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我假装不经意地回头看了那还忙着调配人手的郑家藩一眼。不知是凑巧还是被他察觉到了我的目光，这老狐狸竟也在同一时间侧过头向我看来。视线相交之际，我仿佛看到了他那对因年老而皱耷的眼皮下面，透射出诡异而狡黠的光。
恰在这时，第三层内的所有灯光再次齐刷刷的暗了下去。我脑中立刻兴起一个念头：
又停电了！

第六十一章 乌鸦斗飞虫（一半的真相）
馆内的普通参展人员现在已经少了一半，在场许多都是训练有素的警方和美术馆工作人员，再加上有了第一次停电的经验，这次展馆中并未出现多大骚乱。在各方不断维持秩序的前提下，每个人手中诸如手机、手电的便携式照明设备被相继打开。不多时，警方携带的大型照明设备也被开启。为以防万一，警方再次清点了人数和所有展品，后得出结论并无一人趁机脱逃，也无一物丢失。
然而这一次停电后，众人等了许久也不见备用电源重新点亮馆内灯光。料想应该是第一次停电后对电路造成了某种破坏所以才导致目前这种结果。不过现在到处一片漆黑，即使想要对电路进行排查检修也不能急于一时。电路不是一时能够修复的，但警察的工作却不能停止太久。既然表面上并无任何异常情况发生，搜身的工作就需要如常进行。眼看马上就要轮到我了，本来搜完身就可以离开，我应该感到轻松才对。可是我的推理已经完成大半，眼看就要找出所有真相，现在却被卡在一个瓶颈中，那最关键的一点我始终也看不透，这不免让我感到有些遗憾。若是我此刻从这美术馆离去了，不就代表我输给了那所谓的“飞虫神偷”了吗？作为一个侦探来讲，这也太没面子了一点。

我把精力全部放在思考上面，却没注意到队伍已然向前移动了不少。站在我后面的那人看我仿佛是失了智傻站着不动，便好心出言提醒道：“小伙子，小伙子。别发呆了，往前走走，前面都走到哪了。”
我闻言回过神来，应了一声，连忙向前快走几步，刚要回过头向后面那人道声抱歉，却见那人有些眼熟，仔细回想，原来就是之前那个曾因眼疾不小心撞到过我的老者。遍观整个展馆，大家几乎都是用手机来照明的，这老者手中却举着个煤油打火机。黑暗中，他手里的红色火苗映照在双目的镜片上，映照在我翻腾的脑海中，摇曳着、跳动着。
原来如此！

我一把抓住这老者拿打火机那只手的手腕，亢 奋中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用了大些，直抓得自己手指发白、抓得那老者枯手发着哆嗦，打火机都险些掉在了地上。
“小、小伙子，你这是干什么？你抓得我好疼啊。”这老者的呻吟引来周围一些人不善的目光，让我心中也有些发慌。
我心念急转，眼珠滴溜溜转了好几圈：“怎么办？要不要现在揭穿他？”思索再三，我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放开抓着他的手，我摆了个和善的笑容在脸上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借您的打火机用一下，不知道可以吗？”
那老者倒是大方，听了我的话直接便将手中的打火机放在我手里，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借个火而已，小事。拿着吧。”
“那好，我用完马上就还您。”
“不用不用，也值不了几个钱，喜欢的话你就收着好了。”
“这怎么行，我一定会还您的。”

说着，我拿着打火机从排队等候的队伍中退了出来。真相终得，我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当即拿出手机就要通知王硕，向他显摆显摆。只是稍稍冷静下来后，我敲打手机屏幕的手指就停了下来。思索再三，我将刚才打出的文字全部删掉，又重新编写了条信息发给王硕：“我已知晓全部真相，你想办法把郑家藩引开，我要和黄丹丹单独谈谈。”
王硕见我突然向他提出这种要求，脸上顿时露出难色，显然让他短时间内编一个能把郑家藩骗走的理由似乎有些困难。好在他没让我失望。踌躇片刻后，王硕走到郑家藩近前，不知对他悄声说了些什么。郑家藩闻言后转头向黄丹丹嘱咐了一句，就跟在王硕身后匆匆走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角落交谈起来。其时罗义天早已通过了警方搜身离开了，尚关又在和警方忙着维持秩序，那里只剩了黄丹丹一个孤零零站着。我远远的看见了这一幕，心知机不可失，于是向黄丹丹的所在快步走去。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直到我到她跟前向她打招呼道：“你好，黄秘书是吧？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能麻烦你过来这边吗？”说着，我指了指展馆一处昏暗无人的地方。因为停电以及大部分参展者都已离去或是去排队了的原因，这样的地方可以说到处都是。

黄丹丹显得有些惊讶，随口便拒绝我道：“不好意思，我还要在这里等我老板。您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
我耸了耸肩道：“只要你不怕你们之间的勾当被别人听了去，我是无所谓啦。”
“你什么意思？我警告你这种话不好乱讲的，要是我告诉老板的话······”
“我说的‘你们’不是指你和郑家藩。你确定，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真的敢和郑家藩讲吗？”我打断了黄丹丹的说话，递给了她一个玩味的眼神。知道她已被我这三言两语给吃死了，我扭头便向刚才自己指的那个地方走过去。当然，黄丹丹也在略微犹豫之后跟了上来。
走了几步到地方站定，我稍作思考，便转向身后的黄丹丹说道：“你脖子上戴的就是‘璀璨星辰’吧？不好意思，能不能把它交给我？”

黄丹丹闻言下意识抬起手捂住胸前的项链，道：“当然不行了。即便是仿制品，这项链也同样是价值不菲。是老板今天暂时借给我佩戴的，马上就得归还。还以为你要说什么，结果却问我这种问题。看来你只是个疯子而已，我要走了。”
“等等。”我侧身挡住她的去路道。
黄丹丹像是有些惊慌的说：“你干什么？再纠缠我可喊人了，现在可到处都是警察。”
“我看你最好别这么做，万一我不小心把你戴的项链是真的‘璀璨星辰’这事说出去了，你脸上也不会好看。”
“你胡说什么？疯了，你果然是个疯子。”
我笑了笑，道：“怎么？你敢说不是吗？三楼第一次停电之前，就只有你、郑家藩、罗义天、尚关四人站在‘璀璨星辰’旁边。停电之后，这个展厅中可谓伸手不见五指，即便对这里的陈设了如指掌，要想有目的的摸到展出‘璀璨星辰’的玻璃柜也是千难万难。所以说，在参展的所有人之中，最有可能成功偷取璀璨星辰的，就只有你们这四个人了。”

“即使是这样也不能说东西就是我们偷的吧。而且······”
我伸手示意她停止说话，道：“我猜到你会继续狡辩嘴硬下去，所以下面的话就不必再说了。事实是怎么样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时间有限，不如就让我们省了那些无用的对话。让我尽快把真相全部说出来，你也好死心，把东西交给我。大家两头爽利。”
黄丹丹闻言果然不再说话。我见她沉默了，便接着之前的推理继续说道：“如果这第一次停电是你们之中有人策划的，他就有了准备，也必不会惊慌。那玻璃柜距离你们不过咫尺，伸手就可以碰到，料想要下手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虽然郑家藩和罗义天两人手中都有钥匙，但黑暗中想要找到锁孔并正确开启玻璃柜无疑是很难做到的，即便成功了也一定会使旁人怀疑拥有钥匙的自己。所以你们就想到将玻璃柜打破来取出其中的项链。关键就在于，这是一个防弹玻璃柜，用枪想打破都费劲。现在警方又没有在任何人身上搜出枪支或是其他类似大铁锤什么的可以用来打破玻璃的工具。当然，要打破它是需要借助某种工具的。可是不用枪，还有什么能够打破一个防弹玻璃柜？这个问题难住了我一会儿，不过也仅此而已。如果我没猜错，打破玻璃柜用的该是钻石吧？

“当然是钻石，也只有它的硬度能让人将这防弹玻璃轻易凿开了。想到了这一点，我便开始观察你们四人当中谁的身上佩带着钻石。但是你们四个好像都有佩带钻石的样子。尚关左手戴着个钻石婚戒，你戴着钻石项链，郑家藩有钻石表面的手表。罗义天，他西装上的袖扣好像是钻石的样子。乍看之下，似乎你们都有打破玻璃柜的可能。不过仔细想来，要做个排除法似乎也并不困难。首先，单凭一颗钻石是打不破防弹玻璃的。若是有把大锤子，把钻石放在玻璃上再用锤子用力敲击钻石，玻璃轻易就会破了。但是之前我也说过，三层中并没有发现锤子之类的东西。灭火器什么的虽然也可以用——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神探夏洛克》这部英剧，里面的莫里亚蒂就曾用灭火器、口香糖和钻石轻松打破过防弹玻璃——不过那些设备都被固定的摆放在建筑的某个角落。刚才我也一一看过，并未发现有缺少和移动。就算是用完之后立马放回原位，在黑暗中这么一来一回难度可谓不小，之中也有很大可能会和旁人发生碰撞从而引起怀疑。如此看来，你们能够借助的东西就只有身上的这些了。只要推理到这一步，这起事件的一半真相也就呼之欲出了。

“没错，打破防弹玻璃的，正是尚关！或者说，是尚关和郑家藩两个人。因为在你们四人身上，只有尚关一人既合情又合理地佩带着一条拥有足够长度、可以实施打击的钝器——橡皮棍。可是橡皮棍是那么细细一条，打击面积不大，若是按我上面所说的手法进行，难保会打不中放在玻璃柜上的钻石。就算打中了，橡皮棍的弹性又太大，不能很好的在打击中挤压钻石使其对玻璃造成冲击。而且它还极易将钻石弹飞。要是钻石混杂在玻璃碎片中一时无法找到，原本戴在身上的饰品却又不见，这样还是会引人怀疑。我事后也仔细观察过你们几个，没见浑身佩戴有什么缺少。这么看来，像尚关的婚戒和罗义天的袖扣这样的小颗钻石在这时是起不到什么作用了。但若是你的项链或者郑家藩的手表的话那就不一样了。尚关可以把项链缠在或是把手表系在橡皮棍顶端，这样一来不仅钻石用完后不会被磕飞，也能保证在打击中钻石能确实击在防弹玻璃上。郑家藩那钻石表用的是真皮表带，与橡皮棍的摩擦力很大。再加上橡皮棍是从把手向顶端慢慢变粗的，只要把手表在下面系紧了，即便是在用力挥舞中，它应该也不会向顶端滑动甚至掉落才对。你可能会质疑，这个手法单凭尚关一人就可以施行，干嘛还要郑家藩的配合，而且还是在黑暗之中。这不是白白增加了作案失败的几率吗？要知道今晚这里聚集的可多半是对奢侈品颇为敏感的上流社会人士。考虑到尚关的身份和经济条件，他要佩戴这种昂贵的钻石手表的话，反而会招致他人更多的怀疑了。”

“够了，你别再说了，”黄丹丹不耐烦地说，“你自己不觉得自己的推理前后矛盾吗？一开始你就说我现在佩戴的是真正的‘璀璨星辰’，既然如此这条项链应该是防弹玻璃柜被砸破后拿出来的。可是你现在又口口声声说我在玻璃砸破前就佩戴着钻石项链。那么我问你，如果我现在脖子上挂的是‘璀璨星辰’，那么我之前佩戴的‘假璀璨星辰’又在哪里？现在警察在搜身，我不可能指望着身上带着两条项链还能出去吧。而且真正的‘璀璨星辰’上面缀着的是一颗红宝石，我带的项链上面却是颗绿宝石。这在刚才还没停电时是大家都看到了的。这你又做何解释？”
这女人在这种场合还能逻辑清晰的指出我言语中的错误，着实让我感到有些惊讶，也让我因此默默摘掉了擅自贴在她身上的花瓶标签。我微微点头道：“是，你说的不错。既然我推断你现在佩戴的是真正的‘璀璨星辰’就不应该再说你之前也佩戴着钻石项链了。不过那是我在看清这个最终真相之前所做的推理，有些许语误也请你稍稍包涵。既然如此我就再把我的推理简单复述一遍：第一次断电前的短时间内你并未佩带任何项链，在尚关和郑家藩两人联手打破防弹玻璃柜并取出真正的‘璀璨星辰’后，你接过了那项链戴上它并伪装自己戴的是假‘璀璨星辰’。换句话说，这起盗窃案实际上不过是郑家藩的监守自盗，尚关和你都是他的从犯。”

第六十二章 乌鸦斗飞虫（飞翔的感觉）
黄丹丹不屑地道：“呵呵，既然如此，那你倒说说看，我到底是怎么不被旁人发现将假项链无声无息拿走的，又是怎么把真项链的红宝石变成绿宝石的。”
黄丹丹以为这两个问题可以难倒我，不料我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难色、甚至还笑盈盈地反问她道：“那么，你为什么要把马尾梳成披肩发呢？”
黄丹丹被我问的哑口无言。而我看着她局促不安的表情，却依旧用着轻松无比的语气说道：“第一次停电前，你曾离开过一次。我本以为你是去了洗手间，现在看来，谁知道你去了哪里？不管怎么说，就是那次离开你将项链处理掉了。至于怎么处理的······反正只现在来看，本案中你们一伙就有三人参与了，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从犯。你大可在洗手间把项链交给某人然后让她带出去。回来时，你将头发放开，从马尾辫变成了披散发。你这头秀发可浓密得很呢，披散开后足够将脖子和胸前的大半遮住。若没人注意看的话根本不知道你已经将脖子上的项链摘去了。而在你回来后不过几分钟这第三层就发生了停电事故，这么短的时间内旁人更是无从察觉你的项链已经不见了。我还记得停电时曾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大喊道‘不要慌’什么的。想来那应该是你为了让砸破玻璃、拿到项链的尚关在黑暗中确定你的位置，好将项链交到你手上所喊的吧。聪明，聪明！这些点子是你想出来的吗？”

面对我的挖苦，黄丹丹低下头去不敢看我，可嘴上依旧逞强道：“那······红宝石变绿宝石又是怎么······”
我笑而不语，只用右手拿出刚刚从那老者处借来的打火机，“啵”的一声用大拇指将盖子拨开，“嚓”的一下打出火来，举到了黄丹丹的面前。黄丹丹开始还有些发愣，后来像是想起了什么，慌乱中连忙用手将颈上项链的宝石盖住。
看到她这反应，我胸中自信更足。将打火机盖灭，我继续说道：“其实‘璀璨星辰’上面嵌的根本不是什么红宝石。那是一颗变石，是一颗可以随着光线变化而变化自身颜色的宝石。当‘璀璨星辰’被放置在防弹玻璃柜中时，你们在其周围放置了许多特制的照明装置。这些照明装置看似发出的光线类似白光，实际上却与黄光更加相近，估计还会不被察觉的辐射出大量红外线。与此类似的光还有白炽灯光和我这手里的打火机火光。由于黄光中红光的成分更多，那变石便呈现出红色变为红宝石。再加上停电前展馆内灯光昏暗，没有了其他灯光干扰，这种红色会显示得更明显。停电过后，展馆内的日光灯被全部打开，因为变石对绿光的透射最强，所以在白光的照射下就会显示绿色变为绿宝石了。这大概就是你们实现这个‘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手法的全部过程了。”由于对关于宝石的各方面知识不太了解，发现这一点还真是费了我不少功夫。现在想来，当时初看‘璀璨星辰’时觉得上面整体都隐隐透着淡淡血光的感觉竟不是错觉。那是被切割成多面体的一个个钻石像棱镜一样将光线分解才会显出的光景。我在学校学的所有学科中尤其对物理感兴趣，对所有常见的物理现象也有些敏感。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启发了我才让我想对思路。

“你······你到底是······”
“你先别忙着惊讶，作案手法分析完了，还有作案动机没说呢。郑家藩此次监守自盗的原因，只要是了解了BUG这个内情便不难推测了。BUG说了今晚要取走最昂贵的东西。郑家藩肯定一早就猜到他指的应该是‘璀璨星辰’。我是不知道郑家藩为何会对这个BUG如此忌惮，不过显然他为了防止‘璀璨星辰’被盗走，就干脆想出了这么个主意。那罗义天当时与你们在一起，你们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出这一系列勾当，他不应该一点都没有察觉，但他却并未揭发你们。可以想见他也是与你们一伙的。也可能是郑家藩将BUG的事告诉了罗义天这个得拍者，并设法说服他同意自己这么做。毕竟罗义天应该也不想自己拍到的宝贝就这么被人偷走才对。估计他们还互相约定事成后郑家藩暗中将‘璀璨星辰’偷偷交到他手上。总而言之，就像爱伦坡的小说《失窃的信》中所写一样，郑家藩利用了人们找东西时的盲点。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又能想到本该被贼人挖空心思藏在某处犄角旮旯里的失窃品，正堂而皇之的被你这位漂亮秘书佩戴在脖子上呢？好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也该把项链交给我了吧。”

黄丹丹咬了下自己的下嘴唇，将唇上的口红都咬下了一块。良久后，她道：“你这是勒索！你可知道如果我把项链交给了你，我该怎么向老板交待？”
“你有什么可交代的？交给我后你就可以跑了，郑家藩哪里能找到你？早在之前我就说了，我要揭发的勾当不是指你和郑家藩之间的。事实上，我说的‘你们’指的是你和BUG。”
“什么？你别胡说，我可不是什么BUG！”
“我也没说你是那个飞虫神偷啊。不过多半是他的同伴。像这样的行动，有你这么一个同党潜伏在敌营会方便很多。这样一来也可以解释，BUG是如何将预告函悄无声息地送进郑家藩保卫的可谓滴水不漏的办公室中的了。不过我倒是真想看看郑家藩在知道了自己煞费苦心策划了这一切之后，‘璀璨星辰’还是被BUG所得了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怕是会当场吐血三升吧。嗯······不过你是不是他的同伴都没什么差别，我手中的筹码已经足够。我现在先排队到外面去，你随后跟来，然后马上将‘璀璨星辰’交给我。不然的话，我会在你还没下楼梯前就揭发你，你根本跑不掉。”

黄丹丹被我揭穿了她所有的秘密，沉默良久，她反而如释重负般长出了一口气，向我问道：“我看你不像是个贪财的人，而且即便你拿到了这项链估计也没什么门路能销赃换钱吧······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执意想要这条项链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贪财、没门路······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我拿这项链确实不是为了自己。离开这里之后我会把项链交给我的朋友。到时他想留着也好，销赃也罢，不过我会劝他把这项链物归原主。毕竟项链明面上说的是被BUG盗走了。要是他把这项链还了回去，大家就会认为这是他从那个声名昭著的大盗手中找回来的。他的事业才刚起步，这对他提升在自己圈子里的声望大有脾益。而且郑家藩为了不让自己这监守自盗的卑劣行为泄漏出去也一定会三缄其口，心甘情愿的吃下这个哑巴亏。该付的报酬他也一份不会少给，说不得还会追加。这笔钱虽然比不上‘璀璨星辰’的价值，估计也不会少了。”

“原来如此啊。你说的朋友应该指的就是那边那个磐山会大哥王硕吧。没想到你这人做朋友也是很够意思嘛。”说着，黄丹丹还向王硕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对她能说出王硕的名字并不感到吃惊，甚至还淡定的顺着她的话说道：“你能说出胖子的名字，就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你确实是他的人。这也难怪，你的声音和当时听起来一点没变。这点倒不如他伪装得像了。”
“切，”黄丹丹略带不屑地啐了一口，不再假装端庄，语气也变得俏皮起来，秀眉一挑向我问道，“那你知道‘他’到底是谁、现在又在哪吗？”
我自信一笑，也不卖关子，右手直接指向那仍在排队等待出馆的墨镜老者道：“不就是他吗？”

黄丹丹闻言幸灾乐祸地拍了两下手道：“不错不错，没想到这家伙也有被发现的时候。那你倒说说，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不显而易见吗？那老者声称自己刚做了白内障手术，眼睛怕光，所以要戴着遮光镜，还四处撞到人。但是我爷爷以前也做过这种手术，所以我知道。哪里有做过白内障手术的病人会这么做的？这手术是把人工制造的晶体手术植入人的眼中，术后卧床休息还来不及，还会巴巴的跑来这种人多的地方左碰右撞？难道不怕把植入晶体撞掉、把缝合线撞崩线吗？就是这点引起了我对‘他’的怀疑。但是‘他’又不得不这么做。毕竟在这种室内环境下，为了不引人怀疑，戴遮光镜总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所以‘他’才会通过到处撞人然后道歉来立下flag，给众人心中留下自己患有眼疾的假象。这样即使之后会被警察怀疑，‘他’也会得到众人的应和来消除自身的嫌疑。”
“那‘他’干嘛非要带个遮光镜呢？伪装成其他造型不行吗？”

“这个戴遮光镜的造型自然不是凭空选的。首先，带着这眼镜可以把自己的眼睛隐藏起来，这样就不用担心自己在东瞄西看的时候被人怀疑。但‘他’的用意应该不至于此。要究其真正缘由，我想也只有往第二次停电这方面来想了。第一次停电显然是郑家藩策划的，但是那次他已得手，再制造第二次停电是没有意义的。所以我只能猜想，第二次停电是BUG一伙策划制造的。但是第二次停电之后第三层并没有任何东西丢失，也没有人趁此机会逃脱。那究竟是为什么？BUG策划这次停电的用意何在？就在我正思考这个问题时，‘他’的那副墨镜造型出现在我眼前，也让我想通了这前后因由。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福尔摩斯探案集》，其中有一篇讲的是福尔摩斯制造了一场意外火灾，通过观察艾琳·艾德勒的反应，从而推断出藏匿绯闻照片的所在的故事。我想，BUG制造这次意外停电的用意应该与福尔摩斯类似，他也是希望通过这次意外来找到某样东西。这场出乎郑家藩意料的停电必定会让刚刚得手、正在沾沾自喜的他大感吃惊。吃惊过后，他必定会怀疑BUG开始动手而下意识地看向这场馆中他最珍视、也是最为宝贵之物。但是停电后一片漆黑，BUG要如何观察郑家藩的表情？这个时候他的眼镜就派上用场了。那应该不是一副普通的墨镜，而是一副夜视镜。即便停电后双眼无法视物，他也能通过这副夜视镜把郑家藩的神态看个一清二楚。我猜，在第一次停电时大家都手忙脚乱的情况下，BUG这家伙却一面在看着郑家藩一伙自以为无人察觉的偷盗行为、一面肆无忌惮的露出笑脸嘲笑他们吧。”

黄丹丹闻言后也轻掩着朱唇微笑道：“你说的还真是形象。没错，这家伙当时肯定笑得又夸张、又难看。不过听你所说和事实几乎一丝不差，我还真的要怀疑你是不是提前和他串通好了，早已得知了全部计划。嗯······也罢，看你推理得这么精彩，这条项链就给你好了。”
我顺势接过了黄丹丹递过来的项链，心下正在高兴。可是转念一想又感觉不对：诶？她现在把项链给了我，我怎么通过门口的搜身离开啊。想到这里，我正欲把项链再递还给她，哪想她竟突然大声喊道：“喂，你朋友把我给发现了。你的事办完了吧？可以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