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辉摘掉太阳镜，玩味的看看我：“你有心事。”
我在阳光下挺立如松柏：“凡人都有心事。”
肖辉皱了皱眉，剑眉下一双寒潭似得眼睛似乎要看到我心里。
我凝视着肖辉的眼睛，肖辉的眼睛和韩竑很是不同。
韩竑的眼睛安静如深秋，大多时候是不露声色的冷意，偶尔有阳光掠过时就是秋高气爽令人忍不住要微笑的明亮。而肖辉的眼睛却如烈日，锋芒毕露令人不能逼视。
此刻我却凝望着烈日，坦然而无惧。大家都是人，谁能把谁怎么样呢。
肖辉看着我良久，摸了摸下巴：“你和我哥出去住了一宿，怎么回来就跟个烈士一样，眼神这么悲壮，我哥到底把你怎么了？”
我听了这话，心中不由得越发烦躁生气起来，跺了跺脚一把扯会箱子就往宿舍走，懒得跟肖辉费口舌。客户又怎样，姑奶奶烦着呢，任他是谁统统给我滚到一边去。
肖辉倒也识趣，没追着我走，只是在背后默默的看着我。我只觉得背后被他的眼光都要烧穿可以当烤串了。

终于收拾停当，我坐在阶梯教室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旁边一个小姑娘好心给我一瓶水：“你来迟了，我们都发了水喝，这有一瓶多的….”我接过水正要谢她，突然间小姑娘全身颤抖，两眼发直，看着前面激动地抖了起来。我大惊，还没等我说什么，小姑娘已经捂着胸口颤声说：“天呐！竟然是他！我的偶像，我的男神，天啦噜，欧巴，我要往前坐！”
说着，小姑娘一个箭步就窜到了讲台前面。
我一脸迷茫的往前看，只见主持人的声音已经快被淹没在一片尖叫声中：“同学们，请肃静，请肃静！”
我揉着太阳穴看着站在讲台上引起一片鼓掌声与尖叫声的肖辉。肖辉微微笑着看着这一群尖叫着的粉丝们，目光扫过整个阶梯教室，被他目光扫过的地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掌声与尖叫声，主持人苦笑着转头看着肖辉，肖辉很是绅士的冲支持人微微鞠了一躬。
主持人无奈，将话筒交给肖辉，自己揉着太阳穴赶紧跑下台去。
恍惚之间，我觉得自己置身于明星演唱会而非阶梯教室的新员工培训会，这会如果有荧光棒估计台下早就挥了起来。
前排的朋友们，让我看到你们，山上的朋友们，大家一起燥起来！

肖辉轻轻拍了拍话筒，阶梯教室渐渐安静下来，然而肖辉却并不说话，只是慢慢的看着阶梯教室。我有些不耐烦的用鞋轻轻踢着课桌腿，手撑着下巴，很是无聊的转着手中的笔，话说这人在等什么啊？
一时不察觉，阶梯教室不知什么时候突然间鸦雀无声，只有墙上大钟的声音，我鞋踢着桌腿的声音和手中的笔轻轻敲打在笔记本上的声音在回响。
我一愣，没等反应过来，肖辉已经笑着朝台下挥挥手，指了指我：“孙甜甜，你坐在那么后面，不能够好好听讲，你过来，坐在这里。”
说着，肖辉指了指讲台正对面的一张桌子。
这张桌子上坐着的女孩儿一脸迷茫，肖辉非常绅士的对坐在第一排的女孩儿们说：“对不起，第一排的桌子能否麻烦让给孙甜甜一下呢？她一向不好好学习，我得看着她点儿。”
第一排本来已经坐满了人，这些女孩儿看着肖辉的眼神里面全是崇拜与激动，听了肖辉这么温和的说话，一个个两颊飞红的赶紧起身，哗啦啦一下子，第一排居然全部空了出来。
肖辉笑眯眯的看着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我咬牙切齿，狼狈不堪，这兄弟两个真是没一个好人。
我拿着书，赶紧往第一排跑，只希望这一刻赶快过去，大家把注意力重新放在肖辉身上。

肖辉笑眯眯的敲着手中的话筒，看着我一路飞奔到第一排坐好，满意的点点头：“这就乖啦，记着要好好听讲，我回去后会考你的哦！”
我咬牙切齿的看着肖辉，肖辉哈哈大笑，眼神中却殊无笑意，凝视着我的眼睛：“今天我们要打乱一下PPT顺序，先从上往下讲一下作为企业管理者的情感与态度。我个人认为，企业管理者的情感与态度需要建立在沟通与信任的基础上，而沟通与信任是双向的。如果没有良好的沟通，就会不产生足够的信任，如果产生不了足够的信任，企业管理者自以为的情感就是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因为他并没有顾及员工的情感需求。”
我瞪大眼睛看着肖辉，肖辉顿了一顿，买了个关子似得看着我。
台下一片赞叹声，奋笔疾书的写字声。
唯独我愣怔在原地。
肖辉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将我所有的烦躁一把劈开，清清楚楚的摆放在眼前。是的，这两天来我所有的不满就在于我认为韩竑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我孙甜甜的情感。吻我也好，离开也好，都是他主动，他何尝问过我的想法，他又何尝关心过我的想法？情欲褪去之后，我所看到的，只是漠然与掌控。
风从心底呼啸着卷起各种滋味，我闭了闭眼睛，你应该是一场梦，我应该是一场风，如此而已。

夜色如水，我轻轻喝着杯中酒。
河中灯光摇曳，在画舫慢慢前进的水波中碎成点点，又刹那间聚拢起来，看不清本身的面貌。
肖辉坐在我对面，从我汤碗中舀了一勺汤，示意我喝了：“少喝点酒，喝多了这牛肉味道就尝不出来了，白可惜了这么精心炮制的肉，来，喝口汤暖暖胃。”
我看着肖辉拿着勺子的手，叹了口气：“阿辉，你把勺子放下，我自己喝汤。”
肖辉微微侧头：“你这样很不乖，让我很是头疼。”
我苦笑：“要说我喝了这么多，头疼的人该是我才对。你别搞得我好像智障或者残废了一样还要人喂饭吃。”
肖辉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勺子：“我这么绅士的人第一次遭到拒绝，让我心里很痛你知道么。”
我看着肖辉夸张的把手放在心口上，做出皱眉的表情，不由得笑了：“你要不要给我再围一个围嘴？”
肖辉摇摇头，自己喝了一口汤：“你这个人就是周身无半分浪漫气质，还围嘴？！正常情况不是帅哥温柔喂饭，美女含羞相就，然后花前月下你侬我侬么？你且看今天月色温柔，身边清风醉人，船下流水潺潺若私语，是再好不过的浪漫场景，你却说出“围嘴”这等粗鄙的字眼，实在是拿你没办法。”
我点头赞叹：“清风醉人，流水低吟，看不出你还有点文学功底。你是专门学过古典文学？”
肖辉叹了口气：“我小的时候父亲只顾着我哥哥，他倒是中西贯通，国学底子师从名家扎实的很。我看着眼馋，让哥哥顺手教了教而已，哪里能专门学过什么。”
我好奇：“我听韩总说话，倒是不拽什么文，很是通俗易懂。”
肖辉笑道：“你看你，就算曹雪芹日常说话也不一定都是“花谢花飞花满天”的挂在嘴上对不，平时说话能够通畅沟通就是好的，文学修养是自己的事情，没必要拿出来炫耀。”
我听了肖辉这话，很是赞叹：“阿辉，我一向认为你们这些世家子弟富二代官二代之流都是酒囊饭袋，没想到你还是很有境界和见识的人，是我错看你了。”
肖辉张了张嘴，苦笑道：“我在你眼中就这么肤浅，稍微能说个小桥流水就让你刮目相看了？”
我一手支头，认真的看着肖辉：“那你还有什么令我刮目相看的事情说来听听？”
肖辉看了看我，居然也认真的想了想。
我吃了一口刺身，刺身滑嫩，鲜味在嘴里慢慢展开，我愿意什么都不去想，单纯享受这一瞬间感官上的愉快。
肖辉轻轻伸出手到我耳边。
我微微一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肖辉收回了手，手上拿着一朵鲜艳的玫瑰。

我瞠目结舌，这一手魔术变得还真是出神入化。
肖辉微笑着将玫瑰举在我面前：“鲜花赠美人，我这一手魔术你可欣赏？”
我接过玫瑰，轻轻地嗅了一下，花香合着月色，煞是醉人。
身边正在帮我们烤牛肉的大厨面带笑容的将牛肉放到盘子里面。
这肉燎火不过30秒，只是稍微撒了点盐，然而纹理中的油脂融化渗入肉中，让这牛肉肥美多汁。我吃的轻轻叹了口气。
肖辉微笑：“吃美食，看美景，此情此地，不应该叹息。”
我不服：“照我说，好景不常在，转眼间你就不知道人世间的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在美食美景当前的时候忍不住感慨一下很自然啊。”
肖辉摇头：“抬杠按理说只是手段而非目的，但是我深深觉得你以抬杠本身为乐。”
我擦擦嘴：“那怎样呢？我应该深深地在这花前月下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么？”
肖辉撇嘴：“你若是因为我的浪漫而心动拜倒，我自然笑纳，若是因为这食物和金钱拜倒，那可就费思量了。”
我冷笑：“肖总这话说的忒是煞风景。今天是你请我吃饭，又不是我上杆子请你吃饭，何必这样说话。”
肖辉见我脸色变了，不由一愣：“我说错了成不，你怎么说生气就生气呢？”
我放下手中餐巾，很认真的看着肖辉：“肖总，你和你哥哥这种富家公子哥，就莫要招惹我孙甜甜了。你们啊，若是想玩，多少人等着跟你们玩，外面的世界莺莺燕燕，个个都比我孙甜甜来的有情有趣。甜甜我生命短暂时间有限，跟你们这些有钱有闲的公子哥们耗不起。”
肖辉眼中光芒闪动，在月色下衬着流水，灿若星辰。
我凝视着肖辉的眼睛。
实话说，肖辉长得好极了。这样出色的一个男人，按理说我与他一起吃饭，有花有月，应该会很开心，然而为什么说话就说到了这么煞风景的份上？
肖辉低低的笑了：“我一直在想，你孙甜甜不算是倾城倾国的大美女，我哥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就为你这样一个小丫头神魂颠倒起来，如今看来，倒是我小瞧你了。”
我皱眉头：“你别胡说。韩竑与我并无半点感情上的瓜葛。”
肖辉摸着下巴沉思者看着我：“是吗？”
我苦笑：“不是吗？”
肖辉轻轻叹了口气：“我哥这个人自小我最了解他，他向来被要求喜怒不形于色，然而那天你跟他开房回来之后，他明显的心浮气躁，他若是心中不起波澜，能够这样？”
我皱眉头：“我一回来就被岚姐拉着去看绿植，没注意啊。再说了，”我扬了扬手中的手机：“他有我的电话号码、微信、QQ、邮箱各种联系方式好不好，这年月，若是当真想好好说话，现代通讯技术怎么就不能让人好好的跟我沟通一下呢？”
肖辉摊手：“也许他心里在犹豫挣扎呢？就像你，他不来找你，你为何不去问他？”
我凝视着肖辉。
我为什么不去问韩竑？我为什么要在心中默默的猜疑？
为什么？
这个问题还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也许我没有那么喜欢他罢了。”
这话一出口，轮到肖辉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我慢慢的看着河里的星光，星光碎乱：“我之所以不去主动跟韩竑联系，也许是因为我没那么喜欢他罢了。而他，也应该如此。”我微笑看着肖辉：“也许传说中的总裁光环到了我这里就不起作用了呢。”

我就觉得奇了怪了，这一大早的食堂里怎么大家突然间安静了下来，我喝着粥，坐在食堂里面，旁边的刘小雨戳戳我：“喂，你别傻喝粥了，你看见韩总了没？”
我放下粥碗，四处茫然地看着：“在哪里？”
刘小雨倒抽一口冷气：“额滴神啊，咱老板这是刚杀了人回来吗？”
话音刚落，我就觉得眼前一黑，韩竑的阴影挡在了我和世界之间。韩竑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浑身冷气直冒，我顿时觉得心脏凝固了一下。
刘小雨悄悄地，悄悄地从我身边挪开来。
我倒是也想跟着她挪一下，奈何韩竑一屁股就坐在了我的对面。我看看韩竑：“老板，你吃了没？”
韩竑板着脸看着我：“给你5分钟吃饭，吃完跟我走。”
我大惊：“走到哪里去？”
韩竑凝视着我，眼神冰冷而且锋利：“去开会。”
我很是困惑不解，有什么会议是我非要参加的吗？轮的上岚姐立哥都轮不上我啊，我人在哪里，我人在新员工培训基地接受培训好不好！
然而韩竑实在是来意不善，我不敢多问，摸了摸饿扁了的肚子，赶紧喝粥。
实话说，粥这个东西真是麻烦事，我怎么早饭就选了紫米粥这种浓稠的东西？我拿着小汤勺喝吧，5分钟来不及，我端起碗喝吧，就像此刻，喝粥哪里能不出声音？
韩竑板着脸看我呼噜呼噜的喝粥，眼神却闪过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
手边悄悄多了一个大号的饭勺子，刘小雨的声音悄悄传过来：“甜甜，用勺子！”

这世上还是有好人存在，我感激的看了一眼刘小雨，拿起勺子，挖了一勺往嘴里放。话说这勺子还真大，两勺下去，粥就没了。韩竑捂住嘴咳嗽了一声，站起身就要走。
我赶紧擦嘴跟上老板，一边不忘拍马屁：“老板，您着凉啦？为啥咳嗽？”
韩竑不搭理我，脚下生风一路穿过食堂。
我在韩竑身后气喘吁吁的小碎步跟着他跑，这大清早的我招谁惹谁了。
三步并作两步的，我跟着韩竑飞奔到了车上，感觉跟跑了个百米冲刺一样。我扣上安全带，看着我自己的一身休闲装擦了擦汗：“韩总，是什么样要紧的会议啊，我这一身休闲装不合适吧。”
韩竑转头看着我，突然间冲着我的脸伸出手来。
我一愣，韩竑的手已经挨到了我的嘴角，轻轻擦了擦我嘴角的米粒，韩竑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吃得跟猪一样，怪不得走不快！”
我很不爽啊很不爽：“老板，搞错没，我吃的快还不是因为你催我！你见过谁喝粥5分钟内能全部喝完的？又不是喝水。”
韩竑微笑着发动车：“不吃不就完了？”
我真是无语凝噎：“可是这一大清早的我饿啊！”
韩竑眼光淡淡的扫过我：“昨晚吃了那么多神户和牛还嫌没吃饱？”
我瞪着韩竑。这句话信息量太大，容我消化一会。

韩竑却没再搭理我，只是在高速上将车开得飞快，这速度让我产生一种很惊悚的感觉，凑过去看看仪表盘，果然：“老板，你超速了。”
韩竑“哼”了一声，慢慢将速度降了下来。
我叹了口气问韩竑：“首先，昨晚吃牛肉和今早喝粥并不是非此即彼的事情，我昨晚刷了牙，今天上午也不得照样刷牙么。”
韩竑板着脸，浑身冷气又开始往出冒。我瞅了瞅韩竑，这会在高速路上，这哥们一不爽速度就飙到150，我还是闭嘴为妙，什么事情也都得活着才能办么。
我安安静静的缩在一边，心里想你要是再敢飙车飙到150，我就敢报警。
韩竑看了我一眼：“你怎么不说话了？首先之后不是还应该有其次和第三么？”
我看着眼前这个握着方向盘的男人，陪笑道：“老板，啥都没有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就不应该昨天吃饱了撑的以后今天上午还非要喝粥。”
韩竑一扬眉：“什么意思？你怪我多事？”
我奉承的笑道：“不敢不敢，我哪里敢这么想，这可真是对您老人家的不尊敬。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您说的都是对的，我应该虚心聆听努力学习。”
韩竑脸色阴晴不定，过了一会，韩竑叹了口气：“甜甜，那天亲过你之后，我一直不知道想跟你说什么，所以才躲着你。”
我打了个哈哈：“老板，咱们这会在高速上，能不能先听会音乐，莫谈这些不相干的事情？”
韩竑欲语还休的看了我一眼，打开音响。
大叔听得是英文歌，我咋就听着这么耳熟，You're the light, you're the night，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奇迹。我听着这歌，沉思着，这歌貌似最近总能听见，这是什么歌来着？
韩竑瞥了我一眼：“这歌不好听？”
我摸摸下巴：“不是不好听，我怎么就觉得这歌这么耳熟？”
韩竑倒是颇为感兴趣：“你平时都听什么歌？都是这样的？”
我干笑两声：“我最近很会唱《我在东北玩泥巴》，你要不要听？”
韩竑皱眉头：“这个歌名怎么这么奇怪？”
我眯起眼睛，突然给了韩竑一个手势，示意他停一下说话。韩竑看了看我，好奇的闭了嘴。我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这首歌的名字与来历了，这不就是大名鼎鼎的《五十度灰》里的歌嘛！
五十度灰...

我看了看身边飙车的总裁，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
韩竑倒是好奇：“我常听人说，但从来没看过这个电影，说的是什么呢？”
我呵呵两声：“说的是霸道总裁和刚毕业的纯情小姑娘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韩竑听了这个话，倒是没再吭声，只是看了眼后视镜。
我也不再吭声。
这电影我倒是看过，除去不可描述的字母与敏感词，妥妥的就是美国总裁小说嘛，刚毕业的小白兔女主角被有钱霸道的总裁看中，故事老套，情怀依旧。
这首歌放起来的时候，正是总裁开着私家飞机带着小白兔在天上兜风，小白兔高兴的头晕目眩。
我瞅了瞅身边开车的韩竑，这位正经讲也是我们公司的总裁，这会也正开着他这车带着我在高速路上开车，我摸了摸自己的良心，实在是没有高兴的头晕目眩的感觉。
如果韩竑突然间掏出一张纸来，跟我说要我跟他签个合约，然后根据合约他就可以这么揍我那么揍我，我觉得我妥妥的不能签这个合约，就算韩竑帅出天际也不能啊，再帅给我来两鞭子这事也不划算，他帅是他的事情，我皮肉之苦是我的事情，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可随意损伤？
脑子里的思绪正飘飘散散不晓得在哪里，韩竑突然间开口了：“等会签合同的时候你别走神，跟我一起好好看看！”

看个毛线看啊，这么多法律术语，我压根就看不明白。
我苦着脸，看着韩竑。
韩竑正在跟旁边的法律顾问窃窃私语，也压根没征求我什么意见。我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看坐在对面的肖辉。
肖辉慢慢喝着手中的水。见我的眼光过来，似笑非笑的冲我点了点头，根本不去看身边正在商量的顾问团。
肖辉隔着桌子问我：“甜甜，你今天晚上有什么安排没有？”
我瞪着肖辉。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

韩竑百忙之中居然听见了肖辉这句话，扭过头迅速看了我一眼，又装作不经意的转过头去听法律顾问小声说着什么。
肖辉也看见了韩竑这个举动，不由得微微笑了。像是掩饰一般，肖辉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这都是干什么啊？我低头重新好好看协议。
这是一份合作协议。怪不得叫我来，肖辉和韩竑的合作正式签了合同。我孙甜甜作为项目经理，自然得来。然而让我有些奇怪的是，这种项目合同按理说是标准合同，从公司流程来说都是邮件快递往来，根本就不用双方见面签署，更别提总裁亲自出马带上法律顾问来签。
我揉着太阳穴，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不寻常的条款。
仔细看着合同，这合同倒是比我常见的合同厚一点，可惜公司的标准服务合同我都是甩给法务去审核，除了服务内容，哪里自己费时间心思看过后面的细则呢？

正在低头研究合同，就听桌子对面的肖辉好整以暇的问：“甜甜，我的话你还没回答呢？”
我愕然抬头，肖辉笑眯眯的百折不挠的看着我。韩竑在一边闻声抬头：“合同刚签订，我们公司晚上有庆祝酒会。”
肖辉的眼神扫过韩竑，似乎有很多内容，却又似乎什么内容都没有，只是淡淡说：“签订合同的酒会难道不请我这个甲方出席么？”
韩竑脸色沉了沉：“明天只是我们公司内部小小的庆祝一下，跟甲方的酒会，自然有公关部去定时间地点，到时候会通知到你的助理安排时间的。”
肖辉戏谑的看着韩竑，耸了耸肩，转头看着我：“甜甜，那你酒会结束后有什么安排和活动吗？”
韩竑咬牙切齿的说：“酒会估计是十点钟结束，结束后甜甜还要会培训基地。基地晚上不允许学员四处乱跑，抱歉了。”
肖辉摸摸下巴，仔仔细细的盯着韩竑，上上下下的看着。
韩竑板着脸，目光丝毫不避让，只是跟肖辉对峙着。
肖辉突然咧嘴一笑：“好吧好吧，那看来今天晚上的确时间不行了。”
说着，肖辉故意冲我压低了声音：“甜甜，那我们只能老时间老地方见咯。”说罢，肖辉冲我眨了眨眼睛，看着韩竑胜利似得举起了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老时间老地方？？
我张口结舌，这是什么国际玩笑，我怎么就不知道这老时间是什么时间，这老地方是什么地方？
我干笑两声：“肖总，莫要乱开玩笑，我哪里知道什么老时间老地方？”
肖辉笑眯眯的看着我：“甜甜，你又调皮了，不就是想让我在这么多人前面跟你再约一次嘛，这算是甜蜜的考验么？”
我咬牙切齿，满脸通红，若论伶牙俐齿，不对，若论公开场合出言不逊，我真不是肖辉的对手，这个时候要是接话，还指不定肖辉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肖辉见我很是窘迫地看着他却不说话，却是微微一笑，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好啦好啦，看你着急的，你我在你们总裁办公室也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明天上午十点钟，我跟你讨论合作细节，咱们不见不散哟！”
我轻轻松了一口气，吓我一跳，这老时间老地方原来是这么解释啊，那照这样说我还天天和韩竑老时间老地方见面呢。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满脸通红，不自觉的看了一眼韩竑。
韩竑的目光似有若无的扫过我和肖辉，然而却依旧侧头凝神倾听这法律顾问的话，并没有说什么。
我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合同：“肖总啊，明天我哪里能去办公室上班呢？这培训一共三天，今天这才是第二天。”
肖辉很夸张的震惊了一下：“不会吧，你们公司居然一口气培训三天，这是多么浪费时间的事情！那咱们的项目岂不是要耽误三天？喂，韩总，你这样不好吧，我连项目经理都不好找，这个项目不好做呐。”
韩竑冷冷道：“你放心，项目耽误不了。”
肖辉摇摇头：“我很担心，一点都不放心。”
韩竑的指尖轻轻敲着桌子，有一丝压抑着的不耐烦：“那你想怎样呢？尊敬的甲方？”
肖辉盯着韩竑的眼睛：“韩总啊，一般来说，这种层面的合作，难道乙方不派人驻场甲方来进行吗？我作为堂堂甲方，还得自己每天跑到你们乙方公司来上班，说出去很不好听啊很不好听。”
说着，肖辉轻轻拍了拍放在桌面上的合同：“更何况，作为贵司大客户，你看看，你给我指定的项目经理还得为了别的事情培训三天，你也太不把甲方放在眼里了。”
韩竑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我给你指定的项目经理？肖总，你真是贵人多忘事，甜甜可是你亲自指定的项目经理。”
肖辉摸摸下巴：“哦？是吗？那我真是佩服我自己，好眼光！”
韩竑冷冷的不吭声，看着肖辉。
肖辉将身体倾向韩竑：“韩总，不如加一条合作条款吧，让甜甜每周到我公司驻场办公三天，剩下两天回你们公司可好？”
韩竑眯了眯眼睛，看着肖辉。
两个人的眼中有着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和风云诡谲。
会议室里面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奇怪。
我乖乖坐在自己的椅子里面，大气不敢出。虽然这两个人讨论的是我孙甜甜的办公场所，然而仿佛这件事情我的意见是根本不需要被考虑到的。
当然，我也没傻到自己要发表什么意见的份。
韩竑和肖辉对峙了一会，终于面无表情的转头问法律顾问：“加上这样一个条款吧，项目经理孙甜甜在合作期间每周去甲方公司驻场办公三天。”
肖辉咧嘴笑道：“多谢多谢，有韩总你这样的合作态度，我很满意啊。”

然而我孙甜甜很不满意！
肖辉的公司离我家很远好不好，我倒是每天该怎么样上班啊。
我看着两个人开始一页一页的签署合作合同，心里的白眼几乎要翻到桌面上来了，这两个人倒是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我很有一种被资本家出卖了的委屈感。

大周末的，好不容易休息一下，我妈在厨房里叮呤咣啷的捣鼓了半天，吵得我很是烦躁。
当然，娘亲看见我也很烦躁：“这么大的姑娘了，整天蓬头垢面的待在家里面成什么样子，你看人家梁小花…”
我一听见“梁小花”三个字，立刻用毯子捂住耳朵：“娘啊，我知道梁小花能干，梁小花不但嫁人，梁小花还生了双胞胎，梁小花是我们这些大龄未婚女青年的楷模，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母后冷冷的提着个保温桶从厨房里面走出来，怒视着穿着家居服裹在毯子里打游戏的我：“所以你就这么不思进取？”
我哀嚎一声：“娘啊，你饶了我吧，梁小花天赋异禀，才毕业就生了双胞胎，这实在是骨骼清奇，乃是不世出的奇才，我等凡夫俗子怎么可能跟梁小花比？”
身边的父皇哈哈一笑：“所谓勤能补拙，尽管梁小花天赋奇高，但是我们甜甜只要后天努力，一步一个脚印，别看梁小花这个时候起点高，我们甜甜勤学苦练，总有一天会站在人生巅峰，华山论剑之时，且看谁是一代大师！”
母后把保温桶放到饭桌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华山论剑？！你当你闺女是郭靖么？”
父皇敲了敲手中的书：“谁说的，我闺女这么娇生惯养不思进取，明明是郭芙！”
母后冷笑：“郭芙？人家郭芙小时候有大武小武缠在身边，长大后嫁给耶律齐这样的青年才俊，就她大周末的睡到现在连个约会都没有还郭芙？她这个样子活生生就是傻姑么。”
我揉着太阳穴哀嚎道：“亲娘啊，谁家妈这样说自己闺女的？”
老爹也摇摇头：“不好不好，曲灵风的腿是被黄药师打断的，我的腿还好使的很，不大妥当。唔，倒是郭襄比较合适，聪明灵秀，一代宗师，我闺女很有她的风范。”
母后侧头想了想：“也对啊，郭襄也是一辈子没嫁人，我看倒是挺适合。不过郭襄好歹还痴恋杨过那个大叔，咱闺女这么没心没肺的样子可怎么办啊。”
说着，母后把我身上盖着的毯子掀开，一脸嫌弃的看着我的家常服：“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人家梁小花昨天还做头发去了，你就这么个清水挂面一样的头发，连个妆都画不好，整天T恤牛仔裤的，连个裙子都不晓得穿，你就这个样子谁家男孩子瞎了眼能看上你哟。”
我抱着沙发靠枕倒在沙发上，索性破罐子破摔：“看不上就看不上呗，你们两个说了半天就没说到重点上，我就是那传说中的诸葛小花。”
父皇母后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没听过。”
我张大嘴巴：“就是诸葛正我！”
爹娘摇摇头，表示没听过。
我并不放弃：“诸葛神侯？”
爹娘摇摇头。
我实在是深表无奈，这四大名捕还是从我爹书架上取出来的书，他们两个一定是故意的：“就是四大名捕的师父啦，四大名捕你们总听过吧。”
我娘从沙发上把我拎起来：“四大名捕？你赶紧打扮打扮出门给我找个女婿回来是正经。记着啊，你要是敢穿牛仔裤出门，小心回家没晚饭。不对，你要是敢回家吃晚饭，当心我不让你回来睡觉！”
我跺脚道：“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吧，我平白无故的出去就能找到男人咩？”
我娘嘿嘿一笑，指了指保温杯：“乖，妈昨晚小火煲了一晚上的鸡汤，你赶紧化好妆穿好裙子你爹开车帮你送到张子木学校去。”
我扒住卫生间的门，大吃一惊：“为什么要送给张子木？张子木学校？张子木这把年纪还没毕业？”
我娘冲我翻了个白眼：“我给你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人家张子木是梅西大学堂堂的生物学博士，他导师跟你爸刚好是大学同学。”
我大惊，我老爹却呵呵笑道：“这个世界就这么小，张子木他爹当年睡在我的下铺，他导师睡在靠门口垃圾桶旁边的铺位，这小子真是跟我们有缘分啊。”
老妈也笑道：“要是成了我们家女婿，你们四个人刚好凑成一桌麻将！”
我默默关上卫生间的门，不知为何，深深地对张子木表示同情，这真是过来过去都逃不过这般老顽童的掌心。

事实上看到张子木的这一刻，我的确发自内心的同情起他来。几天没见，前两天还神采飞扬开滴滴的张子木，此刻目光散乱，一脸的胡茬与乱发，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师兄弟们的口哨声与欢呼声中脱了白大褂带着我往食堂走。
我拉住张子木，张子木回头看着我一脸迷茫：“啊？”
我叹了口气：“我请你出去吃吧。”
张子木几乎是机械的：“哦”了一声，麻木的抬脚跟我走。
我好奇地看着他：“喂喂，你到底怎么了？前两天看见你还活蹦乱跳的，这两天不但失踪了，仿佛还失去民事行为能力了，换了个人一样，失恋了？”
张子木苦笑：“比失恋还要可怕一千倍啊，培育结果失败，论文没办法写，真是人间惨剧，世间噩耗。”
我带着张子木走出学校，沿着绿化带旁的小路慢慢走：“你培育什么呢这么难？”
张子木指了指路边。
路边的月季开的正蓬蓬勃勃。张子木说：“我要研究的是黄色刺玫月季的遗传与育种，这个需要通过
不同DNA提取方法的比较筛选出一种能够普遍适合刺玫月季，并以黄色刺玫基因组DNA为模板优化SSR反应体系筛选出一个能够稳定遗传黄色刺玫特性的育种方法来。”

我听着这一大堆术语，着实头疼不已，听着都头疼，整天搞这个实验不头疼才怪。我带张子木进了餐馆坐下，张子木一脸凄惨的凝视着窗外开的月季：“这东西虽然号称月月红，然而花期到底有限，天呐，子啊，带我走吧！”
我安慰张子木道：“没关系没关系，多少人博士都毕业了，你自然也能毕业，你想啊，这月季到底比地被菊要好一点，那个一年就开一次，你这个起码半年都在开花。”
张子木呆滞的目光转向我：“看不出来你对植物还挺有研究啊，你不是做市场研究的么？”
我调皮的笑了笑：“错啦，我是做行政的人，前一段时间刚帮公司采购过绿萝。”
张子木的眼神终于恢复了一点人气，冲我举起米饭碗微微笑道：“那也算是职业有交集，干一个！”
我看着狼吞虎咽的张子木叹了口气：“你怎么之前从来不告诉过我你在梅西读博士？我还以为你是职业司机呢。”
张子木咽下嘴里的肉：“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妈说过，不过那个时候你神志不清，没听见而已。我也总不能见了你就强调我是个博士，我是个博士…不对，我是个在读博士，这博士论文要拿下来，还得看这刺玫月季给不给力，人生惨痛啊！”
我回想第一次见到张子木的时候，不由得叹了口气，那个时候韩竑让我帮他演戏说我是他的女朋友。我受惊过度，还真是神志不清。
张子木说道：“话又说回来，滴滴是我休闲时间重要的收入来源，说是司机也不为过，我还当健身教练呢，你比较喜欢那种职业？”
我吃惊地看着张子木：“健身教练？你看起来也不那么壮啊。”
张子木扒着碗里的饭：“现在不都是讲究脱了衣服有肌肉，穿上衣服显清瘦么。等几时方便我给你做一个健身计划，你就知道我是个多么优秀的健身教练了。”
我抿嘴微微笑了。
张子木结账起身：“谢谢你带给我的鸡汤。”
我叹了口气：“实不相瞒，这是我妈特地熬了一晚上炖出来的，所以千万要喝干净不能说不好喝。”
张子木愣了愣：“我突然觉得手上的鸡汤是如此的沉甸甸。甜甜，岳母大人一番心意我心领了，代我谢谢她啊。”
我踹了张子木一脚：“什么乱七八糟的，别胡扯了！赶紧回实验室吧。”
张子木微微笑着看着我，突然间揽过我，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这段时间刺玫月季花期到了，我需要在实验室里面闭关，你要乖乖的啊。”

这段时间在天涯文学那边更新，居然忘了这边帖子了，惭愧惭愧。
祝大家五一节快乐！

我坐在肖辉的对面。肖辉的办公室和韩竑的办公室异常的不同。
韩竑的办公室虽然小，然而光线充足，沙发等摆设非常的舒适。
肖辉的办公室就大不相同了，宽敞到让我觉得寒冷。
整个办公室虽然明亮，但是桌子也好，沙发也好，甚至椅子也好，都比正常办公室的大一号。家具全是红木的，沙发全是真皮的，色调是暗沉的，暗红配黑色，让我一时间有一种错觉，仿佛再看电视剧中旧上海滩上大佬们的办公室一样。
这年月，这等装修风格，还真是少见，是办公室主人太怀旧呢，还是我自己的审美不到位？不过就我自己来说，我宁愿坐在韩竑的办公室里。
韩竑的办公室常年光线充足，明亮而温暖，沙发是活泼的绿色布艺沙发，让人忍不住的想坐在上面休息放松一下。
肖辉坐在硕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面西装革履，笑眯眯的看着我：“你上班还真准时，好习惯。”
我站在办公桌前拎着电脑包：“肖总，请问我以后在哪里办公？”
肖辉剑眉一挑：“你当然是在我这里办公了！这样咱们两个有问题随时沟通嘛。”说着，肖辉指了指门口的一张桌子，这桌子也是红木做的，不过小了一号，桌子上面还有一个铃，明显是一张助理用的桌子：“这张桌子以后就是你的桌子了。”
我看着这张助理用的桌子，迟疑道：“那你的助理坐在那里？”
肖辉的表情纹丝不动：“啊，我让她这段时间出去坐了，这段时间你代替她行使助理职责。”
我瞪大眼睛看着肖辉：“肖总啊，我是乙方公司来的客户经理，这怎么就替你公司的总裁助理行使职责呢？”
肖辉看着我，微微笑道：“咦，看来你们的培训还是很有用嘛，你对自己职责划分的很清楚，不错不错。不过呢，”肖辉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上面的一叠纸：“咱们两家公司的合同上也写的很明白啊，你到我这里来，不仅仅是作为项目经理，同时也有责任完成我指派给你的工作，只要工作时间不超时就成了。”
我摸摸下巴，等有时间了我一定要仔细看看这份合同，这都签了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
肖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这个合同，含有了一部分你的借调合同，也就是说，从人事关系上讲，你在我公司期间，其实更恰当的说是作为行政助理被借调过来，履行的是我的助理的职责。”
我倒抽一口冷气，肖辉叹了口气：“甜甜啊，你难道没仔细看过合同吗？那天签合同的时候你一点意见都没有，我还以为你满心欢喜呢。”
我咽下满腹苦水，我以为是个项目合作的合同，哪里想到是个借调的合同。不过谁让合同第一页也写了项目合作的事情，天可怜见这么厚的合同我只看了第一页就再没看下去，这中间的事情我倒是超谁说去？
韩竑就这样把我借调给肖辉，连个明白的话都不跟我说清楚么？
我强忍着心里面的不高兴，叹了口气，不再废话，走到那张桌子上，从电脑包里取出电脑来。
肖辉凝视着我：“看样子你不是很喜欢这样。”
我不置可否，顾左右而言他：“你这张办公室有些太过空旷，所以显得有些冷。”
肖辉双手交叉，轻轻支在下巴上，眼神扫过办公室：“这是老派的办公室，每当坐在这里，我总觉得我父亲就看着我，冰冷而严峻。”
我浑身打了个哆嗦，一阵清风吹过窗帘，仿佛有鬼魂一般。
肖辉此刻的神情也和平时很不一样，仿佛换了一个人，严肃而焦灼，倒是有几分韩竑的影子。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仔细看了一眼肖辉，肖辉在这一瞬间正好有些走神，看上去跟韩竑到底是相像的。却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亲戚关系，姓不同，应该是表兄弟吧。
没等我继续想下去，肖辉指了指我身后的一个文件柜：“你把柜子打开，把第一层的文件取出来一份，我给你解释一下。我们公司和韩竑的公司完全不同，你一切都需要从头学起，从头熟悉，辛苦了。”
我看着这么一本正经的肖辉，有些说不出的迷惑，还没开口，肖辉却恢复了平时那副轻松的笑容，冲我眨眨眼：“年轻人，从今天起，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哦。”
我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取出文件夹来，一天的工作就此开始。别看肖辉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行，工作起来的狂热比韩竑更甚。我甚至有种错觉，就是如果我不认真对待这些公司里的事情，我就对不住肖辉似得。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肖辉听着我的肚子不断在叫，不由惊诧的笑了：“不会吧，这才11点半，你有这么饿吗？”
我捂着肚子：“肖总啊，我家到贵司路上起码是两个小时啊，我上午6点半到现在就喝了一碗粥，你倒是试试看饿还是不饿。”
肖辉发愁的看着我：“你这么个上下班也不是事情啊，稍微一个加班，你可怎么回家？”
我瞪着肖辉：“什么意思？”
肖辉看着我：“你每周在我这里要上三天班，这么跑下去，你不累死么？”
我苦着一张脸：“现如今找工作不容易啊，跑断腿算什么，保住饭碗才是第一要紧的事情。”
肖辉愣了愣：“说的这么凄凉么？”
我的肚子叫了一声，代替我回答这个问题。
肖辉看着我，颇有几分真诚：“说真的，我在这边不远处有一个房子，平时也不住，要不然你过来上班的时候就在这房子里先住两天？”
我用手指卷了卷发梢，有些迷惑的看着肖辉：“肖总，我这会虽然饿的有点神志不清，然而直觉告诉我这样不妥当啊。”
肖辉笑道：“有什么不妥当？不就是临时找个房子住两天，我又不收你房钱。这房子以前我当过工作室，后来来这间办公室上班以后就一直空着。”
我心中依然疑云重重：“我妈说了，好姑娘不食嗟来之食。”
肖辉哈哈笑道：“看来你还真不能被饿着，这明显前言不搭后语思维混乱了，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嗟来之食，那是说让你吃饭说的不礼貌了，我要是很礼貌的请你来，这就不算嗟来之食嘛。这样吧，你先跟我去吃饭，吃完饭我带你看看房子，你如果觉得合适的话，就算我们公司给你的交通以及住宿补贴不就成了？”
我看肖辉说的这么光明正大，不由得心动。说句老实话，今天上午我这么跑了一次也的确是辛苦得很，要是以后每周三天这样的跑，想起来我就肝颤。
不过我妈还说了，莫名其妙的便宜不要占。
我这算是占便宜么？
我叹了口气，随着肖辉走向食堂，等一会吃饱了神清气爽的再仔细思考这个问题吧。

肖辉的房子的确像他之前说的那样，是一个工作室。
屋子不大，客厅里堆满了各种游戏手柄，摄像头以及游戏机。
我看着客厅，不由自主的想笑：“阿辉，你原来喜欢打游戏啊。”
肖辉插着腰，一脸对过去生活的神往：“我何止喜欢打游戏啊，我们几个志同道合的小伙伴们成立了个工作室，还有员工呐。我们打比赛，做直播，研究各种攻略，直到现在，你查一下明嘉工作室，就知道我们当年有多风光啦。”
我看着肖辉：“韩总公司做的也是新科技，你喜欢打游戏，你们两个倒是志同道合。”
肖辉瞅了我一眼：“什么志同道合？我打游戏还是他带的。”
我睁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韩总还会打游戏？”
肖辉也是一脸的错愕看着我：“你从来没见过我哥打游戏？”
我也一脸的错愕：“这话问的，我见到韩总都是工作时间，韩总怎么可能在工作时间打游戏？”
肖辉凝视着我：“甜甜，我倒是问你一句话，你别介意。”
我看着肖辉，耸耸肩：“肖总，一般你都这样说了，你的问题我十有八九会介意，你还是别问了。”
肖辉哭笑不得：“你这个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我坐在沙发上：“出什么牌啊，你当我烂赌鬼么。”
肖辉也笑了，坐在沙发上：“说真的，我这件公寓怎么样？这间公寓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租给你，月租我象征性的收一点就行了。”
我问肖辉：“你收多少？”
肖辉摸了摸下巴：“一个月一千，怎么样？你算一下我们公司的交通补贴和住宿补贴，肯定赚嘛。”
我很是有些动心，这个价位在市内的确是象征性的收费了。除去金钱不说，这个小区是高档小区，出入有登记，进门有可视通话，安全性倒是数一数二。
肖辉看着我：“你倒是犹豫什么啊？”
我叹了口气，直白的说出我的犹豫：“阿辉，我知道你善于替别人考虑，但是这事我总觉得不妥。你想啊，我要是住在你的房子里，这传出去多不像话。别人才不管这房子是不是你租给我的。更何况，这租金的确也没多少，基本上可以说是白住了。”
肖辉凝视着我：“甜甜，你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别人的看法你从来不这么放在心上，一旦放在心上，那么这个人一定对你很重要。你上班期间暂时住在我这里，倒是怕谁知道，我哥么？”
我没想到肖辉的话这么直白，顿时愣了愣，犹犹豫豫的说：“人言可畏么，我一个没结婚的大姑娘，平白无故的就住在你的屋子里，不大合适。至于韩总…”
我顿了一下，想了想韩竑。
我是怕韩竑知道么？
我深吸一口气：“说到底，我到底还是韩总的助理，若是跟你走的太近，我怕韩总不高兴。”
肖辉哈哈一笑：“别胡扯了，天底下男人对于女人跟别人走得近感到不高兴的原因只有一个，你若是我哥的女朋友，那就是我的嫂子，我自然跟你保持距离。”
我大囧：“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跟韩总就是单纯的男女关系。”
肖辉笑道：“你个没文化的，都男女关系了，还单纯？”
我被肖辉噎的顿时脸上红若火烧，跺跺脚起身就要往出走。
肖辉见我要走，赶紧站起身来喊道：“喂喂，你怎么开不起玩笑呢，稍微逗一下就着急，真是脸皮薄。”
我听了他这话，越发的恼火起来，刚要说什么，突然间胳膊被他拉了一下，我甩开韩竑，脑袋却“咚”一声磕在墙上，磕的我两眼一黑，这可是后脑勺啊，要是磕重了可是出人命的。
肖辉一手撑在墙上，很是关切的看着我：“撞晕啦？”
我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我还活着呢。”
肖辉认真地点点头：“不错，看起来活蹦乱跳，刚才duang的一声可把我吓坏了，这要是磕傻了，我可咋跟人解释，说出去是孙甜甜被我气得一头撞墙了？”
我怒道：“什么撞墙了，这事都怪你！要不是你拉我，我能撞在墙上么？”
肖辉笑道：“我摸摸你的头。”
说着，肖辉不由分说的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我突然觉得这个姿势很不文明很不雅观很不妥当。
肖辉和我的距离简直是没有距离，他一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摸着我的后脑勺，几乎是将我环抱在了他的怀里，我能够闻到肖辉身上的古龙水的味道。我瞪着眼睛，满脸绯红，眼睁睁由着肖辉的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后脑勺。
肖辉倒是心无旁骛的倒抽一口冷气，随即夸张的笑道：“喂，当真撞了个包出来，你别是被撞成脑震荡了啊。你这会头晕不？”
我怒视着肖辉，然而距离太近，我几乎没法好好跟他说话，要是推开他，又难免有肢体接触，这实在是让人很尴尬。
肖辉看着我：“喂，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你要是头晕赶紧跟我说啊，这么大一个包，搞不好还真是脑震荡。我跟你说，脑震荡这东西就是脑子在脑壳里打秋千，过来撞一下，过去撞一下，钟摆一样的不停歇，你后脑勺那么打一个包，还真是有这种可能性。”
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谢谢，我这会头不晕。”
肖辉显然松了一口气，将我脑后的手拿开，然而撑着墙的手却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我：“头不晕就好了，咱们谈点正事。”
我被他堵在墙角，实在是很难受。
然而这档口我能怎么办？只好板起脸来看着他：“谈正事去办公室吧，我没带笔记本。”
肖辉摇摇头：“这事办公室里不好谈。我认真问你，你跟我哥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我一愣，实在是没想到肖辉问出这么一句话来，瞪大眼睛看着肖辉不吭声。
什么关系，我跟韩竑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这真是个好问题。
我叹了口气，很诚实的跟肖辉说：“我觉得就是上下级关系，其他真的什么关系都没了。”
肖辉看着我的眼睛，有些迷惑，然而这迷惑一闪而过，肖辉突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认真的跟我说：“甜甜，你是个好女孩，离我哥远点吧。”
不等我说话，肖辉便松开手，走到门边拉开门：“既然你跟我哥没什么关系，那就不怕有谁瞎猜了，我这个房子你考虑一下，要是住，你自己去换把锁，免得你住着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