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插科打诨

道长忽然目瞪口呆地盯着董良身后，惊恐地向后退了一步。董良见状，着急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我背后？”

道长紧了紧喉咙，毛骨悚然地点头点头。

董良的心慢慢沉了下去，脑海中想象着由血红色的头发组成的人在自己背后不断地哈气，不仅慢慢向后扭头。只听道长大喝一声：“别，别回头。”

董良怔住了，不知道身后究竟有什么东西，再次问道：“究竟是什么啊？”

“无论是什么……”道长揉了揉自己的下巴，继续说道：“你都不能回头，我怕你，接受不了。”

董良的心再次沉了下去，心里想着难道是和自己有关的人在自己背后？可天星村的村人早已被屠戮殆尽，自己的父母不知死活，这世上和自己有关的，只有静女了，但静女不是在云山吗？更何况道长根本没见过静女。那自己背后的人是谁呢？董良忽然明白了，背后的根本就不是人，仍旧是鬼怪。只是什么样的鬼怪是自己接受不了的呢？脑海中忽然浮现了在郑老爷家的水井中见到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难道是另一个自己？这就说的通了，道长不可能认识静女或者是自己的父母，能把道长吓成这样，肯定是在自己身后看到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董良在水中找了它那么久都没有找到，现在送上门来自然不能让它溜走了，迅速向后扭头，眼前的场景让他大吃一惊。因为身后，空空如也。

董良四处看了看，问道：“道长，你究竟看到什么了？”

道长站在原地，抿嘴沉默。小和尚忽然说道：“他压根什么都没看到。”

“不会啊？”董良不可思议地说道：“我明明感觉到什么后东西。”

“你们这些人，整天疑神疑鬼的，真是麻烦。”小和尚转身向楼阁走过去，说道：“应该是这几天，你们见了太多的妖了，草木皆兵。刚刚那两个人明明是被自己说的那些故事给吓到了，不成想害得你们也跟着犯傻。”

董良紧紧盯着道长，语气低缓地问：“道长，你刚才究竟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一个傻大个，傻乎乎地被我逗得团团转。”道长大笑起来，转身也跟着小和尚向前走了过去。

董良却不觉得好笑，心中万分坚信，刚刚自己身后明明是有什么东西的，狐疑地又扫望四周，最后只得放弃，跟上两人的脚步。刚走两步，董良心中再次一颤，意识到苏诗月自从来到府中便不见踪影。

“不好。”董良暗道：“肯定是被绿蟾蜍给抓了。”

董良紧走两步，焦急地说道：“快，苏姑娘应该被抓了。”

“哎呀。”道长拍了一下脑门，说：“怎么把她给忘了。快去找她，那绿衣青年很明显是绿蟾蜍成精了，说不定已经抓了苏姑娘了。”

“哼。”小和尚鄙夷地骂道：“那绿蟾蜍就是一个淫魔，淫荡之极。在我看来，落到它手中，那是一个惨字了得。”

董良不说话了，迅速向前跑过去。她不能出事，一定不能。

三人来到正堂，却一个人也没看到。董良觉得奇怪，立刻将正堂的每一处地方都给搜遍了，还是什么人都没见到，又来到院中，一处处寻找。小和尚也觉得意外，刚刚明明见到了绿蟾蜍，为什么现在府中空无一人呢？道长跟着两人，不停地寻找，气喘吁吁问道：“什么情况，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董良和小和尚都没有回答，因为他们不知如何作答。此事异常奇怪，偌大一个府邸竟然空空如也，就连绿蟾蜍也不见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绿蟾蜍见到小和尚来了，或者是觉得小和尚他们见到了自己的真身，便携家带口逃离此处了？

从刚刚绿蟾蜍见到他们到现在也不过一盏茶时间，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假如绿蟾蜍带着所有人离开，这点时间也来不及啊！更何况，从捕头和刚刚那两个仆人口中得知，绿蟾蜍家大业大、妻妾成群，那么一下子要转移这么多人，一盏茶时间根本不够用。董良觉得，此事愈加神秘了，联想到那两个仆人说绿蟾蜍神出鬼没，一天之内可以出现在大江南北的几处地方，难道他真的是使用这种神通，把所有人都给转移了？如果真是这样，那绿蟾蜍的神通可真是神之又神了。

“有没有这种可能。”董良提出新的想法，“绿蟾蜍早就想离开这里了，所以很早之前便转移了家中所有的人，也许这里早就只剩下他和那两个仆人了？”

道长轻声叹气，喑哑着嗓音说道：“现在是午食时间了。”

董良心中一震，立刻觉得更加不妙。只见小和尚迅速跑向客堂，走进一旁的饭桌，看到桌上数十个盘子中放着不同的食物，愣在原地。董良越过小和尚，走过去，伸手试了试食物的温度，也愣在原地。

食物是热的。

道长盯着桌上已被吃了大半的饭食，缓声说道：“看这样状况，他们应该没吃完便离开了。”

“我们在后墙与绿蟾蜍打了照面之后，仅仅停留片刻就走到前门了，然后与那两个仆人周旋。如此说来，绿蟾蜍是在这个过程中转移了所有的人，只是他们是从哪里离开的呢？肯定不是前门，因为我们就是从那里过来的。究竟是什么原因驱使他离开的，难道是他惧怕路子敬？”董良分析道。

“是啊，小和尚，我也很想问，你和这个绿蟾蜍之间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过节？”道长毫不忌讳地再次称呼路子敬为小和尚。

“不要……叫我……小和尚。”小和尚义正言辞地说，又叹了口气：“他把我的女人给抢走了，难道还有比这更大的过节？”

董良和道长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如果真如小和尚所说，那就不对劲了啊，绿蟾蜍没有害怕小和尚的理由啊？这时，小和尚忽然抬起头，盯着董良，欲言又止。道长见状，脱口而出道：“别深情对望啊，快说，你想起什么了？”

“好像，和师傅有关。”小和尚缓声说道。

“又和你师傅有关？”道长大吃一惊，几乎跳了起来，“你师傅到底是什么人，我怎么觉得，我们一路走过来，碰到的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事都和你师傅有关？”

“有什么关系？”董良问道。

小和尚来回踱步，右手拿着木棍，左手摸了摸脑袋：“具体我也不太知道，只记得有一天晚上，我被噩梦惊醒，醒来听到师傅的房间里，传出来师傅的声音，不过也依稀只听到绿蟾蜍三个字。当时不明白什么意思，刚刚我们见到绿衣青年竟然是妖，而且是蟾蜍精，我这才把两者结合到一起。”

“这，这不和没说一样吗？”道长总结道。

董良也觉得有些失望，不过也不能表现得和道长一样直白：“至少，我们已经知道绿蟾蜍不仅和小和尚……恩，路子敬有关系，而且和老师傅也有关系，这告诉我们，事情没那么简单。另外，我们忽略了一件事情，假如绿蟾蜍在我们进来之前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苏姑娘也跟着消失了呢？倘若绿蟾蜍在躲避路子敬，为什么还要抓走苏姑娘呢？”

小和尚和道长再次皱紧了眉头，意识到应该不是刚刚理解的那个样子。道长说道：“会不会是苏姑娘自己离开，回家了？”

小和尚摇头，分析道：“我觉得不会。我大概听明白你们之间的关系了，苏姑娘似乎对董良有一丝好感，那么，即使生着闷气，也不会走远，因为还有一个原因，她似乎对我和瑟蕊之间的关系非常感兴趣。刚刚她赌气从正门进来，便能表明她想进一步了解，所以她是不可能离开的。就算离开，也不会回自己的府邸，因为她似乎对那个地方十分惧怕。还有一种可能，她离开这里，去外面的街道了，但细想也不可能。我们刚刚进来便发觉这里的不寻常，她比董良聪明，怎么会察觉不到？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被抓了。”

“你是从哪里看出，她比我聪明的？”董良闷闷地问，“你们不要被她的外表欺骗了，她也不是那么得冰雪聪明。”

道长阴阴地说道：“董良，你没理解小和尚的意思。他不是在夸赞苏姑娘聪明，只是在说你笨而已。”

董良眼光锐利地刺向道长。道长耸了耸肩，说道：“别拌嘴了。我们忽略了一个地方。”
道长率先走开，穿过长廊，来到后院，指着那一大片池塘，说道：“看到了吗？池塘，这才是绿蟾蜍应该待的地方啊。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它一个巴掌大的青蛙，怎么能不待在水里呢？”

董良走到池塘旁边，蹲了下来，仔细盯着眼前的水面，细细查看，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似乎，没……”

董良立刻停住了，盯着池塘中央的水面。那水面轻轻泛起了涟漪，而后又归于平静，涟漪消失，水面再次平展如镜。董良收回右手，谨慎地盯着水面，终于，地面微微震动了一下，水面再次泛起涟漪。

涟漪自池塘中央绽放，迅速向周围扩散，直到在池塘的周边消失。场面状况，叹为观止。董良看着自己脚下的水面上，水光粼粼，不自觉地把手伸向后方，握紧玄铁剑剑柄。
水面却沉静了下来，没有任何的动静了。



董良静静地等待，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