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极其相似的尸体
杨睿整理了一会儿思绪，便缓缓说道：“我们这里最大的一个棚户区，叫做湖东小区，当时正在拆除改造，小区外围全部用彩钢瓦围了起来，不许闲杂人等进出。两年前的第一起案子，就发生在这里一幢正准备拆除的楼房里。报警人是一个拆房子的工人，他是拆房之前例行检查发现的。死者是一名男性，被人用绳子死死的绑在一个茶几上，呈仰卧状，身上的衣服被剥得精光。茶几旁边的地上随意丢放着衣服、裤子和鞋子，通过DNA的检验，确定正是那名死者留下的。衣物内没有找到任何物品，更没有发现什么手机之类的通讯工具，因此，技侦在这起案件上没有发挥出任何作用。”
“那幢楼处于小区的中部，现场是在一楼的客厅，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那个茶几，还有几条破凳子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几乎什么也没有。而那个茶几看上去就很破旧，后来确认是原来的房主人不想搬走而留下的。”
“死者体型中等，尸长173厘米，年龄看上去大概在三十五岁左右，中长发，方脸，脸上没有留胡须。死者嘴里紧紧塞着一块破布，浑身上下布满了锐器创，法医尸检的时候细致的数过，有一百零三个。这一百零三个锐器创，全都是用切割的方式形成，大大小小都有，密密麻麻的爬满了那个人的身体，几乎每一个部位都有，甚至连生殖器都被割了下来。血迹已经干涸，布满在死者的身体及身体四周，那种血腥的场面，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死者死亡时间在二十四小时到四十八小时之间，结合现场以及调查的情况，应该是案发的前一天深夜。死者胃内没有食物，体内没有检出任何毒品、毒物和麻醉物，却检出了大量的酒精成分，说明生前喝过不少的酒。身上虽然有一百零三处锐器创，却没有任何一处是致命伤，死因是失血性休克死亡。那些锐器创几乎都避开了人体的主要血管，深度最深的没有超过三厘米，创口边缘极其光滑，钝角的皮瓣简直是微不可见。因此，我们分析认为，作案人具备一定的医学常识，作案工具应该是一种刀片，而医生用的手术刀片应该最为吻合。”
“整个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痕迹物证，没有作案工具，没有指纹，没有脚印，所有提取的血迹和检材，经过检验之后，要么属于死者，要么属于现场那套房子的原主人。当时，捆绑死者的绳子是作为重中之重，可惜，上面依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DNA发现。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贴在死者胸口的一张照片，上面只有一个红色的鬼脸图案。”杨睿说着，将手机打开，调出一张照片，递给了秋宇，又道：“这是我翻拍的，跟套在你头上那个头罩的图案几乎一模一样。”
秋宇接过手机，盯着屏幕上那张图片仔细的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又翻开卷宗，跟卷宗里那张头罩的照片反复的比对着。
“没错，除了细节上有些细微的差异，确实是几乎一模一样。”秋宇皱着眉头说道：“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图案，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那具尸体就站在一棵树下，树干有人的大腿粗，双手双脚被绳子死死的固定在树干上，脖子上也系着一根绳子，挂在他头上方的树干上。尸体身上的衣服同样也是被人剥得精光，赤条条的站在那。身上的衣服裤子和鞋子就扔在旁边，里面没有发现任何的随身物品。死者全身上下布满了血迹，就像被血淋过一样。那些血迹早已干涸，黑漆漆的粘在他的皮肤上，就像穿了一件黑色的紧身蓑衣。”
“你们确定是先绑在树上之后才被杀，还是先杀了以后才绑上去？”秋宇突然问道。
“毫无疑问，是先绑在树上之后才杀的人。”
“用警犬了没有？”秋宇又问道：“那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只要没下雨，警犬追踪的效果应该不错。”
杨睿一脸的无奈，说道：“当时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刚好最近几天没下过雨，便使用了追踪犬。这犬的效果确实不错，将我们带到了我们停车的地方，便再也没有了下文。”
“这足以说明，犯罪嫌疑人跟你们一样，也是驾车去的。”秋宇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又道：“而且，受害人当时应该就在他的车上。那种偏僻的地方，受害人肯定不是主动要求来的。因此，受害人当时应该是处于彻底失去抵抗能力的状态，要么昏迷，要么被绑，他是被嫌疑人扛到那个地方的。”
听到这话，杨睿看了他一眼，眼中多了些异样的东西，说道：“看来，你这家伙还真不是浪得虚名。你说的没错，死者当时应该是处于昏迷的状态。因为，我们在尸体的口鼻内发现了浓度极高的乙醚成分。”
听到这话，王冰脸上的崇拜之色是越来越浓。

“通过现场勘查，除了死者的血迹，以及口鼻腔内提取到的乙醚，还有一张用血贴在死者胸口的照片，我们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痕迹物证，指纹、DNA、足迹，什么都没有。”
“照片上还是那个红色的鬼脸么？”秋宇皱着眉头问道。
“嗯，一模一样。”
“那些绳子是什么材质的？又是怎么打的结？”
“绳子是市场上最普通的那种棉绳，材质和粗细程度与之前那起案子极其相似，而打的结就更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死结，也和上一起案子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秋宇眉头紧锁，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问道：“尸检什么情况？”
“死者体型偏瘦，身高大概在一百六十五到一百七十厘米之间，年龄大概在四十岁左右，短发，国字脸。法医在尸体表面提取了大量的检材之后才将尸体放了下来。经过清洗，我们发现，嫌疑人杀人的手法与之前那一起案件惊人的相似。死者身体的各个部位，不多不少，刚好也是一百零三处锐器创，而且，同样避开了人体的主要血管。这些创口深度最深的也没有超过三厘米，创口边缘同样光滑，钝角皮瓣依然是微不可见，死者的嘴同样也被堵上，只不过，这次用的不是布料，而是石块。在死者的嘴里，法医费了很大的劲才取出一个几乎有拳头大小的鹅卵石，这种石头在现场的那条小溪边到处都是。还有，就是他的下体还在，并没有像之前那个被割了下来。这就是唯一两个不同的地方。”
“作案工具，依然应该是同样的刀片。死者体内除了麻醉物乙醚之外，没有检出毒品和酒精。死亡时间，应该也是在二十四小时到四十八小时之间。”杨睿顿了顿，又皱着眉头说道：“说到这里，有一个我们直到现在也没有想通的地方。”

第十章：报复
“尸体解剖以后，发现死者胃内呈排空状态，说明至少是在进食四个小时之后遇害的。但是，后来在溪河镇走访的时候，有一家烧烤店的老板和他的员工非常肯定的告诉我们，有一天晚上快十一点的时候，这个人独自一人在他家吃了一碗面条。”杨睿缓缓说道：“他所说的时间，正好与死者死亡的时间非常吻合。这足以说明，死者应该是当天晚上在那吃过东西之后遇害的。既然是这样，那么死者从离开烧烤摊到遇害之间这四个多小时究竟去了哪里？”
秋宇想了想，问道：“从他吃面条的地方去到现场，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个我们计算过，开车到达距离现场最近的位置，正常速度半个小时。”杨睿一脸的凝重，又继续说道：“那条路虽然是柏油道路，但路窄弯急，想快也快不到哪去。下车之后步行到山谷里，如果肩上还扛着个人的话，最起码也还要三十分钟。再加上将人脱去衣物绑到树上，怎么也还需要花个十来分钟的时间。这样计算下来，还有接近三个小时的时间，死者究竟去了哪里？要知道，根据那个烧烤店老板和员工反映的情况，我们集结了大量的人手将整个镇及周边的村子都访问了个遍，可惜，除了那家店以外，就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过死者。”
“你认为那家店的人有可能说谎么？”秋宇问道。
“我们确实是有这样的想法，后来，我们夜里十一点左右多次去到镇上实地查看，发现那个老板确实没有说谎。山区的乡镇不比城里，到了夜里十一点以后，除了那寥寥无几的几个烧烤摊上会有人以外，几乎再也见不到任何人。那些小旅社小宾馆都是门开着，却根本没有人守在里面，在柜台上贴个电话号码，客人来了需要住店就打上面的电话，过一会儿，他们才会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来给你开个房间。所以，当天晚上除了那个烧烤摊的人见到他以外，没有其他人见到也属正常。”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在围绕这名死者是不是本地人来开展调查，后来很快我们就发现，这名死者根本就不是溪河镇的本地人，而是一名外来人员。他一个人从别的地方来到这里，没有交通工具，必然只能做班车。顺着这条线，我们开始从班车查起，很快就查到，死者确实是当天中午在靖城的城边独自一人搭上了一辆由靖城开往溪河镇的班车。可惜的是，他半路搭车，没有实名制购买车票，所以，并没有从车票上查到死者的身份。”
“虽然没有查到死者身份，但我们还是得到了一条重要线索。班车司机向我们反映，那天死者上车之后，便有一辆白色的越野车一直在后面远远的跟着，直到那个人在溪河镇下车之后才没有跟着他的车。”
“这辆车查到没有？能不能确定当时确实是在跟着班车？”秋宇皱着眉头问道。

“没查到，班车一路走走停停，那辆车只是远远的跟着。溪河镇路途遥远，又全是山路，去到镇里的时候，已经是夜里接近十一点左右，司机根本没有机会看清楚车牌，也没有闲心去管这件事。根据监控视频，我们确定该车为一辆白色的途观，可惜的是，车牌照是假的。我们并没有放弃，结合那辆车和死者都是从靖城离开的，我们认为嫌疑人是靖城本地人的可能性非常大，便将整个靖城拥有白色途观车的人都查了一遍，却还是毫无进展。”
“经过了两起案子，又做了这么多工作之后，你们是怎么认为的？”秋宇又问道。
“第一起案件，死者应该是在极度的饮酒过量并失去意识之后，被嫌疑人扛到了那幢破楼上捆绑起来杀死的，为了防止死者醒过来之后呼救，他杀人前还用布料将死者的嘴堵了起来，然后才开始慢慢的杀人。作案之后，应该还清理过现场，把他能留下的痕迹全都抹去了。”杨睿想了想，又继续说道：“第二起案件，死者早已被他盯上，见到死者乘车，便尾随在后，伺机作案。直到死者吃完宵夜独自一人离开的时候，才找到了下手的机会，用早已准备好的沾满乙醚的布料蒙在死者口鼻处将其麻醉，才带到了那个人迹罕至的山谷里趁着深夜将其杀死。虽然到目前为止案件还没有任何进展，但我们现在已经可以明确，这两起案件，都是有预谋，有计划的以报复为目的的故意杀人。在此之前，我们曾设想过是否会有变态杀人取乐的可能，但经过第二起案件的调查，已经完全排除了这种可能。”杨睿说完，看着秋宇，又问道：“你觉得死者乘坐七八个小时的车独自一人跑到这山区里来干嘛，如果能搞清楚这一点，或许对破案会有很大的帮助。”
秋宇想了一会儿，说道：“一个人跑到山区里来，要么家在这里，要么就是找亲戚、熟人或者朋友。以山区的特点来说，这种事情会传得飞快，用不了几天便足以传遍村村寨寨。你们查了这么久，却居然没有一个当地人认识死者，这就足以说明，这人的家不在这里，他是来找亲戚、熟人或者朋友的。而又正因为这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却依然没有人主动承认死者是他所认识的人，这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死者来找的这个人心中有鬼。连人被杀了这么大的事都依然不敢向警察露面，说明这人心中的鬼还不小，而且，这鬼十之八九还与死者有关。”

听到这话，杨睿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他才点了点头，一脸凝重的说道：“你的意思是，死者自己本身就有问题？”
“我不敢说绝对，但应该八九不离十吧！”秋宇皱着眉头，一脸凝重的说道：“不只是他有问题，要是我没估计错误的话，这三起案件的死者应该都有问题。他们三人的身上，或许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你这想法是不是有点太武断了？”杨睿皱着眉头说道：“毕竟，这三人都是受害者，现在连身份都没搞清就下这种定论，我觉得还是应该再斟酌斟酌。”
“我倒是认为秋哥说的没错。”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王冰突然一脸认真的说道：“之前，我对这几起案件也不是特别了解，今天听你们说完之后，我也觉得这三人肯定有问题。”
“为什么？”杨睿一脸的不解，又道：“你这小屁孩懂个屁，别跟着瞎掺和。”
“本来就是这样。”被说成小屁孩，王冰一脸的不乐意，撅着嘴说道：“你也不看看这三个人死得有多惨，要不是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谁会吃饱了撑得没事干把人杀成这样。”
“这…….”杨睿一时找不到说词，只能苦笑着闭上了嘴。
“呵呵……王冰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确实是片面一些。”秋宇笑了笑，说道：“她的话，有八个字我特别赞同。”
“哪八个字？”王冰马上来了兴致。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秋宇缓缓说道：“虽然不一定就真的是杀父夺妻，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之间有深仇大恨，否则，嫌疑人不会这么做。”他看着杨睿，又道：“你之前不是说过，几乎每一个人都认为，嫌疑人是因为报复而杀人。既然是报复，又使用的是残忍到极致的手段，你觉得，这会是普通的仇怨么？既然不是普通的仇怨，那就说明他们应该是做了什么既见不得人，又极其严重，还对嫌疑人伤害极大的事情。我觉得，这种事情，或许还会牵扯到什么严重的犯罪，只不过，我们现在暂时还不知道。”
秋宇说完，又塞了一根棒棒糖到自己的嘴里。

听到这话，本就心情沉重的杨睿瞬间感觉头大如斗，听着秋宇在那吃糖吃得啧啧响，心里一烦，忍不住说道：“芋头，我就没搞懂，你堂堂一个刑侦专家，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爱吃糖。”
秋宇连忙收敛了一些，有些尴尬的说道：“当初为了后代不得不把烟给戒了，后来为了哄儿子就学会了吃这个，再后来就上了瘾，只要心里想什么事情就得来一根，呵呵呵……不好意思啊！”
“原来是这样，那给我也来一根。”王冰突然一脸认真的说道：“看来，要当神探，光有脑子还不行，得吃棒棒糖。”
杨睿简直是一头的黑线，秋宇差点没喷出来。
“疯鬼，你想过那两具尸体身上的一百零三刀是怎么回事么？”秋宇突然皱着眉头，一脸凝重的说道：“我一直在想，为什么都是一百零三。用谐音来念好像不大对，套用各种数学公式、玄学、民族、宗教甚至扑克和麻将，都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个问题我们也思考和研究过，可惜，跟你一样，毫无头绪。”杨睿也是一脸的无奈。
“前天这名死者身上的棍棒伤细致的数过没有？”秋宇问道。
“法医数过了，但头部那些实在是太密集，根本无法确定到底是被打了多少下，但全身上下所有的伤绝对超过了一百零三这个数字。”
“会不会是谁的生日？”王冰吃着棒棒糖，随口说道。
听到这话，秋宇愣了愣，说道：“有道理。”

第十一章：保护
“说不定，这一零三是一个对于嫌疑人非常重要的日子，有可能是他的生日，也有可能是别人的生日，不管怎么样，一定会是一个重要的日子。”王冰有些兴奋的说道。
“我大胆的做一个设想，如果这三名死者曾经害死过什么人，这人又对嫌疑人非常重要，你们说，一零三会不会是死去那人的生日？或者是祭日？”秋宇思索了片刻，又皱着眉头说道：“还有，这个一零三，到底是指的十月三日，还是一月三日？”
“管他十月三日还是一月三日，我马上安排人去查所有靖城区生日在这两天的人员，还有近五年来在这几个日子非正常死亡的人员。”杨睿立即掏出了电话，看来他已经从内心深处认可了秋宇关于三名死者本身就有问题的说法。
“先别急着安排。”秋宇缓缓说道：“这仅仅只是一个推测，再说，也无异于大海捞针，工作量非常大，却又不一定有什么实质性的效果，而且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完的。咱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分析判断，找到案件的突破口。至于常规的工作，不管是技侦、网安、图侦、侦查还是刑事技术，我相信你都已经安排了出去，咱们静待佳音就行。”他顿了顿，又极其认真的说道：“咱们需要好好合计合计，那些我们一直没有想通的问题，所有的疑问，都需要提出来大家共同商讨。一个人容易出错，但几个人的力量加在一起，犯错的几率就会大幅度降低。”
杨睿点了点头，眉头却是锁得更紧。
王冰也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我提个刚刚想到的问题，你们不许笑我。”说完，也不管他俩什么反应，继续说道：“你们想过没有，既然三起案子都是同一人所为，为什么他会突然改变了作案的手法。之前一直都是趁受害人失去意识的时候拖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再慢慢的杀人，为什么这一次的杀人地点变成了路边的人行道。虽然那里情况特殊，也勉强算得上是个隐蔽的地方，但实在是太不符合他作案的一贯风格，而且，杀人工具也换成了警棍。”
“这个……”杨睿一脸的凝重，将手里的烟放在嘴上猛抽了几口，才皱着眉头说道：“小冰，问得好，说实话，这确实是个非常值得思考的问题。”
众人都陷入了沉默，房间里变得安安静静，气氛沉闷到了极点。过了好一会儿，秋宇拿过卷宗，又仔细的翻看了起来。
“我想，会不会是出现了什么意外。”秋宇翻了一会儿卷宗，突然一脸凝重的说道：“记得我之前说过的么，现场附近那个村子。”
两人点了点头。
“我刚才又仔细的看了看这起案件的现场方位图，从图上来看，那个村子叫做田家屯。就在现场的北边，距离现场大概有三四百米，你安排人去那里走访过了么？”秋宇问道。
“安排过了，只是情况还没有反馈回来。”杨睿话音刚落，眼前突然一亮，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这个人也是像溪河镇那人一样，是去田家屯找什么人？而他要找的这个人，同样有问题。”

秋宇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你打个电话先问问那组去走访的人再说。”
杨睿立即掏出手机打了出去，没说上几句他便挂断了电话，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了？是不是什么也没发现。”王冰一脸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人手不够，他们被支队长安排去干了别的事，根本就没有去那。”杨睿看了看时间，又看了一眼秋宇，有些抱歉的说道：“队里有些棘手的事，我得回去一趟，你先休息，等我回来再说。”说完，也没管两人是什么反应，快步走了出去。
“现在几点了？”秋宇苦笑了笑，有些无奈的说道：“有时间得去买个电话，这年头，要是没有手机，连日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了。”
“已经快十一点，秋哥，早些休息吧！”王冰打了个哈欠，自顾走到沙发上躺了下来。
“王冰，你……你……睡在这，那我去睡哪儿？”秋宇一脸的尴尬。
“你睡里面的卧室啊！”王冰丝毫不以为意，随口说道：“杨哥没告诉你么？从今天开始，由我二十四小时负责你的安全。”
“啊？”秋宇更显尴尬，不满的说道：“好像没这个必要吧！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需要你一个小女子来保护？”他顿了顿，又道：“再说，之前遇到的那种事情完全就是一个意外，跟彩票中大奖差不多，没必要搞得草木皆兵。”
“秋哥，有句话没听过么，叫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想想，到目前为止，你可是唯一一个和红魔屠夫亲密接触之后还活着的人。万一他回去想想觉得不对，还是要把你干掉才行，那该怎么办？所以，你现在的安全很重要。”王冰板着个脸，很是不高兴的说道：“还有，我是女人怎么了？我可是特警，代表咱们靖江市参加过很多次特警比武，奖状证书家里可是放得满满的。当然，我倒不是在你面前吹嘘自己有多牛，但最起码保护你的安全应该还是有点自信的。”
秋宇一脸的无奈，只能苦笑了笑。
“怎么？看不起我们女人是吧！看不起我这个特警是吧！”见到秋宇那样， 王冰那张俏脸罩上了一层寒霜，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冷冷说道：“要不，咱俩在这比划比划，或者出去也行。”
“别别别，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就我这小身板，估计三招两式就得被你打趴下，这种毫无悬念的比划，咱就没必要了，行吧！”秋宇连忙收起笑脸，装作认真的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可是有工作的人，我在这的时间估计也短不了，总不可能工作不干天天守着我吧！再说了，你一个黄花大闺女，跟个陌生男人天天同处一室，这传出去多难听啊！”他双手一摊，又道：“我是无所谓啊，嫌疑只要排除我就回去了，但这些风言风语可就留下来了。到时候，有说王冰跟杨睿的同学纠缠不清的，有说王冰跟一个有妇之夫好上了的，说什么的都有，比这更难听的我还真说不出口，但绝对会有。”他顿了顿，又苦口婆心的说道：“其实，说来说去，我这确实是在为你着想。万一……”

王冰看着秋宇，一直在冷笑，突然说道：“说完了没有？”
“说完了。”秋宇只能无奈的闭上了嘴。
“说完就去睡觉，老娘可不吃这一套，人家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就算说我跟你连孩子都生了几个也无所谓，老娘人正不怕影子斜。”王冰冷冷说道：“至于工作么，你就更不用操心了，我已经请了工休假，差不多也就半个多月不用上班。这半个月，咱们吃住行都在一起。”
听到这话，秋宇不由得愣了愣，心里一暖，看着她的眼神更充满了浓浓的感激。
杨睿和王冰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自己的安全问题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即便如此，他也从未想过要寻求什么保护。这杨睿倒好，自己工作太忙，干脆让好朋友过来二十四的保护。王冰为了自己，更是牺牲了最为难得的假期。作为一名警察，这样的假期到底有多么的难得，他心里一清二楚。
“谢谢，谢谢你！”秋宇看着她，由衷的说道。说完，转身进了卧室。
王冰最讨厌的便是别人看不起女人，本来是一脸的寒霜，听到这话，脸上一红，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见秋宇进了卧室，只能躺在沙发上，思潮起伏。
“走，咱们出去一趟。”王冰迷迷糊糊，刚要睡着，便听到秋宇那不容置疑的声音，睁眼一看，他已经来到了客厅，正在翻找着什么东西。
“你找什么？”王冰揉了揉眼睛，不解的问道。
“电筒、手套、雨伞、塑料袋。”秋宇随口答道。
“这里没有，咱们出去买吧！”王冰边穿鞋子边问道：“这么晚了，咱们去哪？”
“田家屯。”
“……”
王冰驾着车，秋宇坐在旁边，黑色的翼虎在夜幕中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迅速朝着古城的方向驶去。
“秋哥，干嘛这么晚了还要去啊！”王冰不解的问道：“现在那里的人应该都睡了吧，找人不太好找。”
“开慢点，时间还早。”秋宇微微一笑，说道：“特警开车都像你这样么？”
王冰俏脸一红，放慢了车速，说道：“我以为你赶时间。”
“赶什么时间？咱们就是出来转转。老是在房里待着，实在是闷得慌。”秋宇随口说道。
“呃……”王冰一头的黑线，有些不高兴的说道：“要真是这样，我可就调头回去了。”
“别别别，开个玩笑而已。”秋宇连忙说道：“先去现场。”
“为什么？”
“去了再说，我也不知道。”
“你要不说我就不去。”
“不开玩笑，咱们十一点半左右去到就可以。”
“为什么？我没见你约什么人在那见面啊！”王冰一脸的不解。
“那天晚上，我就是十一点半左右在那遇到嫌疑人的。”
王冰这才恍然大悟，兴奋的说道：“你是想去碰碰运气，看看红魔会不会再次出现在那里，对吧！”
秋宇摇了摇头，苦笑道：“那人又不是傻子，跑去那里干嘛。”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又道：“总感觉这起案子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我想再回现场看看。不管怎么样，总得做点什么。”
王冰点了点头，但脸上还是挂满了疑惑和不解。

第十二章：再返现场
站在那条用石板铺成的人行道上，秋宇握着手电筒，不停的在四处观察着。那是一条弯弯曲曲的人行道，只有两米宽，两侧全是人工栽培的风景树、花草和灌木，红花绿草，郁郁葱葱，实在是非常的美观。夜晚在路灯那幽暗光芒的衬托之下，更显出一种奇异的美感。
“那天你就是在这里遇到红魔的？”王冰手拿着电筒，站在秋宇身旁，四下张望着，眼中充满了浓浓的好奇。
“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站着的地方，就是死者所在的位置。而我站着的地方，就是自己晕倒的位置。”秋宇淡淡说道。
听到这话，王冰脸色一变，连忙往旁边挪了几步。
秋宇也没管她什么反应，蹲在地上，手电照射着地面，边看边说道：“我仔细回忆过，再结合现场照片来看，尸体所处的位置，也就是我晕倒之前他躺在地上的位置。这说明，嫌疑人当时返回以后，是就地解决了他。”
王冰点了点头，说道：“咱们这么晚过来，难道是要感受当时的那种氛围么？”
秋宇微微一笑，冲她竖起了大拇指。王冰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你说对了一半。”借着电筒的光亮，秋宇仔细观察着这里的地面，说道：“咱们来这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复勘现场。”
“勘查现场？”王冰不解的问道：“这应该白天来会更容易些吧！现在黑灯瞎火的，怎么看啊？”
“你错了，在我看来，其实有很多痕迹都特别怕阳光。”秋宇眼睛盯着地面，认真的说道：“夜晚利用光线进行勘查，有时候能发现一些白天不容易发现的东西，比如说现在。”
“你发现了什么？”一听这话，王冰马上来了精神，紧挨着秋宇蹲了下来，跟随着他的目光，却什么也没看见，不解的问道：“地板上什么也没有啊？”
“你仔细看，有没有发现一些新鲜的，不规则的小白点。”秋宇耐心的指着地面的某个部位，说道：“这些小白点，是新鲜的打击痕迹，而且必须是硬碰硬才能形成的痕迹。”
“嗯，现在终于看见了。”王冰有些兴奋，想了想，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些痕迹都是警棍击打在上面形成的，对吗？”
“没错。”秋宇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又缓缓说道：“这里地面如此干净，显然是被打扫过了。要是能早一天来，或许还能有更多的发现。”

“不可能，这里是公共区域，每天都有很多人从这经过，现在又是火把节，游客非常多。我听说，当天晚上现场勘查完之后，领导便安排人来打扫干净了，就是怕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秋宇无奈的笑了笑，又一脸疑惑的说道：“地上这么多的打击痕迹，有些奇怪，按常理来说，警棍应该都是冲着人的身体而去，不可能有这么多打到了地上。”
“我倒觉得这很正常，当时受害人不是躺在地上么，嫌疑人站在旁边胡乱的击打，他拼命的躲闪反抗，肯定会有不少打到地上。”
“你说的不对，要知道，当时的受害人已经基本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更不可能躲闪，完全就跟一个大沙袋差不多，只有挨打的份。不信你回家自己拿根警棍，丢个大点的东西自己打打看。”秋宇思索了片刻，站起身，说道：“这个问题我回去再慢慢的想，咱们去田家屯吧！”
“那咱们开车去吧！黑灯瞎火的，不太安全。”王冰说着便向停在路边的车走去。
“回来，咱们沿着人行道走过去。”秋宇不容置疑的说道。
“啊！”王冰愣了愣，不解的问道：“你确定？”
“非常确定。”
沿着人行道向前走了二三十米便出现了一个路口，两人从那个路口走了进去，沿着一条宽不足两米的水泥小路，缓慢的向上爬着坡。
“秋哥，你在找什么呢？”回头看着身后一直低着头，走得极其缓慢的秋宇，王冰很是奇怪。
“有什么异常的便找什么？”秋宇低着头，随着电筒的光亮不停的扫视着面前的地面。
“已经两三天了，还时常下雨，就算有什么痕迹，应该也不会留下了。”
秋宇随口答应了一声，却并未加快多少步伐。王冰无奈，只能也装摸做样的低着头，慢慢挪动着脚步。
“咦，这里怎么有根绳子？”王冰突然停下了脚步，蹲在了地上，随口说道：“看上去还很新的样子。”

秋宇闻言，连忙快步走了过去，蹲在她身旁，盯着面前的那根绳子。米灰色的棉绳确实很新，有人的小手指粗，弯弯扭扭的盘在路边，已经断成了几节，断口有大量的磨损，拼凑起来大概有一米多的长度。
“难道，我真的猜对了么？”秋宇一脸的凝重。
“什么猜对了？”王冰一脸的疑惑。
“不说这个，咱们先去村里。” 秋宇说着，掏出一个塑料袋，小心的将绳子装了进去。
一路上再也没有其他发现，两人脚步加快，没多久便进了村里。两人都是第一次来这，瞎转悠了半天，王冰彻底的傻了眼。
“这么大一个村子，怎么好多都是空房子，人都哪去了？”王冰忍不住一脸疑惑的说道：“难不成，咱们走错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搬迁。”秋宇淡淡说道。
“搬迁？”王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哭笑不得的说道：“听说这里四五年前就被规划成了一片商业区，但一直没有任何动静，外界传闻说是开发商与政府无法达成协议，我们还以为这项目取消了，谁知道居然还真的搬了。”
两人正边走边说着话，突然发现前方一户人家灯还亮着，门口坐着个男人，正在乘凉。秋宇没有任何犹豫，立即走了过去。
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这么晚见到两个陌生人，那男子很是有些警觉。当见到王冰掏出的证件，他才放下心来。两人详细一问才知道，这里确实是正在搬迁，而且绝大部分都已经搬走。村里原有近百户人家，现在还留在这的不超过十户。家家户户的拆迁款都已经拿到，还没搬走的这些，都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但肯定都会在近期内搬走。
“近几天有没有什么陌生人来这。”听着王冰打听了一会儿情况，秋宇忍不住开口问道。
“陌生人几乎天天都有，那些搞开发的，搞测绘的，还有政府的，几乎天天来。”那男子很是爽快的说道。
“哦，那晚上有没有？”秋宇很是随意的问道：“特别是最近这几天。”
“这倒是很少见，不过最近倒是经常听到有车进来的声音，但没见过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路过的。”
“开车去其他村子必须往你们村经过么？”秋宇又问道。
“这倒是不必，往我们村路过反而还绕远了一些。”
秋宇点了点头，感觉再也没有什么可问的，两人冲那人道了谢，便沿着小路回到了车里。劳累了一天，王冰将车开得飞快，两人回到家便呼呼大睡了过去。

第二天，秋宇居然到吃午饭的时间才起了床。王冰早已出去买了些小吃回来，刚摆上桌，杨睿也推门走了进来，手中居然还抱着一大摞资料。
“不好意思啊！这些年实在是清闲了些，不太习惯早起。”秋宇坐在桌边，随口说道。
“应该是不太习惯不到午饭不起床才对吧！”王冰一脸顽皮的说道。
“呃……”秋宇老脸一红，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抓起一只鸡爪放在嘴边啃了起来，边吃边赞不绝口。
王冰微微一笑，也动起了筷子。杨睿一脸的疲惫，眼中还充满了浓浓的焦虑，端起茶水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还是毫无进展？”秋宇忍不住问道。
“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精力。”王冰递过碗筷，脸上充满了关切。
杨睿点了点头，接过碗筷放到自己面前，却掏出烟点上猛抽了几口，才一脸无奈的说道：“你的案子毫无进展不说，连其他案子也是没有一点线索，昨晚又是一宿没睡，我这头都要炸了。”
“先吃饭，吃完好好去睡一觉。”王冰坐在杨睿身旁，眼中充满了鼓励，又柔声说道：“我相信，睡一觉起来你就会想到好办法了。”
杨睿心中一暖，点了点头，将烟往垃圾桶里一扔，端起碗大吃了起来。见他打起了精神，王冰微微一笑，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芋头，我想清楚了，红魔的案子还得由你多费费心，所有相关的案件卷宗我已经带回来，你尽快研究研究，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杨睿边吃边说道。
秋宇一愣，看了看放在茶几上那快有半人高的卷宗，又看了看杨睿，眼中多了一丝莫名的东西，点了点头。
“那吃完饭你去好好休息，秋哥就在房里看卷宗，我回家换套衣服，顺便搬点东西过来。”王冰微笑着说道。
翻开那厚厚的卷宗，秋宇心情有些激动，但更多的还是沉重。杨睿如此相信自己，将这些绝密资料带了出来，实在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秋宇知道，他这么做，不仅仅只是为了破案，更多的，应该还是为了洗清自己的冤屈。
卷宗里有大量的调查资料、询问笔录、视频记录，还有一张张血迹斑斑、血腥刺眼的照片。杨睿早已鼾声如雷，他却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案件里，观察着每一页资料，思索着每一个细节。

第十三章：大错特错
杨睿睡醒之后便离开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或许，确实是有太多的工作不得不让他拼命的奔波。秋宇则全身心的投入在案卷之中，力图找到案件的突破口。王冰用心的照顾着秋宇的饮食起居，俨然成了一个保姆，闲暇时间还帮着查阅资料。不知不觉，两天时间悄然而过。这天晚饭过后，三人终于又坐在了一起。
“疯鬼，不是我说你啊！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既不结婚也不谈女朋友，你什么意思啊！”秋宇吃着王冰切好的西瓜，又一脸夸张的说道：“难不成，你这取向有问题。”
王冰“噗嗤”一声，差点没被西瓜呛到。
“放你的狗屁，老子很正常。”杨睿一脸不以为然的说道。
“正常个屁，在我看来，你要不是取向有问题，就是眼睛瞎。”秋宇也不管他什么表情，继续说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么？”
杨睿完全明白这话的意思，不知不觉的看了看坐在沙发上正满脸通红的王冰，眼中闪过一丝歉意，又瞪了秋宇一眼，有些无奈的说道：“随你怎么想。”
“唉，有些人明明是瞎子，偏要装作不瞎。有些人明明不瞎，偏偏只能装作瞎。”秋宇自言自语的说道：“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啊！”说完，又抓起一块西瓜放进了嘴里。
在座的几人谁也不是傻子，都明白秋宇这话是什么意思。王冰的俏脸越来越红，拼命低垂着头，连话也不敢说。杨睿眼中有些莫名的东西一闪而过，咬了咬牙，冷冷说道：“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何必把你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你的未必会对，而我的也未必是错，仅此而已。”
杨睿这话其实同样每个人都听得懂，王冰脸色已经一片煞白，身体还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秋宇有些心酸，刚想说点什么，却见王冰拼命的摇了摇头。杨睿已经接着说道：“咱们没时间说这些，等案子破了，你想怎么说都可以。现在，我只想听听，你看了两天的卷宗之后，到底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给我。”
秋宇看了看两人，忍不住叹了口气，才缓缓说道：“研究了两天，看到你们为了破案实在是花了很大的功夫，不得不让人敬佩，但同时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杨睿皱着眉头问道。

“勘查不够仔细，技术人员不敢分析，更不敢承担责任，侦查和技术严重脱节，各自为战。搞侦查的不想听搞技术的，因为技术这边根本不敢做出有效的分析，就算做出了分析也是模棱两可，毫无指向性。技术这边也不愿与侦查配合，害怕如果出错会承担责任。”秋宇长叹了口气，无奈的问道：“我从卷宗上看出的就这些，不知道是不是事实？”
听到这话，杨睿不由得伸出了大拇指，有些佩服的说道：“厉害，仅仅只是看看卷宗就能把我们这里当前存在的问题分析得如此透彻，看来我的决定还是正确的。”他顿了顿，又说道：“既然如此，对于这起红魔系列杀人案，你有什么新的看法。”
秋宇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的说道：“既然你如此相信我，那我就把自己目前想到的说出来，大家探讨探讨。”他思索了片刻，又继续说道：“先说前几天刚发的这起，当时我认为嫌疑人是守候作案或者是尾随作案的可能性非常大，但经过王冰和我对现场进行了复勘，并到田家屯进行了夜访，我发现，之前我错了，实在是大错特错。”
听到这话，杨睿有些震惊，连情绪低落至极的王冰都不禁抬起了头，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记得我们在现场到田家屯之间那条小路上发现的绳子么？”见她用力的点了点头，秋宇又缓缓说道：“那根绳子无论是颜色、材质还是粗细程度，都跟之前那两起案子相差无几。
绳子很新，断为了好几段，断口的痕迹全都是磨损形成的。也就是说，绳子是被磨断的，你们想想，什么人才会去磨绳子。”
“被绳子捆绑起来失去自由的人。”杨睿皱着眉头说道。
“没错，只有这种人才会去干如此费劲的事，因为他要想获得自由，只能这样做。”秋宇缓缓说道：“我们发现的那根绳子断为了好几段，我将它拼接起来一看，正好吻合一个人双手被缠绕捆绑的形态。由此可以确定，这根绳子，之前应该是绑在受害人的手上，嫌疑人确实是把他捆绑了起来。”他顿了顿，又道：“我们去到田家屯的时候，发现偌大的一个村子，居住的人早已寥寥无几，这正好吻合了嫌疑人作案的地点一般都会选择在人迹罕至的地域。结合这些发现，我个人觉得，受害人当时应该已经被控制在了田家屯的某一幢废弃房子里，嫌疑人并不是改变了作案的手法，而是在实施犯罪的时候出现了意外。”

“照你这么说，受害人应该是找到了什么机会逃跑出来，绳子就是跑出来的时候扔在路边的。他顺着那条水泥小路跑进人行道的时候，刚好被红魔追上，又被打倒在地，正被痛击的时候，你刚好出现。虽然你一开始确实是把红魔吓跑了，但后来还是被红魔狠狠地算计了一把。”王冰很是认真的说道：“在你看来，真实的情况是不是这个样子，我说的对么？”
秋宇眼中露出一丝赞赏，冲王冰点了点头，说道：“我认为的真实情况确实是这个样子，绳子待会拿给杨睿带回去，如果上面确实发现了死者的DNA，那么我的推测就一定是事实。当然，这几天的雨，对绳子上面脱落细胞的破坏很大，做出来的可能性实在是小了很多，但也不能不做。”说完，他又看着王冰，苦笑着说道：“那个所谓的红魔，根本不是被我吓跑的，而是……”他眼中露出深深的疑惑，却只能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之前就说过，这个红魔到底为什么会突然离开，我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
听到这话，杨睿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疑惑，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秋宇一眼，却并不说话。
“这人会不会认识你。”王冰突然说道：“要么之前被你帮助过，看到是你便赶紧离开了。”她想了想，又道：“但这好像又说不通，如果真是那样，后来就不该再害你。”
杨睿却依然是不动声色，但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浓。
秋宇只能苦笑。
“我想通了。”王冰突然有些兴奋的说道：“这个红魔绝对认识你，而且肯定是你之前办案的时候结下的仇家。”
“为什么这么说？”秋宇一脸的不解。
“你想想，他刚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是被吓走的。那个时候，他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以为你是来抓他，于是便赶紧跑了。后来想想觉得不对，又返回了现场。当他看到你独自一人蹲在那查看受害人的伤势，身上又是一副游客的打扮，便明白你到底是在这干嘛了。于是，他又心生一计，这才将你打晕，又把那人杀了，嫁祸到你的头上。”
听到这种解释，杨睿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秋宇一眼，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王冰本来有些兴奋的俏脸罩上了一层寒霜，冷冷说道：“既然是大家一起分析讨论，那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再说了，你就敢肯定我说的完全不可能么？”
见王冰发了火，杨睿连忙闭上了嘴。
“你倒是说话啊！”王冰干脆站了起来，不依不饶的说道：“让你发表意见你就在这装傻充楞，别人提出的看法你又瞧不起。今天我倒是要听听，你杨大队长到底是有什么高见。”
杨睿皱着眉头，却连话也不敢接。
“怎么，没词了是吧！你自己也搞不懂是吧！既然你自己也搞不懂，那就该竖直了耳朵好好听听别人的意见，别以为自己是个大队长就什么都懂……”
杨睿一脸的苦相，却依然是闭着嘴一句话不说。
秋宇实在是没想到，这王冰发起飙来还真是不一般。杨睿之所以外号疯鬼，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脾气很冲。但他现在这个样子，一看就知道，应该是早就学乖了，居然很是识时务的闭上了嘴。癞蛤蟆降怪物，一物降一物，应该说的就是他俩这种。
秋宇两天前就领教了她的脾气，知道这女人最讨厌被人看不起，见她还在一脸的怒气冲冲，大有愈演愈烈之势，连忙插嘴说道：“王冰，说这嫌疑人是我的仇人，你这想法哪来的？”
王冰冷冷说道：“老娘自己想出来的，怎么，不靠谱是吧？”
“你错了，我恰恰觉得实在是非常的靠谱。”秋宇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就奇了怪了，跟这人一没仇，二无怨，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就嫁祸给了我。最让人难以理解的就是居然先跑了以后才又返回来。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通了很多，这几天我得好好回忆回忆，自己当年在鹿城的时候到底是得罪过些什么人。”
王冰闻言，很是惊讶，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真的？你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第十四章：凌迟处死
“咱们在这开会讨论案情，骗你干嘛！”秋宇很是认真的说道：“你的说法确实是有一定的道理。按照你这说法，我跟嫌疑人之间应该是有很深的仇怨才对，但我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会是谁。”
“秋哥，你听我说，当时他带着个头罩，就算你认识也不可能看出来是谁。但我觉得，这人你不一定认识，但他肯定认识你。”王冰马上来了兴致，移到秋宇身旁坐了下来，非常认真的说道：“你好好回忆回忆，我觉得可以先从你曾经办过的案子之中，嫌疑人罪大恶极，被判了死刑那一类的家属来考虑。还有，犯了罪，特别是重罪，一直在逃这一类也不能放过。如果你能回忆得起来，咱们的侦查范围一定会缩小很多，破案就大有希望了。”
看着王冰那一脸的认真，秋宇的心情突然变得莫名的沉重。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只不过，这人恰好是她心爱之人的朋友，她便选择了毫无保留的支持与付出。可惜，那个她心爱的男人，真的会属于她么？
“是不是杨睿做什么，她都会选择毫不犹豫的去支持和帮助。她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秋宇心里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我这几天尽量回忆回忆，如果有了什么头绪再说。”秋宇认真的说道。
其实，一开始他只是抱着帮杨睿解围的想法才顺着王冰的杆子往上爬，但是王冰那一脸认真的表情，给他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早已收起了那种开玩笑的心思。毕竟，王冰所说的又何尝不可能成为事实呢？既然有了这方面的考虑，下步他一定会当做一条重要线索来认真对待。
得到秋宇的认同，王冰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兴奋。
秋宇冲她投去一丝赞赏的目光，又极其严肃的说道：“目前为止，发现被红魔杀死的受害者共有三人，他们确实死得很惨。结合现场和尸检，我们可以确定，前两名死者完全是被人一刀一刀割在非要害部位，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死亡的。这种杀人的手法让受害人长时间处于极端的痛苦之中，实在是极其的残忍。”秋宇顿了顿，又道：“虽然在杀第三名受害人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导致其成功逃跑，但他最终依然还是逃脱不了这种极端残忍的被杀方式。这名死者前额部那三十多个钝器创，我敢肯定，绝对是在濒死期之后才形成的。也就是说，嫌疑人用警棍在死者身上各个不同部位猛击了至少超过八十次之后，才最终下了死手。”
“从这三名死者身上，我看到的是一个残忍至极的杀手，在采用一种惨绝人寰的方式杀人。在我国古代封建社会时期，有一种行刑方式，叫做凌迟处死。凌迟处死，在民间还有另一种说法，叫做千刀万剐。这三名死者的死亡方式，在我看来，正是这种行刑式的凌迟处死。而这种行刑的方式，一般只会用在罪大恶极的人身上。”
“说到这里，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名嫌疑人，正是在对这三名死者行刑。在他看来，这三名死者都是罪大恶极之人，而他自己，反而代表了正义。”

听到这话，两人都有些一愣一愣的，似乎没回过神来。过了一会儿，王冰才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我觉得你说的这种可能性确实是非常的大。如此说来，这名嫌疑人自认为是在伸张正义，那之前就应该不会犯过什么事，更不会是你以前那些案子上的在逃人员。以此来推断，他一门心思的要嫁祸于你，曾经在你手上办过的案子，被处以极刑的重刑犯的亲属应该更有这个可能。”
秋宇点了点头，说道：“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无法确定这三名死者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如果毫无联系，那么王冰说的没错，嫌疑人应该是一个自认为他是在除暴安良的正义之士。如果这三个人之间有联系，那就一定是出于某种极端仇恨而引发的极端报复。因此，下一步的工作重点，便是围绕这三名死者的身份展开更加全面而细致的调查。”他顿了顿，又道：“既然这三名死者在经过了前期大量的走访调查，甚至是发布了悬赏通告之后都一直无人反映线索和情况，那我可以非常肯定的说，这三名死者绝对不是靖城区的本地人，甚至极有可能不是靖江市人。因此，查找的方向，必须放到全省各地。这个悬赏通告，我看得通过省公安厅来发布才行。”
杨睿眼中闪过一丝震惊，点了点头，苦笑着说道：“这些仅仅只是推理，要想说服省厅发这个通告，恐怕没那么容易。”
“尽力而为吧！反正现在暂时也还无路可走，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秋宇也是一脸的无奈。
“你跟那人交过手，算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见过红魔的人，能不能回忆得出这人的体型特征。”杨睿皱着眉头说道：“前几天看你头上伤还没好，再加上事太多，我都忘记问你了。”
“我记得这人全身穿得一身黑，那种黑是整个全身只有黑色，没有其他任何一种颜色的黑。个头好像比我高了半个头，身高应该在一百八十公分以上，体型更是要比我壮很多，用身强力壮这个词来形容最合适不过。他的拳头打过来，我连招架都难。”秋宇想了想，眼前一亮，说道：“说起他的拳头，这人挥拳的动作绝对是一个练家子，那种每打一拳都自自然然出现蹬地、扭腰、送肩、出拳的连贯动作，绝对是一种长期训练才有的效果。”
“照你这么一说，难道是退伍军人或者武警？”杨睿皱着眉头说道：“结合你所分析的一切，可能性实在是非常的大，怪不得这嫌疑人如此难对付。”
“你错了，警察同样也是练过的，比如咱们特警。”王冰一脸自豪的说道。
听到这话，两人都忍不住点了点头，本就皱着的眉头，更是连眉心都要拧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