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探案系列二：《玫瑰之刺》
曾经有人说，我喜欢玫瑰，它的花朵看似骄弱，却有着坚强般的内心，看它的刺就知道了。遇见爱花之人，它展露的是自己的柔软；一旦遇见放浪之人，它就会露出强憾的一面，即使玉碎，也在所不惜！
当今社会，虽然女强人层出不穷，但大部分时候，女人依然处于弱势地位。在决策权方面、个人体能方面、耍凶斗狠方面，等等。
总说女人是水，男人希望她一直温柔妩媚，听话顺从。然而当她被挤压胁迫的时候，她也会反抗。这时候的女人，不是羔羊，不是杯中水，是机敏的羚羊，是滔天的巨浪……

正文
（1）
“18床，胡欣怡，可以进手术室了！”小个子护士的嗓音很亮，个小能量大。
“哎，就来就来。”胡欣怡婆婆立马站起身，挪着胖胖的身子，把床头打包好的婴儿衣被重新检查一番。
半躺在床上的胡欣怡，撇撇嘴，在婆婆心里，孙子自然是比儿媳妇重要的。再看窝在沙发上的周晓辉，拿着手机全神贯注玩游戏，丝毫意识不到自己马上要为人父的责任。
叹了口气，下一刻胡欣怡左手抚上大如锅底的肚皮，心情又放晴了。右手摸出手机，在朋友圈发了一句话“要进手术室啦，我的小天使，待会见！”
几乎就在瞬间，有个人点了赞，网名是我不是学霸。紧接着，彼岸花在下面评论道：“加油！勇往直前！迫不及待要看小天使的照片啦！”
走到手术室门口，胡欣怡回头盯着周晓辉问道：“我妈什么时候过来？”
“你妈，哦不，咱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周晓辉嬉皮笑脸地蹭上来，“放心吧，老婆，有我在这呢，咱妈店里忙，你别催她。乖，快进去啦，别让人医生等着急了。”
手术室的门关上了，上午有两台手术同时进行，都是剖腹产。
两边的家属散在门口，坐的坐，站的站。对面坐着个穿红袄的老太太，一脸紧张，嘴里念念有词。
谢荣坐不住，走过去跟人家搭讪。“大姐，是不是担心闺女，我看你比里边生孩子的都紧张。”
红袄老太不好意思地笑笑，“咋能不紧张，好好地要在肚子上开个大口子，回头再缝起来，你说这得多受罪呀？”
“说得是呢，我生了两闺女一个儿子，都是顺产，一个比一个顺溜。哪像现在这些小姑娘，吃不得苦，受不了疼，宁肯在肚子上开刀，也不肯顺产。”谢荣这话匣子一打开就不好收拾。
红袄老太摇摇头，“我闺女听话呢，都说好了要顺产，结果医生一检查，说孩子在里面调皮,造成脐绕颈，挺严重，不敢冒险，只能动刀子了。”

“这样啊，那这种情况是不能冒险，得剖。不过，你也别担心，现在这医院里天天做剖腹产手术，跟玩儿似的，基本没什么风险，放心吧。我跟你说，我儿媳妇，对，我是她婆婆，她娘家妈是开服装店的，店里老忙，过不来。哎，我说到哪了？“
谢荣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哦对了，说到我这儿媳妇，被她妈惯得呀，娇气！就怕疼，人家医生都说了，各项指标都正常，孩子个头、体重也都在正常范围内，建议她顺产。可她就是不听啊，说什么在网上看了，顺产有风险，有可能受二茬罪，死活要剖！我这当婆婆的，也不好多说，我说的话她也听不进去呀，闹心！”
“希望她们母女都平安！”红袄老太声音放松不少。
“唉呀，你们是女儿呀，女儿好，我就喜欢女儿。”谢荣瞟一眼坐对面的自己老公周守业，压低声音道：“我们家那口子，一门心思想要个胖小子。因为我们家是三代单传，女儿多儿子少。这都是命，还好我儿子真争气，这头胎就怀了个小子，要不然呀，你知道的，二胎是少不了的。”
红袄老太好脾气地听着，偶尔附和一两声，都是谢荣在唱独角戏。
周晓辉白了自己妈一眼，得不到回应，转个身继续抱着手机聊微信去了。周守业气定神闲，坐在一边养神。
“哐啷——”，手术室门被粗暴推开了，小个子护士出现在门口，喊道“谁是胡欣怡的家属？”
一圈人都听见了，眼睛都看向护士，可就是没人出声。大家都疑惑了，正常手术时间差不多得一个小时，这才半个小时怎么就出来了？难不成是出事了！
小护士急了，一跺脚，又喊了一遍，声音更大。谢荣总算反应过来，跑过去，“我，我们是，怎么了？”说话间，周晓辉和周守业也围了过去。
小护士轮番看了看三人，最后选定了周晓辉，快速说道：“产妇胡欣怡，在手术中突然大出血，现在医生正在抢救，我们会尽全力救治大人和小孩子。但是要向家属说明这里边可能发生的风险，有各种不可测的情况，万一，我是说万一情况危急，只能保住一个人的话，你们家属的意见，是要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周晓辉瞪大了眼睛，“当然是要大人孩子一块保啦！”

“哎呀，我现在说的是万一，这种情况也不是必然出现，只是为了以防万一，需要你在这张表上提前签字，你得自己写上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快点吧！”小护士头上要冒汗了。
谢荣转头看着儿子，这傻儿子，怎么就搞不清楚状况，只是以防万一，说不定大人孩子都能保住呢。眼瞅着另一家的家属也围过来了，自己这当婆婆的要说出保孩子这种话，怕是也不合适，只有一个劲儿给儿子使眼色。
偏偏周晓辉不开窍，还一直纠结着说，既要保孩子也要保大人，跟人家小护士在那拽车轱辘话。
周守业一直站在后面，沉着脸观察形势，此时他开口说道：“麻烦你们，尽全力救治她们娘俩！如果，真要是情况危急，只能保一个的话，那就——保孩子！”
周晓辉哑了，周围的人好似屏住了呼吸，只剩笔尖划过纸张，发出的沙沙声。
两家人重新坐下等待，只是心情各自不同。
“对了，晓辉，赶紧给你丈母娘打电话！”谢荣突兀的声音响起，把隔壁坐着的家属吓的直拍胸脯。
手术室里气氛紧张，小护士把家属的选择说了，麻醉师问道“他们真的选择保孩子？！”，为了确定，特意拿过护士手中的表格来看，上面签着周晓辉的名字，“保孩子”三个字，字迹相当潦草。
主刀医生异常镇静，“好了，大家都集中精神！我们已经尽到告知的义务，家属也做出了选择，接下来，全力以赴！”
麻醉师时刻注意着产妇的状态，产妇此刻意识混沌，眼角处有两条泪痕。
（2）
“啪啪啪——”，静悄悄的大办公室，在这三声击掌过后，顿时沸腾起来，有人急着起身碰倒了茶杯，有人迷迷糊糊踢翻了椅子，还有个胖子直接从椅背上倒栽葱摔了过去。

马天宝一手揉着屁股，一手胡乱抹一把眼屎，看清楚了眼前那人，顿时不乐意了，“我说邢队，兄弟们两天没合眼，终于端了盗车团伙，不是你说给大家放假，要我们睡到自然醒嘛，这怎么，才睡两小时，就就……”
“别喊舅了，喊姥爷也不灵！”封市刑侦支队长邢如风，1米75的身高还理个小平头，加上天然黑的肤色，发福的肚子，常年一身黑色皮夹克。曾经他大晚上杵在公安局的黑暗角落里思考人生，被旁边的人碰到，以为是根柱子，看到他忽然动起来，简直吓个半死。就因这个典故，人送绰号：行走的柱子，邢铁柱。
此刻，邢铁柱，啊不，邢如风支队长，两手叉腰，黑着脸环视一圈儿，看大家醒得差不多了，扯开嗓门说道：“让大家休假那话，我现在收回！形势所迫，刚刚接到县局的电话，请求支援。在淇县和白河县交界的地方，发现一辆翻到山沟里的汽车，车子损毁严重，司机已经死亡。现在，大家抓紧时间洗把脸，三分钟后楼下集合，出现场！”
马天宝手握着方向盘，呵欠连天！忽然余光瞟见邢队射来的眼刀，慌忙压下哈欠，专注开车。“邢队，刚刚听你介绍，这可能就是一起醉驾或者疲劳驾驶导致的意外事故，他们县局就能处理了，用不着咱们跑这一趟吧？”
“啰嗦什么！这两县的情况你不清楚吗，刑警队本就没什么人，加上出事地点是441省道两县的交界处，两边都不想接手这案子。再说，万一事件定性不是意外，迟早还是转到市局。”
马天宝脸上挂着一副看透一切的邪笑，“邢队，这也没外人，您就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了，我还不了解您，最近咱手里办的都是什么案子？不是盗窃就是抢劫，要不就是扫个黄抓个赌，别说你了我都感觉憋屈，咱干脆跟治安支队合并算了！哎哎，邢队，疼疼疼，别揪耳朵呀……”
邢如风手上使劲，眼瞅着耳朵根都揪红了，才放手，改为一根指头捣着胖子的脑袋，恶狠狠地说道：“你小子，你个臭小子，你——”，突然他噗嗤一声笑了，“还是你小子懂我！你说得不错！咱们可是刑侦支队，不是搞治安的，咱们要办的是大案，人命关天的大案！这不，眼下就来了嘛，待会儿到了现场，好好表现，可不能稀里糊涂地当作意外，就糊弄过去了，啊，听到没有？嘿，找削呢！”

441省道从淇县通往白河县段是曲曲弯弯的盘山公路。在59公里处，正好一个大的弯道，路边立有标牌：落石危险！公路外侧半米高的水泥护栏，被撞飞了2个。
见到市局的人马到来，县局负责人一溜小跑过来交接，像扔了一个烫手山芋似的，刚一交接完，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据白河县公安局介绍，死者身份已经确认。周晓辉，25岁，封市辉煌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父亲周守业，是白河县知名企业家，周氏集团的董事长。母亲叫谢荣，家庭主妇。星期五下午，谢荣与死者电话联系，让其晚上回家吃饭。结果等到晚上六七点，迟迟不见人，手机也关机，当晚以为其贪玩，没再追究。
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六早上，谢荣再次电话联系，对方手机依然关机。周守业派了一些人在白河县、封市分别找寻，无果。遂于周六上午到白河县公安局报案，因其身份特殊，县局派了一些警力帮忙寻找。
直到周日早上，县局接到护路工人的报案，初步确定正是失踪的周晓辉，于是不敢大意，直接上报案情到市局。
邢如风把人员逐一分工，痕检的、捞车的、验尸的……有条不紊，各司其职。把车子从深沟里捞上来费了大劲，一直忙活到下午，才算完事。
晚上六点，支队会议室。马天宝综合了法医、痕检、物证、信息等各部门初步搜集来的数据，正在做案情分析。

“这张是死者照片，周晓辉，25岁，封市辉煌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父亲周守业，是白河县知名企业家，周氏集团的老板。基本上就是一个纨绔公子，拿着老子的钱玩票，辉煌房地产公司成立两年，就建了一个楼盘，在建中，销售情况不乐观。周晓辉平常住在封市，而周守业和妻子谢荣住在白河县。”马胖子一改平日不正经的风格，一本正经的样子颇有侦查员风范。
“经过法医勘验，死者身上头部、胸腹部、腿部有多处骨折及擦伤、挫裂伤，其中致死原因是胸骨骨折并刺入心脏，当场死亡。死亡时间在48个小时左右，初步估计出事是在前天下午5点到7点之间。”看到血呲呼啦的照片，老刑警面不改色，新人难免皱眉。
“来看这张，这是死者当天开的车子，白色路虎，车头损毁很严重，挡风玻璃已经全碎，说明车子当时速度很快，坠落时呈翻滚状，车内有不少落石。”
“现场痕迹方面，在公路边缘，栏杆被撞的地方，有非常轻微的轮胎行驶轨迹，没有刹车印迹。后备箱里有一些高档烟酒，包括死者的钱包也在，里面的证件、钱物都完好。”
“据信息部的初步调查，死者周晓辉在周五，也就是12月23日下午五点左右离开公司，自己开车。而死者的母亲谢荣也证实，她在下午三点打电话给死者，提醒他回家过周末。死者周晓辉，在外面是个纨绔公子，在家里还是很孝顺父母的，所以每周末都会回家。对了，周晓辉两年前已经结婚，妻子叫胡欣怡，一个月前，胡欣怡因难产死亡，就在封市第一人民医院。她留下一个男孩，现在由周晓辉的父母抚养。”
舔舔发干的嘴唇，马胖子结束PPT放映，阐述自己的案情总结：“总之，从目前我们掌握的信息来看，这更像是一起意外车祸”，他瞄了一眼邢队，看他没有什么反应，继续说道“从轮胎印、致死伤、钱财没有丢失、车内痕迹，都没有出现第二个人的迹象，当然，这只是初步调查，如何定性还要看后期更详细的检验才行，嗯，基本情况就是这些。”呼出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大家说说，这起案子该怎么定性，是意外还是人为？如果是人为，动机又是什么？”邢如风开了口，先让大家说，是他的一贯作风。

大家都犹豫着，左看右看，没人想第一个发言，法医部门的美女陈嘉雯站了起来，她白晳的皮肤在一群男人堆里，简直是白得发光，犹如瓷娃娃。“我有一个疑问，在死者的车里，准确的说，是死者座位下面有一个车载千斤顶，我检查了车子后备箱，应该是他车里自带的，问题是本应该在后备箱的东西，怎么会跑到前面去呢？”
另一名痕检人员接话道：“死者车子的后排座椅是可以放倒的，我们在检查车子的时候，发现前后已经是贯通的，应该是车子在掉落过程中，把后备箱的千斤顶甩到了前面。”
“师兄，你说的不错，确实有这种可能。但是，大家想想你们自己的车子，千斤顶是放在后备箱呢，还是放在箱底下层，跟备胎放在一起呢？”大家纷纷附和，放在下层的占多数。
邢如风也点点头，对这个肯动脑筋的陈嘉雯表示赞许。“小陈说的不错，这的确是一个疑点，但还不能根据这个给案子定性。”
“邢队，我刚刚在百度搜索周晓辉，这上边有他的介绍，说他很喜欢赛车，曾经得过省内F1赛车大赛的二等奖。这是不是说明他车技很好，又没喝酒，也不是长途驾驶，怎么可能会是意外呢？我看，八成有人故意制造了这场车祸！”马天宝拿着手机，兴高采烈地说道。

邢如风眼睛一亮，这条信息很有价值。“好吧，既然大家不想说了，我来说说。目前这个案子，从表面上得到的线索来看，确实更像是一起意外事故。但是这里面有几个疑点，刚刚小陈和小马说到了。一是千斤顶的问题，为什么会在前排？二是一个得过赛车大奖的人，会因意外出事吗？第三个疑点是，现场少了一样东西，死者周晓辉的手机，哪去了？”
“现在我们还不能给事件定性，还需要进一步的证据来佐证，接下来我分配任务，兵分三路，一路从交通监控入手，排查周晓辉生前线路，从五点离开公司后，走的哪条线路，遇到过什么人。还要查跟周晓辉前后脚开上盘山公路的车辆，寻找目击证人。第二路还要再次勘查现场，重点查手机，看还有没有遗漏的物证，技术部门配合查手机定位，尽快出结果。第三路对周晓辉的家庭、公司，进行人际关系网的排查，找到有用的信息。好了，现在行动！”

今天就这些吧，五千字，晚安！

早上好～

今天继续……

（3）
“姐，您慢走！路上小心开车！”车行小弟满脸堆笑，殷勤地开门关门。
被喊作姐的女人黑超遮面，一头齐刘海长卷发，全程无表情。开出一段距离后，她小心翼翼地靠边停车，从黑色大挎包里拿出一个水晶制六角形车载香水，和一串菩提子车挂，安放停当。
今天是周五，一家大型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
周晓辉打开白色路虎的车门，坐进驾驶席。他并不急着出发，拉下镜子左右欣赏一下自己的发型，又整理了一番身上的米色大衣，嘴里吹着口哨，驶出停车场，向城北方向开去。

周晓辉心情不错，车载音响里传出重金属乐的躁动和喧嚣。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刚刚5点半，还有一个小时就能到家。在外如何的花天酒地，回到家就要做个乖宝宝，这是周晓辉的原则，毕竟自己还得靠老子周守业给钱给资源。
想起自己的房地产公司，周晓辉头痛不已，当初是自己拍着胸脯，让周守业给自己在封市开公司，还放出豪言壮语，整不出个名堂来就不回家见他。结果，公司的楼盘刚开始建，就赶上房地产行业各种政策遇冷，公司维持已是艰难，更谈不上大展拳脚了。
好在周晓辉心思活泛想得开，自己的老子还老当益壮，周氏集团在白河县根基深厚，自己只要牢牢抱住老爹的佛脚，也就万事不愁了。当然，得哄他老人家开心才行，比如每个周末必须回家，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这就是周守业的条件。现在又多了一条，还要定期回去看看那个小东西。可怜的家伙，一出生就没了妈。

想起一个月前发生的事，周晓辉的心里有点别扭。
11月23日，是欣怡的预产期。一家人都去了医院，迎接小东西的到来。可谁知，天意弄人，本来很普通的剖腹产手术，中途却出了意外，产妇大出血，情况危急，医院让签生死状，还要做出选择。
周晓辉恨得直咬牙，不自觉就加大了右脚上的力度。
他最怕做选择，尤其是这个选择还关乎到两个人的生命，这责任太重大了，自己这瘦弱不堪的身板，实在是承受不起。那个讨厌的护士，为什么偏偏找到自己，来做这个重大的选择呢？
还好，关键时刻自己的老子，周守业，站出来主持大局，给自己解了围。小家伙才能顺利地来到这个世上。至于欣怡……？

当医生把盖着白色床单的欣怡推出来的时候，周晓辉心里怕了。他想自己应该掀开床单，再看她最后一眼，可是，他的手想动，动不了，腿肚子直打颤。
感受到安静的尴尬，谢荣上前半是掺扶半是推搡的，把周晓辉给弄到床前，带着哭腔说道：“晓辉呀，欣怡走了，我知道你难受，这对你打击太大了，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们俩感情那么好，呜呜呜，好了，来，再看看她吧，咱们一定风风光光地送她走，啊！”
周晓辉被谢荣拽着右手，一点一点离白色床单近了。
身后有人大叫一声“欣怡——”，还有金属落地的叮叮咣咣的声音，惊的周晓辉一个冷战，终究还是没能欣开，那一角白布。

胡玉兰不敢相信，一秒钟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自己一早起来熬猪脚汤，风风火火地安顿店里的事儿，穿上女儿买给自己的优雅套装，捯饬的这么漂亮，就为了迎接外孙的降临。可是，眼前这是什么情况，亲家一家人都在，只有女儿不见了，床上躺的是谁？为什么盖着白布？
胡玉兰想知道答案，她大步朝前奔了过去，洒在地上的猪脚汤，绊住了她的脚步，她已经感觉不到烫或者疼痛了，她只想掀了那个白布，看看欣怡在哪？！当然，她相信白布下面一定不是自己的女儿！
掀开白布，胡欣怡安静地躺着，眼睛闭着，嘴巴微张。
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胡玉兰声嘶力竭，她四处扭头寻找，在看到周晓辉以后，她一把揪住对方的前襟，怒目瞪着，仿佛要将周晓辉，拆吞入腹！

现场一片混乱，大家纷纷上手，医生护士尽力劝阻，谢荣上前护着自己的儿子……
下一刻，仿佛谁按下了暂停键，没有了叫喊声，大家都维持着手头的动作，只有胡玉兰，双手失去了依附，整个身子仰面笔直地向后倒去。
某个角落，微弱的声线传来，是被人遗忘的，婴儿的啼哭……

再度想起，周晓辉仍然觉得心口像堵了一块石头，很不舒服。他放慢了车速，降下车窗，任冷风灌进来，让自己混沌的大脑，回到清明。
“叮叮”，手机传来微信提示音，周晓辉拿起手机，屏幕显示一个美女头像，一抹得意出现在他的嘴角，他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拿着手机，跟这个叫安晴的美女进行语音聊天。
“亲爱的，不聊了，我正在开车呢，安全第一！嗯，明天见，拜拜！”这条路周晓辉很熟，知道前面是一个大的弯道，且山上偶有碎石滚落，于是他打起精神，全神贯注。
前方几百米，有一辆车停在道边，打着双闪。瞟了一眼，周晓辉立马放慢了速度。那辆车居然跟周晓辉所开的，是同一款车，白色的路虎。
同款车不稀奇，稀奇的是车子旁边站了一个美女，身穿一件娇艳的红色低胸超短裙。
“帅哥，求捎带一程。我的车，抛锚了……”性感美女俯身在副驾驶车窗外，胸前春光无限。大墨镜虽然遮了大半个脸，仍然看得出皮肤白皙，面容娇好。面对如此美女，周晓辉岂有拒绝的道理。

美女上了车，“帅哥，谢谢哈！咦，你这个车挂，倒是挺特别的呀！”细长的手指拂过，菩提子车挂也感染了此刻的车内气氛，愉悦地左右摇摆。
一分钟后，美女推门下车。她摘下墨镜，面无表情，朝着周晓辉车子离去的方向，缓慢地挥了两下手。
周晓辉的车子一路加速，到了弯道处，丝毫没有拐弯的迹象，依然笔直地朝前开，野蛮地撞开两墩护栏，凌空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