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上警察敲门,说有人给我寄了一具尸体


冯犟头没料到我发起狠来这么疯,急忙溜到冯家人后面躲避,还叫嚣,“这龟儿子疯了,快挡住他!”
冯家人到底人多,手上还有锄头铲子什么的,都比我的杀猪刀长,齐齐指着我,不让我靠近。
我疯砍了几刀过不去,反倒差点被一把铲子捅了肚子,于是只得绕着他们转寻找机会,一边骂:“冯犟头,老子今天不把你个老东西砍死,我就不姓孟!”
“你个龟儿子吓哪个!”冯犟头一边躲着我,一边跳脚,骂道:“乡里这些事都是你爷爷招来的,今天我挖他的坟天经地义,你敢拦我,连你一块收拾喽!”
“闭嘴!”
我大怒,吼道:“我爷爷怎么招你了?有什么事冲我来,动我爷爷算什么本事,你个缺大德的老狗!”
“小崽子你别横!”冯犟头躲在人群后面,跳脚道:“我告诉你,你爷爷不是好人,就是他坏了我们全乡的风水!”
“风水你大爷,扁担倒下你不知道是个一字,有多远死多远!”
我愤怒的只想把这个搅屎棍一样的老东西砍死;从冯德亮死后到现在,就是他一意孤行导致接二连三的出事,自己差点被他害死不说,他自家孙媳妇无辜被咬死了还我行我素,不知悔改。
这种没品没德的老东西,早死早超生,免得祸水东引,害了无辜。
楼主 黑桃八号  发布于 2018-08-16 15:12:45 +0800 CST  
风水?
这混蛋整个一半文盲,好意思提这两个字,打着保风水的名号,坏了乡里多少好事?
“嘴巴放干净点!”这时冯大牛赶了上来,抓起一块石头狠狠朝我砸过来。
我触不及防被砸中膀子,摔在地上,几个冯家汉子立刻扑上来抢我手里的杀猪刀。
我奋力反抗,刀把子却被人抓住了,还摁住了一条胳膊。
冯大牛见此,几步上前一拳砸在我脸上,骂道:“有胆子哈,敢拿刀砍我!”
说完又砸了我一拳,我顿时眼冒金星,手一松杀猪刀被冯家人抢走了。
冯大牛见此,伸手掐着我的下颚,恶狠狠道:“有种再骂一个我听听,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呸!”我怒急,一口唾沫就糊在冯大牛脸上。
“你特么找死!”冯大牛眼睛一下就红了,站起来对我拳打脚踢,粗拳重腿雨点般落在我身上。
不远处的三叔见我被殴打,顿时急了,“冯大牛给我住手,你下这么重的手把人打死了,你得坐牢!”
可冯大牛根本无动于衷,还越打越狠,三叔又冲我喊:“磊子你快求饶啊,傻孩子别硬扛,老叔就你这一根苗了!”
冯大牛一听,冷笑起来:“对呀,快点求饶,求饶我就放了你!”说着话打的更凶了。
我恨的牙根咬碎,又反抗不了,扭头一口咬在一个冯家后生胳膊上,往死了用力。
楼主 黑桃八号  发布于 2018-08-16 15:33:00 +0800 CST  

“啊!!”
那冯家后生惨叫,死命的推我却推不动,叫道:“哥,他咬我,快救我,啊!”
冯大牛脸色大变,立刻蹲下来掰我的下巴,怒道:“松嘴,再不松我弄死你!”
我恨的眼珠子发红那里啃松,今天一命抵一块肉,非得把这块肉撕下来不可。
“老子宰了你!”冯大牛恨极,道:“拿刀来!”
冯家人立刻把杀猪刀递给冯大牛,他发狠了,照着我的大腿就戳了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咚”的一声,忽然一条穿人字拖的腿狠狠的踢在冯大牛裆下。
冯大牛的眼睛顿时就凸了出来,刀一丢捂着裆下倒在地上,嘴里发出“嗬嗬嗬”的杂音,像羊癫疯发作一样,浑身都在抽搐。
我一看,顿时眼泪都快下来了。
是黄毛!
曹楠也来了,托着一把鸟铳冲着冯家人怒道:“都给老子后退,否则我开铳了,不怕死的来!”
冯家人横,但面对黑洞洞的铳口也犯怵了,急忙后退,放开了我。
我疼的浑身冒冷汗,强忍着疼痛爬起来,抓起地上的刀就朝冯大牛走去。
爷爷的坟被铲,得有人偿命!
冯家人顿时骚动起来,冯犟头更是吓的脸色发白,惊惧的大喊:“拦他,快拦他!”
但任凭他喊,冯家人也没人敢上前。
倒是冯大牛有几分骨气,尽管疼的面容扭曲,但还是恶狠狠的盯着我,一言不发。
楼主 黑桃八号  发布于 2018-08-16 15:53:14 +0800 CST  

“磊子别冲动!”黄毛忽然后面一把抱住我。
“别拉我,今天必须有人偿命!”我一把将黄毛甩开,脑子里就一个念头,用冯家人的血来祭奠我爷爷。
“这刀砍下去你就得坐牢,到时候谁来保护你爷爷的坟,醒醒!”黄毛又扑上来抱住我。
曹楠也冲我道:“磊子别冲动,公安来了。”
我微微一惊,扭头看向后面,果然有四五个公安过来了,带头的是一个两杠两星的警官,小平头,方脸大眼,看起来很精干;祁建也在。
“你们这是干嘛呢,刀和铳都使上了,胆子不小啊!”平头警官紧走进步上前,皱眉看着一片狼藉的坟地喝问。
“是冯家人先挖我爷爷的坟!”我不爽的说道,然后跑到三叔身边,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了。
三叔名叫孟满仓,四十多岁,脸上有淤青,身上还沾了不少泥土,显然也挨了打。
“没事三叔?”我心疼的问,心里恨的牙根痒痒,冯家人实在太过分了,挖我爷爷坟,还把三叔打了。
“我没事,你咋样,有没有伤到哪?”三叔一点都没顾自己,反而不停我身上查看,怕我伤着。
我硬着头皮说没事,其实身上哪都疼,冯大牛那个王八蛋,真够狠的,哪里疼就往哪里招呼。
“小磊刚才太鲁莽了,万一有个好歹,你让叔怎么和你爷爷交代,他老人家临终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照看好你。”
楼主 黑桃八号  发布于 2018-08-16 16:13:30 +0800 CST  
三叔心有余悸道。
我鼻子微微一酸,爷爷走的时候非常突然,当时我在县城读高二,等我接到三叔的电话赶回来爷爷已经走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如今安息了快三年的爷爷坟头被人给铲了,墓碑丢在一边,上面全是冯家人的脚印。
什么叫耻辱,这就是!
我心里暗暗发誓,公安在场我没法明着来,但这个仇我一定要报,否则自己就不配姓孟,更对不起爷爷在天之灵。
挖坟掘墓惊扰先人如同杀人父母,没有忍的道理。
……
之后,我、三叔、曹楠、黄毛,冯犟头、冯大牛,还有被我咬伤的冯大牛的弟弟冯二牛,以及另外几个冯家带头人全被公安带回了派出所。
冯家人虽然横,但自古民不与官斗,遇上公安他们也怂了,关键的是平头警官腰上别着手枪,更没人敢乱来。
剩余的冯家人则被驱散,作案工具被没收。这件事在乡里一经传开,顿时便掀起轩然大波,说什么的都有。
被带回去的人全部分开一一审讯,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审讯我的公安刚好是祁建。
说是审讯,其实就是调解,派出所不是县里的公安局,职责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调解矛盾。如果真是刑事案件,那就得送县公安局了,派出所处理不了。
祁建看着我,微微措了一下词,说:“孟磊,你是曹楠的兄弟,那就是我的朋友,这件事我给你交个底,你恐怕得吃闷亏。”
楼主 黑桃八号  发布于 2018-08-16 16:33:45 +0800 CST  

“怎么说?”我心微微一沉。
祁建道:“第一,你爷爷的坟不算文物和古迹,所以冯家构不成盗墓罪,第二,你爷爷去世两年多,遗体已经化骨,也构不成污辱尸体罪;照这样推定,冯家带头的冯犟头顶多算聚众扰乱治安,拘留不会超过七天,加上冯犟头已经上了年纪,时间就更短了;按照惯例关个一两天恐怕就得放人,轻一点直接批评教育了事。”
“那……我爷爷的坟白被挖了?”我一听就毛了,这算什么,姑息养奸?挖人坟墓这么大的事就拘留个一两天,甚至是批评教育?那我改天也去把冯家人的祖坟挖了,一报还一报!
“所以说你得吃闷亏,冯家人再怎么样也只是铲了坟头,并没有真正把你爷爷的棺材挖出来,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小事化无。”祁建道,顿了顿又说:“反倒是黄晓吉那断子绝孙腿,如果冯家坚持验伤的话,他会有麻烦。另外你和曹楠手持刀铳,两样都是凶器,性质可轻可重,同样不好说。”
“这……杀猪刀和鸟铳也算凶器?”我不解。
“这两样东西不冲人招呼就不是,但如果是冲着人去的就算是了。”祁建耐心解释,道:“一句话,事闹大了对你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最好就在派出所的层面解决,不要闹到县里的公安局去。”
我无语问苍天,这叫什么事,天理何在?
可同时我也担心起黄毛来,祁建说的没错,他那一脚如果真把冯大牛踢的断子绝孙,事就大了;他是来帮自己的,可不能把他推到牢里去。
“那我该怎么办?”我急忙问,他和曹楠关系很好,应该不至于坑我。
“接受调解。”祁建道:“冯家人向你道歉,然后陪一笔修缮坟地的钱,双方互不追究;至于冯家那边的工作,王所已经在做了。”
我压根咬碎却无可奈何,事已至此貌似也只能这样了。冯家人挖坟掘墓缺了大德,但法律不是道德,不会接受惊扰先人英灵那一套说法。
不过,这件事不会这么就完了!
法律解决不了那我就用自己的办法,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把黄毛洗出来。
想起那个平头警官,我发觉他非常陌生,金盆乡派出所好像没这号人,于是问:“你说的那个王所,就是今天领头那个吗?”
“对,王所长是刚刚从外面调过来,就在冯德亮自杀前几天。”祁建笑道。
我微微一愣,之前就感觉派出所行事有点不太对劲,怎么新调来一个派出所所长时间上也这么吊诡?
巧合?
之后祁建说开始笔录,询问了今天发生的事,我一一回答,完事后他让我耐心等待,说王所亲自出马,冯家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
楼主 黑桃八号  发布于 2018-08-16 16:54:00 +0800 CST  
事情最后果然如祁建说的那样,最终以“调解平息”。
冯犟头心不甘情不愿的向我“道歉”,并保证不再犯,我则表示“原谅”,心里恨不得撕了他。
最后冯家人赔了我一千块扬长而去,冯大牛下档被创,走路一拐一瘸的,临走前恶狠狠对我们说走着瞧。
离开派出所后,我、曹楠、黄毛还有三叔回老宅处理后事,爷爷的坟头必须重新修葺。
回到坟地,看着满地的狼藉,我气不打一处来,咬牙道:“冯犟头你个老不死的王八蛋,给老子等着,非把你家祖坟掀了不可!”
“要报复可以,但你要是挖了冯家祖坟,他们再报复回来,你就真的是大不孝了。”黄毛摇摇头,并不同意我的想法。
三叔也语重心长对我道:“小磊,冯家势大,你可千万不能和他们硬碰硬的杠,否则要吃大亏的;老叔就你这一根独苗,你要有个好歹,那才是真正的大不孝,懂吗?”
我牙根咬碎,心里格外不甘,却一时间想不到怎么报复冯家。
“先把老叔公的寿宅修缮吧,别的以后再说。”曹楠拍拍我的肩膀,也规劝我。
我点点头。
这时,黄毛围着我爷爷的坟走了一圈,又看了看旁边的桃树,问我:“这个穴位是谁点的?”
所谓穴位,指的就是坟地,一般老人年事渐高的时候,儿孙便会请风水先生给老人点一处穴位,以便给老人百年之后下葬用。
楼主 黑桃八号  发布于 2018-08-16 17:14:15 +0800 CST  

穴位大抵有两种,一种是散穴,一种是合穴。所谓散穴,顾名思义就是散的,“单门独户”,而合穴就是祖坟,是族内共有的葬所,集中在一块地方。
散穴一般的风水先生都能胜任,比如陈老根之流,但合穴就比较讲究了,对风水先生的水平要求非常高,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被害的可就是整整一族人。
此外,祖坟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葬进去的,横死、早夭、绝后的男人没资格进,怕惊了祖坟的风水。
女人就更严格了,除前三种外,还必须是明媒正娶的正房,膝下有子嗣;至于女儿姑娘们,别说祖坟,连祖祠都未必让进。
也正是基于这一点,农村越大的家族就越重男轻女,因为没儿子死后连祖坟都进不去。
据说冯家的祖坟合穴就点到了一个风水佳位上,所以冯家人才能代代人丁兴旺,子嗣繁茂。
所以说,挖人祖坟、坏人风水就如杀人父母,不共戴天,因为会严重影响子孙后代的气运。
也正是这些道理,挖坟掘墓是一件缺大德的事,让别人后代知道了,往往跟你拼命。
我看向三叔,爷爷去世之后是三叔帮我主持的丧事。
三叔则说:“是陈老根,当初老叔叔的法事就是请他做的。”
“这些桃木又是什么时候种的?”黄毛又问,还摘下一根桃木枝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
楼主 黑桃八号  发布于 2018-08-16 17:34:30 +0800 CST  

“这是我爷爷栽的,这块地是我家的。”我道,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水果,桃子成熟季节对我来说是最欢乐的时光,因为可以敞开了吃;爷爷说这些桃树就是为我而种的。
每年清明扫墓的时候,这里的桃花总能开的无比繁艳,特别好看,那时也是我最思念爷爷的时候。
黄毛听完,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怎么了?”我奇怪的问。
黄毛没说话,走到旁边一堆旱死的干草堆里检出来几颗桃核看了看,说:“没事,干活吧。”
我莫名其妙,但也没再多问,和曹楠三叔一起动手,把我爷爷的坟重新填回去,立好墓碑,又三拜九叩给我爷爷烧了香辣竹马和纸钱,给他老人家告罪,让他安息。
等忙完已经是日头偏西了,黄毛没动过手,一直围着桃树林转悠,不知道在干嘛。
一天没吃东西,我们几人饿的肚子咕咕叫,三叔便招呼我们去他家里吃饭。
我应下了,正好去看看生病的婶娘。
婶娘两年前得了暗疾,体温忽上忽下,浑身乏力,身上不是发冷就是发热,走遍了各个大医院也不见效,期间药物不断,也拖累了这个原本就不宽裕的家庭。
到了三叔家,婶娘正在勾鞋,她的状态比一个月前我来的时候更差了,勾鞋的手都在抖,大夏天身上披着棉衣。
看见我和曹楠,她欣喜的站了起来:“小磊和曹楠来啦。”
楼主 黑桃八号  发布于 2018-08-16 17:54:45 +0800 CST  

很显然,她还不知道上午发生了什么事,孟水生和三叔肯定在瞒着她,怕她着急导致病情加重。
“咦,小磊你的脸怎么了?”婶娘生病后眼神一直不太好,这时候才发现我脸上有伤,关切的问。
“摔……摔了一跤,婶娘别担心,就是一点淤青,回去擦点万花油就散了。”我心头一热,笑着说。
三叔和婶娘是一个生产队的,是我爷爷给张罗说的亲,后来孟水生出生的时候早产,几度差点夭折,也是我爷爷到处托关系,求爷爷告奶奶才把孟水生保住。
正是那些往事,他们对我爷爷心怀感激,而那些感激最终转移到了我身上。
自己开店到定亲,他们帮了我很多,将来我若是结婚,拜高堂便是拜他们,因为他们是我在这个世界最亲的人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都快结婚了,破了相就不好看了。”婶娘略带责备的说了我一句。
我急忙说下次一定小心,然后介绍了一下黄毛,说是我朋友。
婶娘客套了一句,让我们留下来吃晚饭,然后和三叔一起进厨房张罗去了,孟水生跑过来和我们说话,骂冯家人王八蛋,不是人。
我笑着摸摸他的头,偷偷的给他塞了几百块钱,让他放到家里的钱盒里,不要告诉婶娘。
吃饭的时候,婶娘很自然的问起我的婚事,我心里虽然膈应,但也只能笑着说一切顺利,等到日子就完婚。
楼主 黑桃八号  发布于 2018-08-16 18:15:00 +0800 CST  

婶娘听完连连说好,说将来成了家,再添一双儿女,日子就圆满了。倒是三叔察言观色发现了我脸色不对,但也没当着婶娘的面说什么。
吃完饭,三叔找借口将我拉到外面,问:“我听说徐家要你追加聘礼,有这回事吗?”
我叹了口气,说徐娇娇张口要五万,被我一口回绝了,现在两边正僵着。
“这么多?”
三叔眉头顿时皱成了川字,叹了口气,道:“徐家这事做的不地道,但你一口回绝也不妥,毕竟婚事要紧;这样,过两天我上徐家去走动走动,看能不能把事情圆过去,能不花就不花,能少花就少花,你看咋样?”
我心里其实根本不想去拍徐娇娇一家人的马屁,但看三叔忧心忡忡的样子又不好拒绝,便点头答应了;再者,万一让婶娘知道就更不好了。
之后三叔又叮嘱我一番,让我躲着冯家点,不要和他们冲突,否则要吃亏。
我一一答应,然后和黄毛曹楠回店子去了。
回到店里,一个巨大的疑问萦绕在我心头,冯犟头为什么要带人挖我爷爷的坟?
从今天的冲突情况来看,他们并不是因为恨我才去挖我爷爷的坟作为报复的,而是说什么乡里发生的事都是我爷爷招来的,还说爷爷不是好人,坏了乡里的风水。
当时盛怒之下我自然不信,但现在冷静下来之后,心里却不免犯了嘀咕。
楼主 黑桃八号  发布于 2018-08-16 18:35:15 +0800 CST  

老话说人不与天斗,更不与死人斗,再大的仇怨也不能去挖坟掘墓,这是非常臭名声的事情,冯家人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和动机,应该不至于那么做。
他们图什么?
本能的,我看向黄毛,他之前一直围着那片桃木林转悠,好像发现了些什么。
“你也发现不对劲了?”黄毛坐了下来,然后从兜里拿出来两颗桃核,道:“这是我在桃树林捡的,你看看。”
我接过,仔细看了看,疑惑道:“怎么了?”
“桃核有红色的纹路。”黄毛说道。
我再仔细一看,果然发现桃核的凹槽处,有些许非常细小的红线缠绕,将整个桃核环在一起,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有什么讲究吗?”曹楠插嘴问道。
黄毛道:“这种纹路叫火缠龙,至阳至火,只有一些很特殊的桃树和枣树上才会有,而且一定生长在地脉之阳,也就是俗称的火龙脉上。”
我和曹楠听的面面相觑,道:“然后呢?”
“墓葬风水讲究阴阳调和,刚柔相济,至阳和至阴之地都不适合埋葬尸体,这两种极端之地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养尸地。”黄毛道出了一则令我心惊肉跳的信息。
“养尸地?”我咽了口唾沫,道:“你是说,我爷爷那口寿穴,是养尸地?”
黄毛点头,补充道:“那里绝对不是什么风水宝穴,而是大凶之地,尸体葬下去极有可能变成不化骨!”
“不化骨?又是什么?”曹楠问。
“就是不化的尸骨,有可能形成游尸,甚至厉害点化为僵尸都有可能;总之,十尸九诈,大不祥!”黄毛郑重道。
“你可别吓我!”
我脑子被震得一片空白,爷爷葬下的地方竟然是一个大凶之地?怎么会,那可是陈老根点的穴,不是乱葬的。
顿了顿,黄毛又问:“你小时候爱流鼻血吗?”
我急忙点头,自己火气重,怕热不怕冷,小时候动不动流鼻血,一直到这几年才强一些了,但怕热毛病从来没改过,一到夏天整个人就湿漉漉的,直到这段时间红衣娃娃吸我的阳气,才感觉调和了一些。
“火桃木的阳气非常重,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从吃火桃木结的桃子后才开始有流鼻血的习惯,对不对?”黄毛又问。
我回忆了一下,自己是从上小学一二年纪的时候开始爱流鼻血的,那时候正好是爷爷栽下桃树开始结果的时候。
黄毛没说错!
而最近这几年我要么在县城读书,要么在乡里做生意,很少在吃那里结的桃子,所以流鼻血的习惯也就止住了。
这不说不知道,一说便发现,真的有对应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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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黑桃八号  发布于 2018-08-16 18:55:30 +0800 CST  
黄毛看到我的表情就知道结果了,道:“你爷爷没有对你说过什么吗?火桃木在法事行属于很名贵的东西,误种的可能性不大。”
我摇头,闻所未闻,小时候家里穷,能吃到一点水果都很奢侈,所以爷爷种了一些果树,什么桃树梨树李子树都有。
“说说你爷爷吧,他有文化吗?”黄毛见此,摸着下巴问。
我点头说有,孟家祖上可不是农民,而是地主阶级的知识分子,曾祖爷爷就很有文化,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闹过革命,见过大世面;后来日本人打进来了,他便回乡做了个教书匠,没多久我爷爷便出生了。
据说日本人来还找过我曾祖爷爷,说让他当一个什么维持会会长,曾祖爷爷不答应,结果差点没被枪毙。
再后来打土豪分田地,孟家的田宅都被没收,便没落了。爷爷虽然有文化,但成分不好不受人待见,加上天灾人祸没饭吃,便逃了。
这一逃,就是整整二十年!
没有人知道那二十年爷爷去了哪,干了什么,我好奇的问起过好几次,他总是慈祥的摸着我的头,笑而不语。
爷爷回乡之后,社会开始拨乱反正,便在乡里做了好多年的教书先生。
同样对那二十年闭口不提的是,他从来不提起我的父母和奶奶。我对她们没有任何印象,村里也没有人见过她们,就连三叔都没见过,因为我是爷爷直接从外面抱回来的。
楼主 黑桃八号  发布于 2018-08-17 09:51:30 +0800 CST  

黄毛听我说完,抱着胳膊沉吟了一会儿,说:“你对你爷爷了解恐怕有所欠缺。”
“怎么说?”我急忙问。
“虽然我不太懂风水,但那些火桃树种的位置正合阴阳八卦,你爷爷有可能懂行。”黄毛道。
我怔住了,“这……你有几分把握?”这可是大事,如果黄毛推论没错的话,那我对爷爷的了解,恐怕差了很远。
甚至于冯家人今天要挖我爷爷坟,也和这件事有关联,否则无法解释冯家人的行为。
“啧,我找个人问问,离开几天。”黄毛对我道,他脸上已经没了平时的吊儿郎当,变得有些严肃。
“那……冯家人呢?”我有点舍不得让他离开,眼下诡事频发,冯家人又蠢蠢欲动,自己没人指导真应付不来。
黄毛道:“冯家人背后明显有人遥控,你暂时不要和他们不要发生冲突,能避则避。”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问。
“少则三两天,多则五六天。”黄毛道,然后又看向曹楠,说:“你送我去县城,现在就走。”
曹楠点头答应,然后便和他离开了,我给黄毛拿了一部手机还有一些钱送他们上了车。
回到店里后,我心里惴惴不安。冯家人挖坟一事,一下就把我爷爷给扯了进来,时间跨度可就不是这半个月了,而是几十年。
冯犟头说我爷爷不是好人,乡里的那些东西是他招来的,而且还坏了乡里的风水。
楼主 黑桃八号  发布于 2018-08-17 10:11:45 +0800 CST  

我不知道他的话有多少可信度,但明显意有所指;加上黄毛的推断,爷爷似乎有着自己不知道的一面。
然后是陈老根,爷爷的丧事是他做的法,寿穴也是他点的,如果他知道那块地是大凶的养尸地的话,那他岂不是有意害我爷爷,还有我?
上次在山上还有李家,他就两次抛下我独自面对险境,让自己险些丧命。
“怎么会这样?”我不禁后脊背发凉,都不敢往下想了,越想越害怕,难不成自己一开始就信错了人?
有没有可能是误会?
法事行的人最讲究因果,陈老根要是这样害人的话要遭天谴的,弄不好还要遗祸子孙,他不是有个七八岁的孙子么?
我无法肯定,事情还要等黄毛的消息才能做判断。
……
晚上,我早早的洗洗睡了。
半夜时红衣娃娃来了,和上次一样扑到我身上吸阳气,黄毛给的“泻药”屁用都没有,反应还越来越大了。
第二天我起床,吃惊的发现自己身上被踢打的淤青竟然散掉了,几乎没怎么留下痕迹。
尤其是脸上,挨了冯大牛两个拳头,都青了,结果早上起来什么都看不见了,气色还不错。我本能的想到了红衣娃娃,心说难道是因为她的缘故?
搞不明白,我也懒得去猜了,反正奇怪的事情越来越多了,不多这一件。
楼主 黑桃八号  发布于 2018-08-17 10:32:00 +0800 CST  

……
上午做了几单生意,十点多钟的时候门口走进来一个人,让我微微有些意外,竟然是派出所那个姓王的所长,平头方脸,穿着笔挺的警服,看起来一身正气。
“王所长,您是公务还是买东西?”我急忙站了起来,本能的有些犯嘀咕。
“我的手机按键有点毛病,想请你帮忙看看。”王所长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然后兜里掏出来一个手机递过来。
我接过看了一下,是诺基亚最老的款式,分量沉屏幕小,还是黑白的,早就在市面上淘汰了,号称砖头机。手机用了很多年头了,按键上的数字和字母都磨没了。
我试了一下,果然发现有几个按键不灵,便说:“王所,你这手机早就退市了,我帮你拆开看看,但不保证能修好,因为配套的电子器件早就买不到了。”
王所长点点头,“尽量修吧,用习惯了,其他的手机用着别扭。”
我请他坐下,拿起螺丝刀开拆手机。这一边修我就感觉到,王所长的目光一直在打量我,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哪怕不抬头都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很锐利,像刀子。
我心里不免犯嘀咕,他这是职业习惯,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黄毛之前说派出所不对劲,而他调派过来的时间正好在冯德亮“自杀”前后,时间上有些过于巧合。
想了想,我装作不经意间抬起和王所长对视过去,四目相对,只见他微微皱着眉,目光如炬,像在看一件他看不懂的东西。
楼主 黑桃八号  发布于 2018-08-17 10:52:30 +0800 CST  

见我突然抬头,他目光瞬间柔和下去,掩饰的飞快,笑着问:“怎么了?”
“噢,键根失去弹性,我帮你垫点东西改善一下,需要点时间,您要不抽根烟?”我也急忙掩饰,顺手抽出一根烟递过去。
“谢了,没这习惯。”王所长摆摆手婉拒。
我笑笑,将烟插回去继续修,大约一刻钟修好了,王所长开机试了一下后很满意,道:“修理费你看看给多少合适?”
“不用了,也没费什么材料,举手之劳而已。”我连忙摇头,他是官我是民,这种钱不能随便收,哪怕是出于客套也必须做做样子,万一得罪人自己就麻烦了。
“那怎么行,修好了就该给钱,否则传出去老乡们还以为我以权谋私呢。”王所长笑笑,说着话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五十的,放在柜台上转身就走了。
“哎王所,多了!”我急忙去找钱,修这种小毛病我一般只收五块钱,他居然给了五十。
可等我找好零钱再跑出去,他已经骑着摩托车走远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隔着领子本能摸了摸脖子上红衣娃娃给我烙的胭脂印,他刚才很长时间盯着那里看,目光好像能穿过我的领子看到一样。
我有种强烈的直觉,他不是来修手机的。乡里发生的诡事,卷入的人越来越多了。
……
就如同为验证我的预感一样,下午的时候又出事了。
楼主 黑桃八号  发布于 2018-08-17 11:12:45 +0800 CST  

接到突然有人跑动起来,朝着一个方向去,还有人喊什么疯了之类的。
我神经本来就高度敏感,立刻丢下手中的活跑出去,只见远处的街角围了一大圈人。
我立刻挤进去看,发现地上躺了一个又脏又臭的乞丐,惊恐着大喊大叫,而且神经质的不断重复:“我看见它了,它回来了……我看见它了,它回来了……”
整个人大汗淋漓,面容惊恐到扭曲,瞳孔缩成了筷子尖那么点,如同陷入梦魇一般不能自拔。
我心头发紧,这人认得,是乡里的乞丐贺老幺,精神有点问题,喜欢自言自语,平时靠吃百家饭过日子,经常在圩场讨点残羹剩饭什么的,如果有人家里办喜事,他还能讨点酒喝。
话又说回来,他虽说是乞丐,但其实并不是无人要的孤寡;相反,他有家有口,儿孙们也不能说不孝顺,最大的原因还在于他自己脾气古怪。
儿孙们给的干净食物不吃,新衣服不穿,非要出去讨别人的残羹剩饭,穿别人丢掉的破衣烂衫,有家也不回,就窝在圩场旁边一个废弃的土窑子里面。
所行所为,让人根本无法理解!
他家里人不知道劝了他多少次,但一点用都没有,慢慢的也就随他去了。只是隔三差五去看看他生病没有,生病了就强行拖到卫生院去看病。
他平时挺安静,喜欢一个人低声的自言自语,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今天突然大喊大叫,所以才引来了这么多围观的人。
我浑身汗毛倒竖,他惊恐的表情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冯德亮!
冯德亮“自杀”时的表情就是这样,面容惊恐到扭曲,瞳孔更是极度收缩,仿佛看见了这世界最恐怖的事。
楼主 黑桃八号  发布于 2018-08-17 11:33:00 +0800 CST  
“我看见它了,它回来了……我看见它了,它回来了……”
贺老幺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不停的重复这句话,浑身打颤,整个人陷入无边的梦魇中。
“什么回来了?”我大声问。
贺老幺浑身一震,突然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住我,惊恐的大叫:“鬼!鬼!是鬼!!它又回来了!!它又回来了!”
叫完他又去抓别人,还把人往外推,“跑啊,快跑啊,都逃命去啊!!”
所有人都被他疯魔的样子吓的蹬蹬瞪往后退去,贺老幺抓了几下没抓到人,便疯了一般大喊大叫的跑了。
众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时间面面相觑。
“这是……疯了吧?”有些人被吓着了,最近村里不太平,迷信的人心底都犯嘀咕。
“脑经搭错了呗,理他作什么?”也有人不信。
“还是让他家人送到精神病院去吧,这疯癫样要出点啥事怎么办呐?”有人好心的说道。
话音刚落,仿佛就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远处突然有人大喊:“快来救人啊,贺老幺掉河里去了!”
“呼啦”一下,人群又朝河边涌过去。
……
贺老幺确实掉河里去了,但发现的快,没淹死,事后被他家人送到卫生院打了一针安定才静下来。
我心里惴惴不安,如果是以前,我会和旁人一样认为他疯了,但接触的事情越来越多,我不敢肯定了。
楼主 黑桃八号  发布于 2018-08-17 11:53:30 +0800 CST  

贺老幺确实有点神经质,但向来安静,突然如此竭斯底里,肯定是被什么东西给刺激的。
他说是鬼!
我没见过鬼,本能的也对鬼更加的惧怕,诈尸至少还能看见样子,鬼就太玄乎了,未知的东西总是令人恐惧。
之前我和黄毛聊起过这个问题,诈尸他表现的满不在乎,但一说到鬼,脸色便明显凝重许多。
很显然,两者似乎不是一个层面的东西。
我立刻给黄毛打电话,把贺老幺的事情说了一遍,黄毛语气果然凝重起来,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晚上不要出门。”
我应了一声,然后疑惑的问:“鬼能在大白天现身吗?”
贺老幺下午才突然竭斯底里,肯定是刚受的刺激,没道理昨天晚上被刺激,憋到下午才发疯。
“鬼不会在白天现身,它看到的可能是鬼影或者别的,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总之,小心为上。”黄毛道,说完又叮嘱了几句便挂了。
放下电话,我心神不宁,贺老幺吓成那个样子,事情定然不简单,而且他说的是“它回来了”,说明他以前见过,而且发生了一些让他极度恐惧的事。
他神神叨叨,弄不好就是曾经被惊吓而落下的病根。还有冯德亮,我一直有种强烈的直觉,他不是自杀的。
想不通,我又试着给陈老根打电话,结果还是接不通,这也让我郁闷,好好的电话前些日子还给我发过短信,怎么就打不通了?就算事情再麻烦,维持个电话总没什么问题吧?
整个下午我心里都七上八下,总觉的要出事,要出大事!!
……
贺老幺的事情在乡里一下就传开了,说什么都有,虽然不少人嘴上不信,但行动起来都出奇的一致,天一黑所有人都很自觉的关门闭户,不再外出。
楼主 黑桃八号  发布于 2018-08-17 12:13:45 +0800 CST  

楼主:黑桃八号

字数:546866

发表时间:2018-08-10 01:01:59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2-28 16:45: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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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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