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道人》揭秘龙虎宗道法秘术

《列子·汤问》记载:“渤海之东有五山焉,一曰岱舆,二曰员峤,三曰方壶,四曰瀛洲,五曰蓬莱。”

传说渤海中有三座神山:蓬莱、瀛州、方丈,为神仙居住的地方,自古便是秦始皇、汉武帝求仙访药之处,其上物色皆白,黄金白银为宫阙,珠轩之树皆丛生;华实皆有滋味,吃了能长生不老。

但这仅仅是传说,究竟世上有没有蓬莱仙岛,恐怕只有神仙才知道,不过,依照最确切的记载,蓬莱仙岛,应该在渤海之中,故而,我和师父决定先行赶往山东沿海,决定以渤海为起点,逐渐寻找蓬莱仙岛的踪迹。

当然,传说是人传,我却是从两个方面探知,世上确是存在蓬莱仙岛,一则是三位世外高人,他们曾言道蓬莱仙岛,三位老前辈德高望重,自然是不会说假的,二则,是青檀夫人,她是青蛟的化身,青蛟所居住的九灵宫,正是在蓬莱仙岛上面。

如此看来,寻找蓬莱仙岛,也并非妄为。

只是……我和师父也仅仅知道有这么个蓬莱仙岛,至于蓬莱仙岛具体在什么位置,谁也不知道。

两个月后。

我和师父风尘仆仆的来到了山东省沿海一带,五龙县。

其实我们的目的并非是五龙县,而是靠近海边的仙人镇,据说仙人镇上的渔民,经常出海打渔,故而我们要想出海,就必须要寻到一条船,但当我们来到五龙县,便失望了一半。

如今各地军阀还在明争暗斗,故而当地的军阀,也严格管控当地的百姓,尤其是出海的渔民,为了封锁该地区,据说最近两个月来,都不准渔民出海。

以至于我们想寻一条船,却是难如登天。

又一个三日,我们终于赶到了仙人镇,不过沿海的渔民很少会说官话的,我和师父在街上的客栈里纠结了一个上午,最终让店老板的女儿陪着失忆的灵竹,便急匆匆来到了镇长的家里。

“老先生,您仙游至此,是不是看到我们仙人镇的风水好,故而……故而要散播一些生财之道,救济百姓啊?”

镇长姓钱,是个五十多岁,六十岁不到的胖老头儿,秃顶,门牙旁,镶嵌着几颗大金牙,一笑,那金牙显露无疑,活像个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不过此人一开口便想到了此地百姓身处水深火热,看来他多少也是为富能仁之人。

“散播个屁啊……”

师父吹了吹胡子,歪头看着胖镇长的金牙,嗤笑道:“钱镇长,你的牙都是金子做的,想必此地的百姓应该深受父母官的庇佑,生活无忧才对啊!”

“哎呀!不瞒老先生说,钱某人前半辈子的确做生意发了点财,不过最近闹灾荒,我钱某人身为一方镇长,自然责无旁贷,故而将家中钱财,多数散播出去,以解民忧,说起我的金牙,呵呵,见笑见笑,只因口腔不好,装别的假牙容易流脓溃烂,郎中建议我……郎中建议我戴金牙试试,果然一戴就好啊!”

师父满院子转悠,而钱镇长则屁颠屁颠的跟着,看他对师父的尊敬,不难想到,此地人对鬼神还是很敬畏的,或许是因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缘故,出海打渔,风大浪急,能保佑自己平安的,恐怕只有祈求神灵了,所以他们此地人虔诚信奉道教,看到我们穿着和佩戴,自然是知道我们的身份,所以这些,不难理解。

“钱镇长,你这家里,难道就没有一条能出海的船么?”

转悠了半天,师父终于停了下来,捋了捋胡须,无奈地叹道。

“老先生,您……您说什么?”

钱镇长诧异地问道。

“钱镇长,我师父说的是船,能出海的船。”

我微笑着向钱镇长说道。

“这……但不知老先生借船干什么?”

钱镇长在听到我们要借船时,脸色顿时变了。

“废话!船当然是用来出海了,难道劈柴火啊?!”

师父没好气地瞪了钱镇长一眼。

“说了半天,原来二位是来借船出海的啊?并非是散播生财之道,那我们仙人镇,也没必要如此恭敬的对待二位了,二位,请速速离开我们仙人镇,我们仙人镇不欢迎你们!”

钱镇长一下子变了脸色,而且变得如此之快,让我和师父都没反应过来。

“啊呀?你这个破镇长当的还真是尽职尽责啊?你表面是寻求道门中人来此祈福施法,求什么生财之道,为什么百姓分忧,不过是为了安定民心罢了,你不顾百姓死活,别看你说的油腔滑调,疯老道我一眼就看出来你是个混账东西,你家里大大小小的金库不知有多少,哪一分不是贪污老百姓的血汗钱?此地民风淳朴,还就趁了你这个破镇长的心,在家有个大老婆,在外面又是整夜的风流快活,小老婆,不知道有多少喽……”

师父说完,嘿嘿笑着指着钱镇长的鼻子,说道:“一脸的奸贼相,哈哈哈!”

我笑了笑,没想到师父相人相的如此精准,从未正眼看钱镇长一看,便能如数家珍般的,将钱镇长里里外外的丑事全掀了出来。

果然,我们刚刚走出钱镇长的院门,只听到院子里即刻传来一只母老虎的声音……“好啊!你这个老东西,居然敢背着老娘在外面养小的,老娘今天非打断你的狗腿!”

“啊!老婆大人饶命啊……”

听到钱镇长院子里传来的杀猪般叫声,我咧嘴一笑,道:“真是活该!”

“你别管人家的家务事了,眼下最要紧的是赶快借到一条船,我们要出海,知不知道?!”

师父瞪了我一眼,继而说道:“这个仙人镇也不小,我们虽然没在镇长那讨到彩头,也说不定能在渔民那讨到一条船,呵呵!”

言下之意,就是无论如何,也得找到船。

回到街上的客栈,说是客栈,其实也不能说是客栈,因为这个地方压根就没有什么外地人光顾,准确的说,乃是一个饭馆,或许是见我们身着道士服,所以很受欢迎,店老板特意把家里最好的房间收拾出来,供我们吃住。

半天的工夫,我们便体会到此地人的淳朴本性。

“两位回来啦?”

店老板热情地向我和师父打着招呼,我一心惦记灵竹,故而直接去了内屋,而师父则留下来叫了酒菜,似乎想以酒浇愁。

店老板的女儿叫二丫,说官话那是一个溜,所以一个照面,我们便成为了好朋友,二丫知道灵竹患了失忆症,故而特意什么事情也不做,陪着灵竹在后院聊天。

“二丫?”

我来到后院时,却发现二丫仰躺在躺椅上熟睡,另一个躺椅上,却不见了灵竹,我急忙晃醒二丫,并急急问道:“二丫,灵竹呢?”

“小酒哥哥,哎呀!灵竹姐姐呢?!”

二丫揉了揉眼睛,却是惊恐地捂住嘴巴,似乎知道了自己犯下的错误很大很大,连忙冲进房间,将房间找了个遍,最终楚楚可怜地走了出来,眼眶红润地道:“小酒哥哥,灵竹姐姐……不见了……”

“啊?怎么会这样呢?”

灵竹脱离了云灵谷中的噬魂阵,心境逐渐平静下来,除了失忆之外,依旧是聪慧过人,所以她来到这里,很快与二丫聊在了一起,并未觉得生疏,但大半天的时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真是让我始料未及,我极力克制着自己,脑海中拼命地冷静……冷静……“二丫,你们都聊了什么?”

“也,也没聊什么……灵竹姐姐问我什么地方最漂亮,我就……啊?灵竹姐姐该不会是去了望天崖吧?!呜呜呜……小酒哥哥,我闯祸了……”

“你哭什么?居然确定了灵竹的下落,应该高兴才是,二丫,你这……你这哭的不正常,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说清楚啊?”

“小酒哥哥,那望天崖……是一处陡峭的绝壁,虽然上面观景很美,但也很危险,一般人都不敢上去,若是灵竹姐姐去了望天崖……呜呜呜……”

“你!你啊你,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

我气呼呼地指着二丫,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并急道:“还不快带我去!”

“哦!”

二丫恍然醒悟,急切地打开后门,带着我离开客栈,我知道,在找到灵竹之前,她是不敢将此事告知家里的父母的,因为此事的确不是小事,但二丫倒也是个善良朴实的丫头,我又怎能真的为难她呢?

望天崖,是一处崖壁,位于仙人镇北,天崖峰上,因为地理位置独特,站在望天崖上观景,三面环海,天地的景色,似乎彻底的融为一体,与大自然更是合而为一,恍如天界的仙境,所以叫望天崖。

来到望天崖的崖脚,感受着汹涌澎湃的海风吹打而来,并伴随着一道道冲天巨浪,拍打在崖壁上,我的心,则久久不能平息。

“二丫,上面很危险,我自己上去,你在这里等着,如果天黑之前我还没下来,你再回去通知我师父,知道么?千万不要操之过急!”

我再三吩咐了二丫,才算放心地攀爬上了望天崖。
楼主 我兮萧莫愁  发布于 2014-09-06 13:30:00 +0800 CST  
“呼……”

一股劲风吹来,可谓是衣衫袂袂,我爬上望天崖,远远的,看到一道淡白色的倩影,静静地站在山崖边缘,仰望着风起云涌的茫茫天际,世间繁华依旧,似乎都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她永远还是那么的超凡脱俗,一尘不染。

“灵竹,你怎么一人来了?”

我生怕惊动她,故而尽量压制自己的情绪,温和地问道。

“……我不开心。”

许久后,南宫灵竹缓缓说道。

“哦?为什么不开心呢?说来听听。”

我笑着走上前,将灵竹的安全范围,尽量扩大,以至于我只要一伸手,便能够着她。

“你看天边的那朵云,我觉得……我和它一样,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知自己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迎风漂泊,茫然无措……”

南宫灵竹伸出手指,指着天边那朵洁白的云朵,微微苦笑。

是啊……恐怕世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忘了自己是谁……

“灵竹,有我在,你永远也不会迷茫,也不必迷茫。”

我走到南宫灵竹的跟前,刚欲伸手搭在她的香肩上,哪知她悄然转身,低着头走了回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扭回头,一脸清冷地看着我。

“可是……我连你也不记得了。”

南宫灵竹极为认真地说着,说完,似乎很是自责地低下头,秀眉微蹙,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有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的,我和师父马上就能借到船只,只要到了蓬莱仙岛,我们就可以想办法恢复你的记忆和修为了,你,你永远都是南宫灵竹,失忆前是,失忆后也是,在我心里,你是无可替代的。”

我深情地看着南宫灵竹,缓步走上前,而此刻,南宫灵竹抬起头,清澈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我,但,我却感应不到她对我的半分感情,她的眸子里,仅仅是一道倒影,我有些失落,不过我却没有失去希望。

“我相信我们一定有关系,因为在看你的眼睛时,我的心……莫名的会跳,但我真的记不得你,你会不会恨我?”

南宫灵竹轻轻咬住红唇,不忍地问道。

“怎么会呢?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记得我的,而且,那一天,不会等太久!”

我伸出手,却在半空中顿了顿,又缓缓收了回去。

“西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茫茫尘世里,独清闲……自然炉鼎,虎绕与龙盘。九转丹砂就,一粒刀圭,便成陆地神仙……任万钉宝带貂蝉,富贵欲熏天。黄粱炊未熟,梦惊残。是非海里,直道作人难……袖手江南去,白蘋红蓼,又寻湓浦庐山……”

“小酒,这首诗超凡脱俗,一定不是凡人所著,但不知是哪位仙真?”

“呵呵!此乃吕祖的一首《促拍满路花》,诗词暗合道法自然之妙,茫茫尘世里,独清闲啊!”

说到此,我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声,试问如今之人,又有几个能达到吕祖那般逍遥的境界?

“但我们既然同为修道,为什么我们之间会有……情……”

南宫灵竹羞涩地说道。

“我一开始也觉得奇怪,但这个情,乃前世注定,只因我们前两世……”

晚霞逐渐染红了半边天,而我和南宫灵竹,却还坐在望天崖上,讲述前两世的记忆,缘定三生的起因,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而我们,却还仿若不知。

“不好!”

我猛地拍了一记脑袋,霍地站起身,说道:“我来时已经和二丫约定了时间,若是天黑前我们还未回去,她便通知师父来寻人,那二丫一定会被骂的,灵竹,我们还是回去吧?”

“嗯。”

南宫灵竹微笑着点头。

待我们刚刚下了望天崖,果然,师父和二丫的父母,带领着一干村民,高举着火把,大张旗鼓的来寻人了,见到我们没事,众人总算放了心,看着二丫梨花带雨的表情,可见她一定是被骂的不轻,我歉意地笑了笑,道:“是我一时疏忽,忘记了时辰,你没事吧?”

“小酒哥哥,幸亏你把灵竹姐姐找到了,不然……呜呜呜……不然父亲一定会打死我的……”

二丫哽咽地擦拭着泪水。

“二丫妹妹,都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南宫灵竹微笑着上前拉住二丫的手,并帮其擦拭着泪珠,出言安慰了一番,二丫才算是平复下来,一场风波,就这么瞬间烟消云散了。

回到客栈,二丫的父母便是关了门,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并拿出家里最好的酒,款待我们三人。

“呵呵!老先生,您是道门高人,来到我们这,那就是老神仙,我们家难得迎来了一位老神仙,特备上薄酒小菜,以表诚意,老先生,请用,别客气!”

二丫的父亲姓叶,叫叶海根,淳朴的老渔民,但前几月禁海之后,没办法出海打渔,家里人一商量,就开了个饭馆,若是有投宿的,正好也有地方住,所以久而久之,在这个仙人镇的大街上,也算安稳了一份生意。

“哈哈哈!好好,人称我疯老道,就是因为我走到哪里都不知道客气二字怎么写,今天叶善人如此款待,我疯老道岂有客气之理啊?”

“哈哈哈……”

庭院之中,欢声笑语,不过酒过三巡,师父倒是没忘正事。

“叶善人,我们师徒此来,乃是有着一件大事,务必要出海一趟,但不知哪里能借到一条船来使使?”

师父一抹嘴,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地问道。

“船……”

叶海根闻言,顿时愣了愣,继而迟疑道:“原来老先生此行,是为了借船之事……那……那这事可是有些麻烦啊!”

“哦?此话怎讲?”

师父皱了皱眉头。

“若是别的事情,那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只不过船……”

叶海根左右看了看,将前门和后门都扫了个遍,方才谨慎地说道:“老先生,我也就直说了,我们这一代的渔船,每一家每一户,都在上头有登记,若是谁家随便出海,一旦查出,那可是大事啊!”

这个大事,想必就是砍头或者枪毙,总之是生死大事。

“师父,难怪钱镇长听到我们说要借船,态度转变那么大呢!”

我摇了摇头。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渔民不打渔还怎么过活?!”

师父言谈,从来不涉及当下的局势,不过听到叶海根的话之后,不免气愤地拍了一记桌案。

“哎哟哟,老先生,可不能这么大声,当下的局势看似大统,实则各地的军阀蠢蠢欲动,指不定哪天又乱了呢,要知道袁大头现在还是普遍的交易货币呢!”

叶海根说着,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为了封锁各地消息流通,我们这里又是水路,若是走消息那是最快的,所以对于渔民的渔船皆是严格管控,老先生,呵呵,不是我说您,若是您想筹款盖道观,那指定好使,虽然这一带的百姓生活也都不好过,但行善积德还是没二话的,不过若是借船,恐怕您……一准借不到,呵呵!”

“哼!”

师父气呼呼地捧起酒坛子,大口大口地灌了起来。

“爹,咱们家仓库不是就有一条老渔船么……”

“死丫头,住嘴!”

二丫刚欲说出点什么,却是被叶海根怒斥,阻止她说下去,但二丫的话意我也听出了个大概,叶海根的仓库也是有着一条船的,或许他自己也是担心惹事,故而如此嗔怒。

师父突然停下手中的酒坛,继而重重地放在桌面,起身道:“小酒,收拾东西,我们走!”

“老先生老先生……”

叶海根慌忙站起身阻拦,急急解释道:“老先生不要误会,说起来,我们家的确有一条船,但那……那条船已经用了几十年了,早已废弃,正赶上这次禁海,我也就改行做了饭馆,倒不是不想借给老先生师徒,是我实在拿不出手啊……”

“既然借不到船,那我们还在这里磨叽个什么劲?”

师父快人快语地说道:“告辞!”

“老先生慢走。”

叶海根又是追了上来,低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就算我把船借给老先生师徒,你们也还是出不了海的,不但如此,仙人镇里面的渔民都上了编号,少了一条船,那可是家破人亡的大事,所以……不过凡事都有例外,仙人镇倒是有一家,不但有船,更不会怕上头的禁令,若是你们能借到,出海是绝对没问题的!”

“哦?哪一家?难道仙人镇还有特殊?”

师父吹了吹胡子,没好气地问道。

“他爹,你何必让老先生去惹那个疯子!”

“老娘们懂个屁!”

二丫的母亲本欲阻止,却被叶海根瞪了一眼,叶海根继续说道:“仙人镇唯独有一家,住在望天崖的另一边,和我们仙人镇井水不犯河水,现在那家人就剩一个小子,叫阿郎,他现在是个孤儿,因为脾气古怪,所以与仙人镇的镇民合不来,倒是有一条船,经常外出打渔,没人敢管,谁管他就和谁拼命,这么个人,也没人理会他,只是……”

“只是什么?!你们怕,我们不怕,小酒,带上灵竹,我们去寻找那个叫阿郎的人!”

师父吹了吹胡子,说走就走。

我带着灵竹,拿着行李,随即跟上。

“小酒哥哥,我知道阿郎家在什么地方,我带你们去!”

二丫撅着小嘴儿追上来,突然,她的父亲叶海根大喝一声:“二丫!”

看到二丫惊惧地停下来,叶海根轻叹一声,道:“帮老先生找到阿郎就赶紧回来。”

“好嘞!”

二丫欣喜地点了点头,即刻随我们走出客栈。
楼主 我兮萧莫愁  发布于 2014-09-06 13:30:00 +0800 CST  
“二丫,听你父亲说,那个叫阿郎的人,脾气古怪,究竟是怎么个古怪?好端端的仙人镇不住,非要一个人住在望天崖的另一边,孤苦无依,这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一路上,我不解地向二丫问道。

“小酒哥哥,其实我父亲是故意那样说的,阿郎哥根本就不是脾气古怪,他其实是个好人,只是仙人镇的人,都不喜欢他,所以才说阿郎哥的不是,不准阿郎哥进仙人镇,记得小时候我去望天崖玩,不小心掉下山崖,差点被海水冲走,幸亏阿郎哥不顾生命危险把我救上来,说起来,阿郎哥的命真的很苦……”

似乎提起这个叫阿郎的人,二丫就有一肚子话想说,但又不停的迟疑,似乎又不知从哪里说起。

不过最终二丫还是一一说了出来,原来……

阿郎比二丫大两岁,今年二十岁,不过阿郎的故事,要从他小时候说起。

原本阿郎的家,是个非常温馨的家,有父母,也不愁温饱,但就在阿郎五岁那年,他的父母双双去世,根据后来镇上的人回忆称,乃是当时阿郎的父亲走了邪道,不过这个邪道不是道门中人所讲的邪道,而是为人处事,乱了方寸,整天勾搭女人回家。

阿郎的母亲当时在镇上做仆人,为当时的镇长洗衣服做饭,一般两三天才回家一趟,但有一天,阿郎的母亲还未到家,便听到家里面传来一道道不堪入耳的男女嬉笑打闹的声音,男的声音自然是她的丈夫,也就是阿郎的父亲,那女的……倒是不知道是哪家的野女人。

不过说来也奇怪,当阿郎的母亲冲进屋子里时,却发现阿郎的父亲独自一个人在闷头睡大觉,家里并无别的女人,虽然甚是气愤丈夫所做的丑事,但阿郎母亲却还是咽下了这口气。

不料,这件事愈演愈烈,只要丈夫在家,几乎每次都能听到屋子里传来男女不伦的声音,以至于,阿郎的母亲逐渐变得神经失常,终于有一天,阿郎的母亲提着菜刀冲进丈夫的房间,将阿郎的父亲砍死,而自己,也自尽了。

那一年,阿郎整整五岁。

一个五岁的娃娃,父母双亡,这是一个天大的噩耗,对于一个靠水吃饭的人家,五岁的阿郎自然是不可能去下海讨生活的,所以他只能前往镇上讨饭,谁家给点就吃点,不给也就只能饿肚子,或者偷吃某一家的猪食,总之,为了过活,阿郎的人生,经历过生不如死的一段岁月。

镇上的人认为阿郎的母亲很傻,不该为了阿郎的父亲去死,而阿郎的父亲,更是让镇上的人唾弃,但阿郎不这么认为,他不承认自己的父亲是个混蛋,所以对于镇上的人的唾弃,他义无反顾的对抗,到后来,阿郎渐渐的被镇上的人禁足,不准他再踏入仙人镇一步,镇上的人则认为,阿郎这个孩子长大了,指定会和他父亲一样是个不着调的混蛋,所以就由他去自生自灭。

救二丫那年,二丫十岁,阿郎十二岁,不过二丫说,阿郎是个非常冷漠的人,虽然内心是个非常善良的人,但表面从不表露出来,甚至很讨厌镇上的人,救了二丫那次,二丫一直记在心里,本想去报答阿郎,哪知阿郎每每都把二丫的礼物扔进海里,甚至不让二丫进自家的院子里。

不得不说,阿郎是个内心孤僻到极点的人,现如今,阿郎已经脱变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但他仍然不和镇上的人来往,他所去的海域,镇上的人也不敢去,生怕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会拿自己开刀,久而久之,阿郎这个名字,在仙人镇,也被以讹传讹,传成了瘟神煞星一般的存在,所以,镇上的人很怕阿郎,关于阿郎“凶残”的一些传说,也相继传出,当然,究竟真相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我们翻过了望天崖,清澈的月光下,远远的,我们看到一个海湾的边缘,几棵小树旁,坐落着一座孤独的小院子。

而海边,却也停靠着一条渔船。

“二丫,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阿郎的住址,你可以回去了,别让你父母亲担心。”

我感激地笑道。

“不,小酒哥哥,让我和你们一起去看看阿郎哥吧,我相信他都肯不顾生命危险救过我,一定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所以我不会有危险,我父母那里,到时我自己解释,不会连累你们的。”

二丫祈求似的看着我,以及师父,当然,紧紧拽住灵竹。

“呵呵!那随便你了,反正到时别让我们背黑锅就行。”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而此刻,师父已经大步走在了前面,我即刻带着灵竹和二丫,跟了上去。

不知为什么,当师父看到阿郎家的那一刻起,神色便是异常的凝重,忍不住,我走上前问道:“师父,怎么了?难道哪里不对劲么?”

“嗯,的确不对劲,阿郎的家……唉,现在还不好说,我们先见到阿郎再说!”

师父紧锁着眉头,悄悄的取下龙虎伏魔剑,一看师父这个架势,我顿时懵了,师父这架势,分明就是如临大敌的模样,就算阿郎的脾气再怎么不好,也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的请出龙虎伏魔剑吧?

不过,很快我便意识到自己搞错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师父紧张的,并非是阿郎,而是阿郎家四周的环境,因为我也察觉到了一丝丝的异样。

“阴气?好重的阴气!”

我紧紧皱着眉头,沉声说道。

“果然是阴气,不过此地毗邻大海,大海之水,气势磅礴,普通的灵体,是不敢轻易靠近的,嗯,除非是有些道行的东西,今天遇到我疯老道,也算那东西倒霉,小酒,你看好她们两个,师父去抓鬼!”

师父说完,还未等我回应,便闪身冲了过去,我心下一急,这样的事情,我怎能袖手旁观,离开带着灵竹和二丫,急速赶到阿郎家的跟前。

“哼!对面的海面隐隐浮现一个孤岛,正对着阿郎家选用的宅子,此乃‘虎口吐煞’的格局,整天被阴煞之气罩着,不出事才怪,这么大的阴气,究竟是何妨鬼怪,龙虎道人在此,还不速速现身!”

师父怒声大喝,猛地抬起脚,重重地跺向地面三下,就在此时,只见阿郎家环绕的阴气,迅速消散,师父单手掐剑指,冷声笑道:“想开溜!”

“乾坤无极,风雷受命!”

“砰!”

一声大喝,师父挥剑打出,剑光所指,只见海边的一个角落,立时传来一道闷声炸响,并伴随着一道凄厉的惨叫声……“臭道士,你多管闲事……”

“哈哈哈!天下有不平之事,由不得我龙虎道人不管,更何况你是个害人的东西,老道我自然要诛灭!”

“臭道士,我们走着瞧……”

一个清脆悦耳的女人声音,缓缓回彻在海面上,逐渐消失无踪。

“师父,那只女鬼是什么来路?怎么钻进海水里面了?!”

我惊诧地来到师父跟前,但见师父走到海边,将龙虎伏魔剑拔出,转身走回。

“师父也不清楚,不过那女鬼竟然能遁入海水之中,看来她与这片海,有些关系!”

师父捋了捋胡须。

“难道是海中的鬼怪?”

“不!虽然与海有关,但并非是海中之物,应该是借海水遁去,其藏匿之地,多半是在附近的海湾,或者是大海之中的某个孤岛上,那只女鬼有些道行,不然不可能躲得过师父的一剑,而且她应该懂得一些奇门之法,或许是机缘巧合得到的……不管怎么说,既然缠住了阿郎的院子,我们先去看看阿郎如何了!”

师父着急说完,收起龙虎伏魔剑,我们即刻来到阿郎的院子里。

刚欲上前叫门,只见阿郎的屋子里,亮起了油灯。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萧条的青年,蓬头乱发地走了出来,而且光着上身,下身只穿了个短裤,但见我们众人,视线落在灵竹和二丫身上时,阿郎还未揉醒的睡眼,顿时一惊,连忙转身又钻进了屋子,过了一会儿,穿好衣服大步走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大半夜的跑我家来做什么?!”

听口气,阿郎似乎并不欢迎我们这几个不速之客,不过他似乎认得二丫,在多看了二丫两眼后,并怒声道:“仙人镇什么时候多出了你们这几号人?但凡是仙人镇来的,我一概不欢迎,你们快滚!”

“啊呀!你!”

我一听这个阿郎张口喷粪,顿时恼火地冲上前,准备收拾他一顿,我们好心好意的帮他赶走了一个恐怖的女鬼,他没感谢也就罢了,居然说话这么难听,而且连师父也骂进去了,我如何能忍,不过师父却是及时拦住了我。

“哈……你什么你?让你们滚就赶快滚,不然我拿菜刀削你们!”

阿郎重重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指着我们,言辞不善地叫道。
楼主 我兮萧莫愁  发布于 2014-09-06 13:31:00 +0800 CST  
“你!你这个人怎么说话呢?!”

我气呼呼地上前要理论,哪知师父却是阻止了我,示意我们就此离去,我诧异地看着师父,问道:“师父,我们,我们就这么走了?”

“走吧走吧,这个穷小子是管不起我们饭,才故意赶我们走的,与其跟着他同样挨饿,不如我们去找个有吃有住的地方,好好的歇歇脚喽……”

师父托着长音,笑着说道。

“哎哎!你们等会儿!”

阿郎突然叫住了我们,大步走到我们跟前,上下打量师父一眼,又问道:“老头儿,你刚才说什么?说我是个穷小子?还说什么住在我家会饿死?!”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师父笑呵呵地问道:“我们好歹已经在别处吃了晚饭,你小子,呵呵,还在空着肚子吧?想必没饭吃的日子,有几日了……”

“咦?你,你这个老头儿,难道你会看相?”

阿郎不自在地揉了揉干瘪的肚子,歪着头问道。

“呵呵!还用得着看相么?看你面黄肌瘦,体虚无力,双脚打漂,不是被恶鬼缠上,就是三天没吃饭,小子,我可是说对了?”

师父捋了捋胡须,笑呵呵地问道。

“师父,你怎么知道他三天没吃饭了呢?我怎么没看出来!”

我低声在师父的耳边问道。

“臭小子,你的眼睛整天都在盯着灵竹丫头,哪还有工夫看其他的东西,刚才让你看的‘虎口吐煞’,那座小孤岛,应该不是天天都在,否则这个穷小子早就饿死了,若是师父所料不差,那座孤岛在每次涨潮的时候都会被淹没,所以那段时间他每每打渔都会满载而归,但那座孤岛出现的时候,他每每鱼死网破,这就是虎口吐煞的作用,一来二回,他既不会发财,倒也不至于饿死!”

师父淡淡地回应了一声。

“果然是算命先生,我的确是三天没吃饭了,看在你算的准的份上,我邀请你们去我家做客!”

阿郎像是做了一件极为慷慨的事情,我气不打一处来,但师父却是一再隐忍,也不知他老人家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切和蔼了。

来到阿郎的家里,标准的三间茅草屋,不过屋顶都是由极粗的绳子拉着,否则这样的破房子,随便一个海风就能给他掀飞了!

“我家有茶有水,就是……就是没有饭……”

阿郎尴尬地抓了抓后脑勺,拿了几个脏兮兮的杯子洗干净,然后放在桌案上,过了一会儿,又烧了一壶开水,不知什么时候的茶叶,抓了一把撂进去搅合一下,每人倒了一杯茶,才算懒洋洋地找了个地方坐下。

“呵呵!这杯茶我们也不白喝你的,二丫,你揣的东西也该拿出来了吧?”

师父笑呵呵地看向二丫,二丫俏脸一红,当即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纸包,打开来,却是一只烧鸡,缓步走到阿郎面前,低声道:“阿郎哥,请你吃……”

“可怜我?!”

哪知阿郎翻了翻白眼,不耐烦地问道。

“阿郎哥……”

二丫俏脸通红地低下头,却是不知该说什么。

“二丫!这个混账东西不值得你对他那么好,把吃的东西扔掉,不给他吃!”

我没好气地拍了一记桌子,命令二丫扔掉烤鸡,却不料,二丫执拗地站在阿郎面前,不肯离开,坚持将烤鸡放在阿郎面前。

“咕咕……”

就在这时,凝重的气氛下,阿郎的肚子突然传来一声声叫唤,我们大家忍不住一笑,阿郎老脸一红,双手一把接住烤鸡,低着头道:“不吃白不吃,不过这是你求着我吃的!”

“嗯。”

看着阿郎狼吞虎咽地啃着烤鸡,二丫甜甜一笑,她对阿郎的一举一动,我看在眼里,不免苦笑着摇了摇头。

“咳咳……咳咳咳……噗!”

突然间,阿郎连续咳嗽了两声,猛地弯身喷出一口鲜血,看到这一幕,我和师父皆是一惊,而二丫更是惊叫一声弯身去搀扶阿郎,哪知阿郎已经昏死过去了。

“阿郎哥!阿郎哥!老先生,阿郎哥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我带的烧鸡有问题?!”

“不,和你没有关系,是阿郎的体质,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容不得任何东西滋补,没想到他的身体已经恶化到了这种地步,唉,小酒,快把他搀扶到床上!”

师父紧皱着眉头,吩咐完,则一个人转身走出了房门,在院子里转悠了一会儿,待我将阿郎弄到床上,师父即刻走了回来,伸手搭在阿郎的脉上。

过了好一会儿,师父方才收回手,却是没有说话,淡淡地扫了一眼二丫,说道:“二丫,你先和灵竹丫头收拾一下另外一个卧房,我们今晚就不走了。”

“可是老先生,阿郎哥……”

“去吧。”

未等二丫说完,师父突然伸出手阻止下来,并示意她们赶快离开房间。

待二丫极不情愿地带着灵竹走出房间,师父方才谨慎地看了我一眼,我自然是明白师父的意思,他这个时候让二丫出去,肯定是要说一些话,而这些话,一定是不想让二丫听到的。

“师父,阿郎是怎么回事?”

我疑惑地问道。

“脱阳!”

师父依旧是紧皱着眉头,并冷笑道:“这个小子虽然过得很是寒酸,但日子并没有表面那么差,整天被女鬼色迷,逍遥快活,哼!”

脱阳,乃阳气虚耗之极的现象,已经到了虚脱的地步,再有一小步,阿郎就要魂归地府了,原来先前所遇到的那个女鬼,竟是来吸纳阿郎阳气的,可以看得出,二丫是喜欢阿郎的,但若是知道阿郎每天和一个女鬼风流快活,不知还会不会和阿郎好。

“老先生!”

不曾想,二丫竟然在这个时候冲了进来,原来她刚才没走,而是在门口偷听,看来师父所说的,她都听到了,此刻跪在师父面前,哽咽着道:“老先生,相信那都不是阿郎哥的本意,无论如何,都请老先生救救阿郎,求求老先生!”

“二丫,你先起来吧。”

师父轻叹一声,将二丫搀扶起来,并点了点头:“阿郎是被女鬼迷惑,我定会除掉那女鬼,还给你一个好端端的阿郎,不要担心,对了,现在也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否则你父母会担心的。”

“不!”

二丫坚决地反驳道:“阿郎哥都成这样了,我怎么忍心离开,我要留下来照顾阿郎哥,老先生,请让我留下来……呜呜呜……”

“可是仙人镇的人都不喜欢阿郎,若是他们知道你偷偷住在阿郎的家里,恐怕对你,还有对你的父母,都不十分的有利啊!”

我不免为二丫担忧。

“小酒哥哥,谢谢你为我考虑,但我不怕他们,我一定要留下来照顾阿郎哥,请让我留下来。”

看着二丫满脸的泪痕,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好吧,二丫,你现在去烧一大锅热水,我要帮阿郎取出体内的阴煞之气,小酒,设坛,无论如何,在这期间,都不能让任何孤魂野鬼打扰,召请山神水将护法!”

“嗯!”

“是!”

听到师父的吩咐,我和二丫异口同声地回应一声,即刻分头地准备。

我先是将阿郎家的供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清理一遍,然后将早已废弃许久的香炉,清理干净,才算取出三柱清香,点燃,布告天地神祗,以及列位祖师爷,口中急急念道:“谨请本坛诸英主,英雄勇猛变天下,判断阳间实分明,收斩邪魔不正神,治病救苦亦消灾,诸神闻吾真钦敬,鬼神闻吾尽皆惊,千兵猛将随吾转,六甲神兵随吾行,有事之时焚香请,请吾神咒亲到坛,弟子一心专拜请,本坛恩主降临来,神兵火急如律令!”

咒语念罢,我即刻取出诛邪剑,脚踏罡步,挥剑隔空连指八方,最后一步,脚尖猛点地面,纵身来到坛前,双手掐诀,重重地跪在地上,恭敬地参拜。

取出纸笔,我即刻画出几道镇邪符,然后贴在阿郎家的门上以及窗户上,做完这些,二丫也烧好了热水。

用大木桶盛好了热水,我和师父抬着阿郎进了木桶,师父先是将阿郎的双腿盘膝在一起,然后上身坐直,师父说,如此做,身后的命门穴才能打开,这样对驱除阴煞之气很有帮助。

很快,师父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个小瓶子,并将里面的药粉倒入水中,我搅拌了一下,师父又说道:“待会儿看到水变黑,再把他捞出来!”

“哦!”

我点了点头,但见师父回了房间休息,我则守着阿郎。

“哼,洗个澡还要我守着你,你可真是享受,我师父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说骂就骂,真是欠打!”

百无聊赖,我嘟嘟囔囔地说道,顺势找了个地方坐下,翘起二郎腿,哼着小调。

“小酒哥哥,阿郎哥怎么样了?还没醒么?”

突然,二丫在门外关切地问道。

“哦,没有呢,二丫你早点休息吧,有我看着呢,若是阿郎醒了我再叫你。”

“谢谢小酒哥哥……”

听到二丫极不情愿的声音,我只得苦笑一声,这个二丫,还真是对阿郎痴心一片,或许也正是十岁那年被阿郎救过一命的缘故,说起来,这情缘二字,倒是玄之又玄,妙之又妙。
楼主 我兮萧莫愁  发布于 2014-09-06 13:32:00 +0800 CST  
“啊!”

突然间,阿郎光着身子自木桶之中站了起来,面色抽搐,浑身乌黑,而他的七窍,正在冒着淡淡的黑气……我深深地被这一幕惊住了,随之,门外急急地传来二丫的喊叫,我顾不上回应二丫,想起师父的话,我立刻用力将阿郎按住,一点点的再给他压进木桶之中……

“啊……”

阿郎再度恶狠狠地惨叫一声,体内似乎蕴藏着巨大的力量,若非我也是练过的人,恐怕很难压得住他。

只见阿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过很快,他身上的力气,逐渐的消减下来……

不一会儿,木桶之中的药水,尽皆变成了黑色,还真如师父所说,我看着这一幕,彻底吓坏了,阿郎这到底是招了什么鬼怪啊?怎么会弄成这样?不过说起来,鬼怪无奇不有,或许这样的,也不足为奇吧,但我却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古怪。

“……我,我怎么在木桶里泡着……”

不知过了多久,木桶之中,阿郎缓缓传出一道虚弱之极的声音,我当即探头看了看他,只见他的脸色和身上的肤色都已恢复如初,不过说起话来,竟然带着一股子浓烈的口臭。

“哇……”

我忍不住丢开阿郎,转身趴在窗户上干呕起来,扭头一看,阿郎“扑通”一声瘫倒进了木桶,我连忙又将其捞出来,师父说过,水变成黑色,就可以了,想罢,我用力将阿郎拽出木桶,并向门外喊道:“师父,阿郎醒了!”

不过,好像被水憋了一下,又昏过去了……如此,折腾了一夜。

第二天中午时分,阿郎终于从沉睡中醒来。

“你们,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阿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睁开眼看到我们大家都在直勾勾的瞅着他,不免尴尬地问道。

“你小子,害得我们忙活一夜,总算把你救回来了,你说说,该怎么谢我们?!”

我笑骂一声,且深深松了一口气,刚欲找了个地方坐下,只听到阿郎又开了口。

“什么救我回来?我不就睡了一觉么?你别胡说,我不知道的事情可是不会乱认账的!”

阿郎说着,慢悠悠地坐起身子,二丫赶忙上前帮忙。

“啊呀?”

我刚欲坐下,听到阿郎不咸不淡的话后,顿时跳了起来,气呼呼地叫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和我师父还有二丫、灵竹,整整守了你一夜,你看看我们熬出来的黑眼圈,居然说这么没情没义的话,早知道不救你,让你自生自灭了!”

“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得到过别人的任何帮助,所以我不相信你们几个外乡人会这么好心,也不相信你!”

阿郎更是不急不慢地说道,最后一句话,明显是说二丫的,二丫是地地道道的仙人镇人,阿郎对仙人镇的厌恶,似乎并不是二丫的这些关怀,所能感化了的。

“阿郎哥,我……”

二丫楚楚可怜地站在一旁,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二丫,别理他,他就是个不知好歹的混蛋!”

我气不打一处来,反正只要这个阿郎开口说话,我都没有一次气顺过的,不过这次师父又阻止了我。

“阿郎,你可知道你家为何如此落魄?以至于身为仙人镇人,却终生无法受用仙人镇的接济?还有,你父母的死……”

“不要提我父母!”

哪知阿郎发疯似的打断了师父的话,似乎师父提起他的父母,便是触及了他心里的雷区,但他眼神闪烁,很快又问道:“那你倒是说说,这些是为什么?我父母,为什么而死!”

悲痛的感情,在阿郎的脸上表露无遗,师父没有怪罪他的不敬,而是轻叹一声,说道:“阿郎,你可还记得你家的祖坟在什么地方么?”

“祖坟?”

阿郎疑惑地反问,但还是认真地回想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记得倒是记得,不过……不过我很多年没有去拜祭了……”

“嗯,如果你能带我去看看你家的祖坟,那你刚才所问的一切问题,我都能如你所愿,尽数为你详细的解答!”

师父捋了捋胡须,淡淡地说道。

“你没骗我?!”

阿郎一脸不信地问道。

“呵呵!你一穷二白,我又是个出家的道士,我们可是一个比一个穷,试问能骗你什么呢?”

师父朗笑一声,站起身,不着痕迹地瞪了我一眼,道:“把他搀扶起来,穿好衣服,准备些纸钱,我们去阿郎的祖坟看看,他家的祖坟,很可能出了大问题!”

“哦。”

我只得应承一声,别别扭扭地来到阿郎身前,来了一句:“需不需要人扶着走啊?”

“没你那么娇贵!”

没想到阿郎真的着了道,强忍着身上的虚乏,缓缓下了床,穿好外套和鞋子,不过二丫还是很懂事的搭了把手,如此,我们一行陆陆续续的离开了阿郎家,向着后山赶去。

楼主 我兮萧莫愁  发布于 2014-09-13 07:57:00 +0800 CST  
山路不太好走,也不知这里的人为什么都把祖坟弄到山上去,跟着阿郎磨磨唧唧的走了一段段山路,终于,在一片老林子前,停了下来。

“你确定是这里?”

师父找了个地方坐下,取下酒葫芦灌着酒,随口问道。

“不能确定,因为很久……很久没来这里了,没想到这个地方现在居然有这么多的树,不过我感觉应该就在这附近。”

阿郎经过一番奔波,体力倒是逆恢复,不得不说,吃过苦的人,就是不一样,越是艰难的条件下,身体的坚韧性便越发的强大。

“那不等于没说!”

我唉声叹气地叫了一声,也顺带找了个地方坐下,但见灵竹缓步向我走来,似乎要说什么,我立刻微笑着问道:“灵竹,累不累?”

“不是,小酒,你……你坐的地方……”

“什么?你也想坐在这里?呵呵!”

我呵呵笑道,难得灵竹今天和我说了一句话,平时她可是闭口不言的,但很快,我发觉灵竹的意思,并非是我理解的那样,等我察觉到屁股下面的石头在松动的时候,已经晚了……“啊!”

带着一声惨叫,我伴随着屁股下面的圆石头,瞬间滚落下了山坡,不过好在石头先行,我只是跟在后面翻滚,不然被石头压住,我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

“砰!”

“呃……”

不知滚落到了哪里,我脑袋瞬间懵了一下,似乎撞在了什么地方,开始还不怎么疼,但等我伸手摸了一把,当即惊恐地叫道:“血?!”

这么一叫,脑袋上的感知也瞬间传遍全身,立时剧痛难忍,我哀嚎一声,慌忙爬起身子,哪知这个时候,我仰头一看,竟然发现我正趴在一座破旧的坟墓前,这个姿势,简直就是标准的跪拜大礼,我脸色一白,当即翻身坐在地上,向着坟墓叫道:“你你你……我不是来祭拜你的,别自作多情,我是不小心摔下来的!”

“咯咯……”

“嗯?”

冷不丁的听到一道尖细的嗤笑之声,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四下看了一眼,喃喃自语道:“难道还真惊动了此地的阴魂?不过,怎么声音像个年轻的女人呢?难道这座坟墓里,是个女尸?!”

“小酒!”

“小酒哥哥!”

就在这时,山坡上面传来了灵竹和二丫的呼唤,很快,便见到师父他们也都下来了,当灵竹看到我头上的血痕时,当即从衣袖中取出一块手帕,为我仔细地擦拭掉血迹,看着她一脸关切的表情,我的心顿时如沐春风,暖暖的,早知道这样能得到灵竹的关心,我宁可每天都摔一跤,但看到我傻呵呵的失笑时,灵竹顿时不解地问道:“难道头磕坏了?都流血了怎么还笑得出来?”

“嘿嘿……不是因为流血而笑,是因为你的关心而感到幸福……”

“你!”

听到我的话,灵竹俏脸一红,将手帕甩给我,便转身走到一边,我愣了愣,却还是笑了笑道:“若是你能恢复记忆就好了,不过无论是怎样的你,我都喜欢。”

和灵竹说笑两句,转回身,但见阿郎呆呆地站在眼前的坟墓旁,看着那几个不大不小的几个老坟,师父则围绕着坟墓转了一圈,最后回到原地,疑惑地问道:“你确定这是你家的祖坟?”

“我确定!”

阿郎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惊讶地张大嘴巴,没想到我摔了一跤,竟然帮阿郎找到了他家的祖坟,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嗯,我刚刚看了一下坟地,地势偏阴,且午时之前的阳光照射不到,再加上现如今附近的一些老林子延伸至此,更是将阳气盖住了大半,阴风阵阵,地面终年潮湿,而且还有一点很明显。”

师父说着,弯身拔了一棵小草,起身说道:“你看这草叶,柔软无骨,且这一片坟地上的草叶,都是如此,可见你祖上是女尊男卑。”

“不对不对,全都不对!”

阿郎再次激动地反驳起来:“我们家虽然穷,但祖上的传统思想还是很强烈的,向来都是男人当家,若是说的不好听点,应该是男尊女卑才对,怎么可能是女尊男卑呢?”

“但这座祖坟的下面,占据着风水位的,明明是一具女尸,而此地又是你们家的祖坟,那这么个葬法,不是女的当家是什么呢?”

师父捋了捋胡须,淡淡地说道。

“不可能,风水位葬着的明明是我太爷爷,怎么变成了女的呢?”

“嗯?你太爷爷?!”

“不错!这一点我十分确定,老先生,你没看错吧?”

“哼!我疯老道游历天下数十年,什么奇怪的龙脉地穴没见过,就这区区……咦?不对,山有来脉,水有来源,地之气变动以山脉形成气势为主,局面之气变动以水源汇聚为主,此山的气势似乎移动过,若是我所料不差,这个风水穴,也并非是什么好风水,乃是一处‘龙摆尾’,龙摆尾,一摆再摆,不可能在原有的位置,想必你的太爷爷安葬时,所用到的风水穴,已经是移动过的,那最初的位置,多半还有一具尸体,而且是一具女尸!”

师父说着,脸色一沉,说道:“此风水穴虽然不是上等,但也至少能够旺三代,但见你们家的穷酸样,也不难知道,根本没有承袭风水宝地的荫庇,这个风水穴算是废了,不过问题不在你家的祖坟上,而是在你家祖坟一旁,应该还埋葬着一副棺材,问题就出在另外一个坟墓里面!”
楼主 我兮萧莫愁  发布于 2014-09-13 07:58:00 +0800 CST  
“另一座坟墓?!”

在场的众人,除了师父之外,我们皆是异口同声地惊叫道。

“不错!”

师父捋了捋胡须,平静地说道:“那座坟墓,不但是一座女人坟,更是一座孤坟,再加上此地聚阴的天然环境,恐怕那坟墓之中的阴魂,已经变成了怨气冲天的厉鬼了……厉鬼……”

说到这里,师父的声音突然顿住,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起来,未等我上前询问,师父已然获悉,伸手阻止我问出来,且急急道:“我们回去!”

“老先生,可……可我还没有拜祭……”

“先回去吧,既然已经找到了这个地方,回头还有很多机会来,我师父这个脸色,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我们不妨回去好好合计合计,阿郎,唉……”

我拉着阿郎走了回头路,本想再说两句,但话到嘴里,也只有叹了一声,扭头跟上师父的步伐。

回到阿郎家,师父便一直愁眉不展,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外面的天色,忍不住,我上前问道:“师父,阿郎家的祖坟,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您老人家怎么一回来就默不作声,弄得我们心里都没底了……”

“唉!不单单是你们心里没底,师父我心里也没底了。”

难得师父竟然说出一句服输的话,要知道让他说出这样的话,基本要等到太阳从西边出来。

“啊?这,这是为什么啊?”

我诧异地追问,怎么感觉一团乱麻似的。

“不为什么,小酒,收拾一下行李,告诉灵竹和二丫,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回到仙人镇去!”

师父斩钉截铁地说道,说完,我彻底懵了,这……

“呃……现在就回仙人镇?!”

我瞪大双眼,呆呆地问道:“师父,您老人家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啊?我怎么彻底糊涂了?就上山看了一眼阿郎家的祖坟,回来就要离开,这,这转变也太快了点吧?”

“臭小子!哪里来的废话?让你收拾就收拾!”

没想到师父盛怒之极地瞪了我一眼,胡子差点吹到天上去,我浑身一颤,看来师父这是真动怒了,不得已,我扭头走进了屋子,将此事说给三人听。

“小酒哥哥,这是为什么啊?怎么好好的说走就走啊?”

二丫完全不敢相信地看着我,而灵竹亦是露出一抹不解的神色,倒是阿郎,听到我们要离开,仅仅是脸上露出一丝不自在,但在听到我们要回到仙人镇后,便彻底释然。

“走了也好,反正我家也没吃没喝,仙人镇可是富裕的很呢!”

阿郎冷笑一声,起身走进了内屋,“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阿郎哥!阿郎哥,我不想走,我留下陪你,阿郎哥,你别把自己关房间,快开门……”

二丫顿时着急地拍打着阿郎的房门。

“你也滚!”

哪知随后便传来阿郎怒吼般的叫声,二丫紧紧咬住唇瓣,呆呆地看着破旧的门板,似乎这门板不是一块门板,而是一座永远难以逾越的大山,委屈的眼泪,悄然滑落脸颊,却忘记了擦拭,二丫忍不住抽泣了一下:“阿郎哥……你开门啊……”

我看不过去,向灵竹使了个眼色,灵竹微微点头,即刻走上前,劝慰道:“二丫妹妹,你离开家也有两日了,是该回去了,以后有机会,再来也不迟。”

灵竹劝慰着二丫,我则气呼呼地去收拾衣服,师父到底搞什么,弄得人都莫名其妙,阿郎其实并不坏,只是性子倔,心眼还是非常朴实善良的,只可惜就这么放弃他了,如果能帮他调整一下风水,让他的日子逐渐过好,也不失功德一件,唉,现在想什么都是白搭了,师父啊师父,可真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你老人家了……

许久后,终于磨磨唧唧的离开了阿郎家,师父闷声不响地走在前面,不时取下酒葫芦灌两口,却是一言不发,我抓了抓额头,几次想上前询问,但却都忍住了,我知道,师父的性子更臭,若是他不愿意说的话,就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开口说一个字。

一个多时辰后,我们总算翻越了望天崖,远远看到了仙人镇的轮廓,而此刻,也临近傍晚时分,看着仙人镇的渔民们的家里,都冒起了炊烟,想必都在做晚饭了,这两日,也不知二丫的父母是怎么过的,自己的女儿离家出走一天一夜,定然是着急坏了吧。

回到仙人镇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听到街道两旁的院落里传出此起彼伏的狗叫声,不得不说,离开了孤寂的地方,猛然间回到如此热闹的镇子,还是能感受到很重的人气儿。

客栈的大门已经关上了,没想到二丫的父母睡的那么早,二丫微笑着说道:“我来叫醒他们,让他们开门。”

师父微微点头。

“……”

“吱呀!”

没曾想,二丫的声音还没出来,手刚触碰到门板,门板竟然缓缓被推开了,二丫急急回过头,说道:“门没上闩,平日里关了门都上门闩的,今天怎么……”

“先进去再说吧。”

师父点了点头,说道。

陆陆续续的,都进了院子,放眼望去,只见院子里黑灯瞎火的,二丫刚欲开口喊人,只听到门板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关门声,我们急急回头,而这时,二丫的母亲缓缓端着一盏油灯,从最近的账房内走了出来,而门后面站着二丫的父亲叶海根,可见刚才关门的,也正是他了。

“你们这是……”

我诧异地问道。

“唉!老先生,现在什么也别说,我们到后院再说,二丫,你这个死丫头,还知道回来?!”

叶海根深深叹了一声,连忙招呼众人去后院,一路上,不忘训斥二丫一番。

后院之中。

“镇子里出事了?”

师父开了口。

“不错,老先生,你们怎么把钱镇长给得罪了啊……他现在满镇子的找你们师徒呢,据说他老婆因为老先生您的一句话,一下子找到了他养女人的地方,现在丑事都传到县里了,钱镇长的镇长位子恐怕也难保住了,他还请了个什么黄眉道长的,说要好好收拾你们师徒!”

叶海根一脸惊恐地将整件事说了一遍。

“哈哈哈!那个糊涂蛋,早就不应该当镇长了,他搜刮民脂民膏,致使现在渔民们遭受劫难也不管不顾,妄想以神灵之力助他解民怨,帮他保住自己的位子,哼,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师父痛快地大笑一声,抓起酒葫芦又灌了几大口,顺势摇晃了一下,道:“没酒了,叶掌柜,你再给灌满。”

“哎呦我说老先生,酒是没问题,饭馆里多的是,但你们师徒的安危……”

叶海根着急地解释道。

“不忙不忙,叶掌柜,我们今晚还有别的要紧事要忙,讨了酒马上就走,不会连累你们家的,呵呵!”

师父微笑着说道。

“不不不,老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并没想要赶你们走,只是……只是……唉!”

叶海根慌忙挥舞着双手,但解释起来,却也解释不清,憋得老脸通话。

“好了,说不出来就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们安危着想,不必担心那个钱镇长,他作茧自缚,吃的苦头才刚开始而已,至于他所请的什么黄眉毛的什么道人,就算是绿眉毛的也奈何我疯老道不得,当知邪不能胜正!”

师父笑呵呵地将酒葫芦交给叶海根,并嘱咐一句:“灌满喽!”

“哎,我给您啊,灌最好的酒,对了,老先生,既然回来了,就千万别出去了,外面有钱镇长布置的人手,盯着呢,别被抓到,抓到可就不好了!”

叶海根小声细语地嘱托着,并小跑似的去了酒窖。

“师父,我看啊,现在倒是全弄砸了,阿郎那我们不但没提借船的事,还被认定是奔着吃喝来的,真回来了,又有那个钱镇长找了什么高人对付我们,真是进退维谷,别说蓬莱仙岛,就是眼下的局面,也不容乐观啊……”

我深深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无力地趴在石台上。

“臭小子!你懂什么?师父这次回来,乃是别有用意在里面,阿郎那个混账东西若是不记恨我们,师父我的计划也真无法实现呢,哼,我们今晚……要再回一趟阿郎家!”

“啊?刚回来仙人镇,又要回去?这这,这跑来跑去干嘛啊?”

“嘘!”

师父连忙阻止我说下去,并瞪了我一眼,道:“你乱喊什么?!我们若是不离开阿郎家,那女鬼又怎么会再次现身呢?师父此计,乃是为了证实一件事……”

看着师父意味深长的眼神,我连忙一拍大腿,急急道:“师父!我明白了,您老人家是想证实,阿郎家的祖坟旁,那座女人坟中的厉鬼,是不是迷惑阿郎的女鬼?是不是?嘿嘿!此计甚妙,若真是那样,我们就算是找到那女鬼的老巢了,有了她的尸身,还怕她随意遁形?!”

“臭小子,现在才缓过神,哼,还不算太笨!”

“对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才合适呢?又要恰巧撞到那只女鬼,又要让她不至于伤害到阿郎,这太难把握了……”

“嗯,你以为师父那会儿看风景呢?师父我早就布置好了手段,就在阿郎家门口,师父悄悄埋下了一道‘青竹镇邪符’,此符同气连枝,分为两道,另一道在师父我的怀中放着,只要那女鬼再敢去阿郎家,师父就能即刻知晓!”

师父古怪地笑了笑,继而从怀中取出一道怪异的符咒,说是怪异,乃是此符,并非画在符纸上,而是画在一片竹筒上,竹筒是一半,可见另外一半,应该是被师父埋在阿郎家的门口下面了……“不过,师父本想把灵竹留在这里,待我们收拾了那女鬼,再接灵竹离开,谁曾想钱镇长那个混蛋居然找人对付我们,如此,灵竹不能留下,要和我们一起重返阿郎家!”
楼主 我兮萧莫愁  发布于 2014-09-13 07:58:00 +0800 CST  
就在师父说话的同时,尽管二丫没敢在父亲叶海根面前开口,但可以看到,她的眼神之中,闪烁着古怪的神色,我想了想,转而向叶海根说道:“叶掌柜,这次我们算是把二丫送了回来,下次再丢,就不是我们的事了,呵呵!”

“呵呵!那是那是,小酒,多谢你对小女的照顾,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一定会好好管教的,不会再让她惹事!”

叶海根老成精的人,打过渔做过买卖,人情世故比我懂的更多,我的言下之意,想必他已然领会。

此事算是罢了,不过二丫却是一脸幽怨地瞪了我一眼,我连忙吐了吐舌头,转身走到灵竹的身后躲起来。

“师父,我们什么时辰出发比较合适?”

我即刻向师父问道。

“嗯,戌时三刻出发,子时之前,一定要赶到阿郎家!”

师父顿了顿,扭头看向叶海根,并说道:“叶掌柜,恐怕我们师徒离开此地,还需你助我们一臂之力啊……”

“老先生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我一定帮到底!”

叶海根郑重地点了点头。

“……”

只见师父起身在叶海根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随后,叶海根惊讶地看了看师父,不过很快又点了点头,道:“一切但凭老先生做主!”

师父仰首喝下一碗酒,继而,一脸苍茫地遥望着天边的月色,久久的,就那么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感念师父都是为了救治灵竹才这么劳心劳力,我不免有些愧疚之感,作为徒弟,我拖累师父太多太多了,唉……

戌时逐渐来临,但就在这时,大门外的街道上,逐渐传来一道道脚步声,并有几个火把来回映射,看到这里,师父和叶海根相视一眼,皆是没有说什么。

我知道,那定然是钱镇长命人寻找我们的,果然……

“砰砰砰!砰砰砰!”

“叶掌柜的,开门开门,快开门!”

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大门外不停地喊叫着,并伴随着一道道砸门的声响,看来这一波挨家挨户的搜查,必然是来者不善啊!

“老先生……”

“你去开门!”

师父未等叶海根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与此同时,师父向我说道:“小酒,收拾东西,我们马上从后门离开。”

“嗯!”

我早已准备妥当,就等师父的一句话了。

“哎,老先生,我们按照计划进行,希望你们顺利的离开仙人镇,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叶海根点了点头,即刻向前厅走去,边走边喊道:“来了来了,大半夜的这是谁啊?”

眼见叶海根去开门,师父立刻说道:“我们走!”

“老先生,我,我也去……”

哪知这个时候,二丫突然追到跟前,急急说道。

“啊?你这丫头,怎么还要去啊?”

师父惊愕地叫道。

“我,我……我担心阿郎哥,老先生,求求您,让我也去吧,阿郎哥很需要人照顾……”

二丫急的俏脸通红,支支吾吾地说道。

“二丫,你不能再去看那个穷小子,你爹要是知道这件事,指定会气出病来的,好了好了,咱不去咱不去,听话!”

二丫的母亲关切地劝慰着二丫,哪知二丫油盐不进。

“娘,你就让孩儿去吧,孩儿的心……已经是阿郎哥的了,此生若是不能和阿郎哥在一起,那孩儿就……”

“傻孩子!别说胡话,小心让你爹听到,孩子,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再去找那个小子,虽然当年他救过你一命,可一码归一码,我们日后多送他点东西答谢就是了,万万不能因此而感情用事啊……孩子,娘不是看不出你对那小子的情意,但这可是万万使不得的啊!”

二丫的母亲说着,声音微微有些哽咽。

“娘,为什么……难道就因为阿郎哥得罪了仙人镇的人么?孩儿不在乎这些……呜呜呜……”

二丫当即趴在母亲的肩膀上轻声抽泣。

这下算是全闹明白了,不过在场的人都没有什么惊讶可言,因为二丫的单纯情感,早就写在脸上了,师父轻叹一声,扭头道:“小酒,带着灵竹,我们赶紧走!”

“老先生!老先生!”

不等二丫追上来,我和师父以及灵竹三人,随即走后门溜了出去。

到处都是一片漆黑,只有仙人镇外面的宽阔地界,在月色的映射下,显得明亮一片,但就在我们即将走出胡同口的刹那,只见胡同口外,突然闪现出几道身影,如此,我和师父连忙贴在墙上。

“大半夜的,镇长还让我们四处寻找,你说他们会傻到大半夜在仙人镇溜达么?”

其中一个手持火把的汉子向另一个汉子嗤笑着问道。

“听说不是镇长的意思,是那位黄眉道人的意思,他说这个时候在仙人镇寻找,一定能找到那个老先生师徒几人!”

另一个汉子神神秘秘地说道:“据说那个黄眉道人神着呢,说话的时候双眼放光!”

“真有那么厉害?!”

手持火把的汉子惊愕地问道,转而向我们这个胡同扫了一眼,并说:“这个胡同搜了没有?要不我们挨个搜一搜,别老是溜达大路,我要是他们,指定也不会大摇大摆的走大路,多半会选择这样的小胡同走!”

“不错,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嘿嘿!”

另一个汉子一拍那人的肩膀,当即跟随着手持火把的汉子,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我们这个胡同,我下意识地一惊,立刻凑到师父跟前。

“师父,他们搜进来了,我们怎么办?”

我低声向师父问道,转而向后面扫了一眼,并再次说道:“后面是通往叶掌柜家的后门,若是我们再退回去,难保不会连累叶掌柜家,这下完了……”

“闭嘴!”

师父吹了吹胡子,一瞪眼,吓得我赶忙闭嘴。

不过,我们这里距离胡同口仅有三五丈之距,不多时,我们藏身的地方便会被找到,可师父既不说走,也不说溜,也不知师父在搞什么,但就在那两个汉子仅仅距离我们还有丈余的刹那,仅仅还差那么一两步,便可找到我们所在,就在这个时候,另一边的街道上,突然传出一道道急促的叫声:“快抓住他快抓住他!”

“啊?找到了?!”

两个汉子一听此话,连忙扭头就跑了出去。

我恍然惊醒,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轻叹一声道:“原来师父您老人家和叶掌柜的计划,就是声东击西啊……差点给我吓尿了!”

“瞧你那点出息劲儿!”

师父吹了吹胡子,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但很显然,师父虽然表面很是镇定,但他的额头上,亦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很快,我们溜出了仙人镇,向着望天崖飞快地奔逃,但就在临近望天崖的时候,我莫名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似乎在等我们的到来。

“咦?二丫,怎么是你?你……你怎么比我们走的还快啊?”

果然,站在望天崖下面等我们的,正是二丫。

“真是孽缘啊……”

师父见到二丫,并未说什么别的话,感叹一声,便径直走了过去。

“二丫妹妹,你母亲不是不让你……你怎么还是来了?”

灵竹疑惑地问道。

“灵竹姐姐,小酒哥哥,我终于说服了母亲,她同意我的事了,不过我父亲还不知道……希望他老人家能够理解我的选择……对了,本来是有一条捷径的,可惜没来得及告诉你们,让你们绕了不少弯路,但见你们都没事,我也放心了,现在我们走吧。”

二丫开心地笑道,可以看出她脸上洋溢的幸福,只不过,阿郎那个混蛋,此刻恐怕正在和女鬼缠绵悱恻呢,二丫这个丫头,真是够傻的,唉!

翻过望天崖,又穿过了一片难行的老林子,这次师父没走原路,而是远远的绕行,直到我们来到阿郎家后面的半山坡上,总算停了下来,师父仰头看了一眼天色,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小院落。

“师父,现在已经是子时初刻了,您老人家在看什么呢?怎么还不下去捉那女鬼啊?”

我诧异地问道。

“捉个屁,那女鬼根本就没出现!”

师父白了我一眼,但又自顾自地叹了一声,道:“没理由啊……按说那女鬼前番受了重创,应该再度寻找机会回来,找阿郎补充一些阳气才是,怎么还没出现呢?真是奇怪……”

“老先生,那个女鬼迷惑阿郎哥,罪大恶极,您一定要好好的收拾她!”

二丫气呼呼地说道。

“你们都别吵,她来了……”

师父忽然摆了摆手,小心制止我们说下去,继而,我们大家皆是全神贯注地盯着阿郎家的小院落,果然,只见一道黑影,闪电般出现在阿郎家的窗户旁,惨白的月光下,那黑影逐渐幻化成一道身穿红衣红鞋子的妙龄女子,但她不走正门,却是从窗户上,一闪没入其中。

“唔……”

二丫震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吓得浑身打颤,我当即示意灵竹照顾好她,并扭头看向师父:“师父,我们现在怎么办?”
楼主 我兮萧莫愁  发布于 2014-09-13 07:59:00 +0800 CST  
“还能怎么办,冲下去捉住那只女鬼!”

师父气定神闲地接着说道:“待会儿你守左边那个窗户,师父守右边的窗户,逼她走正门出来,让她尝尝青竹镇邪的威灵!”

“嗯。”

我应承一声,早已按耐不住,飞快地向山坡下冲去,但就在这时,灵竹的声音,莫名地传来:“小酒,小心点……”

“嘿嘿,我会的!”

难得听到灵竹对我的关心之情,我心里暖暖的,且重重点头。

来到阿郎的窗户前,我立刻向师父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赶紧守着另一个窗户,但等我静下来,却是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道道男欢女爱的声音,心里不由得冷哼一声:“这个小混蛋,二丫为了他宁愿背弃父母,他倒好,陪着一只女鬼醉生梦死,真想不通,二丫到底喜欢他哪一点?不就是救了那傻丫头一命么?恐怕这事摊在谁头上,谁都会那么做。”

不知为何,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缓缓捅破窗户纸,探头,向着屋子里扫去……

“啊!”

猛然间,只见眼前出现一张惨白无血的丑陋面容,那鼻子和嘴巴、眼睛,尽皆腐烂,甚是恐怖,当我看进去时,没曾想竟然与那女鬼打了个照面,我本能地叫了一声,连忙挥舞着诛邪剑迎了上去,且大声叫道:“师父!她看到我了!”

“快阻止她从窗户出来!”

师父急急喊道,说着此话的同时,师父依旧守着另一个窗户,不敢离开半步。

“砰!”

闻言,我挥剑拍了一记窗户,一股剑罡气势凶猛地钻了进去,应声在里面炸开,伴随着那女鬼的惨叫声,我一把推开窗户,向着屋子里冲了进去——

“大胆女鬼,还敢作孽!”

我手持诛邪剑,怒声大喝。

“又是你们这两个臭道士!”

那女鬼发出一道怨气凝重的惨叫声,瞬间向着正门扑了过去,但她刚刚冲出房门,忽然又传来一声闷雷之音,一股雷电之力,将那红衣女鬼生生又逼退了回来,红衣女鬼浑身冒着黑气,魂魄更是游游荡荡,师父一脚踹开房门大声笑道:“哈哈!你这女鬼,看你今天往哪里跑!”

“臭道士,既然你们不肯放过我,我就和你们拼了!”

那女鬼残忍地怪叫着,闪电般又冲进了阿郎的房间,我和师父急忙追了进去,哪知,就在这时,那女鬼张口在阿郎的脸上吹了一口阴气,阿郎怒睁双目,一尥蹶子下了床,但见我和师父站在他的房间,他先是一惊,而后双手护着那女鬼,急急叫道:“你们两个怎么走了又回来了?!而且将我家弄得鸡飞狗跳,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你这个混账小子,为何护住那只女鬼?!”

师父懒得理会阿郎的问话,龙虎伏魔剑一挥,更是怒声大喝。

“呃,她……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子,你们何必苦苦相逼?”

阿郎迟疑了一下,顿时又将女鬼拦在身后。

“气死我了,你这个混账小子,还在执迷不悟,她是个鬼啊!”

“鬼又怎么了?鬼有好鬼坏鬼之分,这位女子生性善良,死后更是不曾害人,现在我们心意相通,我不会让你们伤害她的!”

“啊呀!你你你……”

“你这个老家伙,你什么你?还不快滚,我家不欢迎你们!”

听到阿郎如此绝情的话语,我恨不得上前掴他俩耳刮子,但师父却是摇头叹息道:“阿郎啊……她会害死你的……”

还未等师父走上前,阿郎突然飞起一脚,一脚将师父踹倒在地,我惊恐地看着摔倒在地的师父,顿时火大,但还是先弯身搀扶起师父,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那女鬼闪身冲出窗户,摇摇曳曳地飘了出去……“阿郎……我们后会有期……”

“你……你就走啦?那你快点走,这两个臭道士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希望你下次再来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阿郎一脸痴笑地看着飘窗而去的女鬼,缓步走到窗前,竟然向着女鬼挥了挥手。

“砰!”

我终于忍不住一脚将阿郎踹出窗外,阿郎骨瘦如柴,再加上元气大伤,阴盛阳衰,几乎没什么气力,但却不知他刚才踹师父那会儿,哪里来的气力。

“哎呦……你你,你为什么踹我?!”

阿郎委屈地从门外走回来,大声质问道。

“踹你?我还想削你呢!”

我提着诛邪剑冲上前,顿时吓得阿郎抱头鼠窜,但却被师父及时制止。

“算了,他毕竟是被那女鬼所迷,也怪不得他,小酒,快扶师父坐下。”

师父颤颤地摆了摆手,示意我上前搀扶,我瞪了阿郎一眼,转身将师父搀扶到床边坐下,并关切地问道:“师父,您老人家觉得怎么样?”

“还死不了,不过师父已经可以确定,那女鬼的踪迹,在后山……想必就是阿郎家祖坟下面压着的女尸,此来,应该是讨债来的。”

师父艰难地揉了揉腰眼,说了几句,便仰躺在床上睡了下去。

“师父,您老人家好好休息一下,等睡醒了再说。”

我为师父盖好被子,且关切地安慰两句,转身怒声喝斥道:“阿郎,你这个混蛋滚进来!”

“干什么……”

阿郎怯懦地走了进来,看到我手中的诛邪剑,顿时颤了颤,贴着门框站在那里……“我,我也不知道那会儿怎么恨意就上来了,其实……其实我并不是有意要伤害老先生的,我承认我平日里喜欢犯浑,但对于老人家,我还不至于动手,但刚才那会儿……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就动了邪念。”

“哼!知道你是被女鬼所惑,否则我早就一剑劈了你了!”

我气呼呼地收起诛邪剑,接着又说道:“待我师父醒了,你要记得磕头认错!”

“……好吧,老先生是长辈,我烂了心肝,伤害了他老人家,应该跪。”

“嗯,还算有点良心,现在你去后面山坡叫二丫和灵竹下来,另外烧点热水,对了,再烧点姜汤,还有……”

“啊?我磕头认错就是了,你没必要这么整我吧?”

“那你先把这些做了再说!”

“哦……”

阿郎老实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看到阿郎远去,我连忙回头向师父低声笑道:“师父,他走远了。”

“呵呵!臭小子,没想到你整人的本事还不小,若是将此法用在修炼上,可就好了!”

师父一下子坐起身,笑呵呵地说道。

“嘿嘿,徒弟修炼可没偷懒,只不过不喜欢邀功就是了,对了,经过这次教训,希望阿郎能够收敛一下自己的性子,他一个人这么多年,的确是放荡惯了。”

“嗯,锐气太盛,是要挫一挫,不过这不是主要的,主要还是那女鬼的问题,还有他如此痴迷那女鬼,甚至无法自拔,唉!”

“师父不必担心,如果我们能找到那女鬼的真身,挖出那具女尸,想必那阿郎就算再痴迷,也不会不明白。”

“希望如此吧……”

师父摇了摇头,似乎对于阿郎,只有更多的无奈,转而又说道:“我们明天就去阿郎家的祖坟那里,找到女尸的所在,将其挖出来,到时一举将女鬼铲除!”

“嗯。”

我重重点头。

次日清晨。

师父从睡梦中悠悠醒来,只见阿郎端着一碗姜汤走了进去,恭敬地跪在师父面前,说道:“老先生,我……我昨晚对您老不敬,特来赔罪,还望您老人家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晚辈一般见识……”

说完,阿郎将姜汤放在一旁,趴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但就在第三个头还未落地的刹那,师父突然伸手阻止了他。

“呵呵!罢了罢了,你根性善良,只是被世道所蒙蔽,不怪你。”

师父笑着说道,并端起姜汤细细地喝了起来,尔后,又说道:“今天你准备一些纸钱,我们再去你家祖坟那看看,你也顺便祭拜一下祖先,还有,把刨地挖土的家伙什都带上,另外再带两捆麻绳,几根木桩,到时有用。”

“老先生,要那些做什么?”

“嗯,我要让你看一样东西!”

师父说完,也喝完了姜汤,将空碗递给阿郎,示意他可以出去了,阿郎不解地抓了抓后脑勺,转身走了出来,师父则起床穿上道袍和鞋子,走了出来。

“师父,几时开棺比较合适?”

我心里有个谱,另外又向师父确定道。

“午时初刻动土,三刻开棺,但不能超过午时,因为午时是一天之中阳气最盛的时辰,一旦过了午时,阳气下降,阴气上升,对我们不利,反而对那女鬼有利,切记此点!”

师父说完,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对了,到时我们三人去,灵竹丫头和二丫留在家里。”

巳时初刻,我们便拿着家伙什,带着纸钱香烛,前往阿郎家的祖坟。

此乃关系到阿郎家的兴衰问题,更是牵涉到阿郎摆脱女鬼纠缠的问题,所以二丫识趣的没有跟去,和灵竹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等候,并承诺在我们回转之前,要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一听到饭菜,整天半夜去海边捡野味儿充饥的阿郎,哈喇子顿时流了一地。
楼主 我兮萧莫愁  发布于 2014-09-13 07:59:00 +0800 CST  
来到后山上,已经是巳时末刻了,等我们找到阿郎家的祖坟所在,刚好是午时初刻。

师父勘察地形,并让阿郎为祖先送纸钱进香火。

“老先生,那……那香怎么烧的那么急啊?”

阿郎不一会儿便怯懦地跑到师父跟前,低声询问道。

师父没有理睬他,倒是我扭头看了一眼,笑道:“你家的祖先生气呗,这么多年没有见你祭拜,故而急燃香火,催促你多尽孝道,以后要多来修缮祖坟,多尽孝心。”

“嗯。”

阿郎似乎真的害怕了,一向最讨厌我所说的话,此刻却是重重点头,表示认同。

“就在这里,开始动土挖!”

冷不丁的,师父指着阿郎家祖坟的西北角一小片空地儿,说道:“快点!”

“老先生,挖什么啊?”

“哪来那么多废话!”

这句话是我所说,继而笑道:“我师父说挖,那就开始挖,别磨叽,他老人家可是慧眼如炬,绝不会说错那句话,他说挖这个地方,那这个下面,指定有东西!”

“咚!”

“臭小子,就你懂的多,人家阿郎都开始动手了,你还在说!”

没想到师父伸手赏了我一个爆栗,疼得我呲牙咧嘴,扭头提着铁锹去掘土。

“轰隆隆……”

刚掘了几锹土,只听到天空中突然打了几个旱天雷,我仰头看了看,迎面感应到一股凌厉的冷风,从四面八方吹了过来,吹打在脸上,凉丝丝的,不禁扭头看了一眼师父。

“此地本就是阴气凝重之地,而我们要挖的地方,更是有些年头,下面阴气极盛,难免会有异象发生,不要害怕,继续挖!”

师父捋了捋胡须,示意我和阿郎继续挖掘。

不多时,天空中乌云密布,这前前后后,仅仅错了一时半刻的时间,我后背不禁冒起了凉气,这个对方的阴气,也不至于如此之盛吧?居然凝重到此等地步。

如此看来,下面的女尸,定然凝聚了不少怨气和戾气,就算是厉鬼,也绝非普通的厉鬼啊!

不过魑魅魍魉我都见过,也没觉得怎么样,更不必说厉鬼了,就算再厉害的厉鬼,我也仅仅是有些错愕而已,倒是阿郎,满脑门儿的冷汗珠子,见我看过去,阿郎浑身颤了颤,低声向我问道:“小酒,我们挖的……挖的难道真是一具怨尸?!”

“呵呵!别怕,里面的东西,你指定认识,而且你们还是老相识呢!”

我嗤笑一声,继续挖下去。

“你你,你说什么啊?我怎么和这里的女尸是老相识呢?我又不认识她,再说她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你说什么胡话呢?!”

显然我的话吓着了阿郎,阿郎不禁向后退了两步,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一脸慎重地盯着坑洞,也顾不上挖了。

“臭小子,你瞎说什么呢?阿郎,别听小酒的,你继续挖!”

师父瞪了我一眼,并示意阿郎继续。

“总之……总之跟着你们两个,我这两天的魂儿都快吓没了……想想以往的日子,还是以往的日子好!”

阿郎嘟嘟囔囔,总算在不停的挖掘。

而天空中的乌云,也逐渐厚了许多,冷风肆虐,不停地吹打过来,我定了定神,午时的天气,本应该炽热难耐,谁曾想,此刻却是如夜色下的狂风暴雨的前奏。

如此的瘆人!

“见着了见着了!”

我手中的铁锹突然触碰到一块空心的木料,当即停了下来,激动地向师父喊道。

“快点挖!时辰还来得及!”

师父紧紧握着龙虎伏魔剑,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

我和阿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瞬间加快了速度,拼命地挖下去,不一会儿,果然看到一副棺材的轮廓,显露出来,只是,这棺材有些奇怪啊……红头黑身,这种漆色,普通人肯定是看不出门道,但我却是一眼看出了问题所在。

此棺红头黑身,如同阴差手中的红头黑漆杖,压得阴魂寸步难行,若是用红头黑漆杖打鬼,定会将鬼打得魂飞魄散,但此棺竟然用此类漆色,而且是死扣着尸体,这分明就是让里面的阴魂,永世不得超生啊!

太恐怖了!

“时间快来不及了,小酒,阿郎,你们快用麻绳将棺材拉出来,落棺的时候,棺材四个角要用赤红色的石头垫着,快!”

师父说完,转身去找赤红色的石头,而我和阿郎相视一眼,便是用麻绳捆住棺材的两端,然后用木桩子一点点的将其撬起来……

没想到这么大的棺材,竟然如此之轻,我不由得感叹:“唉!真是红颜薄命啊!”

“多嘴!”

师父弯下身子的同时,听到我的话,不免扭头瞪了我一眼,继而又说道:“不要说话,专心干活!”

“哦。”

我应承一声,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当我感叹之余,心头莫名听到一声哀怨,这一声哀怨,分明是一个年轻女子发出的,浑身打了个激灵,我猛地想到师父的话语,不敢再多嘴了。

待师父摆好四块赤红石头,我和阿郎已经抬着棺材落在了上面。

“赤红石如同四把火焰,让那厉鬼无处藏身,更遁走不得,你们走开,我来开棺!”

师父冷声说道,且提着龙虎伏魔剑走到棺材跟前,抬头看了我和阿郎一眼,我们当即恍悟,连连后退。

在我们退后足够远的距离后,师父方才回过头,仔细看了一眼棺材盖子,当即惊愕地说道:“棺材钉也被做了手脚,看来里面的阴魂化为厉鬼,并非是偶然!”

“砰!砰!砰!砰……”

师父并未去拔掉钉子,而是用剑身,猛地拍向盖子,每拍一下,便有一颗钉子破木而出,师父掐二指,又屈指将其弹飞,如此这般,二十七颗棺材钉,很快被师父拍了出来。

“开!”

师父一剑刺入合缝之处,然后剑尖一挑,便看到棺材盖子腾空而起,翻转了几下,稳稳地落在一旁的地面。

一股灰色气息,霎时冲出!

“师父小心!”

我急急喊道:“阴煞之气!”

哪知师父早已预料,挥剑在身前划了一下,将灰色煞气尽皆挡开,与此同时,探头看了一眼棺材之中,不免摇头道:“哈哈哈……哈哈哈……”

“呃……师父笑什么?”

我皱了皱眉头,即刻说道:“我们也去看看!”

“可是老先生吩咐……”

“我师父刚才让我们退开,是怕阴煞之气冲撞到我们,现在没事了,我们可以去看看了!”

我安慰了一下阿郎,并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缓缓的,探出脑袋,向棺材之中看了一眼,一看之下,我顿时咧嘴一笑,扭头向阿郎招手,道:“阿郎,赶紧来见见你的小情人,嘿嘿!”

“什么话?!”

阿郎不明所以地白了我一眼,但当他探头看了一眼棺材时,顿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脸色一白,双腿当即打了弯,整个人“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且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气儿……

那棺材之中的尸体,正是一具女尸,而且是身穿红衣红鞋子的女尸,非但如此,那女尸的面容,竟然完好如初,和刚死的人,几乎一模一样,但见这棺材的腐朽程度,这女尸死的年月,也不短了,但至今却都没有腐烂,而且那面容依旧妖艳如初,和昨晚对付的那女鬼,可谓是同一容貌。

不是那女鬼,还能是谁?!

不过,很快,那女尸的尸体,迅速的腐烂起来,不知为何,一打开棺材的那一刻,便开始溃烂,好好的一张脸,已然流出了脓水,皮肤一块块的脱落,让人看一眼,便惊得通体透凉。

“不,怎么可能?我,我不相信!”

阿郎霍地站起身,再次探头看下去,哪知这一次看完,阿郎当即转过身,趴在地上“哇哇”干呕起来,边呕边叫道:“我这些天,每天晚上都在和一个如此丑陋的女鬼……哇!”

“人相生的再好,也不过是一张臭皮囊,你贪恋的美色,现在变成了这般模样,阿郎,你可曾醒悟?”

师父淡淡地问道。

“我我,我再也不想见到那女鬼,我再也不想见到她……哇……”

阿郎一边挥舞着双手,一边继续干呕。

我笑了笑,继而又皱起了眉头,问道:“师父,这具女尸在入棺的时候,似乎被人用了防腐药,现在开了棺材,便开始腐烂,先不说她死的年月几何,但就她的穿着,倒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哦?那你说说,她生前的身份,是什么?”

师父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只不过,他在说话的同时,手中拿着一块石头,不知在上面写着什么。

“既不入祖坟,又不算贫缺,但死后却得到一处聚阴的龙穴,而且被人如此算计,此女生前定然孤身漂泊,而且深染脂粉之气,若是我说的不错,她生前,定然是青楼女子!”

“呼……”

“呜呜呜……”

我的话音还未落下,只见地面突然席卷起一股巨大的阴风,风中伴随着一道道嘤嘤抽泣,我刚欲转身,只见眼前的景象,霎时变了……

一道道凄婉的琴音,飘荡在四周,我下意识地掐出三山诀,但很快,我又放了下来,眼前,一座奢华之极的厅室之中,花前,月下,一个衣着华丽的青年男子,静静地坐在那里,手中提着一个酒壶,和一只酒杯,而对面,则是一位身着红衣的妙龄女子,手持古琴,徐徐弹奏。

琴音婉转凄凉,似乎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痛苦经历,当一曲终了,月下的男子,缓缓放下酒壶和酒杯,拍手笑道:“好好好,我的好凤儿,不愧是色艺双绝,江南第一花魁,哈哈哈……”
楼主 我兮萧莫愁  发布于 2014-09-13 08:00:00 +0800 CST  
“只要相公喜爱,奴家心满意足……”

凤儿小姐缓缓起身,轻移莲步,来到男子身前,贝齿轻启:“此次脱难,愿与相公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不!”

突然,那男子端起酒壶和酒杯站起身躲了开去,随后倒下一杯酒,道:“我今日替你赎身,不为别的,只想你干干净净的为我弹一首曲子,青楼楚馆,烟花柳巷,醉生梦死,浑噩度日,唉,凤儿,现在你脱离苦海,换取了自由之身……可以走了!”

说完,男子转身背对着凤儿小姐,深深叹了一声。

“相公,你怎可说这种话?若非相公倾心,奴家又怎会心向往之,现在奴家随脱离苦海,然天大地大,何处能容得下奴家一席之地,相公,难道忘记了我们的山盟海誓?难道忘记了我们的缘定三生?”

听到凤儿小姐说起那句“缘定三生”,我不禁浑身颤了颤,但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世人随意一句山盟海誓,随意一句缘定三生,岂不知茫茫红尘,轮回转世,缘薄苦深,唉……

“呵呵!凤儿,既然你如此说,那我……我敬你一杯!”

男子将一杯酒端到凤儿的面前,深情地说道:“得成比目何辞死, 愿作鸳鸯不羡仙!”

“相公此情,奴家铭记于心……”

凤儿小姐眼眶一红,双手接过酒杯,仰首喝了下去。

看到这里,我深深地叹了一声:“鹣鲽情深啊!”

但很快,我发现情况不对,凤儿小姐手中的酒杯“哗啦”一声摔碎在地面,而她更是弯身喷出一口黑血,整个脸瞬间变得惨白无血,我恍然醒悟,这个男子,并非是要和凤儿小姐双宿双栖,而是……而是要用毒酒毒死她!

“相公……”

凤儿小姐缓缓倒地不起,伸出手,颤抖着试图去抚摸男子的脸,但他们相隔咫尺,却远如天涯,男子的脸色,瞬间冰冷无情,挥手将酒壶扔了出去,但他的嘴唇却在颤抖,而他的眼眶,也湿润了……“凤儿,不是我不容你,乃是我早已有家室,家中那个母夜叉知晓了我们的情意,今日若是我不把你……那我就会被她杀死的,她爹是此地县丞,颇有势力,我,我得罪不起她,凤儿……我对不起你……”

凤儿小姐缓缓闭上眼,两行清泪,自眼角滑下,她没再说什么,或许所有的言语,都已不需要再说。

“凤儿!我对不起你,请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你,你死后……希望安葬在什么地方……我都可以帮你办到!”

男子声音颤了颤,含泪问道。

“鲁东……仙人镇……那是我的家乡……”

凤儿小姐虚弱之极地说完,便彻底断了气息。

我暗自咬了咬牙,这个男子太毒,这个女子太痴,唉……不过我猛地回过神,差点被眼前的一切带走了心神,这一切都只是重现女尸当年的死因,那这凤儿小姐,便是那红衣女鬼了,所谓鲁东,乃是山东省的古称,另有东鲁、齐鲁之别称,也就是说,这红衣女鬼生前人在江南,而死后,便被这个狠毒的薄情郎送回了家乡安葬?

很显然,事情并没有完。

男子伸出手,探了探凤儿小姐的鼻息,当即颤抖着收回了手,并急道:“你们可以出来了!”

忽地,四五个魁梧大汉窜了进来,并哈哈大笑,其中一个走到凤儿小姐的尸身前,冷笑道:“如此美貌的佳人,你杀她,居然没有半分犹豫,呵呵,你可真是够狠的,比我们哥几个还要狠毒数倍。”

“胡说!你们怎知我心不难过?只是难与尔等莽夫倾诉,独怆然而涕下罢了。”

男子怒吼一声,继而转身道:“刚才凤儿小姐所说的话,想必你们也听到了,她希望自己被葬在家乡,那就劳烦你们把她的尸身带到鲁东仙人镇去,找到一块风水宝地安葬了吧,至于银两,我不会少给你们半分的!”

“那是自然,你出得起价钱,我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过她是被毒酒毒死的,而且死的时候身穿红衣红鞋子,难保不会变成厉鬼,我们行走江湖的,向来喜欢顺风顺水,这种违逆规矩的事情,还是稳妥点好!”

其中一个汉子微笑着说道。

“那你们还想怎么样?钱我加倍给还不行么?”

男子气愤地怒道。

“只要你答应我们三个条件,我们立刻将她带走,不会有麻烦找上你!”

又有一个留在小胡子的汉子,笑眯眯地说道。

“哦?说来听听!”

男子不屑地说道。

“第一个条件,是你刚才所承诺的价钱加倍给,这个想必没问题吧?呵呵,第二个条件和第三个条件,也是非常重要的,厉鬼多为冤亲债主,说起来,也是为了你好,只要你割断一束头发,从此与此女恩断情绝,那她死后也无法再回来找你报复,那我们哥几个,自然也不会有事,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那便是第三个条件了,你回去后,务必连烧七七四十九日的香火,求自家神灵保佑着你平安无事,之后你没事,我们就不会有事,这场买卖,算是谈成了!”

小胡子的汉子说完,转而问道:“如何?”

我暗自惊呼,没想到这些做黑市买卖的人中,也有不少高人,深知其中的厉害啊……

“好吧!”

男子不耐地皱了皱眉头,捡起地上的酒杯残片,将自己的头发割下来一束,递给那小胡子汉子,并另外取出一张银票交给他,又说道:“烧香的事情我会吩咐下人做的,你们赶紧带着尸体走吧!”

“哼!你别连累了我们,让你烧香你就烧香,若是有任何差池,我们会被你害死的!”

小胡子汉子勃然大怒,挥手取出一把短刀指着男子。

“好好好!我全听你的,行了吧?我回家就开始烧香,烧满四十九日!”

男子在刀子的威胁下,只得放下架子。

“识相点,还能多活几年!”

小胡子汉子瞪了男子一眼,便吩咐众人收拾尸体,其中一人取出麻袋,将尸体装进去,然后捆绑好,另一个人轻松地扛了起来,几个人,说走眨眼窜了出去,消失不见。

男子咽了咽唾沫,继而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画面一转,荒凉的仙人镇前,小胡子望着后山,久久的,没有说一句话。

“羊胡子,你他娘的看了半天的风水,到底有没有风水龙穴啊?不然我们随便找个地儿把这小娘子埋了得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不耐烦地问道。

“你懂个屁,我们哥几个向来以诚信立足,拿人钱财,若不替人消灾,必然折寿,答应了人家要找一处风水龙穴,自然是要办到,否则欺神骗鬼,可是要遭报应的,嗯,前面有一处龙穴,但此龙穴仅仅能旺三代,此龙穴,可取名‘龙摆尾’,前面六十里外倒是有一处‘青龙托珠’的上等龙穴,可惜已经出了仙人镇的范围,此女既然想葬在家乡,那就随了她的心愿,兄弟们,我们走!”

在小胡子的招呼下,几个汉子拿着家伙什并扛着麻袋,直奔后山而去。

“嗯,好在龙摆尾一摆再摆,龙穴位置并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下一家享福之人,想必会将此女的尸身妥善迁葬,希望如此,希望如此啊!”

小胡子捋了捋胡须,并示意众人挖土。

众人卖力地挖着墓坑,而小胡子则取出一瓶不知名的药粉,放在地上,然后将麻袋解开,麻袋一开,众人皆是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吩咐惊愕地看着女尸。

“好美色,不愧是江南第一花魁,唉,真是太可惜了,啧啧!”

“若是能独拥佳人一夜,就是死了也值得了……”

“你他娘的酸不酸?不懂文雅还装秀才,嘿嘿,小美人虽然死了,但容貌依旧美艳动人,真他娘的勾人魂魄啊!”

小胡子听到身后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尸体,扭头瞪了众人一眼,道:“人都已经死了,你们别动歪心思了,不然对死者不敬会招惹大祸的!”

“哎,我说羊胡子,你他娘的不近女色,怎知我们兄弟几个的心思?”

其中一个拿铁锹的汉子向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猛地上前一步,用力将小胡子拍昏过去,随之,不堪入目的一幕,便是出现了,我急忙闭上双眼,不忍看到几个莽夫凌辱一具女尸,直到几个汉子发泄完,小胡子缓缓醒转,看到衣衫不整的女尸,以及几个汉子志得意满的样子,顿时大声叫道:“你们几个混蛋!自作孽不可活啊!”

“唉,我说羊胡子,你别吃不到葡萄净说葡萄酸的话了,反正都死了,哥几个玩玩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既然醒了,赶紧收拾一下尸体,我们挖好墓坑就埋了她!”

其中一个汉子揉了揉下巴,一脸坏笑地说道。

“愚夫蠢货,愚夫蠢货啊……”

小胡子气得浑身发抖,慌忙把女尸的衣服穿好,并行了个重重的叩拜大礼,口中不停地念着什么,继而将那瓶不知名的药粉拿起来,撒在女尸的身上,说道:“此粉可保小姐容颜常驻,希望他们几个的罪孽,能得到小姐的谅解,不管怎么说,这些事都不怪我……千万别找我别找我……”
楼主 我兮萧莫愁  发布于 2014-09-13 08:00:00 +0800 CST  
“居然有人在对面做法帮助这女鬼,小酒,你全力对付这女鬼,师父去和那妖道斗上一斗!”

师父不知何时出现,我顺着师父的话语,扭头一看,果然看到几十丈外,摆放着一座法坛,而法坛后面,竟还跟着一群人,看那模样,依稀像是仙人镇的人,我大惊失色,难道钱镇长找来的黄眉道人?

哎呀!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捣乱呢?

“受死吧臭道士!”

红衣女鬼奸笑一声,此刻,千万条红色长绫,已经将我层层包裹在内,我回过神,只见红衣女鬼闪电般挥舞着利爪袭了上前,不由得咬了咬牙,手臂一震,诛邪剑摧枯拉朽般将千万条红绫尽数斩断,一剑斩下。

“啊!”

两个鬼爪掉落在地面,红衣女鬼惨叫一声退后几步,我一看她没了反抗的机会,连忙向阿郎叫道:“快给我扔来一个坛子,我要收了她!”

“来了!”

阿郎就近找了一个破坛子扔了出来,我双手接住,诛邪剑自然而然顺势插在地上,一手持坛,一手掐诀,口中急急念道:“伏化天王,降定天一;天地玄黄,阴阳妙法,收!”

手诀猛地打在坛底,忽见一道金光闪现,将红衣女鬼瞬间收入坛子之中。

从百宝袋中取出一道黄符,并伸手咬破手指,先是将黄符盖在坛口,然后滴血在符纸与坛口的粘合处,如此,我向阿郎说道:“此鬼已收入坛中,你将其放在供桌上面,看好此坛,我去帮我师父对付妖道!”

“嗯!”

阿郎重重点头,且小心翼翼的捧着坛子,向家门走去,我拿起诛邪剑,飞快地赶到对面。

果然是钱镇长那个混蛋,黄眉道人摆下的法坛,准确的说,并非是什么法坛,而是以牲畜祭出的山精鬼怪,乃是一妖坛,看来这黄眉道人,也不是什么好鸟,见到我赶来,对面的钱镇长立刻向正在作法的黄眉道人询问。

“贫道摆的‘七煞穿心阵’,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不必害怕!”

黄眉道人手持桃木剑,猛地拍向桌面,挑起一道黄符,轰然向我打来,黄符在进过香烛的刹那,陡然化为一团火焰,我面色一惊,这个黄眉道人,看来还是有些道行的,我万万不能轻敌。

“钱镇长,我们的女儿在对面,你们可千万别伤害她啊……”

陡然间发现叶掌柜和妻子也在人群之中,此刻正苦苦哀求着钱镇长。

“哼!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钱镇长一把推开叶掌柜夫妇,继而深深叹道:“谁让你们不管好自己的女儿,非要让她和几个妖道混在一起,就算死了也活该,别烦我,小心我让黄眉道长连你们也收拾了!”

众人一看钱镇长凶残成性,纷纷拉着叶掌柜夫妇退到一边,没人再敢和钱镇长站在一起。

“砰!”

我挥剑劈开火团,继而怒声叫道:“妖道,还有什么伎俩都使出来吧?你不是摆了什么七煞穿心阵么?在哪里?!”

“哈哈哈!臭小子,别以为你那点微末道行就能对付贫道,你师父尚且困在阵中,有本事还是先去救你师父吧!”

黄眉道人伸手抓住一把黑粉,向着法坛打出,瞬间,我眼前一黑,四周的景象,也发生了变化。

“小酒?你怎么也来了?!”

突然,身后莫名传来一道师父的声音,我急急转过身,但见师父一脸茫然地看着我,我激动地问道:“师父,您老人家怎么……这是什么地方啊?”

“这是七煞穿心阵!”

师父脸色一冷,忽然挥剑向我刺来,我猝不及防,竟然眼睁睁看着师父一剑刺穿我的心脏,撕心裂肺的剧痛,让我近乎抽搐着倒退几步,提起诛邪剑劈了过去,但当我意识到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师父时,已经晚了。

“啊!”

我捂住伤口,低声惨叫,但奇异的一幕出现了,那伤口竟然自动复原了,就在这时,眼前的“师父”也消失无踪。

“小酒?你怎么也来了?”

“师……”

我再次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本能地想喊师父二字,但刚刚遇到一个冒牌货,我刚喊出一个字,便停了下来,警惕地回过头,但见来人果然是师父,立刻走上前,道:“师父,刚才有个七煞鬼,还以为是您老人家呢,差点死在他手里!”

“你是该死了!”

“呃……”

就在这时,眼前的“师父”突然又刺来一剑,不偏不倚地刺在我的心脏位置,一次比一次更加剧痛的感觉,让我仿佛死了又生,生了又死,痛苦到了极点,如此这般,就算不被杀死,也会这样痛死的,我咬牙忍住剧痛,但当我挥剑斩出的时候,眼前的“师父”再度消失无踪。

“小酒!”

“小酒!”

“…………”

恍惚间,一道道师父的身影,陆续向我走来,周围几乎有上百个师父的身影,但我知道,这都不是师父的真身,一定都是幻象,想到此,我挥剑斩出,一剑一个,果然,这些都是幻象。

还剩下最后一个,我冷笑一声:“你也想给我来一下?哼!”

“来什么?你这个臭小子说什么胡话呢?!”

对面的“师父”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

“向我心口捅一剑啊!不过你现在没机会了,宰了你这个冒牌货!”

我话音未落,瞬间刺出一剑,哪知就在这时,师父掐二指捏住我的剑尖,使得我动弹不得,我惊讶地看着师父:“你你,你真是师父?!”

“混账东西!什么冒牌货什么真是师父?臭小子,你在胡说什么呢?!”

师父略一用力,诛邪剑顿时将我撞倒在地,我急忙爬起身,上下打量师父一眼,继而颤颤地说道:“师父,刚才我看到好多个你,都要杀了我呢……”

“呵呵!臭小子,刚才师父也看到很多个你,差点挨了你小子一剑,哼!”

师父笑骂着说道。

“呃……您老人家好歹一剑也没挨,我可是挨好几剑呢,差点给我痛死,对了,七煞穿心阵究竟是什么道道?”

我左右看了一眼,除了看到几个飘飘荡荡的火球在远处徘徊之外,却也没有别的东西,剩下的,便是无边的漆黑。

“七煞乃是一颗主杀戮的将星,所谓穿心,乃是一切幻象,皆因心起,你想到什么就会出现什么,并死在猝不及防之下!”

师父淡淡地说道,并嘱咐了一句:“切记不要动任何念头!”

“那为什么被刺了几剑都没事呢?”

我好奇地问道。

“嗯,那是自然,本就是虚幻之象,眼下没事,是因为你根本就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如果幻象久而迷之,幻之又幻,你一旦相信幻既是真,那你也就会真的死去,此阵的威灵看似不大,却能考验一个人的道心是否坚定,若是心念散了,那就离死不远了啊!”

师父点了点头,说完,扭头看了我一眼,并说道:“你可明白其中的道理?”

“不太懂……但我还有一个问题,师父,我这点修为若是迷失在阵中无法自拔,倒也说得过去,但您老人家怎么连一个妖道之流也斗不过了呢?”

我抓了抓额头,不解地问道。

“臭小子,你怎知师父斗不过那妖道,只是眼下还没摸清对方的底细!”

师父白了我一眼,又说道:“难道你没看出来那黄眉道人根本就不是人么?”

“啊?他,他不是人?难道真是妖?!”

我惊愕地想了想,倒也有可能,天下间能摆出这般顶级的迷幻阵法,又带着杀戮之象的七煞,恐怕也只有妖邪之物能做到了,正道门中,这种禁阵,未免被歹人所用,早已失传。

“不错,但具体是什么妖,还说不清楚,可以肯定的是,此妖应该与水有关,所以在没有弄清楚对方的底细前,先让他显摆一番,正所谓骄兵必败,嗯,我们先想办法破了七煞穿心阵再说!”

师父说着,提起龙虎伏魔剑走在前面,我随后跟着,四下看了一眼,根本琢磨不透阵局的变化规律以及阵眼的所在,要破阵,还真是有些麻烦啊!

“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随口问道。

“黄泉路!”

“呃……”

忽然间,师父转身一剑刺出,我惊愕地后退,剑尖刺偏,却是在我的肩窝处扎了一下,我定睛一看,肩窝位置,果真出了血,这次,这次我居然真的相信幻化出来的人,就是师父,那伤口,也就是真的了……“你,你也不是我师父?!”

“你信就有,不信就没有……”

眼前的人说完,身影逐渐消失不见,但我肩窝处的伤口,却没有消失,我痛呼一声,心念急转,刚才明明从各方面都可以判定是师父没错,师父所说的话,所分析的疑点,都是师父的风格,为什么就不是师父呢?

“以心幻化……难道那些疑点,本就是我内心想到的东西,所以对方才能知道,也就是说……我一直在自言自语而已,啊呀,我真是笨啊!”

我重重地拍了一记自己的后脑勺,但马上又捂住伤口,好在我及时闪退,否则我真的会被刺中心口而瞬间毙命,七煞穿心阵,好毒的阵法。
楼主 我兮萧莫愁  发布于 2014-09-13 08:01:00 +0800 CST  
漆黑一片的阵盘之中,我不停的前行,不停的追逐着那些来回徘徊的火球,但无论我跑的多么快,都无法触及分毫,更无法斩灭那些火球,不知追逐了多久,我慢慢停了下来,喃喃自语道:“难道这么做是错的?”

七煞穿心阵的破解之法,究竟是什么?

我苦思冥想着,时间不断的流逝,仿佛我在阵中停留了几个月,也甚至是几年,我已经不知道外面会发生什么事情,不过,我知道这些漫长的时间,都只不过是幻觉,在真实的世界里,也就是弹指一挥间罢了。

因为我相信师父不会等那么久不破阵,如此,我只需要等……

可是师父若无法破阵,我该怎么办?

唉!

这是个极具考验的问题,突然间,我手中的诛邪剑缓缓震颤起来,莫名的扭回头,只见不远处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是……是南宫灵竹!

“灵竹,你……你不是真的!”

刚欲走上前,我猛地又顿住了脚步,冷冷地说道。

“小酒,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灵竹着急地看着我,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这……难道你是真的灵竹?不不,这绝不可能,我不相信你是真的,你定然也是七煞鬼了,待我用诛邪剑诛灭于你!”

我说得坚定,但心里却是摇摇晃晃不知所措,万一她真是灵竹,而我认错了,那我这一剑下去,岂不是犯下了大错么?

“小酒,你,你要杀我?”

灵竹的脸上,缓缓显出一抹痛苦之色,她咬了咬红唇,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我还不记得你,但我觉得只能依靠你,所以来找你,没想到刚见到你,你就要杀我……”

“灵竹!我……”

我不自觉地放下诛邪剑,但很快又提了起来:“你你,你真是灵竹?我……我现在脑子很乱,无法分辨你是真是假,因为你所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秘密!”

“小酒,你曾说过,诛邪剑曾是我带出来的,每次见到它,它都会发出轻颤,人能作假,剑中的剑灵不能吧?”

灵竹一脸委屈地说道。

“这诛邪剑……的确发出了异动,我能感觉到,它对你十分喜欢,灵竹,难道你真是灵竹?!”

我最后一层防线,顷刻被瓦解,放下诛邪剑,我飞快地来到灵竹跟前,一把将灵竹抱在怀里,但在这个时候,我莫名地想到,失忆后的灵竹,还无法容忍与我如此亲密,她这次为什么没有拒绝?

“噗!”

“呃……”

当我瞬间察觉到胸口传来的一抹剧痛时,抬头一看,竟然看到灵竹那张冰冷之极的脸色,没有丝毫表情,她,她真的不是灵竹,但等我意识到这些,已经晚了,对面之人的五根手指,已经慢慢从我心脏位置,拔出来。

一股股鲜血,顺势喷出来,我咬了咬牙,挥剑劈去,但马上又停了下来,因为那人长着和灵竹一模一样的容貌,我竟然下不了手,唉……

“受死吧!”

对面的“灵竹”,一闪从我身体内穿了过去,我能够感受到那一抹撕心裂肺的剧痛,以及我心口上还在不断流出的鲜血,我再次痛呼一声,强忍着剧痛,缓缓转过身,但见眼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虽然我知道那是七煞鬼,并不是灵竹的真身,但我还是下不了手。

“我要死了么?”

双腿一软,我翻身躺在地上,脑海中不断浮现一张张熟悉的面容,那些待我如亲人一般的人,那些让我终生难忘的人,一一浮现,直到最后一丝意识消失,我慢慢的,慢慢的闭上双眼,剧痛,还在继续,不过……却是在消退,难道是我将死,所以才逐渐感觉不到疼痛了么?

“嗯?”

当最后一丝痛楚消失,我猛地睁开双眼,低头看了一眼心口位置,什么也没有,伤口也消失了,而我肩窝处的伤口,也不见了踪迹,这些伤……怎么都没了?

眼前还是一片漆黑,远处,还有火球在飘荡徘徊,只是少了那些要杀我的七煞鬼,伤也没了,难道七煞穿心阵已经被师父破了么?

“呵呵!小酒,你没事就好!”

想起师父,突然看到师父的身影缓缓走来,而且一脸的嬉笑。

“师父,你,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次我不由分说,提起诛邪剑冲了上去,吓得师父连连后退。

“混账小子,你疯了?”

师父一把抓住我的诛邪剑剑身,但很快又放下,并背负着双手走到我跟前,冷冷地扫了我一眼:“你看清楚点,我是你师父!”

“师父,难道七煞穿心阵已经破了么?”

“那是当然,有师父在,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哈哈哈!”

“哈哈哈……”

“臭小子,你笑什么?”

“师父,那你又笑什么?”

“你!”

“你什么你?你压根就不是我师父,其实我内心深处有很多不认同师父的地方,但这些,现在恰恰又都认同了,所以你们七煞鬼就算能够通晓我的内心所想,也无法尽知我所有的事情!”

说到这里,我冷笑一声,怒声喝道:“受死吧!”

“嗡!”

一剑劈出,果然,眼前的师父消失于无形,但又有个问题困扰着我,既然来的都不是真的,我又走不出去,这到底该怎么办呢?唉!

对了,先前遇到假的灵竹时,诛邪剑居然也发出了轻颤,明明是认主的异象,这……这怎么解释呢?难道我手中的诛邪剑也是假的?不会的,诛邪剑向来与我在一起,没有分开过,不可能被掉包,也更不可能是假的,唯一的解释,恐怕就是诛邪剑之中的剑灵,也受到了七煞穿心阵的影响,而察觉到了假象,并被假象所蒙蔽。

“好厉害的阵法,居然连诛邪剑也能瞒过去!”

我惊叹一声,不禁沮丧地坐了下来,盘膝打坐,既然走不出去,那就索性不走,诛邪剑就立在我身旁,如此,不知坐了多久,我猛地睁开双眼,伸出双手,左右看了看,又反过来看了看,突然咧嘴一笑。

再次提起诛邪剑,我静静地看着诛邪剑,半晌,我淡淡地说道:“如果我这次做错了,那就说明我陈小酒命该绝,师父,灵竹,你们是我最亲的人,如果我因此杀了我自己,你们不要伤心难过才是……”

说完,我双手捧起诛邪剑,剑尖缓缓对着自己的心口,停了一下,我冷笑一声,道:“穿心阵,如果这一切都只是幻觉,而我所受的重伤也都是幻觉,那我自身也应该不是真的,黄眉道人,你的阵法不过如此!”

“噗!”

猛地用力刺入心脏,我几乎能清晰地感应到剑尖划破心脏的那一细微的感觉,剧痛,瞬间蔓延全身,我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仰身躺倒在地上。

这一次,我不知道能不能破阵,但我愿意一试,但这种试,却是要拿着自己的命去试,不得不说,这是一场生死大赌,本来这种方法,并非道门中人所为,道教中人,讲究实际行事,修行更是实修实证,而我却是把破阵当成了儿戏,若是师父知道了,定然会骂死我的吧……

“轰隆隆……”

“咔嚓!”

莫名听到一声声闷雷般的炸响之声,在上方响起,我缓缓睁开双眼,只见漆黑的天空中,雷电交加,乌云密布,不过,场内仍然有些昏暗的亮光,我一眼便看到左边的法坛,以及右边的法坛,两边的法坛,正在斗法,而其中一个,正是师父龙虎道人,那另一个,自然也就是黄眉道人了!

“哈哈哈!师父,我没死,我终于回来了!”

我激动地看着师父,差点高兴地跳起来,但师父却是和黄眉道人,斗法到了一个胜败的临界点,我置身在他们两座法坛之间,不禁有些后背发凉,万一一道雷电砸下来,我可是瞬间会被轰成灰烬的。

“你小子倒是有些造化,居然能够悟出贫道七煞穿心阵之破解之法,倒是小看你了!”

黄眉道人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手中的桃木剑继续指着对面,而对面师父单手提着龙虎伏魔剑,抵御着黄眉道人的施法。

“快滚到一边去,臭小子,破个阵居然用那么久,不过好在没有丢师父的脸,哈哈哈!黄眉老儿,你的阵被我的小徒破了,你就别得意了,哈哈哈……”

师父朗声大笑起来,伸手抓起一把黄沙,口中对着黄沙念念有词,很快翻手向对面的黄眉道人打了出去:“乾坤无极,风雷受命!”

“砰砰砰!”

却是看到场内的地面,接连传出一道道闷雷般的炸响之声,直到黄眉道人的法坛跟前,黄眉道人大惊失色,一拍桌案,两根烛火破空而起,随即挥出一剑,将两团火苗横切而出,单手掐出一道怪异的指诀,说是怪异,只因我根本没见过这种手诀,但可以肯定,此人绝非道门中人,难道我的怀疑是对的?他真的不是人而是妖?

指诀一打,两道火苗立时化为两团冲天而起的火焰,向着师父隔空飞射而去——
楼主 我兮萧莫愁  发布于 2014-09-13 08:02:00 +0800 CST  
“放肆!”

师父勃然大怒,龙虎伏魔剑腾空打了出去,宽大的剑身摧枯拉朽般将两团火焰斩成零零碎碎的火星,四散开去,但龙虎伏魔剑,却依旧破空疾行,不偏不倚地斩在黄眉道人的法坛之上。

“轰!”

黄眉道人的法坛应声被斩成两半,见到此一幕,黄眉道人手中的桃木剑立时扔了开去,惊慌失措地跳了起来,急急转身逃也似的跑了。

“哼!妖道休走!”

师父怒声大喝,飞身下了法坛,一把抓住龙虎伏魔剑,飞快地追了上去,就在这时,师父突然停了下来,扭头向我说道:“看好庭院!”

“看好庭院?师父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错愕地抓了抓额头,猛地转身,只见阿郎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面前,一脸木讷地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阿郎?呵呵,你小子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看到你啊!”

我拍了拍阿郎的肩膀,马上收回手,皱起眉头,道:“阿郎,你的肩膀怎么那么硬啊?而且……而且你身上似乎很冷,这天儿也不冷啊!你怎么……难道你……”

“臭道士!我杀死你!”

哪知阿郎一个男儿身,居然说出女人的声音和话语,突然伸出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且力大如牛,死死地扣住我,我猝不及防,竟然中招,慌忙之间,本能地去掰开阿郎的手指,哪知他的气力实在太大,现在我知道,他是被红衣女鬼附身了啊!

“天罗维网,地阎摩罗;慧剑出鞘,斩妖诛精!”

我突然掐二指点向阿郎的眉心,口中含糊不清地念出一道诛邪咒,果然,咒语一出,阿郎身上突然闪现一道红色鬼影,缓缓飘了出去,而阿郎的双手,登时松了开来,我一把推开阿郎,大声喝道:“大胆女鬼,虽然你生前命运坎坷,但你死后多残害无辜,此等罪业,十恶不赦,我今天就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用以偿还你生前的罪业!”

提起诛邪剑,我伸手咬破手指,按住剑身猛地划了过去,翻手一掌将诛邪剑破空打出,只见一道金光闪过,那道缓缓飘荡在空气中的红色鬼影,顷刻被击中,并带着一声惨叫,随诛邪剑直入地面。

直到红衣女鬼彻底消失在地面,我方才松了一口气,缓步走到诛邪剑旁,一把将诛邪剑拔出来,摇头叹道:“唉,希望你早日偿还罪业,重修善果,太上慈悲!”

“阿郎哥!”

就在这时,二丫从院子里跑出来,看到阿郎瘫倒在地上,不免惊恐地喊了一声,并跑到阿郎跟前,抱起阿郎,急急叫道:“阿郎哥,你怎么了?阿郎哥!”

“二丫!孩子啊!”

此刻,二丫的父母却是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哭喊着来到二丫的身旁,二丫的母亲痛哭流涕:“孩子啊,你,你怎么……唉,真是冤孽啊冤孽啊……”

“二丫,我们回家吧?”

叶海根声音哽咽地问道,但却没有阻止二丫接触阿郎,可见他的态度,也在悄然发生改变。

“不!爹、娘,如果你们不能容下阿郎哥,请恕孩儿不孝,孩儿愿意陪着阿郎哥守着这个家,一生一世,呜呜呜……现在阿郎哥非常虚弱,请你们让我带阿郎哥进屋休息。”

二丫根本不给父母任何辨别的机会,说完,立刻抱起阿郎,并颤颤巍巍地将其背在身上,一步一步,踉跄着走回院落。

“二丫!”

“女儿啊!”

叶海根夫妇不知所措地看着二丫和阿郎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庭院之中,二人相视一眼,又回头看了一眼仙人镇的其他渔民,怎料,其他渔民却是善意地笑了笑,一个个挥手,示意他们夫妇也跟着去吧。

叶海根夫妇微微笑了笑,连忙追上二丫。

而仙人镇这边的渔民们,纷纷将钱镇长围拢起来,钱镇长大惊失色,想退却是无路可退,只得壮起胆子叫道:“你们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你身为镇长,为什么请一个妖道来对付老先生?”

渔民们都不是傻子,通过刚才的斗法,自然是知道了一切,所以……

“我,我哪知道那黄眉道人就是妖人啊?我现在还是镇长,你们不能拿我怎么样!”

钱镇长说出此话,马上又怯懦地缩了缩脖子,只因渔民们的愤怒,早已盖过了他,钱镇长缓缓蹲在地上,赔笑着说道:“呵呵!都是镇子里的人,乡里乡亲的,何必搞得这么生分呢?再说我们仙人镇的人不都没事么?”

“我们是没事,但是老先生师徒差点遭了大祸,以后还会有道门中人来我们仙人镇么?我们仙人镇之所以叫仙人镇,是因为我们虔诚信奉道教,现在全被你搞砸了,你这个镇长是我们把你推举上去,现在我们就把你摔下来!”

“对!他不配当我们镇长!”

“摔死他!”

“…………”

一时之间,仙人镇的渔民们群情激愤,簇拥着将钱镇长抬了起来,并举向头顶,钱镇长吓得“哇哇”怪叫:“我不当镇长就是了,你们没必要真的摔死我吧?啊!”

“扑通!”

没想到渔民们还是善良的,仅仅是抬着钱镇长走到海边,然后把钱镇长扔进了海水之中。

“啊噗……我不会游泳啊……噗……我不会游……救我……”

“呵呵!生长在海边,居然不会游泳,谁信啊!”

我笑呵呵地看着在海水中扑腾的钱镇长,又看了看一脸严肃的仙人镇渔民们,哪知大家一脸哀伤的表情,心头不免一惊,难道这些渔民真的是要弄死钱镇长,而钱镇长……也真的不会游泳?!

但当我准备冲下海水搭救钱镇长时,却是看到一个浪头将钱镇长冲上了岸边,钱镇长躺尸似的躺在沙滩上,喝得发胀的肚子高高地挺着,不一会儿便喷出一口,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好在没弄出人命。

“嘻嘻……哈哈哈……我见到海龙王了……嘻嘻哈哈……”

“嗯?”

听到钱镇长语无伦次的怪笑之声,我不禁走上前,弯身检查了一下他的症状,顿时呆住了……“双眼呆滞,魂不附体,他这是……疯了?吓疯了?居然就这么吓疯了?这简直……”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仅仅是在海水中扑腾两下,就吓疯了,而且还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沿海人,感叹之余,也只能一笑,或许是这个钱镇长平生只顾着捞钱,所以忘记了捞鱼是怎么捞的了。

老百姓是把捞鱼当成捞钱,而钱镇长则把捞钱当成捞鱼,位置不对,难免会变成这样。

“疯了?活该!”

“若不是因为他,或许我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了呢!”

“嗯嗯,疯了就没什么烦恼了,真是便宜他了!”

“…………”

仙人镇的渔民们七嘴八舌地说着,似乎一瞬间将钱镇长看透了似的,我不禁摇头叹息一声,俗话说墙倒众人推,这话意会起来,倒也不假,如果当初渔民们能够意识到钱镇长不作为,也不会放任钱镇长祸害他们到现在了。

“虽然钱镇长疯了,但毕竟也是仙人镇的人,大家还是把他带回去,让他善始善终吧。”

我检查了一下钱镇长的其他部位,确认他死不了后,才向渔民们说道。

“好好好,我们大家全听先生的,先前有对不住的地方,还望先生多多海涵!”

“呵呵!多谢大家了!”

我笑着回应一声,但随后抓了抓额头,这会儿怎么仙人镇的渔民们都会说官话了,而且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能听懂了,那起初都说当地的白话……呵呵,看来现在他们是真的诚心待人了。

“对了,先生如果要出海,我们仙人镇有的是船,尽管用就是了,呵呵!”

其中一个渔民憨厚地笑道。

“哦?那上面的禁令……”

“哎!管他什么禁令,反正有事我们大家一起扛,不怕!”

“如此,多谢大家的好意了,不过我们已经决定用阿郎家的船,天也不早了,大家早点回去歇着吧,呵呵!”

说完,我抱拳一礼。

“既然如此,那也就随先生心愿了,不过我们仙人镇也有对不住阿郎的地方,麻烦先生转告阿郎一声,如果他想回仙人镇,我们……我们大家都欢迎他!”

“对对对!我们都欢迎!”

看着众人激动的眼神,我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开去,或许他们真正欢迎的不是阿郎,而是我和师父的朋友,阿郎与我们走的很近,他们又是信奉道教,自然会对阿郎刮目相看,但无论是欢迎谁,只要他们真心对待阿郎,倒也是一件好事。

回到阿郎家,此刻灵竹却是站在院子里,我看着她不安的眼神,立刻走上前,问道:“灵竹,你怎么不进屋?在这里干什么?晚上的风有些凉,别冻着身子。”

“不知为什么,看到你有危险,我就会担心。”

灵竹毫不避讳地看着我,认真地说道。

“呵呵!那是当然,因为我们是深爱着对方的,而且我们的爱,已经深埋在各自的心底,只不过你现在失忆了,但还是能察觉到那一丝丝的情意,所以我有危险的时候,担惊受怕,会成为你的一种本能,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刚欲伸出双手去环抱灵竹,哪知她适时地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我真恨我自己,为什么我会忘记一切,忘记所有的事情……”

灵竹轻叹一声,转而又说道:“对了,他们在屋子里谈事情,我们现在不方便进去。”
楼主 我兮萧莫愁  发布于 2014-09-13 08:02:00 +0800 CST  
“谈事情?谈什么事情?嗯,多半是婚嫁之事了,呵呵,他们两个真是天生的一对,不在一起都不行喽!”

我想了想,转而笑道:“我们不进去,不代表不可以听一听啊!”

悄悄来到房门外,透过门缝,向里面看去,果然,叶海根夫妇端坐在椅子上,而阿郎和二丫,分别跪在一旁,里面似乎很静,没有听到有人开口,两个小的低着头跪着,而两个老的则静静地看着两个小的。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

“你真的是被那女鬼迷了?还是真心喜欢我们家二丫?”

叶海根终于坐不住了,淡淡地开口问道。

“叔,我……我是真心喜欢二丫,她为了我,付出太多太多,我这辈子都欠她的,所以我想一辈子来对她好,叔,你们二老就成全我们吧!”

阿郎诚恳地说着,话音还未落下,已然磕了头。

“不,阿郎哥,是我欠你的,从十岁那年开始,我就一直欠你的,但我不想在我们之间存在欠与被欠,阿郎哥,我是……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二丫羞涩地说道,俏脸不免一红。

“二丫……”

阿郎激动地看着二丫,眼眶微微红润,道:“前番都是我鬼迷心窍,做出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保证以后会加倍的疼你爱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对你好!”

当听到未来女婿对着自己的女儿说出如此肉麻的字眼时,两个老的顿时有些不自在,各自撇开了一下目光,转而扭头回来。

“阿郎啊,其实你也是个好孩子,只是以前……唉,过去的事情咱们就不提了,现在仙人镇的人都愿意接纳你了,以后你就随我们回仙人镇,帮我们打理饭馆吧?”

二丫的母亲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看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置办那么点家当还不都是为了下一代过好?阿郎,你……”

“婶儿,我,我想继续住在这里,不想去仙人镇,仙人镇人太多,我又过惯了这样的日子,一下子恐难适应。”

阿郎执拗了一下,低声说道。

“这……”

二丫的母亲不知所措地看向叶海根,叶海根不禁也皱起了眉头,我暗自为阿郎拧了一把汗,这小子真是不知道好歹,有福享还不乐意,偏要留在这里过穷日子,再说人家二老说的也在理,置办的家业总归是要有人继承的,总不至于让自己的女儿受罪,百年之后,又将家业送人吧?

“阿郎哥,无论你在哪里,我都愿意陪着你。”

二丫微笑着说道,眼神中,充满了浓浓的深情。

“嗯,二丫,你放心,我一定努力打渔,让你过上好日子!”

阿郎重重点头,且紧紧抓住二丫的手,两个人的心,似乎也如同那两只手一样,紧紧地在一起。

“看什么呢?!”

冷不丁的一道怒喝之声,在身后响起,我吓得一尥蹶子跳了起来,急急转身一看,原来是师父回来了,而且他全身上下全都是湿哒哒的一片,裤腿高高挽起,手中还提着一条大黄鱼。

“呃……师父,你这是去抓鱼了啊?”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师父,上下看了看,又前后看了看,直把师父看得不耐烦地敲了一下我的头,一把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哦?哈哈哈!有缘无缘都是缘,能够喜结良缘,倒也是好事。”

师父看到屋子里的场景时,不免开怀一笑,并将大黄鱼扔在一旁,大步走进了房间,估摸着是换衣服去了。

窗户纸都捅破了,那在场的众人也不再遮掩,我和灵竹走了进去,与二老相视一笑,我低头扫了一眼那条大黄鱼,道:“阿郎,得亏我师父抓了一条大鱼,现在你可以好好的露一手,孝敬孝敬你的岳父岳母才是啊!”

“那是,那是,叔,婶儿,你们都累了大半夜了,晚饭指定还没吃的吧?我这就去做菜!”

阿郎激动地站起身,向我递了个感激的眼神,抱起大黄鱼跑进了灶屋。

而叶海根夫妇,不免相视一笑,似乎对这个女婿的表现,也开始有些满意了,二丫更是难掩一抹幸福的羞涩,场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其乐融融,等了一会儿,师父还未从内屋走出来,我立刻走了进去,竟是发现师父在手臂上缠绕着一条破布,仔细一看,师父的手臂上居然受伤了。

“啊?师父,伤的重不重?”

我当即抢下布条,认真地为师父包扎。

“没什么大碍,只是那个黄眉老儿,被师父的龙虎伏魔剑击中,一身修为就此废掉,没想到那黄眉老儿真是水中的精怪,嗯,如此看来,我们已经惊动了这海水之中的主儿!”

待受伤的位置包扎好,师父换了一身整洁的衣服,方才接着说道:“时间拖的太久了,如果那青檀夫人提前知道我们要去找她,恐怕会对我们不利,这样,我们明天一早就出海,寻找蓬莱仙岛!”

“嗯!”

我重重点头。

“什么味道这么香?难道有宵夜吃?!”

师父嘿嘿一笑,咂了咂嘴,立刻提着自己的酒葫芦走出了内屋,此刻,恰逢阿郎端着一小盆的鱼肉走出来,鲜味儿和香味儿,瞬间充斥着整个屋子,在场之人,皆是眼馋嘴馋地盯着香喷喷的菜肴,叶海根夫妇更是对阿郎赞不绝口,直把阿郎夸成了一朵花。

“对了,我刚才提回来的那条……鱼哪去了?”

师父怔怔地看了看地面,惊愕地问道。

“呵呵!老先生,鱼不是在这儿的么?这么大的黄鱼,可是少见的很呢,我打渔那么多年都没遇到过,老先生,你真是了不起,第一次抓鱼都能抓那么大的鱼,还别说,这么大的黄鱼,做出来的鱼汤都十分的鲜美,老先生,快请坐下来尝尝味道。”

阿郎客气地笑道,叶海根一家子更是盛情邀请。

“这……那你们吃吧,我不饿,我喝两口酒就行了。”

师父呆呆地看着一小盆的鱼肉,不禁捋了捋胡须,转身找了个地儿坐下,自顾自地灌着酒。

我也被鱼肉的鲜美味道所吸引,立刻拉着灵竹也坐下,和众人一起品尝,虽然我们都在劝师父一起吃,但师父却丝毫不动摇,而且看都没再看这鱼一眼。

直到吃饱喝足,我美美地站起身,走到师父跟前,嘿嘿笑道:“师父,您老人家是不是胃口不好啊?”

“没啊,师父的胃口好的很呢!”

师父意兴阑珊地说道。

“那您老人家为什么不吃鱼呢?”

我不解地问道:“我们教派禁止食用四种动物,其中一个是乌鱼,但这也不是乌鱼啊?来到海边,自然要顺应当地的风俗吃住,您老人家这是怎么了?”

“别的倒是可以吃,但这条鱼,师父我可是吃不下……”

师父瞥了一眼桌面上的鱼骨头,嗤笑一声:“我先前还被他刺伤了手臂,现在又要吃他,于理不合,所以师父我不能吃他。”

“啊?师父,你,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我们把那黄眉道人给吃了?!”

我只觉胃里一阵不舒服,及时的又问了一句:“那妖道的真身,就是那条大黄鱼?”

“嗯,不错,你们吃的就是黄眉老儿。”

师父认真地点了点头,且笑眯眯地看着我。

“哇!”

听到这里,众人再也按耐不住,纷纷冲出房屋,四下里呕吐起来,师父却是缓步走了出来,笑道:“其实鱼就是鱼,本是一个生灵,清心寡欲倒是好事,不过这样的邪物,已经被我打散了精元,它已经变成最为普通的黄鱼了,你们就算是吃了,也不过是吃一条普通的鱼而已,所以不必如此介怀!”

“啊?师父,那您老人家怎么不早说啊……”

我直把胃里的东西地吐个干净,方才听师父把话说完。

“你这个臭小子,哪里给师父说的机会了?还没等师父我解释,你们就跑出去吐了,现在倒是师父我的不是了?哼!”

师父吹了吹胡子,转身走进了屋子。

次日清晨。

“你真的要出海?”

“嗯!”

院子里,二丫面对着阿郎的坚定回答,一时沉默了,似乎刚刚结成的姻缘,似乎很难分离。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二丫楚楚地问道。

阿郎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这次送我们出海,需要多久,回过头,看了师父一眼,师父走了出来,微笑道:“阿郎,你如果要留下,还来得及,此行凶险难测,而且日久更深,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

“老先生,撑船我最拿手,再说海上的天气变化,以及应对各种恶劣环境,我都有数,你们不熟悉水性,还是让我随你们一起去吧,二丫,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娶你的!”

阿郎向师父说完,转而向二丫郑重地承诺道。

“阿郎哥……我等你回来。”

二丫的眼眶微微红润,突然冲进阿郎的怀里,二人紧紧相拥,一时间,却又是难舍难分。

师父叹了一声,示意我去收拾行李,并带上足够的水源和干粮,只因海水无法饮用,所以我们吃喝的东西,必须准备妥当,否则没等我们找到蓬莱仙岛,恐怕就会被饿死或者渴死了。

阿郎家的船,算是中等大小的渔船,是仿造古代江南一代鸟船的造型而打造出来的,所谓鸟船,乃是古代海船中的一种船型,“四大古船”之一,为古代著名海船船型。 鸟船是江南沿海一带的海船,其特点是船首形似鸟嘴,故称鸟船。
楼主 我兮萧莫愁  发布于 2014-09-13 08:03:00 +0800 CST  
“轰!”

“……”

一道接着一道巨大的浪头,向着船头拍打过来,并伴随着忽而掀起老高的船身,忽而又跌下极低的感觉,让人如同置于醉生梦死的浑噩状态,喝了一口水,马上又冲到船帮上,趴在上面“哇哇”地吐了起来。

灵竹缓步走到我跟前,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让我不至于那么难受,我递了个感激的眼神给灵竹,但马上又开始干呕,师父倒是舒服,无论到哪,都能表现出超高的适应能力,就算在这种此起彼伏的船上,他也能稳如泰山,悠哉悠哉地坐在甲板上面,品着美酒。

吐完,稍显舒服了一些,我浑身瘫倒在甲板上,四仰八叉地躺着,希望就获得这么一刻钟的安宁也好,但不断忽高忽低的船头,将我撂上撂下,我忍不住又冲到船帮上,“哇哇”地怪叫。

“张前辈,小酒都已经三天没怎么吃东西了,怎么办啊?”

灵竹着急地向师父求助。

“不用管他,他死不了的,不经历挫折,如何能体悟大道呢?呵呵!”

师父扫了我一眼,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已经在海上行了四天,怎么还是茫茫一片,连个岛礁都没有看到啊……”

我一脸哀怨地哼唧道。

“现在才离开没多久,要七天以后才算真正进入辽阔的深海的之中,如果一帆风顺,或许五六天之后就能遇到一处岛礁,到时我们就可以前往岛礁上休息一下,小酒,你能熬过去就没事了,这种不适应不会太久的。”

阿郎挂好帆布,纵身跳下甲板,并认真地向我解释道,说完,便去船舱继续忙活起来。

“不会太久是多久……我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捂住肚子,但等了半天,却无人回应我,强忍着体内的不适,我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师父他们皆是一脸惊愕地看着远方,眼睛一眨不眨,我皱了皱眉头,仰头看了一下天色,倒是不知何时变了天色,此刻正是阴云密布,而且天地间,似乎连接着一道灰蒙蒙的雾气。

见惯了阴气、妖气、邪气等等,那些恶气,多半是黑色或者灰色的雾气,所以猛地被四周的灰色雾气惊了一下,一尥蹶子站起身,就在这时,师父急忙转身,大声喊道:“快转舵!”

“怎么了这是?”

我走到师父前面,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但当我看到一道黑色大水柱直冲云霄时,不免惊呆了,不,那不是水柱,而是风柱!

“龙卷风?!”

灵竹亦是震惊地问道。

“灵竹快随我躲进船舱!”

看着那巨大的龙卷风不断地向着我们这边席卷而来,我立刻抓住灵竹的手转身就跑,随带向师父急道:“师父!别喊了,快闪吧!”

“龙卷风的速度那么快,还闪个屁啊!”

师父着急地看了看转瞬即至的狂暴飓风,转头向阿郎大声叫道:“阿郎!快啊!不然船就保不住了!”

“我可是好多年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飓风了,来的也太快了吧?老先生,你们快躲进船舱,我尽力绕过去,但恐怕有心无力,小心!”

“轰!!!”

“…………”

阿郎的声音刚刚落下,便是听到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大闷响,应声传了进来,并伴随着船舱内的支离破碎,巨大的水柱顷刻灌了进来,我本能地抓住灵竹的手,但还未等我说出半个字,整个人便被海水所吞没。

混乱之中,我感觉自己忽而被席卷而起,不知飞了有多高,继而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生生将我甩了出去——

毫无意外的,我被这么甩了两下,便彻底失去了知觉,不知昏迷了多久,更是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而师父和灵竹,还有阿郎他们,也不知如何了……

这场灾难来的太快,快到让人应接不暇,快到让人瞬间置于生死之间,却没有半点反抗的机会和余地。

“呼……哗……”

一层层水浪拍打在岸边的声音,缓缓传入我的脑海里,意识逐渐清醒,我只觉胃里存了很多很多东西,难受之极,猛地睁开双眼,张口喷出一团团海水,没想到竟然把海水喝了个饱。

“嗯?这是……这是什么地方?”

看着一望无际的海滩,以及茫茫大海,我伸手掐了一下自己,很疼,看来我没死,那我现在是在什么地方?难道又回来了?

不,不可能,已经在海上行了三四天,恐怕陆地已经远去了,那现在这个地方……

“咳咳……”

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不远处还躺着一个人,听到咳嗽声,我连忙冲上前,一看是师父,不免惊喜地叫道:“师父!”

“咳咳!咳咳……小酒,你没事就好,灵竹丫头还有阿郎都怎么样了啊?”

师父没来及看四周的处境,而是关切地问起阿郎和灵竹,我心里一阵酸涩,师父虽然表面冷漠,但内心却是关心着每一个人。

“咦?那边有人,师父,我们去看看!”

我搀扶着师父,快步走到不远处的一块大石旁,果然,大石上,却是灵竹在上面趴着,救起灵竹,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能够听到灵竹的声音。

“小酒……我们这是在哪里啊……”

灵竹虚弱之极地看了我一眼,继而无力地躺在我的怀里,我心疼地看着她那惨白的脸色,没有说什么,紧紧将其搂在怀里。

“阿郎呢?”

师父左右看了一眼,一脸担忧地问道。

“我们找找看,或许死了吧。”

“臭小子胡说什么呢!”

听到我的话,师父顿时瞪了我一眼,并说道:“师父看过阿郎的相,他并非短命之人,乃是长寿之相,所以他不会死的,找找看,嗯?前面那些散碎的甲板旁是不是躺着一个人?”

“是啊!是阿郎!”

我惊喜地叫道。

半个时辰后。

我们四个人总算活着聚在了一起,但看着岸边散落的船只碎屑,一个个都说不出话来,本是出海寻找蓬莱仙岛的,没想到刚刚走了几天便弄成了这个样子,任谁也不会想到,现实给了我们一个天大的打击,而大海更是给我们开了一个不小的玩笑。

“这下全完了。”

阿郎摊了摊双手,无奈地苦笑一声,起身将那些还算能用的甲板、椽子等等,一一捡起来,收拢到一起,直到他将所有的碎屑收集成一座小山,但形状已经不是船的样子,而是一堆废柴。

“这些废柴还能否做成一个简易的船筏承载我们渡海呢?”

师父捋了捋胡须,认真地问道。

“老先生,这里像是一个小岛,不过我记得从未来过这个岛上,更不记得这里还有这么个小岛,所以岛上应该没有备用的工具,如果要靠这些废木板重新搭出个船筏,若是采集一些岛上的树干做材料,倒也行得通,不过很是花费工夫,没有个把月我们是很难做好的,恐怕到那时我们还没造好船筏,便已饿死或者渴死了……”

阿郎老实地说道,尽管在大海中成长的他,对眼前的困境,却也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神色。

这个时候,我们渐渐将注意力从造船筏上面,转移到这座不知名的小岛上面,这座小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至少我至今还无法看到这座岛的尽头。

不过纵横有别,横面极宽,一眼望不到头,但纵面却不长,仔细的看,倒也能依稀看到边界的轮廓。

只是,这些都不是吸引我们的地方,真正吸引我们的,乃是这岛上的植被……

高大参天的巨树,宛如一座座陡峭的山峰,矗立在眼前,真正的山头上,则是红花绿草,其间白雾荡漾,简直宛如一片海外仙境,单单从表面的一角都能看到如此神奇的景象,那若是进入到里面,不知会看到何等的神迹。

“师父,莫不是我们已经到了蓬莱仙岛?”

我惊愕地看着那些奇异的植被和山色、景象,喃喃问道。

“可师父并未感应到这里有任何仙气啊?似乎这里本就是一座荒岛,所有世间应该有的气息,这里都没有,奇怪……我们进去看看,顺便找一些吃的!”

师父一脸慎重地说道,说完,从背上取下龙虎伏魔剑,大步走进了林子。

我也取下诛邪剑,带着灵竹和阿郎走在后面跟着,往往陌生的地界,要么是灵气充足,要么就是妖气邪气横生,但却很少遇到像这里这样的奇异环境,就连师父也感应不到半分异样的气息。

那这么说,这里仙魔都不存在了么?

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咳咳,虽然船已经不能驶了。

这些林子似乎从未有人涉足,枯枝败叶,满地都是,还有如龙蛇般盘绕在各处的巨大树根,仅仅是树根的高度,都足以漫过我们的腰际,而树干的粗壮程度,更是无法测量,十人环抱的大树,这里几乎随处可见。

不得不佩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啊!

“吱吱……”

“吱吱……”

冷不丁听到几道猴子的叫声,我仰头看去,突然看到几只浑身雪白的娇小身影,闪电般划过一颗颗巨树的枝叶,向着远处飞掠而去。
楼主 我兮萧莫愁  发布于 2014-09-20 17:41:00 +0800 CST  
“师父!那有两色的灵猴,真是太神奇了,纯白色的小猴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我激动地指着远处的树枝叫道,但等师父抬头去看时,已经看不到了。

“你确定那是白色的灵猴?”

师父有些不信。

“当然确定,那猴子全身雪白,娇小可爱,灵性十足,怎么陆地上没有这种白色的灵猴呢?师父,你说怪不怪?”

我嘿嘿笑道。

“古传天下灵猴有四大类,这第一类,便是灵明石猴,通变化,识天时,知地利,移星换斗,这种灵猴的神通,乃是因天地而生,可以说神通广大,但终究是传说,现实中却是极难遇到的,第二大类,赤尻马猴,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

师父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说道:“相关赤尻马猴又名淮水无支祁,善于变化,力敌九龙,且善于控水,就连水神共工也不敢称在控水之术上稍胜他一筹,第三大类通臂猿猴,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第四大类是六耳猕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这几大类猴子,皆是古传之精奇,要说白色的猴子,很难说了。”

“为什么啊?”

我错愕地问道。

“因为师父我也没见过那几种猴子具体长什么样,哪儿知道去?”

师父白了我一眼,继续前行。

在一片巨大的林子里穿梭了半天,终于看到了岛上真正的景色,但刚刚走出林子,我们尽皆停了下来,只见脚下乃是一条巨大的沟壑,蜿蜒曲折数十里远,不过,过了这条沟壑,似乎前面就有平坦一些的地儿了。

“小心点,小酒,照顾好灵竹丫头。”

师父关切地说着,并身先士卒地走在前面,砍开片片一人多高的野草,我们艰难地走下土坡子,刚才在外面时,地界明明与海面整齐,但仅仅穿过了一片林子,居然发现我们所在的地界,竟是如此之高,而这里还有更多低洼之极的地界,那为什么海水没有灌进来呢?

着实让人匪夷所思啊!

走了大半天,终于穿行了巨大的沟壑,前面是一片杂草和灌木丛的世界,我们不知道要走到哪里,或许仅仅是单纯的寻找能吃的东西,也或许是希望能遇到什么奇迹,比如岛上住着人之类的奇迹。

当然,我觉得这些奇迹是很难发生了,因为,天都快黑了,也没见着什么可以食用的东西,甭说野果子了,就是所认知的能吃的野草都没有,真不知道那些白色的小猴子是怎么在这里生存下去的。

翻过了两座高山,前面,倒是一片低矮的树林子,似乎正前方不远处,还有一片整齐的空地儿,说是整齐,乃是怀疑那是人工修整过的,想到此,我们又是充满了气力,快步穿过树林子。

在晚霞的映射下,我终于看到前面的一处山坳中,真的有着一片简陋的村落房屋,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待我再三确认之后,顿时惊喜地叫道:“这里真有奇迹!”

“没想到这岛上还住着人,老先生,我们有救了,呵呵!”

阿郎兴奋地笑了起来。

灵竹莫名抓住我的手,我扭头看去,却是看到灵竹莞尔一笑。

一抹久违的幸福感,突然降临,再加上绝处逢生的喜悦,上天真是对我陈小酒太好了,不枉此生了啊……

这个村落不大,但散散落落的,倒也住着上百户人家,前面是几十户围成一个小街的模样,其他的散户,则七零八落的散部在各处,而四周,也多有开垦的农田,可以说这里的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能够存活到现在也实属不易。

“只是不知此地人能否用官话沟通?阿郎,你上去试试,若是他们能够听得懂我们说话,就叫我们一声。”

师父捋了捋胡须,并嘱咐了一句:“以免过于莽撞而冒犯了人家的清净。”

“嗯,我心里有数。”

阿郎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小村子里。

过了许久,只见阿郎独自走到村口,缓缓向我们招手,我咧嘴一笑,道:“带着这小子还真带对了,若是没有他,我们可是有些麻烦了!”

“走吧。”

师父摆了摆手,我立刻带着灵竹走上前,而此刻,阿郎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师父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啊?”

“老先生,话语倒是可以和他们沟通,而且他们之中,也有不少会说官话的,不过……他们拒绝接济我们,并且……”

“并且什么?”

师父听到阿郎的话,不悦地问道。

“并且指名道姓的让我们去某一户人家讨要吃的,说是那一户人家会帮助我们,我真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居然还有这样的规矩,难道这里经常有渔船经过么?”

阿郎抓了抓后脑勺,一脸的费解之色。

“走,我们再去问问,你告诉我哪个人会说官话,我来问他!”

师父一招呼,我们尽皆走进了村子里,而这时,各家各户的院门口,皆是站着人,一脸冷漠地看着我们,没有人说一句话,师父看了看他们,阿郎即刻指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说道:“他说他曾在靠近陆地一带打过渔,所以通晓一些我们陆地的官话。”

“你们为什么不肯帮助我们?!”

师父吹了吹胡子,没好气地问道。

我怔了怔,师父这是讨要帮助呢还是讨债呢?这样问人家,若是有人肯帮助我们才怪了,早知道我去就好了,看着他们面对师父时露出的惊讶之色,我老脸一红,内心瞬间拧巴在一起,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万一他们嫌师父说话不中听而我们都赶出去,那就惨了。

“这位老哥,不是我们不肯帮助你们,而是厄子家今天有好事,我们全部村民都要去他家里道贺,若是哪一家收留了你们,难免会让厄子家难堪,这里的人都是好面子,其实你们若是去厄子家,定会得到很好的帮助的。”

那位老头儿说着生涩的官话,倒也说得能够听懂,虽然很慢,但每个字都发音准确。

“哦,原来如此,并非是你们不想帮助我们,而是引荐我们去厄子家,让厄子家好好摆摆排场,是这个理儿吧?”

师父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捋了捋胡须,笑道。

“是是,现在天色不早,待会儿天黑下来,我们全村的村民就都会前往厄子家道贺,老先生,如不嫌弃,可先行来我家歇息歇息,很多年没有中原人士前来这么遥远的孤岛上做客了,也让小老儿我尽尽地主之谊,奉上一杯茶为各位解渴吧,呵呵!”

老头儿说着,便微笑着邀请我们进屋。

“哈哈哈!如此甚好!”

师父当即跟随老头儿走进了简陋的小院落内,而我和灵竹还有阿郎,更是不客气,紧跟着走了进去。

灌了一肚子茶水,总算解解饥渴,算起来,我在船上就已经三天三夜没怎么吃饭,吃的东西也都喂鱼了,如今早已饿得眼冒星光,饱茶之后,众人安坐,师父和老头儿攀谈起来。

“龙虎山天师道张曦,带着徒儿游历至此,前来打扰,不知您怎么称呼?”

师父抱拳一礼。

“原来是道门仙人,小老儿姓游,在家排行老三,人称游老三,见过老先生了!”

游老三说着,也起身向师父行了一礼,随即又问道:“老先生好修行,这么大年纪,还能跑这么远,来到这里,呵呵!”

“远?游老弟为何这般说话?我们仅仅离开沿海一带不过三四天的时间,应该在海上没行走多远才是,顶多几百里罢了,怎么说是远呢?”

“哈哈哈!老先生说笑了,我们此地人皆称你们那边的人为中原人士,所以沿海之称谓,我们倒是不知,不过据我所知,我们这里要到你们中原去,至少要行船一年有余,甚至船小的要两三年才能如愿,所以这里的人很少人去过中原,只有我年轻那时候偶尔到过一次中原地带,从而学了一些官话,还有农耕播种之法,这不,现在我们这里的村民们也勉强能够自给自足了。”

游老三朴实地说道。

“什么?两三年?!”

阿郎震惊地跳了起来,他似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一切。

“是啊,我们明明走了几天而已,就算途中遇到的龙卷风……难道龙卷风能把我们带到几千里外的海域?这怎么可能呢?”

我诧异地分析了一番,和阿郎一样无法相信。

“那这座岛,叫什么名字?”

师父打断了我的话,从而开口问道。

“嗯,这座岛我们称之为穷奇岛,用祖上传下来的话说,这座岛上曾经住着一头上古异兽,名曰穷奇,之后那穷奇兽不知怎么的就走了,后来祖上打渔遇到了风暴,或许和你们的经历一样,就被席卷到这里来了,水路遥遥,祖上就在此落地生根,直到现如今。”

说起老祖先的事迹,游老三倒是朗朗上口,说完,微笑着又说道:“此奇遇,可谓是数百年难遇一次,几位真是得天独厚之人啊,哈哈!”
楼主 我兮萧莫愁  发布于 2014-09-20 17:41:00 +0800 CST  
“果真是奇遇啊……”

我轻叹之余,不免摇了摇头。

倒是师父,自从问了那个问题,便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些什么,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游老三的老伴儿从内屋走了出来,并提着一个小篮子,微笑着向游老三说道:“老头子,我们该去厄子家道喜了。”

“好好好,几位,我们一同前往,如何?”

游老三起身恭敬地笑道。

“游老弟口中所说的厄子,有何喜事,一定要在晚上道贺呢?”

师父站起身,淡淡地问道。

“哦,我们这里的风俗,其实也是为了顺应天地人伦的古礼,只因当初祖上在此落地生根的姓氏不多,所以相互结亲,逐渐传下来,亲戚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为了避讳对祖先的不敬,故而两种姓氏结亲,也必须要在晚上进行,不能在青天白日之下举办,唉!”

“既然是有忌讳,当避之,呵呵!”

师父听完游老三的解释,当即微笑着说道:“那我们就随你们夫妇去凑个热闹,顺便也讨一杯喜酒喝喝。”

当我们一行人走出游老三的家门时,果然看到外面大街上全是前往道喜的人家,大家提着篮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贺礼,每个人的脸上,皆是洋溢着喜悦。

“对了游老,厄子家在什么地方啊?”

我走到游老三身边,咧嘴笑道。

“哦,厄子家住的最远,他家是最穷的人家,所以村子里的人,也格外的照顾他们家,有什么好吃的,多半会给他们分一些,这不,他要成婚了,谁家有好东西都舍得拿出来,呵呵!”

“那新娘家住在哪里呢?对了,这里迎亲是如何迎的?”

一打开话茬子,我不免兴致勃勃地问了起来。

“呵呵!新娘子在另一个山脚下,家境也不算好,这里迎亲,不比中原大地,这里的娘家人,亲自把姑娘送到婆家,然后在婆家吃顿饭才走,大家都是亲如一家,所以很多礼数都是需要避讳之后才能进行的。”

“原来如此,不过娘家人亲自送姑娘上门,倒是很有意思,阿郎,要不我们去瞅瞅新娘子如何?顺便看看此地的送亲风俗,呵呵!”

“好啊好啊!”

“灵竹,你去么?”

“小酒,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热闹的,我还是陪着张前辈一起去厄子家等你们吧。”

听到灵竹的笑声,我也跟着嘿嘿一笑,即刻和阿郎一起绕路前往后山,不得不说,这里的人还是很讲究形式的,去道喜的人家,皆是沿着一条路,直接前往厄子家,根本没有人像我和阿郎这样,偷偷跑到半路等送亲队伍意欲偷看新娘的调皮鬼。

来到游老三指定的送亲路上,在路边找到一个高点的地儿站上去瞅了瞅,但见前面黑乎乎的一片,只有朦胧的月光洒下,看来送亲的队伍还没来。

“小酒,送亲的队伍还没来,看来我们要等一会儿了。”

阿郎有些扫兴的说道。

“等就等呗,反正也应该快来了。”

我说完,突然想到一事,不免苦笑道:“其实我们应该直接去厄子家的,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肚子都快饿瘪了,待会儿看了新娘子,我一定要去厄子家大吃特吃一番,嘿嘿!”

“那是,我也饿的要命,其实我感觉我们现在干的事真是有点蠢,有吃有喝的地方我们不去,偏偏跑来这里喝凉风。”

阿郎苦着脸,捂着肚子,斜靠在山壁上,嘴里还叼着一根草。

又过了一会儿,送亲的队伍还没有来,我不免有些着急,仰头看了看天,月色已经接近中天,恐怕现在应该是步入亥时了吧。

“你觉得现在是什么时辰?”

“戌时?”

“不会,我觉得应该是亥时。”

“哎呦,小酒你别说了,越说时辰我越饿,要不然我们回厄子家吃饭得了。”

“你以为新娘子都还没到,人家会让你提前吃东西啊?”

“那怎么办?我们总得找点东西先垫垫肚子吧?”

“那倒也是,不过我们既然都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不在乎多等一时半刻的,新娘子总不至于过了子时再送来!”

我气呼呼地说着,等了老半天没等到,若是就这么回去,太不甘心了。

“新娘子会不会选择另外一条路走了呢?”

阿郎疑惑地问道。

“那谁知道呢,不过游老既然这么说,他指定新娘子必然走这条路,那我们就再等等呗,反正我觉得游老三的话可信,他给人的感觉就是朴实的渔民,何况也没必要骗我们逗我们玩不是?”

“你说的也在理,可现在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我担心待会儿没力气走回去吃饭……”

“…………”

“现在是什么时辰?”

不知又等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没想到打个盹竟然睡着了,好在一个激灵醒了,立刻向阿郎问道。

“估摸着子时过了吧……”

阿郎的声音也有些含糊不清。

“你怎么也睡着了?”

我扭头一看,阿郎也在打盹,不免飞起一脚踢过去,阿郎一尥蹶子站起身,我们起身看了看月亮,此刻月色正中天偏西一点,的确是子时三刻左右,我急忙揉了揉眼睛,诧异地道:“难道游老真的在逗我们呢?新娘子没走这条路?”

“搞不好他们大鱼大肉的吃着,我们在这里睡大觉,要是不能吃一顿,我们可就太蠢了!”

阿郎一脸憋屈地说道。

“你分析的太对了,我们现在直接去厄子家!”

没好气地念叨一声,但刚欲转身,我又停了下来,伸手摸了摸下巴,低声呢喃道:“没理由啊,游老干嘛这么逗我们?明知道我们刚刚经历了生死大劫,就算靠着我师父的面子他也不应该这么骗我们,再说,如果我们真被落下,他们起码会找人来通知我们,就算他们不找人通知我们,灵竹也应该会来告诉我们的,所以想来想去,我觉得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阿郎惊愕地看着我。

“新娘子根本就没来!”

我重重地点头,表示肯定我自己的想法。

“如果新娘子没来,他们也应该通知我们,或者直接去新娘子家询问情况,这距离又不远,没必要这么干耗着的,反正我觉得这个事儿够玄乎的。”

阿郎一摆手否定了我的话。

“罢了,不管怎么说,我们也不必在这里等,直接回厄子家!”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先去和师父会合,似乎这里面的事儿,有些蹊跷。

“嗯!我们走!”

阿郎重重点头,跟着我快步走了回去。

“铃铃铃……铃铃铃……”

就在这个时候,冷不丁的一道银铃般的响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我当即顿住脚步,和阿郎一起转过身,只见不远处的路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大队的送亲队伍,刚才铃铛的响声,正是在送亲队伍最前面引路的。

“送亲的怎么才来?现在都是什么时辰了……不对,那铃声……分明就是‘引魂铃’,牵引阴魂前行赶路的魂铃!”

我想着想着,脸色一下子冷了起来。

“难道这也是此地人的风俗?”

阿郎不明所以,疑惑地问道。

“风俗个屁!这是冥府才会用的仪式,那的确是送亲的,不过是送冥亲的,我们快闪到一边去!”

我一把抓住诛邪剑,伸手将阿郎推到一边,同时,我也紧紧贴在山壁上,但是……那送冥亲的队伍,似乎铺展的很大,居然霸占了左右的路边,我们根本躲不过去,如此,我只得拉着阿郎扭头就走……“快点走,无论如何,都不要回头,更不要说话,切记!”

“为什么不能回头?”

阿郎说着此话,还是忍不住扭回头去看,好在我一巴掌甩过去,打在阿郎的后脑瓜上,阿郎吓了一跳,惊愕地看着我,说道:“你干嘛打我?!”

“别回头!”

我低声说道,且同时掐出三山诀护身,我们背对着送冥亲的队伍,走得很快,不过,我已然能够感觉到一股股阴冷的邪气,正在飞快的接近我们。

忍不住,我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些送冥亲的队伍,一闪消失在原地,再一闪,便是前行了数丈之远,而摇铃铛的,则是个一脸惨白的老太婆,穿着一身的黑衣,而她身后抬轿子的,还有撒花钱的,皆是粉面桃红脸,走起路来一跳一跳,宛如假人一般,准确的说,很像扎纸匠扎出来的纸人,恐怖之极!

“快点走!”

我一把抓住阿郎的手腕,疾步前行,但那些送冥亲的队伍走的比我们还快几倍,眨眼的工夫,便赶上了我们。

“铃铃……铃铃铃……”

摇铃铛的老太婆面无表情的从我身旁掠过,看也没看我一眼,我即刻低声在阿郎的耳边说道:“装作没看见,就保持这样走路的姿势,不要说话!”

“哦!”

阿郎老实的应承一声,但就是这一声,还未落下,那几个鬼轿夫所抬的大花轿,一闪从我们身体内穿行过去,我猛地一闭眼,再次睁开眼睛,他们果然已经走了过去,并未认为我们能看到他们,更是没有停下来闹事。
楼主 我兮萧莫愁  发布于 2014-09-20 17:42:00 +0800 CST  
不过……

“阿郎?阿郎呢?!”

我急急地左右看了一眼,而我的手,却还抓在半空中,刚才明明是抓住阿郎的手臂的,这么一眨眼的工夫,阿郎居然不见了,我心头一紧,扭头盯着那渐渐远去的送冥亲队伍,嗯,一定是他们把阿郎弄走了!一定是!

“放肆!快把人留下!”

我提起诛邪剑,飞快地追了上去,本意不想搅合了人家的冥亲,故而没有使出诛邪剑,没想到这些鬼怪竟然如此猖狂,对他们示弱,他们居然逞强,真是作孽不浅,哪知我的声音刚刚喊出,那些送冥亲的队伍一闪消失不见了,我恍然大悟,上当了……敢情他们这次的目的,并非是送上门冥亲,而是……

“臭道士,想要人,门儿都没有,哈哈哈……啊哈哈哈……”

一个老太婆的笑声,不断地回彻在空荡荡的山坳之间,我咬了咬牙,这帮鬼怪真是太放肆了,我一定要去救阿郎,不过……他们从东边的山脚而来,在西边消失,那我该去哪边寻找呢?

想来想去,我觉得还是应该向东边去寻找,因为那送冥亲的队伍向西行时,明明用到了引魂铃,说明他们向西行需要开路,既然开路,那就不是他们的路,他们的老巢还应该是东边,这些鬼怪自以为跟我玩了个把戏,哼,却不想把自己出卖了!

“小酒!小酒!”

我刚欲转身去追,哪知灵竹的声音突然传来,我急忙停下,扭头看去,果然是灵竹跑了来,看她一脸谨慎的表情,我的心不免揪了一下,难道厄子那边也出了事不成?

“灵竹,怎么了?”

“小酒,新娘子还没到,大家决定明天去新娘子家看看,但酒宴上,张前辈喝醉了……”

“啊?师父喝醉了?他那酒量,怎么可能会喝醉?他喝了多少?”

“至少三斤多……”

“呃……那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让我们回去么?阿郎他……他不见了,我得去找他!”

“阿郎不见了?”

灵竹诧异地问道,转而似乎想到了什么,从袖口取出一物,交给我,并说:“本来我是来叫你们回去的,但张前辈在我来的时候,莫名塞给我这个东西,并让我带给你,还说你们今晚没迎到新娘子,要罚你们不准吃饭呢,小酒,张前辈是不是喝醉酒说的醉话啊?”

“师父就算喝醉酒,也绝不会说醉话,他是真正的高人,心中无酒,就算喝再多的酒,也和普通的水没有区别,反正他那种境界的修为,喝酒只不过是一种假象,既然师父不让我们吃饭,那我们只好不吃了,对了,他老人家让你带了什么东西给我?”

我接下灵竹递给我东西,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张空白的符纸……“呃,师父给我这个干什么?”

“张前辈说给你就行了,你自会明白,我还以为你真的会明白呢。”

灵竹无辜地说道。

“……呵呵!我明白了,灵竹,你现在回去照顾师父,他老人家喝多了酒,应该早点休息,让他找个地儿睡觉吧,其他的事情不需要挂心,我会处理好的。”

我迟疑了一下,突然一拍脑门,咧嘴笑了起来,继而慎重地向灵竹安排道。

“小酒,不会有什么危险吧?你……你一定要小心点,不要出任何事。”

灵竹看着我,神色复杂地说道,说完,扭头走了回去。

“灵竹!”

我上前一步,但却忍住没伸出手,轻声道:“你也小心点,我说过,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相信我!”

“嗯。”

灵竹头也不回地应承一声,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我猛地回头,提着诛邪剑飞快地沿着路径追了上去——

不一会儿,竟然发现前面没路了,往上,却是一道山坡,我顺着山坡飞掠而上,翻过了眼前的山头,前面,乃是一片阴气森森稠密林子,想起阿郎被那些鬼怪掳走,我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向着林子冲了进去。

“啪!”

“桀桀……桀桀……”

“啪!”

连续不断的摔打之声,传人我的耳朵,我小心翼翼地前行,可谓是谨慎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地步,身边有一片树叶落下来,甚至是小虫子飞来飞去,或者是风儿吹动树叶晃动所产生的摩擦之音,我都一一听进耳朵里,至于那此起彼伏的摔打之声,我自然是没有放过。

这种怪异的声音,很容易想到一个画面,一个恶人拿着一根浸泡过辣椒水的鞭子,摔打在人身上的声音,难道,难道阿郎此刻正在被那些鬼怪折磨?

“你们这些鬼怪,不好好的安分守己,为何与我们过不去?!”

我向着乌漆麻黑的树林子,大声喝道。

“嘎嘎……臭道士,你听到了么?我们正在用酷刑折磨你的同伴,让他生不如死,让你们一个个心惊胆战!”

那个熟悉的老太婆的声音,再度飘荡在树林子里。

不知为什么,我莫名地松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我找对了方向,既然听到了他们的声音,那就说明阿郎也在这里,如此,我就可以全力以赴救阿郎脱难了。

“你这个老鬼婆!我的同伴哪里得罪你们了?你们为什么如此折磨他?!”

我愤怒之极地咆哮道。

“嘎嘎嘎……嘎嘎嘎……臭道士,你的同伴只不过是个普通人,他自然是没有得罪我们,倒是你们师徒两个,与我们水族的精怪,结下了永远也解不开的梁子,臭道士,我们折磨你的同伴,也等于是在折磨你们,你放心,等你的同伴死了之后,下一个就是你的小女友,她那身子骨,不知道要折磨多久才会死,嘎嘎嘎……”

老鬼婆的声音,再度传来,此刻,我的牙几乎都咬出血,只恨不能马上找到他们,不然一定一剑毙了他们这些作恶多端的鬼怪,不对……那老鬼婆刚才说什么来着?

“你们水族的精怪?难道……难道那条大黄鱼,乃是属于你们精怪一族?”

我恍然醒悟,难怪这些鬼怪精灵不分青红皂白的招惹我们,原来还有这档子事。

“不错,黄眉道人就是我们之中的一员,你们居然把他给杀了,而且……而且还剁了炖成鱼汤,你们真是罪该万死!”

“啪!”

“啪!”

“…………”

老鬼婆的声音落下,紧接着便是沉重的鞭子的声音,一次次落下,我皱起眉头,仔细辨认着他们的位置,可找来找去,竟然一点也感觉不到,只有漫无目的的寻找。

“不对啊!”

我眼珠子转了转,冷笑一声,道:“你们不要唬我,我的同伴是个大活人,你们这么打他,他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你们骗鬼呢?对了,你们本来就是鬼怪!”

“嘎嘎……臭道士,说你蠢你还真蠢,我们自有办法,既让他死不了,又发不出半点声音,而且所受的痛苦,在不断的增加,让他真真切切的感受每一次折磨,痛,痛到他的骨髓里,痛到他的灵魂深处,让他做鬼都做个胆小鬼!”

“你们,你们这些混蛋鬼!我要宰了你们!”

听到老鬼婆说完,我再也无法淡定,挥起诛邪剑向着身前的漆黑树林砍过去,“噗”的一股黑血冒出,我怔了怔,看着那树皮被砍开的地方,居然冒出了血,眼睛一亮,我大声笑道:“哈哈哈!你们这些龌龊的东西,居然用障眼法迷惑我,现在我就破了你们的法!”

拿出灵竹交给我空白符纸,这是师父的符纸,他让灵竹交给我这道空白的符纸,其实已经说明了问题,说明师父已经知道我这边发生的事情,所以交给我符纸,让我画符诛邪,而不是回去吃饭!

伸手咬破手指,很快画出一道灵火符,此乃师父常用来焚烧邪气取出鬼祟的符咒,其实此咒的威力之大,并不在符的形态上,而是在师父加持的自身修为,依附在上面,所谓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

画好符咒,我屈指掐出一道真火诀,以真火诀加持灵火符,只见符咒瞬间焚烧起来,我怒声打出,灵火符快如闪电般冲破一棵棵鬼树,所过之处,那些漆黑的鬼树无不被熊熊火焰所包裹,以至于其余的鬼树,也仓皇逃窜,连连躲开,如此,我的前面,很快分开了一条路。

“啊!”

冷不丁的,阿郎的惨叫声突然传出,我大惊失色,手中的手诀,也不得不停下,急急问道:“阿郎!你怎么样?!”

“小酒……救我……我快要死了……快救救我……”

阿郎惨绝人寰的惨叫声过后,便是虚弱之极的求救声音,尽管声音很小,尽管我勉强能够听到,但可以想象,他必是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向我求救的。

“阿郎!你坚持住,我一定会救出你,你不会死的,不会的!”

我大声安慰着,手中的灵火符再次催动,一道道火焰,瞬间毁灭一片片鬼树,我飞快地前行,寻觅,甚至用尽我所有的修为去感应,但这里的鬼树实在太多了,它们难免压制着我的感应能力,所以,我只能不断的毁灭这些鬼树,才能恢复更强的感应能力。
楼主 我兮萧莫愁  发布于 2014-09-20 17:43:00 +0800 CST  
“臭道士,听到你同伴的惨叫声了么?他快要死了,嘎嘎嘎……所以你若是不想让你的同伴死那么快,就停下你的脚步,否则……哼!”

“卑鄙!”

听到老鬼婆带着威胁性的言语,我怒狠狠地骂了一声,继而大声问道:“你们想怎么样?”

“熄灭你的火符,你杀害了太多我们的同伴,而你的同伴却还未死,这不公平,所以,我们要做一件公平的交易!”

“哦?公平的交易,和你们这些鬼怪做交易?”

我嗤笑一声,道:“你们知道公平是什么意思么?”

“臭道士,你若是不答应,我们现在就可以让你的同伴去死!”

“好吧,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交易?”

我无奈之下,只得熄灭灵火符,并停下脚步,而四周的鬼树顷刻又围拢上来,似乎在示威,不过我有诛邪剑在手,它们只能干巴巴的杵立在我四周,而不敢有任何举动,这些鬼树,不过是一些低级的灵而已,根本对我造成不了什么伤害,我现在最为担心的,是阿郎。

因为我答应过二丫,要把阿郎完好无损的交给她,当然,这个承诺,是我偷偷向二丫保证的,以免伤了阿郎的自尊心。

“说是交易,应该说成是一个赌博才对,结果如何,就要看你能不能博到一个好彩头了,嘎嘎嘎……”

“赌博?好像我的运气一向很好,难道你就不怕我赢了你么?”

“赢了你就可以带走你的同伴,输了,你们两个之间,就必须要死一个,臭道士,你敢不敢打这个赌?”

“没想到鬼怪比我们人更会算计,这无论是赢是输,你们都不会少一根汗毛啊!”

“哼!臭道士,你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你只能说,接受还是不接受!”

“我……”

我抓了抓额头,迟疑了片刻,突然说道:“我接受你这个赌博,但希望你不要食言,否则我会一把火把这整片林子都烧个精光,我失去的只是一个同伴,而你们要失去的,却是成千上万个同伴!”

“很好很好,臭道士,如果你能在一刻钟找到你的同伴,就可以带走他,但前提是不准再使用你那火符,若是一刻钟的时间你找不到,那你就要在你们两个之间,选择一个人死,如何?”

“一刻钟?你分明就是耍我,什么交易,什么赌博,从来没有想到一群鬼怪会和我玩这些世俗的把戏,就算是一个时辰我也走不完这片林子,如果你们把我的同伴放在林子的另一头,那我指定会输,这样你们就可以杀了我们其中一个了,真是够卑鄙啊!”

“嘎嘎嘎……这些卑鄙的手段,难道你们生人不是更会玩么?你们生人之中,比我们鬼怪狠毒的,不计其数,所以古话说的好,人比鬼更毒,所以,臭道士,你已经接受的赌约,现在也已经开始算时辰了,你浪费的每一点时间,都在浪费你或者你的同伴的性命!”

“啊?你这个老鬼婆,你你!”

我心头一惊,连忙四下里踅摸,脚下不断地加快速度,用尽全力,不停地穿梭来去,可是眼前所能看到的,却依旧是漫无边际的鬼树林子。

“臭道士,已经过了两个字,还有最后一个字,要知道一刻钟的时间,过起来是很快的,你要抓紧找啊!嘎嘎嘎!”

“去你大爷的,别打扰我找人!”

我气急败坏地踹了一脚鬼树,继续撅着屁股四下里踅摸,额头上不断地冒出冷汗,心里更是焦急难耐,阿郎啊阿郎,你到底在哪里啊……如果找不到你,那我们两个就得死一个,如果你死,我就没法向二丫交代,如果我死,那灵竹恢复记忆也没什么意义了,而且我师父也会很难过的,唉……

“最后一个字,已经……”

“我找到了!”

就在那老鬼婆还未说话的瞬间,我猛地急转身,提起诛邪剑,纵身而起,手起剑落,身后的一棵鬼树立时被劈成两半,只见两团黑气缓缓散开,果然是满身伤痕的阿郎,瘫倒在地上,我惊喜地走到阿郎身前,急急问道:“阿郎!阿郎你没事吧?我马上带你离开这里!”

“慢着!”

“怎么?你这个老鬼婆,难道你想反悔?!”

我抱起昏迷不醒的阿郎,左右看了一眼,却是不见那老鬼婆的身影。

“我们虽然是鬼怪,但却不会像你们生人那样不讲信用,既然你赢了,就可以带你的同伴走,不过你要告诉我,你是如何在最后时刻想到这个办法的?”

“哦,原来是想知道我怎么找到阿郎的,那就让你们崇拜一下,虽然你们是生存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鬼怪,你们的智慧自然不是普通人可比,但你们却是低估了我们人类,所以用这些拙劣的手段,骗你们自己还差不多,如果想让一个人永远也找不到想找的东西,自然藏在他的身后是最好的办法,你们或许万万也没有想到我在有限的时辰内,会转身放弃向前寻找的机会,哈哈哈!”

说完,我抱起阿郎,大步走出了鬼树林子。

“臭道士,这次算是你侥幸,下次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下次我们会把你们师徒几人全部留下,嘎嘎嘎……”

走出鬼树林子的刹那,老鬼婆的声音再度传来,我嗤笑一声,径直上了山坡。

当我带着阿郎回到厄子家时,满堂宾客早已散去,此刻也临近清晨,仅仅是天色即将泛亮前的漆黑而已。

厄子是个十八九岁的壮小伙子,家中就省一个瞎眼的老母亲,见到阿郎受了重伤,当即找到个地方让其躺下,不多会儿,师父也走了进来,并为阿郎把脉。

“师父,阿郎怎么样?”

我着急地问道。

“嗯,还死不了,不过也只剩下半条命了,那些鬼怪用的可是摧命的手段,能给阿郎留下半条命,已经是大幸,还有就是他的体质非常虚弱,厄子,等他醒来,为他烧一碗热汤喝下,然后走出去晒晒太阳,增强体内的阳气,会很快恢复的。”

师父招呼门口的厄子进来,并吩咐道。

“嗯。”

厄子似乎很是腼腆,极少说话,师父说完,他只是重重点头,可以看得出,他的脸上,难掩一抹忧郁之色,或许是昨晚没能和新媳妇成亲所致。

“我叫陈小酒,很感谢你们家能够帮助我们。”

我微笑着向厄子自我介绍一番。

“不算事。”

厄子微笑了一下,便没再说其他。

“可曾找人去新娘子家探望过么?”

我想起昨晚蹲守新娘子那会儿,不免自嘲一笑。

“找人去看过了,他们……”

厄子说到一半,便是说不下去了,低着头走了出去。

“师父,厄子的媳妇怎么了?”

我错愕地向师父询问。

“嗯,那些鬼怪先是阻止了新娘子的送亲队伍,然后来了一场送冥亲,现在新娘子是阴邪入体,在家哪儿也去不了,按照此地的风俗,新婚前三天,厄子又不能去探望,所以他才会如此着急,天亮后师父去看看,希望能帮他们早日成婚。”

师父说到此,转而又问道:“你是如何把阿郎救回来的?”

我当即把那个送冥亲的前后经过,以及在鬼树林子打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师父说了一遍。

“原来是那个黄眉老儿的同类,鬼怪精奇,都成一窝了,哼,待阿郎醒转过来,我们就去灭了那片鬼树林子,然后让本地的渔民借我们一条好船,再去寻找蓬莱仙岛!”

师父轻叹一声,道:“灵竹丫头的情况愈加严重了,务必尽快找到蓬莱仙岛,逼迫那青蛟救治灵竹丫头,否则灵竹丫头很可能永远都是这样了……”

“呃……灵竹这段时间不是好好的么?而且现在她的情况似乎好了一些啊!”

我震惊地看着师父,一听到灵竹的情况有变故,我不免站起身,问道:“灵竹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和厄子的母亲住在一个房间,你天亮后就能去看她了,刚才她回来时突然晕了过去,师父搭了一下她的脉搏,情况很糟,她体内的那团气息似乎开始侵蚀她的心智,如果修为和记忆可以恢复,那心智是万万恢复不了的,一旦侵蚀了她的心智,纵然恢复了修为,她也会变成痴傻之人,恢复的记忆也毫无意义了,唉!”

师父深深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灵竹……”

我一屁股瘫坐在凳子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外面逐渐泛亮的天色,如果救不回灵竹,那我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直到天色大亮,厄子的母亲将房间的门打开,我立刻走进房间,看着依旧熟睡的灵竹,我不禁眼眶一热,双手颤抖地捧起灵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吻了一下,哽咽道:“灵竹,你一定要撑到蓬莱仙岛,我一定会找到救治你的办法……”

想到师父说的话,我连忙走出房间,问道:“师父,灵竹一直这么昏睡,什么时候才会再醒?”
楼主 我兮萧莫愁  发布于 2014-09-20 17:43:00 +0800 CST  

楼主:我兮萧莫愁

字数:896334

发表时间:2014-03-07 21:54:34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4-11 10:06:27 +0800 CST

评论数:394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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