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阴云,往往比故事恐怖,《都市撞鬼琐事》

第十章 贪食

眼前的这只摩罗婆,也就是食鬘鬼。它生于寺庙中,有能示祈神者以恶梦的神通。而它可以吃的东西比较有局限性,只得以人所祭供的花鬘为食。它生前偷佛像前及师长的花鬘,故得此报。报尽生人,多守园种花,卖花活命。总的来说,其实是佛家常见的鬼中比较干净有格调的。但这家伙今天出现在这里,甚为奇怪。原因有三:一,我家有镇宅符以及净宅结界,这种级别的小鬼怎么可能进来;二,我一直在家,而刚才出门也有在身后撒过盐,涂了口水在眼睛上,它什么时候进来;三,我家并没有花鬘供其食用,它有何以犯险进来。
只见那只摩罗婆快速的摇头晃脑,一副吸了大麻的样子,站都站不稳。我心下生疑,走到它面前,一只手保持着紫薇印,另一只手抓起它,将它握到手里,细细观察起来。除了一般摩罗婆的外貌之外,这家伙还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最明显的就是它的身形,实在较一般的家伙要小了太多。其次就是它腹部隐隐约约有朵白莲印记,这种东西不会生在恶鬼身上,反而只可能出现在得道的仙灵处。而它神情萎靡不振,双眼紧闭,似是受了极大的痛苦。
“你现在这个鬼样子,哦不,你本来就是鬼,我是说你现在这个模样,是受了我的结界的影响吗?”我问了他一句。它似是还能对我的言语做出反应,小脑袋轻轻摇了摇,以示否定。
“那你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身上的白莲印是怎么来的?你有在佛前修炼?”
它又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咱们快刀斩乱麻,你且说,你对这世上是否还有留恋?没有我就劈了你好了。放心,不会有痛苦的。”我微笑着向他传递这安抚人心的信息。
此时它猛的睁开眼,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估计这行为用尽了它所有的力气,摇着摇着,它就昏过去了。
“啧...真麻烦...”我手上的紫薇印蠢蠢欲动,难耐想要消灭它的饥渴。
算了,被我师傅知道了肯定又说我不懂得积德。想到这里,我收回手印,捏着这个小家伙走下楼, 找了个阴暗的角落放下它,盯了一会儿,见它没有动静,我就懒得再管,转身要走。毕竟摩罗婆做不到什么过分的举动,不会对人带来太大的危害。
“嘶…”
我刚走了两步就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怕是那家伙醒过来了。我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反正也只是甩掉了一只小鬼而已,死活或者冤屈什么的,都和我没有关系。
“嘶嘶…”
真烦啊,早知道回家先洗脸,把眼皮上的口水全洗下去,眼不见为净。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这声音越来越响,估计是拜托了我家的结界,力气回来了,这下更好,我完全不用管了。
“嘶嘶…嘶嘶…”
这声音逐渐小声下去,估计是累了。我想着迈进了楼道。
“人在做,天在看!你TMD也太没人性了吧!”
我停住了脚步,思考了一下自己的人性,最后决定,拔腿就跑,只留给它我身姿的残影。鬼才会管他在那边乱叫什么。很Lucky,走进楼道电梯正好是打开的,我刷的一下冲进去,摁了自己的楼层,心安理得的看着电梯门闭上。
公寓的电梯里面有镜子,我转身照了照自己的样子,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这容貌真的是不修边幅中带着几分凌乱的犀利与华贵。想到此处,我不禁哼起了歌,“怪那一位安徒生,故事编写的太动人,让我不肯相信天公不怜悯。若我忠于安徒生,继续去忠贞做人,我会否可得到苍天的护荫,不需牺牲~”
“唱的几好听啊。“一个女声突然插嘴说。
“啊,真是不好意思。”我笑着回说完,这才转过身,“哎呀…?”
我这才注意到电梯门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关上,中间留着一条缝怎么也合不起来。而且,明明没有人,谁刚才和我在说话?我绷直了身子,左看右看,原地转了一圈,别说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人or鬼,连一点怨气都感觉不到。以防眼皮上我的口水失效了,我又涂了一点上去,可还是什么也看不到。
“啧…何方妖孽,速速现身!否则别怪我大金刚伏魔印打出去,可是六亲不认的!”我虚张声势的喊道,毕竟我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
然而等了好久,依然没有人回应我。我伸手去摁电梯的闭门键,可是没用,又摁开门键,还是没用。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在电梯里面大喊起来,“我的人生怎么会有Lucky的事!我看到电梯门开着就应该选择爬楼梯了!”
正喊着,电梯门“咣当”一声关上了。我警觉的立住身形,竖起耳朵开始听周围的动静。现在眼睛看不到,只能试着用其它器官了。我舔了一下手指,抹到耳廓上,人说瞎子的耳朵灵,我也就赌一赌。我现在看不到那个鬼,算是对灵体的瞎子了,要是再听不到,我可就真的没有办法了。我拇指并在无名指与中指间,食指小指握向内,掐起五雷祛邪剑,一句话也不说,闭上眼专心听着周围的动静。岂料我尚未听到任何声音,电梯便轰隆隆的启动了。
这个小区的楼并不老,电梯启动绝不是这么大的动静。我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有别的东西作祟。正在我想静下来认真感受的时候,电梯忽然左摇右摆起来,我一个没站稳,趴到了地上。这时候可不能再闭眼了,我看向电梯的楼层指示灯,正以每秒3层的速度向顶楼冲刺。
“什么仇什么怨!”我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脑中因为速度太快产生了耳鸣。我咽了一口吐沫,挣扎着爬起来,却意识到这十秒钟不到的时间,电梯已经窜到了顶楼30层,停住了。
我手扶住栏杆,心噗噗噗的跳着。怎么办,这个电梯是密封式的,顶上的通风口被关的牢牢的,只有几个孔留着,绝对不可能从上面逃出去。四周都是镜面,后面靠着的绝对都是钢筋水泥。此时想走,只能拉开电梯的门,可是这也完全不保险,如果跳出去的时候,电梯突然下坠,我就被压成肉泥了。虽然如果什么都不做也可能是这种结果。
“我本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愿做着损阴德的事儿,今儿个是你逼我的。”
我伸出双手,手背靠手背,左手拇指小指内掐,留出剩余三指上伸。右手拇指从后面扣住左手食指,食指扣住中指,中指扣住无名指,无名指小指内收,结出金刚铁叉伏魔指,喊道:“你这是要逼我开杀戒!平日里跟着我的小鬼不少,今天就一并把你们都收了!”
金刚铁叉伏魔指,亦即铁叉指,掐起指诀状如铁叉,任何顽灵恶鬼都会被此诀杀伤,是道教指决中威力极大的一种。虽然威力不至于像金刚伏魔印一样,有的门派用之前还得请示师尊,但是要使一般的妖魔灰飞烟灭也是足够了。
我再次闭上眼,强压心中的恐惧,冷笑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和你拼了。”说罢,我开始念起咒,将所有的注意力凝聚于指尖。
突然,电梯动了,和上升时候的速度不一样,这完全是在自由落体。我感觉我的脚尖就要离地,便向下一蹲,扎了个马步。口中的咒诀完全没有被打断,没办法,此时只能这样赌命。
“砰”的一声,不是电梯坠地,而是我摔倒在了地上。
就在我要念出最后一句的时候,下坠的电梯停止了,我因为惯性摔了个大马趴。同时电梯里面的灯熄灭了。我迅速爬起,忽然打了个哆嗦。四周的空气温度骤降,感觉是有几十只怨鬼挤在了这个电梯里面。温度下降的速度简直和电梯做自由落体的程度一样了,在我再次结起铁叉指的时候,我的手已经扣不住,冻僵了。饶是如此低温,还是惊的我出了一身冷汗,结不出指印,我怕我消灭不了这恶鬼。我大口喘着粗气,甚至感觉的到呼出去的二氧化碳和水已经凝华了。“这是多低的温度啊。“我心想,”你这是要玩儿死我。“
电梯里的光忽闪忽闪,闪到我耳边也闪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闪的我好像置身夜店一般,只可惜我的身体冻得已经僵住了,要不然这个时机真应该起身跳PPAP。
“喂!”
“恩?”我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
“出来,快点出来!”那个声音说。
我定睛一看,电梯开了一个缝,那个声音就从电梯外面飘进来。我想都不想就知道得抓住机会出去,但是手脚胳膊腿实在不听话。“我冻僵了...”我虚着声音说,“动不了。”
那个声音没有说话,我心想不会走了吧。正想着,身上的冷意竟然褪去。身子刚能动,我就跳起来要出电梯,然而因为冻了太久,四肢供血不足,扑通一声我就又跪了下去。倒下之前,我单手撑地,另一只手搭在电梯门上,拼老命把电梯门扒开,顺势滚了出去。
我盘腿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像泼妇一样指着电梯门开始骂街:“我CNM!你有本事给我出来,看我不把你一巴掌扇到西伯利亚让你管北极熊叫爸!我X!你要冻死我!这么躲躲闪闪的看你也是没胆见人,估计是个丑X,把你四肢大敞扔到马路上司机也当你是路标把你压过去!你出来啊!有本事别玩儿阴的!”
“别废话了...”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你快点带我去休息,为了救你差点死了。”
楼主 殷了了  发布于 2017-06-30 03:20:42 +0800 CST  
第十一章 虚弱

没良心的我现在才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只是环顾四周,我什么也没有发现,甚至把口水涂到了眼睛上都没有用,而那个声音还是一直在叫唤着。
惨了,我不会是丧失了见鬼的能力了吧?虽然一直看到鬼很烦,但是至少可以自保,我这命,如果看不到鬼,分分钟要没啊!
“我在你屁股底下!你挪开一点!”那个声音喊道。
“额.......”
我赶忙挪开身子,对着它连连道歉。只是等我看清了这玩意儿是什么,一股歉意油然而生。我屁股下面压住的,赫然是我之前差点灭了的摩罗婆。它怒气冲冲的瞪着我,我也不知道该回它什么。等它瞪痛快了以后,我才慢吞吞的吐出两个字。
“....你好。”
“好你妹!快带我去休息,我要累死了!”它从地上蹦起来,跳到我的手心里。
我不好多说,忙带着它上楼了。电梯我没敢坐,而是选择爬的楼梯。上楼梯也是容易碰到鬼打墙的啊!我一直是边走边祈祷,幸而是平安到了楼上。我推开房门进屋,检查了一遍屋子里的结界,确定没有问题了以后才放心的坐下。我手里的那只摩婆罗又呈现出一种奄奄一息的状态。
“是你救的我?”我等它看起來好點了,問道。它用鼻子哼了一聲,算是對我的回答。“你這種小鬼,有這樣的本事?我都對付不了的東西,你能對付?”我直言不諱的表達自己的懷疑。港真,如果它真的有這個本事,也不會被我一下子扔到外面去了。這傢伙聽了我的話,翻了個白眼,然後又哼了我一聲,再次作為對我的回答。我看在它救過我的份上,不和他一般見識,把它擺在了茶幾上,蓋了一張白紙當被子,就開始編輯短信,思索著怎麼告訴師父,畢竟這事兒很麻煩,要是我真的看不到鬼了,那就分分鐘會被厲鬼折騰,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别白费力气了,就是你师父派我来的,他现在忙得很,才没有功夫管你的事。”耳边突然响起摩婆罗的声音,吓了我一跳,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肩膀上,眼睛正看着我打字。
“你这家伙懂不懂什么叫隐私啊!”我像拨苍蝇一样把它从肩头拨掉,“你说你是我师父派来的?怎么可能!我师父这个人虽然为老不尊,但是他修行之地可是干净的连心地肮脏的人类(姜淇)都进不去,何况你这小鬼!”
摩婆罗被我扇到地上,用干枯的小爪子撑着又蹦起来,叫道:“你放尊重点!我跟在你师父身边的日子可比你长多了,只不过我平时需要安心清修,你才没见过我,你这黄口小儿,对待前辈居然是这样的态度吗?”
“你有什么证据?”
“啧,你每天去做早课的路上,不是会经过一尊长满青苔的石像吗?”它得意的说,“你师父还让你每次见到它都要向它行静心之礼,对不对?”
“是倒是是...你不是告诉我...我每天行礼的对象就是你这家伙吧...”
“恭喜你,答对了。bingo!bravo!”它张开小爪子像蝴蝶一样扇起来,蹦蹦跳跳的彰显着自己的优越感。“来吧!继续像我行礼吧!你走了以后,向我行礼的人就没有了,我可是很失落哪。”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无视他跳梁小丑的行径,问他:“所以你的意思是,师父算到我这段时间见鬼的能力会消失,但是吸引不好东西的体质没有改变,于是派你来帮我?可是如果见鬼的能力消失,别的能力会不会不见?而且为什么他提前没有提醒我,只是临时找你来?既然我已经看不到鬼,为什么还能看得到你?是天机不可泄露还是背后有什么阴谋?要说他太忙,现在没有手机吗?打个电话发个短信不行吗?我觉得这里面有非常多的疑点,你如果不解释清楚我不会信你的。“
小东西眼神一凛,慢慢转过身去蹲下,低声念道:“切,这么多疑,早知道就不应该救你,让你死在电梯里就好了。”
我看着它的背影,忽然意识到好像说的太过分了,毕竟它救了我一命,我还这样对它,未免太不近人情。我用手指敲了敲它的后背,它倔强地抖动了一下,把我的手指甩下去。我笑了笑,只好温柔的对它说:“我的语气太不好了,你别生气。其实我只是想知道,究竟这件事,是不是你在背后设计的呢?看不到别的鬼,其实是因为那个鬼就是你,所以才看不到的对不对吖?嘻嘻~我只是合理怀疑,不是确认你就是设计了一套陷阱等着我往里钻哦,嘻嘻嘻~”
“嘻嘻嘻你sister 啊!”小东西跳起朝我的鼻子踹过来,“费那么多话其实要说的东西一点都没有变啊混蛋!”我赶忙掐住它的头,止住它的动作,结果因为惯性它的身体还向我的脸飞过来,脖子扯的老长。“咳...咳咳...”它身子悬在空中大声咳嗽着,“你这恶魔...咳咳...快把我放下来...我要死了...”
我把它放到腿上,道:“你本来就死了啊。”
小东西白了我一眼:“关你什么事,我说是就是。反正你现在的情况摆明了就是这样,你爱信不信。”它扶了扶自己的脑袋,确保自己没有受伤以后,把手背到身后,道:”对于你所说的话,我真的是觉得你智商有所欠缺。一,你的命被我救了,你却说是我在设计陷害你,你这是自相矛盾;二,你师父不联系你,你不去问他反过来问我,你这是无理取闹;三,你能力哪些丧失了哪些没有丧失,为什么丧失,是你身上的问题我怎么可能明白,你这是自我矮化。“说完,它又默默地转过身去,留下高深莫测的背影给我。
“你是经常逛豆瓣吗?”
“哈?你在讲虾咪?“
”把自己的话列出一二三来讲,显得自己其实毫无逻辑的话听起来有条有理,其实半点干货也讲不出来,不就是豆瓣人回帖时候的惯用手法吗?“
”扯什么犊子!“它叫道。
“你怎么东北话都出来了,你到底是哪里来的鬼。”
“够了够了!反正我没骗你,你知道我这种修道的灵体是不能说谎的。”
我仔细想了想其实也是,只不过还是不禁怀疑。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它和自己的雕塑长得并不像,而且按理说摩罗婆如果想要有神通,一般并不是要帮助人类,而是靠帮助小动物的方式得道。不过可信不可信我已经没有什么办法了,它已然进来我总不能把它轰出去,毕竟它是真的救过我。
“好吧,我暂时接受你的这些没有逻辑的说辞。”小东西正要跳脚,我赶忙止住他继续说道,“所以你就直说吧,师父派你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好吧,是这样,为了赶本卷的进度,我就简略的说了吧。”
“你好像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呢!”我赶忙去捂住他的嘴,却被他躲开了。
“你什么时候会突然丧失见鬼的能力,是从出生就定了的,但是为了剧情需要时间不会太久,所以你不用开心以后可以过平凡的人生了。但是你师父夜观天象,or maybe做了别的事,发现你这段时间又有一劫,所以就派我来帮你。”
“你来帮我避开那个劫吗?”
“这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你应该也懂得命数这回事吧,不是说你算到这个劫,现在避开了就会一辈子安全了。以后总是会用别的方式回到你身上的,所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帮你度过这个劫,也算是我的功德,所以我来帮你你肯定比以后轻松点。所以你选吧,是要现在在我的帮助下面对困难,以后就轻松了,还是等到以后碰到更可怕的事呢?“小东西一口气说了好多话,等着听我回复。
我没有给它任何等待的机会,便回道:”当然是等以后。”
显然它有点措手不及,叫道:“你这选择不符合常理啊!正常人不是都应该选择现在就渡劫吗?”
“你当我傻啊,我才不信什么现在渡过了,以后就会轻松的鬼话,你当我没看过书吗,我坚信我和许多小说主角一样就是一辈子的劳累命,那我干嘛不趁现在能休息一下是一下!”
它好像被我的气势震惊了,摇头道:”你师父不是这么说的啊,他说你这个人是很傻很听话的啊,怎么这么不好沟通...“
“难道你在家长面前不会装装样子?你见过哪个男生会把F盘里面的资料给家长看,还说‘麻烦你们帮我指导一下’的?有什么说什么会X萎的好不好!”
“你...你....你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它听了以后,跳到我的沙发靠垫上躺下,道,“既然这样那就等到时候再说吧,我觉得你也应该享受一下人生了。”
我把它从沙发上提起来,喊道:“喂喂!不能这样!你至少应该告诉我现在这个劫是什么,我要怎么才能渡过去才行吧。”
它在空中张牙舞爪的挣扎着道:“你放开我我也会告诉你啊,你急什么!”
我把它放到茶几上,盯着它,示意它把它知道的全讲出来。
“简单说呢,就是你的那个朋友,前几天出去旅游,带了个鬼回来,但是因为你现在看不到鬼了,所以不知道罢了。这个鬼迟早要把他搞死,不过到时候你也差不多能恢复看鬼的能力,所以就算它到时候力量变强了再来找你你也不用怕了。我要做的呢,就是这段时间不让那个鬼搞到你就好啦。”小东西百无聊赖的说。
我只需要听关键词就够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姜淇,会死?”
楼主 殷了了  发布于 2017-07-10 02:34:35 +0800 CST  
第十二章 感染

“对啊,但是没关系的,就算他死了,那东西也不会变得多强,到时候我还是可以帮你对付他,你就安心休息好啦,尽量不要出家门,毕竟你只是看不到鬼了,但是结界的力量还在。”摩罗婆翘着腿躺在茶几上,轻松的说道。
我没空骂它,也不想浪费时间听它解释,立马掏出手机给姜淇打了个电话,幸好,拨通了。
“喂...”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虚弱,搞得我神经紧绷了起来。
“你在哪,在干吗,你有没有不舒服,那个鬼还有没有找你?”
“什么在干吗,我在睡觉啦!你有没有事没事我挂了。”
“你声音听起来很没有精神,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我昨天睡得很晚!没事你不要吵了!”姜淇说完挂了电话。
我倒是没有恼火,至少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摩婆罗在一旁说:“我还以为你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呢。”
“我倒是比较好奇,你作为修道的灵体,怎么会没有一直想着普渡众生。”
“啊呸!”摩婆罗啐了一口道,“老子又不是观音大士,连个给我香火的人都没有,你真以为我手眼通天管得了那么多事呐。”
我沉默了几秒钟,盯着它的眼睛。它似乎被我盯的有些心虚,“切”了一声,把头别过去了。我又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站起身道:“远处的事你管不了,近处你就能管了吧?”语毕,走回房间拿了些符装进钱夹里面。
摩婆罗一路小跑的跟过来,看着我叫道:“喂!你不会是要出门吧!我跟你说你现在可不安全哦!”
“我去把他接到我这里来住。”我提起它的脑袋,把它放到口袋里,锁上门出来了。
“我跟你讲哦,这段时间你出门很危险,能不能稍微有点自知之明。”摩婆罗从我的口袋里钻出来,站到我的肩头对我说。我没理他,自顾自的下楼梯。
“下楼梯会遇到鬼打墙哦,下来下去还是同一层。”它继续说。我看了眼楼层数,分明就走下来了。
“出大楼会被上面掉下来的花盆砸死哦。”在我迈出楼道的一刻它突然说。我下意识的向上看,分明没有事情。
“出小区会被别人踢过来的篮球打到脑袋哦。”在我走到小区口的时候它说,我向远方眺望,连个篮球场都没有。
哔----------------------!
一阵鸣笛声响起,吓了我一跳。我身体不由得往后一退,一辆公交车从我面前飞驰而过。车子带来的风吹到我的衣服,冷汗一挥发,冻得我打了个冷颤。要知道如果我晚退一步,可能就被公交车撞烂了。
这时,摩婆罗的声音在我耳边幽幽响起:“走到大街上不看路会被车撞死哦...”
“哦你x啊!”我把它从肩膀上拿下来往地上一摔,吼道:”分明是你要害死我吧!要不是你分散我注意力我会出事吗!我看你才是姜淇身边那个鬼吧!”
“在小区前鬼吼鬼叫会被当成疯子哦!”它从地上爬起来喊道。
我一愣,往四周一看,果然保安和一个带着孩子的妈妈都望向我这边。
小孩指着我对妈妈说:“妈妈,那个叔叔在和谁说话?”
他妈妈赶忙“嘘”了一下,对小孩子温柔的笑道:“有时候,看到了装没看到,才是能让自己在社会上生存下去的根本哦。”
容不得我留时间给自己在街边骂脏话,我继续往地铁走,这个点在北京打车不是我这种赶时间的人可以享受的特权。(我之前有没有提到过姜淇的家在哪里?我没印象了,有提过的话也当自己当时看错了好了。他原来家在陶然亭那边和爸妈住,但是他嫌那边都是老人,所以后来自己搬到了双井,据说那边是个北京的gay区。)地铁上人挤人,阳气比较旺盛,对现在的我来说相对也安全。岂料我一踏进车厢,身边就有人小声嘀咕“今天怎么冷气开的这么强”之类的话,而且大家也下意识的尽量离我远一点,我甚至看到几个女孩子背向我,但却频频回头对我窃窃私语。女生属阴,对这些事比较敏感,我明白她们应该是感觉到了什么,但是没有具体的情况,她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顶多是对我这边打望一下,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她们对我敬而远之。所以即使在可怕的北京地铁十号线,我依然保有了自己的空间。
我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口袋,摩婆罗从里面钻出个小脑袋,望向我道:“有事吗?”
“我现在身边聚集了多少东西,为什么大家反应这么大。”我问它。
它向我四周看了看,道:“没有啊,你身边没有灵体跟着?”
“蛤?那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避开我了?”
摩婆罗思考了一阵,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说啊,没关系的。”
“大概...”它轻声道,“和你今天出门太急裤子没拉拉链,内裤露出来了有关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讲什么?”我咬紧牙关低声道。
“我说真的。”
“你可不可以施个障眼法什么的,让大家看不出来?”
“你当我是什么神仙哪,我哪会这种事。而且你这种情况我能帮你一次两次的,不能帮你一辈子啊。你现在是因为状态不好,本身命格很低,所以才会容易出丑。就让你留在家里了,你又不听话。”摩婆罗说着说着又开始啰嗦起来。
我撇了撇嘴,下定了决心,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强装镇定的把拉链拉上了,顺便看了眼对我窃窃私语的女生们,邪媚狂狷的一笑。
“恶心。”她们留下了这两个字,集体别过头去了。
到了双井,我下了地铁,直奔富力城A区,快到的时候,给姜淇打了个电话,结果没人接。
我低喝一声:“不好!”
摩婆罗紧张的问:“什么情况?”
我抓了抓头发,看着它道:“嘻嘻,他不接电话,我没有门卡进不去小区吖。”它给了我个白眼,跳到铁门那里,示意我过去。“我就知道,这点事对你来说还是很简单的。”我奉承道。它摇了摇头,打开了铁门,我赶快钻了进去。
来到姜淇家门口,我摁了摁门铃,没有人应。我又看向摩婆罗。
“你不能把我当成流氓用吧,专门溜门撬锁!”它抗议道。
“你快点啦!早办好早回家。”我讪笑道。
它叹了口气,只好又施法把姜淇的家门打开了。
我大步流星的迈进去,岂料,刚进来,就听到一声呻吟!
我默默的退了出来,准备把门带上。
“你干嘛?”摩婆罗拦住我的动作问。
“打扰人家办事不太好吧。”我羞涩的说。
“那不是办事啦,明明就是很痛苦的声音。”
“基佬办事不就是痛并快乐着的自虐吗?”我说。
“都不知你讲三小!我就说不是啦,你87哦!都讲不听!去看看啦!”摩婆罗用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台湾腔喊道。
我耸了耸肩,只好硬着头皮走进了姜淇的卧室。
他卧室的门虚掩着,从门缝中隐约能看到一只裸露的胳膊,耷拉在床边。我咽了咽口水,又走进了一点,透过门缝向里面打量。窗帘也没有关的严丝合缝,阳光从中间洒进来,形成圆规的角度,映亮了姜淇的身体。房间里面只有他一个人,裸躺在床上。他两腮泛红,微启的嘴唇不住翕动,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卸妆,嘴唇也显得娇艳饱满。似乎是感受到了有人在打量他,他慢慢睁开双眼,眼睑边流出一点眼泪,湿润他的眼眸。他望向我,有些震惊,却也渴望,轻轻的喊了一声:“杨宇...”
砰!
我把门一把合上,看着摩婆罗厌恶的道:“好恶,他在发浪。”
“基佬的样子太可怕了,我不认识他都看得出来他的少女心。”摩婆罗附和道。
我们在门口驻足一阵,却没有听到他在房间里面继续出现别的声音,忽然觉得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只好再次把门打开,看到姜淇依旧萎靡的样子,紧闭双眼。
“他生病了。”摩婆罗道。
我把手放到姜淇的额头,果然滚烫的紧。
“他发烧(sao)了...”我轻声道。
“是感染啦!被恶鬼!”摩婆罗喊道。
“你说他有冲煞到?”我立刻摸了摸他的脖子和手腕部。
很冰。
“你现在看不到还不信我哦,我都能看到他被扣上了五个链子,还会误判吗?”摩婆罗不乐意的说。
我心里一紧,怨道:“你不早说!冲煞到这个地步,就是准备要命了!”
不怪我生气,冲煞这种事,可大可小。冲煞就是平时说的,卡到阴。比较好办的是亲人祖先亡灵的干扰,一般这样的情况,大都是墓地出了问题,处理一下就好了;堕胎导致的婴灵其实也比较好说话;至于外来的游魂闹事可能就不好办了。症状同样可大可小,轻则注意力不集中,经常失魂落魄,严重的话,就是姜淇这样,一下子就发高烧,烧到四十多度,就算送去医院躺个几天也不会退烧,然后脑子也烧坏了,其实就是魂也没了。会造成这种状况,应该就是冲煞到了尸气。
摩婆罗说它看到姜淇身上有五条锁链,则更加严重,这是厉鬼准备索命了,才会用锁链扣住人的六个命脉:四肢,脖子,意志。姜淇看到我的时候,还能认出我来,就是意志尚未被扣住,但是估计也快了。我也不再多说,立刻盘坐下,反复念到:“若有众生多于淫欲。常念恭敬观世音菩萨。便得离欲。若多瞋恚。常念恭敬观世音菩萨。便得离瞋。若多愚痴。常念恭敬观世音菩萨。便得离痴。无尽意。观世音菩萨有如是等大威神力。多所饶益。是故众生。常应心念。”
摩婆罗一脸不屑道:“你一个道教弟子,出事了却念《普门品》,真丢人。”
我暂且不想理他,直到看姜淇的面色逐渐有了点血色,才回道:“能救人就是好,你管我用什么办法,我现在要掷杯,连东西也没带,怎么救啊。我师父也是这么认为的,要不然干嘛教我别的教的东西。”
摩婆罗“切”了一声,低头玩去了。
楼主 殷了了  发布于 2018-03-10 21:40:46 +0800 CST  
第十三章 冲煞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立马把他带回去的,我可拖不动他这么大一个人。”我问摩婆罗。
它跳到姜淇的胸口,跳脚喊道:“你怎么什么破事都问我!你是当我是哆啦A梦吗!明明你自己给他解煞就好了!”
我恍然大悟道:”对哦,你不是我养的小鬼,sorry我不知道该用什么立场看待你。“
摩婆罗懒得再继续理我,选择消失在姜淇的胸口。我以为它生气了,刚想安慰它,不料姜淇突然直起身来,看着我道:”走吧,别废话。“
原来是附身了...我耸了耸肩,反正也不是那么想说话,能赶快把事情解决了最好。“姜淇”跟着我出了门,一起走到大街上。看着他走路的样子,我倒是也有点好奇摩婆罗之前附身过多少次,怎么一点都不会僵直。不过它此刻心情不好,我也就没多问了。而且一路他带着我走,讲话也方便了许多,所以都可以避开那些有怪东西聚过来的场所,让我也比较舒心。
“你这个朋友,体质有点特别啊。”他说。
”怎么了,你感受到了屁眼味吗?“
”你这样说你的朋友好吗...我是说,他好像也有一点招阴的体质,不过和你不一样,似乎是后天形成的。他以前是不是也被附身过?“
“对啊,他前段时间刚刚被我引鬼上身,但是已经祛除了。”
“你可真是...好朋友啊。"他沉默了一下又说,“但我说的,似乎是更早的事。”
“这我倒是没听他提起过...会不会是你多心了?”
“我现在就在他身体里面,他有什么问题我肯定比你清楚啊!不过...”
“不过怎样?”我很不喜欢别人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过也可能真的是我多心了,那感觉也是时有时无的。而且我能力有限,附身在他身上却没有赶走他身上的煞,只能勉强驱动身体。算了,你当我没说吧。”他声音渐渐沉了下去。
他不打算继续说下去,我也没有理由逼问,只好跟着他往家走。有很多事情我想不清楚,摩婆罗肯定有事瞒着我,从它出现到现在,才几个小时的时间,就很多疑点。它真的是我师父派来的吗,按说提前通知一声也不难。它一出现我就不能看到灵体,时机会不会太恰巧,虽然被它插科打诨的绕开了,但是释怀是不可能的。它附身到姜淇身上,没有和冲煞的阴灵起冲突,说是能力不够,却行走自如。它说姜淇可能之前遇到过别的附身,真的不是在和我打听消息吗?
疑点多,但是我却没有头绪,只能任由事情发展。算了,兵来将挡吧。
为了避开麻烦事,我央求“姜淇”不要坐电梯,而是爬楼回到了我家。在门口的时候,我有注意它能不能直接进入我的家门,毕竟那么大一个符在门上。然而他却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了,让他躺到沙发上也没有煞气消失的样子,一切的一切都让我对它的防备心大增。它在我的示意下从姜淇的身体里面钻出来了,但是我没有提醒它冲煞之类的事。
“好奇怪。”它没有像一开始那样大喊大叫,而是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煞气在我进到你家前就消失了,但是为什么你朋友还没有醒?既然你的符那么厉害,那应该不是一般的阴灵在搞鬼...难道控制他的不是煞而是某人的原神?“
我瞟了一眼贴在门上的符咒,确实如果是原神控制了姜淇的身体,那他现在的样子就说得通了。可惜我现在就是什么都看不到,不知道它说的真假。我突然觉得这个状态确实有些可怕,看不到也感觉不到,但是危险又一直在身边。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体会过,这可如何是好。如果我依赖摩婆罗,会不会走入它的圈套?要知道它既然没有被拒之门外,那它要不然就是真的在我师父身边修行,要不然就是十分强大的灵。
我看着墙上的挂钟,才发现居然已经四五点了。既然如此,我把姜淇身体摆到头冲西脚冲东,然后自己坐到地上,拇指中指相对,食指竖起,结印于胸前,嘴中念到:
“嗡。司巴瓦。速达。沙尔瓦。打尔嘛。司巴瓦。速朵杭。”
“嗡。司巴瓦。速达。沙尔瓦。打尔嘛。司巴瓦。速朵杭。”
“嗡。司巴瓦。速达。沙尔瓦。打尔嘛。司巴瓦。速朵杭。”
“哞!”
摩婆罗在旁边看着我道:“你胆子很大嘛,什么都看不到还敢结’金母手印‘,不怕他身子受不起?“
“不会的,申时都快过去了,’金母手印‘威力现在没有那么强了。而且我没有为他摆阵,只是让他头冲金向。而且...”我站起身道,“我想知道虽然我现在看不到灵体,那我的修为是否还有用?”
摩婆罗歪着头想了想,道:“我其实也不清楚,但是你刚才念咒的时候,我有感觉到他的魂体稳固了许多,也许还是有用的吧。”
我“哦”了一声不再说话,坐到客厅的椅子上,打开电脑,等着姜淇醒来。摩婆罗说它要休息一下,躺到靠枕上开始打坐。我随意浏览着F盘的电影,觉得这样时间能过得快一点,等到看完一段女大学生在职场遭受霸凌的纪录片,看了看表,大概过了半小时。姜淇在这个时候也醒了过来,声音颤颤巍巍的,问我自己是怎么了。我才知道原来他虽然刚才不能有动作,但是神智没有完全消失。我把事情大概给他讲了一下,没有提我已经看不到灵体的事,只说煞气已经让我赶走了,他才放心。
“你说这种事,得赖谁?”他体力稍微恢复了点,就开始用三八的语气抱怨,“我就说上次我被附身,从你那边拿走的家伙肯定不管用,你这么抠门的人才不会给我好东西。但我当时转念一想,毕竟是认识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待你也不薄,你总不会害我,现在才知道”数以德追祸,是断手而续以玉也“,你心里总是不把我当一回事儿的,只是没想到这断手断的是你的时间,续的玉却是我的命啊!天地良心,你的时间比我的命都值钱啊!亏我还给你把女人带过来,换来的却是....你...你...你真是忠不忠,孝不孝,仁不仁,义不义,你还读的什么书?你还做的什么人哪?狗头上戴乌纱,你装的哪一份人哪!”
“别吵!”我大吼一声,心想我正烦呢,你还在我耳边像蚊子一样唠叨就算了,居然还唱起评剧了。
他吐了吐舌头,扭过头像小媳妇一样靠在沙发上,嘴里小声唱道:“呸,我走至近前用口呸,骂一声你这无羞无耻无情的人,你不要装痴呆若无其事...”
“咳!”我大咳一声,盯着他,他眼睛一转,又笑起来,不再说话了。
“你笑什么?”他这样搞得我怪不舒服的,“我知道了,肯定是我帮你固魂去煞不够干净,你等下,我再找个符化了给你喝。“
“别,我可不想再被你折腾了。杨宇,你就直接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吧,我这也未免太倒霉了。”姜淇突然正经起来。
他这样问我我也不知道,我自身都难保,哪里晓得怎么处理他的事。唯一能做的就是有点什么征兆就处理什么什么好了。我刚要开口,忽然看到摩婆罗从靠枕上坐了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用眼神示意它有话直说,它只摇了摇头,说了句“这段时间你什么都别管了,你不是说要”熬过去以后再处理吗?
我盯着它,思考了一阵后道:“情况不一样,我本来以为这只是我的事,但是现在已经威胁到我朋友了,我不可能坐视不理了。”
姜淇顺着我的眼光往靠枕上看过去,警惕的问我:“你在和谁说话?”
“我师父派来的人,你可以理解成阴阳师里面的式神啦。”
“这么酷?!”他大叫一声,道,”什么样的式神,暴露狂夜叉吗?“
”不,海坊主。“我回道。
“哦,你们慢慢聊。”他翻了个白眼,又小声唱起歌来。
“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话?”摩婆罗疑惑道,“你朋友胆子好大啊,居然不怕灵体吗?”
“他对灵体有自己的理解,反正你听不懂,你就直接和我说你懂的事吧。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你给我说清楚,然后怎么处理,你也说清楚。”
“如果最开始你指的是为什么你见鬼的能力会消失,你师父没有告诉我我不知道。我就来和你说一下这次的问题吧。”它盘起腿,耸了耸肩,好像我的要求很浪费它的时间。
“你这次的劫,完全是你朋友带来的,不过如果再往前追溯,是因为你让他做了媒介让鬼现身,所以他运才会这么差。你也脱不了干系。我不是今天才出现在你面前的,大概昨天就已经来了,你去酒吧的时候我就跟着你了。别瞪眼,别打岔,不是我不让你看到,是你自己看不到。你现在能看到我是因为我大发慈悲让你看到了。总之,你朋友的这个故事我也全都听到了,那目前最可能的情况,自然就是那个旅店里面的东西跟了过来。至于那个东西是什么,我有点难讲,像妖又像鬼吧,反正如果是鬼肯定是厉鬼,至少是和某些有修行的人的元神一样程度,要不然怎么你朋友进了你家门都没有直接好转还需要你单独摆了阵呢?”
“你不是怀疑真的有可能是某个人的原神吗?”
”我一开始进来的时候确实这么怀疑,但是后来看你为他祛煞结的是金母手印,我就知道不是了。金母手印请的是瑶池金母,是女仙之首,管的是阴灵,它既然对你朋友这么有效,肯定不会是阳灵。你的朋友可能惹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家伙。”它煞有介事的说。
楼主 殷了了  发布于 2018-03-10 21:41:14 +0800 CST  
第十四章 屠戮

听到这里,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姜淇,忽然发现他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但是眼睛一直盯着我这边。看到我在看他,他也开口了,问道:“你们讨论出什么结果了?”
我摇了摇头,反过来问道:“你今天是怎么突然就觉得不舒服了,我记得你昨晚走的时候不是还从我这边拿走了两个真的开运符吗,难道不管用?”
他叹了一口气说:“肯定是又被你骗了,昨晚我觉得Ma有因为这事受到点惊吓,我就给他了一个,留了一个回家就贴在卧室门外面了,谁成想一觉睡过去,差点再也醒不过来。”
“赖我,我没告诉你这个符使用前不能让别人看到,会失效。”
姜淇听到我的道歉,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搂着我的脖子说:“算啦,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我觉得有点难受,把他推开踹到沙发上命令他坐好。
“我来告诉你我今天看到了什么吧。”摩婆罗开口道,“我们刚到他家的时候,我并没有在大门上看到什么痕迹,那个家伙不是从大门进去的。而他当时正被五团黑雾扣住了四肢和喉咙,但是这五团黑雾不是本体,没有今天早晨在你家电梯出现的那个女鬼那么实在。后来你在他家念《普门品》,也没有让这五团黑雾散去,只是让它们没有那么紧了。所以我那时候认为是某人的生灵作祟,因为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所以不会直接让这五团黑雾散掉。后来我附到他身上,五团黑雾一直跟着我们回到你家,直到到了你家门口才被门口的符咒打的弱掉了一点。后来你结了金母手印,那五团黑雾才彻底消散。不过那五团黑雾显然不是本体的话,还能不惧你门上贴的符咒,那本体必然相当棘手。”
我点点头,觉得它分析的很有道理,如果它讲的一切都是真的话。
姜淇又适时插嘴道:“杨宇,你是不是没有把握解决这件事?”
“哈?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每次都好像听了一大段话后却不能充分的交流,我只能听到你半天继续问一句话是,说明你对面前的情况根本不能掌握才会这样不是吗?”
我心虚了,但是不想让他害怕,还是说了句:“我们只是在分析现况,谁知道你怎么那么晦气惹了这么多事。”
姜淇努了努嘴,道:“我能不能看看和你对话的人啊,好歹是我的事情,我有权知道。”
“你快省省吧,现在身子这么虚,还想见鬼?到时候我才是真的救不了你。”我敷衍道。
姜淇作罢,掏了掏兜,道:“幸亏我手机有放在衣服口袋里,你们还挺聪明的,知道出门前帮我穿上衣服,要不然我就春光乍泄了。”说完,他就低头开始发起短信来。我让他去我房间玩,别在外面呆着打扰我们谈正事,他给了我一个白眼,走到我身边,撂了一句“你给我等着”,然后到卧室把房门关上了。我确定他进屋了以后,点头示意摩婆罗继续说下去。
它蹦到我的电脑桌上,道:“我说不准那个东西是什么,你有没有任何线索?”
我想了想,打开昨晚看的小说的页面道:“我在网上问了一个感觉也是修道的人关于姜淇最后到的白家村的问题,然后他和我说跟郑成功母亲的某段野史有关,那我就又问了姜淇,他杂七杂八的东西知道很多,又在网上搜了一下,最后倒是确定白家村那个地方有点阴...”摩婆罗狐疑的盯着我,我读的懂它眼神的意思是我怎么会相信一个网络小说的作家。我耸耸肩,道:“你就当我病急乱投医好了,不过你看这些东西有没有可能有关联。”
首先要提的是北京一次有名的饥荒,是蒙古成吉思汗十年时期围攻中都,金朝派军队带粮食救援中都,军士们“人负粮三斗”在霸州被蒙古军队击败。中都因为长期被围困,严重缺粮,《本纪》记载当时“中都援绝,人相食。”有谣言说当时成吉思汗屠戮了中都至少一百万人,不过其实当时人民集中在乡野,中都的人口能有五十万顶天了,所以不可能。《元史》中也没有提到这场杀戮,那本史书对元朝的杀人行为是毫不遮掩的。但中都被攻下的时候定然有不少死尸,那个谣言中有提到一个外国使臣有写下记录说“城内没有一座没被烧毁的建筑,街道上因为布满了被烧化的人的油脂而滑溜南行,城市背后有一座全部由人骨堆成的骨头山”,即使没有屠杀,饿殍遍野也是跑不掉。据说当时把那堆尸体埋在怀柔的某个地方。为什么要放在怀柔呢,因为一开始在城内的尸体太久没人处理,全部腐烂发臭,污染了水源,导致饮水的人都身染恶疾,最后没办法,不得不集中堆到某一个地方去了,怀柔那边算是当时的远郊之一,于是堆叠了过去。
到了元末,元大都再次闹饥荒。《元史后妃传》提及,“至正十八年,京城大饥,后(奇氏)命官为粥食之。又出金银”,“葬死者遗骼十余万”。一直至正十九年,京城仍旧”大饥,民殍死者几百万,十一门外各掘万人坑掩之”。几百万不知是否实数,但万人坑填满之后,死尸依旧外移,扔到怀柔一带。
时光一直到明末清初,1644年清朝定都北京,那段时间又发生满清大屠杀。虽然重点地区为江南,岭南一带,但是剃发易服却是全国性的举动,如东北的辽东之屠,西部的潼关之屠。而发生在北京的畿南之屠死者不下五千人,由多尔衮率领,不过比起别的地区,这已经是非常小的数字了。时有词为“血溅天街,蝼蚁聚食。饥鸟啄肠,飞上城北。北风牛溲,堆积骷髅。或如宝塔,或如山丘。五行共尽,无智无愚,无贵无贱,同为一区”。尸体继续扔到郊外,把那片土地污染的越发可怖。
后清军试图对郑成功进行招安,但因只封与高官厚禄,无自治权,郑成功出尔反尔,原本接受的封赏全部又退掉。至顺治十二年,郑成功自设朝官,仿制朝廷,算是占地为王,期间多次企图与顺治索要好处,都被顺治驳斥。郑成功对清军之恨日益加深,先如《赐姓始末》所言,他的母亲被侮辱致死,后来他向清廷索要治权不成,他便誓要对清朝进行报复。
“这是我目前查到的所有关于怀柔那边传说的资料,郑成功的事情是那个你不相信的网络作家提示我的,有没有具体关系我真的不懂,因为郑成功毕竟没有打到北京来。”我对摩婆罗道。
“这都什么跟什么,我才不信这之间真的有联系,就算真的有我也不信会被你们碰到。”摩婆罗不屑的说,“你能不能想一点简单的可能性,不要捕风捉影。其实要造成这种情况,又不是特别特别困难,也许就是你招惹是非了。”
我靠在电脑桌上,压低声音对它说:“我也就一提,其实心里也没底。而且我这人能不惹事就不惹事,真要说招惹是非,姜淇招惹的是非比我多多了吧。”我想了想,又道:“说起来,你修行了多少年了?要是日子够久,说不定还听说过什么,你仔细回忆一下。”
“回忆什么回忆,这种事没有具体日子的,不过肯定日子不久,要不然依我的资质,怎么会还没得道。”它懒洋洋的说。
“切,你今天早上出现的时候,可是灵体紊乱,一副要魂飞魄散的样子。”
“那还不是为了显形让你看到!我本体是鬼啊,白天在日头下出来还是有点疲倦而已。而且我一直修行的地方也不是在北京,这附近的情况我是真的不了解。”
“那你说,这种控制别人的邪术还有什么?降头,下蛊,中符,附体?”
摩婆罗想了一下说:“我到底还是比你活得久,你刚才提到明清时期的事……我突然想到一个,叫魂。”
“叫魂?那不是东北跳大神吗?而且是当人被不好的东西冲煞的时候,用来让人恢复正常的。”
“不是,我说的是大约三百年前的时候,在中国蔓延到一场可怕人祸。”摩婆罗道。
“三百年前?可是田川贞子死的时候是四百年前的事啊。”
摩婆罗”啧“了一声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倔啊,都不知道是不是道听途说呢,现在就认准了四百年前的事不放了。叫魂在三百年前,和现在的下蛊很像,施法者通过对方的名字就可以蛊惑人心,吸取精气,使之受自己控制。曾经有种说法认为,石匠把人的名字写在纸上,然后贴到木桩底部,通过石槌的敲击,可以添加某种精神力量,也是叫魂。“
”那你的意思是,姜淇被人叫魂了?”
“我可没这么说,你问我控制别人的方法,我只是提供给你一个例子罢了,你没有兴趣我就不给你讲那么多了。还是来说说目前的可能性吧,我觉得不是下蛊,也不是降头,也不是被人贴符了。附体这件事我保留,因为我确实在他身体里感觉到了别的东西,你又说不清楚。感觉他也不信别的宗教,不像是邪教的邪法。”
“听来听去你就是觉得他被叫魂了嘛,既然这样我们就看看这段时间他有在哪里留下名字。最麻烦的是刷卡的时候在太多地方留下过名字,范围过大。然后就是住酒店的时候肯定有留下名字,他和Ma应该都有。算了,直接问问他吧。”我说着起身,打开卧室门把他叫出来。
门里面的姜淇坐在我的床上,望着手机愁眉紧锁。我又交了他的名字,他看向我,展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问他发什么神经,他只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从床上站起来,走过我身边,擦肩的时候一只手搭到我的肩膀。他低声在我耳边说了四个字”注意危险“。我倒是很惊讶,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居然担心起我来了。我在他的手上轻轻拍了拍,便一前一后的回到了客厅。姜淇坐到沙发上,比往日沉默许多。但是他刚才既然表示不想说,我也不好意思多嘴,便问他最近都有在哪里刷卡。
“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刷卡啊,你难道活在台湾吗,网购完了还要到楼下ATM转账才发货。当然都是手机付款啦。”他随口道,虽然看起来心情不好但是嘴还是很讨厌。
“既然没有刷卡,那唯一留下名字的地方,就是青龙峡附近那个旅店了?”
“名字?非要说的话,还有白家村的医院啊。”姜淇看着我道。
楼主 殷了了  发布于 2018-03-10 21:41:45 +0800 CST  
第十五章 起因

对啊,还有白家村的医院。仔细回想姜淇讲的故事,似乎一切都太不寻常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长相一样的男女,曾经是义庄的宾馆,回来住宿的房客,突然出现的救护车,如果是单一一件事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但是这么多串联起来,本身并不比姜淇和Ma撞鬼的事情平常到哪里去。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抓了抓头发,始终想不出来。
“假设有人在骗我们,是不是就合理了?”我抬起头道,期待着有谁能给我答案,结果两个人同时开口了。
“你觉得哪里不合理?”摩婆罗说。
“我觉得每个人都在骗我。”姜淇说。
摩婆罗望向他,眼睛一动不动。
我也看向他,想听他说下去。
“如果那前台和服务生本来就是一家人,如果那个隔壁房间的客人不是因为有朋友在那里上班,如果那医生不是真的医生,甚至如果白家村都不是真的白家村,如果有人骗了我,继而...”姜淇突然看向摩婆罗的位置道,“是不是那个人也就骗了你?”摩婆罗虽然就在我旁边,但我确定姜淇是真的转了一点头说的话。我用余光看了一眼摩婆罗,它异常的平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也默默的与姜淇对视。这场景让我一时语塞,看着他们的反应,不知道该怎么理解。姜淇又转回头,问我:“他是在这边吗?我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只是看你的表情应该是这边。”
我点点头,往电脑桌上歪了一下脖子。
姜淇道:“我想听一下你们都在聊什么,我到现在都不懂为什么明明是我的事却把我置身事外。”
我沉默了一下,看了摩婆罗一眼,道:“好像你这次碰到的事有点麻烦,你又什么都不会,反而可能会变麻烦。”
姜淇撇撇嘴,道:“你好傻,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东西是跟着谁来的吗?它有没有可能避开我直接跑来让你灭了它?而且事情知道的最详细的是我,你们两个在一边讨论能讨论出什么啊。这种事任谁都想的到,怎么偏偏你平时虽不聪明但也不傻,却逃不过弯来。”
我又沉默了一下,眼睛盯住他的脸,每次讲不过他,都用这种方式制造低气压,让我的立场显得经过了深思熟虑。看他没有要放弃的样子,我只好道:“那好吧,你来把细节讲一下好了,我们总觉得你碰到的情况有哪里不对劲,感觉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我插句嘴。”摩婆罗突然道,“你问问他在上次附身之前有没有碰到过类似附身的经历。”
我其实不想问,不过还是转达给了姜淇。姜淇一开始说当然没有了,都是碰到我以后才会变得倒霉,之前从小就养尊处优,才不会这么容易触霉头。摩婆罗摇摇头,坚持说不对,因为它附身在姜淇身上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了别的东西的痕迹。
“哎哟,你还真别说,非要讲好像是有过什么。”姜淇道。
摩婆罗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看着我道:“我说的吧,肯定有什么事漏掉了。”
“anyway,大概是十五年前,怀柔那边的农家院之类的东西刚刚开始发达,我就去过一次,当时就是在青龙峡附近。”姜淇道,“那时候我大概十岁多一点点,爸妈刚开始闹离婚。我爸在外面找了个小三,常年不在家,偶尔回来一次,就会对我挑三拣四,所以我和他处的很僵。也许他并不是真的那么讨厌我,所以他偶尔也尝试着带我出去玩,只是每次都不可能带我妈一起,可想而知,我绝不会开心。在我心里,始终都是他背叛了我妈,于是和他相处的时间里,我绝对不会留出一点的情分给他。那次他带我去怀柔度假村,下午从我家过去的路上,我就一直在和他吵架。连原因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或许不是什么大事吧,却吵得很凶,最后到了山脚下,我坚决不肯下车。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从小就不懂得人情世故,同行的人里面有他的朋友,见我始终板着个脸,便笑着来拉我,让我给他个面子。我甩开他的手,骂了句'别人家的事,你算什么东西,非要来插手,还要我给你面子'?然后我就把车门关上了,把自己锁在车里。”
我嗤笑一声道:“你怎么这么小说话就这么浮夸。”
姜淇翻了个白眼道:“性格这种事,又不可能说一天养成的。我虽不记得那时候为什么生气,但那时候的情绪记得一清二楚。我睚眦必报的心真是对天下所有人都够公平。然后我爸觉得我给他丢脸了,就扔下我在车里,让司机看着我,和他朋友去摘水果。现在想来那个司机也是可怜,估计是做了来休假的打算,却要在车里陪着我。我在气头上,又一句话不想说,那时候的手机基本上什么也做不了,于是我就像是自己惩罚自己一样,三个小时没有张嘴。司机和我说话,我都只摇头,后来司机也没办法,就在车外面站着。没办法,虽然对不起他,但是谁让他摊上了这么一个坏老板呢,坏老板的儿子,又会是什么好东西。”
摩婆罗也吐吐舌头道:“你朋友真是有自知之明。”
我心里使劲点头,但是表面上不动声色,听姜淇继续讲:“差不多三个小时后,他们回来了。我爸打开车门就说了一句,下来吃晚饭。我没有理他,他就突然扑进车子里面,把我往外扯。我被他扯的生疼,尽管紧紧抓住车内的把手,还是敌不过他,被他从车里拽出来扔到了地上。他走过来,面无表情,低吼着让我赶快爬起来吃饭。他说我完全是被我妈宠坏了,说我妈害人不浅,非要把我搞成这样没大没小的样子。他一骂我妈,我当时脑中的恨全部涌上心头,咬着牙没有哭,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冲着下山的道路奔过去,准备自己跑下山。他在我身后喊我,让我回来,我听到他的声音,只觉得更恨,于是跑的更加拼命。我沿着盘山公路在跑,倒是也庆幸自己一没有被车撞到,二没有滑倒掉下山去。后来自己也觉得怕了,便跳到内侧的树林中,想休息一下,只是秋天天黑的太早,我没休息一阵,黑暗便淹没了整片树林。”
我挠了挠头,问道:“你爸和你关系再不好,也不可能不来找你吧,他就让你这样一个人在公路上跑?”
“他倒是来了,不过被我避开了。”姜淇道,“我看到一个树林就躲进去,等他的车过去以后我才出来继续跑。总之我就这样躲躲藏藏的,一直到了天黑。我年纪到底不算大,眼见天黑路还不知道有多远,心里吓得不行。那时候天色方才暗下来,路灯开的晚了些,让这老山显得格外漆黑。我不再能看到有车从公路上下来,估计是因为太晚了,没有人想在山上开夜车。我小声叫着爸爸,还有司机,希望他们能快点来到我的身边。心里从没有想过自己真是没用啊,才天色暗了点就怕成这样。我又沿着盘山公路往上走,想走回山顶。山上的夜晚冷的很快,我身上总是被吹的一阵哆嗦。跑着跑着,灯亮了。我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于是脚步也放慢了些。我在等着我爸的车能来接我。走着走着,走到了一盏坏了路灯下,灯光在这盏路灯的范围内消失了。四周的光亮让这一隅变得孤立无援,仿佛有黑洞把过来的光线都吸收掉了。我硬着头皮,只得继续穿越过这个区域。走到最中心的位置时,突然一阵冷风吹来,停下了我的脚步,这风居然冻得我打了个喷嚏。‘这得是有多冷啊。’我当时心想。我环抱住自己的身子,摩擦手臂给自己取暖。正要再迈步的时候,突然听到不知道是狗还是狼的动物在嚎,声音似远似近,不辩方位,初听起来像是一只的吠声,仔细一听又像一群。而这声音就这么慢慢的,慢慢的在向我靠近。我的脚吓得动不了,起初不能分辨的方向,越来越清晰,因为它就是这样靠近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在这黑暗中躲藏着,可能就在我左边的树林,或者我的身后。我突然想起老人很爱说的一句话:‘狼搭肩,莫回头。’山里的狼如果通了人性,会在你身后靠近,两只爪子搭在你的肩上。等你想回头看一眼是什么人的时候,它就会一口咬断你的喉咙。唯一的办法就是,甩开脖子麻溜儿的往家跑。否则第二天,人们就会看到你的尸骨。‘跑吧,快跑吧...‘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可是腿脚就是不听话,重得迈不开,手都已经出去了,腿却伫在原地。我好想跑,好想跑,可是跑不动,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大声哭了起来。忽然,格外清晰的‘嗷’的一声,那个嚎叫,带着潮湿的气出现在了我的耳边...”
楼主 殷了了  发布于 2018-03-10 21:42:10 +0800 CST  
第十六章 山路

“我感觉得到它就在我身边,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一股恶臭,伴随着它的呼吸扑到我的脖子上,浮出一层粘腻潮湿的水汽。一阵恶心的感觉袭来,我想吐,就像脖子上沾染了马桶下缘的污垢,只要看一眼就会反胃。可笑的是,没用的我不止脚动不了,吐也吐不出来,只能干呕。就在这时,有人突然拍了我一下。我仿佛突然获得了某种信号,解开了困在我身上的枷锁,于是我“哇”的大喊出来,眼泪鼻涕都像不受控制一样往外冒。我拔腿就跑,一点也不敢停下来,直到身后那个拍我的人大喊出我的名字,我才稍稍放慢了脚步。但是我不敢回头,我有听说过,半夜走路如果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头可能就被鬼抓去了的故事。那个人走到我面前,我才看清楚是我家的司机小张。
本来还在崩溃的我,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差点狂吼起来,可是无聊的自尊心突然回到身体里,阻止了我情绪上的崩塌。我擦掉眼泪,不再说话。小张显然也被我吓到了,问我发生什么事了,我不想和他多解释,因为他肯定会告诉我爸,所以我就改了个口说刚才摔到了而已。小张半信半疑,可是天性沉默少言的他没有多做纠缠,只和我说快上车吧,你爸很着急。我摇了摇头说,这个山上我不想呆了。小张没办法,给我爸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挂了电话后告诉我我爸说让他开车一起下山找宾馆休息。我想到刚才的经历,不得已道,让我爸也一起下山吧,我觉得这个山上不安全。小张说那肯定不行,他没法丢下朋友。我没有继续坚持,甚至怀疑刚才突然出现又消失的诡异氛围是不是我多心了。
坐上车以后,我问小张这山上有没有狼啊。小张说这边都已经变成度假区了,这么多人应该不会有狼吧。我‘哦’了一声,靠到沙发上,闭上眼睛。这一跑真的有点累,所以我想休息一下。小张开车从来不讲话,安靜的环境非常催眠,我迷迷糊糊的就打算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感到身边还是有轻微的摇晃,于是睁开了眼。我还在车上,小张还在开车。我以为自己没有睡着,所以没过多久,看了一下车上的时间,吓了一跳,忙问小张怎么都开了两个小时了。小张挠挠头说,他也觉得很奇怪,按理说早就应该下山了。可是开车没有多久,山上就起了雾。他不敢开得太快,只能一点点往前走,可是就算再慢,一个小时也差不多到山下了。而且山上的雾,就算起了,应该也就是在半山腰附近,山下和山顶都没有多少雾的。
我往车窗外看了一眼,不看还好,看了真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侧面完全看不到一丝光线,从正面的车灯看更可怕,除了一团团像鼓风袋一样浓重的黄,连地上的路都看不到。小张把车停了下来,说我下去看一眼,车上已经都看不到路标了。说罢,他打开驾驶座的车门,一脚踏了出去。
‘啊!----’
小张突然大喊一声,立马把脚抽回来关上车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冷汗也沿着额头一滴滴往下淌。这次我被他吓到了,忙问他怎么了。我觉得事态肯定很严重,因为他平时从来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小张深吸了几口气,回过头看着我,我看得出他眼里还有一丝害怕,这感觉传染给了我,让我也吞咽了一口口水。
小张说,他一只脚踏出去,但是没有踩到地面,下面是空的。”
“空的?”我不禁叫出声来。
“对啊,空的,你懂什么意思吧?我们的车在浓雾里面完全看不清前方的路,就这么一点点的往下开,开到了悬崖边,再往左边偏那么一点,就掉下山去尸骨无存了。我坐在座位上,脑子一片空白,小张从驾驶座挪到副驾的位置,打开车门,一只手把住安全带,再把脚伸出去,往下点了点,松了口气说‘还好,这边是地面‘。他两只脚都伸出去,试着走了一下,说他下车看一眼,让我呆在车上别动。我心里始终不安,但实在不想独自留在这浓雾里。眼看着小张的身影也要消失了,我立马打开车门,叫住他,要和他一起看路。我心里总认定如果这时候他离开了,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在这种情况下,我肯定会死的。
我向小张走过去,突然发现,我又迈不开腿了。不仅如此,我好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眼前也逐渐变得模糊。我努力的攥紧双手,用指甲往自己手心扎下,逼着自己清醒起来。我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晕倒了,但是心里认定这就是要失去意识的前兆。
突然,我感觉我的脖子被舔了一下,冰冰凉凉的触感。
我瞪大了眼睛,一瞬间什么昏迷的情绪都消失了,脑子清醒的不得了。虽然身体还是僵住的状态,但是心一阵狂跳,似乎就要从我的嘴里吐出来。这就是刚才的那个东西,那个呼出的气粘到了我身体上的东西,它还是跟着我,而且我现在确定了,这才不是什么狼什么狗,这肯定是个什么住在山上的山精鬼魅,或是鬼,或是妖,这雾铁定就是它搞出来的。可是我动不了,我死定了,死定了。我感觉什么东西侵入了我的身体,渐渐占据了我,让我四肢开始发麻。“
”你的意思是那个时候你被附身了?“我打断他道,眼睛望向摩婆罗。
“不,没有,比起附身更像是醒着被鬼压床了。”姜淇道,“我看到小张朝我走过来,他一直在张嘴叫我,但是我无法回应。忽然,一团好像黑雾的东西从我的耳侧划过,渐渐的聚在了我的面前,模糊了我的视线。小张走到我面前了,但我却已经看不清他的脸,这一团黑雾好像胶卷上的光圈,让我面前所有的景象都出现一个个黑色的洞,逐渐扩散,仿佛有火焰侵蚀着。这时候一只手穿过黑洞,摁到我的肩膀。这手碰到我的一瞬间,我的身体突然可以动了。我像神经病一样的疯狂甩动手臂,想要挥开眼前的漆黑,然而却仿佛碰到了一个实体一样的东西,湿湿滑滑的,搞得我瞬间反胃。我尖叫着把那触感的东西推了出去,紧接着所有的黑色都消散了。我的头一阵晕眩,眼前冒出了金星。那只手扶住我的胳膊,紧接着我听到一个声音问我:‘你没事吧?’我定了定神,才看清眼前是小张惊恐的脸。我摇了摇头,向四周望去,周围的雾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小张说我刚才突然愣在原地,怎么叫都不理,然后他碰我一下,我就开始大吼大叫。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选择岔开话题,说雾什么时候散掉的。小张这才意识到雾已经散了,说不知道,怎么一眨眼就没了。我们看向车,发现它确实是停在了悬崖边,而我们现在似乎距离山下还有很远的距离。视野变得开阔了以后,我反而吓得大哭起来。年纪不大的我头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刚才如果车再偏一点,现在的自己可能就已经尸骨无存了,小张不太会安慰我,就说咱们赶快下山吧。我点点头,没有敢犯倔,而且除了对我爸,我也很少会有脾气。上了车以后,我脑子乱的不行。刚刚我真的觉得我有打到什么东西,那湿滑的触感也不可能是小张。为了确定这件事,我还问了小张刚才有没有打到他,小张说我就是在空气中乱打。为了不让他问更多,我就没有继续确认下去。为什么小张一碰我,我就会从被鬼压的状态中解放啊?”
我想了想道:“可能他八字特别重,或者他信佛吧。”
姜淇“哦”了一声后继续道:“后来我们平安的下了山,小张又恢复到了沉默的模式。我们行驶到了来到这边路上经过的类似村子的地方,不过山脚下没有非常的繁华,街上人也不多。我们看到了一家酒店,进去打听有没有房间,对方说这段时间是休假的旺季,这附近酒店很少,基本上都住满了。小张问她还有哪些酒店比较容易住宿,对方想了想,说其实最好住的还是山上,这附近不是没有酒店,就是有点偏。小张向她打听酒店的位置,对方不是很想告知,好歹问到了以后,临走的时候却又被她叫住。我们回头看着她,她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什么都没说让我们走了。小张找到了那家宾馆,开了一间房。平时的话我肯定是会要求开两间的,因为我不愿意和别人一起住,但是今天真的很害怕,所以就欣然接受了。我印象中那个宾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那个宾馆的小姐好像 不太希望我们住到那边。我们平稳的睡了一晚,第二天上山接上我爸回家了。”
楼主 殷了了  发布于 2018-03-10 21:42:33 +0800 CST  
第十七章 备战

姜淇的故事说完后,我还没来得及想,他就又开口道:“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你说那天晚上我住的宾馆,会不会就是这次我撞到鬼的那家?”
我点了点头,表示有可能。
“那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缘?是佛系撞鬼?”姜淇道。
“对啊,我们尽力了,你活下来,我们开心;你死了,也只能作罢。生生死死都是命,随遇而安吧。”我双手合十回答他。
姜淇也闭上眼,轻轻念道:“其实我的前半生,已经很幸福了,人长得好看,身材也不错,家里并不缺钱,男人又一抓一大把。现在死了,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挂念的吧?”
摩婆罗看着我们两个一搭一唱,跳起来道:“你们吼,怎么酱容易放弃啦!我这几百几千年吼,还没看过有人这么拿命不当一回事的噜!你姜淇虽然有钱,但是有一样东西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哦,那就是骨气!你造骨气是什么吗?拿起你们的剪刀,剪碎那些鬼怪,活下来看看!”
姜淇没有听到摩婆罗的话,我也懒得转述给他。
“所以现在,我们就不再继续追查了吧?既然你都没什么值得挂念的了。”我问姜淇。
“啊你是真的盼着我死好有人给你陪葬是吧?“姜淇道。
“什么叫给我陪葬,现在是你要出事又不是我要出事。”
“也是...“他突然闭嘴了,恢复成刚从我房间出来时候的沉默。
“你到底怎么了,不和人抬杠真的不是你的作风。”我还真的觉得不对劲。
”我没想好怎么和你说呢,等我想好了着。“姜淇道。我只好望向摩罗婆,让他确认姜淇有没有事。姜淇白了我一眼,又说:”别人的心思你们不要猜来猜去了,好烦啊。都说了想好怎么说会告诉你的。“我耸耸肩,只好作罢。经历了片刻的安静后,姜淇突然道:“其实你们想来想去也没有意义,要不然,我们一起再去当时住的宾馆看看呗?反正有你在,我应该挺安全的吧?”
“OK!”
“不行!”
我和摩罗婆同时道,不过姜淇只能听到我的声音。我起身开始准备要用到东西,摩罗婆跳到我面前,气道:“你疯了?你要玩儿命是不是?”
我盯着它,道:“你刚才不是说做人要有骨气吗?我现在就去剪碎那些烦人的家伙。”
“你连那些家伙什么样子都看不到,逞什么能?”
我拿出见鬼符道:“我自己看不到,不会借助外力吗,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总是拦着我,你既然说是来帮我渡劫的,难道方法就是让我们两个在家里一直躲着?”我见它语塞,便找好感觉会用到的符咒和家伙,就准备和姜淇一起出门。
“听人劝,吃饱饭,你怎么就这么倔呢!”它跳上我的肩膀,我们三个一起出发了。
“先去找个买水果的地方,我要买点桃子。”我说。
“你以为我们是去郊游吗?而且现在桃子好像刚刚才上市,会好吃吗?”姜淇耸耸肩,被我拉到了超市。
“不是用来吃的,我有我的用处。”我挑了几个摸起最软的桃准备拿去结账。
“我喜欢吃硬的,软的可能会一手都是汁,太黏了,不好擦。”他又顺手拿了几个,放到我的篮子里面。
“都说了不是要吃了!而且是一个编码吗你就往我的篮子里面放,这样怎么称重啊。”我又把那几个桃子拿出来,塞到他手里。他看了一下自己桃子的编码,又看了一下我的,说都是一样的。可是在这个过程中,我已经开始结账了。
“杨宇你是有多抠门!连几个桃都要和我AA!”姜淇一生气,把桃子放到我正在称重的塑料袋里面。我又把桃子拿出来,想放回给他,结果搞得自助结账机的警报器开始响,引得站在一旁的售货员走来给了我们几个白眼。
“你拿桃子是要干嘛?我也看不懂。”摩婆罗坐在我肩膀上,向我发问。
我心想你不懂就对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接触过这种手法,不过我还是选择告诉它,毕竟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不过在回答你之前,你先告诉我,我见鬼的能力消失了,完全是某种不可抗力,还是中了什么咒?”
“我其实不知道,不过应该是某种时运的东西导致的,毕竟我没有感觉到你的眼睛上有被蒙蔽什么。”摩婆罗道。
“那既然如此,试试也无妨。”我没有正面回答摩婆罗,转身问姜淇,“这附近有没有比较大的花店?能制作干花的那种。”
“有是有,不过你到底要干嘛…”
“为了能让你看到平时看不到的东西。”我回答道。
“你不是有见鬼符吗?”
“你又知道那一定是鬼,也许是妖怪呢?吃人肉的那种,把你抓去后啃了。”我吓唬他道。
姜淇用鼻子“哼”了一声,轻蔑的看着我说:“你疯了吗?不会有妖怪想吃我的,我肯定骚到骨子里了。”
我摊开手,让他快点带我到了花店。我问老板要藤花的干花,老板笑道:“春夏正是藤花的花期,再晚两周可能就没有啦。”我拿过藤花后,顺便在旁边的食品店买了一瓶胡麻油。那一人一鬼越来越搞不懂我要干什么,不过这正是我希望的。
买完了这些之后,我们又回到家。他们对我的行为已经不想发问了,姜淇坐下玩手机,摩婆罗跳到他的旁边偷窥他的手机。我从饮水机接了两杯水,放了一杯到姜淇的面前,另一杯拿在手里没有喝。
“我们不是要去那个宾馆吗?怎么又回来了。”姜淇喝了一口水看着我问道。
我沉默了一会儿,放下手中的水杯,回答他道:“我们还需要做一些准备,明天才能去。”
“又要做什么?”摩婆罗问。
“你不用管,我来搞就好了。”说完,我拿出今天买的藤花花干,碾碎后,从卧室里找了些医用的棉花,撕开成网状,然后把碾碎的花干撒进去。之后用手揉搓成细细的三股,开始编成细细的好像小辫子一样的棉线。姜淇他不太关心我在做什么,倒是摩婆罗来到我身边,一直缠着我问这是什么东西。我故意卖关子给它,告诉它明天就会知道。
准备好东西以后,就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本应该一夜无话,一笔带过,但是到了九点,姜淇向我抱怨没有平时洗澡的东西,他受不了了。我略带恐吓的讲了当前危险的情况,他却不为所动,坚持要到外面的丝芙兰买洗漱用品。没办法,我把钥匙给了姜淇,派摩婆罗和他一起出门,这比和我一起出门碰到危险的概率比起来要低很多。摩婆罗对此表示不满,但是和叽叽喳喳的姜淇比起来,它的不满显得无足轻重,而且我也有点想支开他。
那一人一鬼出门以后,我打开电脑,又找到了网上写小说的那个男人,给他发了一封私信。没想到他秒回。
“你想问的事情其实我已经回答过你了,如果你觉得我在讲一个又大又空的故事浪费你的时间,那真是不好意思,你可以忽视。我只想要对我讲的话负责,这是一个作家的执着。如果你有本事看到它们,那就会明白我说的都是真的,可惜你看不到,你只会被现实的虚假蒙蔽,你这没用的人类。”
“什么鬼...”我看到这封回信反而开始质疑他了,毕竟作家的执着这么中二的台词不像是靠谱的人能说出来的,再说,回信的时候这么盛气凌人的措辞也真招人讨厌,感觉和摩婆罗那个小鬼一样神经。烦死人了,一个个的都那么不靠谱,怎么我会这么倒霉,碰到这么凌乱的事情。
我扣上笔记本,躺到床上闭上眼睛,心想这一切如果都是我胡思乱想出来的就好了。摩婆罗不是真的,白家村不存在,姜淇也没有危险,什么小时候的经历,一模一样的店员,闹鬼的旅馆,消失的救护车都是凭空捏造的就好了。想着想着,一阵困意袭来,我懒得起床去关灯,就打算这么睡过去。
“算了,就这样吧。”我心想。
楼主 殷了了  发布于 2018-03-12 22:22:25 +0800 CST  
第十八章 假象

“...”我睁开眼看着躺在我身边的姜淇,不知道该不该打他。不过掀开被子看了看,似乎没有被乱搞的迹象,才松了一口气。我爬下床,摇了摇他,让他快点醒来。他把被子往上一通乱扯盖住了自己的头,向我宣示他不想起床。我一口气把被子掀开,朝他屁股踹了几脚,他发出几声娇喘,睁开眼看了一下我,又闭上了。
“这么早就起床干嘛...”姜淇闭着眼睛说。他身子蜷缩成一团,手向外去摸索着被我拿到床的另一边的被子。我抓出他的脚,把他从床上往下拽,他这才慌忙叫喊起来:“好了好了!你干嘛啊,不就起床吗,害我差点摔下去!”
“你知道要起床就别赖床,等你洗澡化妆还得两个小时,哪有那么多时间,不早点行吗。也不知道化妆有什么意义,去那种地方是要勾引鬼吗?你现在可不缺鬼跟着,还是安分点吧,别画了,咱们早去早回。”我好言相劝道。
“不行。”每次让他不要化妆,他倒是都回答的很干脆,不像别的事都废话一通,看来化妆是他的本命。
“我说你有沙发不睡,晚上跑到我床上干嘛?还抢我的被子,你不知道我和你授受不亲吗?”我一边说一边走向浴室,准备洗脸刷牙。
姜淇跟着我走进来,道:“我还不是为你好,看你空调开这么低,怕你冻坏了才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你,你却狗咬吕洞宾,丝毫不领情。”说着,他居然当着我的面把衣服都脱掉,完全不顾我还在身边,拉上浴帘就开始洗澡了。
我本来想骂他几句,后来想了想说了也是白说,于是不再理他,自顾自的开始洗漱,然后走到客厅等他结束。摩婆罗在客厅里面打坐,我没有打扰它,它也没有理我,看来想成仙的鬼怪还是比人类更努力的。我从冰箱里面胡乱找了点吃的填饱肚子,然后把昨天买的胡麻油倒进一个小玻璃瓶中,再把昨天加入藤花干拧成的棉绳放到里面浸泡,盖上盖子收到背包里面。
“这样做有什么用?”摩婆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跳到我肩膀上问我。
“这样可以看到鬼哦。”我对它说。
“这是你师傅教你的方法?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不是我师傅教的,不过也是很厉害的人。我知道你肯定没听说过,这不是中国的方法,不过试一下也无妨。”我笑着回答它。
它斜眼看着我,道:“别玩大了,玩死自己就行。”
我继续笑笑没说话。打开电脑随便看着,等姜淇出来。
过了两个小时,他终于准备好了,改成他催着我出门。我们本来打算叫车,可是姜淇说他一时想不起具体的地址,于是我们改去双井,开姜淇的车自己过去。这一下又浪费了一个小时,之后他凭印象开到了当时的那个宾馆,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我们的车停在了宾馆旁边的空地。
下车以后,我居然感到了一阵凉意。姜淇指着另一个方向,说那边就是当时碰到和宾馆前台长得一摸一样的店员的饭店。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却是有一个又破又矮的小房子搁在地上。上面似乎也刮着招牌,不过说实话这看起来也太脏了,很难想象正常人怎么吃的下去。我又看了看宾馆,什么也看不出来,没有怨气也没有鬼魂,只是一个翻修过的房屋。实际上这才是不可能的。像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宾馆最容易吸引孤魂野鬼,因为四面八方就这地方有点人气了。这只能说明要么我眼睛是真的看不到鬼了,要不然就是这地方有什么东西,吓得鬼魂都不敢出来。虽然目前看来可能两种情况同时发生了。
我独自走到宾馆的墙脚下,示意姜淇和摩婆罗都不要过来。我沿着墙根走着,寻找一片阴冷潮湿之地,终于在宾馆后面看到了一片草丛,看起来没人打理,散发着泥土的臭味。我走近一点,味道逐渐变得刺鼻起来。
“看来有人在这里随地大小便过。”我心想,这可真是找到了个好地方,对现在的我来说,环境越污秽越好。我蹲下来,从背包里面拿出装有胡麻油的玻璃瓶,然后挑出里面的棉线,用打火机点燃。这算是我自己制作的油灯,我将它放到地上,静静的等着它燃烧殆尽。火苗本来就不大,这瓶胡麻油不知道会烧到什么时候。这盛夏时节,正午时分,我在这宾馆的背后感到凉意越来越明显了。
胡麻油灯的火苗有逐渐加大的势头,我从背包里面拿出一瓶水,倒出一点再手掌心,然后放下瓶子,又用指尖沾了点水涂在眼皮上,闭目养神了几秒钟。接着我站起来,端着胡麻油灯开始围着这个宾馆绕行。走到姜淇他们面前的时候,姜淇没有说话,默默的看着我行动。摩婆罗似乎没有让姜淇看到它的打算,同样姜淇也没有表现出对摩婆罗有什么格外的兴趣,因此这两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单独相处了这么一阵,都没有想过要现形聊天,一个在思考,一个在发信息。
我继续围着宾馆主走,并且喊摩婆罗过来,但它只是远远的跟着我,没有和我靠的太近。我问它:“你注意到了吗?”
“注意到什么?”
“这地方,热闹的很呐。”我小声对它说。
“咦?你能看到了?”摩婆罗好像很吃惊,站得离我更远了。
“嗯,因为手里这盏灯还照到了挺多东西。”说着,我们已经基本上围着这个宾馆走了一圈,“你说,这么可怕的地方,他是怎么能住一晚上的。”我站回到最初的那个弥漫着尿骚味的角落,把灯举到眼前。瓶中摇曳的火苗仿似被什么压制着,一时要熄灭,一时又突然弹跳起来,仿佛离地的蒲公英。
“我也想知道,他是睡在哪里的。而且...”摩婆罗说,“你既然都能看到了,为什么还要继续走回这里?”
围着宾馆走一圈后,这个宾馆的样子已经和一开始完全不同。它之前只是破旧,现在则是破败。就好像有一层滤镜打到原本做旧的照片上,而选择的风格是反色一样突兀。我所在的位置,多出来了一个井盖,我一直闻到的恶臭似乎就是从这里面散发出来的。
“你下去看看。”我对摩婆罗说。
它用吃了大便的眼神望着我,喊道:“你觉得可能吗?我为什么要从这个地方下去,这显然是个化粪池的管道口!”
“不,我觉得这可能是尸臭。尸臭的成分有氮,氧,氢,二氧化碳,甲烷,氨气,硫化氢,里面大部分的成分都和尿素相仿,所以有屎尿味是合理的。”我笃定的对它说。
“我听你胡说八道!那就是化粪池的口而已,我连靠近都不会靠近那里的!”摩婆罗嘶吼道。
“不,你想这么浓烈的尿骚味,是氨气无疑,我上初中的时候老师拿氨水给我们闻,走到我的桌子前面试管突然炸裂了,说明我和氨水很有缘分,我忘不了它的味道你懂吗?”我义正言辞的教育它。
“你别再用科学武装你的妖言惑众了,一个道士给我讲什么化学课!总之我是不会进入化粪池的。”摩婆罗决绝的拒绝了我。
“科学是人类最强力的武器,要不然你凭什么说这不是尸臭?”
摩婆罗伸出手指,指着井盖旁边的墙壁道:“就凭它!”
我不屑的望了那面墙一眼,道:“以为区区‘化粪池清掏口’六个字可以骗的了我吗?会上这种当,就是你不能得道的原因!”
摩婆罗:”我@#R¥%!#!!“
“你看你,干什么要动怒呢?你对我发火也没有用,亏你还说自己在修行,定力这么差。这样好了,你先下去看看,如果下面真的是化粪池,你再上来也不迟。”我走到它身边,捏住它就要往地面上摁。
“别别别,这样好了,我给你找个同修,毗师他怎么样,或者阿输婆啰他?”摩罗婆喊道。
“不需要,你就够了,它们一个因为生前悭贪不施,所以死后罚它以粪便为食却不可得,根本靠近不了这个化粪池;另一个如果吃屎的话则会引来恶鬼,等它吃饱了打它一顿,打到他吐我们一身怎么办,一化粪池的屎,我可吃不消。”我拒绝了它的好意。
“你你你你你!你左口一个化粪池,右口一个化粪池,你明明就知道这是个化粪池,却要推我下去,你安的什么心!”摩罗婆从我指间挣脱,想要逃离这个块臭气熏天之地。
“你这泼猴,休想逃出我佛的五指山!”我追上去。
我嘴上和摩婆罗争执着,心里则在思考这个地方要如何才能搞定。摩婆罗知道我在做什么,因为这里的确有写粪池清掏口,但那是一开始就写在本来就有的那面墙上的,并不是现在看到的画面。我现在看到的热热闹闹的世界,比那清掏口恶心许多,它当然也是两个都能看到,只是配合我演出的它,视而不见。
因为我们都想要远离这个万人坑。
楼主 殷了了  发布于 2018-03-15 22:37:28 +0800 CST  
第十九章 恼怒

我追着摩罗婆,从宾馆背面绕到姜淇身边。姜淇问我怎么了,我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就是有点意见不合。他也没真的关心,问我们接下来要不要进宾馆内部看看。我连忙摆手说不用了,我们去白家村看看吧。姜淇听后,眉毛一扬,瞟了一眼那个宾馆,就转身打开车门,我们跟着上车往那个困扰了我们好几天的白家村开去。
我坐在副驾驶,从后视镜上看着后面逐渐远去的宾馆,那景象让我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总觉得如果有什么太大的动作都会被发现。
被什么发现呢?
我尽量不发出声音的深吸一口气,不想被姜淇注意到,然而一闭上眼睛,面前就浮现出刚才的景象。我早就注意到了,当我把背包里面的水涂到眼皮上的时候,这个地方就已经看起来完全不同。当我端着油灯围着宾馆走的时候,宾馆的影像就像风干了的墙皮,一点点的剥离,展露出它原本的筋骨。当我站回原地,我才发现,那一片臭气是来自一只紧贴着我的脸,嘴里不断淌着黄汤的蛆。
这真的是蛆吗?我也怀疑,它几乎和我一样大,身体的颜色就像放置太久呈现尸斑的香蕉,布满粘液的身体闪闪发亮,纹理间突出来的细毛每一根都像刺猬的刺一样剑拔弩张的对着我。我不知道这东西是否有智慧,只能强忍着反胃的冲动,假装看不到它,故作轻松的和摩罗婆说着话。当我的视线从这只蛆的身上移开,却发现整个宾馆的骨架上布满了秘密麻麻的这种巨虫。所有的蛆虫都弓着身子,用占了半张脸的眼睛看着我,蠕动的躯体发出令人作呕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我跑到摩罗婆身边,用手把它压到地上的时候,看到了这宾馆的内部。根本没有大堂,连地面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白花花的蛆虫互相勾连躺在坑里,啃食着一块块腐烂的尸体。姜淇如果走近,那他的每一脚都是踩到了这些肥虫子的身上。
我睁开眼,看着姜淇,不敢想象他来这里旅游到底是住进了什么样的房间。
“怎么了,你干嘛盯着我,你终于对我有意思了?不过现在不好吧,照你的说法,身边还有别人...”姜淇一边开车,一边开着玩笑,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那时候可能正睡在一只蛆的身上。
我甚至怀疑那些粘液是否真的洗得干净...
“啊!这个就是当时吃饭的餐厅。”姜淇指着路边的破旧房屋说,“店员怪怪的,而且菜也不好吃...”
“你等一下!”我打断姜淇的话,向盯着窗外的摩罗婆问道,“也是一样吗?”
摩罗婆点点头,道:“你怎么又看不到了?”
“有时效性。”我不想和它多做解释。
“这个餐厅有问题?”姜淇问我。
“嗯...其实没什么问题,不过看起来不太干净。”我想象着姜淇和他那个小男朋友两个人满嘴腐肉和肥蛆,可能还有大便的样子,不敢和他说实话。
“我也觉得不干净,吃完饭就一直觉得肚子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有寄生虫。”
“回去上医院查查吧。”我苦口婆心的劝他。
“嗯,是应该去看看。”他平静的开着车。
车子大约行驶了十几分钟就看到了一些低矮的平房,再继续往前开一点,则出现了一片掉漆的土瓦楼。北京的周边很多破旧的区域,倒是不能叫农村,应该说是城乡结合部更贴切。可是这个地方,真的就是个村。中国的城镇化进程已经突破50%,而这个地方感觉估计是属于那剩下的40%多的40%多。就像这些原本只会在教科书上看到过的破落土房,置身其中感觉回到了解放前,就连躲着黄世仁来催债的杨白劳家估计都比这些房子好,至少人家的房子还能过年啊,你这些土房墙上恨不得都要用补丁补洞了,刮风下雨还能住人吗?可能只能住已经变成白毛女的喜儿了吧。
“这种地方会有医院?”虽然想到了结果,我还是问了出来。
“上次来不是这样的啊,可能因为当时是晚上看不清?周围这些地方虽然不是多新的建筑,但是晚上还算有几家灯火,街上也还有几个人,不至于像现在一样衰败。”姜淇也皱起眉头。
“他是中了幻术吧?”摩罗婆插话道。
“有必要吗?那个幻术从宾馆跟到这里,有这个能耐,干嘛不直接杀了他?”我说。
“哎哎?!”姜淇来了个紧急刹车,我差点撞到挡风玻璃,“你们在说杀谁?谁要杀我?”
我啧了一声,道:“你们这样好烦啊!我说你就不能现形给他看吗?非要我在中间传话,累都累死了。姜淇你也是,听到什么就这么咋咋呼呼的,害我差点撞到,你就不能沉稳一点?”
“我早就现形了。“摩罗婆说。我一愣,看着姜淇,问他有没有看到一个上蹿下跳的肥跳蚤,姜淇说没有。”肥跳蚤是什么鬼!你在侮辱我吗?”
“怪了,那你怎么会看不到?“
摩罗婆哼了一声,跳到导航仪上面坐下来,盯着姜淇的脸阴恻恻的笑道:“不止他看不到,其实你也没看到,他的眼睛上一直有一双手。”
我没有马上接话,而是让姜淇背向我,然后捂住他的眼睛。他拉长音”啊~吖“了一声,问我干什么,我让他闭嘴,念道:”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真。急急如律令!”松开手后,我问他:“看到了没?”他摇摇头,我望向摩罗婆,它也摇摇头。我拿出昨天准备的那个油灯,又将其点燃,然后把一瓶矿泉水倒了一点在手里,然后抹到姜淇的眼皮上面,问道:“现在看见了吗?”
姜淇睁开眼,转了转头,最后眼光定格在导航仪上,发出了“噫”的声音,表示恶心。“你这是什么意思!”摩罗婆骂道,“我在鬼界算很好看的好不好!”
“你又是什么意思?”我伸出手,抓住摩罗婆的脑袋,“你既然知道他被鬼遮眼,为什么不说?”
“我一开始以为你知道啊!你不是用了那种奇奇怪怪的方法看到了宾馆上的那些妖怪吗,怎么会看不到他眼睛上的手。”
“诶诶?我眼睛上有手吗?”姜淇摸着自己的脸道,“果然盛世美颜就是人见人爱啊,鬼都不舍得放开我。”
“这只是普通的鬼遮眼而已,可能在你之前他还遮了王什么宝强什么的。”我说。
“...”姜淇打开车门难受去呼吸新鲜空气。
“你快放开我!”摩罗婆抱着我的手指开始咬,“欺鬼太甚了!”
我嫌弃的把它甩到姜淇的座位上,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除了刚才看到的那堆巨大的蛆,还有一个真的鬼一直纠缠着他,从他住进宾馆开始的吗?”
“不清楚,但是他在你家的时候是显然没有鬼遮眼的,是车开到这里以后才有,所以那个鬼可能就是他在自己家的时候,冲煞到他的东西,到你家就消失了,也可能是个别的什么冤亲债主,到了这边才出现。”
“嗯,我有数了。”
“你有数了?快讲来听听,还有你那个用来见鬼的方法是什么啊,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是佛家的方法吗?”
“到时候讲给你听。”我打发掉它,对着车外喊姜淇进来。
“你先把它从我车位上挪开,要是我坐到它怎么办,它要顺势搞我吗?”姜淇双手搭在胸前站在车门口道。我把摩罗婆捡起来扔回到导航仪那边,姜淇立马掸了掸座位,仿佛嫌它脏。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从我把姜淇带到我家以后,它对这个它一直看不见的东西的态度就没有很好,即使现在能看到了,也是花式鄙视。摩罗婆似乎没有感受到这种敌意,就坐在导航仪上看着他。姜淇坐下来以后,我让他继续开,为了确认我的想法,还是开到那个所谓的医院去看看好了。姜淇白了导航仪一眼,对摩罗婆道:“你坐在这边,让我怎么开车,我要是分心撞到了什么怎么办?麻烦你稍微有点公德心,就你这样还怎么积德行善,难不成是想下地狱?”
这下就算是摩罗婆都听出了姜淇语气里面的不善,它从导航仪上站起来,问道:“你为何对我如此无礼?”
姜淇冷笑一声道:“我不过是说该说的话,自己挡道难道还让我给你找理由?少啰嗦,快让开,我还要开车。”
摩罗婆气得说不出话来,我刚想对姜淇说你有点过分了,却见他身体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张大嘴瞪大眼,一股痴呆状。我看向摩罗婆,只见它两只白色的小圆眼睛突然放大,从它的脸上离开了本来的位置,开始旋转,像漩涡一样,慢慢的集中到一起。姜淇的目光似乎不能从它的眼睛上分开,我发现他的瞳孔也随着摩罗婆的频率开始上下转动起来。姜淇的身子开始颤抖,我连忙伸手挡在两个人的目光之间,但是摩婆罗眼睛的旋转并没有因此停下来,而姜淇眼睛转动的越来越快,不止如此,他的嘴唇也开始发白,额角滴下冷汗。我知不妙,连忙准备单手结印,岂料手指也突然动弹不得。我大惊,看向摩罗婆,它两眼如今已就纠缠到一起,变大数倍,呈青绿色,射出凶光。我大喊道:“你做什么!疯了吗?”摩罗婆对我置之不理,眼中青光隐隐约约有泛红之势,我连忙对姜淇念道:“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
楼主 殷了了  发布于 2018-03-16 22:44:01 +0800 CST  
第二十章 争执

我对姜淇念着金光咒,但是因为手指不能结印,我也不能确定这会有多大的效果,可是也只能反复的念诵。不知道是因为念咒有了效果,还是摩罗婆的气消了,大概念过四五遍金光咒的时间后,姜淇涣散的眼神逐渐有了清醒的迹象。我心里稍微放心了一点,但是嘴上始终不敢停下来。
“你知错了吗?”摩罗婆突然说道。他的声音吓得我打了一个冷颤,原本高扬的调子此刻变得仿佛我平日里见到的恶鬼般嘶哑低沉。习惯了做作样子的它,这个鬼样我还真是始料未及。更可怕的是我知道姜淇的脾气,脑子发热的时候就不知死活,我便连忙替他抢答道:“他本来就没有恶意,你这样对他,等下他如果倔脾气上来,再说出什么混账话,难道你还要他的命不成?这样他就算心里知道对你过分了,也不能道歉了,你也犯了杀戒,你修行这么久,就因为他这么几句话就功亏一篑,不可能吧?”摩罗婆沉默了一阵,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姜淇回答,可是姜淇现在也不能张嘴,而且据我观察,他那个好不容易集中起来的眼神距离情感爆发也不远了。
“我没有要伤他的意思。”摩罗婆眼中的青红戾气逐渐散去,“不过还是应该给他个教训,我和他又不熟,它却一再对我颐指气使,你当我听不出来吗,我就是大人有大量,只不过佛都是会发怒的,他再这样口无遮拦,到时候你就当我是上面派下来罗汉,收了他这妖孽。”语毕,摩罗婆那拧巴到一起的眼睛又变回了一对白色弹珠,挂到脸上。我的手也可以动了,于是立马帮姜淇从头到脚清理了一下,让他快一点缓过劲来。
“你啊,以后说话注意点吧,干什么这么横冲直撞的,好像谁惹了你一样,别到时候别宾馆的妖怪还没把你怎么样,你先被自己的嘴害死了。”我劝道。姜淇没有急着回答我,反而先从手包里面掏出化妆袋,捡出一个水滴样子的盒子,里面装着粉色的海绵。姜淇对着后照镜,用那个海绵压了压脸上的冷汗,确认了一下妆没有花掉后,缓缓的把化妆袋系上,又塞回包里面,然后坐定,打开车窗,抿了抿嘴唇。我见他迟迟不回答我,叹了口气道:“你没必要生气,本来就是你先不好,说话这么冲。”我这话也是说给摩罗婆听得,刚才这一下,我才意识到这小东西比我想的要强,到时候真干起来,我未必斗得过它。说实话,姜淇和我这么多年兄弟(?),就算是他无理取闹,我帮的也是他,不可能是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鬼。
姜淇面朝车外,冷笑了一声,终于回了我的话:“我没有生气,就算生气,也不是生你的气。不过这样一来,你也应该看清楚了,不知道说是哪里修道的鬼,说到底,还是鬼,稍微逼一下,就原形毕露了,真面目都是一样的。”
摩罗婆冷冷的看着姜淇道:“你还真是不怕死啊。”
姜淇回瞪了摩罗婆一眼,笑道:“怕死,我还会这么说吗?你这腌臜东西,拿你吹的几百几千年的修为换我这条烂命,我怎么算都不亏。”
“啧...”被他们说的我头都大了,果然,姜淇那股子偏执的劲又上来了,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拦住他。“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了。”我对摩罗婆说,“你有话和我说吧,他人就这样。”说完,我拿出手机,给姜淇发了条微信,问他今天是怎么了,能不能先别闹。发过去以后,姜淇没有看手机,我也没有提醒他。“赶快去你说的那个医院吧。”我对姜淇说。
“不用开了,已经到了。”姜淇道。
“啊?”
“我刚才下车的时候就已经确认过地形了,这个地方就是那晚我们被送到的医院。医院的大楼,就是那个高大的土屋。虽然样子看起来不一样了,但是路还没变,我认路的本事可是不会有差错。”姜淇冷冷道。
“你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害怕?”摩罗婆道。
“呵,我大概现在脑子里面,只有愤怒,害怕的情绪早就不知道去哪了,所以你还是不要和我说话了,我懒得浪费口舌。”姜淇低头说着,眼睛都没瞥摩罗婆一下,就拿出手机开始打字。我知道他是打给我的,所以没有特意去看。
“我下去看看,你和我一起来。”我对摩罗婆说,不是觉得如果出事它能帮我,而是不希望它再对姜淇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如果单独留这两个家伙再车里的话,绝对会继续吵下去。我打开车门,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果然这个被姜淇当作是医院的土楼是四周最高的建筑。围着土楼转了一圈,我在土楼的墙边找到一个阴位,蹲下来点燃我自制的胡麻油灯,又端着开始围着土楼转。其实我心中甚是惧怕,如果又看到刚才那样地狱般的景象,深坑中铺满腐尸,上面蠕动着无数的巨型蛆虫,每一只都拱起身子用布满毛刺的复眼盯着我,我担心未必能逃得掉。走过一圈后,我小心翼翼的将背包里面的水倒在手心,涂到眼皮上,幸好,我睁开眼睛看到的还是这座土楼,没有什么异常。我看向摩罗婆,它也说围着这里看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妖物的迹象。至此,我稍稍放心了一点。
“怎么样?是哪里出了问题?”姜淇从车里探出头来冲我喊道。
“好像没有什么问题。”我走回车上坐下来对他说。
“你的意思是,这里没有问题,那么就是最开始的地方有问题,而那个问题一直延续到这里,所以其实这里的问题只不过是最开始的问题?”姜淇问道。
“虽然你说的很像你在问个问题,但是我听懂了你的问题所以你说的没错。”我回答道。
“那最开始的问题你能解决吗,我看你当时回来的样子可有种落荒而逃的味道。”姜淇道。
“...啧,难道你要我也对你生气?”
“哎呦,我就是一说嘛,你最厉害,最man,最强,最持久了,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姜淇故作娇嗔道。
“虽然确实如此吧,不过这次的事情,我自己解决还是有点困难,我给我师父打个电话,问问他怎么办好了。”我边说边打开手机。
“不用,你师父很忙!”姜淇&摩罗婆喊道。
“咦...?”我吓了一跳,怎么这两个人突然变得这么齐心?
这两位也是被彼此吓着了,互相看着对方,不知怎么感觉他们的敌意又要窜起来,于是我赶忙岔开话题对姜淇道:“这次的是妖怪,不是鬼,所以比上次棘手。”我想了想,对摩罗婆道:“你之前说我师父派你来帮我对吗?”摩罗婆一愣,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那你觉得刚才的情况,你有可能对付的了吗?”
“你等我思考一下对策。”摩罗婆闭上眼睛开始冥想。姜淇对它的动作嗤之以鼻,我则趁机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他刚才回我的短信。
“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它还是鬼,你别以为我无理取闹,我有我的道理。”短信上面如此写道。
我看着姜淇,姜淇对我笑了一下,不再说话了。
在摩罗婆闭冥想期间,我也闭上眼睛调息一下。而姜淇拿出镜子,看着自己的脸,开始左补一点右补一点,就我对他的认识,他并不是真的想补妆,只是想借此掩盖内心的不安罢了。看来虽然他表面上一直表现的很轻松,心里头的担忧也不比我们少。其实不用想也知道,谁碰到这种事能平静对待呢?何况我和摩罗婆什么也不对他说,他一个普通人,在完全看不到的情况下,面对的除了死亡,还有未知带来的恐惧。我闭着眼睛,脑子里面始终不能回避到当时看到的那些妖异之物,果然,它们的力量很强,即使我都看破它们的本相,但是还是被他们的力量影响到,看来回去以后如果不好好做一次除祟的作业是不行了。车里面开着空调,但灼烈的日光打在人的侧脸,依然令人昏沉,感觉过了没多久,我居然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怕是将要睡过去。此时的我才感到些许凉意,可惜没有带外套,不能避寒,于是强打精神坐了起来。
睁开眼后,才发现摩罗婆也已经不再冥想,便问它有何对策。摩罗婆摇摇头道:“这妖物数量过于庞大,我也没有什么把握。现在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找到纠缠他的那个东西,只先解决一个。”我点点头,这确实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我从来也不以降魔卫道为己任。我于是问它有没有找到那个东西的办法,它这次倒是有了点自信,回答我道:“其实找到那个家伙还简单一点,要知道能从那个宾馆一路遮了人的眼睛到这么远距离的家伙,绝不是泛泛之辈,在矮子里面找矮子不容易,找个拔高的还不容易吗?”
“所以还是要回到那个地方去?”姜淇问我。
“嗯,应该是不得不回去,不过...算了,没什么。”我有点担心姜淇能不能接受他等下会看到的东西,要是被恶心到了可不能赖我。他也没多问,就一踩油门又往回开了。
楼主 殷了了  发布于 2018-03-22 22:22:54 +0800 CST  
第二十一章 识破

车开到一半,突然“咣当”一声,似乎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车的左侧袭来,狠狠砸到了这台车上,饶是姜淇驾驶技术还算不错,也偏离了车道。车被撞到了路的右侧,又是没有什么护栏的土路,所以车子一下就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半边脱离了平道,斜插在了路边的深沟中。
"有没有搞错,你酱开车,很容易出事故捏。"摩罗婆又捡起了破落台腔。
“撞也撞不死你,你闭嘴吧,搭什么话,恶意卖萌并不能改变气氛,而且这样学台湾腔真的很土。”我在姜淇骂它之前赶快开口先数落了它一顿,才问姜淇道,“怎么了,撞到什么了?”
“不知道,我下车看看。”说着,姜淇打开车门,我也和他一起下车,以防有什么万一。可是门被卡主了,我只能打开一个缝。好不容易寄出来以后,我绕到驾驶座的那边,看到左侧的车门有个巨大的掌印,整个车门都已经凹陷。这当然不是人为的,此力道之巨大,让整个车门产生了类似放射状的褶皱,看起来就像普通人的手指戳到超市里塑料包装的饮料袋上面显现的纹路。姜淇叹了口气,对我说上次Ma半夜行车的时候,就是碰到了这种情况。“我这台车真是祸不单行,上次车尾撞到的地方那滩黑色的东西还没有来得及清理,现在更狠,直接开始撞了,估计这鬼是和我有天大的仇怨,一定要毁我的东西,让我不人亡也要家破。”摩罗婆也从车里蹦出来,跳到我的肩膀上,我问它看到什么了没有,摩罗婆表示什么都没有。
“奇怪,那东西难道真的有天大的本事,从那个宾馆开始就遮了你的眼睛一路到这个没几个人的村子,接着在你们家冲了你的煞,然后在我们面前撞你的车,我们却完全看不到。”我嘀咕道,“还是说这东西其实一直在纠缠着你从没离开过?”我还没说什么,姜淇的眼睛就盯着摩罗婆,眼神中充满轻蔑之意。
“你们什么意思,觉得是我在搞鬼吗?我要是想搞死你们,你们才活不到现在!”摩罗婆跳着叫道。
“我没这么说,我就是在想那个鬼是怎么能一直跟着他的。”我安抚着摩罗婆道。姜淇也不接话了,蹲在车门旁边,看着车上的褶皱叹气。我从车里面拿出来胡麻油的灯,开始围着车走,想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绕了一圈以后,我突然注意到了一个之前没关心过的东西。“哎呀我真傻,之前怎么没注意到呢!”我心想。不过我没表现出来,只对摩罗婆道:“好像真的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我还是先把东西收起来吧。”说完,吹熄了油灯,放回背包里面,并拿出了那瓶我反复倒在手心的水。
我拿着水瓶,走到姜淇身边,让他别看了,跟我过来。“跟你去哪?车怎么办?”姜淇问道。我说就站过来一点就好,我给你看个东西。姜淇一脸狐疑的跟着我走到了距离车大概二十米的位置。我打开水瓶的瓶盖,倒了一点在左手手心,右手对姜淇竖起了中指————
突然姜淇一把抓住我的手指往下掰,忽如其来的疼痛搞得我嗷嗷直叫,姜淇冷冷道:“你干嘛骂我。”
“你你你你给我放手!没骂!站稳!闭嘴!安静!别动!”姜淇使得力气太大,疼得我话都只能两个字两个字的蹦。姜淇“切”了一声,站在原地。我活动了一下手指,叹了口气,又伸出中指,沾了一点手心的水,接着甩道了姜淇的脸上。姜淇正要说话,我连忙喊道:“闭嘴!你的妆没事!”然后又围着他转圈,继续把水一点点撒遍他的全身。撒完以后,我站在姜淇面前,口中默念下印咒:“先天先地,元始祖炁。落死注生,長生在此。玉皇心術,鬼神皆避。急急如律令。”左手拇指掐住食指的顶部,按出巳文,后掐食指二三节之间,按出辰文,手印变化间,慢慢走到姜淇面前,最后指间落在他双目中,喊道:“风雷齐发,不惧鬼神!”
“可惜了,没有电视剧里面的五毛钱特效,他看不出来你对他做了什么。”摩罗婆坐在我肩头晃着腿道。
“本来也不是为了让他看出来什么,不过你倒是真厉害,风雷齐发指印都不怕。”我看姜淇还立在原地,忙对他说,“好了你可以动了。”
“所以你干了什么啊,以后要做什么能不能先讲清楚哦。”姜淇道。
“哎呀反正最后你不是都得照做。就是帮你做了个周身的结局,没有之前的六丁六甲阵的结界那么强,不过一般的精怪暂时不会能再遮住你的眼睛了。啧,不行,这个距离怕还是不够,你跟我再往后走一走。”说着,我把他又往后拉了一段距离,结果走了大概十分钟还没停。
“大佬,你会不会走太远,我的车还在那边。”姜淇抱怨道。
我回头看了看,已经看不到他的车。我从兜里掏出几张符,直接塞进他的兜里面,才道:“好了,你现在就在这边等我,要是听到什么动静,就开始往南边跑。过了三十分钟,如果我没回来,或者有什么怪东西追上来,在它靠近你的时候,你就掏出一张符贴到它身上,总能制住它一阵。再追再贴,我给你留了四五张。你别擅自拿出来看,看了就没有效果了。”
姜淇眉头宁到了一起,道:“什么意思,你怎么开始立死亡flag了?我才不走!我会在这边等你——是不可能的,我会能跑多远跑多远,你放心吧。”
“算了你还是把我的符还给我吧。”我又作势去掏,“老子为了你的破事儿赴汤蹈火,你居然如此无情无义。”
“拜托,哪有送人的东西还收回去的道理?”姜淇说着,就开始跑起来了,边跑边喊道,“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这下他把死亡flag帮我立完了。
我看着姜淇跑远,转身往回走。摩罗婆问我是不是找到那个作祟的东西在哪里了,我点了下头道:“那东西一直跟着我们,不过我们还是要假装不知道。”
“你当人家傻吗,它都看到你对那小子施了风雷齐发指印了,还想不到你已经看穿了它?它到底藏在哪里?”
“你急什么,我怕说出来你会露馅,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你是质疑我的演技还是质疑我的操守?”摩罗婆怪腔怪调的道。
“我是相信你的能力,觉得任何突发状况你都可以处变不惊,迅速的和我一起处理好。你看我为什么让姜淇那小子跑远点,不就是因为觉得他碍手碍脚。相反像你这样的助力,我怎么可能舍得放手呢?”我都佩服自己夸人的本事。
“天啦噜!你居然拿我和凡人比吼?嘛,算了,你说的也没错,到时候不管是谁,老娘都吸了它。”摩罗婆开始用淋语和我交谈。
“你到底是哪里学来的这些奇怪的语调,能不能正常点。”
“切,现在你觉得不正常,迟早有一天你会怀念的。”
说话间,我们走回了姜淇的车子旁。
“等我去车上把要用的东西拿出来,你在这里等我吧。”我对摩罗婆道,摩罗婆“哦”了一声,从我肩膀上跳下来,站到地上。
我打了个哈欠,故作轻松的走向车子。其实我心里也战战兢兢,毕竟自己一路的做法十分幼稚,无论是从宾馆逃离,还是刚才掩耳盗铃的施法,其实都和骗家长的小学生差不多。谁又能真的相信呢?我估计,那些妖怪也不是真的以为我没看破他们的障眼法,只是觉得我和摩罗婆实力未知,于是不想多做挑衅罢了。所以这次回来,双方可能都明白不会那么轻易的结束。如果我不能一下子擒住对方的大头,只能抓个小兵,可能就得不偿失,反而自己就要丢了性命。“其实我这是何苦呢?”我心想,“为了姜淇的事情搞得自己生死未必安全难料,犯得上吗?”不过我对自己的实力其实也挺有自信的,而且其实因为刚才帮姜淇看到摩罗婆的时候点的油灯,我看不到鬼的问题也暂时解决了。
我看着姜淇的车,心想:“现在就是看谁能识破谁了。”
对我来说,靠近姜淇的车的过程中充满了焦虑,就好像考生在进入考场前的不安,实在不知道自己这点本事能不能对付这个家伙。从那个宾馆的情况来看,这东西着实不简单,我猜它应该是根据姜淇脑子里面的内容做出来的所有故事,从姜淇迈入那个宾馆的一刻,就走入了它编造的世界。也就是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它侵入了姜淇和Ma的思维,合并了里面的材料制造着幻境。姜淇和Ma置身其中,便以为一切自己看到的东西都是真实的,那所谓一模一样的店员,兴许是某种bug,让它一时读不出那么多东西,才会编不出那么多人脸。就好像鬼打墙的人总以为自己在往前走,只是走了一大堆路又回到了起点,这时如果别人看到他,就知道其实他一直在原地转圈。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可能我现在脑子里想的事情,它都知道。又或者,这其中还有什么契机,要达成某种条件,它才能读取别人的脑子?我实在推测不出来,所以现在这是个没有底气的仗,我真不知道好不好打。
楼主 殷了了  发布于 2018-03-28 22:13:18 +0800 CST  

楼主:殷了了

字数:138607

发表时间:2014-08-23 18:28:35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3-30 11:21:20 +0800 CST

评论数:125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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