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季少女死于鬼巷,溺爱造就的杀戮罪恶

付燕青后来检查过这些物品,吩咐一名刑警开车送去了技术科化验。
“凶案房间的血字S和蓝色千纸鹤,现在又发现了带血的注射针筒,化学品瓶子和一片破布,这些东西跟割肾杀人难道也有联系?”他愁眉不展的样子。
“不好说。”贺嘉喃喃道。
大约凌晨四点四十分的时候,陈美玉回到了别墅,陪同她的还有那位叫古天水的美容师。草婷开付燕青的车将他们送回来的。
陈美玉对美容师有气无力说了句“谢谢”,嗓子已经嘶哑到发不出声了,然后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房间。
“古先生,你身体没什么状况吧?”贺嘉在楼梯口询问道。
“现在好多了,医生说明早还得再洗一次胃。”美容师客气道,“谢谢关心,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你们也真够辛苦。”
“耽误您一点时间可以吗?”贺嘉目光犀利。
“没问题。”
“你们中午吃饭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过?”
古天水茫然地望着草婷。
“贺嘉,我到医院后已经向古老师询问过了。没什么可疑的地方,应该是巧合而已。”
“小贺同志,先前还真要谢谢你。”
“举手之劳。对了,你们吃饭的时候,见到过罗敏聪吗?”
“没见到,听陈小姐说他们父子爬山了。”
“有没有说过中午要回来吃饭?”
“这我不太清楚。”古天水突然脸色惶恐,“你这么一问,难道说中午就有人想害他?那我不是差点做了他的替死鬼!”吓得脸色发青。
贺嘉没说话。
“我让同事开车送你回医院吧。”草婷说。
“谢谢,真是不好意思,刚才不放心陈小姐,我也跟着回来看看,反倒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草婷淡淡地说。
贺嘉跟草婷坐电梯上了三楼。
“古天水一直都在医院陪着陈美玉?”
“嗯。”草婷点点头,“你还真是细心。”
贺嘉没有说话。
回到房间后,付燕青已经整理出了一份笔录,罗列了三楼每个人的疑点和反证。
“我总结了一下,你看有没有漏掉什么。”
草婷抢先一把接过两页笔记本纸。上边字迹潦草。
“得了,老付,你这写的就跟老中医开的处方一样,生怕被别人看清上边写的是什么秘方!”她揶揄道。
“你——”付燕青一把接过笔记本纸,“我这不是写得够清晰嘛!”
“那我来念,你们仔细听听。”
“也行。”草婷坐到了椅子上。
付燕青一手拿着纸,另一手竖起食指上下摇晃道。
“罗敏聪和光头大约十二点五分上楼,上楼以后,罗敏聪并没有第一时间回房,先是敲开了莫兰的门,但莫兰却否认,光头和罗钰却说罗敏聪去找过她。光头和罗钰相互死掐,但是两人都说罗敏聪去找过莫兰,这点应该错不了。”
“她为什么要撒谎呢?”草婷好奇道。
楼主 燕青V  发布于 2018-01-03 16:30:36 +0800 CST  
“应该是考虑得太多了,总是担心一些不会发生的事。现在很多女生都这样,遇到事总是找不到正确应对的办法,自己想法却又太多,却往往不得要领,就好像那些总是遇人不淑的女人,总是被同一类型的坏男人欺骗,问题其实还是在她们自己身上——看来说偏题了,不过这就是莫兰的问题所在。”付燕青不禁长篇大论起来。
这老付今天的话挺多的呀?草婷望着贺嘉,后者点了下头。两人看着挺默契。
“罗敏聪离开莫兰房间以后,罗钰和光头的供述才出现了分歧,光头说罗敏聪在罗钰房里呆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而罗钰却说根本没这回事,是他们一起扶罗中天回房,不过我认为这些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罗敏聪回房的时间,这点他们的供词是一致的,大约一点过几分吧。”
付燕青继续说。
“这之后,在三楼房里的每个人都称自己在睡觉,除了罗钰和韩世余可以相互作证,其余都没人能拿出证明。光头保镖自称去厨房找吃的,期间佣人们都睡了,也没有可以证明他的行踪。一直到了一点四十左右,光头从二楼走楼梯回到三楼,这时候差不多思思和李君也坐电梯回到三楼,他们二人互为对方证明,称先前一直在后花园喝酒,但是佣人们十二半点后便几乎都收工了,也就是说十二点半到一点四十期间,李君和思思除了相互证明外,也没有别人可以替他们作证。这样一来,除了贺嘉母亲和罗中天夫妇,所有人几乎都可能是凶手。”
“理论上来讲,只要找到我,贺嘉,以及他母亲同罗敏聪之间的纠葛,我们也拿不出不在场证明,似乎也有作案的可能!”草婷突然插话。
“你这时候抬什么杠!”被这么一呵斥,草婷低下头,付燕青接着说,“到了一点四十五分,或者说还要早一两分钟的时候,思思发出了第一声惊叫,那时候她和李君站在自己房门口,李君用钥匙开门,思思站在一旁无意中见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说是从罗敏聪房里走出来的,她和李君追到了楼梯口,说是见到那人跳向了十五米左右高的天井,但是贺嘉当场检查过,一点痕迹没有留下,所以大家会怀疑思思喝多了,反过来,这个血衣人或许就是她捏造的,考虑到案发房间墙上的血字“S”,她的嫌疑可就最大了。但是李君替他作证,这么一来也就不排除李君是共犯的可能。”
付燕青看着自己罗列的信息。
“目前看来思思和李君的嫌疑确实最大,李君之前虽然只是兽医,但他是正统的医科大毕业生,割走一个人的肾不是难事。李君虽然是罗敏聪的助手,但他既然说跟罗敏聪有过过节,那么要找作案动机的话,似乎也不难。”
“那四眼看起来像是割肾杀人的主吗?”草婷不以为然道。
楼主 燕青V  发布于 2018-01-03 16:31:02 +0800 CST  
“那你觉得这层楼的哪个人看起来像是这么残暴的人?”付燕青接着说,“割走富二代的肾难道能比普通人的能多卖几个钱?割肾这事肯定有内幕!”
草婷撇着嘴。
付燕青又点燃了一根香烟。
蓝色的烟雾盘旋在灯下,感觉虚无缥缈。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时间仿佛过得很慢。
“老付,那你觉得那几个人里谁的嫌疑最小?”草婷厌恶地用手扇了扇烟雾。
“除了你,贺嘉,还有他母亲,再排除陈美玉和罗中天,我看莫兰的嫌疑应该最小。”付燕青踌躇满志地说。
“那谁的嫌疑最大?”草婷接着问。
“当然是那个叫思思的。”付燕青接着说,“你是想说嫌疑最小的那个反而嫌疑最大?”
“很多案件不都这样吗?”
“那照你这么分析,最没有嫌疑的应该是那个美容师,他人压根就不在别墅,以你的思维,那他的嫌疑反而最高了?”
“你今天话真多。”草婷轻声哼了一下,把头扭到一旁。
“其实还有一个人,司机老杜,这个人不简单。”付燕青看着窗外,目光很犀利。
咚——咚——咚——
敲门声很温柔。
“请进。”付燕青话音刚落,推门而入的是莫兰。她双手像是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放,短短几秒钟,一会儿掰掰手指,一会儿拉扯下裙子,整个人看上去既紧张又犹豫不定。
“莫医生,先前是不是有什么话忘了告诉我们?”付燕青一副料事如神的模样。
“是。”莫兰声音很小,说话时微微低着头。
草婷看了看贺嘉,他正全神贯注看着莫兰,草婷撇着嘴,嘴里感觉酸酸的。
付燕青见到这一幕,在一旁偷乐。
“请说吧。”
“我……其实……那家伙昨晚跑来敲我的门,说是有话对我说,我心想有那么多人在他不至于敢乱来,结果打开门后,他说他要跟我一起睡,我当时差点拿防狼喷雾喷他……”
“这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付燕青接着说,“我也知道你是担心自己惹上麻烦才撒谎。”
莫兰羞愧地低下了头,习惯性地说了句“对不起”。
“罗敏聪跑来骚扰你,是她姐姐和男朋友劝他离开的吗?”
“是的。”
“那当时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争执吗?”
莫兰摇摇头,说罗敏聪见到罗钰和男朋友出现并叫他回房,他就冷笑着离开了,但是罗钰叫了他一声,说有事找他。
“我关门的时候,见他好像是准备去他姐姐的房间,后来发生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这么看来,撒谎的人就是罗钰和韩世余,光头的证词看来是可信的。付燕青在心里嘀咕道。
“被罗敏聪这么一吓,你后来应该睡不着吧?”
“嗯,我整晚都没有睡,一直到我听见那个女生尖叫,还听见很多脚步声,才打开门出去,我真的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莫兰楚楚可怜的样子。
“你别紧张,我没说你有嫌疑,”付燕青接着说,“对了,从罗敏聪离开到你听到尖叫,这期间你还有没有注意到过道上有别的动静?”
楼主 燕青V  发布于 2018-01-03 16:40:43 +0800 CST  
莫兰想了想。
“听到尖叫之前,大概几分钟吧,还是那个女孩儿,她好像喝多了,说话声很大,好像还在骂人。”她犹豫不定的样子。
“骂人?”付燕青望着莫兰,“她骂了什么?”
“好像说‘混蛋,你给我滚出来’,还说什么‘当初你竟敢那么对我,我绝不会放过你’,大概是这么说的,原话不记得了,声音很大。”
“嗯,很好。”付燕青记录下了要点。
莫兰离开以后,他分析说:
“从时间上来算,思思在门口骂人的时候,罗敏聪应该已经遇袭了,看样子这个思思当时应该还不知道,所以喝多了借着酒兴撒野,正因为她大声骂罗敏聪,所以当时在房间里的凶手才刻意在墙上留下了一个‘S’,试图嫁祸给她,你们觉得是这样吗?”
“我之前也认为墙上那个S指的是思思,可这也太明显了吧?”草婷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
“那个蓝色千纸鹤又怎么解释?明眼人都知道S是思思的缩写,凶手何必多此一举再弄个千纸鹤?”
“那你怎么看,贺嘉?”付燕青充满期待望着属下。
“真相,就在谎言中!”
“……”付燕青十分尴尬。
草婷捂着嘴差点笑出声。
付燕青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接着娓娓道来:
“当务之急是要搞明白,思思说见到的浑身是血的人究竟怎么回事,还有贺嘉房里的血雨衣——难道思思见到的人当时穿着这件透明雨衣?这个人逃离罗敏聪的房间后,并没跳向天井,而是用了障眼法之类的,其实他躲进了电梯旁的公共洗手间,后来乘你在房里单独调查时,悄悄潜入我的房间放下血衣,会是这样吗?”
草婷点了点头,“目前看来,你这个解释算是能把不可能发生的事变得稍有可能。”
贺嘉却摇头,终于开口道:
“这个推理很牵强——首先,既然雨衣上有血,凶手穿在身上躲进洗手间,为什么过道地板上一滴血都没有?还有,凶手怎么能在思思和李君眼皮底下跑进去而不被发现?难道雨衣还有隐身功能?最重要一个细节,那件血衣是被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装着的,凶手在杀完人以后去哪找到一个黑色塑料袋?洗手间里边可没有。”
“这么说的话,血衣是在更早之前就放到了你的房间!”付燕青恍然大悟。
“没错,凶手要么早知道我的刑警身份,不希望我在当晚碍事,但是这样做很冒险,说不定也只是随机放某个人的房间而已,碰巧被我给撞上了——”
贺嘉接着说:
“回过头来说,凶手用割肾这种张扬的方法杀人,当中似乎藏有深意,而且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杀人,凶手肯定是对这儿的环境很熟悉,并且演练过多次才行!”
“照你这么说的话,第一次到这儿来的客人嫌疑就小了许多?”付燕青的语气似乎不太确定。
“不好说,这房子刚修好,装修过程中凶手如果来踩点也是可以的。”
楼主 燕青V  发布于 2018-01-03 16:41:21 +0800 CST  
“看来这案子是没法当场告破了,天亮后我们也没理由把所有人继续扣留,这么一来我倒有点担心了。”付燕青表情沉重。
“不应担心,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贺嘉淡淡地说。
什么?付燕青和草婷瞪大眼珠子对视。无比惊讶。
“我说过,真相就藏在谎言中。”
“凶手是谁?”付燕青和草婷几乎异口同声。
“我还需要时间去排查和求证,所以现在说出凶手的名字也无济于事。”
付燕青和草婷露出败兴而归的神色。随后,两人无论怎么威逼利诱,贺嘉始终像尊雕塑。
凌晨五点的时候,法医的尸检报告出来了。罗敏聪死前被注射了大量麻药,法医推断遇袭的时间是在一点钟前后。割肾的手法不算特别专业,但是很熟练。可能曾经做过医生。
“一点钟左右遇害,看来罗敏聪刚回房不久,便遭到了袭击,这样一来,凶手很可能一早就躲在他房里。”
付燕青分析道。
“这种房门要反锁的话,必须在门外使用钥匙才行,而罗敏聪的钥匙和备用钥匙还在房里,那么凶手可能很早就配制了这里所有房间的钥匙,凶手对这里很熟悉——曾经做过医生的人,司机老杜嫌疑很大啊!”
“那请问——凶手怎么离开房间又如何消失不见的呢?”草婷质问道。
“这……”
“还有,在后花园发现的注血针筒、化学品瓶子和撕碎的棉布,这些线索到底有没有用呢?”草婷又提出疑问。
付燕青有些尴尬,转过头望着贺嘉。
“你既然知道了凶手是谁,这些线索也就没什么用了?”他的语气明显怀疑贺嘉只是随口胡说。
“案发现场从来没有无用的线索,就看你从什么视角去看待。”贺嘉很认真地说。
臭小子每回都这样。付燕青沉默不语。再次点燃一根香烟,大口大口地抽着,一副伤神费解的模样。
楼主 燕青V  发布于 2018-01-03 16:41:46 +0800 CST  
21 姚慧芳

案发后第三天。清晨,河风吹拂着柳絮。
姚慧芳站在青石桥的彼岸,望着河对岸的一根长凳和一颗垂柳。她举着单反相机,用镜头搜索着什么。
在罗家别墅经历过那场惊吓后,冷静了一天,反倒是进一步看淡了生死。都过了知天命的年岁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回到家以后,正好碰见打算外出的贺嘉。
“妈,怎么早就出去呢?”
“我到河边去走了走。”姚慧芳轻描淡写道。
“去了青石桥?”
姚慧芳点了点头。
“儿子,你有没有时间,妈想跟你说点事。”
贺嘉看了看表。
“我不着急,有什么我们坐下来说吧。”
母子俩坐到沙发上以后,姚慧芳却把自己埋藏心中的一个秘密告诉了儿子。原本在前夫葬礼当天她就想说的,但当时实在说不出口,在经历过别墅惊悚的一幕后,她反倒看淡了一切。所诉内容大致如下。
姚慧芳的父母在三线建设中遭遇了意外,由于当时的地点是在名为“八堰”的山沟峡谷中,那是个几乎与世隔绝的乡镇,联络不上老家的亲戚,她就被送去了孤儿院。她跟一个叫林屹东的同期孤儿关系很好,在孤儿院相依相偎,一起成长。
这一批孤儿很特殊。他们的父母都是“三线建设”工程的外来人口,据说是在一次矿难中集体殉难。许多遗孤都联络不上亲人,当地政府和爱心人士合力,特意修建了那所孤儿院。
小芳同期要好的孤儿,还有陈美玉和钱芙甄。
十三岁那年,小芳被姚文昭夫妻收养,后来在这对知识分子的培养下考上了大学,命运才最终得以转变。但鲜有人知道,姚文昭夫妻原本想收养一个男孩儿,他们第一眼相中的是文质彬彬的林屹东。夫妻俩前后来孤儿院见过林屹东三次,最终却改变了注意——被领养的人是小芳。
小芳追问过林屹东很多次,他最终才承认,是他苦苦哀求姚文昭夫妻,让他们见一见小芳。夫妻俩被少年林屹东的赤诚感动,于是见了小芳一面。夫妻俩见小芳模样漂亮,又特别懂礼貌,问了她很多问题后,最终才一改初衷收养了她。当时夫妻俩只有收养一个孩子的条件。
孤儿院的日子十分艰苦,吃不饱,穿不暖,经常还要下地去帮忙干农活,年纪小的还经常被年纪大的欺负。能够被人领养,尤其是被城里的知识分子领养,那是所有孤儿的梦想——那个年代盛传着一句至理名言:要想出人头地,唯有用功读书。
小芳一直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去城里念书,可她得知真相后,却骂林屹东傻,骂他笨,因为这样一来,她和他以后恐怕没什么相见的机会了。两人就此约定,将来不管对方变成什么样,无论外界有多少艰险阻隔,他和她,这辈子都要在一起。
姚慧芳到了城市,从初中到高中,他都跟林屹东一直保持书信往来。她念高一的时候,林屹东去了当地农村的防疫站打工,在那里一边做杂工,一边跟着学医。两人通过书信彼此鼓励对方。姚慧芳的梦想是考上大学,林屹东则想成为一名医生。两人在书信里描绘着未来的日子。
高三最后一学期,为了怕姚慧芳分心影响高考,两人决定暂停写信。直到高考结束后,姚慧芳给林屹东写了封信寄过去,但迟迟没有得到回复。直到成绩单出来,姚慧芳成功考上了大学,都没有收到任何回复的信件。
她坐长途汽车去了当地的农村防疫站,跟人一打听,才得知林屹东被公安机关的人给抓了起来,原因是发表了一些企图煽动社会舆论的“反革命”言论。姚慧芳也没办法见到林屹东本人。
楼主 燕青V  发布于 2018-01-03 17:24:06 +0800 CST  
回去向养父母求助,他们托人去打听,只是得知了林屹东被关押的地方。那里关押着政治犯,不允许探监,也不允许写信。姚慧芳隔三差五就拜托养父母托人去打听,最终得到消息,林屹东病死在监狱。
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姚慧芳认识了书香门第出身的贺国文,两人琴瑟和鸣,情投意合,毕业没多久就结为了伉俪,还先后生下了贺嘉和贺玲,一家人过着幸福的天伦生活。然而,时隔多年后的某一天,姚慧芳做梦也没想到,她竟然在青石桥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屹东没有死。当年是姚慧芳的养父母害怕女儿长久沉沦于悲切中,不得已撒谎说林屹东已经病死了。姚慧芳当时年纪还小,对养父母的话也深信不疑。
林屹东年轻时确实思想激进,他后来意识到了自己的狭隘,并且在监狱里刻苦学习,没多久就被释放了。他随后也一路打探姚慧芳的消息,几经辗转到了五龙山精神康复中心工作。
后来,他终于打听到了姚慧芳的近况,而他最终选择了“放弃”。当初爱的那个人已嫁为人妻,为人母,他对她的那份爱,变成了一种放手,一份思念,和暗地里的默默守护。
姚慧芳当时是个家庭主妇,外出买菜和接孩子回家都要途经青石桥。林屹东周末的时候会坐长途汽车来到这里,在河对岸默默地注视着她,也默默地为她祝福。
直到十二年前的某天,姚慧芳在河对岸无意中见到了他,没想到她竟然还认出了他。
阔别时十四五,他那时还是英俊的翩翩少年,而再见时,他已变成一个沧桑的大叔,时隔二十六年,竟然也能认出他,可见姚慧芳心中从没有真正忘记过林屹东。
两人相认以后,就坐在河边那根石凳上,垂柳枝随着河风摇摆,往昔的情意涌上心头,彼此却都不愿意去触碰,压抑,任由情绪翻滚,彼此却表现得云淡风轻。直到林屹东起身,微微一笑,看似云卷云舒,并对她淡淡地说了句珍重,那时候她的鼻翼微微酸楚,当他转身的一刹那,她已是泪流满面,坐在石凳上一动不动,只有轻浮的柳絮,依旧随风摆动。
姚慧芳的眼眶湿润了,她看了看身旁的贺嘉,低着头说:
“林对我说,要我好好珍惜眼下的幸福,而我也试着这样去做。可几乎每天夜里,我都会梦见林,而每次醒来却看见你爸躺在枕边,我内心愧疚万分。你爸是个好男人,他越对我好,我内心越觉得是对他的背叛,因为那时候我脑子里想的更多的是另一个男人,我实在无法容忍自己精神上的出轨,我不可以同时爱着两个男人,我努力想要忘了林,可我做不到。
“那以后我过的一团糟,你外公外婆也相继去世——那时候我的精神状况也极为糟糕,我担心我哪天会伤害到你跟玲儿,我恨我自己,于是我向你爸提出了离婚。你爸向来拗不过我,他没办法不答应。但他为了不让我受外界的责备,把一切责任都扛在了自己身上,遭到所有人误解。
楼主 燕青V  发布于 2018-01-03 17:24:28 +0800 CST  
“贺嘉——你爸当初选玲儿,不是他不要你,而是他觉得你一直很懂事,让你留在我身边是为了让你照顾我,这也是他答应离婚的唯一一个条件。我选择离婚,除了担心自己精神出问题,也想用孤独来惩罚自己,这样我内心反而好受一些。十三年了,我跟林也再没见过面,我们只是依旧保持着书信往来。你妹妹死后,我已经放下了,本来跟你爸有机会复合的,但他当时却拒绝了我,我以为他过了不了心里的坎,现在我才知道,你爸那时候是查出自己得了肺癌……”
姚慧芳终于流下了眼泪。
从父亲病逝到现在,贺嘉一滴眼泪都没掉过。此刻同样没有泪水,依旧是面无表情。但他很清楚,眼泪迟早会在某个雨后的黄昏,某个失眠的夜晚,像洪水般袭来。
贺嘉理解母亲,母子俩都有某种思想上的“洁癖”。所以对母亲做下的任何荒唐之事,即便外人觉得匪夷所思,贺嘉都能够理解。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母子俩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贺嘉只是没想到上一代的人感情世界,竟然也如此复杂和不可理解。
他深吸了一口气。
呼——
迅速调整呼吸。
随后,贺嘉回想起帮母亲洗过的那些青石桥的照片——
拍摄者的“视野”始终没有离开过那根石凳或者说是那颗垂柳。摄影师的镜头如果是在讲一段故事,很显然石凳跟柳树就是所有照片中的“主角”。
贺嘉回过神后,递了张纸巾给母亲。
“妈,我终于明白了,您时常站在同一个位置,用镜头记录着河对岸那根石凳和垂柳,有时候它们在镜头的中心,有时候却又在画面的两侧边缘,镜头还使用过全角视野,把画面沿着河西岸拉伸的距离较远,从镜头使用来看,远景、中景居多——你其实是用照相机在拍某个人,这个人就是林屹东吧。”
姚慧芳一边擦眼泪,一边愧疚地点了点头。
“你们没见面,各自把写好的信放在那张垂柳旁的石凳下,而你经常在对岸用镜头拍他,这样就不算不守承诺了,对不对?”
“嗯。”姚慧芳点点头,“但我一次都没拍到过他,不过他却收到了我的信,我想是他故意躲起来不想见我吧……”
是吗?贺嘉皱了下眉。既然写信往来,却又躲起来不见,未免太矫情造作,不合理。对不合理的事物,贺嘉有着本能的排斥,有时候,他还会逼迫自己从不合理中发现合理。
贺嘉望着母亲,语气却充满了关切。
“妈,你也别多想了,过去的都过去了。”
姚慧芳擦干净眼泪,点点头,叫贺嘉也别累坏了身体。
贺嘉出门的时候,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盘旋着。
——林屹东!林屹东!林屹东!
——挖出来!挖出来!挖出来!
我这是怎么了?斯德哥尔摩外加强迫综合症吗?案子都还没破,哪有工夫管上一代人的闲事……
——林屹东!挖出来!
楼主 燕青V  发布于 2018-01-03 17:24:59 +0800 CST  
22 化学毒药

“长腿妹,我干脆收你当干女儿得了。”
“罗大叔,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你有什么资本做我干爹?”
“你就当可怜可怜叔叔,我接下来就快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了。”
“你老婆要收拾你,关我什么事?”
“你突然帮你老爸挖我墙角——田法医可是我珍藏多年的后备老窖,怎么,想要个后妈想疯了?”
“呵,原来是这个。你不用担心啦,人家田法医说了,这辈子就想一个人孤独终老。”
“那你枉做小人了吧?对了,田蓉具体说了些什么?”
“她说跟我爸不可能,两人近水楼台,我妈又死得早,他们要好早好了。”
“唉,一晃都二十几年了,当初我真要跟她好了,说不定真比对着家里那个黄脸婆要好……”
“别意淫了啊,你们这些大叔就是猥琐。我听田法医说过,你个没出息的样,饭桌上聊聊分尸就怂到退缩了,你也不瞧瞧你长什么样,当年还敢挑食!”
“我当年可是风流倜傥,人称西村派出所波洛(阿加莎笔下的名侦探)……”
“得了吧,就你?还波洛?菠萝还差不多!”
贺嘉回到凶案组开放式办公室,见罗志文跟草婷在拌嘴。他面无比表情坐到自己位置上。黑眼圈明显,脸上的胡渣子比前一日更凌乱,习惯性面瘫,望着电脑屏发呆。
付燕青出现在门口,拿手上的文件夹拍了拍办公室门。
“凶案一组的人,待会儿到我办公室来。”在办公室里,付燕青向来很严肃。
“是,付队。”草婷夸张地敬了个礼。
付燕青黑着脸一声不响走了。
“人家毕竟是主管侦查的副队,手下几十号人,在办公室该给面子还是要给。”罗志文说话有些阴阳怪气。
“瞧你话酸的,老付原来跟你是搭档,瞧人家都是副队了,你这个警长是不是羡慕嫉妒恨啊?”
罗志文哼了哼鼻音,嘴角撇成了八字。
“我真要想升职,估计已经是省队侦查处处长了。”
切!草婷轻蔑地睨视了罗志文一眼,缓缓站起身。
“贺嘉,我们一起走吧。”
颓废的年轻刑警暮然地望着草婷,没精打采地点了点头。
付燕青叫人打印好了几分材料。罗志文、草婷跟贺嘉拿到手上后,埋头阅读起来。材料上是关于那个蓝色千纸鹤和化学玻璃瓶的分析结果。
“蓝色千纸鹤上提取到几个指纹……化学玻璃瓶里检测出含有剧毒NDMA……”草婷念出了声,突然惊愕地望着付燕青,“NDMA不就是那个什么N-二甲基亚硝胺吗?”
“没错,就是前不久某医科大的投毒案中使用的化学毒药。”付燕青双眼浮肿,样子有些憔悴,“你们谁来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不出我所料,看来想要弄死罗敏聪的不止一人。”
罗志文信誓旦旦地说。
“老付,还有注血针筒和血衣的血检结果,什么时候出来呀?”
“谁知道。”付燕青摇摇头,掏出一根香烟点燃,“还有那块破棉布,应该是某个女人衣服上的,上边没发现任何线索。”
楼主 燕青V  发布于 2018-01-03 17:29:28 +0800 CST  
“我觉得有些眼熟,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她的——”草婷想起了什么,“一会儿就去会会她。”
贺嘉望着付燕青嘴里吐出来的袅袅烟雾。
“老付,你为什么每天都要抽那么多烟,提神?”他也有些反常。
付燕青以为贺嘉想起了肺癌去世的父亲,愣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喝咖啡呢?抽烟是不是能消愁?”
罗志文跟草婷也意识到贺嘉有些反常。
“你到底想说什么?”付燕青疑惑道。
“通常情况下,人们在做每一件事的时候,都有一定的目的性。如果能达到相同的目的,聪明的人往往会选择最不劳神的方法,但杀死罗敏聪的人为什么偏偏要割走罗敏聪的肾?你不是说过吗,富二代的肾脏难道比常人的金贵吗?”
原来是说案子。付燕青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抽烟让贺嘉触景生情,差点还打算把烟给灭了。赶紧抽了几口。
“我建议再去问问陈美娟。”草婷接着说,“我上网搜了下富二代的资料,八卦媒体上说他小时候换过肾。”
“你说换肾……”付燕青有些惊讶,“具体怎么回事?”
“查不到,所以我才建议找陈美娟问问。”
“行吧,你跟老罗一块儿去找陈美娟——陈美玉谈谈!”
草婷看了看贺嘉,又看了看罗志文,憋着嘴不太高兴。为什么叫她跟又矮又肥的中年大叔搭档呢?
——讨厌!
她恨了付燕青一眼。
付燕青等他俩离开后,走过去关上门,回到座位上后,直勾勾瞪着魂不守舍的贺嘉。
“你跟草婷究竟怎么回事?”
“啊?”贺嘉有些茫然,“我跟她怎么了?”
“你们再这么下去,迟早影响工作。还有,你对人姑娘家一直这么玩暧昧,可有点不爷们儿啊!”付燕青语气有些重。
贺嘉郁闷地说:“有些事,现在没法说的。”
“有什么不能说的,两人要么就在一起,要么就说好做朋友。草婷他爸对你意见可大了,草婷虽然看着显年轻,但毕竟都三十了,你比她还小三岁,我也是当过爹的人,你让人家能不担心吗?”
贺嘉意识了这点,犹豫了一阵子,吞吞吐吐地说:
“我其实……有个女朋友……”
“什么?你有女朋友?”
付燕青一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愕然表情。虽然公安局好些单身的女警都暗中对贺嘉送秋波,什么警队第一美男之类的。可这么些年,从来没见他跟任何女人走得近,除了草婷。
“我们认识差不多七年了,一起办了不少案子,也算得上称兄道弟的交情,可我从来没听说你有什么女朋友,难得人家小草看得上你……”
贺嘉感觉浑身不自在。低着头,表情很痛苦。
难道这件事就是这小子的心结?他这么多年心里背着的沉重包袱,难道跟他口中的所谓女朋友有关?这也太幼稚了吧。想一想,贺嘉不是这种人。
“人总是怀念那些已经失去的,又不断追求着不切实际的,偏偏对眼前的幸福视而不见。”付燕青不禁感概道。
“老付,我需要一些时间来处理这件事——我明白你意思了,我会跟草婷好好说清楚,请你转告草科长……”
“我知道该怎么说。”付燕青接着说,“你明白就好。有时候人是需要一些时间去放下心中的包袱的,虽然我不信宗教,但我觉得业障这种东西是存在的。”
贺嘉沉重地点了下头。
楼主 燕青V  发布于 2018-01-03 17:30:14 +0800 CST  
汽车驶入了罗家的庄园式独栋别墅,花园里的装饰物还跟昨天一样,很多地方看上去也没有精心打扫过,给人乱糟糟的颓败印象,与前日那种华丽的气派大相径庭。
“陈阿姨,节哀顺变。”草婷望着容颜憔悴的陈美玉,一夜之间她的两鬓竟然平添了不少银丝。
“调查有没有进展?”陈美玉有气无力道,两个眼袋浮肿得厉害,但眼神里依然有着一丝超乎常人的坚韧。
“这次来是还有些事想问问你。”
“只要是对破案有帮助的。”
“你心目中有没有怀疑的人?”
陈美玉双眼空洞,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你儿子小时候是不是做过换肾手术?”
“那是十三年前的事了……”陈美玉的眼里突然闪过一道光,“你这样一问,我想起来了,聪儿被割走的那个肾——就是当年做手术移植给他的那个。”
草婷和罗志文面面相觑,两人都凝神屏气。
“你知道捐肾的人是谁吗?”
陈美玉点点头,说是一个叫石天博的外科医生捐了自己的肾给罗敏聪,大只讲述了当年发生的事。
“这个石医生——你们还有联系吗?”
“没了。”陈美玉叹了口气,“多年前就失去了联系,我跟聪儿后来去那间县医院打听过,听说闫护士出车祸死了以后,石医生精神受了打击,不久就辞职了,再没人见过他,我们想报恩都没机会。”
草婷随即询问了石天博当初就职的医院信息,在本子上做好了记录。
“那个医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不,”陈美玉摆摆手,“我懂你的意思,不可能是那个医生——我看人看得很准,更何况这么多年聪儿跟他没有任何联系。”
“但是割走那个肾怎么解释?”
“不会的,你们肯定弄错了!凶手一定另有其人。”陈美玉仍然有些强势,“你们别浪费时间在这个方向上,凶手肯定就在昨天参加晚会的人当中。”
“你有什么线索吗?”
“我的直觉,我总觉得我认识这个凶手——我的直觉向来很准,你们明白吗?”陈美玉有些激动,“我告诉你们,我能从一个走投无路的弃妇变成豪门太太,靠的除了这双眼睛外,就是直觉!”
蛮不讲理!
罗志文露出不屑的表情。
——靠直觉能发财,老子十年前就该中了五百万彩票。
楼主 燕青V  发布于 2018-01-03 17:30:44 +0800 CST  
23 遗忘的预告信

随后,没有打听到有用的信息,陈美玉坐电梯回房后,草婷和罗志文刑警去了后花园,在那里转悠了一阵。
“昨天早上,你们走了后,又加大了警力,可还是没有搜到凶器和那个肾,监控显示案发时间段并没有可疑车人物出入过,怎么可能搜不到呢?”罗志文皱着眉头,“我白忙活了一天一夜,真他娘的……”中年大叔喋喋不休地抱怨。
“万一这栋别墅还有什么机关暗道呢?”草婷挖苦道。
“胡闹!”罗志文样子很认真。
“开个玩笑嘛。”
罗志文点燃了一支香烟,蓝色烟雾在空中袅袅上升。
“罗大叔,你以前不是号称什么派出所菠萝吗,要不我听听你的推理?”
“行啊,我今天就给你露一手。”
罗志文煞有介事地挠袖口。短袖衬衫哪来的袖子,模样看上去有些滑稽。
“首先,富二代死在密室状态下的房间里,根据案发时段的监控信息,这栋别墅还处在孤岛模式下——知道什么是孤岛吗?”
“大叔,老掉牙的名词了,果然是村派出所的波洛。”
罗志文咳嗽两声,竖起食指上下摇晃道:
“所谓的孤岛,也就是说那个时段无人进出过,另外,还有个目击者见到浑身是血的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你难道感觉不出这当中,还有股鬼怪作祟的神秘元素吗?”
草婷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凶手其实想制造出鬼神杀人的不可能犯罪效果!”
“完了?”
“完了。”
“切——波洛要在世,也会被你气死。”
两人边走边拌嘴,已经走到客厅门口,正好遇到了罗钰以及她的未婚夫韩世余。
“正好——有些事还要问问你们。”草婷走过去,出示了证件。
“还要问什么?昨晚不是都说清楚了吗?”罗钰有些生气。
“是吗?那这块布怎么解释?”草婷掏出那块扯破的棉布,“我没记错的话,这块布跟你昨天在晚宴上穿的那件——中式复古的长裙是一样的吧?”
罗钰眼珠子闪烁了几下。
“没错,是我那条裙子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弄破了。”她不以为然道。
“不知道?那我告诉你,是你跟罗敏聪发生肢体冲突时,被树枝给弄破的。”
“就算是——那又怎么样?凭这点你就想说是我杀了那个野种?”
“可不只是这点——你跟你未婚夫都嫌疑重大!”草婷直来直去地说。
罗志文在一旁像个吃瓜群众。
“什么?”韩世余指着自己,“还有我?”
“当然有你——”草婷从背包里掏出那个化学玻璃瓶,“王教授,你对这种瓶子不陌生吧?”
韩世余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鄙人不姓王——我们学校的实验室里是有很多,但我不明白你这话什么意思?”
“黄教授——你可是药物学研究的副教授,通过化学实验制造高浓度的N-二甲基亚硝胺溶液,对你来说不难吧?”
“提纯的NDMA?”韩世余惶恐地说,“韩某怎么可能会制造这种剧毒!”
楼主 燕青V  发布于 2018-01-03 18:15:53 +0800 CST  
“不愧是副教授——我上网搜到过你的视频,前不久某大学发生了一起投毒事件,王教授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就曾提到过,作为医科大的学生来讲,如果有心要制造化学剧毒,那是校方的任何人都无法提前防范的,对吧?”
“没错,我是说过。”韩世余扶了一下眼镜框,不耐烦道,“我再说一次,鄙人姓韩!”
“既然对学生都无法提前防范,对学校的教授不是更没办法防范吗?黄教——韩教授?”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这瓶毒药是韩某制造的?”韩世余气急败坏地说。
草婷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韩教授,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手中这瓶子是用来装毒药的?请你解释一下,你怎么知道这瓶子里装过剧毒?”
“这……”韩世余哑口无言,一旁的罗钰倒是盛气凌人,“什么呀,大家都是女人,少来文字游戏这套——明明是你拿出个瓶子,又故意设置语言陷阱,我跟你们讲,从现在起,有什么话等我律师来了再说,你们这些臭警察少跟我来这一套!”她掏出手机走到一旁拨打了律师的电话,韩世余也跟着走了过去。
“看见了吧,这就是有钱人的雄厚资本——”罗志文挖苦道,“到头来还要反咬我们一口——当代这些高学历、高收入的有钱人可真是蛮横啊,可怜的广大屁民,亏他们还整天闹着我国的法律要尊崇‘疑罪从无’!”
草婷很疑惑,她虽然知道“疑罪从无”指的就是“疑点利益归被告所有”,但不明白向来爱抱怨的罗志文到底在抱怨什么。
“不懂吧——我国法律真要严格遵从‘疑罪从无’的话,广大屁民一定得做好一个心理准备,那就是一些无法无天的有钱人,今后只会更加横行霸道了!这社会主义的最后一道防线看来也要被资产阶级给攻破了啊!”
“说些什么啊!”草婷嗤之以鼻道,“真是口无遮拦!”
“警察和罪犯的比例就像鸡窝里找凤凰毛,法律如果没有咱们去执行的话,那就是一张废纸,上边写的全他娘是废话——就好像法律明文禁止拐卖妇女儿童,禁止活体器官买卖,可这些事杜绝了吗?假如有一天法律整出一条‘有条件允许’有钱就能买到器官的话,那么到头来犯罪只会更加猖獗,明白了吧?”
草婷没想到中年猥琐大叔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大道理,自然也就不好再反驳什么。
呜——呜——
罗志文的手机震动响了。
“喂,老付……血检结果出来了?……好,我们马上回来。”
楼主 燕青V  发布于 2018-01-03 18:52:11 +0800 CST  
“注射针筒内的血,跟罗敏聪的血型不吻合,而且血清中检测出HIV抗体。”付燕青皱着眉。
“艾滋病病毒?”贺嘉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酒窝。
“你不是知道凶手是谁吗?怎么,还不能说?”
“不能。”
“唉……也就是我惯着你。我还不信了,没你我就破不了案?”付燕青伸手掏出一根香烟,接着自言自语,“一会儿化学剧毒,一会儿又是艾滋病病毒……”
草婷和罗志文回来以后,上头的批文也下来了,支队内部正式成了罗敏聪案专案组,付燕青担任专案组负责人。
随后,十六名刑警分头行动,对当晚留在别墅过夜的客人和佣人进行了第二轮调查。这次主要是比对蓝色千纸鹤上的指纹,以及抽取这些人的血样和DNA样本。技术科的人连夜加班化验核对。由于涉案人员数量多,工作细节繁琐,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结果。
天黑以后,付燕青还留在办公室里整理调查笔录,由于使用“螳螂拳”打字速度太慢,他还是习惯用笔杆子,可桌上好几支铅字笔都看着有墨却写不出字,于是他开始翻箱倒柜。
办公桌右下方倒数第二个抽屉里,装着一封早被他遗忘了的恶作剧信件——某人在二十多天前寄来的谋杀前的“告白信”。
他找了好几个抽屉都没找到笔。
终于,他那只宽厚的右手掌,放到了倒数第二个抽屉的把手上。
楼主 燕青V  发布于 2018-01-03 18:54:27 +0800 CST  
24 S先生

“这封信——”贺嘉看完信以后,惊讶愕然地望着付燕青,“老付,你怎么这时候才想起?”
“我那天正好接到省队的临时调令,没有读完这封信,也没注意到落款署名的地方。”
付燕青掏出一根香烟拿在手上,另一只手拿着打火机。
“再说了,这种恶作剧信件在十五年以前,公安局每天不知道要收到多少封。”
“这间咖啡厅不能抽烟。”贺嘉呷了一口马克杯里的咖啡,眼睛瞪着落款处那个署名:S先生。
付燕青气急败坏地把烟往桌面一扔。
“案发现场的血字S,还有这封信的署名叫S先生——这封信并不是恶作剧。”贺嘉接着重头到尾又读了一遍信的完整内容。
“付队长,本人从前不久的电视访谈上见过你,当时你们破获了一起历时三年的悬案,从你的言谈中不难看出,你是个对工作严谨负责的人,因此,我在杀人前特地给你写一封信。
本月最后一天,如果你们接到命案报案,如果你们发现那桩案子极为玄冥诡谲时,不妨把我这封信当作破案的锦囊。而现在,你们不妨当恶作剧读一读,不过请相信我,到时候你们一定会想起这封信,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我就是那起案子的凶手,以下就是我内心最为真实的告白。
我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并且在自己的大脑中模拟了无数次,剩下的一切就听天由命了。虽然自认为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杀人诡计,但毕竟人算不如天算,因此,我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人迟早都有一死。更何况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而且也将不久于人世,所以我才决定要报复,向那些直接或者间接毁灭了我一生幸福的人复仇。
这个时候了,已经没有退路了。唯一让我感觉遗憾的,是处死那个人渣的方式——这样的死法,对他本人来讲算得上安乐死了,不过再想一想,到时候那个血流成河的场景,那个人渣的父母一定会倍感难过吧,想一想,倒也能解解心头之恨。
残忍?不,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残忍的人,相反,我是个极为软弱的人,我的大半生都苟且而活。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也从来就不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无私的圣人和伟人,是人都会犯错,可为什么我犯了错就要遭受如此不公的待遇?
更何我只是做了顺从内心选择的事,我相信换作这世上的大多数人都会像我一样——没错,说到底还是人性的自私,可人生来就是自私的,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错。可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待我?既然是这样,当初为什么不让我死掉呢?
说实话,我根本没有勇气死。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是时候血债血偿了。我手中这把锋利的手术刀,已经擦了无数次,它看上去是那么的透亮,就像黑夜中的皎月,透亮且充满寒意,也如同我的内心一样,冰凉,又绝望,只渴望饮血复仇。
最后,这封信里说的话全是我的心声,我仅仅在一处地方撒了个谎,你能识破吗?
————————————————————————————此致,敬礼!S先生。”
“你发现什么没?”付燕青也喝了一口咖啡,表情却好似索然无味。
“这个S先生称呼罗敏聪为人渣,显然两人之间恩怨极深,信中提到他曾死过一次,又说复仇什么的,很可能害他的就是罗敏聪,然后提到了手术刀,还说什么血债血偿,联想起罗敏聪被割走一个肾,这很明显了,不是恶作剧。”
“我也想到了——当年捐肾给罗敏聪的医生石天博,石的拼音缩写就是S,信中说话的口吻也像个上了年纪的人,包括写信这种方式。”
付燕青接着说,语气有些异常。
“你不是知道凶手是谁吗?是不是这个石天博?”
“你把石天博叫回来问问吧。”贺嘉轻描淡写地说。
楼主 燕青V  发布于 2018-01-03 18:56:01 +0800 CST  
付燕青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这个臭小子,难道真的知道真凶是谁?
“实话跟你说,我找你之前就打电话问过了——石天博在十一年前跳楼自杀了。”
“自杀了?”贺嘉的反应并不大,微微皱了皱眉头。
“五龙山派出所里还存着有相关的档案记录,他们最近刚把一些旧档案输入电脑,就传了这份电子档给我。”付燕青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打印文件放到桌上,另一只手不停地转动着那支香烟。
“有这种事?”
贺嘉看了看档案,上边写明了:石天博在十一年前已经跳楼身亡,确认系自杀,身份证以及相关物品都证实了石天博的身份。
“这上边说石天博无亲无故,就连同单位的人也没人来认过尸,仅仅靠身份证和随身物品,那个年代又不如咱们现在严谨——还有,S先生的这封信上,不是说他该死又没死成吗?”
“我也想过——”付燕青脸色暗淡,“但现在茫茫人海,你到哪里去找这个人呢?一个该死没死成的人,隐姓埋名活了十一年,现在想把他找出来谈何容易?”
“的确很棘手。信我先拿走,今晚我再仔细研究研究。”
“你不是都知道凶手是谁了吗?怎么,你也要进行拖沓冗长的调查了?”
贺嘉面无表情,全神贯注地折叠信件。
“信你先留着吧——信封没有邮戳,是一间快递公司帮忙送的,这方面我已经叫人着手去查了,信是手写的,这几天还要找专家比对笔迹,别搞丢了就行。”
付燕青掏出零钱放到桌上。
“下次别再找这种咖啡店了,不让抽烟太难熬了。”
第二天,贺嘉先去了石天博以前就职的那间医院调查。由于案件牵涉到母亲的曾经的隐私,贺嘉也只有硬着头皮单独外出调查了。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了解到一条重要信息——石天博辞职前曾到五龙山精神康复中心接受过一段时间的治疗。
于是他又前往五龙山精神康复中心,跟那里的相关工作人打听,又了解到一个重要信息。
“我记得有这么个人——据说也是个医生,到了这儿以后也不跟人说话,整天都在埋头写东西。”一名年仅退休的胖女人看来还记忆犹新。
“他写什么呢?”贺嘉好地道。
“想起来也挺搞笑的,所以我到现在都还记得——”胖女人回忆道,说石天博当时在这里是要撰写两部法律,《交通法》和《婚姻法》。
“那人除了不爱说话,言行其实挺正常,我看过他起草的法律条文,还别说,语言和逻辑都很通畅,要不是他这一反常的行为,其实很难鉴定他脑子有毛病。”
这时候,一位六十来岁的老专家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不,不,你弄错了,”戴眼镜的老专家望着胖女人说,“石天博是个可怜人,在这里最了解他的人只有老林,我听老林有一次无意中讲过,石天博之所以要重写那两部法律,是因为一场车祸夺走了他心爱的人,而他因为还没能跟她结婚,最后只能眼巴巴看着肇事司机跟死者家属私了,对此才深受打击。”
贺嘉望着老专家,“请问您是?”
“王教授在我们这儿当顾问都二十来年了。”胖女人插话道。
贺嘉淡淡微笑一下。
“请问王教授,你刚刚说——跟石天博很熟的那个老林,现在还在这儿工作吗?”
“不在了,老林辞职也有差不多十一年了吧?”王教授望着胖女人,似乎在向她确认。
“差不多,我记得那个石天博出院以后,没多久林屹东就辞职了。”胖女人轻描淡写道。
贺嘉的眼珠子瞪得像两个铜铃,他感觉到体内有股蒸扩散到了血管。
——林屹东!林屹东!林屹东!
——挖出来!挖出来!挖出来!
贺嘉命令脑子里的声音闭嘴。现在当然得把他挖出来。
楼主 燕青V  发布于 2018-01-03 19:20:57 +0800 CST  
25 墨菲定律

“请你再重复一次刚刚说的名字,叫林什么呢?”
“林—屹—东,”胖女人茫然地重复道,“屹立东方的那个屹东。”
贺嘉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不,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有很多。
“大姐,再麻烦一下,我想查看一下林屹东的档案。”
胖女人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无可奈何地笑容,她从办公桌旁起身走到了贺嘉身边,示意他跟着她,然后边走边说:
“小伙子,实话跟你说吧,我在这儿工作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跟你们刑警打交道,而且还是个这么帅的刑警——我现在心里呀,还扑通扑通直跳,感觉像是地震要来了。”
贺嘉淡淡一笑。随即恢复习惯性的“面瘫”。内心却汹涌澎湃。
这个林屹东要是跟母亲认识的那个是同一个人,一些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全搅合在一起了。案子的真相虽然已经知道了,但是背后究竟有什么纠葛?而且还缺乏关键性的实证。
在胖女人的带领下去了档案室,查看了林屹东的相关背景资料后,贺嘉面无表情,也没再说过话,一直到离开的时候,他心里边才嘀咕道:
——墨菲定律第四条——越是担心的事,往往越容易发生。
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每一处毛细血胞似乎都快沸腾了。
贺嘉随即给公安局人事科的人打来电话,拜托他们帮忙查一下林屹东现在的就职情况。大约两个小时后,就得到了回复的信息。
网络时代查什么信息倒是高效,唯独这汽车交通反而越来越低效,早知道就坐地铁了。贺嘉此刻正堵在高速路上。在周边几个县城来回奔走,忙活起来便是一整天。
当他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母亲当时没在家,他泡了一包方便面后便进屋,坐在书桌前整理调查的信息。
台灯的光晕周围,飘散着粉尘一样的微粒,自从父亲去世后,台灯罩到现在都没擦过。他反复对比着林屹东和石天博的信息。
在笔记本上作好了笔记,重要的信息全都划了下划线。
然后默念笔记的重点内容:
“石天博应该是在进入精神病院后,才与林屹东结识的,而石天博出院后一个月,林屹东便辞去了精神病院医务室的工作。这之后大约一年半左右,石天博就跳楼自杀了,而这期间,林屹东的工作履历却是一片空白。石天博死后没多久,林屹东又到了本市第六中学初中部,依旧在医务室工作,到现在差不多有十一年的时间。”
他想到了什么,随即又提笔在本子上写道:
林屹东从辞去精神病院的工作,到石天博跳楼自杀,这期间他在做什么呢?他人又在哪里?无亲无故的靠什么维持生活?跳楼自杀的石天博突然牵涉到罗敏聪案,而林屹东却一直销声匿迹,他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楼主 燕青V  发布于 2018-01-03 19:22:08 +0800 CST  
贺嘉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偏见——林屹东是父母之间的第三者,是害得他家庭破碎的罪魁祸首,这种看法虽然常常被理智说服而藏于心底,但此时此刻,他内心对这个林屹东的厌恶和憎恨再次涌上心头,尤其是当这个人即将被扯进目前这桩谋杀案时,贺嘉内心似乎多了名正言顺憎恶这个人的理由,有了这个理由,似乎可以不用再顾忌母亲的感受了。
嘟——嘟——
手机震动响起,来电显示是付燕青。
“喂,老付……我在家,刚回来不久……你在我家楼下的茶坊?……行,那我马上下来吧。”
贺嘉出门的时候,正好在门口撞见母亲。他目光犀利地瞪着母亲手上的单反相机。不用说,又去青石桥拍林屹东了,上一代人的感情世界还真是复杂。他内心暗忖道。
“你现在要出去吗?”姚慧芳问儿子。
“嗯。”贺嘉指着母亲手上的相机,“我回头再帮你冲洗照片。”
“没关系,我自己去搞定。”
贺嘉点点头。随后,他到了“悦来”茶坊,见到付燕青坐在一个小雅间,头顶环绕着蓝色的袅袅烟雾,尼古丁的味道似乎在门口都能闻到。
“你究竟查到什么重要的事?”贺嘉捂着嘴咳嗽轻轻了两下。
“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我查到石天博曾经有过案底,故意伤人——”付燕青说话时自己也被烟雾给呛到了,咳嗽了几下。
“我还以为你查到石天博还活着——”贺嘉不以为然打断道,“你少抽点,虽然没证据表明肺癌跟抽烟直接相关,但你也见过我爸,好好的说走就走了!”
“你别打岔,我还没说完——我查到石天博在派出所留了案底,上边有他的指纹,于是我多了个心眼,叫人把那个蓝色千纸鹤上的指纹同石天博的指纹做了对比,结果——大拇指指纹吻合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有这种事?”贺嘉眉宇紧蹙,“我这边刚查到个可疑人物,你那边又弄出个指纹吻合……”
“你查到什么可疑人物?”付燕青迫不及待反问道。
贺嘉把查到林屹东的情况大致上讲了一下。
“石天博十一年前死了,这个林屹东应该是最后见过他的人。”他神色凝重。
“从你讲述来看,我看不出这个人有什么可疑。”付燕青疑惑道。
“他的可疑之处在于,从精神病院辞职到石天博跳楼这一年半期间,他的工作履历上是一片空白。”贺嘉解释道。
“即便是这样,也有多种解释,比方说没工作或者在家休息——你是不是还发现了什么?”
贺嘉皱了下眉。难道真的是自己先入为主,有意将林屹东跟石天博牵扯到一起吗?林屹东跟母亲的儿女私情原本就跟罗敏聪一案没有关联,是我想多了吗?
“你想什么呢?”
“算啦,我明天去会会那个林屹东再说。”贺嘉轻描淡写道。
楼主 燕青V  发布于 2018-01-03 19:23:29 +0800 CST  
“你听我说,石天博的指纹既然跟千纸鹤上的指纹吻合,有没有可能人还没死?如果他没死,那么写信的S先生可能就是石天博——”付燕青慎重地分析道,“信上边说的血债血偿,其实就是割走原本属于他的那个肾。”
贺嘉不满意地摇摇头,他一边拿起桌上的茶壶往杯子里倒茶水,一边说:“指纹造假可不是什么难事。”
“那你认为石天博真的死了吗?”付燕青凝神望着贺嘉。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贺嘉接着说,“我只是单纯的反驳你而已。”
付燕青疑惑地望着贺嘉,后者若无其事地呷了一口茶,然后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这种苦茶有什么好喝的!”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放下茶杯后,他接着说:“老付,你忘了草婷的调查报告吗?作为一个溺爱儿子的母亲来讲,从她口中说出杀人凶手肯定不是石天博这种话,这是具备参考价值的!”
“她说的可是直觉!”付燕青不以为然地反驳道。
“千万不能忽视女人的直觉,更何况罗敏聪死了以后,陈美玉的态度应该是怀疑所有人才符合情理,但她却将石天博排除在外,这点绝对值得参考。我相信她的直觉,这种直觉是建立在对那个医生人品的了解基础上的。”
“可我们一点也不了解那个医生的人品。”付燕青摇摇头说。
“没错,而且刑警办案也从来不信什么人品——只相信证据,而刑警的工作其实也很单纯,只需要搜集可疑人物的疑点,然后找出证据将他们抓捕,疑犯有没有罪也不是刑警说了算,所以——刑警也从来不需要关注复杂的人性。”贺嘉古怪的腔调突然又冒出来了。
“那你直接告诉我,凶手是谁不就得了?”付燕青嘲讽道,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现在还不是时候——”贺嘉接着说,“对了,注血针筒和那件血衣上的血验出是谁的没有?”
“血衣上的血跟针筒内的血不属于同一个人,也不是那个富二代的,至于跟那晚在别墅过夜的人有没关系,跟哪些人有关系,目前还在排查中,这个要花些时间。”
付燕青不厌其烦地解释道。
“注血针筒内的血清含有艾滋病毒,而血衣上的血也不是罗敏聪的——除了现场留下的那些线索,还有凶手寄的杀人预告,然后又钻出一个跳楼自杀的雷锋医生,你嘴里还冒出个什么林屹东,脑袋都给我搅晕了。”
“越是这样,就越临近真相大白了。”
付燕青淡淡地哼了两声鼻音。
“得了,你小子每回都这样故弄玄虚——接下来该干嘛干嘛,一定要再查查那晚留在别墅的人当中,看有谁跟石天博有过往来。”
他接着也学罗志文戏的口吻谑道。
“不管‘孤岛’外边是不是有个孤魂野鬼,反正孤岛内的那群人里边,肯定藏着一个真的鬼!”
我同意。贺嘉淡淡地点了下头。
楼主 燕青V  发布于 2018-01-03 19:26:53 +0800 CST  
26 替身

走到第六中学初中部教学楼,贺嘉收起了雨伞,拍了拍肩膀和裤腿上的水珠,根据门卫先前指引的方向,朝校医务室走去。
到了医务室门口,发现里边没人,贺嘉便站在进门处观察了一下。这间医务室很简陋,只有两张办公桌拼在一起,旁边各有一把真皮转椅。正对大门处有一张蓝色的帘子,此时并没拉上,一张白色的医务工作台露了一大半。
贺嘉走进了这间可以说是一目了然的医务室,看了看桌子上放着的一个缩小版的人体骨骼模型,又看看墙上贴着的两张X光片,拍的是人的脊椎骨。他瞬间有些纳闷,难道学校的医务室还能照X光?
贺嘉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
“你是谁呀?”
贺嘉转身一看,是一名穿着浅蓝色制服的保安人员。年纪大约四十上下一双有些充血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自己,目光中还散发出怀疑的的味道。
“我就随便看看。”他淡淡地说。
“医务室有什么好看的,你到底谁呀,我可从来没见过你!”保安大叔从门口走了进来。
“这里是医务室吧?”贺嘉顺便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
“警察!”保安伸长脖子,看了看证件,又看看贺嘉,然后才放心地点点头。
“唉,也不是我大惊小怪,前不久这医务室失窃,本来也没多大事,但有些老师就是要上纲上线,说是非要把贼给揪出来,弄得我们现在天天都要到这儿巡逻。”保安大叔抱怨道。
“医务室失窃?”
贺嘉费解。医务室不同于化学实验室,这里不可能有什么违禁药。
“有什么好偷的?”
“可不嘛,又没什么贵重物品,但某些人就是小题大做,一口咬定是学生做的,说不把人揪出来就会助长歪风邪气!”
这时候从门口走进来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人,大约三十岁上下,穿着一件白大褂,表情冷冷地瞪着保安大叔。
“我看学校领导这次做得很对,谁说这医务室没贵重物品,我那个水杯可是很有纪念意义的!”
贺嘉看了看这个女人。她应该是一名校医。
“医务室都有哪些物品不见了呢?”
女校医看了贺嘉一眼,态度顿时变得充满亲和力。
“要说有多贵重也算不上,就是把我跟林老师的日常用品都给偷了,工作证,笔呀,水杯呀什么的。”
“确实很像学生的恶作剧。”贺嘉敷衍道。
“是呀,不过我就纳闷了,这些学生怎么就跟我们校医过不去呀。”女教师看看贺嘉,“对了,你是?”
“我是公安局的。”贺嘉淡淡地说。
“难道这事都报警了吗?没那么严重吧!”
女校医尴尬地望着保安大叔,后者拉长着脸说他也不知道,然后借故还要巡逻趁机溜走了。这倒是正合贺嘉的心意,撞上这么个机会,倒是让调查变得更方便。
楼主 燕青V  发布于 2018-01-03 19:35:35 +0800 CST  

楼主:燕青V

字数:259732

发表时间:2017-05-22 19:10:56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1-06 01:12:1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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