盖穹知晓行踪,到时肯定祸患不休。牧章桐叫许汉生寻了些毛发来,做成假胡须,贴在下颚上,对镜一照,跟真的无异,样子自然大变了一番。牧阳不解,询问缘由。牧章桐不敢吐露罗盖穹没有得到黄金圆筒一事,只道戏法界有很多人认识自己,此行是代闾丘亮去探褚天的虚实,还是不要被人认出为好。师徒二人又各自取了一顶毡帽戴在头上,这才把请柬揣在怀中,没去叨扰熟睡中的闾丘亮,出了大门,往中央路走去。
日军行动极快,十二月一日开拔,四日清晨便已打到南京外围阵地,炮击声已能传入城内。师徒二人沿途所遇路人,无不面色惶惶,更有大批逃难百姓,往西面和北面的城门涌去。城外冷不丁传来零星炮响,总让能人心脏悚然一跳。
楼主 巫橦  发布于 2012-08-19 15:36:00 +0800 CST  
走了一阵,离中央路越来越近,四周的街道面貌和建筑形式,渐渐体现出浓郁的西式风格。当年国民政府建都南京后,曾聘请美国著名建筑师墨非为建筑顾问,按照国外的模式,对城市进行规划建设,使得南京在城市布局和建筑风格上突破了自明清以来的古城格局,呈现出一定的现代都市面貌。中央路、山西路一带是南京城的政治中心,几条现代化的主干道都修建在此,沿着主干道还建成了相当规模的新住宅区,供南京城的达官贵人们居住。
闾丘亮的家宅位于汉中路,那一带属于小街小巷的棚户区,建筑大多保留着明清时代的风貌,道路也是明清时代修筑的道路,桥梁也多为旧式的木桥和石桥,因此从闾丘亮的家里走出来时,牧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他曾跟随光叔在上海呆过大半年,但大都是在棚户区里走街串巷,即使后来躲进公共租界避难,也没见过成片成区的富丽堂皇的建筑。此时行走在南京城的中心地带,四周全是花园洋房和宫廷式建筑,虽然这些洋房豪宅的主人大都涌往内地逃难,无人居住的房屋透出阵阵清冷,日军的几次空袭,令一些建筑只剩下残垣断壁,但仍然带给牧阳极大的视觉冲击。他便似一个初次进城的乡下人一般,又像是步入了天堂的凡夫俗子,时而发出感叹,时而盯着某座建筑发呆,好几次入神,竟忘了迈步。牧章桐脸色不悦,数次停下脚步,回头唤他快走。
楼主 巫橦  发布于 2012-08-19 15:37:00 +0800 CST  

楼主:巫橦

字数:129352

发表时间:2012-08-02 00:52:06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4-19 22:43:52 +0800 CST

评论数:3540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