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晓风残梦之幽楼遗恨--原作修订稿

奥迪又往西开了一段路,到了一个挂着“春阳服装厂”铜牌的大门前,那里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远远就朝车子挥手。
车到男人身边停下,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刚说一句:“这小厂子就是不行,干点活吧……”然后迈进一条腿的时候,看到了宋庭芬。
等他进来坐好,胖司机和宋庭芬一起解释。他还没听完就赶紧说:“那快快,先去派出所。”刚才司机介绍了他是段主任,宋庭芬马上说:“那谢谢段主任了。”
那人朝向宋庭芬,又是刚说了“没关系,顺路”这几个字,然后又停下,仔细打量了宋庭芬之后,忽然冒出一句:“你,是不是姓宋啊?”见宋庭芬十分讶异地点头,他马上接着问:“你是宋庭芬吧?刚从宜州过来?”
宋庭芬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巧遇,她迟疑着问:“你是段……”
那人将座椅的靠背一拍:“嘿,真是你啊。我是段嘉宏,杨芷是我外甥女,她昨天还给我打电话说你的事儿呢。”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01 09:03:50 +0800 CST  
3

半小时后,宋庭芬已经跟段嘉宏一起,面对面坐在了盐业宾馆的餐厅里。
在近乎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遇到了段嘉宏,真是让宋庭芬百感交集。虽然后来她闹明白了,段嘉宏之所以能“猜出”她姓宋,并不是有啥特异功能。那原因很简单,就是段嘉宏曾在他外甥女杨芷那里,看到过宋庭芬与杨芷的合影,仅此而已。不过他俩相遇,仍然是概率极低的巧合,以至于宋庭芬在一个不短的期间内,都怀疑这样的“奇遇”是不是真实。后来,当她的命运柳暗花明之时,她开始相信,这个巧遇是万能的上帝特意安排的。用咱中国人习惯的话语来讲,那段嘉宏就是老天爷专门赐予她的“吉祥物”。
这之后一段时间的事情,段嘉宏和宋庭芬都没细说。然后宋庭芬要给杨锦水做的“解释”,针对的主要是段嘉宏对她的“污蔑”。
因为他俩所说的事情原委相差甚远,杨锦水一时间真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首先是“找工作”。按照段嘉宏的说法,是他费了不少力气,才将宋庭芬安排到了盐机公司工作。然后宋庭芬得陇望蜀,还要进事业单位。段嘉宏没办成,宋庭芬便对他产生了不满。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01 20:37:31 +0800 CST  
而宋庭芬的说法是:她刚到元成的时候,段嘉宏先是把她安排到五公镇街道彩印厂当临时工。那个厂就在小楼南边的大街上,这才让宋庭芬有机会结识谢老太。段嘉宏似乎很忌讳她俩相识,此后不久,段嘉宏动用他的“关系户”,把宋庭芬调入元成盐业机械供销公司。宋庭芬进入盐机公司的时间并不长,她没想再进什么事业单位。因为她原本就是宜州园林局的职员,来元成她先是办的“病休”,后来改成“留职停薪”。她以前是管劳动人事的,知道两市之间的事业单位调动的程序。她从没说过要调元成事业单位的事儿。
其次是宋庭芬与谢老太的关系。段嘉宏的说法是,宋庭芬从段嘉宏那儿知道谢老太有财宝,才处心积虑想办法接近她。结果老太被其迷惑,赶走了原来的保姆不说,还把那价值不菲的小楼和所有的遗产都给了宋庭芬。
关于段嘉宏的上述“诋毁”,宋庭芬的反驳有理有据:
宋庭芬说,她到盐机公司上班后,很长时间没去过五公镇,更没见过谢老太。后来谢老太生病住院,让保姆姜枫香去公司找她,请她到医院帮着姜枫香做陪护。因为姜枫香粗手大脚,照顾病人不够细致;而且她睡觉打呼噜,声如响雷,影响老太太休息。宋庭芬还抄了一个电话号码给杨锦水,说你可以打电话问问姜枫香,是她去请的我,还是我“处心积虑”找的谢老太。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01 20:39:46 +0800 CST  
然后宋庭芬说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谢老太的“巨额”遗产。杨锦水本来以为,这件事宋庭芬是无论如何没法为自己辩护的,但是当宋庭芬用三分钟的时间解释完了之后,杨锦水知道,段嘉宏和宋庭芬在自己脑海中打的这场“印象战”胜负已分,宋庭芬完全占据了上风。
宋庭芬是这样解释的:谢老太落实政策比较晚,所以她的退休工资不高,积蓄也没有多少。后来,有了南边的房屋租赁收入,每年也不过十来万。谢老太出身富家小姐,饮食穿衣都很讲究,还特别注意保养,家里的高档营养品常年不断,所以她没存下什么钱。到她去世的前夕,仅有银行存款27万。这其中给了姜枫香4万,给了宋庭芬8万,办理丧事加买墓地用了5万,还剩10万也在宋庭芬的手里。不过,按照谢老太的遗嘱,这10万另有归宿,宋庭芬只不过是暂时保管而已。
当然,此外宋庭芬还得到了这座小洋楼。
不过,这座小洋楼不像人们想像的那么值钱。原因有两个,一是这个地段位于“采空区”,二是小洋楼的下面还是“塌陷区”。
杨锦水知道所谓的“采空区”。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02 11:10:52 +0800 CST  
五公镇的五公煤矿从1873年开始采挖,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煤炭资源已经枯竭。除了造成大批煤炭职工“待业”、“下岗”之外,还给五公镇的地下留下了大面积的采空地带,并继发了多起地质灾害。最严重的一起发生在1998年。那年8月底,谢家小院紧邻的矿山机械厂发生了300多平米的地面沉陷,导致多处厂房受损,十多名工人受伤。出事后,市政府出面协调,将矿机厂整体搬迁到了南部山区。西面的锦绣大厦也是那时停工的。从三年前开始,市政府还先后采取灌水、回填等措施来缓解五公镇的地面沉陷危机,但收效一直不大。
宋庭芬对杨锦水说,不幸之处是,咱这个小院也在那个“沉陷区”的大范围之内。你注意点就能发现,这楼里不少地方都有裂缝,楼梯下半截还有个很长的断裂纹。这可是德国人设计的小楼,他们的房子都是照着一住几百年的标准盖的。这样的楼房都会出问题,你就可想而知这塌陷区有多可怕。因此,谢老太留下的这幢小洋楼,不定哪天就会被地面“沉陷”完全破坏。这样的破楼会很值钱吗?谁会出大价钱来买?

4

杨锦水深深点头,尽管心里的疑虑还没有彻底消除,但他觉得还是宋庭芬说的有道理。那么反过来看,段嘉宏就是说了很多假话。杨锦水不明白的是,段嘉宏为什么要骗他。
像是看出了杨锦水的心思,宋庭芬给了他解释:“段嘉宏知道,你早晚会碰见我,他怕你受了我的影响,看穿了他伪君子的真面目。他的说法是要你‘先入为主’。”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02 11:11:17 +0800 CST  
宋庭芬说到这里,杨锦水正好借此发问,那就是:他俩是为什么“反目成仇”的?
宋庭芬说,刚开始的时候,段嘉宏表现的确实很好。甚至可以说,是由于段嘉宏的殷勤关怀,热情相助,才使宋庭芬很快走出了她人生中最暗淡的一段时光。而且从表面看,段嘉宏成熟稳重,风度翩翩,宋庭芬有一段时间还对他产生了好感。
宋庭芬说到“好感”这个词儿,抬眼看了杨锦水一下。杨锦水正在全神贯注地听着,没想到宋庭芬会看他,他的脸竟然又红了。这让杨锦水自己既尴尬、生气,又有些不解。做为记者,他跟很多女的打过交道,但都不像在宋庭芬跟前表现的这么“别扭”,他也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为了掩饰,他起身去自己那个屋子里倒水。
他拿着茶壶和两个杯子回来的时候,宋庭芬一边接,一边皮里阳秋地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想的不对。”
杨锦水说:“莫名其妙,你会知道我怎么想的?”
宋庭芬说:“我当然知道。我告诉你,开始我仅仅是对他有好感,我根本没想别的,因为那个时候,我还处在修复伤痛的阶段。你肯定知道我在宜州的事儿吧?我那表弟犯事以后,警察几次找我核实情况。原来一直追我的前男友还没闹清咋回事,就急着跟我撇清关系躲一边去了。因此我就明白,男人就是这样……”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02 16:54:00 +0800 CST  
杨锦水轻咳一声,宋庭芬便笑笑:“对不起。少了两个字,‘有些’。‘有些’男人就是这样。段嘉宏也是这样的混蛋。他帮助我,根本就是居心不良。他有老婆,有孩子。三年前,他孩子在河里游泳淹死了,从那以后他老婆就变得脾气很坏。段嘉宏不敢跟他老婆离婚,他就想找个情人玩玩,而且,最好是像我这样的,无亲无故,无依无靠。但是他没得逞……后来我俩闹翻了,现在成了仇敌一样。你别不相信,段嘉宏那人老谋深算,心黑手辣,什么事情他都能干得出来,包括——‘谋杀’……”
“等一下,宋……,”杨锦水还没想好怎么称呼她,宋庭芬又打断了他:“证据,对吧?可是杨记者你想啊,我要是证据确凿,我直接就去公安局举报了。我刚才的意思是,这样的事情,他也有可能干出来。举个例子:姓段的跟谢老太关系不错吧,那还不是一般的不错,不知他跟你说过没有,谢老太都认过他干儿子。可到了后来呢,谢老太竟然都不让他进楼!而且她还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说段嘉宏太阴险太狡诈,要我小心他,永远别跟他打交道。我年轻,我阅历少,我可能不太会看人,可是谢老太呢?她什么事情都经过,什么场面都见过,她难道还会看错人?杨大记者,你好好想想吧!”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03 13:36:32 +0800 CST  
第八章

1

杨锦水没法想了,他脑子里很乱,他得把思绪好好理顺一下。他正想告辞,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了吵闹的声音。他俩就出了屋门,倚在走廊的栏杆上朝楼下看。
只见吴小雨将陈天明的衣服、皮包等从房间里朝外扔,陈天明一边拦着一边叫:“你干嘛,你干嘛呀,闹什么闹,我不是跟你解释了吗?”
吴小雨喊道:“你给我滚,永远别让我看见你!”接着砰一声关上了门。
陈天明赶紧敲门,央求道:“小雨,都是我的错行了吧,你别这样,我真的是去喊人了,我不是不管你,我怎么能不管你呢……”这时吴小雨又一次打开门,陈天明刚做出一个诚挚的笑脸,只见吴小雨一扬手,把一杯水劈头泼在他的脸上,又将门锁死了。
杨锦水跟宋庭芬说:“我下去看看。”他走下楼梯问陈天明:“怎么回事,吵架了?”
陈天明抹着脸上的茶水苦笑一下:“没事杨记者,对不起影响你休息了。她……就是闹小脾气,经常的。我回去了,明天我再来。”
陈天明走后,杨锦水出去关上院子里的栅栏门,回来又把楼门关好,正想上楼,吴小雨拉开门叫道:“杨锦水,你进来!”
杨锦水指指墙上的电子钟:“都快十一点了,你赶紧休息吧。”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03 13:37:16 +0800 CST  
“我让你进来你就进来,哪那么些事儿!”吴小雨过来一把就将杨锦水拖进了屋子,接着关上门,杨锦水赶紧又把门打开个缝儿,吴小雨再次关上,杨锦水再次打开,吴小雨横了他一眼,蹬蹬几步坐回到沙发上,忽然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
杨锦水连忙将桌上的餐巾纸盒塞她手里,问她:“哎哎,至于吗,到底怎么回事啊?”
吴小雨咬着小牙恨恨地说:“陈天明这个王八蛋,他也能算男人?我再也不理他了。”骂完她抽抽搭搭说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今晚上吴小雨和陈天明在河堤上散步,遇见了三个喝醉酒的小青年,他们冲吴小雨先是污言秽语,继而动手动脚。陈天明上前阻止,被他们一脚踢到了河堤下头。这时幸亏孙生秋路过,高喊抓流氓,才把他们给吓跑了。然后孙生秋把吴小雨送到小楼,又回工地去值夜班。他走后二十分钟,陈天明才不知从哪儿跑回来找吴小雨。吴小雨就跟他吵了起来。
杨锦水先把陈天明批了几句,然后又替他辩护,说他可能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光急着去喊人,别的没顾上想,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吴小雨不哭了,她气哼哼地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本来就想跑,人家踢他一脚,他正好借个机会滚到河堤下面去了。行,滚吧,算我瞎了眼,看上这么个混蛋玩意儿。”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03 22:05:41 +0800 CST  
杨锦水说:“你别光猜啊,陈天明肯定不会像你说的这样。明天我再问问他。”
“你别管他,让他去死吧。”吴小雨仍旧余怒未解。杨锦水又安慰她两句,便开门出去,迎面碰见了刚从外面回来的刘区堂。
刘区堂受伤后一直没上班,说是血压高,请了病假在家休息。
在出了那件“丑闻”之后,刘区堂就变得很“低调”,没事猫在屋子里不出来,见了小楼邻居也都是低三下四的赔笑。杨锦水没想到他这么晚回来,就抢先解释说,小吴跟她男朋友吵架,他去劝了劝。然后他问刘区堂:“刘老师晚上忙什么呢?”
杨锦水是随便问的,不料刘区堂却有点紧张,他应付了两句:“没事,睡不着,在在,在外面转了转。”然后赶紧回了自己屋子。
刘区堂没说假话,他真的是在外面转了转,不过他没在街上转,他转到了北面矿山机械厂的旧厂区里。他不是瞎转,也不是一个人转,他是在和孙生秋一起。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03 22:06:07 +0800 CST  
2

刘区堂跟孙生秋“坦白”过那个古井的故事,但一开始他没有全说实话。
其实,刘区堂的老爸早就给他讲过那口井的秘密。而且还与他的“聪明儿子”(儿子是大学毕业,老子只有“初小”的文化)反复探讨过一个问题,就是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把塌了的井给挖开。
父子俩一致认定,谢春茗千方百计打听那古井的确切位置,只有一个原因,那古井内埋藏着谢家大院的财宝。没有别的解释。
刘区堂是这样推论的,谢老太早就知道那古井内有谢家的“浮财”,也就是金银财宝。但是厂区内人来人往,老太太只能干着急没办法。后来她得知矿机厂要搬迁,认为时机到了。她经过多方打听,找到了老刘这个当年的知情人,然后以要改建卫生间的理由把他请到家里,画出了那张草图。下一步谢老太自然就是挖宝了。
谢老太年近八十,她自然挖不动。按说让保姆姜枫香来干也行,但姜枫香是本地人(这是刘区堂估计的,其实他不认识姜枫香),亲朋好友太多,靠不住,于是谢老太就瞄上了宋庭芬。她对外宣称是请个保姆,实际上是找了个女“壮工”。
但接下来的“程序”刘区堂就想不下去了。那就是,谢老太如何“动工”。
谢老太的难题,当年也是老刘面临的难题。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04 14:47:47 +0800 CST  
老刘很清楚,要挖开一个坍塌多年的老井,那可不是掏老鼠洞。众目睽睽,要想保密,难度实在太大,大到不可思议。他爹老刘在世的后几年,都在钻研这个“哥德巴赫猜想”,活活给愁死了。然后刘区堂子承父业,发誓要继承他爹的遗志,完成他爹的遗愿。
于是,谢老太死后,刘区堂在小楼租了房子。为了不引起别人怀疑,他还替沈晚花租了一间。他跟沈晚花刚开始谈恋爱不久,所以“寻宝”的事情他没敢告诉她。那天下午他悄悄潜入谢老太的房间,其实有两个目的,一是找他爹画的原图,二是寻找其他的相关线索。
他之所以还要找那张原图,是因为那张图是他爹在谢春茗的“提示”下画出来的。谢春茗提示的几个地方很重要。比如小院(就是小洋楼的那个院子)东北角的那棵老树,大院(就是谢家老宅的大院子)最东面的菜地、小树林等等,都对于确定古井方位具有重大作用。后来老刘自己要画的时候,就忘记了老太太提示的细节:如菜地在是树林子的东面,还是树林子的西面;东北角上的至关重要的那棵树,到底是大枣树,还是老槐树(那里原有好几棵树)。缺了这些坐标,古井的真实位置可能就会差出十米八米。地面上差这么点问题不大,地底下差这些,挖偏了方向,那可就麻烦了。
白天上楼去偷东西有很大的风险,但是刘区堂没办法,因为他一直没机会。他等到赵凉月开着车去了火车站,才乍着胆子潜入那个房间,本来他估计有十几分钟就能完事,万没想到那屋里还藏着一个人。刘区堂的脑袋就是被那人用“侍女”的铜像给砸的。因为刘区堂太紧张,加上屋里拉着窗帘比较黑,他没看清那个人。后来孙生秋急不可耐地找他“谈话”,还用警察来吓唬他,他才觉察到,砸他的人可能就是这姓孙的。这老小子捷足先登,也进了那间屋子要偷什么东西。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04 14:50:03 +0800 CST  
对这样一个既狡猾还凶狠的家伙,刘区堂是又恨又怕。但几次交往下来之后,他发现这老头还有三分可爱之处。可爱的原因是,要找到谢家藏宝,孙生秋能发挥极大的作用。
因为孙生秋第二次约他去值班室的时候,拿出了一张标有古井的简易地图。那不是老刘画的那张,但应该跟那一张也差不到哪里去。
刘区堂当时惊喜交加,急着问老孙是从哪里搞到的。老孙说,这你别管,反正不是谢老太的。现在的事儿,咱俩心照不宣,也就废话少说。咱们先来个君子协定,从井里找到财宝之后,二一添作五。刘区堂很仗义地说:地图是你的,咱四六分,大头给你。
孙生秋哈哈一笑,拍着刘区堂的肩膀说:我老弟不愧是人民教师,觉悟就是高。不过,你仁我义。还是一人一半。就这么定了。
如此“高风亮节”的一谦让,两人尽释前嫌,马上变成了铁哥们。
在刘区堂说来,这里有个原因。他曾经反反复复琢磨了无数遍,最后他认定,这件事他自己一个人办不了,他必须得跟老孙头“结盟”。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04 22:08:56 +0800 CST  
@浊酒静候喜相逢 2021-01-04 22:22:44
拜读、学习!支持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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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朋友的支持,欢迎指导!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05 15:05:02 +0800 CST  
3

接下来就是制定行动方案。孙生秋把他的计划一讲,刘区堂顿时对这个不起眼的小老头刮目相看了。
那行动计划的主要步骤,就是挖洞,这一点两人想的一样。但在怎么挖这个问题上,老孙的水平就比小刘高出好几层楼。
按照刘区堂原来的想法,是从矿机厂最东面的那个破厂房下手(不能在外面挖,会让人发现),从厂房里面掏个地道,直达约六十米外的古井。他计算过,这一带的土质比较疏松,挖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小地道,有两个月的时间就差不多。也就是放完暑假,就能大功告成。要是跟孙生秋合伙的话,那最多一个月就能完成。可孙生秋给他一分析,他才发现,自己真的是书生之见。
孙生秋说:你应该看过那个机修车间(最东面的厂房是原来矿机厂的机修车间)。那地面是水泥的。得先朝下挖,掏个起码三米深的大直筒(为什么是“大”直筒呢,因为要是筒子太小,在下面继续开挖就使不开工具),在从直筒的底部朝东挖。但困难是,地下挖和地上挖完全不同,你很难掌握好方向。那口老井的井筒很窄,稍不注意挖偏了就会与财宝失之交臂。还有,那个厂子目前还有个十来人的留守处,留守处的人会不定期无规律地在厂区转悠,必须防着他们。所以,整个工程的施工时间越短越好,不能超过十天,最多也不能超过半个月;洞口还得伪装好,“作业”时的声音还不能过大。另外,那地方离咱们小楼太近,从二楼的北窗,看那几个车间的周围,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出来进去的,还得避开小楼的住户……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05 15:07:29 +0800 CST  
就在刘区堂越听越头疼,简直就要绝望的时候,孙生秋亮出了他的底牌。刘区堂听完之后,把这小老头佩服的五体投地,差点没跪下直接认个“师父”。
孙生秋的“底牌”,也就是解决这些困难的办法。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他们可以“舍近求远”,从厂区中部的装配车间北墙外下手,这样的话,地道的距离大约是一百米。但其中真正需要挖掘的,只有二十来米。那么短的距离,挖偏一点都能纠正过来。
刘区堂万没想到,孙生秋的准备工作会做的那么充分,实施方案会是那般的“科学”。简单点说,那就是孙生秋得知矿机厂厂区下面,有一段文革时期挖的“干道”,因为施工时遇到“塌陷”,半途而废。孙生秋不光从知情人那里得知了“干道”的布局和走向,还去实地做了考察。
今天晚上,孙生秋就是带着刘区堂去了作案(作业)现场。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05 15:08:13 +0800 CST  
把一切规划妥当,孙生秋告诫他:明天咱们就开始动工。从今往后,咱俩一定要处处小心。千万不能让任何人察觉。要是有人使坏,咱们便会前功尽弃。他还特意叮嘱,事情未成之前,甚至成功之后,都不能告诉沈晚花。女人“嘴碎”,说出去就是大麻烦。
刘区堂诺诺连声。一想到按照孙生秋的计划,最多十天半月的,就能秘密地挖通那口古井,然后……然后的美妙让他飘然若梦,以至于回楼碰见杨锦水,发现他深更半夜(都快十一点了)从吴小雨的房间出来,他也没当回事去琢磨。

4

第二天早上,陈天明骑着自行车赶到小楼给吴小雨送早点。吴小雨正推着电动车出门,她看也不看陈天明,一挥手将那些点心打飞了一地,骑上车扬长而去。
陈天明是“大男人”,自然也有小脾气。他当时就火了,一边怒叫:吴小雨你别过分啊,你给我站住!一边飞身上车追了出去。
小院外面通大街的路是个下坡,陈天明急着追人,骑到路口忽然一辆小轿车快速驶过,他赶紧双手捏闸,车子一蹦一歪,斜着摔在了地上。
陈天明被摔个四脚朝天。躺了一分钟才仰起头,活动一下四肢,伸展如常。他先念一声:我那卖糕的!再骂一句:吴小雨你个死丫头!然后爬起来一看,“死丫头”早就没影了。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05 20:59:36 +0800 CST  
陈天明扶起自行车,发现车链子摔断了。望望四周,此时天色还早,修自行车的小摊还未出工。他还要上班,想了想,就准备把车子放回小院,以后再修,他先坐公交车去厂里。
就在他推车准备回小院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一个奇景:
只见坡上那小院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他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就朝小巷对面的围墙溜了过去。陈天明赶紧疾走几步,又看见他将个木头架子似的东西放在墙根,然后踩着那玩意上了墙头,返身又把架子提了上去。很快,人和木架都从墙头上消失了。很显然,他是翻墙跳进了对面的矿机厂院子。
尽管离得有点远,看得不太真切,但陈天明觉得,那人很像是有“案底”的刘区堂。
于是,他也照此办理,将那自行车靠在同一堵墙的墙根,然后他站到车座上,毫不费力地翻过了墙去。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05 21:15:05 +0800 CST  
现在,他跟刘区堂站在了同一个大院里。不同的是,他是在矿机厂旧厂区的南边,刘区堂翻墙过去的地方,是厂区的东头。陈天明落地之后就急着往东跑,想去抓那个“盗窃累犯”刘区堂(不是进来偷东西,他为什么要鬼鬼祟祟地爬墙?)。
这个废弃的厂区地方挺大,陈天明一直跑到了东墙跟,也没发现那刘老师的踪迹。他不死心,又开始一个厂房一个厂房地转悠,转到装配车间北门的时候,一个人影冲出来朝他低声吼道:“陈天明,你来干什么?”
那人正是昨晚才救了他女友吴小雨的看门老头孙生秋。


第九章

1

上班以后,杨锦水用办公室的电话给赵凉月的手机打长途。听她的声音挺平静,似乎已经忘记了昨天的“餐厅事件”。赵凉月告诉杨锦水,说他们一会儿就去跟客户谈签订合同的事儿,如果顺利,明天签了约,后天就能回去。还说你在家乖乖的呀,别淘气,等我临回去以前先打个电话,到时候你到车站接我。
赵凉月给了杨锦水一个错觉,那就是她在省城西海的心情还不错。其实赵凉月是不想让杨锦水“烦心”,因为她的心情并不好,而且还越来越差。这里有两个原因,小的原因是因为昨天杨锦水骗她,大点的原因是黄老板对她的骚扰。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06 13:37:28 +0800 CST  
黄老板五十出头,矮矮胖胖就像一个菜墩子。赵凉月是头一次跟着他“出差”,而且来的就他们两个人。怪不得同事听说老板要带她去西海的时候,都悄悄地挤眉弄眼,原来她们都知道黄老板的“德行”。
别看黄老板的名片上印着一个董事长两个总经理,说到底他还是个“土财主”。而且,由于他的肿眼泡子太大,将本来就像绿豆似的小眼,挤成了两个花生皮儿。眼小了影响视线,所以他对赵凉月的“本性”看不清楚。表面上看,娇小玲珑的赵凉月笑起来甜甜蜜蜜的,说起那纯正的普通话绵绵软软的,黄老板想不到的是,赵凉月实际上不属兔不属猪更不属鼠,她是属地雷的,是那种延迟爆炸的大地雷。
从俩人开车“上路”伊始,黄老板就寻机摸摸捏捏地纠缠代理司机赵凉月。因为考虑到交通安全,所以那种“纠缠”还勉强能属于半开玩笑的性质。赵凉月也因为怕撞车,尽量地“委曲求全”,一再忍让,黄老板便认定她软弱可欺,越发得寸进尺了。
这天上午黄老板带着她跟客户谈生意,谈到中午又请那客户吃饭。黄老板喝了点酒之后便在酒桌上胡说八道,讲一些不堪入耳的黄段子。赵凉月瞅着他那张油光光的大胖脸直发狠,真想把桌子给他掀了,又怕那油啊水的弄脏了自己的衣服,便继续努力控制自己,以顾全大局的革命精神把“酒场”熬了下来。
结果回到宾馆不一会儿,赵凉月正在洗脸,那满身酒气的黄老板又来敲她的房门。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1-01-06 13:39:19 +0800 CST  

楼主:易水霜1911

字数:104583

发表时间:2020-12-02 18:18:47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4-05 13:44:56 +0800 CST

评论数:443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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