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惶城恐》——九尸乱世,泉城惶恐

“嗯,工是相当的不错。南洋那边的人虽然喜欢,但做出来的东西却不定讨咱们的喜,南洋多偏隅小国,而且毕竟底蕴差了些,糊弄糊弄一般人还好说,却入不了名门大家的眼。这块儿玉出自南阳工匠,而且我心中已经有了几个人的谱。”说到这里,陆大拿还特地解释了一番:“刚才说的第一个南洋就是东洋西洋南洋的南洋,第二个是河南南阳。你要知道,河南南阳的师父别看大多五大三粗的比不上南方人秀气,可人家活儿是真好,可以说中国数得着的玉雕能手有半数得出自南阳,在玉石行当里你要是会说一口南阳话,那是会受到礼遇和尊重的。”
要是以前,常生还真不定知道河南南阳这个地方,可贾登的故事之后,常生要是再不知道那可就是傻了。常生沉吟片刻后问道:“那陆伯伯,您猜可能是谁?”
“南阳的假先生。”
“贾先生?”
“对,真假的假。”
“真假的假?”常生接连蒙圈。
陆大拿点头道:“嗯,南阳有个造假的师傅,手艺精湛技法了得,但没人知道他在哪儿,他又是谁,故此大家都叫他假先生。只是他走的是造假玉的路子,不少人都说他可惜了,否则成为一代大师不是问题,他做的假玉只要料子成色没啥问题,就算是假的也能卖出去天价,看的就是他这份工。哎,走邪道捞偏门来钱快,想要退只怕也退不出来了。”
“那这人还在南阳吗?”常生问道。
陆大拿摇摇头:“得有二十几年他没出过新货了,估计要么赚够了钱金盆洗手了,要么就是出事了,具体的咱也不清楚,毕竟离得远了些。”
楼主 夜半微风之老鬼  发布于 2018-05-26 22:28:02 +0800 CST  
常生与陆大拿又客套了两句,话了一阵家常就收了玉走了。一路上常生都在思考,这事儿有几个说不通的地方。贾登他爹贾账房应该就是陆大拿口中的假先生,无论是出处地方、还是做的事情亦或是失踪的时间都对的上号,常生知道他不是金盆洗手了也不是隐居山林了,而是死在了牢里。
可这玉为什么会落到自己还有林家手里?刘家被抄家,东西应该是被抄没了,即便龙石种翡翠价值连城他们私藏下来没被发现,可这般稀世珍宝也该是雕大件才是,怎么会做成玉坠呢?得是什么交情才能把这么贵重的东西赠予小辈。
闲聊的时候常生也问了,陆大拿说如此珍贵的料子应该不是假先生舍得用的,非巨富不配拥有。如果当时他们家真有这块儿翡翠,那为啥不变卖了去衙门捞人,难不成钱比命都重要?可若不存在这块儿玉,当时贾账房已经身陷囹圄,又是怎么雕刻的呢?
想不明白的常生越来越焦躁,他有点憋不住了。他想去问问曹师傅,又怕这一切真的跟自己爹有关,他知道曹师傅的性格,即便是自己的父亲若是犯罪曹师傅也绝不会放过。常生没有那么大公无私,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冒失而让父亲落难,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楼主 夜半微风之老鬼  发布于 2018-05-26 22:28:25 +0800 CST  
“从长计议?你说得倒轻巧!”一个身板不壮但满脸大络腮胡的男人对一个粗壮男子说道,听口气十分不善。
粗壮男子就是在六里山组织天道教教众撤离的那人,他冷哼一声道:“冒冒失失的能成什么大气,神使自有神使的安排。”
络腮胡也冷笑道:“冒失,你倒是不冒失,可也谨小慎微的太过了吧,真是白瞎了这么大个子,一点胆量也没有。六里山多少甘于奉献的兄弟受了采生折割这么大罪,却被你抛之山野,到头来竟然只是少量村民和一两个警察而已,人家一吓唬你就走了,你还有什么脸说我!”
粗壮男子老脸一红,刚要恼羞成怒,坐在位上的一个戴眼镜的白面书生站了起来,他虽然文绉绉的,但脸上带着一股坏味儿痞味儿,一看就不是好人,放到山寨就是狗头军师放在帮派就是摇白纸扇的。
他走到两人中央,伸出双臂摆了摆道:“诸位,诸位,千万别着急,都是天道教的师兄师弟,上天既然选中我们当为诸位弟兄的领头人,咱们怎么能相互斗气坏了天道教一团和气呢。我觉得不管是冒险还是稳妥,都不是最大的问题,想要甘愿祭献自己的又不是只有那几个兄弟,虔诚的教众成千上万,到时候若是人不够,我甘愿自祭上苍。”
没人把这话当真,他的贪生怕死谁不知道,以前在京津一带的时候被围剿,他可是吓尿了裤子,哪有大络腮和粗壮汉子那样英勇。不过这小子一肚子坏水儿脑子也好用,天道教若是没了他在山东也发展不了如此壮大。
楼主 夜半微风之老鬼  发布于 2018-05-26 22:29:05 +0800 CST  
坏书生沉吟片刻道:“当务之急除了我们要如何面对警察的围捕,还有就是报纸上所刊登的那事儿。两位领头人你们所言无论是报复性的破坏还是暂时避其锋芒,其实都是方式方法的问题,重要的是心,我们心里没服没乱就出不了岔子。
可报纸上说的那话就有点扰乱我们的军心稳定了,众所周知,神使是我们天道教上苍的使者,一切御令天命都是通过神使来转达的。即便是我们三个也是神使帮着上天抽选出来的,可如今神使却置我们于不顾,通过别人的嘴告诉了警察程大庄的身份。
诸位先别急着反驳,这事儿若是假的那便是栽赃陷害,故使反间计。只是真假难辨,说不清道不明的始终会让大家心里扎根刺。报纸上还说,咱里面另有内鬼,他们敢明说不是挑拨离间就是不慎泄露,反正最近底下兄弟们都人心惶惶的。”
不少与会的天道教徒不住的点头,这事儿不用争论,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你说要是真的吧,为啥警察厅会爆出这等猛料,这不是提醒天道教吗?可若是假的,那《大东报》为什么会被查封?
刚才坏书生说的客气,那只是不能把话说死了说满了,可实际上一切证据都指向了一个推论。那便是报社记者季书红得到了消息,没有多加思索就写了出来,而报社那边也不慎刊登导致机密外泄。可无论怎样,神使都背叛了天道教。
“齐先生。”一阵好似金属摩擦一般沙哑难听的嗓音传了进来,一个遮住面容的高大男子快步而入。
被唤作齐先生的坏书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脸上表情有点儿难堪,似笑非笑的看向高大男子,深吸一口气恭恭敬敬的交叉双臂于胸前微鞠一躬:“神使。”
楼主 夜半微风之老鬼  发布于 2018-05-26 22:29:39 +0800 CST  
沙哑男子点点头走到齐先生面前,步伐略一停留,他拍了拍齐先生的肩膀,一股胶黏的物体留在了齐先生的肩头。那东西呈淡黄色,一拍之下留下明显的手印。众人的目光引得齐先生也扭头观瞧,一看之下不禁心中惶恐,他费力的伸手够着后背。
这时候神使说话了,他的声音令人感到莫名的聒噪,听到便心头痒痒的,想要掩耳奔走避之不及:“报纸上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神使发出一阵刺耳的冷笑:“天曾告诉我,那些甘愿祭献的人里有心怀不满者混入,而我们身边依然有叛徒存在。我没有得到进一步的指示,只得到了一个假借他人之手的天启。于是我便自作主张的通过报童,报出程大庄的身份,随口引来了警察。只是我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但万幸上天保佑,我们并没有忠诚的信众受到牵连,如此看来我这一步也算是走对了。”
齐先生心中敲鼓,此刻已经顾不得肩膀上的手印了。刚才他的发难肯定遭到了神使的记恨,他知道向来对教内宽容的神使这次绝不会放过自己,犯错和杀人诛心是两回事。
齐先生加入天道教的时间很早,但他从不信什么天道,即便他相信有上苍有神明,但他却不相信神使所说的一切。此时此刻趁着报纸刊登如此劲爆消息,趁着神使自己承认出了昏招,不落井下石取而代之又待何时?!
齐先生不甘心,他不甘心在天道教这样一个不入流的组织里当个领头人。他想要掌握大权,剩下的两个领头人不过是莽夫,只要斗倒了神使他便能顺利上位。即便最终天道教只能成为天道教,并不能成就一番伟业,即便天道教很可能被政府剿灭,但他也要轰轰烈烈一把。于是他也不再恭敬,反倒是站了出来质问道:“神使,您跟谁商量过?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们,胡松他们不也被警察抓住了吗?!怎么能成称毫无损失?对此,您又作何解释?!”
楼主 夜半微风之老鬼  发布于 2018-05-26 22:51:44 +0800 CST  
神使轻蔑的发出一声鼻息:“商量?明知有叛徒还要商量,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在座诸位是否是忠诚于天道教的信众呢?自然是,为什么那天就胡松出了事儿,为什么这么多教坛只有一个被警察端了,其他人却安然无恙。因为其他人心诚,有上天庇佑,而被抓的人就......他们必有异心。嘿嘿,我想大家都明白了。齐先生,莫要再搬弄是非了,今日我得上天启示,言道有生异心纸扇摇,并同之人天火收。”
天道教教众大多粗鄙,听到最后两句略显高深莫测的话不明所以者居多,却也有明白的小声解释着:“并同说的是齐,前面纸扇摇更是形容齐先生外貌,而天火收.......”
齐先生瞳孔一收,顿时再度扭头看向自己肩膀,那个手印现在隐隐有些发热了,难不成.....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惶恐,他穿的有点厚,伸手去够那个手印有些费力,可总算是摸到了,心头不由得又是一颤,怎么这么像是皮子的感觉。
他用手指一扣,那张皮子就滑落了下来,拿在手里观瞧好似是什么动物的皮膜。就在这时候后背迅速发热,隔着衣服他都有点感觉了,伸手再度去摸,却是一些颗粒物。颗粒物粘附在一些手印上,他扣下来一点去看,是铁沙。
齐先生发疯了一般的想要脱掉外衣,可冬天臃肿的外衣哪里这么好脱。手忙脚乱中,只听有人喊着:“着了!着了!”
一团火焰在齐先生的背后看似那么毫无征兆的烧了起来,就那么没见明火自己燃烧。棉衣加剧了燃烧的强烈,齐先生疯狂地扯着大褂却毫无用处,翻身在地上翻滚,可火焰却并没有因此熄灭。挤在屋子里的众人纷纷闪退开来,生怕引火烧身。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下,齐先生被火焰吞噬了全身,由疯狂变安静,由抽搐变得一动不动,屋里惨叫声不绝于耳直到最后鸦雀无声。呛人的浓烟充斥着整间屋子,有人低呼一声:“是天火,这是扑不灭的天火啊!上天显圣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跪倒在地,双手交叉于胸前,低头感受上天的圣意。神使也在静静的看着,只是那依然跳动的火苗映在他的眼中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畏惧。
(完,明日待续)
楼主 夜半微风之老鬼  发布于 2018-05-26 22:54:00 +0800 CST  
第二十八回 白磷凭空会自燃,济宁赌徒程大庄
“我操,我操,还真着了!”常生看着眼前燃起的火焰不断爆着粗口惊呼着,直到刺鼻的浓烟呛得他连连咳嗽方才停止。
季书红打开了窗户,往外呼扇着滚滚白烟。他刚才做了个小实验,常生说起五行之说,说来说去却因为根本不懂难以自圆其说,如此被季书红找到言语漏洞,非得来个无中生有的火焰。
“这是啥东西啊?”常生被呛的嗓子有点难受,咳嗽了两声后问道。
季书红也不舒坦跟常生到了屋外,两人大冬天的坐在小院的石桌前,呼吸着冰冷却提神清醒的空气才好了一些:“白磷,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会自燃。当然,也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让它迅速达到燃点,我刚才就用了铁和碳来加剧反应。”
“白磷?原来白磷颜色这么黄。不对!这玩意儿可是剧毒,妈的,闻了这么多不会死吧?”常生哭丧着脸道。
季书红摇头笑道:“燃烧的气体吸入一丁半点的没事儿的,不过要在皮肤上燃烧那可麻烦得紧。”
季书红虽然不是学这个的,但好歹也是留过洋的人,比起国内大学偏科于文科,他则接触了很多数理化的知识,虽不精通但这点化学反应还是知道的。而常生也知道,因为他用过火柴。
楼主 夜半微风之老鬼  发布于 2018-05-27 22:30:22 +0800 CST  
说到这里,或许有的人就该笑了,谁还没用过火柴啊。可这些人用了几年?用的又是什么火柴?为了防止燃点过低自燃发生危险,如今的火柴应该叫做安全火柴,采用的是红磷摩擦燃烧,火柴头的易燃物和火柴盒侧面的红磷是分开的,这样不摩擦不会自燃。同时红磷没有毒性,故此称为安全。
然而白磷则不同,别说随便一摩擦就能烧着的事儿了,就是有毒这一项也算不上安全。有些人自杀都是吞白磷火柴求死,一般吞上几个火柴头就完蛋了。白磷又叫做黄磷,这源于它的颜色,只是常生没见过这么大块儿的整白磷,也不知道季书红从哪里摸来的,所以才会惊讶于它的颜色。
这几年舶来品横行,外国文学也对国内文学冲击很大,其中包括儿童文学。有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儿》里面的小女孩儿就是卖的白磷火柴,她的火柴没有火柴盒,而且是按根儿卖,这足以说明白磷火柴易燃和昂贵。
常生小时候就用过白磷火柴,家中殷实不言而喻,况且那时候他玩儿火柴,这玩意儿可有剧毒,结果被常德贵一顿胖揍,那是常生少有的挨打,也怪不得他印象深刻。
只是他俩不知道,白磷还可以烧人,用上黏连的东西糊在人身上,加上助燃剂也能把人活活烧死。就在几天前,那个天道教的领头人之一齐先生就是这么步入黄泉的。
楼主 夜半微风之老鬼  发布于 2018-05-27 22:32:17 +0800 CST  
“对了,那事儿你问出来什么了吗?”前几天常生拜托了季书红去扫听龙石种翡翠的事情,重点放在南阳一带。这让季书红好生奇怪,毕竟刘广聚他们都出自南阳,家里又是做玉石生意的,此刻突然打听起这事儿,自然是常生有他不知道的线索。
不过常生肯找他,除了别无他法也是没把他当外人,所以季书红也没多问,反正等事情调查出来他便什么都知道了。季书红撇撇嘴道:“我的亲哥啊,事情哪有这么简单,这是打听事情,就是去取个东西一来一回也没这么快啊。再说季家在河南又没生意,我也还在禁足期间,你慢慢等着吧,一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常生这几日天天来找季书红,一个是心中有事找季书红聊聊能舒坦点,还有就是实在心切想尽早知道消息。季书红这些日子也苦恼的很,上周被伯父派人叫回来相亲,结果他实在看不上这种包办婚姻,三言两语就把对方的大小姐说的体无完肤。
这事儿办的不够绅士,可是没办法啊,为了家族利益季老板找了个山西的大富商想要联姻。正巧那人有踏足山东的愿望,而季老板也想狡兔三窟把产业往外省蔓延。可对方那姑娘看着都快顶季书红俩了,不学无术不说,还语言俗不可耐动作粗鄙不堪,肥肥腻腻的跟季书红摆架子,故作姿态佯装优雅的样子让季书红感到反胃。
买卖不成仁义在,联姻不成也不至于变成仇家,季书红虽然反对但不是傻子,于是压着火强忍着。可没想到对方是个蠢蛋,不光瞧不上季书红是个记者,打击他的梦想,还高高在上的欺负下人。这下季书红忍不住了,他笔下生花嘴上损人的功夫也不赖,一来二去就把那胖小姐给说的哑口无言嚎啕大哭而去。
这丫头估计受刺激受大发了,应该是从来没人对她这样,一时想不开差点上了吊。若不是家里人发现的早,估计胖小姐也就完了。别管胖小姐是故意上吊威胁还是当真脑子不够使,反正这事儿是发生了双方脸面上都不怎么好看。季老板勃然大怒,让季书红回家禁足面壁思过,恼怒是真的当然保护也是真的,这是平息对方怒火最好的方式,商人重利只要大面子上过得去,以后该合作还是会合作的。
常生每每想起季书红所描述的胖小姐就不免在心中勾勒一番,然后发出一阵坏笑和嘲讽:“其实你就该从了,你吧文化水儿太高,也该接接地气,这一哭二闹三上吊多好。再说了,你这是找老婆又不是娶小妾,当以实用为主。人家跟你门当户对,外加心宽体胖,冬天抱着睡觉也暖和不是。”
“滚滚滚!”季书红说着把常生手中的茶壶抄了过来:“我这好茶叶就是喂狗也不给你喝了,自己哥们兄弟的出了事儿不帮忙就算了,还笑话我。”
“别啊,我家穷,喝不起这么好的茶,还得来你这里打秋风呢。”常生打趣道。
楼主 夜半微风之老鬼  发布于 2018-05-27 22:33:37 +0800 CST  
季书红没好气的推搡了常生一把,随即脸色一正问道:“不跟你扯别的了,今天警察厅那边有啥动作没?”
“就还是大肆抓人呗,本来上面支持下面出力没那么麻烦,可好经都让歪嘴和尚念坏了,有些蠢蛋借机诬陷别人是天道教徒,抓起来讹诈人家钱财。弄得民怨四起不说,还让人家对天道教心生怜悯,这不是变相资敌嘛。”常生摇头道:“曹师傅用计后效果也不太显著,预想的混乱和猜忌并没有在天道教中大规模的发生,除了前两天有人投案自首以外,这几天完全没了动静,而且天道教彻底龟缩了起来。
显然那边所谓的神使手腕也是了得,迅速平息了教内的混乱。反正是棘手啊,我现在也是闲得慌,没看我天天来找你吗?曹师傅被踢出了专案组,最近也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还在大街上当我的便衣组,这都是他妈的啥事儿啊。”
《大东报》查封的事情别人不清楚常生还能不知道吗,季书红什么该写什么不该写很有数,加之前一天曹老烟单独留下季书红说话,后来就出了事儿,拿屁股想也该想明白了。当常生问季书红的时候,季书红只是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反正大家心照不宣就是了。
“唉,这里面的事儿咱也说不清楚。对了,外面对案件的舆论风评又是如何?”季书红更关心是大众的看法,这是作为一个新闻工作者必然的态度。
常生想了想说道:“说啥的都有,不过你之前的几篇报道倒是没人往神鬼上考虑了。现在天道教宣传教义只怕很难了,要是他们想明白了一切还不得把你恨死。只是就单纯的恐怖杀人也挺可怕的,最近也不知道是流言蜚语还是啥的,市面上说天道教还会继续杀人,杀心中有愧的罪人,老百姓都有点儿害怕。”
“谁还能信他们,切。”季书红不屑道。
常生摇摇头:“别不当回事,这远比鬼神更有说服力。而且你前期的宣传,恰巧证明了他们疯狂的举动,这些报道深入人心,人人都觉得他们是疯子,自己若是有罪肯定会被揪出来,这反倒是给他们的恐怖推波助澜了。如果这时候他们把程大庄或者刘广聚的罪行实证一公布出来,就坐实了有罪者尝罪的行为,济南还是会乱上一阵的。”
楼主 夜半微风之老鬼  发布于 2018-05-27 22:38:14 +0800 CST  
季书红愣了过了良久才叹了口气:“这么说还真有可能,对了,我虽然足不出户,但却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情。胡松说的那个神使与我们在火车上所见的人极其相似,都是嗓音沙哑遮蔽面容。然而小魏不是扯下了他的围巾吗,我扫听过了,那样的面容很可能是烧伤所致,而且是极其严重的烧伤。如今死的那三个人里,就刘广聚是被烧死的,而一切故事也好像是从刘广聚那儿开始的,你说要不要这几天你再去找刘大少探探去。”
“这个可以有。”
两个年轻人商量案情的时候,警察厅里的连环杀人专案组也在讨论着。上级难为曹老烟,同仁们也觉得他抢了风头,但没人会在破案上小觑他,起码在这个案子上是这样的。于是在专案组组长孔云的强烈要求下,曹老烟列席会议,只是此刻他坐在角落里正在吞云吐雾,看起来有点意志消沉心不在焉的。
“曹师傅,情绪不高啊。”荻忠打趣道。
曹老烟瞥了荻忠一眼,没好耷拉气的说道:“荻警长,警察厅里最会破案的三个人,除了王佩福到北京去学习之外,剩下的两个都参加了专案组。虽然涛子也不弱,但毕竟年轻比不上你们俩。”
“呦,曹师傅您夸我,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荻忠显然没意识到什么,嘴里依然说着。
“那你知道为啥人家孔警长步步高升,你却始终徘徊吧?做人的问题,你这人不会看眼色。我是看得透拗不过来,你是看不透非得硬做,这样能好得了才奇了怪了呢?我跟你又不熟,你跟我逗什么闷子,交浅言深这不是找不痛快吗,就凭这点儿,你就是给领导舔腚舔出稀来,也升不了官。”曹老烟这嘴可够损的,三两句话说的荻忠脸色煞白。
荻忠刚要发怒却被孔云叫停:“行了,说案情。经调查,程大庄嗜赌成性,曾欠下高额赌债。调查结果显示他先前是在济宁那边的,是当地有名的赌徒和老赖。说是老赖其实也不准确,他就是好赌而已,赌的输光了裤子还要赌。不过他要是有了钱就会还,不会赖着不还,故此还是有人会放债给他的。”
“那总要有个一回生二回熟吧,没见宝局(赌场)的小押(赌场内的小典当行)敢给穷光蛋放贷的。”黄安出言道,他是警察署的代表之一,也是此次专案组五人中的一人,经过此事或许他的仕途能顺畅不少。
楼主 夜半微风之老鬼  发布于 2018-05-27 22:41:14 +0800 CST  
孔云点点头,把抄好的资料分发下去,自己亲自交到了曹老烟手里随即道:“这个程大庄也不是济宁人,是二十多年前到的济宁。不过此人是汶上口音,属于济宁所辖的下县,刚才黄警长说的不错,这个程大庄以前有些家底或者说是相当有钱。我们派人去汶上查访过,大约二十几年前他去济宁之前,曾给借给家里亲戚不少钱,还给自家祠堂掏了三百两的修葺费用。
而在这之前他就是村子里的二流子穷光蛋,后来离开村子两年时间,有人说他去做了买卖,也有的说他入了绿林当了土匪,总之回乡后就不一样了,发迹的程大庄惹人眼红却的确做到了衣锦还乡。
老家双亲已逝再留也没多大意思了,于是后来他到了济宁,开始了奢华的生活,吃喝嫖赌没有不沾的。这些东西都是销金窟,很快程大庄就被掏空了家底。三年多以前,程大庄竟然还清了所有债务,随后便没人注意他的去向了,很快他搬离了济宁来了咱们济南府。
剩下的就是咱们所掌握的了,他在济南也爱赌博,而且出手十分阔绰。租住的房子也没租金问题,当是替天道教干活给了不少钱。基本情况就这些,诸位有什么看法没?”
曹老烟突然发声道:“程大庄二十几年前突然很有钱,为什么?钱是从哪儿来的,再往前一段时间,刘广聚和王思明以及贾登他们家中遭变,后来他们又突然做起了生意,本钱哪里来的,这么说也是二十几年前。为什么他会来济南,为什么天道教要养着他也要杀了他,为什么他的家中有那个饿死的人。我是在想,几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他们是否早就认识,发了什么横财?”
“您是说这笔钱可能是不义之财,而那个神使的身份极有可能与这笔钱有关?”警察厅的孙成涛开口道。
曹老烟微微点了点头,孔云眉头微皱道:“待去南阳那边调查的人回来后或许能知道一二,天道教那边还有六个人要杀,只要能知道了这六个人的身份,顺藤摸瓜也好守株待兔也罢,定能抓住所谓的神使。黄警长,天道教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最近毫无消息,天道教完全龟缩了起来,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呢。”黄安说道,所有人都担忧了起来,大战之前必定是安静的。
然而就在这时,接连的急促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响了起来,如同战端开启的鼓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出事了吗?出事了!
楼主 夜半微风之老鬼  发布于 2018-05-27 22:42:06 +0800 CST  
第二十九回 芙蓉街魔怔疯狂,天道教预告凶杀
冬日午后的济南府太阳还是挺充足的,即便不久前刚刚下过一场雪,但几天下来雪也化得差不多了,阳光洒下来照在人身上暖暖的,说不上来的惬意。
冬日里有两个时间最容易让人犯困,一个是清晨难以割舍热乎乎的被窝,一个就是中午温度最高又趁着午餐后的食困,总之这俩时间都是令人懒洋洋的。
作为内城最有名也是最繁华的商业街道,即便商埠日益繁荣也动摇不了芙蓉街的至尊地位。芙蓉街南头的蔡大爷经营着一家面条店,这家不是普通的二荤铺,而是专门经营面条,从南到北只要你说得出来的面,他们都能做得出来。
店铺不大但历史悠久,蔡大爷年近五十了,到他这一代已经是第四代了。芙蓉街这一条街早先两边都是衙门和豪门大院,例如巡院、都司、布政司、贡院和府学等等,现在虽然豪门大院少了,但依然紧邻着省政府大楼。如此有消费力的群体,自然吸引生意人前来,芙蓉街的商业就此繁荣起来,到了民国更是如此。
蔡大爷的面铺光吃周围大商家自身和客源就够了,在这寸土寸金之地,他的一碗面顶外面一碗半。中午过了饭点儿,蔡大爷没事儿干了趁着暖和没风就搬了把躺椅坐在店门口晒着太阳。
一辆人力单车捏着胶皮喇叭在芙蓉街不算宽阔的巷子里横冲直撞急速奔驰,车上的人嘴里伴随着喇叭声不断叫喊着:“天道降临,业火焚罪。洗清孽缘,互举有功!”
蔡大爷瞥了那人一眼,过了许久才翻了个身嘟囔道:“傻私孩子,有病吗?大中午里,瞎狼嚎!”
楼主 夜半微风之老鬼  发布于 2018-05-27 22:42:54 +0800 CST  
可就在那辆自行车骑过后不久,又有几辆自行车由南向北骑来,哗哗啦啦的流水声和叮铃铛啷玻璃瓶子的撞击声吵得蔡大爷惬意全无,他坐起身来眼睛有点充血,对着那几人喊道:“干么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也不怪他急眼,芙蓉街以前有拴马的桩子,来的人要么把牲畜拴在街外要么就是牵马而过,可不嘛,这周围全是达官贵胄,你要是太猖狂了难免遭人嫉恨。民国了辫子没了,新朝新气象,这人力单车也成了有钱人家少爷的新宠,不过这群大少爷们也太没规矩了。
睁开眼睛仔细看清楚了,骑车的可不是什么大少爷,而是一群大老爷们,穿戴的还没自己整齐,要知道一辆人力车可不便宜,绝不是这几人能买得起的。不光骑车的人古怪,自行车的大梁和后座上还尽是一些木头箱子。
“啪啦”一阵破碎声响起,其中一个人拿起木头箱子里面的玻璃瓶子扔了出去,一股油味儿便传了过来,而不止那一个人,其他的几个骑车人也照葫芦画瓢的做着。而他们后座上的木头箱子里不断往地上流淌着黑乎乎的液体,那些液体好像是火油!
蔡大爷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虽然算不上正儿八经的厨子,不过也是跟火灶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人,玻璃瓶子里和地上的油味儿瞒不过他的鼻子。这些人是在干什么!刚才第一个过去的人嘴里在喊什么?天道降临,业火焚罪?难不成他们是想........
蔡大爷从来没这么麻利过,他从躺椅上崩了起来,没错不是蹦,是崩,不然不足以显示他跳的之高反应之剧烈,就连放在躺椅靠背上的小棉毯也被他的残风所带了起来。他一脚把躺椅踢回了屋里,躺椅飞进去砸的桌椅板凳砰砰作响,连带着桌上的辣椒罐小醋瓶也稀里哗啦洒了一地。
随后他一把扯下了挑在外面的幌子,都没用竹竿取下来,而是急不可耐的用手扯住末端硬生生的撕裂。布匹开裂的声音瞬间响起,这还不算完了,他关门上板动作快的比年轻的时候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跑入后院取了水桶,从蓄水的大缸里不断地舀着水,泼在门上泼在刚才掉落在地上的小棉被上。
四周商户探头探脑的出来观瞧,又是盘子碗破裂的声音,又是桌椅板凳倒下的响声,还有幌子撕裂的动静,任谁都得乱猜是有人来砸店了,难不成是老蔡家的面铺吃出事儿来了?
楼主 夜半微风之老鬼  发布于 2018-05-27 22:59:06 +0800 CST  
异样的目光没有让蔡大爷停止忙碌,蔡大爷是真没空搭理他们啊,芙蓉街这么窄,两边也多是木制混砖瓦的房子,一旦着起来那可是连片的烧。这是蔡大爷阻止不了的,他只希望第一个烧着的别是他家,否则根本撑不到消防队来。
“蔡大爷忙啥呢?弄得和避瘟神似的。”旁边店铺的小伙计此刻打趣道,随即他看到了马路上的东西嘟囔道:“地上这都是啥啊,谁这么没品竟然弄污了路面,脏了客人的脚,这买卖还做不做了。”
蔡大爷近乎发狂的吼着:“地上是燃料,小皮猴快告诉你家掌柜的,快收摊儿啊!”说完蔡大爷继续闷头收拾便是再也没有什么能打扰他的了。
警觉过来的商家不止蔡大爷一个,人性不同人品各异,有的一边收拾一边招呼周围店家,有的则跑去消防队报案,还有的则是光知道忙活自己这摊儿,收拾值钱的物件细软准备随时逃之夭夭。总之,此一刻芙蓉街里鸡飞狗跳哪是一番“热闹”可以形容的。
“天道降临,业火焚罪。洗清孽缘,互举有功!”有个人突然从布政司小街窜了出来,他双手交叉于胸前,眼神中充满了崇敬和坚定,他的声音大如洪钟语态气势磅礴,这一刻他就是上天最为虔诚的教徒。
各花入各眼,这人的举动足以让天道教教徒们热泪盈眶,这就是天道教的力量,为了上苍为了天下为了普度世人,他们甘愿奉献自己的生命,这种崇高舍我其谁!然而在别人眼中,这人就是魔怔了,而且病得还不轻。
没人敢凑上前去,因为交叉在胸前的双臂末端,那粗糙的大手里握着两只燃烧的瓶子。瓶子中的液体好似是酒,瓶口被棉布堵住耷拉出来长长的一节,上面点燃火焰燃烧猛烈,就那样在那个疯子的肩头燃烧着,甚至燃着了他冬日厚重的棉衣。然而他没有动,甚至脸上连一丝一毫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当他宣读完之后,脸上浮现出了满意的微笑,让人看了不免有些恍惚,难不成这不是去死而是要去一个美妙的天国吗?
楼主 夜半微风之老鬼  发布于 2018-05-27 23:06:39 +0800 CST  
燃烧的瓶子砸在地上,火焰随着破裂转着圈的烧了起来,随即向着两边平移延伸,顺着早先洒在地上的燃料低矮燃烧。也就一眨眼的功夫火焰如同爆发一般冲天而起,一时间地上的蚯蚓变成了腾空的火龙,在芙蓉街的青石板上形成一道跳跃的火墙。
大火燃烧热浪滚滚,那一人多高的火墙如同妖魔一般扭曲着翻腾着。火焰顶端的黑烟没人会注意,火焰中心惨叫的疯子没人会在乎,他们只在乎自家店铺,那可是自己的家底儿,烧着了便什么都完了。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不是每个人都如蔡大爷一般警觉和幸运。当消防队全面出动,赶到芙蓉街的时候,已经有两家店铺被烧着了。
若是平时,讹诈店家才会救火是必然的事情,即便相对良心的救火队长王继业也不例外。可芙蓉街不同,这里紧邻着省政府,又是济南最繁华的商业老街,在这条街上开设大买卖的哪个不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况且店铺一个接着一个,后面又是各种民居,要是烧着了,内城之中除了北边的大明湖,那可是房挤房房挨房,一旦有个不慎,天干物燥的半个济南都得遭殃,更别说此事关乎现在正在严打的天道教了。
消防队没有犹豫玩了命的救火,事儿闹大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谁敢在这时候贪财拿捏。济南是山东省会北方屈指可数的发达城市,加之商业繁荣即便与天津相比还有点儿差距,但比起北京不遑相让。芙蓉街虽在内城,改造难度较大,但因为濒临省政府,故此各项设施相对还算完善,起码附近是有四五个消防栓的。
消防栓可是个新鲜玩意儿,因为修造年份儿不同,所以就这一代的消防栓样式也各不相同,有的是圆柱形前脸开个大口,有的是方身子圆脸,还有的是两头出水,更有的直接嵌在墙上。而济南家家泉水户户垂杨的名声可不是吹的,这附近就有不少泉水,就在芙蓉街两侧小巷当中。往日里大家除了打水方便,还嫌冬天这些泉水打水时淌在地上弄的四周结冰走路打滑,可现在大家却感恩这些泉水的好处了。
芙蓉街的北边就是大明湖,离得更近的也有百花洲,到处都是水。不光消防队忙活,四周商户百姓也跟着救火,跟自家有关谁也不肯放松,众人拾柴火焰高,众人灭火火也灭的快,也就十几分钟的工夫,在强大水源的支撑下火彻底熄灭了。
百姓们欢腾喜悦,就连荣誉感一直不强的消防队员也一个个露出了笑容,灰黑的脸上那抹小黄牙显得格外的白。然而欢喜过后便是无比的惊恐,天道教他们真的疯了吗?瓷器不与破瓦碰,他们破罐子破摔不想活了,难不成要拉着大家陪葬!
楼主 夜半微风之老鬼  发布于 2018-05-27 23:07:19 +0800 CST  
事情没有多长时间发酵,也没有别有用心的人鼓吹,百姓们自发走上街头前去警察厅抗议。省会警察厅就在趵突泉边上,此时此刻曹老烟他们正在开会,听闻芙蓉街着火的消息,他们立刻叫齐警力出门。这时候是别想抓住天道教徒了,大火起来之前他们估计就逃之夭夭了,如今维稳才是最重要的。
“火,又是火,烧死刘广聚,火烧警察署,现如今又燃了芙蓉街,妈的,他们到底是多爱用火。”孔云边走边对曹老烟说着。
曹老烟叹了口气:“比起毒药和饿死这些残酷的方法,火烧更引人注目,也更加令人恐惧,这个神使把人性揣摩透了,不简单啊。”
几人刚一出警察厅就见人山人海扑面而来,隐约还不断有人涌入这人海大军,在场每个人只觉得嗡的一声头都大了。
接下来警察厅大肆追捕天道教,可抓住的却不过是一些小鱼小虾。而天道教教徒依然疯狂,在各处装神弄鬼,或是表演刀枪不入,或是给人判断福祸,亦或是轻轻一挥手遣退牲畜,总之尽是些江湖骗术。
这是走街串巷的江湖骗子们所常用的招数,普通老实本分的人家是不懂得,要不蜂麻燕雀的麻和各种假和尚老道看相算命的也端不起自己这骗人的饭碗。总之他们在各处搅起风云,弄得泉城济南是一团糟,人心惶惶中还真有人信了他们火烧芙蓉街前的话,偷偷举报起了别人的罪孽以便赎罪。
楼主 夜半微风之老鬼  发布于 2018-05-27 23:12:22 +0800 CST  
天道教在市面上突然爆出消息,声称程大庄嗜赌成性,同时十分好色曾在济宁给不少人下药,糟蹋了不少良家女子,故此他被药毒死,手指扣在肉里,预示着用药者被药所杀,赌尽扣肉的罪行。
而刘广聚的罪行也在随后几天被披露了出来,声称他曾火烧曹县粮库,导致大旱时节官粮不济,随后他带着大批暹罗米强势入场,囤积居奇哄抬物价,大发丧良心的钱。而后在济南开了聚财钱庄后,明面上他做着正经生意,实际上私下他还放着印子钱。印子钱远比普通借贷利息多,若是还不上别说卖妻卖儿,就是连债主都能给卖去挖煤。故此印子钱又称作是阎王债,往往是利滚利,你以为你还的清实际根本还不清,甚至放债者故意不让你还清。
所以刘广聚是双手被金属溶液固定,让他金从指间流,随后被活活烧死,这正对应了他的罪行。对此刘家人并没有说什么,这反而让事情愈发扑朔迷离,传着传着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至于那个饿死的人,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放出来。日子好似平淡了三两日,眼见着离过年越来越近了,济南府突然又降了一场大雪。百姓高兴,庄稼汉尤甚,谁不知道瑞雪兆丰年啊。
白雪眼见着就要掩盖了天道教所带来的浑浊,可就在这鹅毛大雪过后,天道教再度通过各种渠道发声,宣称近期收到举报,声称富商黄亚明为富不仁,近期定让他死于非命。一时间风声鹤唳,一场大战拉开了序幕。
(完)
楼主 夜半微风之老鬼  发布于 2018-05-27 23:12:52 +0800 CST  
第三十回 交言甚欢黄老板,谈笑风生显问题
黄亚明听这名字不赖,而且是原名不是成名后改的名字,可一听他哥黄大光和兄弟黄三亮就知道他的背景了。
自古以来穷人的名字都取得没什么水平,虽然也费了些脑子但总归是肚子里没什么墨水。要是以伯仲叔季取名尚且好说,以大亚三取名,这就有点没水平到头了。黄亚明万幸三个字组起来还算好听,不至于成年后改上七八个名字,即便在民国改名字这种事情属于常态。
他是湖北襄阳人,家住卧龙镇,或许是因为吃了大苦下了大力,总之后来在东北的海崴子一下子就发了。从东北回来在天津混了几年,可天津藏龙卧虎暗流涌动,远没有山东平和,也得是十几年前吧,他来了济南府。不过据说在襄阳老家他还是占着房躺着地,十分有钱有势,还有不少生意的,只是他本人与家人住在济南而已。
曹老烟细细研究了黄亚明的生意后,这才发现安禄海先前所说可能真是所言非虚,看来安禄海果真在背后支持了不少人,起码黄亚明就是一个。想到这里,曹老烟就看了看自己的新怀表,国产表机芯进口国内组装零件,看起来有点笨重,怀表链也是铜的。说是新表看起来也挺新的,可拿在手里才发现背后有些轻微的划痕,应该是铜板之类的摩擦出来的。
这么不爱惜这东西,却又买得起怀表,这块儿怀表的前主人一定有点钱而且生性大咧。但稍微富贵点的人家哪有这么不讲究的把怀表随意扔口袋里的,口袋里又怎么会有零零散散的铜板,即便是买东西吃饭找零所得,铜板也该当小费直接打赏了才对。不说多富的人家吧,就是常生也是这个派头。此态,足以说明怀表的旧主日子败落了。
怀表铜鼻儿上的焊接口说明这个表断过,但主人那时候却没钱换了,只能简单焊接,后来为了卖出高价又被店家修复过。没钱还要修复,以便掌握时间,没有直接当掉,这人应该有正事儿干,有事做有家底还败家,最后败的怀表也当给了当铺,这样的人不是烂赌鬼就是大烟鬼。反正从当铺拿到这块儿死当的怀表后,曹老烟就一直揣测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练习破案了。
楼主 夜半微风之老鬼  发布于 2018-05-28 22:47:18 +0800 CST  
对了,万国手表,安禄海送给曹老烟的那块儿万国表早被曹老烟卖了。要不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呢,那块儿万国表安禄海戴了一段时间,曹老烟也新鲜了两天,按说入手就算二手货了,结果竟然卖了一万五。而且当铺老板还好似捡了什么便宜一般,送给了曹老烟那块儿怀表。
当然了,赚钱是肯定的,商人无利不起早是本性,但他们也不会太黑心,都是市面上混的,就算曹老烟再不济也是老资格,还挂了个警长的名头,谁敢坑公家的人啊。
如今曹老烟就在黄亚明的家里,黄亚明家住在东外城。内城除了当官的,高门大户已经不多了,济南历史悠久而老话说富不过三代,很多大宅门都被拆分成了许多小门小户。而外城不一样,即便繁荣也有限,像是东外城远不如城外的商埠区,跟西门月城的火爆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所以新晋的富商都爱在其他外城修宅子。
黄亚明也不例外,他是做百货的,院子倒不是太张扬,也就是三进的院子,不过也不算小了。只是一进去曹老烟才觉得自己还是小瞧了黄亚明,黄亚明的家底儿远不止这些。那一水儿的好木头家具,就是以前的地方父母官也不过如此了。
黄亚明在襄阳那边的买卖如何曹老烟只是耳闻,但在济南曹老烟还是调查了一番的。黄亚明从三家小杂货铺做起,后来进了工艺局设位,如今在济南大大小小的小杂货铺百货店足有二十几家,别说有的本来就日进斗金就是积少成多也是了不起。
看似这些针头线脑锅碗瓢盆的值不了几个钱,可成家的人都知道这些小东西最花钱,而且花出去不知不觉,无他,就是因为单价低不易让人察觉,可回家一算也能吓人一大跳。除此之外任何行业只要垄断了就好说了,比如黄亚明就垄断了不少国货渠道,在济南做生意想拿这些货都得在他手里过一手。
楼主 夜半微风之老鬼  发布于 2018-05-28 22:50:58 +0800 CST  

楼主:夜半微风之老鬼

字数:614

发表时间:2018-04-19 22:34:18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9-09 08:35:2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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