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想过,男朋友会是我经手的第一个命案死者

那人竟然没接话,只管往前赶,我又放开嗓子喊道:“我是村里的夏小秋,前边是谁呢?等等我好嘛。”
“我知道你是夏小秋,我还知道你是夏老大的闺女呢。”那人停下来,回头说道。
我这才知道,是邻居家陈大叔,就说:“您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陈大叔说中午去镇上走亲戚家了,酒喝得有点高,睡了满满一个下午,醒过来时已经天黑了。
我跟在陈大叔后头走着,边走边聊着,聊着聊着就聊到二叔身上去了。
陈大叔已经知道我大学毕业后去投奔了二叔,并且还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啧啧夸赞我二叔有能耐,还说多亏着有了神人的点化,他才有了今天。
我有点好奇,就问他是怎么一回事儿。
一开始陈大叔有点犹豫,支支吾吾不想说。
越是这样,我心里面越痒痒,又联想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叔,还有最近老做的那些噩梦,就不依不饶的追问他。
陈大叔沉吟了一会儿,对我说:“丫头,我告诉你可以,但一定不能跟你爸妈说是我对你讲的。”
我点头答应下来。
陈大叔笑笑,说:“其实吧,我一直都觉得那只是个传说,你就当故事听吧,好不好?”
我说好,你赶紧将吧。
陈大叔清了清嗓子,有板有眼地讲了起来——
他说我娘生我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楼主 好多鱼2018  发布于 2018-05-11 17:42:30 +0800 CST  

那天正午时分,挺着大肚子的我妈突然肚子痛,痛得实在不行了,就爬到了炕上。
按理说才怀了八个月,还不到该生的时候,可我妈明显感觉到肚子里有些异常,胎儿在慢慢往下移动,当时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就心急火燎慌了神。
就在这时,一阵凉飕飕的风吹进了屋,把妈冻得直打哆嗦。
她只得咬牙切齿擦下炕,想去街上喊人帮忙。
正当她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时,突然就看到一缕长长的黑雾飘进了屋里,打着旋儿,贴上了房顶。
妈心惊肉跳,打眼一看,那竟然是个人面蛇身的妖孽,蛇身碗口粗细,黑底黄环,通体放光,脑袋像个蒜臼子,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直放寒光,嘴巴一张一合,鲜红的舌尖一分为二,叉子一般伸伸缩缩,发着嘶嘶的声息。
啊呀一声,妈被吓晕过去,扑倒在了地上。
说来也巧,关键时刻,外出割草的二叔一步闯进了屋,当时就被吓蒙了。
等回过神来,只见那条大蛇已经缠绕到了房梁上,滴溜溜的两只眼睛望着二叔,像是在表达着什么。
二叔大叫一声,挥起镰刀,刺啦一下砍了上去。
一股热血喷溅出来,分分钟就把我妈染成了一个血人。
人面蛇头落地后,竟然像个皮球似的,弹跳了起来,怒目圆睁,喷着一团血雾扑上了我二叔。
楼主 好多鱼2018  发布于 2018-05-11 18:22:30 +0800 CST  

二叔撒腿就跑。
那蛇头就像一颗射出的子弹,紧追不放,血雾拖得老长,凝成了一条红色的蛇身。
我二叔是个机灵人,他朝着扎堆觅食的鸡群跑去。
两只公鸡一看飞来的蛇头,瞬间来了斗志,翎毛倒立,振动翅膀迎了上去,在血雾中扑扑棱棱打斗起来。
一物降一物,最终那蛇精的脑袋招架不住,越墙逃窜了。
等血雾散去,这才知道那蛇的两只眼珠被啄了出来,成了芦花公鸡的腹中之物。
可谁知那只公鸡吞食了蛇眼之后,没走几步,便一头栽倒,连翅膀都没扑棱一下,就气绝身亡了。
突然,屋里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二叔就知道是孩子降生了,返身回来,把妈和我抱到了炕上。
然后拿来了一个大个的粪筐,把没了头的蛇身子装到了里面,等我爸爸回来后,两个人一起抬了出去,倒进了外面的那个泥潭里。
收拾停当后,我爸爸蹲在门前,闷着头猛抽了三锅旱烟,然后站起来,一脚踢昏了另一只公鸡,倒提在手上,去了邻村的胡半仙家。
胡半仙听了我家的事情后,就对我爸爸说那可不是一条土生土长的蛇呢,它身上是附了阴魂的,你们不该杀了它。
我爸爸傻愣了片刻,问那阴魂是谁。
胡半仙说反正是你们家族老林子里的,具体是哪一个,我道法浅薄,一时半会儿就说不清了。
楼主 好多鱼2018  发布于 2018-05-11 19:02:30 +0800 CST  

爸爸问那它来我家干嘛了。
胡半仙就说人家本意是好的,想着来点化你家孩子,要是孩子的肉身接了灵气,那前程不可估量,是要成龙成凤的胚子啊!这下可好了,恩不成,却结了怨,怕是两辈子都还不清了。
爸爸不管前程不前程,他只担心一家人的平安,只要别引来大的祸端就成了,就央求着胡半仙去我家一趟,帮着破解一下。
可胡半仙死活就是不答应,屁股黏在坐凳上,一动都不动。
最终,或许是看在那只鸡的份上,胡半仙送给我爸爸三个咒符,吩咐说,一个贴在我的脑门上,第二天日出之时揭掉,缝在贴身的衣物里;一个贴在院门上;另一个用鸡血浸泡了,在阳光下晒足七个时辰,然后焚烧在泥潭里。
我爸爸回家后,一一照办了,一段时间里倒也风平浪静,相安无事。但过了七七四十九天后,蹊跷事情再次出现了。
那天后半夜,襁褓中的我突然大哭不止,不管怎么哄怎么逗都不管用,还把妈放进我嘴里的奶都给咬破了。
爸爸干着急,只管闷头抽起了旱烟。
睡在西屋的二叔也被吵醒了,走过来,把我抱在怀里掂来掂去,我才慢慢消停下来。
我爸爸突然站了起来,对着我二叔只嚷嚷:“老二……老二啊,快把孩子给你嫂子。”
二叔一惊,问他:“怎么了?”
“外面好像有啥动静,走,看看去。”爸爸说着,抬脚走了出去。
妈接过孩子,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二叔跟在后头,一出屋门,果然就听到了哗啦哗啦的淘水声,就像海水涨潮一模一样。
他灵机一动,从磨盘上抄起了镰刀,赶在了哥哥前头,奔到了院门外的泥潭边。
借着下弦月的微弱光亮,他们看到了惊人的一幕,明晃晃的水面上,一条擀面杖粗细的鞭状物体来回摆动着,左一下,右一下,搅得潭水翻涌不止,涟漪阵阵。
“我草,能耐你了!”二叔骂了起来。
“老二,是那条蛇吗?”我爸爸胆子小,躲在后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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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好多鱼2018  发布于 2018-05-11 19:42:30 +0800 CST  
“不是它还能是谁呀?”二叔说着,挥舞着镰刀骂了起来,“麻痹滴,你个死妖怪,要是再敢作孽,老子就用镰刀剁碎你!”
那蛇不但不停下来,反倒越发用力搅动起来,潭水就像烧开了锅一般,直翻浪花。
这时候的我又在屋里哭闹起来,越哭越凶,几乎都要爆棚了。
二叔急了,弯腰摸起石头就往里扔,但无济于事,蛇尾摆动的幅度更大了,潭边的水一个劲地往外涌。
就这样僵持着,一直到了日出时分,那蛇尾才收了回去,潭里的水也平静下来。
此后的几天里,那蛇挑衅不断,一到半夜三更就开始摇尾巴闹腾。它一闹腾,我就哭闹不止,先是哭哑了嗓子,接着就直咳血,眼看就小命不保了。
就在一家人无计可施时,一个年迈的修鞋匠走进了院门。
这荒僻山村,哪用得着修鞋匠?
我妈是个明白人,她打眼一看就知道,别看这老头外表邋里邋遢,可眉宇间却透着一股特别的气息,肯定不是个凡俗之人,便抱着孩子迎了出来。
老头先讨了一碗水喝,然后朝着我打量几眼,神神道道念叨着:“冤有头,债有主,虽是孽缘,终归也该有个了结,就此打住吧……打住吧……”
妈听了,脸色蜡黄,浑身哆哆嗦嗦筛起糠来。
修鞋匠摇摇头,叹息一声,又喝了一碗水,出门之际,留给我妈一包东西,嘱咐道:“那妖孽再出来作祟时,就直接这包东西扔进水里去,还有,这孩子的二叔不便留在家中了,还是让他远走高飞吧。”
楼主 好多鱼2018  发布于 2018-05-12 08:13:15 +0800 CST  

我妈问:“不走不行吗?”
修鞋匠说:“不行,断断使不得啊,手足相克,必有一亡呢。”
我妈哭丧着脸说:“公公婆婆死的早,二弟打小由我们带着,早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了,让他去哪儿呢?”
修鞋匠叹息道:“人作孽,不可活,这怪不得别人,让他走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我兄弟他……他不会遭啥不测吧?”
“只要慈悲为怀,多做善事,照样能有荣华富贵,但这人六根不净,血脉浑浊,稍有偏差,定会厄运当头。”
“怎么会这样呢?”我妈脸上掠过一丝仓惶。
“命中注定……命中注定呢……”修鞋匠叹息一声。
妈低头看一眼我菜青色的小脸蛋儿,问:“那这孩子呢?”
修鞋匠皱眉想了想,说:“按理说,脏锅里是做不出干净饭来的,但也要看孩子自身的造化了,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吧。”
“啥……啥叫脏锅里做不出干净饭呢?”我妈拧紧了眉头。
修鞋匠摇摇头,笑着说:“想必大妹子心里头比谁都清楚明了吧,我就不必再点破了。”
“哦,谢谢大师,谢谢大师指点。”我妈神色慌乱,怀里抱着我,不便跪地磕头,只得躬身言谢。
“我不是大师,只是个修鞋的破烂老头。”老者淡淡应着,背起修鞋箱,轻步走出了院子。
楼主 好多鱼2018  发布于 2018-05-12 08:53:15 +0800 CST  

打那以后,再也没见过那老头来过村上。
我爸我妈按照修鞋老头的指点,先是趁着那蛇精半夜出来搅混水的时候,把那包“东西”扔进了水里,果然就安静了下来。
为了这个家,二叔也只得卷起铺盖卷,远走高飞了。
听完了陈大叔的“故事”后,我心里涌动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说不出是个啥滋味儿。
就我不说话,陈大叔笑了笑,说:“你别当真,其实都是村里的娘们儿嚼舌头,胡乱编出来的。”
我说:“可编得也太像是真事了。”
陈大叔说:“看看,我说好让你当故事听嘛,你倒是信以为真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告诉你了。”
我说:“没事,就是觉得挺吓人的。”
“对了,小秋,你不是去章华市当警察了吗?”
我点点头,说是。
“那怎么有时间回来了?是不是知道你爸病了?”
“我爸病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急吼吼地问他,“我爸他怎么了?病得很厉害吗?”
陈大叔说:“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好几天不见你爹出门了,昨天问了你娘,说是病了,好像是伤寒之类的。”
难怪这几天一直做恶梦呢,说不定就是爸病了的缘故,都说血脉相连,看来一点都不假。
我没再说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回到家里,房门已经关了,看来爸妈已经睡下了,我就喊了一声妈。
楼主 好多鱼2018  发布于 2018-05-12 09:33:15 +0800 CST  

妈披着衣服出来,惊得目瞪口呆,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我说:“妈你发啥呆呀?”
妈用劲眨巴了眨巴眼睛,好像不相信我是她闺女似的,问:“小秋,真的是你嘛小秋?”
我冷冰冰地反问妈:“我不是小秋还能是谁呀?”
妈就嘟嘟囔囔起来,说好不让你回来的,咋就偏不听话呢,是想把妈给气死呀……
我说我呆在章华那边也没事做,还尽做些吓人的噩梦,就趁着还没上班回家看看你们。
妈说做个梦怕啥,别当真就是了。
我有些不耐烦了,说:“妈你快点让我进屋吧,我都要冻死了。”
妈闪身让我进屋,重重地吸了吸鼻息,问我:“丫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呢?”
我问车跑得太慢了,就跟老牛拉破车似的。
妈气呼呼地说:“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赶夜路,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有什么好怕的?我是个警察。”我边说边朝着里屋走去,嘴里问道,“我爸呢,他病些了吗?”
“丫头,你知道你爸病了?”妈听上去很吃惊。
看来陈大叔说得没错,爸他真的是病了,并且还病得不轻。
我直接进了屋,果然看见爸蒙在被子里抖成了一团,里面传出了咯哒咯哒的牙齿磕碰声,很瘆人。
我喊了声爸。
爸身子没动,眼也没睁,只是伸出了一只干巴巴的手,朝着我摇了摇,算是打了个招呼。
“爸……”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稀里哗啦哭了起来。
妈赶紧跟了过来,安慰我说:“没事的,已经吃药了,睡一觉就好了。”
爸爸皱巴巴的脸上挤出了一丝微笑,说:“闺女,用不着担心,你进屋之前,我做了一个梦。”
“爸,你梦见啥了?”
“我梦见你奶奶了,她说你回来了,还给我带来了灵丹妙药,喝下去一准就好了。”
“我给你带了药?”
见我发愣,老爸就解释说:“丫头啊,做梦就是胡捣鬼,老爸是想你了,见到你后,病肯定就好了,你不就成了最好的药吗?”。
楼主 好多鱼2018  发布于 2018-05-12 10:13:15 +0800 CST  
我突然想起,回来的时候,从商店里给老爸买了一包茶叶,难道奶奶托梦说我给他带来的药,是不是就是那个呢?
我转过身,冲着妈喊:“妈……妈……你赶紧刷锅点火,快点。”
“你……你饿了吧?那好,妈这就给你做饭去。”
“不是我饿,是熬药给爸治病。”
“你抓药了?”
“你先别管那么多,烧火,快烧火。”我边说边舀水刷起了锅,刷净后直接把书包里的柳树叶子倒进了锅里。
妈一定以为我疯了,瞪大眼睛,傻愣愣望着我。
我没脸没皮的喝斥她:“你还发啥呆呀,快捡柴禾烧火啊!”
妈站着没动,说:“小秋,你怎么了这是?不就是些茶叶嘛,俺可没听说过那玩意儿能治病。”
我不想跟她解释,着了魔似的,把锅里加了水,自己烧起火来。
等开了锅,翻滚开来的水立马变成了青绿色。我盛了满满一大碗,端到了炕前。大口大口吹着凉气,等试一下不再烫嘴,就爬上炕,抱起爸的头,慢慢喂了起来。
神奇的是,爸爸服下大半碗后就不再哆嗦了,睁开眼睛问我:“丫头,你这药是打哪儿买的呢?咋就这么管用呢?”
我没说梦见奶奶的事儿,只是说路上遇到一个老中医,给了一个偏方。
不出一个时辰,我爸就下了炕,看上去气色也好多了,跟个正常人一模一样了。
楼主 好多鱼2018  发布于 2018-05-12 10:53:15 +0800 CST  

妈就觉得好奇,把我拽到了院子里,问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跟妈说,这只是一种心理暗示,没什么神秘的。
妈妈听后,一个劲的摇头,自言自语地说:“不对,一定跟你奶奶那个老东西有关,要不然怎么这几天老梦见她呢?她……她还有那么大的能耐,这么闹来闹去的,到底想干啥呢?”
“妈呀,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梦算个啥呀,不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别拿着当回事就行了。”
妈妈摇摇头,呆着脸说:“不对,就是不对,这里面肯定有些道道。”
我笑了笑,弄出一副故作轻松的模样来,说:“你既然非要往那方面扯,那就当做奶奶在帮我们好了。”
妈不屑地哼了一声,说:“就她?哼,那个老东西,她还……还会帮咱们?”
我说这还不明摆着事儿,她不是已经把爸的病给治好了嘛。
妈反问我:“你知道你爸的病是怎么得的?”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得病的?我要是能说得清,还不去当医生了。”我瞅着妈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些啥来。
妈硬梆梆甩出一句:“你爸的病根就在你奶奶那儿!”
我问她是怎么回事儿。
妈接着说那天跟我通完电话后,就把奶奶在梦里打我的那些事儿,跟爸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爸听后就来了火气,跳着脚骂,骂得很难听。
楼主 好多鱼2018  发布于 2018-05-12 11:33:15 +0800 CST  

这还不算,他还去了奶奶的坟前,手里握着桃木棍子敲打了半天,扬言说老东西要是再出来作祟,就找大师来做法镇压她,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后来呢?”我问。
“你爸在回家的半道上就晕倒了,一头栽到了路边小河沟里,沾了满身臭烘烘的猪屎,多亏了裴大胡子用三轮车把他拉了回来,回家后就一病不起,高烧不退,满嘴胡言乱语,都快把人给吓死了。”
“就没找医生来瞧瞧?”
“找了,村里的医生说是闹风寒,给打了针,也吃了药,可就是不见好。我也找黄半仙问过了,他只说是被鬼魂潜了身,过几天就好了,所以就在家耗着,我都快给急死了。”
正说着话,我爸走了出来,这时候他已经洗了脸,换了新一点的衣服,对着我说:“走,咱给你奶奶上坟去。”
我说:“你还敢去呀,就不怕再沾染邪事?”
这场病灾差点要了爸的命,他肯定也从中悟出了很多事情,话不多说,先去小卖部买了草纸,独自走在了前头。
我和妈跟在后头,一路说的还是那些闹鬼的事情,看上去妈忧心忡忡,但她却一直在安慰我,说鬼怪也是有管制的,它们不会随随便便就把人给怎么着,你就安心去上班吧,等瞅着机会请个高人来,瞧瞧咱家到底哪儿不对头,怎么就老沾染些鬼怪事情呢。
楼主 好多鱼2018  发布于 2018-05-12 12:13:15 +0800 CST  

到了奶奶的坟地后,爸跪下去就磕头,只央求奶奶保佑我,一句谴责奶奶的话都没说。
我心里一直揪得很紧,说不出是个啥滋味儿。
可抬头看看天上明晃晃的太阳,我又觉得这一切都很荒诞,之前的一切全都像是做了一些乌七八糟的梦似的。
回家后,就慢慢平静了下来。
吃过晚饭后,接到了二叔的电话,他上来就问我在哪儿。
我只得老实坦白说自己回家了。
二叔狠狠教训了我一顿,说我不该这么自由散漫,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一走了之。还说都老大不小了,还这么恋家,以后怎么当警察?
最后交代说他最迟后天就回章华,要我提前回去等他。
我虽然有一肚子的话要跟他说,有无数个谜要他帮着解开,但却无法开口,因为直到现在连我自己都搞不明白,那些事情究竟是真还是假。
爸看出我神色不对,就问我怎么了。
我说二叔嫌我私自回家了,爸用劲抽了一口烟,说其实你二叔说得有道理,以后不能太任性了,既然投靠在了二叔那边,就该把他那儿当家。
正在收拾碗筷的妈只管忙自己的,啥也没说。
直到她干完了手头的事情,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开了腔,我说:“妈,说实话,我这次回家,是有两件事情想问个明白。”
妈一愣,问我啥事情。
我说我已经是大人了,你们不该再对我隐瞒啥了。
妈皱起眉头,问我:“丫头,你咋了这是?是不是听别人说闲话了?”
我摇摇头,说:“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点儿不对头。”
“你觉得啥不对头了?”
于是,我先问了我出生的时候,二叔杀蛇那事儿属不属实。
楼主 好多鱼2018  发布于 2018-05-12 12:53:15 +0800 CST  
妈先是一怔,接着就微微一笑,说:“傻丫头,那不是老瞎婆给编出的傻话,传来传去就成真的了,你是上过大学的人,可不能信那个。”
“妈,你就别瞒我了,你生我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发生什么了?”我瞪着妈模糊的脸庞吼了起来。
妈依然笑着,说:“亏你还是个上过大学的人,这样的事你也信?我问你,你见过有那么大的蛇吗?”
我说我是没见过,可并不代表就没有。
爸插话了,说:“丫头,我跟你说实话吧,生你的那天,你二叔的确是打死过一条蛇,可那蛇很小,也就不足一米长,传来传去就传神了。”
“真的是怎么回事?”我问他。
爸点点头,肯定道:“是!爸不骗你。”
既然这样,我也就无话可说了,但感觉家里的气氛似乎更压抑了,一起看了一会儿电视,便各自躺下睡了。
但我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注意力老在院子外头,我眼前全是那条摆来摆去的蛇尾巴,夜深人静的时候,它会不会又要出来兴风作浪呢?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打开灯,看一下墙上的表,已经是零点一刻,都这时候了,是哪一个脑子进水的还打我的电话呢?
拿起手机看一眼,竟然是舍友胖二丫打来的。
我按下接听键,刚想破口大骂,她却大声喊了起来:“夏小秋……夏小秋……出事了……出大事了……”
“死胖子,你叫春啊?深更半夜的咋呼啥?”
“不是……不是……夏小秋你听我说……听我说……”听上去胖二丫很紧张,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周正光他……他……”
“他怎么了?”
“他……他死了,周正光他死了啊!!”
“什么?什么?胖二丫,你……你说什么?”
“周正光他死了!真的死了!”
我眼前一黑,意识断片了还几分钟,等清醒过来,听见胖二丫在电话那头安慰我:“夏小秋……夏小秋……你可一定要挺住啊,同学们都知道,你对他并没动真感情,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放屁!谁逢场作戏了?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大声吼着。
楼主 好多鱼2018  发布于 2018-05-12 13:33:15 +0800 CST  

“你凶啥呀?人又不是我杀的。”胖二丫嘟嘟囔囔地说,“你们一个个的都滚犊子了,屋里只剩了我一个,本来就吓得够呛,好不容易睡着了,就听到院子里有呜哩哇啦的警笛声,趴到窗口一看,果然看到一辆警车停在了院子里,好几个警察满院子里寻找着什么。”
“然后呢?”
胖二丫说:“一开始我以为他们是在抓小偷,就把门窗关紧了,可重新躺到床上后,就更没了睡意,干脆又爬了起来,回到窗前一看,院子里竟站满了黑压压的人群,我就预感到是出大事了。”
“你的意思是周正光他真的死了?”
胖二丫说这种人命关天的事儿怎么好拿着开玩笑呢?当她听到走廊里有人走动,就开门跟着下了楼,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周正光死了。
“你说他死在了寝室里面?”
“不是,听说尸体是在后面的小树林里被发现的。”
“你是说……是说学校北面的那个树林子吗?那他是怎么死的?自杀还是他杀?”我头皮一炸,连声追问道。
胖二丫说具体怎么死的她不知道,恐怕这时候连警方也说不清楚,那些警察只管问来问去,案情真相没有对外透露半个字。
“那你的意思有关周正光的死,都是道听途说了?”
“也不能算是道听途说,很多人都到过案发现场呢。”
楼主 好多鱼2018  发布于 2018-05-12 14:13:15 +0800 CST  

“他死了?他怎么就会死了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警察把死者的身份给弄错了。”
“死了就是死了,这还有什么好怀疑的,法医都已经验明正身了,这还假的了。”
“傻瓜,你又没亲眼见过,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周正光,我敢打包票,错了,肯定是搞错了!”只所以理直气壮,那是因为我头天夜里还和周正光呆在一起,看上去他并没有要死或者将死的迹象。
“靠,我多亏也没去现场,据说周正光的尸体都已经高度腐烂了,头部成了骷髅,浑身上下爬满了蛆虫,单是那刺鼻的臭味儿,就能把个大活人给熏个半死,想起来就要吐。”
“什么……什么……你说那具尸体已经腐烂?”
“是啊,去过现场的人都这么说。”
“周正光他死了……早就死了……”我浑身冰凉,握着手机呆立在床前,喃喃自问道:他明明跟着我一起去了章华,怎么又会死在学校里呢?
难道是他在章华“犯事”之后,见我对他心灰意冷,就偷偷潜回了学校,迫于压力,寻短见了?
……
收起电话,我有了一个迫切的想法,去周正光家看一看,去验证一下胖二丫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被惊醒的爸妈一直躲在门外,听到我挂断了电话,就推门冲了进来,妈问:“丫头,你同学怎么了?”
“没怎么了。”
楼主 好多鱼2018  发布于 2018-05-12 14:53:15 +0800 CST  
我不想让他们跟着难过。
“没怎么了你能那样?”爸插话说。
“我那样了?”
“你哭啥?”
我抬手摸一把,这才知道满脸都湿漉漉的泪水,随放声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
爸妈都没有劝我,尽着我把泪水哭了个干净。
妈走过来,帮我擦了擦眼泪,问:“丫头呀,我都听到了,死了的那个是不是个男孩?”
我没吱声,哭得更凶了。
爸啧啧着,满屋子转来转去,实在忍不住了,就呵斥我说:“你这个熊丫头,有男朋友了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你看看……看看……竟然闹到了这一步,唉!”
我摇摇头,说:“他……他还不是我男朋友。”
妈就说:“还嘴硬,不是男朋友用得着哭得那么凶了。”
“他是我同学,一起待了四年的同学!”说这话,我摔了一把鼻涕,顺手摸起了衣服。
妈就凑近了问我:“你想干嘛?”
我说我要去一趟他家。
爸站在一边说:“夏小秋,你听爸一句话,不管他是不是你男朋友,这时候都不应该私自去他家。”
我拧着头责问他:“人家命都没了,我还在意啥?”
他们都不再说话,杵在一旁叹息几声后,妈问我:“闺女,好闺女,你非去不可吗?”
我应一声,把需要带的东西一样样放进了背包里。
“你觉得合适吗?”
我说不去心里不安静。
爸说:“等天亮不行吗?”。
楼主 好多鱼2018  发布于 2018-05-12 15:33:15 +0800 CST  
我看一眼桌上的老式闹钟,说都已经快四点了,等到了镇上的车站天就完全亮了。
爸妈不再说话,前脚后脚退了出去,不一会儿院子里就响起了突突突的拖拉机声。
我背起书包,走了出去,接过妈递给我的两个熟鸡蛋,就爬上了整装待发的手扶拖拉机。
奇怪的是我刚刚坐到放在车斗里的马扎上,拖拉机立马就熄火了。
爸跳下车,从屁股下面的铁箱里摸出了摇把,甩开膀子摇了起来,可一连摇了不下十次,发动机还是一声不吭。
妈沉沉叹一口气,制止道:“用不着再摇了,这是天意,丫头你听妈这一回,别去了,实在过意不去,就到外面给人家烧一点纸钱吧。”
我叫了一声妈,泪流成河。
妈就说:“那就是非去不可了?”
我嗯一声,说:“必须去一趟,要不然就给憋疯了。”
“人都没了,去与不去有啥两样,你这孩子就是任性。”爸收起摇把,嘟囔道。
我说:“没法不任性,我就是觉得这事蹊跷,太蹊跷了,简直连做梦都想不到。”
妈转身回了屋,把那辆锈迹斑斑的自行车推了出来,递到爸手上,说:“那就用自行车驮走吧,好在也不远。”
天还处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爸上了岁数,老眼昏花,连路都看不清,我只得抢过自行车,一路推着朝镇上走去。
楼主 好多鱼2018  发布于 2018-05-12 16:13:15 +0800 CST  

事情偏偏不顺,到了车站后,发往临县的首班车刚刚开走五分钟,下一班要等到午后两点。
无奈之下,只得先去县城,然后再换乘。
也多亏了书包里一直放着那本打印的同学通讯录,到了临县后,一打听才知道,周正光登记的那个地方远离城区,是个人迹罕至的荒山坡。
这就奇怪了,他们家怎么会住在那种地方呢?
干脆,还是打车过去吧,可一连拦了好几辆出租车,司机都直摇头。
我说:“你们怎么可以拒载呢?”
的哥几乎全是一个腔道,说:“那种鬼地方,谁爱去谁去,反正我是不敢去,你乐意投诉就投诉好了。”
“为什么不敢去?”
的哥懒得再说什么,开车走人。
有一个年长一点的司机怪怪地打量了我几眼,问我:“姑妈,怎么就你一个人?去扫墓的吧?”
我摇摇头,说:“不是扫墓,是找人。”
“去那种地方找人?”
我说是。
他问我找什么人。
我说是我同学,他家就住那儿。
司机不在说话,一脚油门开溜了。
没办法,我只得一路打听着,朝着周正光家的方向走去,费尽了周折,好不容易才找到。
这才才知道,通讯录上登记的那个所谓的山区林场,只不过是几间破旧的护林房。
这时候已经日悬西天,用不了多久就要黑天了。
楼主 好多鱼2018  发布于 2018-05-12 16:53:14 +0800 CST  

我又累又乏,两眼昏花,看什么都像蒙了一层浓雾。
等咬紧牙关慢慢走近了,我才看到,简陋的草房猥琐地立在山根上,房顶塌陷得像个锅底,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越过低矮的围墙,很远就能望见黑森森的门洞,门洞的一侧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太太,跟前放着一个黑瓷盆,盆里面竟然光溜溜躺着一个小婴儿。
老太太先是撩水冲洗着婴儿,小胳膊,小腿,小屁股。接着就一手握住了婴儿的小脑袋,另一只手舀水冲洗着。
等看上去冲洗干净了,她竟然拿起了一把剪刀,对准婴儿的腹部,一下子刺了进去。
……
我倒吸一口凉气,想跑过去阻拦她,可双脚就像被黏住了一样,只能眼巴巴看着她实施犯罪。
老太太果真把婴儿的肚子给剖开了,倒提在手上,一只手伸进了洞开的胸腔间,哗啦一下,就把血淋淋的五脏六腑拽了出来……
妈呀!我失声惊叫起来,手中的包噗通落在了地上。
老太太却镇静异常,她没有落荒而逃,只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怔怔望着我,问一声:“门外那是谁啊?”
我眼睛一直盯在她手中那些滴血的脏器上,感觉心脏都快破胸而出了,大声喝道:“你给我住手!”
老太太还真被镇住了,乖乖地把满身是血的婴儿放到了瓷盆里,翕动着干瘪的嘴唇,一句话都没说。
楼主 好多鱼2018  发布于 2018-05-12 17:33:15 +0800 CST  

这个老东西,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干这种惨无人寰的罪恶勾当,真他妈禽兽不如!
我攥紧双拳,奋不顾身冲了上去。
可走近一看,彻底傻眼了——那盆里躺着的哪是什么婴儿啊,而是一只鸡,一只直挺挺的死鸡。
不对啊,那明明就是一个小婴儿啊,连四肢五官都是那么清晰,难道……难道是自己被鬼蒙眼了?
老太太坦然地坐在那儿,一双深陷的眼睛望着我,问:“你来了,是我儿子让你捎东西来了吧?”
她的语气异常轻松,听上去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没了似的。
难道是胖二丫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难道是校方或者警察暂时封锁了消息,还没想好该怎么把那个残忍的消息告诉死者的父母?
难道……
草房在我眼前晃了几晃,我以为要地震了,干脆蹲了下来,瞪大双眼打量着老太太的眼睛。
可我失望了,那简直就不能称之为是一双眼睛,而是两潭死水,真怀疑她能不能看到我的存在。
我问她:“老姨,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老太太咧嘴一笑,露出了几颗焦黄的豁牙,说俺自家的孩子能不知道他的小名嘛,他叫大彪呗。
我说大彪是他小名吧。
“是啊。”
“那他大名呢?大名叫啥?”
“周正光呗,周正光是俺儿,俺儿是周正光。”老太太笑容更加灿烂了,嘴里发出了嗞嗞声,像是轮胎被扎破了一样。
脚下的地再次震荡起来,我预感到强震要来了。
不等我说什么,老太太又说话了,声音松松垮垮,像是在说梦话,她说:“这鸡死了,一定是吃了毒草毒死的,这一带的山上到处都有那种毒草,鸡吃了一准得死。”
我往前探了探身子,对她说:“老姨,鸡很有可能是病死的,一棵草怎么会把鸡毒死呢?”。
楼主 好多鱼2018  发布于 2018-05-12 18:13:30 +0800 CST  

楼主:好多鱼2018

字数:517

发表时间:2018-05-09 01:18:55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9-06 11:50:53 +0800 CST

评论数:6613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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