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我接手家里的茶楼,见到的诸多不可言说的事件

我脑袋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生人蛊!
以前我和唐克曾经遇到过类似的状况,我下意识就觉得,面前的这个家伙既不是诈尸也不是亡魂作祟,说白了,就是中蛊之后,蛊虫控制身体。
其实刚刚我就一直在琢磨一件事儿,唐克和疯子都在阐述着这种蚁蛊是如何难得如何罕见如何厉害,但是除了一些物理攻击之外,我好像没发现什么特殊技能,但是如果说这种蛊能像生人蛊一样,大量控制人类的肢体的话,的确是非常厉害的东西!
不过我之前一直没追问过唐克究竟是用什么办法对付生人蛊的,而且即便知道了,对于这种蚁蛊也未必能控制得了,另外一方面是,我觉得蚁蛊和生人蛊有一个本质上的区别,上次我们遇到生人蛊的时候,从生人蛊身上的伤口就能对其造成伤害,这就证明全身都有弱点,而面前的家伙挨了我几刀却并无反应。
很有可能是中枢神经受到控制,这样一来,颈椎是物理上的弱点,脑袋是精神控制上的弱点。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思路为何在此时变得如此清晰,二话不说便冲着那东西冲过去,趁着它还没爬起来的时候,我已经将它按在了墙上,一只手对准了这人的脑袋,刀锋当头,在月光下遍是寒意,我的牙齿被自己咬得“咯吱”作响,用尽力气就将刀往那东西的脑袋上插了过去!
据说颅骨是人身体上坚硬程度仅次于牙齿和指甲的地方,从太阳穴入手是最佳选择。
也是命大,居然被我一刀就扎进了这人的太阳穴里!
刀卡在骨头上动弹不得,拔都拔不出来,被我插了这么一刀之后,面前的人居然剧烈颤抖起来,脑袋好像装了个马达,抖动得厉害,只见它的嘴巴不自然地蠕动,下巴好像被生硬地顶开了,一对触角从嘴唇中间挤了出来。
我已经猜到了即将面对的是什么,这东西要是出来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样。其实人最害怕的,莫过于对未知的恐惧,遵循本能,我一把捏住了那两只触角死命地往下拽,面前这人的嘴巴竟然被撬开了,一只虫子竟然硬生生地被我拽了出来!
这虫子足有两根手指加在一起一样的粗细,被我拔出来之后,身上的翅膀不停闪动,在我们那边,我一下就认出来了,这东西被叫做水蛾子。
说是蛾子,但其实是蚂蚁的一种,蚁后繁殖的时候,每繁殖出一定数量的工蚁后,就会繁殖出一些长翅膀的蚂蚁,这些蚂蚁将飞出巢穴,在其他地方交配,从而将后代繁衍的范围无限增加,可以说,蚂蚁能长出来翅膀,是为了繁殖而进化出的能力,是大自然遵循本能做出的创造。
虽然被我捏住了触角,水蛾子却在半空扑腾着,使劲儿往我的头上靠,竟然想要从我的嘴里钻进去!
这东西很难控制,我一个慌神,居然被它挣脱开来,在房间里乱扑腾,似乎是在寻找攻击对象。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2-04 02:51:26 +0800 CST  
如果说是对付活人,可能还有个易于控制的目标,但是这东西又会飞,体积又这么小,想要控制起来实属困难。
三十六计走为上,我看到箱子,立马钻了进去。
水蛾子在外面不住扑腾着,我觉得如果此时有哪个人能来救我,肯定是身穿绿内裤,手握杀虫剂的英雄。
漫长的等待因虫子不停的扑打而让人心焦,突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迅速向我靠拢过来,我惊喜过望,刚推开箱子爬出来,就看到唐克一脸狼狈地出现在我面前,他身上不知道涂着什么东西,黏糊糊的,头发都被黏在了脸上。
唐克二话不说,扯掉了身上的衣服罩在我头上,这么一下,我连眼前的路都看不到,隔壁任由唐克拽着,就听他大吼一声道:“跑!”
说完,唐克拽着我往门外冲出去,我已经顾不上脚下的路,跟个瞎子一样被唐克拽着往前跑,几次都险些摔倒,幸好是撞在唐克的身上,他骂骂咧咧的让我跟紧了,我也没工夫跟他斗嘴,胳膊都快被他拽脱臼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凭着记忆,应该已经跑到村口了,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很不爽,紧接着就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人被唐克塞进车里,他很快也跟着同一边上来,将我往里面推搡。
直到这时,我才扯掉了身上的衣服,一看,上面趴着好几只水蛾子,唐克拽着对着车门使劲儿敲打,水蛾子被拍得血肉模糊,唐克这才作罢。
我都来不及喘气,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呻吟声,扭头一看,疯子蜷缩着身体躺在后座上,身上遍布伤痕,有淤青磕碰,也有被抓咬出来的伤口,看到他蜷成一团的样子,我觉得我的心好像也被人给捏紧了似的。
车还是没修好,唐克低声道:“发动机里都是虫卵,现在没法弄,还差一点儿,硬跑的话车受不了,咱们先在这儿等着,看看天亮了是什么情况。”
眼下也只能这样,车外面不停传来水蛾子呼扇着翅膀撞击的声音,听得人心焦。
我们仨蜷缩在车里,仿佛已经快要到世界末日了一般,我突然想到了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叫《迷雾》,电影里男主角就是这么抱着儿子在车里绝望等待,最后他对着儿子开了一枪,讽刺的是,这枪刚一打完,救援部队竟然到了。网上一直疯传这部片子是神反转,有着最让人出乎意料的结局,但是我却不这样想,这种处理手法简直像是编剧黔驴技穷的卖弄,我不管它是反转还是什么,就是觉得好像跳梁小丑滑稽的表演,是对人性的嘲讽。
我双手环抱着膝盖,想到那部电影之后,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对世界的憎恨和仇视,但是可笑的是我们始终无法与世界对抗,除了自杀这种不痛不痒的手段。
人在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反倒容易感到疲累,我蜷缩成一团,意识有些模糊,人也昏昏沉沉的,几乎快要睡着的时候,车子突然摇晃起来,整个大地都在震颤,地动山摇一般。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2-04 02:51:52 +0800 CST  
我勉强睁开眼睛,疲累之下再保持神经的高度紧张会让人感到烦躁,我望着一片昏沉的车窗外,突然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居然在向我们靠近。
我的心里燃起了一丝恐慌,使劲儿揉了揉眼睛一看,那白色的东西不是别的,居然就是那只蚁后!
蚁后肥硕的身躯左摇右晃,竟然在向我们靠近,我明明记得在地底下的时候,蚁后疯狂自杀的场面,当时疯子说是已经死透了,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儿?起死回生了?
唐克显然也被这场面吓得哑口无言,我俩通过后视镜对视了一眼,人已经吓傻了,就别提什么对策了。
我几乎是直勾勾地盯着蚁后向我们靠近,它的身子移动得很慢,周围还有无数只水蛾子环绕左右,就像护驾的仪仗队似的。
蚁后距离我们的车差不多只有两米远的时候,我发现它的头尾无力地下垂者,光凭这一点,我也觉得它肯定是死了,但是死了的东西怎么会动?
脚下的颤动更加剧烈,就在它从我们旁边擦肩而过的时候,唐克突然惊呼了一声。
“齐不闻,你看!蚂蚁!”
我不知道唐克在说什么,他特别激动,摁着我的肩膀往车窗上贴,想让我仔细看清楚,我的鼻子都被挤变形了,刚想骂人,我突然注意到了蚁后的身子底部。
一群黑压压的蚂蚁遍布在蚁后身下。
古代人为运送重物发明了滚木运输法,此时的蚂蚁就像滚木一样,前后交替,我这时候才明白,原来蚁后已经死了,是靠身下的蚂蚁将其运输挪动。
这样的场面,我只能用震撼来形容,长大了嘴巴已经吐不出半个字儿。
旁边的唐克率先打破了沉默,这厮居然生怕自己死得不够早,对我道:“走!我们去看看!”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2-04 02:52:18 +0800 CST  
洗完澡之后,疯子把唐克摁住了,指着唐克的手,唐克的手上有伤口,还摸过虫卵,很有可能中蛊,不过唐克自己却打哈哈道:“反正是生蛊,没什么大事儿。”
说是这么说,疯子的表情却反常严肃,摁住了唐克的手,谁知道翻开一看,我就差点儿吐出来。
乍一看,皮肤呈肉粉色,好像已经愈合了似的,但是仔细一看就发现那根本不是皮肤,而是一层嫩粉色的薄膜,在薄膜下面,有一粒粒小米大小的硬物凸起,一大片,看得人浑身发麻,都到了这时候,发觉我正看得眼睛发直,唐克竟然还有功夫伸出手来吓唬我。
疯子抿着嘴唇道:“必须得挑出来,不然的话……”
“我知道。”唐克一脸大无畏的表情,将手掌放在疯子盘腿而坐的膝盖上,“动手吧。”
疯子要来了唐克的打火机,用小火在唐克的手上一遍一遍燎,我闻到一股蛋白质被烧焦的臭味儿,以及皮肉烧着的味道,唐克皱紧了眉头,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却看到豆大的汗珠儿正从他脑门儿上往下掉。
被火烤了几遍,那片薄膜龟裂开来,就像烤过头的面包,从缝隙中,隐约能看到白色的虫卵,下面的一层竟然正在蠕动,试图从上面一层虫卵中挤出来。
疯子拿着唐克的匕首,一点点将虫卵挑下来,挑掉一层,再烧一遍,等烧到第三层的时候,已经能看到皮肉,唐克的嘴唇都白了,面无血色。
我在旁边有点儿看不下去了,另外一方面,我有点儿担心黎嫂和阿姝,刚刚看到傻子那情况,不知道寨子里的人怎么样了。
其实唐克刚刚分析了一下,说这个村子里的人其实可能从很早之前开始就已经中蛊了,应该是蚁蛊死掉,导致那些人身上的蛊发作,听说一些蛊是这样的,如果主蛊死了,中蛊的人也会蛊发而亡。
“这样,”我和他们俩商量道:“我先去寨子里看看情况,要是你们弄好了,就来寨子里找我,反正是原路来回,要是我先搞定了,就开车过来接你们。”
疯子点点头,把车钥匙扔给我了。
心里着急,脚步也跟着快了起来,我一路小跑着往寨子里走,还没来到村口,就看到几个人倒在大树旁边,手上还抓着农具,好像是下田的路上就突然死了似的,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身上的蛊虫已经流出来了,到处都是黏糊糊的,我绕远了一些,加快速度往寨子里跑。
我刚走进寨子,周围的房屋渐渐多了起来,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一些哀嚎的声音,有些人还没死,路过一家门口的时候,一家院子里传来了扑通一声,我转头一看,一个襁褓里的婴儿正从竹子走廊上摔在地面上,那小孩儿不哭不闹,抬头还在往前爬,我就看到院落中间躺着一对夫妇,已经倒在地上没气儿了,而那婴孩儿虽然爬着,嘴里却也开始往外流那种白色的粘液。
他们分析的没错,能够造成这种效果的,肯定是从水质上出问题了,我心中一阵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儿,脚步本来已经离开了,想了想,还是回头把孩子抱起来,放在了他父母的身边。
不知道这一场灾难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寨子里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横尸遍野,我直奔阿姝家,刚进门就看到大门敞开着,我在几个房间里四处搜索了一圈儿,家里面已经是人去楼空。
昨天分开的时候我们曾经约定今早碰头,估计她们等不住就走了,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但是到这一步已经不是我能管的事情。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2-04 03:56:01 +0800 CST  
我出门想开车,远处正看到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我连忙追上去,摁住了男人。
大概是没想到村子里还能有活人,男人起初是被吓得大叫了一声,被我拽了一把,他本来就腿脚发软,这时候已经坐在地上了。
“我问你,”事情紧迫,我也顾不上什么多余的礼貌和客套,“前段时间有一批城里人过来,是不是有这事儿?”
已经到这时候了,这村民居然嘴还死硬,想都不想就摇摇头。
我怒得火冒三丈,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唐克给影响了,拳头竟然下意识就举了起来,好在落下来之前,我的理智重新控制了头脑,我拽着这中年人的领子道:“你要是不想死,最好告诉我,我能救你一命。”
其实我哪儿知道唐克和疯子是不是有办法能解蛊,顺手从兜里掏出来了一个小瓶子在男人面前晃了晃,男人怪叫道:“是你嗦!是你给寨子里的人下毒嗦!”
“放屁!地底下有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摁着男人道:“给你一分钟时间,不说就等死去。”
我松开男人的领子,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男人直勾勾地盯着我手中的瓶子,也是司马当成活马医,“说!我说!”
男人这时候终于松了口,告诉我,大概是在半个月之前,有一批城里人来到了寨子里,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他们给寨子里的人很多钱,分别住在了几户人家家里,这男人家就是其中一户。
他说这些人很奇怪,白天就在家里睡大觉,睡醒了就要东西吃,晚上就集体集合出门,他们都带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仪器,在地底下找什么东西。
差不多有个三四天之后,这些人一下全都消失了,他们的汽车还停在村子里,人却不见了。
就在这时候,村里的傻子说自己挨打了,说这些人到神楼去了,寨子里的主事人这才意识到出事儿了。
我纳闷儿道:“神楼?神楼在哪儿?”
“后山。”
男人给我形容了一下,我当即明白,他说的神楼就是我们去的那间竹楼,我问道:“你们拿那间竹楼干嘛用的?”
“祭神啊,”男人说,那竹楼下面住着不得了的神仙,“每到初一十五,都要在下面祭神。”
我问男人用什么东西祭神,男人说是用一种叫乔槐的树,取树杈在下面生火,至于这个规矩是从什么时候来的,连他们都不知道,爷爷的爷爷记事儿起就是这么干的,有个百年的历史了,现在的人都说不清来源。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2-04 03:56:29 +0800 CST  
我听完忍不住发笑道:“谁告诉你们那是神?”
“地底下都结冰,当然是神仙洞了!而且,我们村的死人都在下面!”
男人说,他们村里有个奇怪的事情,不管人死了之后葬在哪里,最后都会出现在那个冰洞里面,就好像是被搬过去的一样,十分诡异。
这一点我倒是想不明白,但是在我们说话的时候,这男人打了个喷嚏,喷出来了一些虫卵,他自己竟然毫无察觉,拽着袖子擦了一下。
估计这男人已经撑不了多久了,我赶紧让他继续说那批人的动向。
“听说他们下去,主事儿人当然不依的,”男人使劲儿眨巴着眼睛,似乎连思考对他来说都很吃力,想了半天才继续道:“我们就都去了,带着家伙,谁知道去的时候他们都上来了,那为首的人手里还捧个东西哟。”
我忙问他为首的人长什么样儿,还掏出手机给他看老爷子的照片,谁知道这人一开口,我心里就阵阵发凉,他的答案竟然和小和尚一样--长得就是我家老爷子那张脸,但是岁数显然年轻很多。
我就纳了闷儿了,这个人到底是谁?怎么到处都能看到他的身影?而且,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继续问这男人,队伍里是否有个老年人,男人使劲儿眨着眼睛琢磨,我看到一道白色的液体从他的眼睛里挤出来,流在眼角,一些白色的颗粒顺着眼角往下流。
男人十分笃定地摇头,告诉我没有。
是光头把我们给涮了?他明明说老爷子就在葛家寨的。
我问男人最后怎么样了,男人一提这事儿就很愤恨道:“能怎么样?他们手里有枪,只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不过他们给我们很多钱,也就算了。”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人也变得虚弱起来,估计已经快不行了,他气喘吁吁地说了最后一句话。
“住在我家那几个回来收拾东西的时候,说要去什么,崖塔县……”
男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捂着嘴,吐了一手粘液,他睁大了眼睛惶恐地望着我,抓着我的衣角,虫卵黏在我的衣服上,他眼神中的渴望好像一只爪子抠着我的心肠。
“救我……救我!”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2-04 03:56:59 +0800 CST  
其实说句实话吧,打从一开始,我就没以为我能救这个男人。
我是那么单纯那么单纯的,就想从他嘴里套话出来。
然而当他的手死死攥着我的衣角时,就好像拽着我的良心,我想都不想,将那人从地上拽起来道:“走!我带你去找人救你。”
反正有唐克呢,唐克不行还有疯子呢,我就抱着这样的想法拉着男人往村外走。
男人的腿都软了,我干脆把他背起来,男人时不时一阵干呕,一些粘液就流在我肩膀上,我也顾不上什么了,背着男人一路小跑,腿上好像绑着石头,拼了老命地往前走,一刻都不敢停下。
好在我刚走到村口的时候,就看到唐克和疯子正迎面走来,唐克衣服的一只袖子没了,缠在他手上的伤口上。
两人看我走来一阵诧异,尤其是唐克,他一眼就看到了我背在背上的男人,立马骂了一声道:“齐不闻!你他妈没事儿找事儿上瘾是吗?管他干嘛?”
“他刚刚给我说了好多线索。”
我说着,大口喘着粗气将男人从我背上放下来,“快点儿,想想办法……”
话还没说完,旁边的疯子提了提男人的胳膊,他的胳膊好像死鱼一样,无力地垂在了地上,疯子撇撇嘴道:“已经死了。”
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地上的男人,果然,伸出手来探探鼻息,男人已经没气了,原来就在我背着他一路狂奔的时候,这男人就已经死了。
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伸手闭上了男人的眼睛,可是抚了一下,他的眼睛再次睁开了,粘液不停地往外冒,根本连合都合不上他的眼睛。
疯子啧啧有声,干脆利落地扯掉了唐克另外一边的袖口,给我蹭了蹭流了满身的蛊液。
在这过程中,我的大脑完全是空白的,就只有一个念头--这男人死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这件事情有着这样的执念,按理来说他和我素昧蒙面非亲非故,可好像我心里就是有个解不开的疙瘩。
人是迷迷糊糊的跟着疯子和唐克回到了寨子里,唐克和疯子都提议马上就走,这地方实在不太平,坐在车上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男人说的话,“对了,他说那批人去了崖塔县。”
没想到绕了一圈儿最后还是要去崖塔县,我倒没想什么,唐克自己觉得脸上挂不住了,当初要不是他“好言相劝”,凭着我的固执,我们现在可能已经在崖塔县了。
我犹豫了一下,对唐克道:“不过有件事儿,那个男人说没在队伍里看到老爷子,你记得上次小和尚说的那个人……”
基本上不用我说完,唐克已经猜到了我要说什么,几乎是从座位上跳起来的,一只手激动不已地抓着前排的座椅,手上的伤口裂开,疼得他呲牙咧嘴,手上那一片很快就被血浸透了。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2-04 04:07:57 +0800 CST  
唐克咬着牙骂道:“这人他妈到底是谁啊?”
我看着唐克那样子,仿佛一下就看到了我自己之前的状态,学着唐克的说法,拍拍他的肩膀道:“去了就知道了,光想是没用的。”
前面的疯子听了这话哈哈大笑,唐克吃了瘪,闷声闷气道:“笑什么笑,赶紧走,都几点了?”
经过刚刚的一番折腾,感觉没做什么,时间却过得飞快,已经是下午五点多,我的肚子有点儿饿了,翻出来一包饼干啃了两块儿,让疯子赶紧出发,我们好去找地方吃饭,说不定能赶上夜宵,谁知道疯子跳下车去,打开引擎盖查看一番,哭丧着脸道:“车坏了。”
疯子车开得不错,但是不会修车,说是也从来没修过车,唐克在旁边冷哼一声道:“娇生惯养。”
说完,唐克拎着工具就下车了,谁知道鼓捣了一阵儿,有点儿不好意思地低声道:“这个嘛,这个要废点儿时间收拾,这么着,你们俩先去寨子里找找有什么吃的。”
我一听就知道唐克也不知道怎么办,想把我们支开了他再想办法试试,我也没揭穿他,跟疯子往寨子里走,唐克在后面还喊了一声,让我俩尽量找密封食品,疯子却不以为然,第一,这种蛊是慢性的,不然的话,我们都在这儿吃了好几顿饭,怎么没事儿?另外一方面,蛊怕热,只要不吃生食就没问题。
今天的天黑得特别厉害,才五点多,就已经像晚上八九点一样,我和疯子摸黑进村,感觉还怪怪的。
我的手机没电了,想着刚好进村去充点电,而且之前已经熟悉了阿姝家,我俩轻车熟路就奔着阿姝家去了,路上我试探性地问了问疯子,“阿姝和黎嫂今早可能走了。”
“哦。”
疯子答了这么一声就没下文了,好像根本不关心阿姝的情况,我正纳闷儿,他转头对着我咧嘴一笑道:“那挺好的。”
“嗯……”我撇撇嘴,“人家妹子对你一番美意,你自己看不出来啊?”
“要装看不出来嘛,”疯子望着远方,突然有些惆怅地呢喃了一句道:“人从出生到死,注定是一无所有的,五年十年二十年一辈子,到头也是过客,见面笑笑就好,当什么真嘛。”
我被疯子这话说得有些触动,我望着他的侧脸,对于他来说,我和唐克也只是过客之一吧。
这种人让人感到无奈,好像浑身抹着油,让人觉得无计可施,不管如何从内在外在发力,他都永远是那个样子。
像竹,说不上软还是硬,无论如何拨动,最终都凭着其韧性归位。
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和他没关系。
但是疯子很快恢复正常了,转头看着我,仍旧一脸嘻嘻哈哈的样子,“想吃什么?不知道鸡有没有事儿,我看到刚刚那家有只鸡,你会抓鸡吗?”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2-04 04:08:23 +0800 CST  
“不死应该没事儿,”我斜睨疯子一眼道:“你身手那么好,抓只鸡还抓不到?”
疯子不满地嘟着嘴道:“会打架就要会抓鸡吗?这个不会。”
唐克刚刚说疯子娇生惯养,现在来看,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我只得指挥道:“那你先去烧水,看看有什么青菜。”
“让我炒?”
我一看唐克那表情就知道,饭他肯定也不会做,“行吧,那你洗,洗完了我回来弄。”
说完,我转身进了旁边的院子。
这院子就在阿姝家对面,我以前没进来过,刚来这村子的时候好像瞥过一眼,里面住着个老汉,现在不知道在哪儿。
满院子的鸡都围在鸡窝里,鸡并没有察觉到村子里的异常,还在咕咕叫,在鸡圈里四处遛弯儿,我看准了其中一只,跳进去想抓住,没想到抓鸡比我想象中难多了,根本不需要找什么目标,因为就算有目标了也抓不到!
抓鸡的时候,我的脑袋里琢磨的是疯子,越来越觉得这家伙身份古怪,的确像养尊处优的,但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做这份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职业?我想这就是唐克之所以对疯子一直很抵触的原因。
脑袋里想着事儿,手上不停地忙活着,好在鸡圈小,鸡多,我很快就扑到了一只。
我也是第一次抓鸡,有了刚刚的几次失败经验,我这次干脆扑上去之后就把鸡抱在怀里死死不撒手。
一只手抱着鸡,另一只手在怀里摸索一阵,抓到了鸡脚,我两只手抓着鸡脚,把鸡从怀里拎了出来,这鸡使劲儿扑腾着,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我的脑袋上已经冒了一脑门儿的汗,擦了一把之后,我起身就要走,刚迈出去鸡圈,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一把。
脑袋里瞬间嗡的一声。
我此时面对着院子大门,刚刚抓鸡的时候一直没注意到院子里有人进来,而且就算是唐克或疯子进来,肯定会和我打招呼。
那站在我背后的是谁?这个院子里还有幸存者?我抱着最大的希望回过头来,就看到一个干瘪的老头儿正站在我身后,他闭着眼睛,风干核桃皮般的嘴唇蠕动了半晌。
“老……老人家?”我试探性地开口叫了一声。
突然,老头儿听到我声音的瞬间,疯了一样扑上来,抱着我的头皮狠狠啃了一口!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2-04 04:08:49 +0800 CST  
我一听这话,脑袋好像被雷劈了一样,外焦里嫩的,这尼玛不是作死去的吗!
可是我根本没机会拦着唐克,他刚说完也不问我同意与否,人已经拉开车门跳下去了。
我找出来了刚刚唐克给我蒙着头的衣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衣服上黏糊糊的东西应该也是蚁后身上的粘液,但是从哪儿来的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大概猜了一下,我们在地底下的时候,疯子曾经给我身上涂这种体液,涂过之后,蚁后和蚂蚁就不再攻击我们,我认为应该是这种液体上的体味让蚂蚁误以为我们是它们的同类,从而逃出生天。
我这次依法炮制,衣服顶在头上,就跟着唐克冲下车。
浩浩荡荡的蚂蚁队伍驮着蚁后肥大的身躯往前爬,我不敢想象下面究竟有多少只蚂蚁,看这数量,至少是以数十万计,而且速度很快,我和唐克几乎是小跑在后面跟着。
绕过一路崎岖,蚂蚁将蚁后带到了一片山崖上,借着朦胧的月光,我看到山崖下面是奔流汹涌的河水,在两侧的山崖之间激荡起伏。
“唐克,”我觉得喉咙发紧,说话都有些吃力,“你知道大象死亡的仪式吗?”
在动物界中,大象的死亡,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一种仪式。
大象在死亡前的半个月,即可感受到死亡的号召,在这时,大象会和象群里的其他同伴告别,然后独自踏上征程,前往象冢。每个象群都有一个象冢,有的是雨裂沟,有的是地下溶洞,还有一些选择地震留下的深坑,总之是天然的埋葬地,说到这儿,还有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大象自出生后,直到死亡之前,从未去过象冢,但是直到将死之日临近的时候,它们自然而然便能找到象冢所在,然后孤独地来到象冢,独自面对死亡。
蚂蚁的行径让我想到了大象的死亡,无数只蚂蚁好像送葬的队伍,它们将蚁后搬到了悬崖上后,只见蚁后的身子倾斜,一点点向悬崖下蠕动过去!
眼前的一幕十分震撼,我连大气都不敢出,眼睁睁看着蚁后的身躯落入悬崖,掉进了奔涌的河水之中,那个白色的身影只是稍稍翻滚了两下,便沉入河水中不见了,蚁群这样做,似乎是为了保护蚁后的尸体,在死后不被发现,而那些蚂蚁竟然也跟了下去,我蹲在蚁后落水的地方,地上连一只蚂蚁都看不见。
它们,全部成了蚁后的陪葬品。
我一直认为陪葬是一件很滑稽的事情,是弱小的人伴随终生直至死亡也无法摆脱的依赖和执念,没想到在动物界里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和唐克在山崖上坐了许久都没有说话,最终是唐克打破了沉默,“走吧,这事儿算是解决了。”
“那村里的那些人呢?”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2-04 08:28:20 +0800 CST  
唐克望着波涛汹涌的流水,“生死有命。”
一说起来这个,我突然想到了疯子,他还在车里,受了重伤,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我和唐克赶回去的时候,天都快亮了,唐克动作迅速地修车,我则上车去看疯子,只见他身体蜷缩着躺在座椅上,显得整个人都瘦瘦小小的,时不时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声,我伸手一摸,吓得我本能地把手缩了回来。
疯子身上烫的厉害,好像个火炉一样,这是身上的伤口发炎了,身体为了自愈炎症,就会发生高温反应,所以发烧的人去看病,退烧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先消炎。
照着这个架势,我都怕疯子会烧成傻子,刚好唐克也修好了车,他发动了一下,发动机里传来一股难闻的味道,好像是动物被烧着了一样,那是虫卵中的蛋白质因高温散发的味道。
唐克一脚油门,车子晃晃悠悠地冲出去,在山间小路上辗转了十来分钟就上了国道,唐克一路狂奔,很快来到了最近的镇子上,车直接停在了医院门口,我想把疯子扶下来,和他说了两句话一直都没反应,唐克干脆把我推开,将疯子从车里抱了出来,扛在肩膀上就往医院里面冲,他一边跑还一边不满地抱怨道:“妈的,老子第一次抱男人,真他娘恶心……”
跟在唐克身后,我这才看到疯子身上的情况,伤口远比我昨天看到的多,尤其是他的后背上,一道伤口足有二十公分上,皮肉向外翻开,血液已经凝固住了,那道伤痕好似一道鸿沟。
急诊室的医生迎出来,疯子很快被推进了治疗室,我和唐克在外面焦急等待,就听到急诊室里的女护士不停发出尖叫,大夫急匆匆地冲出来,好像是去拿什么东西,唐克连忙拦住人家,迎上去道:“大夫,他这情况怎么样?能死吗?”
大夫瞪了唐克一眼,“你们这是怎么搞的?”
“艺术,行为艺术。”
大夫去拿了手术钳、手术刀等等工具,我问大夫这是什么意思,该不会伤的这么重吧?大夫却理直气壮道:“他身上到处都是虫卵,不把肉割出来怎么处理?”
“拿火烧啊,”唐克一边手脚并用地比划,一边道:“燎完了一层,剥掉,然后……”
大夫就像看神经病一样瞪了唐克一眼,甩开他就进了急诊室,很快,一群人将疯子从急诊室里推出来,要进手术室,推床上,疯子的身躯瘦弱,被白床单盖着,就好像一个纸片人似的。
我就站在原地,这么望着疯子的身影渐渐缩小,最终被推进手术室里,整个走廊上空荡荡的,时不时有一两个穿着病号服的人拖沓着脚步经过,除此之外,安静好像正在凝固的猪油,让人窒息。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2-04 08:28:46 +0800 CST  
“齐不闻,”唐克在我身后低声道:“你也别太难受,疯子虽然是为了救你,但是吧……”
我摆摆手,没让唐克继续说下去,“做手术还要一阵子,做完了还要住院,我们先去吃饭。”
说完,不等唐克回应,我就自顾自往医院外走去了,接连好几天没看到大太阳天,清晨的阳光照在眼睛上还有点儿不适应,酸痛酸痛的,连鼻子都有点儿酸。
我们在医院不远处找到一家小吃部,早点卖的是饵丝和耙肉米线,其实说实话,我根本没注意自己吃的到底是什么,反正嚼在嘴里都没有味道,好像嚼蜡一样,然后机械地咽下去,直到腹部传来温热的满足感。
吃过饭,我和唐克找了个地方修车,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们准备回医院去看看疯子的情况,照这么下去可能还要耽搁两三天的时间。
走在医院走廊上,我的心情有些忐忑,就像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在讲台上发批好的试卷,从座位走到讲台前,那段短短距离内心情的忐忑不安,和此时的心情如出一辙。
刚好我迎面碰上了给疯子治疗的医生,他已经换下了手术服,正低着头往前走,我连忙迎上去道:“大夫,我那朋友情况怎么样?手术做完了?”
“嗯?”医生一脸诧异地打量着我和唐克,竟然莫名其妙地反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我和唐克面面相觑,不知道大夫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夫继续道:“人不是都让你们朋友给接走了吗?真是的,伤口还没处理好,非要接走,万一出什么事儿怎么办?”
“什么朋友?”我激动地拽住了医生的胳膊,“他被谁给接走了?”
医生一脸的莫名其妙,说手术刚做完,他走出手术室就发现一群人等在外面,说是疯子的朋友,把治疗费用结算之后,就把疯子给接走了。
我一听骇然,有些冲动道:“人是我们送来的,你们怎么随随便便让别人给接走了?”
小镇上的医院管理制度并不完善,看到他们结算住院费,大夫也没多想,听到我这么嚷嚷,他才慌了,连忙给我形容了一下那些人的样貌。
几个人都穿着黑色的休闲装,一看就是大城市里的人,做事儿干脆,话也很少,他们自己还带着简易担架,把疯子抬出去之后上了几辆越野车。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2-04 08:29:12 +0800 CST  
“这他妈不是光天化日抢人吗!”
唐克先急了,拽着医生的领子大声嚷嚷起来,很快,几个医生和护士见状赶过来,就要和唐克拉扯在一起,就连保安也跑过来了,我连忙将他们分开。
院方的人自知理亏,赔礼道歉不说,还主动要求帮我们报警,唐克却冷笑一声道:“报警?走法律程序的功夫,黄花菜都凉了!”
医生哭丧着脸道:“那你想怎么办?”
我拽着唐克让他别再纠缠,反正怎么也纠缠不出个结果,有这功夫不如出去找找看,反正小镇很小,来往就那么几条路,几个医院的工作人员说看到那些车往东边走了,估算一下,大概出发了一个多小时,我和唐克上了车就追了出去。
坐在车上的时候,我第一次觉得唐克开车太慢了,脑袋里飞速琢磨着解决的办法,然而直到此时我才发现,我和疯子真的不熟。
他这个人来无影去无踪,直到现在,我竟然还都不知道他的手机号码和真名,想要找这样一个人,根本就是大海里捞针。
唐克沿着国道一路开出去,直直上了高速,在高速收费路口上,唐克跟收费的小姑娘打听起来,问她刚刚有没有一队越野车过去,小姑娘却摇摇头。
“没有?”
小姑娘认真地晃脑袋,笃定道:“真的没有。”
唐克把车重新开出来,我们俩停在路边,感觉就像在茫茫人海中迷路了似的,眼前都是笔直而一望无际的大路,我们却想不出自己要去哪儿。
“我觉得……”我咬着手指甲,眉头紧皱道:“现在有这么几种可能,疯子可能惹了什么人,被人家一路跟着,或者是欠钱?还是拿了人家的东西?”
篓子在这行业里命如草芥,类似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一些,但是这么执着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群人这么跟着我们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疯子手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们如此执着?
唐克的手指急躁地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敲着,“齐不闻,你说的这些有可能都对,也有可能都不对,但是有一点,这件事儿和我们没关系。”
唐克对疯子的身份有所怀疑,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能招惹上这么一批人,不管怎么说,疯子都是很危险的,“不过,”唐克想了想道:“你记得那个大夫说的吧,这些人还带着担架,说明他们有备而来的,而且暂时不想要疯子的命,接下来的事情就和咱们没关系了。”
我有点儿生气,“他要不是救我的话,也不至于这样!”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2-05 00:49:50 +0800 CST  
“人家想抓他那是早晚的事儿,你能别把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大包大揽吗?”唐克也激动,唾沫星子横飞。
我被他一下说得没电了,歪着头看着窗外。
或许唐克说的没错。
疯子的身份的确很诡异,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或许的确是我不该管也不能管的。
“你看,人和人之间讲究的是一个缘分,你现在欠他的,于心不安,这个我能理解,但是这不代表你一定要对他怎么怎么好,”唐克难得好脾气地轻声安抚道:“这么说吧,你欠他的人情是人情,如果真有缘分,以后再打交道的时候还他,如果没有缘分,下辈子还吧。”
我瞪了唐克一眼,说的好像生离死别似的,“疯子之前一直暗地里跟着咱们,再说他是要找龙鼑,早晚都能见到。”
唐克没说话,摇摇头笑了一声,我有点儿心虚道:“你笑什么?”
“不要自欺欺人,不要以过往的经验作为说服自己的砝码,这世界每天都在变,哪有什么可靠经验?”
唐克的话就好像一堵墙,不管我往哪儿走,这堵墙都会横在前面,将我的想法硬生生打回去,说了两句,我也懒得和他说了,“那咱们就走吧。”
“去哪儿?”
“崖塔县。”
其实我心里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我觉得反正疯子听说过崖塔县,他要是没事儿了的话,说不定会到崖塔县来找我们,更何况现在还不能确定带走疯子的那批人到底是什么人,抱有怎样的目的,万一是疯子的朋友呢?
一路无话,去繁就简,我和唐克一路到了崖塔县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车开到了十字路口,唐克刚想停下来找人打听打听有没有宾馆,就在这时,车子压到了什么东西,车子咯噔一下。
我以为是压到了石子儿,这车就是很普通的代步小轿车,底盘低,车身轻,遇到个石头瓦块就不行,唐克把车停下来去看情况,我也下车松松筋骨透透气,谁知道唐克刚蹲在车下,突然惊奇地叫了一声。
我绕过去走到他那边去看情况,就发现唐克手中拿着一个布包,就是那种老式的四方头巾,唐克已经将头巾打开了一角,里面包着的竟然是一条金项链,还有一块融化的金锭。
“我……靠!”跟唐克出门这么久,基本上都是遇到危险了,遇到好事儿还真是头一次,而且还是捡到钱了!我惊奇不已,伸手就想去拿那金子看看是真是假,可是手还没碰到,就被唐克一巴掌把我打开了!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2-05 00:50:15 +0800 CST  
我有点儿不满,瞪着眼睛道:“你他妈铁公鸡转世啊?我就看看真假,不和你抢!”
“不是。”唐克吞了口口水,抬头看着我,我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为难又担忧的表情,弄得我也有点儿紧张,唐克支支吾吾道:“这东西有点儿古怪……”
唐克说着,小心翼翼地捏起了头巾的另一角也掀开,在头巾里面竟然还有几块金子,看起来足有拳头那么大的一把,要是换成人民币的话,啧啧,这可不是普通路边捡钱的概念,金子看起来明晃晃的,乍一看觉得不像假的,唯独奇怪的是金子上面沾着一些灰色的粉末,好像还不是灰尘。
“怎么办?”我以为是金子太多,唐克不敢乱捡,便问道:“交给警察叔叔?”
“你要害死警察叔叔?”唐克说着,愤愤然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手居然都哆嗦起来了,只见他迅速将那东西包好了塞进裤子口袋里,上了车后,唐克抓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哆嗦,头上冷汗直冒,我有点儿鄙夷地望着他道:“你至于这么激动吗?不就是捡钱了吗?”
唐克突然转过头来,严肃凝重道:“齐不闻,我好像中蛊了……”
“什么?你什么时候中的?”我哭笑不得,推了唐克一把道:“咱不是说金子的事儿吗?你放心,我不和你抢,你他妈想让我留着给你当遗物啊?”
谁知道被我这么一退,唐克的身子都软了,“你知道嫁金蚕吗?”
嫁金蚕是什么我没听说过,不过倒是听说过金蚕蛊,有种说法,说金蚕蛊是百蛊之王,蛊毒中最厉害的一种,但是这种说法其实很片面,把这种说法传出去的人其实对蛊的了解并不很多,坐井观天吧,自以为金蚕如何神奇。
但是,相比较蛇蛊虫蛊等等,金蚕蛊的确不一般。
我问唐克为什么提起来金蚕蛊,唐克深吸了口气,找出来瓶水咕咚咕咚一下喝了大半瓶,将空水瓶捏扁之后,唐克双手抓着方向盘,脑袋也顶在方向盘上,低声说道:“养金蚕蛊的人如果突然不想养了,就要把金蚕送出去,转嫁到别人家,俗称嫁金蚕。供养金蚕,需要每天上香,嫁金蚕的时候,就把香灰和黄金包在一起放在十字路口,等人来捡。到时候,金蚕自然会跟着捡起这包东西的人走。”
说完,唐克一抬起头来,我这才发现他的脸都白了,毫无血色,一脸苦相道:“我怎么办?”
我哑口无言,一般来讲都是我问唐克怎么办,他突然问我,我去哪儿给他找答案?更何况,我到现在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唐克刚刚只是打开布包看了一眼,就这么几下子的事情,他就中蛊了?
“你别慌啊,”我拍着唐克的肩膀道:“想想办法,再想想办法,你学了这么多年,没学怎么解金蚕蛊吗?”
“没有,就这个没学……”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2-05 00:50:41 +0800 CST  
唐克一说完这话我就有点儿发懵,他没办法?那我就更没办法了。
但是如果说唐克是被嫁金蚕了的话,那还和被下了金蚕蛊不一样,准确来说,更加棘手。
金蚕蛊既然号称是百蛊剧毒之首,自然有其不一样的地方,首先,喂养的办法就不一样。
喂养金蚕的过程非常讲究,起初要吃养蛊人的唾液,之后是一些香灰、树枝、药草之类,等到养大了之后,必须要吸食鲜血。
据说,金蚕蛊会与主人沟通,表达自己的需要,一般而言,养金蚕的人多是为了求财,家中养了金蚕蛊,金蚕会将外财全都吸引到家里来,一旦家中富裕了,金蚕蛊就会要求吸食鲜血,起初是鸡鸭牛羊,后来还想吸食人血。
每到岁末,主人要和金蚕蛊算账,故意打破几只碗,说今年收成很惨,日子还不富裕,以此来哄骗金蚕,但是如果一旦被金蚕识破,主人全家便会全身疼痛不止,仿佛被下蛊了一样。
其实这种状况就是被金蚕反噬的一种。
我们一说到这儿,唐克就直摇脑袋,“不行不行,这东西不是随便养的,谁带在身边就是个定时炸弹。”
“那你打算怎么办?”
唐克眯着眼睛想了想道:“咱就让它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把蛊送回去?”我还没听说过有这种解决办法,忙问道:“关键是你知道这蛊是从哪儿来的?怎么给人家送回去?”
“你听说过没有,养金蚕的人家,家里特别干净?”
这个我是听过的,如果去某些人家里,发现家里没有蜘蛛网、蚂蚁窝,连房梁上面都没有灰尘,那十有八九是有蛊的,因为这种干净已经超乎正常。往往这种时候,只需要在地上磕磕鞋底儿,磕掉些尘土,如果尘土很快消失不见了,那就可以肯定这家绝对是养了金蚕。
我不明白唐克到底想说什么,拍了他一把道:“别大喘气儿,该说什么说什么。”
“但是有一点你可能没听说过,如果养金蚕的人家把金蚕送走了,家里会突然变得很脏,蛇虫鼠蚁都会跑到这一家去。别问我为什么,动物本能,好像就喜欢金蚕留下的那些气息。”
大规模的搜索没有意义,只有定点搜查,我们俩找到县城里唯一的一家小招待所住下,唐克很快和老板打成一片,打听起了附近有没有人家炼蛊的事儿,老板对此讳莫如深,被唐克软磨硬泡了一阵子,才告诉我们说,县城外面十几里地的地方有一户人家,平日里神神叨叨的,有好些人私下传闻说是他们家中的老太太会炼蛊,具体是什么蛊,没人知道。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2-05 01:33:00 +0800 CST  
小招待所到了晚上就没有热水,我简单冲了个冷水澡就躺在床上,唐克坐在另一张床上,对着金蚕蛊发呆。
“想什么呢?”
唐克抿着嘴唇沉吟了半晌,道:“你说,喂不喂啊?”
所有的蛊都需要喂养,一旦不喂,就会反噬主人,但是金蚕蛊到底怎么个喂法,我们也不清楚,而且我们还没见到金蚕的真身,这蛊已经被喂到什么程度,我们也不得而知。
思来想去,唐克将布包包好了放在衣柜里,破旧的衣柜连门都掉了一扇,半扇门板呼扇呼扇的,唐克看了一眼,又拽过来个床头柜把门板顶住,我们这才睡了。
半夜里,我听到有什么东西抓挠木板的声音,紧接着,锁骨和胸口一片位置就灼痛得厉害,但是人实在困得要命,我一个翻身又继续睡过去了。
等天快亮的时候,耳边传来阵阵痛苦的呻吟声,将我从睡梦中唤醒,接着微弱的光线,我看到唐克的身子蜷成一团跪在床板上,难受得直打滚。
“唐克?”我低声叫了一声,连忙打开了床头灯,唐克却低呼道:“别开灯!”
就在光线闪过那一瞬间,我看到唐克的眼睛散发着金黄色的光,那眼神儿看得人毛骨悚然,我哆嗦了一下,本能地往后退,“你没事儿吧?”
“血,快点儿想办法弄点儿血,除了鸡血,什么都行。”
我不敢怠慢,随便套了件衣服就出了门,可是人走在大街上的时候才回过神来,卧槽,不用鸡血,让我到哪儿去找别的血?
清晨的气温很低,这一带昼夜温差比较大,我在街上跑着,张嘴就是阵阵哈气,真心的,他妈这个时间除了我这种傻子,连鸡都不会出门!
但是县城里面养鸡鸭的人已经很少了,没有办法,我想回去带上唐克先往郊区走,谁知道我刚推开招待所房间那破木头门,就看到唐克正对着自己的手腕吸吮,他抬头看到我,木然地垂下了手腕,嘴巴还张开着,满口白牙上都是血。
“你他妈疯了吗?”我激动地上前望着唐克,倒不是心疼他把自己的手腕咬得跟狗啃的一样,关键问题在于,唐克这样做,等于用自己的血来喂养金蚕,这代表他已经同意供养金蚕蛊了。
吸了一些血后,唐克的眼睛才稍稍恢复正常,我进衣柜里一看,金子还在,香灰全都没了,我有点儿无奈地看了唐克一眼,唐克无辜地垂下头。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2-05 01:33:26 +0800 CST  
要么怎么说,大道理谁都懂,谁他妈都没活明白这辈子,唐克估计也是难受得要死,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琢磨良久,我俩决定还是去招待所老板说的那地方去看看,哪怕威逼利诱,怎么也得想出个办法。
招待所老板给我们指了个方向,沿着路一直走出城,就能在路边看到那些房子,一直往下走,就能到我们想去的充闽村。
果不其然,开出县城不过十几分钟,我就一眼看到了几座宅院挨在一起,宅院先前的规模应该很大,但是现在已经破败了,周围的几间屋子部分垮塌,只有中间一座院子还算规整。
我和唐克刚下车,房间里便冲出来了一个小孩儿,将我们打量了一眼,神情紧张,有些畏惧,二话不说便撒腿跑回屋子里,用方言叫了几声,我也没听明白在说什么。
这宅院的情况正印证了唐克之前的话,院子里蛇虫鼠蚁四处可见,屋檐上挂着好几只蜘蛛,较大的有婴儿拳头大小,红色的肚子上还有黑色的花纹,光是看看就挺慎得慌的。
唐克一脸怒容,二话不说踹门就进了房里,一只老鼠从里面蹿出来,迅速跑进院子里消失不见了。
屋子里很暗,一张平板床贴在墙边,上面有三个人,或坐或卧,一个老太太靠在墙边闭目养神,一个中年妇女躺在床上低声呻吟,怀里还抱着个骨瘦如柴的小姑娘。
“对不住……”
墙边发出一个声音,由于光线太暗,我根本没有注意到墙边,声音传来还把我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墙角的板凳上,那张脸瘦得好像骷髅,颧骨高耸,身子像纸糊得一样,单薄得要命。
唐克冷笑一声,在男人对面坐下,歪着头打量着男人道:“你还知道对不起呢?”
我心里有些纳闷儿,似乎我们刚一进来,他们就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来意,要只是这男人知道也就罢了,可那孩子好像也知道,后来听唐克解释,我才知道,自己家喂养的蛊,身上会有特殊的气味,所以他们一闻就知道是自家的蛊虫回来了。
男人哭丧着脸,对我们哭诉,说他们家有个亲戚欠了好多外债,人死了,债主让他们还钱,这才被迫养了金蚕蛊,可是赚来的钱都拿去还债,这蛊养到这一步,连牛血都不肯吃,也是养不下去了,家人每天饱受病痛折磨,确实是被逼无奈,才把金蚕蛊给送了出去。
我听得有些动容,刚想说话,唐克转过头怒视我一眼,生怕我又在关键时刻心软。
房间里,唐克的声音比光线还要阴沉,怒声道:“你的家务事儿我不关心,我只说一句,你把这蛊给我收回去。听懂了吗?”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2-05 01:33:51 +0800 CST  
唐克这话说的容易,但是对面的男人琢磨了半天,嘴唇哆嗦着道:“这金蚕嫁出去容易,再收回来就难了啊……”
自古以来,一蛊一解不假,同样的,像金蚕蛊这种有自我意志的蛊,每个蛊的性格也不一样。
这件事情上,我们身处劣势,如果男人执意不肯把蛊收回去的话,哪怕要了他的脑袋,照样还是收不回去,反正如果是我的话,确实是想不出办法了。
“我知道难,但是不管你是收回去还是转嫁给别人,跟我没关系。”唐克突然冷笑一声,拔出了腰间的匕首横在男人的脖子下面,厉声道:“我没多少耐心,三个数儿,自己说吧,这脑袋是要还是不要!”
我不由得心下骇然,唐克这脾气上来了,八匹马都拉不住,可是男人要是决意不肯解蛊,闹出了人命也没用。
然而我很快发现,唐克的目光并非对着男人,而是对着墙角边那默不作声的老太太,从我们进来开始,这老太太连眼皮都没抬起来一下。
“三,二,一……”
话音刚落,老太太嘴唇连动都没动一下,气若游丝地发出一个声音道:“收蛊。”
一大家子人立刻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老太太,就听那老太太轻哼一声道:“碰上行家里手,我有什么办法?”
老太太看样子有个七十多岁,两鬓头发斑白,她低声嘱咐家里人去准备了一些草药,然后拄着拐杖从床上爬了下来。
我发现这老太太的腿有毛病,走路一瘸一拐,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老太太看都没看我一眼,发出了一声干笑,那笑声就像老鸦枯鸣一般,道:“不该看的不要乱看,眼珠子喂蛊,那是顶顶好……哈哈哈……”
老太太仰天大笑,声音令人不寒而栗,我总觉得这老太太精神有点儿不太对劲儿,但要说是疯疯癫癫吧,好像也不全是。
在家中小孩儿的搀扶下,老太太往后院走出,不多时,小孩儿屁颠屁颠儿地跑过来,指着唐克道:“阿婆让你过去。”
小孩儿看着唐克的眼神中充满了敌对和仇恨,唐克摇头苦笑一声,我俩一前一后就往后院去了,只见在一段残垣断壁后面,放着一只木头澡盆。
木头澡盆长度差不多一米五,宽度也就一米,反正算是成人澡盆,木澡盆已经看不出来颜色,上面挂着黑色的污渍,黏黏糊糊的,里面漂浮着黑褐色的液体,夹杂着上下沉浮的杂质和泡沫,远远地就能听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我连饭都没吃,光闻着这味道,肠胃里都是阵阵翻涌。
唐克几乎怒了,指着那澡盆道:“这什么意思?”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2-05 10:47:20 +0800 CST  
“进去泡着。”
老太太说完,拄着拐棍一瘸一拐地离开,唐克的拳头捏得嘎嘣嘎嘣响,心里对这老太太气得要死,却碍于人家是个老人家而没有办法,我看他几乎快被气吐血了,却没有丝毫办法,咬着牙道:“泡这个干吗?”
“别问,想活就泡,不想泡也可以不泡。”
世上最难对付的就是老太太这种人,俗称滚刀肉,油盐不进,不管你说什么,人家就这么两句话,你爱怎么着怎么着,我记得我初中时候喜欢的一个女孩儿就是这种性格,管你上吊自杀还是一哭二闹,全都没用,反正我心里是对这种人挺害怕的。
别说我,就连唐克也拿老太太没办法,看着那老迈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墙后面,唐克弓着身子趴在澡盆旁边闻了闻,又在地上捡起来根树杈刮掉一些澡盆上黏糊糊的东西抹开了看看,唐克喃喃道:“这是蛊涎。”
要是为了驱蛊的话,蛊涎是必备之品,就算不是金蚕蛊的蛊涎,唐克现在体内有金蚕蛊,其他蛊毒也敌不过他身上的毒性,也就是说,不管从哪一点来考虑,这东西对他的安全无法构成威胁。
想到这里,唐克干脆一咬牙一跺脚就把身上脱了个精光,只剩下一条短裤就跳进那东西里面去了,我光是在旁边看着就觉得想吐,更别说他跳进去后将一些液体迸溅出来,腥臭的味道四溢,我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唐克在蛊涎里泡了足有两个钟头,小孩儿才跑过来说阿婆让他从里面出来。
我从车里给唐克找了条毛巾出来,他擦干了穿上衣服进了屋里。
对面的老太太正坐在床角,一双浑浊的眼睛毫无焦距,目光似乎飘向了远方,唐克靠在桌子旁边坐着,一只手撑着腰,一只手横在背后。
唐克发呆半晌,才抬起头来对着老太太道:“说吧,这蛊,你什么时候给我收回去?”
“现在你已经泡过了蛊汤,草药的气息会逼进你的体内,金蚕蛊最讨厌这味道,到了晚上,它受不了了,肯定会爬出来的,到时候我自然会想办法把它收回去,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步骤照做就好了。”
正说话间,老太太那大儿子从门外进来,想拿桌上的杯子喝水,唐克慢吞吞地起身让开,男人气呼呼地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地将杯子放在桌子上。
唐克抿着嘴看着男人摇头笑了一眼,转头望着老太太道:“你要是说话不算数,我怎么办?”
“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个啊……”唐克有些为难道:“那这就好办了,我可以给你家里人下个蛊,比如说花采蛊啊,这蛊只有金蚕蛊能解,你要是不把我体内的蛊逼出去,你家里人也活不了,你说这样好不好?”
楼主 柴特儿  发布于 2017-12-05 10:47:46 +0800 CST  

楼主:柴特儿

字数:275124

发表时间:2017-11-10 00:34:03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1-15 12:07:39 +0800 CST

评论数:620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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