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扬的梦》(连载小说)


依照父亲平时待人接物的态度,方才他对程驰似乎不太热情。我想,或者有点大鼻子小眼睛的程驰,只是在我的眼睛里是完美的,那是因为我对他怀有特殊的好感,甚至还有更深一层的,连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感情因素。父亲未必洞察我的内心,否则他会给女儿一个面子,放下身段,对程驰亲切一些,热情一些,犹如程父对我。这并不困难,无论真假,让人感念。
或是无意,或是疏忽,恃才清高的父亲,或许本来就看穿了我对程驰这个大男孩的好感,因此,才会刻意表现出几分冷淡。
无论出于什么,我都能感觉到父亲对程驰的印象一般,尽管他至始至终没有评论过一个字。
这不能不让我心虚。
或许父亲是有道理的。
可眼下程驰是来辞别的,第一次见到我家长,父亲不冷不热的态度,会使程驰有怎样的想法啊,以后他会不会因此打怵来我家,如果他真想来,打骂也不会走。脑子里突然间涌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使我倍感胸闷,心烦。
程驰也显得不太自然,他不像以前每次来那样侃侃而谈,始终也没有说几句话。在这样的气氛中我甚至忘了给他倒水。他几次落寞的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沉默一阵子,看了一眼我家的三五牌座钟,站起身来说:“快十二点了,我回去了。”
“等一下。”他略微怔了一下,站在原地。我忙去里间迅速打开我的衣柜,从里面拿出那只早已准备好的钢笔,在手心里掂了掂,这只英雄牌金币是驼色的,银色笔帽,比一般的钢笔精致小巧,手感十分舒服,我保存这只钢笔有一年多了。那是去年母亲荣获省先进工作者时得的奖品,价格是普通钢笔的二十倍。因为是名牌,笔尖又包金,所以人们叫这种笔为金笔。
那天晚上我和父亲看到母亲得了这么好的一只钢笔,都非常喜欢。“写了十几年材料还真没用过这么好的钢笔。”父亲不住的把玩着,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这只钢笔给孩子吧。”母亲细声细语的说。
“怎么,舍不得给我?”“不是,别人家这么大的姑娘都有婆家了,我家云舒太单纯了。这支笔也不是给她的,是让她保管,等到她什么时候有了对象,就可以送给她男朋友。”“恩,这个办法好,既然是这样,我也不争了。”父亲看了我一眼,慈祥的笑了笑。于是我把钢笔收藏起来。
现在我决定把这只钢笔送给程驰,这件事我不会告诉父母,这里面的故事我更不会告诉程驰。这般隐忍到底为什么,于是感觉眼睛里有湿热的泪正在涌动,忙用手背擦了擦。
边换拖鞋边想,送给一个男生这么贵重的东西,是不孝还是不该,这个决定无论是对错我都要承受。
眼下他马上就要离开,我绝不能让他空手,一定要留给他一个纪念。可是以后父母真的问起来我怎么说呢,程驰这一离开会再来吗?
楼主 我就是来瞎看看  发布于 2011-03-01 13:35:32 +0800 CST  


作者:你今天要走 回复日期:2011-03-01 09:00:43

好文,,,,干净的如你我般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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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楼主 我就是来瞎看看  发布于 2011-03-01 15:04:20 +0800 CST  
我送程驰来到院子里,这次他来的突然,我没来得及换一换衣裙,只能穿着做饭时才穿的半旧碎花连衣裙,这多少让我感到有几分遗憾,缺少了一点自信,还有说不清楚的忧郁。如果不是打定主意多送他一段路,那方才在里间取钢笔时,连脚上这双黑色条绒布鞋也不想换了。情绪低落,心情复杂的我,默默的随着程驰来到了门口。
父亲已经换好了大门上的暗锁,看样子他去找我家的狗了。
虎子每次跑出去都要在附近的几个胡同疯玩够了,如果不去找,短时间是不会回来的。
我轻轻带上门,傻傻的看着程驰掏出自行车钥匙,打开车锁。似乎这时我才发现他今天和以往不同,他穿了一身新衣服,连鞋也是新的。
雪白的的确良衬衣,深蓝色涤卡长裤,崭新的蓝白相间的厚底运动鞋,这时的他看上去更加潇洒健美。
他真的要远行了,我有些伤感。
这次程驰没有像以往那样到了大门口就让我留步,而是推着自行车一声不响的往前走。
我们不时望一眼灰蒙蒙的天空,细小的雨丝无声的落着,闷热的雨天微微泛起了凉意。
机械的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辆,行人,我猛然意识到我们已经走过了胡同。到此为止吧,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想到这,我看了一眼身边的程驰,恰巧他正侧过头看了我一眼,无意间的对视又迅速避开,谁也没有说话。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而后他眯起了眼睛,似乎牛毛细雨使然。
“我明天下午两点十分的火车。”程驰侧过脸对我说。“哦。”我轻轻点头,“东西带的多吗?”“行李前两天托运了,随身就带一个旅行袋。”“恩,送你的人一定不少,我不方便去,就此别过。”
程驰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又眯起了眼睛,说:“恩,你不要去了。”
我把钢笔递过去,“没有什么好送的,送你一只钢笔,请笑纳。”说着我还故作轻松的淡淡一笑。
他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我手中的钢笔,没有接。“拿着啊!”我催促着,他有点不知所措,我迟疑了一下,狠了狠心,小心翼翼的把钢笔放在他衬衣的口袋里。这个过程,我始终不让自己的手触碰到他的衣服,只是把钢笔放在他胸前的衣兜里。
看着我那副紧张,局促、腼腆又小心的样子,他忍俊不住,露出温和的笑意,干脆索性笑了笑。我愈加不好意思起来,能感觉自己的脸又红又热,于是极力保持一贯的严肃表情,眼睛看着远远的前方。
“哦,谢谢。谢谢你,沈云舒。”你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一定会努力学习。”“恩,我相信。我希望这只钢笔你自己用,不送给别人。”
我之所以告诉他这句话,绝不是因为这只钢笔的贵重,而是因为这是我送给他的唯一的礼物,我想让他永远保存。
“恩,我知道。”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我的心仿佛得到了一丝安慰。
“你无论考上什么,都要去,不是所有的人复课就能考得上的,不要浪费了机会。如果自己感觉确实不理想,念出来还可以再考,毕竟年轻嘛。”
他像个真正的大人一样嘱咐着我。
我们已经走过了一个街口,再往前送我感觉有点不合适,分别在即,想对他说的话其实一句也没有说,犹如以前和他交往的所有时间,都是这种感受,随着我们交往的加深,每一段都有想对他说的心里话,可每次都没有出口。时间久了,积累成了忧郁,隐忍,压抑在心中。现在终于演变成想对他说,我想等他,多久都行,只要他说出来。
可他没有说。
依照我从小到大的自尊,高傲、内敛,怎么也不会先说出来的,况且是现在,他考得一定比我好。一直以来,我都衷心的希望他考得比我好,现在我真想倒过来,那样我或许会主动告诉他,我喜欢他,会等他。
可命运从来不会因为我的天真,诚恳,善良,而有丝毫的通融。
极其敏感又自尊的我,绝不会向一个比自己考得高的人表露真情。那似乎会带有世俗的攀附嫌疑,我绝不会那样做,即使从此真的会因此失去了心仪已久的程驰,我也不会失去一丝自己的自尊。况且涉世不深,从未谈过恋爱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怎样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又不伤自尊,又能让他明白。所以,就只有放弃的份了。我心里最不满意的还是他的态度,他比我聪明,比我年长两岁,比我成熟,又是男的,何尝不知道此时的分别意味着什么,他不主动说出来,我何必自作多情呢?
如果没有任何表示或承诺,那就真的意味着落花流水两无情了!
可现在他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让我看不透他真正的心思。
楼主 我就是来瞎看看  发布于 2011-03-02 13:30:50 +0800 CST  


作者:猪在飞2000 回复日期:2011-03-02 16:23:39

好青纯的青春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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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支持
楼主 我就是来瞎看看  发布于 2011-03-02 17:58:08 +0800 CST  
其实我的内心期待的不过是他的态度。
要他什么样的态度呢?绝不是指望他表白什么,承诺什么,那不是时候。在那样对爱情完全陌生的特殊时期,心中憧憬向往的似乎不是具体真实的爱情,而是飘渺飞扬的情感寄托,犹如一个五彩斑斓的梦,美妙,朦胧,让人陶醉,令人神往。只想让心在里面沉浮,等待。感情能真正成长到具体的油盐柴米酱醋茶,恐怕还要经历相当的时日和心路历程。
可期待总要有一个让我坚守的理由,那便是他明确的爱情。
可是他对我有爱吗?假设有,他会表示出来吗?
他不会,大多数人都不会。那是一个不能轻易言情说爱,把爱情深埋心间的岁月,含蓄与隐忍是人们感情的主旋律。
轻言爱情会让人不齿。
因此,我根本不奢望他明确表示他喜欢我,爱我。只要他留一点暗示,或者是一两句意味深长的话,总之,我就想弄清楚他心里是否有我。我要靠他留给我的一点自信和希望去打发今后他不在身边的日子,我不敢想象今后没有他的日子会是多么空虚,多么漫长。我的心因为他的出现在十五岁时就开始狂跳,现在我快二十岁了,又因为他即将离开而痛苦,我的泪已经为他流过了,而且不止一次。他居然到走都没有一句温柔的话留给我吗?
是啊,就算他真的爱过我,他也不会说出片言只语,因为现在他即将迈入名牌大学,那里面什么样的佳人才女没有呢?我在他的记忆里,不过会是一个渐行渐远的,倔强单纯的女孩。想到这里,我的心很难受,头脑格外冷静。我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程驰,他的眼睛充满了迷茫,半眯着,落寞的看着远远的前方。
雨丝渐密,小于淅淅沥沥,周遭腾起了雨雾,阵阵凉风挟裹着小雨,扑在脸上,冰冷湿滑。
看样子,程驰也心事重重,甚至有点忧心忡忡。他的眼睛就那么眯着,望着前方,我几次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前方只有灰蒙蒙的雨雾。
分别就在眼前,前面几米远就是一个岔道口,他一定会在那里停下脚步与我辞别,或许这次是我和他最后相见的机会了,他马上就要从我的眼前离开,不知日后是否有缘再见。想到这里,我的心缩紧了,眼睛干涩酸痛,嗓子像堵了棉花,憋得喘不过气来。我几次想问他:你真的没有要对我说的话吗?几次话到嘴边都没有出口。
我的心就这样在看似平静的冷雨与雾气中苦苦挣扎。算了,就算现在是世界末日,我什么也不说。女孩子自尊高于一切。他是天之骄子,是独一无二的,难道我就不是吗?绝不妄自菲薄。想到这里,我的头脑一片空濛。
在送他离别的路上,短短二十分钟的时间里,我突然感觉自己成熟,沧桑,刚强。
到了岔道口,他果然停了下来,“你回吧!看你的身上都要湿透了。”他略微眯起了眼睛,直视着我的脸。
我的心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我分明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爱怜与温柔,还有晶莹闪动的泪光。
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但马上在我的心里定格成了永恒。
决定冷硬到底的我,心在刹那温暖,起伏。我的泪不争气的溢满眼眶。
他是故意眯起了眼睛,他不想流露内心真实的情感。可那转瞬即逝的爱怜与泪光还是被我看到了。
他一定有他的苦衷,不便说出来,就让他轻装上路,不带走一丝牵挂吧。
我突然明白了一直以来,他和我隔着的,那一层似有似无的薄雾,是用来遮掩什么的。
我不再看他,默默的站在那里。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住,回过头来大声对我说:“你一定要去上大学,无论考上哪里,好好学习。放假我就来看你。”
“你会来吗?”我眼睛看着地面,“会来,一定来!”
我轻轻点头,不敢看他,怕他看见我哭了。
再抬头,他已融入了蒙蒙的雨雾中,身影渐渐远去。
我的心空了。感觉有一种无法挽救的遗憾,正在无法阻拦不可避免的发生着,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挨着,无能为力,像陷入了可怕的梦魇不能醒悟,无法挣脱,无处可逃。
我的心在剧烈的翻转,下沉,头脑眩晕。待他彻底的在我视线中模糊时,我的泪滂沱着,和着冷雨,湿透了整个世界。
楼主 我就是来瞎看看  发布于 2011-03-03 13:40:23 +0800 CST  


作者:你今天要走 回复日期:2011-03-03 09:18:51

不单单自尊作祟加敏感,还有自卑不自信心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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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呵呵
楼主 我就是来瞎看看  发布于 2011-03-03 14:21:53 +0800 CST  


作者:猪在飞2000 回复日期:2011-03-03 15:35:43

好可爱的小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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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楼主 我就是来瞎看看  发布于 2011-03-03 23:27:10 +0800 CST  


作者:京鲁大鼓 回复日期:2011-03-04 10:05:41

“你会来吗?”我眼睛看着地面,“会来,一定来!”
我轻轻点头,不敢看他,怕他看见我哭了。
再抬头,他已融入了蒙蒙的雨雾中,身影渐渐远去。

诗一般的文字,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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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支持
楼主 我就是来瞎看看  发布于 2011-03-04 14:19:31 +0800 CST  
程驰走了。日子还要向前,在无数次的激烈思想斗争之后,我做出了一个极不由衷的决定,无论考上哪里都去。一旦决定了,心里反而踏实了。
不知道是一贯的严谨,自我约束终于有了放松的机会,还是对自我不满的发泄,我更加频繁的出去瞎绕。市区差不多的地方都在刚结束高考时的那段日子绕过了,也失去了兴趣,于是开始无目的的疾走,看似好像有什么紧急正经的事情在赶路,实际上不过是从这条街走向另一条街,不是为了赶路而赶路,经常心不在焉地走到市郊,累的精疲力尽。
今天走了这一条路,明天再走另一条。
这样的苦旅大约延续了三四天,一天晚上,母亲突然柔声的对我说:“云舒,妈求你一件事,你看行吗?”“啊,怎么这么客气呀,有什么事妈你说吧。”“好,那我说了。我对桌的你张姨你早熟悉是吧。”“妈,我又不是小孩子,铺垫什么呀。张姨怎么了?”“你张姨夫在文化馆工作,这你也早听说了。”“是啊,岂止是听说,他去你单位接张姨时我见过他。”“是啊,我倒忘了,那更好了。听你张姨说文化馆正在办一个免费画展,你张姨夫就负责宣传这个活动,办画展需要人手,你张姨说,现在你在家等通知没什么事,又特别适合管理展厅,想让你明天上午八点去文化馆帮忙。人家求我了,我也不好拒绝,没问你就先答应了,你明天能去吗?”“妈,你看你,不就是让人家抓了你女儿劳工了吗?不明白还帮人家动员呢。”说着我看了一眼我妈,她一副理亏的样子。“好,明天我去。不过,去一天两天倒没什么,问题是,可能我的通知书这两天也快到了,帮人家半道就撂下不好吧。”“没事,他们知道你这种情况,画展一共就七天。能帮几天算几天,行么?”“恩。”看来连自己疯走的权利也被剥夺了,哎,真是一家女百家瞧啊,我无奈的想。
第二天一早,我来到文化馆。张姨的丈夫黄馆长的身边还有两个大男孩,他先带我们一一看了展厅。
展厅设在文化馆的二楼,共占三个房间。第一个房间是青少年组的素描,速写,第二间是社会各界的水粉,水彩,第三间是业余画家和专业画家的巨幅油画。
不得不承认,到底是代表着市区美术水平,每个展厅里的画,都令我目不暇接,深深赞叹。
粗略浏览了一遍展厅,我们一行四人又回到了黄馆长的办公室。“你们三位都是我战友、同事的孩子,大家不是外人,你们能来帮忙,我非常感谢,先介绍你们互相认识,以后工作中也好有个照应。”黄馆长给人的印象极其精明,他是一个瘦削的男人,鬓边有少许的白发。
“这是王建新,我同事的儿子,现在是大学一年级的学生。”我随着大家的视线看了一眼王建新,他是一个睫毛浓密的美少年,圆圆的娃娃脸,稚气未脱,见我们看他,顽皮一笑,露出孩子般的纯净笑容。真是一个长不大的家伙,我心想。“这是孙富强。我战友的儿子。”孙富强呲牙笑了一下,礼貌的冲大家点头。“刚参加完了高考,听说考得不错,小伙子?”孙富强又笑了笑,牙齿超白,给他增添了不少光彩,看样子他比王建新圆滑得多,只是他那双不大的,有点三角形的眼睛,让我没有什么好感。大家不过暂时凑在一起,几天之后就是陌路,管他长得怎样,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这是沈云舒。”黄馆长顿了顿,“恩,同事的孩子,和他一样。”他用手指了指孙富强,“也参加了今年的高考,正等通知呢。哦,你们不认识吗?”黄馆长像想起了什么,先看了孙富强一眼,回头又看我。“不认识。”我肯定的回答。“这不就认识了嘛,你是几中的?”“一中。”我小声说。“我是二中的。”“哦。”我嘴上答应一声,心说谁问你了。”随后我们各自去了要管理的展厅。
我被分到了油画展厅,展厅里还有一位文化馆的工作人员,三十岁左右的秦姐,她是一个严肃的女人,带着高度近视眼镜,穿一身深灰色套装,身材微胖。
来参观画展的人称不上络绎不绝,可也算断断续续,这样展厅除了中午休息,一天也不能离人。秦姐有时还出去协调别的工作,我就要恪尽职守了。虽说一分钱不赚,倒也是锻炼自己的机会。
其他两个展厅的人多一些,参观的人大多是中小学生,几乎都在放学之后的时间,因此两个男生闲暇的时间比我多一点,时而会过来看上一两眼,聊上几句,又出去。这样没多久,大家便熟悉了。
画展就这样进行着,到了第三天接近中午时,我负责的油画展厅只剩下五六个成年人在参观,他们大多都非常欣赏,黄馆长亲自绘制的巨幅油画,毛主席去安源,在前面流连忘返。
油画上年轻时的毛泽东,身穿深色长衫,手持一把雨伞。那伟岸的身材,那辽远的目光,那恢弘的气势,加之身后苍茫的背景,无不让人心潮起伏,浮想联翩。一代伟人不但有轻看历代皇帝的雄伟气魄,更有还看今朝的雄韬伟略,潇洒风流。
黄馆长的油画功底了得,苍劲的笔锋,娴熟的技巧,尽数隐藏在生动的画面中。看似色调与光线够成的油画,实际上深藏着画家深厚的神功。
油画这门艺术,近看粗糙模糊,远看清晰立体,给人以强烈的震撼之感。
我想这大概就像我对程驰的感情,以前有机会断断续续交往时,总是感觉是似而非,模模糊糊。自己也搞不清是对他敬慕还是爱慕。
现在他远远的离开了我,我才认清了自己内心不敢面对的东西,或许我真的爱他,只是缺少一个让我远视的角度。感情这东西可真的说不清楚。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又一伙人突然兴致勃勃的走了进来。这伙人似乎不是来参观画展的,因为人还没到,嘈杂的声音就先到了。“看她在吗?”曲晓景的声音。是的,曲晓景,王建新,孙富强,还有秦姐和黄馆长,大家笑嘻嘻的来到展厅。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头脑乱糟糟的。他们庄严的表情,使整个展厅都显得神圣起来,一时间展厅里鸦雀无声。孙富强像变魔术一般从背后拿出一张纸,一团人迅速的围拢在他周围。“沈云舒接旨。”孙富强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云舒被省城师范学院中文系录取,不日报道启程,钦此。望旨谢恩。”他拉着长声读完了后面的几句。
楼主 我就是来瞎看看  发布于 2011-03-05 14:36:44 +0800 CST  
谢谢支持
楼主 我就是来瞎看看  发布于 2011-03-05 18:59:25 +0800 CST  
谢谢
楼主 我就是来瞎看看  发布于 2011-03-05 20:03:01 +0800 CST  


作者:猪在飞2000 回复日期:2011-03-06 14:52:02

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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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一如既往的支持

楼主 我就是来瞎看看  发布于 2011-03-06 18:57:57 +0800 CST  
这位朋友 幽默啊
楼主 我就是来瞎看看  发布于 2011-03-08 09:50:52 +0800 CST  
孙富强话音刚落,王建新就鼓起掌来。周围的人先是愣了一下,继而一起响应,展厅里顿时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人们善意的祝贺,使我心生感动。可我十分明白,顽皮的王建新鼓掌的真正用意。果然,快言快语的他看了看孙富强,坏笑着说:“念得好!这才称得上集历代公公诵读之精髓,传达之根本,把传达旨意的水平发挥到极致啊。”说道这里他稍作停顿,又笑嘻嘻地说:“只是声音略欠功夫,有待加强。”
“谢谢夸奖,我一定努力。”
孙富强过于一本正经的表情,逗得周围人哈哈大笑,连方才在油画前流连的那伙陌生人也像老朋友一样笑着,展厅里的气氛轻松活跃。
“云舒,这回你终于熬到了头,是个真正的大学生了,真让人羡慕啊。”
曲晓景满脸的笑意,看得出来,她的笑容是由衷的,真诚的。这更让我伤感,因为她这次仍然没有上录取线,我对这个结果也不理想,分数下来后,她情绪一直十分低落,她也不想暗无天日的补下去啊。今天见我的通知书来了,才见到她久违的笑容,我们是多年的好友,如果有可能,我真的愿意把这次机会让给她。我知道来年自己高低也能考上一个学校,尽管我对自己的成绩一直不满意,可好歹参加过两次高考,都上了录取线,实践证明,在参加高考这些人当中,我是一瓶子怎么也努力不满,半瓶子不想要也得要的那种水平。
因此,我对自己一直不满意。我常常自嘲的想,自己真像扑克牌的里2,每把牌里都跟着,就是一个混,混到现在不过如此。曾经幻想过的一个个高等学府,此生和我无缘了。
大概参加过高考的人都有这种体会,努力准备高考时都憧憬着理想中的大学,明明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水平,却免不了好高骛远,尤其自认为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之后,似乎离进北大清华的日子不远了。都知道人贵有自知自明,可真正能正确看待自己的,能有几人。真是少年不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啊。况且那时候我心里还想着远方的程驰,多么渴望能有机会去他所在的城市就读啊,能和他再续前缘,或者比他考得还高,让他仰视,那样在他心中,或许我的筹码就会增加一些。
我总是隐隐约约的感觉我们之间有一种世俗的隔阂,既然我无力消除这种隔阂,就让我更世俗一些。现在,一张录取通知书,让一切都成了不可能。它锁定了我大学梦的目标,界定了我和程驰学校之间的距离,这是我怎么努力也难以改变的现实,因而我的心情绝没有像大多数的考生那样,接到录取通知书,那种惊喜、轻松、兴奋、骄傲。
我反而觉得有一种压抑的委屈自心底蔓延开来。
尽管之前我无数次的劝过自己,无论考上什么都去,程驰也这样嘱咐过我,可真正面对一个具体的自己并不理想的学校时,我还是心情沉重的不能自己。
可是,今年恐怕没有不去的理由了,怎么说也是本科,由不得我再折腾了。
“看得出来沈云舒并不开心,难道你还要补习一年吗?有那个时间大学都念出来了啊。”王建新的话令在场所有的人都惊讶的看着我,“是啊,一个女生毕业出来当个老师就不错了,要是我能走上这个学校,我家祖坟就冒青烟了。”
孙富强似乎很羡慕的说。
“哎,我说兄弟,你可别谦虚。据我感觉你的抱负可不是当老师,万一你真的和她进了一个学校,那将来可真的要当老师了。”
“当老师有什么不好啊,我还真想和她去一个学校。”他言不由衷的说。
我可不想跟你去一个学校,你城府太深了,我心里说。
“对了,你的通知书怎么还没有到啊。”王建新的一句话提醒了孙富强,“是啊,我下午回家看看,我估计也该到了啊。”
孙富强的家在郊区,离市里三十华里,或许有个时间差,他不会就真的那么巧和我考入一个学校吧,我想。
可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就真的和我考入了同一所大学,同一个系,只是不在一个班级,我在二班,他在三班,中间隔一面墙。
楼主 我就是来瞎看看  发布于 2011-03-08 17:55:18 +0800 CST  
谢谢你 聪明的人
楼主 我就是来瞎看看  发布于 2011-03-08 20:57:45 +0800 CST  
谢谢大家
楼主 我就是来瞎看看  发布于 2011-03-09 14:38:03 +0800 CST  

似乎以前所有的成长都是为了现在的生活,仿佛过去一切的积累都会派上用场,好像幼稚的青涩在一夜间脱去,成熟与稳重一定能带给将来一个最美好的前程。
在去省城的火车上,望着窗外一片片泛着金黄色的庄稼,我的思绪飘忽着,飞扬着。我暗暗下着决心,人生一个富有历史意义的转折点,在金秋的朝阳中来临,尽管这个学校与自己理想中的大学相去甚远,现实与梦想之间总是有一段难以逾越的鸿沟,看似圆满的结局中,只有自己才明了的深深遗憾,可现在已经在去大学报到的路上了,只有今后的努力才更加现实。现在,更现实的现实还是,将要面对一切都是陌生而崭新的我,一定要刚强起来,毕竟是第一次离家,马上要过一种完全不一样的集体生活,个性孤傲倔强的自己,一定要和同学和睦相处,一定要比以前还要刻苦的学习下去,这样才不至于因虚度年华而悔恨,因碌碌无为而羞愧。
决不在上大学期间处对象。父母嘱咐我的话正是我的心声,是的,不用他们说,我会吗?我的心里早已有了程驰,不想再放进任何一个人了,况且我要去的是自己并不理想的大学,我怎么能在那里找对象呢。
其实父母并不是真的担心我会在上大学期间处男朋友,而是例行公事一样在频繁的轮番唠叨中加上了这一句,可他们的话我从来都句句放在心上,一句顶一万句。从小到大,他们对我的政策都是点到为止,响鼓不用重锤,他们最了解自己女儿的个性,最知道我自尊心极强,只愿听表演,不愿听批评,所以他们用“顺毛驴”的老套方式把我娇养大。
现在我离家了,我感觉自己的翅膀并没有长硬,可必须要飞出去了,多次长流不止的惜别热泪,哭出了我心中近二十年对他们的依恋、感恩、不舍,还有自己的软弱。多愁善感的我,小时候有机会熟读了《红楼梦》,内心里便渗入了丝丝缕缕的细致与柔情,看似刚强坚韧的我,实则临风对月,娇女泪多。尤其在离别父母的时候,真是一刹那的别离难。心中不由自主的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探春远嫁时的情景:
一帆风雨路三千,
把骨肉家园齐来抛闪.
恐哭损残年,
告爹娘,
休把儿悬念.
自古穷通皆有定,
离合岂无缘?
从今分两地,
各自保平安.
奴去也,
莫牵连.
奴去也,莫牵连.
虽然省城离我家只有一千多里,我也不是远嫁,也不是长久不归家,但还是免不了潸然下泪,热泪沾衣。
是啊,养育之恩啊,女儿怎么也回报不了!只有默默地祝愿父母安康吧!
我将要面对的是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尽管自己惶恐,底气不足,内心惴惴不安,可毕竟无处可逃。
陌生的城市,来自各地的同学,拥挤的寝室,将要开始的大学生活,未来一切的一切,我都要一一去面对,去体验。
寝室位于校园最南端的六号楼,放眼校园,花团锦簇,树木成荫,高楼耸立,道路通达。朝霞给园林般的校园撒上了一层耀眼的明亮,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草清香。
校园南端的几栋女生宿舍楼,在花园般的校园里显得有些朴素,陈旧。我的寝室位于六号楼里的206房间,抬眼望去,那座浅蓝色的六层建筑,外表已经略显斑驳,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了,极像一个经历丰富的中年女人,经历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阳光雨露,风吹日晒,正渐渐失去迷人的风韵,显出疲惫沧桑来,可筋骨依旧强健。我凝视许久之后确信,六号楼虽然已经不算年轻了,但再支撑几十年起码没有问题,想到这里,我随着新生走了进去,很快找到了里面的206房间,我和八个人的共同寝室。

楼主 我就是来瞎看看  发布于 2011-03-10 14:29:42 +0800 CST  
感谢支持
楼主 我就是来瞎看看  发布于 2011-03-11 12:21:30 +0800 CST  


作者:m笑看风云2011 回复日期:2011-03-11 15:14:54

同时代,同感受。期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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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楼主 我就是来瞎看看  发布于 2011-03-11 19:10:23 +0800 CST  

寝室里八张铁床上下两层,占去了房间大部分面积,我的床在上层,床头帖了一张三十二开大红纸,上面用毛笔写着我的名字,估计管寝室的老师在安排床位之前已经看过了我们个人的资料,不然上床的女生怎么都是轻量级的呢?
我的下床就又高又胖。
“我叫刘琼。”见我进来她立即站起来,随手把手里的《十月》放在面前的小木桌上,接过我手里装着脸盆的网兜,“放在床下可以吗?”见我点头,她把脸盆拿出来弯腰放在她的床底下,床下还有一个脸盆,一定是她的。
她穿一件火红色低领半袖衫,咖啡色裤子,普通的蓝色拖鞋,时值八月底,我穿着母亲给我新买的灰白相间的小格子外套,里面还穿着衬衣。刘琼打量我两眼,友好的笑了笑,“房间里热,窗户一直开着,你穿的多了,换一换吧。”“是热。”我边脱去外罩边看她两眼。她圆脸,大眼睛,小鼻子小嘴,脸色红润,新烫过的短头发蓬松柔顺,给我的印象极像一个大号布娃娃。
我看着我的床有点发呆,上下肯定不方便,怕夜里睡梦中一个不小心翻下来。刘琼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心,把小木桌往窗前挪动了一下,“你先踩这个桌子上,我扶你,习惯了就好了。”我看了看有点单薄的半旧小木桌,踩着上床倒是没问题,只是有点不合适。
寝室里这样的小木桌有四个,上面大都摆放着牙具,餐具,小镜子,化妆品,杂志,水果零食之类的东西,个人的衣柜都摆放在床头,上面铺着颜色各异的印花塑料布,塑料布上也凌乱放着衣架,半导体收音机,手表等物品。桌子和衣箱都是不能踩的,我犹豫着。
“你先踩着凳子,然后再踩窗台,就可以上去了。”对床的女生正半跪着叠衣服,她用手指一下门边的一个方凳。
“她叫吴丽丽。”刘琼介绍说。
吴丽丽穿白衬衣,墨绿色裤子,齐耳短发,清秀端庄。按照她的指点,我把凳子拿过来放在刘琼床前,刘琼对床的女生翻了个身,看看我们,睡眼惺忪的坐起来,“醒了?”刘琼对她笑笑。她揉了揉眼睛看着我,“这就是沈云舒,昨晚不是一直问她怎么还不来吗?”“现在她来了,我们寝室都齐了。”听着刘琼的介绍,她对我笑了笑,“哦,你好。我叫冯媛媛。”冯媛媛长的细眉大眼,皮肤白皙,说话娇声娇气的。看她似乎还没有完全睡醒的样子,我忙说:“你继续睡吧,没吵到你吧。”“睡好了,昨晚半夜才到,睡得太晚了。”说着她起身下床穿上拖鞋,拿起毛巾香皂回身对我们说:“我去洗把脸。”然后推门出去。
我终于上到了自己的床上,因为空间有限,所以也只能半跪着整理床铺,刘琼站在地上始终看着我忙乎。
“不是都到齐了吗?怎么就我们四个。”我不解的问她。“哦,有两人上街买东西去了,说要晚上才能回来,还有两个本市的,她们昨天来报道了,把东西放这儿了,又回去了,说明天回来上课。”
刘琼一直等我整理好床铺,等我慢慢的下来,把我的拖鞋递过来,“一会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吧,快十二点了。”我看了看手腕上的上海表,的确快十二点了。冯媛媛洗过脸进来了,她边往床头晾毛巾,边对我说:“沈云舒,外面有人找你。”“找我?”我有点不相信,在省城我没有熟人,会是谁呢?
楼主 我就是来瞎看看  发布于 2011-03-12 19:00:27 +0800 CST  

楼主:我就是来瞎看看

字数:237920

发表时间:2011-02-15 22:1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2-08 09:12:0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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