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英豪】之一剑飞舞九重天

裴青在一旁则想道:“原来爹爹的心中还是疼爱我的,我却一直误会他了,真是大大的不孝。现在爹爹始终一个人孤苦伶仃地住在这儿,我也从来没有回来看望他,还处处忤逆他,为人子者,夫复何言?现在敌强我弱,生死攸关,人妖要找的只是我一人,我绝不能让爹爹再为我受到一丝的牵连。还有江弟,我和他虽然才相识不久,但是肝胆相照,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也绝不会袖手旁观,置之不理的,我更不能让江弟因为我而受到波及,所有的后果只能由我一个人承担--------”想到此处,慢慢抬起手指,眼睛不由望向江流儿。此刻江流儿也正好望着他。
然后两人陡然出指,噗噗两声正点在彼此的穴道上,顿时动弹不得。
江流儿因为裴青功力不济,只是稍微用一点力道,但是裴青却是全力而聚。本来他们都抱着牺牲自己,保留对方,谁知却想到了一块,同时出指,力道都是恰到好处,如此一来,二人都被点个正着,浑身酸麻,却是一动也不能动弹了。
人妖斗了片刻,渐渐不耐,瞧个破绽,一掌击在裴士敦的肩膀上。裴士敦脚下一个趔趄,不由退了两步。人妖喝道:“裴老儿,你再要不说,我可施辣手了。嘿嘿,你就是不说,我的‘摧魂掌’也会让你说的?”
裴士敦忽然高声道:“老夫早已想看看你的‘摧魂掌’有何厉害之处,快快使将出来!”状若疯狂,全力扑上,出招完全没有章法,竟然全部是进攻的招数。
人妖在裴士敦的狂攻之下,打了十余招,竟然没有占到便宜,不由心头火起,眼睛一转,突然说道:“裴老儿,你何苦这么拼命,裴青又不是你亲生的儿子?”
这句话一出口,场中数人,包括裴青和江流儿都是大吃一惊。
楼主 风泣月  发布于 2018-04-03 17:15:39 +0800 CST  
裴士敦嘶声道:“谁说他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他就是我的亲生儿子!”出手更是疯狂。
人妖一边拆解,一边冷笑道:“裴老儿,你不要自欺欺人,当年你和白道围剿‘雁荡三英’,在激斗之时却伤及‘肾俞穴’,落下了终身不能生育的毛病,你以为别人不知道吗?”
裴士敦怒喝道:“你胡说八道,老夫何曾伤了‘肾俞穴’?”
人妖冷嘲热讽道:“你何苦要这个面子?哈哈,不过也是,一个男人被戴了绿帽子,白白替别人养了二十年儿子,任是放在谁的身上也承受不住。估计尊夫人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才离家出走的吧?”
裴士敦涨红了脸,嘴唇哆嗦。浑身颤抖,心中实是愤怒到了极点,手上掌法已是絮乱不堪。
人妖觑准机会,一掌击在他的前胸,这一掌力道十足,顿时打得裴士敦五腑移位,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倒退几步,跌倒在地。但是他马上又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扑过来,道:“无论你怎么说,在我的心中他就是我的孩子!”
人妖飞起一脚,又将他踢了跌开。
裴士敦却又挣扎着爬起来,一步步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嘴角鲜血溢流,面色狰狞可怖,不住吶吶道:“他一日是我的儿子,就永远是我的儿子,任何人也不能拆散我们,你有能耐,今日便将我杀了?”跌跌撞撞,又是一拳击来,已是没有半分力度。
人妖反手一掌,又将他击到。
如是者三,裴士敦已经渐渐站不起来,却仍然竭尽全力,悍不畏死地爬起来向前冲。到了最后,人妖也是动容,说道:“是了是了,他就是你的儿子,又没有人和你争?”
楼主 风泣月  发布于 2018-04-03 19:14:31 +0800 CST  
江流儿在旁边只看得热血翻滚,肝肠寸断,却是无能为力。裴青心中只是不住念道:“原来我竟然不是爹爹的亲生儿子?原来我竟然不是爹爹的亲生儿子-------”反复念叨无数遍,竟是不能停歇,眼中热泪横流,难以抑制,只感脑中空空然,轰轰然,竟然不知身在何处?
正在此时,忽听得“笃、笃、笃”拐杖点地的声音,在空山中分外空明,由远及近,急速传来。不消片晌,就到了场外,只听一个妇人的声音冷冷说道:“是什么人在我裴家的门口撒野?”
随着声音,场外蓦然闯进来一个年过四旬,面目嗔怒,体态姣好,犹若处子的中年妇人,手执一根龙头拐杖,一跃三丈,疾纵进来。
那“五湖散人”姚心鼎一见到中年妇人,立即大喝一声:“苗月娥,你终于出现了,快赔我一只眼睛来!”手腕一振,剑已出鞘,一招“乌云压顶”,幻起满天剑影向苗月婵当头洒下。
苗月娥一声娇叱,道:“原来是你这独眼龙,当年我杖下留情,饶你一条狗命,只望你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没想到你执迷不悟,今天还找上门来了,难道你要我将你另外一只眼睛也戳瞎吗?”声落人起,手中拐杖一式“举火撩天”,迎击而上。剑杖相交,但听“铮”的一声,火星四溅,二人身形俱是一晃即止。心中都是暗道:“原来相隔数年,他(她)的武功还没有搁下?”
苗月娥稳住身形,一眼就看清场中情形,对人妖怒斥道:“姓容的,我们和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你为什么上门打伤我的老伴?”
人妖嘿嘿笑道:“裴夫人,你来得正好,赶快交出你的儿子,他打伤我的徒儿,这笔账一定要算。”
楼主 风泣月  发布于 2018-04-04 08:50:12 +0800 CST  
苗月娥冷笑道:“我道是何事,原来是我的儿子打伤了你的徒弟,这倒是稀奇事,难道你人妖的弟子是如此不堪一击吗?”
人妖脸上微微变色,道:“裴夫人,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人妖的徒弟可不是别人任意欺负的。你的儿子是从何处学来的武功,快快如实禀来?”
苗月娥道:“我的儿子天资聪颖,聪明绝顶,都是自学成才,也需要别人教的么?”
人妖怒道:“裴夫人,你不要信口胡说,还是如实回答的比较好,否则你的老伴可就要见阎王了?”
裴士敦眼望苗月婵,对人妖的话充耳不闻,脸上一片冷漠,道:“谁让你回来的,我姓裴的事情何须你来过问?”
苗月娥怒道:“你这死老头子,真是不识好歹,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和我置气?何况我也不是专程为了你,也是为了回来看看我们久别的青儿。”
裴士敦道:“原来你是为了青儿才回来的,那就难怪了?”
苗月娥道:“就算我是为了青儿回来的,难道你还不想见我?”
裴士敦冷冷一哼,不再言语。
姚心鼎忽然接口道:“不错,你为他戴了这么大的一顶绿帽子,他当然不想再见到你了。”
苗月娥闻言面色陡变,道:“你胡说什么?”
姚心鼎冷冷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守妇道,红杏出墙,做了如此苟且之事,是个男人都不会原谅你的。”
楼主 风泣月  发布于 2018-04-04 10:20:27 +0800 CST  
苗月娥粉脸含煞,柳眉倒竖,勃然怒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先吃我一拐!”暴起身形,一拐扫去。这一拐是她含怒而发,力道十足,杖影如山,挟风呼啸,触目惊心。
原来这苗月娥和裴士敦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才闹翻离家出走的。
本来裴士敦在年轻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后来跟随白道江湖围剿‘雁荡三英’,伤了‘肾俞穴’,就觉得身体有了异样。不久和苗月娥结婚,婚后数年没有子嗣,他便怀疑自己身体有恙,找了医生检查才确定自己已经不能生育,他也将这件事情放在心底,没有和苗月娥说明。谁知两年以后,苗月娥突然怀孕,生下裴青,他知道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但是因为自己不能生育,感觉愧对苗月娥,不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便佯装不知,慢慢将裴青抚养长大,一家人其乐融融,也渐渐将这件事情忘记了。
可是后来,裴士敦渐渐发现裴青的武功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经过多次观察才知道,原来是苗月娥背地里偷偷传给了裴青一本秘籍,裴青的武功多数都是从这本秘籍上面学来的。如此一来,裴士敦的自尊心就感觉受到莫大的欺骗,怒不可恕,当即和苗月娥借故大吵起来,彻底闹决裂。苗月娥不明所以,气愤难当,当即离家出走。裴士敦也因此而迁怒裴青,和他父子不相认,互打冷战,却又不能告诉裴青真实的情况,也造成了父子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不过当年裴士敦不能生育的事情也只有寥寥几人知道,没想到竟然传到了人妖的耳中。
楼主 风泣月  发布于 2018-04-04 13:29:43 +0800 CST  
姚心鼎眼见苗月娥一拐击来,不由大喝一声,道:“来得好!”剑走偏锋,身形斜起,一招“金针渡劫”,绕过她的杖影,顺势斜刺过来,快无伦比。姚心鼎当初被苗月娥刺伤一只眼睛,引为平生奇耻大辱,誓要报此大仇,便居家不出,苦练剑术,直到最近才离家苦寻苗月娥的下落。碰巧遇到人妖,双方一拍即合,联袂一起寻找,经过多方打听,终于知道了裴士敦的确切住址,这才一起奔来寻仇。
苗月娥刚刚和他过了一招,知道他的武功和数年前相比已经大有进展,当下也不敢大意,凝下心神,默运内力,将龙头拐杖舞得呼呼风响,滴水不漏,铺天盖地向姚心鼎压下。
姚心鼎也十分机智,仗着剑法轻灵,也不和苗月娥拐杖碰触,避实就虚,一沾即走,迅逾追风,转瞬间二人就斗了十余招,不分胜负。
江流儿在远处观看,心中暗道:“原来裴伯母的武功居然比裴伯父还要高明,倒是出乎意料之外。可惜我被裴大哥点了穴道,却不能出手帮助他们?”
因为苗月娥的介入,裴士敦和人妖也停住手,站在一旁观看。裴士敦虽然表面对苗月娥故作疏远,但是几十年来的夫妻感情还在,内心还是十分关心的,也顾不得自己身受重伤,一眼不眨地望着双方的决斗。
姚心鼎卧薪尝胆、苦练武功数年,内功和剑法都修炼得十分精纯,就是为了今日报仇。加上有人妖在旁边掠阵,心理上已经占据绝对的优势,当下运剑如风,将剑法发挥到极致,大呼酣战,步步紧逼。
苗月娥虽然看出今天情势危机,却也是毫不退让,龙头拐杖或劈或戳,或点或扫,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和姚心鼎拼得是旗鼓相当。
又过了盏茶时间,苗月娥的气势已不如开始那般凌厉了,因为她毕竟是女流之辈,气力不能持久,而龙头拐杖又十分沉猛,舞动起来,煞费力气。时间一久,内力消耗比较大,后劲渐渐不足。
楼主 风泣月  发布于 2018-04-04 18:20:14 +0800 CST  
姚心鼎当然看出苗月娥的疲态,步步紧逼,愈战愈勇,手中奇招迭出,不一会就将苗月娥压制在一角。
苗月娥一边相斗,一边暗自忖道:“没想到我们夫妻二人今日竟然埋骨此间,也不知道青儿此刻却在哪儿了?”她爱子心切,虽然在激斗危机之际仍然心有挂念。可是高手相搏,哪容有丝毫的心生杂念,苗月娥手中的招式不由一缓。姚心鼎觑个破绽,手腕一挫,一招“玉带围腰”,长剑居然穿过杖幕,直刺苗月娥腰间的“关元穴”。
这一剑快如雷霆,势不可挡。苗月娥招数用老,回杖已是不及,眼见那柄长剑吐着蓝莹莹的剑芒疾刺过来,已经退无可退,岌岌可危。裴士敦关怀心切,禁不住“啊”的一声叫出声来。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也显示出苗月娥超人的武功。左肩凭空一引,硬生生向左横移两寸,避过了长剑透体之厄。与此同时,脚下一个疾纵,反抢到姚心鼎侧面,手腕倒转,掌中拐杖一招“倒打金鈡”,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反向姚心鼎后背击去,一闪即至。
满天剑光杖影之中,但听“嗤”、“蓬”两声,那两道人影倏然分开,宛如两个断了线的风筝,飘飘荡荡落在地上,勉强才稳住身形。只见姚心鼎面色苍白,目光凄厉,浑身颤栗,显见受伤不轻。再看苗月娥虽然侥幸逃过了长剑穿穴的危险,但是那剑锋仍然擦肋而过,立时在她右肋之上化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潺潺流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楼主 风泣月  发布于 2018-04-05 08:58:08 +0800 CST  
原来在这生死攸关之间,苗月娥已经抱定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打发,拼着挨他一剑,也要重创于他。否则长久相斗下去,自己一定落败,与其这样,还不如冒险试一下,哪怕拖个垫背的也行,没想到竟然一击成功?
二人立定身形,眼睛如斗鸡般相向。
姚心鼎以剑支地,那只独眼目眦欲裂地望着苗月娥,恶狠狠地道:“没想到老夫苦心孤诣这么多年,最后仍然中了你这婆娘的诡计?”说到这儿,不由轻轻咳嗽一声,竟然咳出了一口鲜血,由此可以看出他受的内伤比苗月娥的外伤要重的多。
苗月娥对腰间的伤势竟然视若无睹,冷冷道:“你就是再练十年,也仍然是我的手下败将,若要凭一己之力报仇,还是等下辈子吧?”
姚心鼎面目狰狞,残忍地笑道:“何须下辈子,我今天就将你挫骨扬灰。”嘴角流血,一步步行将过来,神情凄厉可怖。
裴士敦忽然立起身形,大声道:“且慢!拙荆昔年伤了你一只眼睛,是不是赔你一只眼睛就恩怨两清了?”
姚心鼎阴阴笑道:“那利息呢?”
裴士敦厉声道:“那赔你两只总是可以了吧?”反起二指,猛地向眼眶挖去,噗的一声,血花飞溅,立时挖了两颗血淋淋的眼珠子出来,捧在手心,仰天哈哈狂笑道:“这是否可以了?”
众人见他双眼空洞,眼眶中鲜血长流,俱觉十分可怖,不由尽皆变色。
姚心鼎嘴唇颤抖,骇然惊惧,哪里说得出话来?
苗月娥失声惨叫道:“老头子---------”心中悲痛,脑中一阵晕眩,顿觉站立不稳,连忙拿拐杖支住。
楼主 风泣月  发布于 2018-04-05 10:30:20 +0800 CST  
裴士敦又转首望着人妖,道:“我儿子欠你徒儿的是不是两根指头?”
人妖被他正气所慑,一时竟不能言语。
那个青衣少年突然大声道:“不错,正是!”
裴士敦举起右手,骈掌如刀,“咔嚓”一声,立时将自己左手腕骨砍碎,一只手顿时软软耷下,大声道:“这总可以了吧?”
那个青衣少年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人妖吶吶道:“疯了,疯了,这都是疯了----------二哥,我们走吧?”
鬼妖站在旁边观看,始终面无表情,此刻看到这儿,也是栗然动容,闻言一声不发,与几人联袂而去。
那姚心鼎目眦欲裂地望着苗月娥,然后又望望裴士敦,忽然仰天长叹一声,道:“你有一个如此疼你爱你,甘心为你去死的丈夫,却还不守妇道,勾搭别人,迟早要遭报应的。”说完之后,收起长剑,也跟着踉踉跄跄而去。
苗月娥呆立当场,脸上神情瞬息万变,耳边回想姚心鼎的话语,只觉得羞愧难当,心如死灰。她本想举杖自刎,可是想到裴士敦的伤势,又颓然放下拐杖,急忙纵到裴士敦跟前,扶住他,关切地道:“老、老头子,你-------怎样了?”
裴士敦眼眶空洞,左手软软垂下,脸上表情却异常平静,冰冷地道:“没事,一时也死不了。”
苗月娥叹道:“你这死老头子,到这时候了还和我置气?”
裴士敦冷冷道:“我和你置什么气?我们已经恩断义绝,分道扬镳,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互不相欠,再无瓜葛。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管。”
楼主 风泣月  发布于 2018-04-05 14:26:21 +0800 CST  
苗月娥泪流满面,泣声道:“难道你对我就积怨如此之深吗?好歹我们也夫妻一场,没有亲情也有恩情,你又是为我受的伤,我总不能放任不理?”
裴士敦道:“这个你不必放在心上,换作任何人我也会这样做的,所以你还是走吧。”
苗月娥道:“可是当时你为何不走,却还要来救我?”
裴士敦忽然一阵语塞,嗫嚅着道:“我……我……”说了半晌,也没有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
苗月娥哭道:“原来你如此讨厌我?你放心,等你痊愈了我就走,下次绝对不会再回来了,省的你如此烦我----------”说完,更是放声痛哭,不能自已。
这几句话说得柔肠百结,凄楚异常,纵是裴士敦铁石心肠,也不禁潸然泪下,轻声道:“我并不是怨恨你,只是因为现在我已成了一个废人,从此一无用处,你还是重新找个人好好过日子去吧?”
苗月娥止住痛哭,愤然道:“你不要如此轻贱于我?我知道曾经对不起你,可是你我已是夫妻,你永远是我的丈夫,青儿也永远是我们的孩子。如今我们都是一把年纪,你何必还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你如果还是这般羞辱我,我便立刻死在你的面前,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说完,双肩耸动,又轻轻饮泣起来。
毕竟是多年的夫妻,恩情还在。裴士敦心肠一软,连忙用右手拉住她,道:“我并没有说不原谅你。我只是恨、恨你欺骗了我?”
苗月娥泪眼婆娑,道:“我欺骗了你什么?”
裴士敦道:“你到了现在还不和我说实话?其实我早已知道裴青不是我亲生的儿子,却从来没有和你说。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却私下里瞒着我单独传授裴青武功,难道我就如此好骗吗?”
苗月娥颤声道:“原、原来你早已知道了,那为什么不早点揭穿我?”
裴士敦道:“我揭穿你有什么用,难道能剥夺你做母亲的权利吗?”
楼主 风泣月  发布于 2018-04-05 17:18:27 +0800 CST  
苗月娥吶吶道:“可是,这、这总是我的不对?”
裴士敦惨笑道:“这哪有什么对不对的,谁让我不能生育呢,即使有个别人的孩子也是不错?何况你们女人这一生,倘若不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一定失落得很?”
苗月娥眼角含泪,痛哭失声,一滴滴眼泪滑落在裴士敦的肩膀之上。一边哭,一边点住裴士敦的穴道,替他止住眼眶的鲜血,然后动手为他包扎伤口,不一会儿就包扎完毕。
裴士敦坐在那儿,任由她包扎,心中却是甜蜜的,又叹道:“其实我也恨我自己,恨自己不能生育,不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更不能给您一个完整的家?”
苗月娥幽幽道:“你不用责怪自己,其实裴青就是我们的孩子,这儿就是我们的家--------”
然后,两人相偎相依,默默相守在那儿,脸上柔情蜜意,怜惜无限,似乎以前的种种不快和矛盾尽都在这一刻化解,天下间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将他们分开了。
过了良久,裴士敦才想起一事,说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一定要切记。青儿还没有回来,如果他回来了,今天的事情一定不能告诉他,因为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前去报仇的,还有他的身世更不能让他知晓,否则对他的伤害就太大了?”
苗月娥含泪点头道:“这个我知道。”
世间的父母多是这般在背后默默地关爱着自己的孩子,希望他们不受到伤害,而是将所有的痛苦都独自承受,所以说,世界上父母的爱是最伟大、最无私的。可是世间又有多少个孩子可以理解父母的苦心?
楼主 风泣月  发布于 2018-04-05 18:33:38 +0800 CST  
他们在这儿低声商议,却不知在远处一座山崖的旁边,裴青正在放声大哭,江流儿则守在一旁低声相劝。原来过了这段时间,他们两个人的穴道都自然解开,慢慢恢复如初。此时强敌已走,但是裴士敦和苗月娥的谈话却一字不拉地传入裴青的耳中。刹那间,宛如凭空响起一声惊雷,裴青听得是目瞪口呆,骇然不已,站在那儿,竟然不能移动半分。
江流儿也是震惊不已,他担心裴青伤心过度,惊动苗裴二人,特地将他带到远处,让他尽情哭泣发泄。
裴青痛哭良久才慢慢止住哭泣,说道:“原来我们家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才闹得四分五裂,我倘若不是爹爹的亲生儿子,那又是谁的儿子?”
江流儿道:“裴大哥,现在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如今裴伯母和裴伯父都受了伤,特别是裴伯父伤势最重,我们先过去看一下,但是千万不能让他们察觉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的真相?”
裴青点点头,努力稳定好情绪,擦干了泪水,止住悲伤,说道:“好吧,我们过去。”
二人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重新回转到茅屋跟前。
苗月娥老远就看到裴青,心中虽然惊讶,还是装作惊喜地道:“哎呀,是青儿回来了!”
裴士敦虽然眼睛已盲,但是听力还是有的,也听出是裴青的脚步声,心中一片苍然,脸上还是一副冷漠肃穆的样子,一言不发。
楼主 风泣月  发布于 2018-04-06 09:06:03 +0800 CST  
裴青也故作大吃一惊地道:“娘,你已经回来了。哎呀,这是怎么回事,你和爹爹怎么都受伤了?”
苗月娥淡然一笑,道:“也没什么,娘也是刚到不久,碰巧遇到野兽过来袭击,我和你爹爹浴血奋战,最后你爹爹为了救我,才受了重伤---------”这番谎话说得亦真亦假,破绽百出,只是将人妖等人比作“野兽”了。
裴青心中悲苦,也不能拆穿他们,脸上装作骇然的样子,连忙飞身纵到跟前,帮助他们检查伤口。
苗月娥故意转移话题,指着江流儿道:“青儿,这是你的朋友吗?”
裴青道:“是的。”
江流儿连忙上前见礼,道:“晚辈江流儿,拜见裴伯母和裴伯父。”
裴士敦已经和江流儿见过一面,有些事情也私下和江流儿说过,却不知道今天他们因何又回来了?
苗月娥一把扶起江流儿,道:“算了,你是青儿的朋友,亦算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江流儿平身,默默退在一旁。
裴青上前轻轻抚摸裴士敦的眼睛,哽咽着道:“爹爹,你的眼睛---------”
裴士敦很久都没有听到裴青如此深情的呼唤,不觉心情激荡,微微一笑,道:“无碍。为父年纪大了,又隐居在这深山之中,要这双眼睛也没什么用,只要你们母子平安就行了。”这番话说得平常轻松之极,但是话语中所包含的深情却足可以惊天地而泣鬼神。
楼主 风泣月  发布于 2018-04-06 13:25:28 +0800 CST  
裴青眼角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自责道:“都怪孩儿,如果孩儿留在你们身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裴士敦宽慰他道:“这都是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生老病死都是常有的事,何必再去强求?有你们母子可以时常陪伴在我的身边,此生足矣。”
裴青情不自禁,哭泣着道:“爹爹放心,孩儿就是找遍天下名医,也一定要治好你的眼睛。”
裴士敦苦笑道:“为父的眼睛已盲,哪里还治得好?你不要枉费精力在我的身上,还是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吧。”
裴青道:“但得有一丝希望,孩儿也不会放弃。”
裴士敦轻叹一声,不再言语。
苗月娥也劝道:“孩子,你不要太过执著,你爹爹的眼睛伤势和别人的不同,只怕治愈的希望渺茫。何况即使有这样的神医,却要到哪里去寻找?”
裴青道:“听说天下第一神医安道全医术高超,可以起死人肉白骨,无所不能,孩儿想找他试试?”
苗月娥摇头叹息道:“神医安道全一向漂泊无定,神龙见首不见尾,普通之人哪里寻得到?”忽然看到裴青的脸色有异,连忙一把抄起他的手腕,搭指一试,不由失声道:“青儿,你中毒了?”
裴士敦闻言急忙问道:“中毒,中了什么毒?”
裴青连使眼色,苗月娥连忙改口道:“没事的,我看错了。”
裴青也道:“孩儿哪有中毒,只是最近几日偶染风寒,脸色泛黄而已?”
楼主 风泣月  发布于 2018-04-06 15:46:54 +0800 CST  
江流儿在一旁接口道:“裴伯父久居深山,有所不知,这次风寒来得比较严重,很多武林高手都没有躲过,裴大哥也没有幸免。”
裴士敦嗯了一声,道:“那就难怪了。”
众人将裴士敦扶到屋内,让他小心翼翼地躺在床上。苗月娥道:“青儿,让你爹爹先休息一下,我们出去吧?”当先行了出去。
三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间。裴青故意落在后头,一拉江流儿的衣襟,江流儿心有灵犀,也落后和他并肩而行。
裴青低声对江流儿道:“江弟,你最近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江流儿摇首道:“没有。”正猜不透他话中之意。
只听裴青说道:“其实我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
江流儿道:“裴大哥请讲。”
裴青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我爹爹的眼睛已经盲了,腕骨已断,我想尽快帮他医治,可惜我的武功还没有恢复,又不能耽搁太久,所以我想请你陪我一起到仙霞山织女峰找安神医--------”
江流儿连连点头,道:“这个当然可以,小弟也正有如此想法。你我已经兄弟相称,情同手足,你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你的事情也就是我的事情。只是这安神医的真实行踪也都是别人的猜测,至于他在不在仙霞山织女峰,却是谁也不能确定?”
裴青道:“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碰碰运气了。”
江流儿道:“也只得如此了。”
楼主 风泣月  发布于 2018-04-06 20:21:21 +0800 CST  
二人边说边走。苗月娥特别将他们领到一处偏远的隐秘之地,觉得完全安全了,才停下脚步,郑重问道:“青儿,快说说,你中毒是怎么回事?”
裴青知道瞒不过去,便将在戚姬寺中遭遇的事情,以及到“云梦山庄”的变故,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详细说了一遍。
苗月娥仔细听着,脸色愈发变得凝重,最后说道:“这真是太危险了,没想到中原武林还有这场大变故?说实话,于私,我们都是为人父母的,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成长,真的不希望你们冒这么多的危险而出人头地?于公,我们都是大宋的子民,大宋的兴衰成败都和我们每个人休戚相关,但得有召唤之处,必定要挺身而出,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惜。事已至此,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裴青安慰她道:“娘,孩儿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知道该怎么做,你不用太担心了。”
苗月娥叹道:“儿行千里母担忧,你们都是母亲身上掉下的肉,出门在外,哪有父母不担忧的?”
江流儿听到这句话,忽然想起与父母临别之际,那望眼欲穿,依依不舍的情形,蓦然心中一酸,泪水夺眶而出,连忙转身擦拭。
裴青嗔道:“娘,你看你,将江弟都说哭了?”
苗月娥莞尔一笑,道:“好了,不说了,你们都已长大,该有自己的主见了。只是你的伤势比较重,不知要多久才可以恢复?”
裴青道:“孩儿每天都坚持行功,应该过几天就好了。”
苗月娥道:“但愿如此。”
楼主 风泣月  发布于 2018-04-07 09:40:34 +0800 CST  
半响,裴青又面有难色,支支吾吾地道:“娘,孩儿还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苗月娥道:“你有什么事只管说吧?”
裴青道:“娘,爹爹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孩儿想现在就去寻找安神医,看看他能否将爹爹的眼睛医治好?”
苗月娥柳眉一皱,道:“你的功力还没有完全恢复,绝不能冒险出去寻找,倘若再遇到李元宗和耶律奇才一类的人武林人物,就太危险了。”
裴青道:“孩儿是和江弟一起出去寻找的。”
苗月娥摇头道:“那也不行。江湖之上人心险恶,尔虞我诈,如果有什么不测,岂不是连累了江公子?”
江流儿打圆场道:“这样吧,裴大哥,你先在家休养几天,待功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小弟再陪你一起去寻找。况且裴伯父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在家多陪陪他也是应该的---------”
裴青低声道:“我只怕耽搁了爹爹的治疗?”
苗月娥道:“你爹爹的眼伤颇重,即使可以治愈,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所以你也不用急在一时?”
裴青无可奈何地道:“好吧,一切就按娘的吩咐。”
接下来几天,裴青一边在家安心调养,一边照顾父亲。
江流儿和裴青展开轻功,奔到山下,寻到那两匹骏马,给了寄存的人家一些银两,为马匹加足草料,然后跨上骏马,直向京城方向驶去。
因为裴士敦的伤势太重,裴青心急如焚,二人几乎是马不停蹄,昼夜奔驰,不两日就来到了京城旁边的兴隆县。
楼主 风泣月  发布于 2018-04-07 11:15:26 +0800 CST  
北宋的经济在历代的朝代中应该是最为繁荣的,尤其是在宋微宗时期,重商轻武,虽然军力屡受外侮,但是商业发达,经济达到了空前鼎盛的地步,这一点在京师开封体现得最为淋漓尽致。
不说京城里面如何繁华,就是距离京城数十里之外的兴隆也受其影响,道路宽阔,阡陌井然,百姓安居乐业,一片欣欣向荣之态。
江流儿和裴青纵马来到一处宽阔的官道上。因为连续奔波,人困马乏,二人便减下速度,任马慢慢前行,一边走,一边轻声交谈着。
裴青说道:“江弟,再有数个时辰的路程我们就可以到达仙霞山了。只是不知铁前辈说的是否属实,如果安神医并不在仙霞山上,那我们就白跑一趟了?”
江流儿安慰他道:“裴大哥千万不要灰心。如果没有确切的消息来源,铁前辈也不会信口开河。而且,退一万步说,即使安神医并没有在仙霞山上,小弟也会陪你重新再去寻找,俗话说功夫不负有心人,无论天涯海角,也终究会找到他的。”
裴青心中一热,感激地道:“江弟真是愚兄的知己,听你这句话,实在让我感动。愚兄久居深山,除了父母,就只有小蝶和周永与我相依为伴,其他并没有什么朋友。如今小蝶和周永都先后离我而去,在我万念俱灰、心灰意冷之际,又遇到江弟,真是枯夜里面遇到一盏明灯,老天实在待我不薄。”
江流儿知道他都是有感而发,真情流露,心中也是一阵热血沸腾。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自己的授业恩师哑伯伯始终没有消息,刘莹也仍然下落不明。他行走江湖至今,只和晁茹雪相处最久,却又是男女授受不亲,黯然而别。如今也只有裴青和自己志趣相投,肝胆相照了。
楼主 风泣月  发布于 2018-04-07 15:47:52 +0800 CST  
二人边走边聊,缓缓走了片刻,忽听身后传来几声“得得”的马蹄声。
二人都是武功高强之士,听力异于常人,从这马蹄声就判断出奔来的是一匹骏马,而且神骏无比,不禁十分好奇,回首望去。
只见远远的有一辆马车拉的轿子,正缓缓奔行过来。
马车前头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劲装汉子,英姿挺拔,气宇不凡,正在那儿挥鞭驱赶马车。在他后面是一顶锦幔围成的轿子,密不透风,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形。马车最前面是一匹青一色骏马,浑身上下连一丝杂毛也没有,高大威猛,长鬃飞扬,拉着马车,四蹄轻扬,举重若轻,宛如闲庭信步一般,不紧不慢地行来。
江流儿看到这顶轿子,蓦然想起当初偶遇青云镖局,和晁茹雪同乘的那顶轿子,正和这个一般无二,不由触景生情,多看了几眼。
江裴二人的马走得比较慢,那辆马车却走得稍快一些,不一会儿就到了他们身后不远处。
那赶车的汉子陡然见到有两个少年骑着两匹健马正在前方缓慢行走,一个腰间悬着一把宝剑,一个插着一支玉箫,两个人都是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一表人才,实为平生少见,也是颇感诧异,心中暗道:“这京师之地还真是不同凡响,没想到刚到了这里就遇到这等少年才俊?”眼见江流儿不住扭头回望,忽又心生警觉,忖道:“莫非他们也是不怀好意而来?”
他心中还在思索,忽听“铮”然一声,轿子中忽然响起了一声琴弦的拨弄声,清新悦耳,幽幽洒洒,又似含着无限的幽怨。
楼主 风泣月  发布于 2018-04-07 20:06:59 +0800 CST  
那赶车的汉子闻声眉头一皱,轻声道:“师师姑娘可是又想起了伤心之事?”
只听轿内一个女子的声音幽幽说道:“冷叔叔莫怪。师师想起家中惨事,不能自己,无以排遣,只能寄托琴声,以慰伤心了。”
那赶车的汉子说道:“师师姑娘莫要伤心,也许此行之后,一切都会好转的。”
那个女子轻轻一叹,道:“世事无常,天道不测,尤其是在这么黑暗的社会中,奸臣当道,哪有我们这些寻常百姓说理的地方?”
那赶车的汉子闻言也是满面黯然,连连叹息。
那个女子顿了一顿,又道:“其实也是师师连累了家中,若不是因为师师,家中也不会遭此巨变。如今家父身陷囹圄,生死未仆,家母忧思成疾,喷血而亡,究根结底也都是师师一个人的罪过。师师只望能凭一己之力,竭尽所能,若能救家父于水火之中,此心足矣。”
那赶车的汉子劝道:“师师姑娘切莫自责。俗话说苍天不负有心人,师师姑娘仁者孝心,感天动地,相信你一定可以达成心愿。”
那个女子幽幽叹道:“但愿如此。可是因为师师家中的事情,却连累了冷叔叔不远千里,长途跋涉,一路护送,师师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那赶车的汉子连忙正容道:“师师姑娘千万不要这么说。在下只是一介武夫,和令尊堪称莫逆,虽然没有能力将令尊搭救出来,但是对于这些小事还是义不容辞的。”
那个女子道:“如此师师只能多谢谢冷叔叔了。”
那赶车的汉子截口道:“今后师师姑娘再也休提这个‘谢’字。在下不能将令尊救出牢狱,已是万分惭愧,哪里还有脸再当一个谢字?”
楼主 风泣月  发布于 2018-04-08 08:58:12 +0800 CST  

楼主:风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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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7-11-29 23:18:36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9-02 12:06:5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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