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大威德金刚
在大雄宝殿虔诚的祈福之后，两人这才漫步下山。快到寺门的时候，秋宇发现了一个偏殿，之前根本就没有看到这个地方。两人没有任何犹豫便走了进去，发现正中的墙前立着几尊佛像，这些佛像与其他殿内那些慈祥和蔼的佛像相比，明显要威严了许多。四周的墙上还挂着大量的唐卡，这些唐卡上有大量的菩萨和佛祖的画像，其中很少的一部分，上面的图案却是各种各样魔鬼的造型，有的周身燃烧着熊熊的烈火，有的脖颈上挂满了骷髅，给人一种极其狰狞和恐怖的感觉。
秋宇目不转睛的看着，过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虔诚的跪拜了下去。王冰却是一脸的错愕，既不知道这些图案的意思，也不明白秋宇的举动，刚想开口询问，秋宇却站起了身，拉着她快步离开了这里。
来到山脚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两人又累又饿，在路边随便找了个餐馆，吃了一顿素斋，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家。
秋宇随手拿过案件的卷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翻看了起来。王冰给他倒了杯水，一脸不解的问道：“刚才在山上，我怕不敬，就没敢问你。那个偏殿里的佛像怎么这么奇怪，在我看来，有的根本就不是菩萨，而是妖魔鬼怪，怎么会供奉在那种神圣的地方。”
秋宇微微一笑，说道：“你错了，你看到的那些妖魔鬼怪，他们其实就是菩萨。”
“那怎么会这么恐怖？”王冰脸上的不解更浓。
“你不是佛教徒，不明白这些并不奇怪。那个偏殿其实应该算是藏传佛教的道场，而不是咱们汉地汉传佛教的道场。”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藏传佛教我倒是听说过，但不明白这有什么区别。”王冰还是一脸的茫然。
“其实，大体上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天下佛教是一家，不论哪里的佛教，其宣扬的都是因果和轮回，目的都是在劝导世人行善积德。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这十六个字，便是佛教的真正含义，教导人们要弃恶从善。”秋宇顿了顿，又道：“藏传佛教又称密宗，汉传佛教又称显宗，两者除了地域不同之外，便是藏传佛教还有着密宗的传承。这个密的意思，根据我所学的来理解，就是类似于密码的意思，不需要任何的翻译就可以与佛沟通。另外，在藏地学习佛法，有一系列的课程，就像咱们读书是从幼儿园到小学，再到初中、高中、大学这样。在汉地学习佛法就没有这样的系统，因此，这应该也是显宗和密宗的不同之处。当然，对于我这种其实只是一知半解的人来说，更多的还是认为两者是各自所处的历史文化、自然环境和信众的生存条件、生活习俗不同，因此，才在饮食起居、典章制度以及塔殿佛像的造型风格、信仰习俗等众多文化内涵方面形成了各自不同的特点。”
“哇塞，你居然连这些都有研究，我真是不得不佩服。”王冰充满了敬佩之色，又道： “但我觉得既然是佛菩萨，那就不应该是那种恐怖的样子。”

“那些恐怖的样子其实只是佛和菩萨不同的化现，这就像人一样，比如你今天要去执行任务，穿了警服，那你就是威严的特警。你今天执行的任务特殊，不能让人看出你是警察，穿上普通的衣服，便成了一个美女。菩萨的化现，就是在面对不同的事物上的不同显现，因此，可能有的时候很威严，甚至很恐怖，但有的时候又非常慈祥。还有，佛和菩萨可是不一样的，佛是佛，菩萨是菩萨，当然，他们都是最最慈悲，最最值得顶礼和敬仰的。”
王冰这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比如说观音菩萨是佛还是菩萨？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既然你都叫他观音菩萨了，那肯定就是菩萨。至于男女的问题，应该说可男可女。在咱们汉地，经过这么多年的文化传承，都认为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是女性，其实，在藏地的很多宝典图物里，观音菩萨却是男性的样子。这其实跟之前我说的化现就是一个道理。”秋宇微微一笑，又继续说道：“佛教之中最出名的四大菩萨，观音菩萨代表的是慈悲，普贤菩萨代表的是真理，地藏王菩萨代表的是大愿，文殊菩萨代表的是智慧。”
王冰点了点头，又道：“你懂得这么多，难道你自己信佛？”
“嗯，没错，不瞒你说，我就是一个佛家弟子。”
王冰一脸的震惊，过了一会儿，才像是明白了什么，说道：“怪不得你今天拜佛的时候跟我们就是不一样。”
秋宇笑了笑，说道：“今天我看见你在学我，但其实你并不明白我这么拜的意思。双手合十放到头顶，代表的是身；放到嘴前，代表的是语；放在胸前，代表的是意。用这种方式顶礼跪拜菩萨，是诚心的祈求菩萨给予身、语、意的加持。”
王冰这才明白，忍不住又双手合十比划了几下，还正好对着秋宇。他连忙躲到了一边，笑着说道：“你可千万别拜我，我可没那个资格，小心让我折寿。”
王冰俏脸一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先回房一会儿，待会再说。”秋宇冲她笑了笑，抓起今天在超市买的一包东西，转身进了房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走了出来，神秘的说道：“今天得到菩萨加持，对于这个红魔屠夫，我又有了一个新的发现。”见王冰一脸的惊讶，他笑了笑，翻开卷宗，找到那张鬼脸的照片，又一脸严肃的说道：“这个所谓的鬼脸，其实根本就不是鬼脸，而是佛教里面一尊极其了不起的菩萨。”
“啊？”王冰的下巴差点没掉在地上，一脸疑惑的问道：“这居然是菩萨？不可能吧！”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菩萨，只不过，他做了一些改动，让原本明白的人也无法分辨。”秋宇极其肯定的说道：“你来看，这个图案的大轮廓是一个极其凶暴愤怒的牛头，头上有一对利角，利角尖燃烧着火焰。两眉之间有一只竖眼，正常的双眼位置被掏空，用来露出戴头罩这个人的眼睛。他一旦戴在头上，加上这只竖眼，就变成了三只眼睛。图像大嘴微张，露出四颗尖锐的獠牙，舌头微卷，眉毛和头发都向上竖起……”
秋宇每指着一个地方，王冰便盯着那个位置，等他把整个图案的细节说完，不由得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个图案的整体结构和细节，根本就不是鬼，而是与佛教里的大威德金刚头像如出一辙。”秋宇认真的说道：“只不过，藏传佛教里的大威德金刚身体是成黑色或者深蓝色，他改成了血红色。”
“大威德金刚是什么？佛还是菩萨？管什么的？”王冰一脸迷茫的问道。
秋宇很是严肃的说道：“大威德金刚是文殊菩萨的忿怒相，刚才我不是跟你说过菩萨的化现么，大威德金刚便是文殊菩萨忿怒的化现。在佛教之中有这样一种说法：一见威严大威德，凶煞变瘫武器落。佛教里有很多外貌凶恶的本尊和神，这话非常明显的表露了一个意思，那就是一切凶猛的本尊和神之中，没有任何一个的威力能够胜过大威德金刚。另外，在佛教里还流传着很多的故事，在这些故事里，任何妖魔鬼怪，只要遇到大威德金刚都必定要被他降服，镇压，没有任何一个妖魔鬼怪能与之抗衡，这就是大威德金刚的威力。”
王冰点了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说道：“怪不得他要用这个图案来作为自己的标志，原来是他把自己所杀的这些人都看成了妖魔鬼怪，而他自己就是那个能够降服这些妖魔鬼怪，法力无边的神。”

“在我看来，你说的只是其中一层意思。”秋宇一脸的凝重，继续说道：“既然能够了解并知道大威德金刚的存在，那么这人就算不是佛教徒，也必定对佛教有一些了解。这样的人，必定会相信灵魂和鬼神的存在。他杀了人之后还在这人胸前放一张大威德金刚的图像，应该还有第二层意思，就是想用这尊佛教里面最厉害的菩萨，将死者永远的镇压，连灵魂也都不放过。”
“我的天，这人不是信佛么，怎么会有这种恐怖的想法。”王冰一脸的惊骇，又道：“再说了，这世上哪有什么鬼魂，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再大的仇恨也该化解了。”
“这倒未必，在信佛的人看来，鬼神是绝对存在的。而这个人，虽然信佛，但却实在是信得乱七八糟，将佛教的教义都彻底歪曲了。”
“你也信佛，那意思就是你也认为世上是有鬼神的，是吗？”王冰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没错，我也相信。”秋宇看着她，一脸的严肃。
“鬼在哪？你见过吗？”王冰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说实话，我也没见过，不过我深信一定有。”秋宇皱着眉头说道：“要说他们在哪，我更不可能知道。不过，佛经上记载，其实鬼无处不在。比如这间屋子里，就一定会有。”
“切，封建迷信。”王冰虽然还是一脸的不以为然，但目光却在房屋里四下搜索了一番，眼中已经多了一丝恐惧。
“不用看，根本不可能看得到。”秋宇微微一笑，又道：“我相信这些东西存在，那是因为我的信仰。而你没有这种信仰，又何必要相信它真的就存在。再说了，人死以后又不一定就真的变成鬼，去的地方可多了，所以没必要纠结。”
“我听说过六道轮回，是不是在说人死以后转世投胎的事？”王冰一脸好奇的说道：“要不，你给我讲讲。”

第二十一章：跳板
“嗯，你说的没错，六道轮回就是这个意思。”秋宇看了她一眼，认真说道：“六道指的是天道、阿修罗道、人道、畜生道、饿鬼道和地狱道。按照我说的顺序，一道更比一道好。通俗来说，人死了以后就在这六道之中不停的选择和轮转，至于能去哪一道，就不是你自己说了算，而是看业力。那些东西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意思就是好事做得越多，你转世投胎去的地方就越好。”
“照这么说，你破了这么多案子，抓了那么多坏人，死后岂不是要升天道，老天爷要好好奖励奖励你。”王冰微微一笑，又一脸顽皮的说道：“我也争取多做点好事，将来死了去天上找你玩，你说好不好。”
秋宇简直是哭笑不得，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如果我去天上找你，你还会不会记得我啊！”王冰依然是一脸的顽皮，说道：“我让杨哥也多破些案子，到时候咱们一起在天上聚会，喝酒聊天，多有意思。”她想了想，又道：“这天上的美女帅哥多不多啊！”
秋宇正在喝水，差点没被呛死。
王冰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又突然问道：“照这样说的话，你觉得黎淑娴这个女人现在会在哪？”说完这话，她脸上居然隐隐有些恼怒。
“我怎么知道？”秋宇简直是无言以对，见她这样，又说道：“这话又说回来，你跟这女人到底是有什么过节，怎么每次一提起这个人你就满脸的不高兴。”这话要是换做从前，秋宇是绝对不会问的，但两人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天，早已熟悉了不少，又经历了那场恶斗，几乎已经算是生死与共的朋友，这才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
王冰脸色更加阴沉，冷冷说道：“今天你不是问我杨睿的事么？现在我就告诉你，他为什么一直既不结婚也不恋爱，其实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啊！”秋宇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王冰脸上挂满了寒霜，又随口说道：“有什么奇怪的，她这么漂亮，自然讨男人喜欢。你不在靖城，要不然估计连你也会喜欢她。”
“噗……”秋宇嘴里刚喝进去的水差点没喷出来。
“大姐，麻烦你有事说事，别话里带刺啊！”秋宇一脸无辜的说道：“我这可是有老婆孩子的，再说了，我老婆论长相也足以跟各大明星一较高下，怎么就非得喜欢她黎淑娴不成。”他顿了顿，又道：“这女人我见过，确实长得不错。但要说到长得好看，你王冰不也是美得稀里哗啦，一塌糊涂吗？干嘛非要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看你啊，就是缺少这点自信。”

王冰愣了愣，“噗嗤”一声笑开了花，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她突然把脸凑到了秋宇面前，又一脸顽皮的说道：“既然你觉得我长得不错，那我问你，是黎淑娴好看还是我好看。”
两人离得实在太近，鼻尖一阵香风袭来，秋宇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王冰也发现自己是不是凑得太近了些，连忙把脸缩了回去，看见秋宇这窘迫的模样，更是笑得花枝乱颤。
“我可告诉你啊！兄弟妻不可欺，但你可别来引诱我，我可不敢保证我会不会犯罪。”秋宇居然色眯眯的看着她，一脸的不怀好意。
“呸......”王冰俏脸一红，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吃吃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别以为我不敢。”
“哈哈哈......”王冰笑得更厉害了。
秋宇一头的黑线，完全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得得得，别笑了，笑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见她笑个不停，秋宇终于忍不住说道。
“我想起第一天晚上我睡在这的时候，你那一脸紧张的样子就想笑。”王冰终于停了下来，又正色道：“黎淑娴当年跟你们是同学吧！”
“嗯，矮着我们两届，好像家在沧州那边。我记得当年她刚来学校的时候，很多男生都去追她，算得上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但是这人眼界很高，据我所知，当时就我们宿舍的一个男生跟她走得比较近，两人到底是朋友还是恋人，我也不是太清楚。”
“他俩肯定是恋人关系，你说的这个同学应该是叫冯昊，没错吧！”
“你怎么连这些事都知道？”秋宇有些惊讶。
“除了杨哥能告诉我，难道我还可能有别的渠道？”王冰瞅了他一眼，又问道：“这冯昊是不是长得挺帅？”
“嗯，确实是个帅哥，个子挺高，就是瘦了点，一身古铜色的皮肤，还长得特别像古天乐。我们都喊他大天。”
王冰点了点头，说道：“既算得上是同乡，长得又帅，怪不得能获取黎淑娴的芳心。”

“但我没搞明白，这黎淑娴既然跟大天是恋人，毕业以后又回了沧州，大天也在沧州，应该是他俩成了一对，怎么又会来了靖城，还跟疯鬼搞在了一起。”秋宇很是不解的说道：“当年在警校的时候，疯鬼、大天和我那可是铁杆的哥们，我从来都没听说疯鬼也去追求过黎淑娴。”
“没去追，并不代表不喜欢。”王冰幽幽的说道：“其实杨哥告诉过我，他从第一眼见到黎淑娴，便已经深深的爱上了她。只是当时冯昊拼命的去追求，他才一直闷在了心里。”
“哦，我明白了，后来黎淑娴工作调动到了靖城，疯鬼这才有了机会。”秋宇这才恍然大悟。
王冰脸色有些难看，摇了摇头，说道：“并不是这样。其实，黎淑娴之所以能到靖城来工作，就是杨哥想办法帮她调动的。”
“啊！”秋宇一脸的惊讶，忍不住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女人当时脚踩两只船？”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王冰冷笑了笑，说道：“准确的说，黎淑娴在学校的时候是跟冯昊在一起，毕业回去以后，两人正式明确了恋人的关系。有一次杨哥去沧州出差，冯昊和黎淑娴一直陪着他。当时应该也没发生什么，杨哥虽然心里一直没有忘记她，但得知两人已经定了婚，便也彻底的死了心。杨哥当时在靖城刑侦大队工作，他从沧州回来之后，过了没多久，黎淑娴突然主动联系了他。从那以后，两人便频繁的联系，关系也越来越暧昧。后来，杨哥请他叔叔想了些办法，居然将黎淑娴调到了靖城。两人到了一个城市，又在一个单位，自然而然就成了恋人关系。”
“怎么会这样？那大天岂不是要把疯鬼恨死。”秋宇有些惊讶，杨睿和冯昊可都是自己当年在警校最好的兄弟，实在是想不到毕业之后居然还有这样的感情纠葛。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杨哥确实是有些内疚，我也不知道他和冯昊现在还是不是朋友，至少这些年来我从没有见过这个人。”
“这还用说，换做是谁，之前就算是再好的关系也都没法做朋友了。”秋宇皱着眉头说道：“怪不得有时候我跟他俩在电话里聊天，只要聊起对方，两人都会有些不太对劲。之前我就觉得奇怪，现在才终于明白了。”他想了想，又道：“既然黎淑娴已经到了这边工作，又跟疯鬼搞在了一起，结婚生子那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怎么又会拖了这么多年，现在连人都死了也没能在一起。”
“之后发生的事杨哥没跟我说过，但我心里很清楚，这女人要不是为了钱，又怎么可能会抛弃了杨哥。”王冰一脸恼怒的说道：“杨哥为她付出了这么多，连最好的朋友都成了陌路，她居然为了钱，把杨哥当成了跳板。这种女人，真是人如桃花，心如蛇蝎。”

“你的意思是，这黎淑娴又跑去跟了别人？”秋宇简直是难以置信，一脸不解的说道：“疯鬼家难道还不够有钱？他可是当年咱们几兄弟之中家庭最富裕的一个，现在都开上奥迪Q7了，还不算有钱？”
王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当年杨哥家出了事，他在政法委的叔叔被双规，家里做的生意也受到了不小的牵连。后来所有家产赔了不算，还欠了很多钱。就是在那个时候，黎淑娴离开了杨哥，跟了现在这个有钱有势的男人。”
“我靠，这叫什么事？”秋宇实在是无奈，冷笑着说道：“我还真是没看出来，这女人还真他妈的现实。”他顿了顿，又很是郁闷的说道：“有时候我真是搞不懂，人生在世，难道除了钱以外，真的就再也没有其他值得追求的东西了？爱情、亲情、友情，在金钱面前就真的那么一文不值？”
听到这话，王冰沉默了，眼中也多了些莫名的东西。秋宇低着头，不再说话，空气里漂浮着一种沉闷的味道。
“秋哥，你辞职了以后在做什么？”王冰突然一脸好奇的问道。
“没干嘛，我这种人，胸无大志，能吃饱穿暖就行。”秋宇淡淡说道。
“哦，我还以为你也去搞什么大生意去了。你这么能干，我相信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呃......”秋宇苦笑了笑，说道：“我真没这些心思，在我看来，日子过得去也就行了，关键是看跟谁在一起过。别人追求的东西，不一定就适合你自己，何必为了那些并不属于你的观众而去演绎自己并不擅长的人生。而我的观众，只有家人和朋友。”
听到这话，王冰不禁愣了愣，反复揣摩着这句话的意思，心里对秋宇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第二十二章：新的死者
“疯鬼心里一直放不下这个女人，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秋宇忍不住问道。
“嗯，有一天他喝得烂醉，是我送他回来的，就是那天晚上，他拉着我絮絮叨叨的聊了好久，我才知道了这些事。”王冰一脸的苦涩，又道：“也就是那天晚上之后，我才知道他对我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像备胎，像妹妹，或许，更像兄弟。但我确实很喜欢他，只要能跟他在一起，不管做什么我都很开心。”
“你几岁了？”秋宇突然问道。
王冰苦笑了笑，有些消沉的说道：“二十九，是不是太老了，老到都快没人要了。”
“怎么会？就你这模样，要是跑到大街上搞个什么比武招亲之类的，我估计警察还得来维持秩序，要不然极有可能引发大规模的骚乱或者群体斗殴事件。”秋宇一本正经的说道。
王冰笑了笑，明白他是在逗自己开心，眼中多了一丝感激。
“现在黎淑娴已经死了，他心里最后仅存的一丝希望应该也破灭了。好好把握，我相信他会回心转意的。”秋宇很是认真的说道。
王冰突然长叹了口气，又自嘲般的笑了笑，过了一会儿，她才看着秋宇，同样认真的说道：“不必了，听了你那句话，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是该醒过来了。何必为了那些并不属于你的观众而去演绎自己并不擅长的人生。他并不是属于我的观众，而我，也不想再去演绎那种根本不值得的人生。”
听到这话，秋宇心中突然一阵莫名的惆怅。她说的没错，不管她有多么的优秀，不管他们在不在一起，杨睿的心都不属于她。
“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秋宇忍不住说道：“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我觉得你应该也没必要再为了他而守在这里。”
王冰愣了愣，又苦笑着说道：“看来真是什么事也瞒不过你，当初确实是她让我过来的。或许他实在是太忙，没有时间来照顾你，于是才让我过来，以保护的名义为他尽一些兄弟之间的义务。他不论提什么要求，只要能办到的，我就一定不会推辞。”她长叹了口气，又道：“不过，现在一切都变了，确实不用再为了他而守在这了。”
“嗯，待会儿我帮你收东西。”秋宇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收东西，收什么东西？我说过我要走么？”王冰又微微一笑，说道：“怎么，嫌我在这碍事，这么快就想赶我走？”
“你刚刚自己说的要走啊！”秋宇有些尴尬。
“我说的是没必要为了他而守在这，不是说自己没必要守在这，懂么？”王冰顽皮的笑了笑。
“呃……”
“现在开始，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我自己。”王冰看着他，认真说道：“秋哥，咱俩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我感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我也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但就是觉得很舒服。”见秋宇一脸的茫然，她微微一笑，又道：“千万别会错意，我可不是说我爱上了你。我的意思是，你这人我挺喜欢，咱们可以做一辈子的朋友。在此之前，你只能算是他杨睿的朋友，而现在，你是我的朋友。他杨睿可以不尽地主之谊，而我却不能。”她顿了顿，又道：“当然，我也打着自己的算盘。一直以来，我都很向往做一名刑警，跟你在一起这些天，我感觉自己在不经意间就学到了很多很多东西。我相信这些东西将来大有用处，所以，我现在觉得远远不够，还得再多学一些。”

“呃……看来我这老家伙还是有点用处，至少没让你失望。”秋宇苦笑了笑，随口说道。
“怎么，你觉得自己老么？我怎么看着觉得还这么年轻，而且有为。”王冰有些顽皮的说道：“我刚才还在想，要不要拜你为师，好好学学。”
“别别别，我老婆当初就是来跟我拜师，最后师傅没当成，倒成了她老公。”秋宇笑着开起了玩笑。
“哦？那我向你拜师，将来搞不好就成你的二房了？”王冰也毫不示弱的开起了玩笑，突然坐到秋宇身旁，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说道：“反正将来也是你的人，要不干脆搬到我那去吧！没有别人打扰，咱们也方便一些。等你走了，还能记得这里有个家，以后还可以经常来看看我。”
这女人开起玩笑来实在是大胆，秋宇被她说得面红耳赤，连忙转过了身，连话也不敢接了。
“哈哈哈……”见他那一脸窘迫的样子，王冰笑得花枝乱颤。
这一晚的闲聊，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又拉进了不少。秋宇很她赞赏这种表里如一，敢爱敢恨的人。而对于王冰来说，更是从秋宇身上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从最开始那盲目的崇拜，变为了深深的敬佩。另外，对于秋宇，她心里到底还存在着些什么其他的东西，或许连她自己也并不清楚。

秋宇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身上的瘀青好了不少，疼痛也减轻了许多，看来，那药酒的效果确实不错。王冰早已准备好了可口的饭菜，两人美美的吃了一顿。饭后无事，王冰查看了一番秋宇的伤势，又拿过药酒帮他疗伤。正在这时，门推开了，杨睿走了进来。
见到秋宇光着膀子，王冰在他身后正一脸认真的帮他按摩，杨睿眼中隐隐闪过一丝不悦。秋宇很是有些尴尬，而王冰却像没见到他回来一样，依旧在温柔的做着自己的事。
秋宇拿过衣服刚想穿上，身后便传来一声娇斥：“别动，药还没擦完呢！”他更显尴尬，只能冲杨睿说道：“昨天被打了几下，背上的只能请她帮忙了。”
杨睿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又一脸关切的问道：“伤得怎么样？没事吧！”
“既然不关心，又何必在那装模作样。”王冰一边帮秋宇揉着，一边说道。这语气很是有些寒冬腊月的感觉。
杨睿眼中隐隐闪过一丝恼怒，却微微一笑，解释道：“昨天实在太忙，我一点空都没有，直到现在都没睡觉。”
秋宇心里其实也有些不爽，自己被打，这好兄弟居然也不闻不问，听到这种解释，点了点头，无奈的说道：“没事，案子棘手，能理解。”
杨睿苦笑了笑，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放在了茶几上，说道：“昨晚又发现了一名死者，资料还没来得及整理，我先把照片带回来给你看看。垃圾桶那里的视频也拷好了，有时间的话你也研究研究。”
“啊！”秋宇和王冰都大吃了一惊。
“还是红魔屠夫干的？”王冰忍不住问道。
杨睿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秋宇连忙穿上衣服，打开了电脑。
杨睿坐在他的旁边，看着电脑开机的画面，一脸凝重的说道：“死者是昨天晚上八点左右发现的，有一家人回去老房子里找点东西，堂屋门刚一打开，就发现了这个血淋淋的死者，当时差点吓得个半死。这家人的老房子，就在田家屯。”

“啊！我操。”秋宇现在简直不是惊讶，而是惊骇。
“我们也没想到，红魔居然胆子这么大。”杨睿眉头紧锁，又继续说道：“这人死在了地上，在他身体两侧，居然摆放着四个大石墩。经过询问报警人，得知这些石墩之前一直放在院子里，当做凳子来用，却不知道是怎么被搬到堂屋里的。死者全身赤裸，身上穿着的所有东西都被扔在旁边，里面没有任何的随身物品。尸体仰卧于地面，双手双脚被绳子固定在这四个石墩上。”
“死者年龄大概在四十五岁左右，体型中等，短发，圆脸。全身上下，不多不少，正好又是一百零三个锐器创，创口形态和位置跟之前发现的两具毫无二致，嘴里还塞着一块毛巾。经过尸检，可以确定死因是失血性休克死亡。体内没有检测出酒精、毒品、毒物和麻醉物，胃内也是空无一物，身上除了锐器创和手脚那些捆绑形成的表皮挫伤，再没有其他创伤，更没有骨折。尸体胸前放了一张照片，上面依然是那个红色的鬼脸图案。尸体已经有了轻度的腐败，法医推测，死亡时间在两天以上。”
“经过现场勘查，在案发现场那家房屋的大门上，我们发现了一个新鲜的脚印，说明嫌疑人是踹门进入的现场。可惜的是脚印非常模糊，连鞋底花纹都无法看清，完全不具备比对鉴定的条件。现场没有发现任何与嫌疑人有关的痕迹，指纹和DNA。”
“尸源查清没有？”秋宇问道。
“没有，昨天连夜将尸体指纹和DNA入库进行了比对，依然毫无发现。”杨睿皱着眉头说道：“结合你的分析，这几天来，我们把所有有价值的地方都查了个遍，可惜还是一无所获。这个嫌疑人，真的很不一般。”
“是啊，所有能留下线索的地方，他几乎都考虑到了。”秋宇也是眉头紧锁，一脸的无奈，又问道：“外围走访有些什么情况？”
“现场所处的那幢农宅处于村子的东北角，周围的人几乎都搬走了。我们对整个田家屯所有还留在那里的住户进行了走访，没有任何一家人能提供出有价值的线索。既没有听见人吵闹，也没有听见人惨嚎，更没有听见人求救。”
秋宇思索了片刻，突然说道：“这嫌疑人的作案时间怎么间隔越来越短，难道这其中出现了什么问题？”

第二十三章：石墩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但实在是没有任何规律可循。第一个在两年前，第二个在四个月前，第三个是六天前，第四个案发时间是昨天夜里。按照法医的推断，作案时间是两天前，那也就是说，第三次和第四次作案之间仅仅间隔了三到四天。”杨睿紧皱着眉头，说道：“我个人觉得，这应该是每次遇到目标的时间不一致，嫌疑人并不是故意这样，而是只要遇到下手的机会便毫不犹豫的下手，并没有什么特定的规律。”
“我觉得不是这样。”秋宇一脸凝重的说道：“四名死者都不是本地人，而且在靖城根本就无人认识，说明这四名死者都是从外地来到靖城的时候遇害。既然已经确定作案动机是出于报复，四名死者都是嫌疑人报复的对象，那么,第一个和第二个或许还可以勉强解释为双方在靖城偶遇，但如果说第三个和第四个还是偶遇的话，就实在是太过于牵强。在我看来，这种可能性几乎跟买彩票中头奖的几率差不多。”他顿了顿，又道：“还有，按照我之前的推测，既然嫌疑人在杀人之前存在逼供的情况，那他应该或多或少掌握了另外几名死者的情况，要是急着杀人报复，为什么不在杀了第一个之后立即去找第二个，或者第三个和第四个。”
“那你的意思是，嫌疑人之所以这样做，应该还有其他的目的，只不过，我们暂时还并不知道。”杨睿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
秋宇的眉心都快要拧到了一起，缓缓说道：“我在想，嫌疑人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急切？还有，为什么非要选择把人杀死在靖城？”他想了好一会儿，又道：“难不成，这是一种警告，或者是一种挑衅，又或者是一种暗示？”
听到这话，杨睿的眉头皱得更加紧了，他看了看身边的秋宇，眼神有些复杂。
“秋哥，昨天你不是发现了这个图案的秘密么，快给杨哥讲一讲。”王冰看了秋宇一眼，脸上居然有些兴奋。
“真的？这么牛？”杨睿很是有些惊讶。
“运气而已。”秋宇苦笑了笑，便将昨天和王冰说的那些又重复了一遍，出于某些考虑，却没有告诉两人一起去过寺庙的事。
“如此说来，嫌疑人应该还信佛？是个佛教徒？甚至还是出家人？”杨睿简直是惊讶到了极点。
秋宇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这倒不一定，他的所作所为，与佛教的教义实在是大相径庭。在我看来，或许只是有一些了解，甚至仅仅只是一知半解。”他顿了顿，又道：“现在暂时只剩下一条路可走，那便是靖城信仰佛教，特别是藏传佛教的这一类人群。当然，嫌疑人极有可能不是这些人，而是在他们的传教对象或者认识的人之中。”

“行，那我现在先回单位，把工作都安排下去。”杨睿有些兴奋的说道：“你先看看那些照片和资料，等我过来再说。”说完，心急火燎的出了门。
“靠，眼里只有案子，居然丝毫不管自己兄弟的死活。”杨睿刚刚出门，王冰便极其不满的说道：“再怎么着你也是客人，还是当年警校最好的同学和朋友。过来玩一趟，被搞成了嫌疑人不说，还被人群殴受伤，怎么也得好好关心关心，现在居然连屁都不放一个，真是没人性。”
听到这话，秋宇简直是一头的黑线，看来这女人的心思一旦改变，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有些让人难以适应。之前是做什么看着都顺眼，变了之后就是做什么看着都不顺眼。其实，在他看来，杨睿作为一个对案件负直接责任的领导，这些做法极其正常，也没什么不对的。或许，对于自己是有那么一点冷落，但这应该都是逼不得已。
“你这话可不对，他也是没办法，刑警就这样，我能理解。”秋宇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根本不是这样，之前我都没发觉，现在看来，他实在是有些反常。”王冰一脸不以为然的说道：“我认识他这么多年，自从当上这个大队长之后，比这严重的案子也不少，却从没见他这么拼命过。他的心思都花在了自己的生意上，生意为主，工作为辅，那样的人才是他。在我看来，要不是需要这个身份，他或许应该早就辞职了。”
王冰说的这种情况在公职人员之中并不少见，很多人以家人或者朋友的名义在外做着生意，对于他们来说，这点微薄的工资简直就是杯水车薪。之所以还要保留着这份工作，仅仅只是因为生意上的需要，而不是生活上的需要。听到这话，秋宇虽然有些惊讶，却也没太过在意。
王冰想了想，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或许他还真是很在意你。要不是为了帮你洗清冤屈，应该也不至于这么拼命。”
秋宇点了点头，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暖意。这才将那些血肉模糊的照片依依点开，仔细的看了起来。刚才忙着与杨睿分析案情，根本没来得及看这些资料。

“这种石墩实在是不小，死者的手脚被固定在上面，确实是难以动弹。”看着中心现场的那一张张照片，秋宇边看边说道：“这么重的东西，嫌疑人居然一个人就可以从院外搬到室内，说明确实是非常的强壮。”
“这死者的韧带挺不错，一字马拉得真好。”王冰紧挨着秋宇，盯着电脑的屏幕，居然发出了这样的评论。
秋宇皱着眉头，盯着王冰所说的这张照片。照片上死者的手脚被分别固定在了身体两侧的四个石墩上，就像古代五马分尸的那种样子。身体两侧绑住手的石墩倒是没什么奇怪，但各绑住一只脚的石墩却并不是在身体的下方，而是已经放到了几乎与臀部相平行的位置，使得尸体的双腿几乎被拉成了一字。
秋宇不停的翻看着与这个位置有关的照片，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一脸凝重的说道：“看来我之前的推测是正确的，嫌疑人确实是在逼供。”
“你怎么看出来的？”王冰一脸的不解。
秋宇将其中一张照片放大了一些，手指着电脑屏幕，说道：“固定双脚的石墩，一开始应该是放在身体的下方，与死者小腿相平行的位置。那个时候，死者的双腿属于正常的分开，也就是说，死者虽然被固定住了，但身体其实还并不难受。你注意看，地上有石墩移动与地面摩擦形成的擦划痕迹。这种痕迹，是从我刚说的那个位置开始，以一种像圆规画图那样的轨迹往上缓慢的移动到了现在这个位置。移动不仅缓慢，中间还有过多次的停顿。”
王冰盯着仔细一看，便在尸体旁的水泥地面上发现了两条非常细微的带状划痕。这些划痕确实是如同秋宇所说，从尸体双脚处与小腿平行的地方向着与尸体臀部相平行的位置划出了一条弧线，而且左右两侧都是一模一样。
“对对对，确实是有摩擦的痕迹。”王冰一脸的兴奋，又道：“但我没搞懂，为什么你可以确定移动不仅缓慢，中间还有过多次停顿。”
“很简单，你没发现么，这些划痕不但不光滑，而且并不连续，是断断续续。”
听到这话，王冰又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明白了秋宇所说的意思。她脸上充满了浓浓敬佩，转身冲秋宇竖起了大拇指，说道：“你这专家还真不是一般的牛，看来我这个徒弟是当定了。”话刚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看秋宇，俏脸已经红成了苹果。

秋宇却是一脸专注的看着电脑，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凭借这些痕迹，可以确定，死者死前一定是受到了非人的折磨。石墩每向上移动一分，死者的双腿便会分开一分，越是向上，双腿分开的角度越大。这就像咱们在警校训练腿法的时候，教练让你拼命的撕胯，那种痛苦，我至今难以忘记。”
“你的意思是，红魔就是用这种撕胯的方式来折磨受害人，并逼迫受害人供出他想要知道的东西，对么？”王冰满脸通红，却很是认真的说道。
“没错，还好这家人的地板并不平坦，血液从体内流出之后都向着一个方向汇聚，否则，一旦被血液所覆盖，这些痕迹便很难看到了。就算清扫之后还能发现，却也已经遭到了破坏，分析和判断上便极其容易出现偏差。”秋宇眼中露出一丝疑惑，又缓缓说道：“今天看了这些现场照片，我发现自己之前好像漏了点什么。”他思索了一会儿，突然转头看着王冰，继续说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些案件的现场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嫌疑人都清理过现场，但却不是完全清理。与犯罪有关的东西，他全都留下了，但与自己有关的东西，全都被他抹去了。”
听到这话，王冰一脸的疑惑，正在拼命思考着这话的意思，却听秋宇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怎么脸这么红？”
“呃……没什么，天气太热。”王冰一脸尴尬的说道。
“嗯，确实是有点热。”秋宇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又道：“前三个现场，他没有留下任何的指纹、脚印和DNA。这个现场尤其明显，整个房内所有的脚印都被他清扫了一遍，却完好的留下了那些摩擦痕迹。进门时候踹的那一脚，留在门上那个极其模糊的脚印，明显是被他用鞋底故意摩擦抹去的。”他一脸的凝重，又道：“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嫌疑人这么做，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第二十四章：起疑
“会不会真是疏忽了？”王冰问道。
“不可能，决不可能。”秋宇一脸凝重的说道：“要知道，任何一个人，做任何同样的一件事，都只会越来越熟悉，煮饭做菜如此，杀人同样如此。这人杀害第一名死者的时候，是他第一次作案，那个时候应该是最紧张，最不熟悉，也最容易疏忽的时候。随着一次又一次的作案，他不论是手段还是心理都会越来越成熟，心情会越来越放松，出现疏忽的可能性也会越来越低。但是，从这四起案子来看，我真没看出他有哪一次是紧张而陌生的，感觉每一次都是那么的熟练，那么的轻松，那么的随意。”
“嗯，你说得对，就像咱们练拳，第一拳永远都是最生涩的，随着手臂不停的挥舞，最终才越来越熟悉。”王冰同样也是一脸的凝重，说道：“会不会嫌疑人在杀这四人之前就已经是个屡屡作案，杀人无数的恶魔。只不过他之前都是在别的地方杀人，最近几年才跑到靖城来。”
“这确实是有极大的可能性，看来，这起案子咱们还得将范围不断扩大，搞不好，连全省这样的范围都还小了些，得请公安部在全国发布协查通报。”秋宇的脸色实在是有些难看，思索了片刻，又道：“对于现场，咱们已经基本清楚，现在还是先看看尸体再说。”说完，点开了另一个文件夹，里面全是血迹斑斑，极其刺眼的照片。
尸体浑身上下依然如同被血淋过一般，干涸腐败后结成血痂的血液，如同一块块漆黑如墨的老树皮，密密麻麻布满了整具尸体，拼命冲击着两人的视觉感官。秋宇点动鼠标，一张一张的向后翻去，尸体从最原始的姿态，到了后面已经被清洗得干干净净，露出青黑色的腐败皮肤。那些大大小小的锐器创，如同一条条细长的蚯蚓一般，密密麻麻的爬满了整具尸体。
“还好是在这里看照片，要是去到现场，不得臭死才怪。”王冰紧皱着眉头，有些恶心的说道。
秋宇苦笑了笑，无奈的说道：“这种已经挺好了，至少腐败得还不算太厉害。以前当警察的时候，遇到死在室内很多天，已经高度腐败形成巨人观的尸体，所有的臭味全部关在房间里，蛆虫爬得到处都是，那种感觉才真是让人崩溃。别说闷在房间里勘查几个小时，要不是吃的就是这碗饭，实在是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做了刑警，很多时候远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那么威风，更多的还是无奈、煎熬和崩溃。”他扫了王冰一眼，又道：“从这个方面来考虑，我觉得你还是做特警比较好一些，至少是跟活人打交道，而不是整天面对这些尸体。”
“这事以后再说吧！技多不压身，当前最重要的，是先把你的本事学到手一些。”王冰一脸平静的说道。
秋宇微微一笑，又继续翻看着照片。突然，他呆住了，眼中涌现出一股浓浓的疑惑。

“秋哥，你怎么了？”身旁的王冰发现他的异样，忍不住问道。
秋宇呆呆的看着电脑屏幕，就像没听到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说道：“没什么，刚才突然想到了点东西，觉得不太对劲，现在已经想通了。”
认识秋宇这么多天来，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王冰脸上依然充满了疑惑，却也只能点了点头。
而此刻，电脑屏幕上是那名死者的面部照片。整个面部的血迹已经清洗干净，露出一张青黑色的脸。秋宇盯着这张脸，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浓。
“王冰，这附近有没有卖手机的地方？”秋宇突然问道。
“有啊！小区外有个商场，那里就买得到。你那手机不是找回来了么，干嘛还要重新买？”王冰有些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那个手机可能当时进了些水，有些问题。再说了，被一双杀过人的手碰过，我觉得晦气，还是再买一个吧！”秋宇随口说道。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你说的没错，还是换一个吧！”王冰说着，换起了鞋子，说道：“走吧！我陪你去挑一个。”
“我就不去了，好多事情没想明白，得研究研究。”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她，又道：“密码是两个九，两个三，两个零。你帮我挑一个就行，再顺便帮我办张靖城这边的卡，用起来也方便一些。”
王冰也没多想，更没矫情，接过他的卡便准备出门。
“对了，你的手机给我打个电话，好久没打电话回家了，我给家里报个平安。”
王冰瞅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想支开我悄悄给老婆打电话就明说，还找个借口让我去给你买电话。”她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又笑道：“慢慢的打，我至少一个小时以后才会回来，你想说多久，多肉麻都可以。”
秋宇尴尬的笑了笑，接过了她的手机。

王冰刚走，他便回到卧室，从床底下一个厚厚的盒子里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开电话簿，找到一个号码，记在了纸条上，又将自己的电话放进了那个盒子里。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放下了王冰的手机，打开房门冲了出去。来到街边的商店，借了一部电话，将刚才记下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里传出一名男子低沉的声音，两人聊了好一会儿才挂断了电话。他迅速冲回房里，又拿起王冰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回家，聊了好一会儿，这才打开电脑，翻看着里面的资料，继续研究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王冰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好多食材。
“手机给你买回来了，卡也放进去了，我和杨哥的电话也给你存好了。”王冰将一个崭新的手机盒还有银行卡递了过去，又笑着说道：“我怕你时间不够，还特意去买了些菜，一会儿做红烧排骨和水煮肉片给你吃。”
“辛苦了啊！非常感谢。”秋宇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暖意，笑着说道。
王冰微微一笑，走进了厨房。
吃过王冰亲手做的美味佳肴，秋宇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坐在沙发上，又打开电脑，开始了研究。
“跟我预料的一样，我的包根本不是那个小孩偶然拾到，而是有人特意指点他去垃圾桶里找出来的。”看了很长时间的视频之后，秋宇才皱着眉头说道。
“你的意思是红魔主动将包还给了你，只不过，他自己害怕暴露，便找了个小孩变相的还给你。”王冰一脸的惊讶，又道：“他怎么可能知道这包就一定会回到你的手上。”
“是啊！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这人怎么就能算得这么准，还有，他干嘛要冒着风险把包还给我。”
“这倒确实是让人费解。你先忙，我敷个面膜。虽然我是腐败的尸体，但要想吸引更多的苍蝇，还是应该把自己打扮好一点。”
“你还真是不安好心，这完全就是想在靖城引发一场腥风血雨。”秋宇随口开起了玩笑。
王冰愣了愣，又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瞅了秋宇一眼，说道：“我看你这人除了在研究案子的时候还认真一些，其他时候根本就没个正经。”
“我这真是实话实说，没有任何的浮夸。”

秋宇翻看着资料，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叮铃铃……”王冰的电话响了起来。接起电话，没说上几句，她的脸色便越来越难看。挂断电话，她穿上鞋子，说道：“秋哥，今晚你得一个人在家，尽量别出门，我有事得出去一趟，可能回来得很晚。”
“哦，那好，注意安全。”秋宇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很是随意的说道。
王冰走后，秋宇将卧室的手机拿了出来，调出几个号码，存进了新手机里。将那个手机重新放回卧室床下的盒子里，他又将新手机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调出一个号码，拨了出去。挂断电话，他整个人靠在沙发上，思潮起伏，眼中更是充满了浓浓的疑惑和不解。
两个多小时后，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上面只有短短几个字：“楼下左侧第一个花台。”
他迅速打开房门，来到那个花台前，看见花台内放着一个牛皮纸袋。拿起纸袋，他目光四下扫了一圈，便发现不远处停放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上坐着两个陌生的年轻人。这两人看见他拿起了袋子，冲他点了点，又微微一笑，加大油门离开了小区。
秋宇也冲两人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便转身回到了房里。坐在卧室里，打开牛皮纸袋，里面是一些资料，还有几个人的人脸照片。看着照片上这几人那熟悉的面孔，他眼中的疑惑更浓。将资料塞到床下，他回到了客厅，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脸色越来越难看。过了一会儿，他干脆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思之中。
凌晨两点，王冰推开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发现躺在沙发上的秋宇，不禁有些惊讶，关切的问道：“秋哥，这么晚了还没睡，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什么，在想案子上的事。”秋宇突然笑了笑，又道：“这么晚你都没回来，我也有些担心，睡不着。”
王冰心里有些感动，在另一个沙发上坐了下来，又一脸顽皮的说道：“看来有些人还是挺会关心人的，小妹这里感激不尽。”她笑眯眯的看着秋宇，又道：“你怎么不问问我出去干嘛了？”
“这是你的隐私，如果想说，你自然会告诉我。”秋宇随口说道。
王冰莞尔一笑，说道：“不瞒你说，我今晚其实是去抓人。”
“你不是在休假么，怎么又会去执行任务？”秋宇一脸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