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晓风残梦之幽楼遗恨--原作修订稿

吴小雨的“难伺候”陈天明早就深有感触,也早就总结出了对付她的经验。于是他就先是低三下四嬉皮笑脸哄了一阵,见吴小雨的脸上“阴转多云”了,这才很认真地解释说,他今儿来晚了是有原因的,他不是在厂里打扑克,而是去办了一件正事。他把“正事”一说,果然吴小雨就不生气了。
陈天明问吴小雨:“你爸出钱给你租房子,你知道什么原因?”
吴小雨说:“他就是怀旧。我奶奶以前在谢家大院干活,我爷爷就是那时候认识她的。”见陈天明做个怪模样出来,吴小雨又补充说:“确实也有点别的原因。我爸说,当年我爷爷一个特贵重的古物,让谢家给强买去了,他不大甘心,想回来找找。我在楼里租个屋子,他来往方便。其实我觉得都这么多年了,上哪儿找去啊。”
陈天明说:“还‘古物’呢,是‘谷草’吧。你爷爷出身是‘城市贫民’,你奶奶给谢家当过丫鬟。两家都穷的叮当响,哪来的古物?你爸肯定说的是家传古扇,还是‘唐朝的苏东坡’题过字的。他那都是看《红楼梦》看的,信口瞎编。你还真信啊?”
“不许你这么说我爸,你爸才‘谷草’呢。反正是他出钱给我租房子,正好我也不愿意在家住了。你管他来找什么呢。”
陈天明说:“我今儿就是去打听这件事呢。我跟你说说,你好有点数儿。另外让你爸也死心吧,什么谢家大院藏着无价之宝,那都是胡掰。”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0-12-18 15:11:50 +0800 CST  
根据陈天明的“考证”,位于谢家大院东墙外的这个小楼建成于1893年。最早的主人是谢春茗的爷爷谢雨亭。谢雨亭曾经在清朝政府的“总理各国事物衙门”(相当于外交部)任职,作为使团随员出访过德国、荷兰和比利时。因为喜欢西洋建筑,便聘请德国工匠在院子以外又修个小园子,盖了这个洋楼。1939年初,谢家人为躲避日寇,将巨额财产转移后逃亡到上海的租界,抗战胜利后才回来。到了全国解放前夕,一场大火烧毁了谢家大院,仅剩下了这座小洋楼。1952年,政府将东面残存的院子拆掉,建起了五公矿山机械厂。厂区外面的花园和小楼则先后被好几家单位占用,96年才还给谢家后人谢春茗。陈天明总结道:从49年以来的半个世纪里,小楼几易其主,维修了也不知多少次,怎么可能还会有财宝老老实实呆着那儿,等着你爸去发现?
吴小雨想想也是这么一个理儿。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落感,便装作不在意地样子说:管它有没有呢,反正我有自己的房子住总是好事。
“我还没说完呢,”陈天明话锋一转:“不过我仔细琢磨了这件事,觉得我们还有另外的希望,你想听吗?”
“啰嗦什么呀你,”吴小雨不耐烦了“有屁快放!”
“你能不能文明点。”陈天明朝窗外看看,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大院的财宝咱可以不去想,可是谢老太太死的突然,没准这楼里还藏有她的宝物呢。”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0-12-18 16:43:42 +0800 CST  
“你财迷心窍了吧。谢老太如果有什么东西,肯定留给了那姓宋的了呗。”
“那不一定。姓宋的就是个小保姆,谢老太怎么会对她那么好?——哎你等等。你想说这小楼是吧?小楼到底是怎么落到宋庭芬手里的,现在还是未知数。我跟你说,老太太已死,那么这楼里的一切现在都是无主的。从原则上讲,这里如果还藏着好东西,谁先找到就是谁的。所以你爸的本意,压根就不是找什么‘谷物’,找什么扇子。你的明白?”
吴小雨听明白了,她直点头,陈天明以为她认可了自己的“理论”,不料却被吴小雨迎头泼了一盆冷水:“做梦去吧你。谢老太太真要留下好东西,第一肯定落到姓宋的手里了,第二也是那姓赵的孩子捷足先登。给你留的好东西就是窗户外面的花,赶明你找个剪刀剪了出去卖吧。”吴小雨说着开始打扫卫生不理他了。
话不投机,陈天明就说别的“高兴事儿”:“哎小雨,要不你先打扫着,我回家一趟把被褥什么的拿来吧?”
吴小雨说:“你别去,我爸一看见你就头疼。”
陈天明说:“不是,我是去我家,拿我的来。”
“你说什么?”吴小雨眼睛一瞪:“说梦话呢!你未婚同居啊,我们家可传统了,门儿都没有。”
陈天明就去抱吴小雨,说:“什么叫未婚同居哪,这都啥年代了。你看楼上的赵凉月他们,都一起睡了大半年了。而且咱俩的事儿,管你们家干什么。”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0-12-19 13:11:41 +0800 CST  
吴小雨挣开他,坚持说陈天明不能住在这里,不然她爸爸肯定会打上门来。然后就要挟陈天明,说,你不答应。你就别碰我;陈天明就说,答应答应,我不来住行了吧,憋死我了你别后悔。吴小雨就笑,说真憋死了我再找个更好的……,她还没说完,陈天明就抢上来抱住她,将她按在沙发上狂吻起来,然后还得寸进尺地上下其手,吴小雨使劲挣扎,说,楼里有人呢,你耍什么流氓,陈天明说,这是我们的领土你管他有人没人呢。话音没落,有人敲门。
陈天明去开门,外面是孙生秋。他一见陈天明衣冠不整的样子,连忙先道歉,又说:厨房收拾好了,剩下的包子火烧都搁在冰箱里,你俩当早点吧。我明儿有事,就不过来了。
他说完要走,却被吴小雨叫住,非拉他进屋坐坐。
吴小雨问他:“孙师傅,你说,那个刘区堂偷着进谢老太的屋子,是不是想找什么财宝?”
孙生秋直摇头:“谢老太一死,宋庭芬就不顾‘忌讳’搬进那屋去了。她肯定早挖地三尺,还会剩下值钱的东西?”
“那就奇怪了哈,”陈天明想起一件事:“瘦‘麻杆’上去那会儿,这小楼应该是人来人往的。就算当时没人,也难保随时会回来人。姓刘的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去撬门?”
“对啊,你说他是怎么想的。”吴小雨也发现了这个常识上的失误。按说刘区堂真要想偷东西,该选个绝对安全的时机,他何苦冒这个风险?
孙生秋皱着眉头琢磨:“也许,他早就看好目标了,觉着撬门进来,只要一两分钟就能拿到东西。所以才会冒险。”
“不对吧。谢老太死后,宋庭芬一直锁着那间屋子,他怎么知道那东西一定还在呢?”吴小雨问道。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0-12-19 13:12:55 +0800 CST  
孙生秋忽然悟到了一点门道。他刚想说,却又将话咽了回去。然后装模作样地看看手表说:“管他呢。反正楼里别说没什么财宝,就是有,也都叫宋庭芬拾掇走了。算了算了,咱也别操心了,我还得回工地去值夜班,明天再说吧。”


第4章

1

段嘉宏所在的物资设备公司位于元成市最北面,靠着铁路货运站。这儿已经是郊外了,只见一大片青翠的麦田旁边,有个红砖墙围起的大院子,里面有几排高大的仓库,还有一幢三层的灰色楼房。段嘉宏的办公室就在这小灰楼的二楼上。
段嘉宏见到杨锦水很热情,忙着让座倒茶。杨锦水说段科长让你说准了,咱俩还就得经常“沟通”一下——不对,是我得经常来请教你一下。
段嘉宏笑道:锦水你太客气了。你们当记者的,我想请还请不来呢。怎么,小楼里出什么事儿了?
杨锦水吃惊:段科长,你怎么知道那里出事了?
段嘉宏直摇手:我不知道,我是猜的。从今往后啊,小楼里出事属于正常,平安无事才不对头呢。说完见杨锦水双目大张,他又安慰道:没啥,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儿。反正那小楼很有故事,以后得空了我慢慢跟你说。你先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杨锦水先问段嘉宏,认不认识刘区堂,他说,他父亲是谢老太的故交。
段嘉宏想也没想就说,认识,是个中学的历史老师。但跟他不熟。这人去找过谢春茗,好像还不止一次。有一回段嘉宏在院子里碰上他了。不过没跟他说话。杨锦水就说了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0-12-19 22:16:36 +0800 CST  
段嘉宏直摇头,说刘区堂没说实话。因为半年以前,段嘉宏跟谢老太的关系还非常好,如果有这样的事情,谢老太一定会跟他说的。段嘉宏估计,刘区堂很可能听他爸讲过大院藏宝的故事,很可能是进去寻找什么线索。不过他这行为太恶劣,这就是盗窃啊。
杨锦水注意到了段嘉宏的用词,他说的是“半年以前”跟老太的关系还很好,那么说明是后来“不好”了,杨锦水就好奇地问起了他与谢老太的交往历史。
段嘉宏叹口气:“说来话长。我认识谢老太太有十五年了……”
十五年前,在空军元北场站场务连当司务长的段嘉宏带着给养员进城买菜,遇见一个老太太被汽车撞伤,他就“见义勇为”把老人送进医院,给她挂急诊,找大夫,背着她包扎、化验、透视、输液,忙活了大半天。当时正好《元成日报》有个实习记者在医院“采风”,便写了一篇报道,登在了报纸上,段嘉宏便因此而小小地风光了一番。这老太太就是谢春茗。
从那以后,段嘉宏就经常抽时间去照看谢春茗,直到转业到了地方还是一如既往。这期间他为谢老太做了很多事情,谢老太也把他当成了亲人一般。所以谢老太家的情况他最清楚。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0-12-20 14:43:41 +0800 CST  
谢春茗的父亲叫谢东河,是谢家大院三兄弟中的老大。谢春茗虽然出身“名门”,但她母亲在谢家的地位却很尴尬。身为四姨太的她是谢东河最小的姨太太,而且还是由“丫鬟”晋升的姨太太。因此,她饱受前面“三房”的欺负。谢东河于1930年病死之后,她竟然被赶出了谢家大院,带着年仅12岁的谢春茗流寓天津。
尽管谢春茗从幼年开始就寄人篱下,还经受了到处颠沛流离的困苦,但她也因祸得福。谢家大院在解放前夕先是被匪徒抢劫,又遭意外的火灾大火,几乎被灭门,侥幸躲过大难的,只有远在川东的谢春茗,和她那个留洋海外的堂姐谢春薇。
谢春茗原来是医生,因为出身不好,文革中被下放到山区“劳动改造”,后来又安排到一所小学教书,1986年退休。96年市里给谢春茗“落实政策”,将携家大院的小洋楼还给了她。大院的其他部分,已经被拆除建了工厂,所以经过协商,政府又将小洋楼南邻部分房产“使用权”归属谢春茗。这是几间沿街房,谢春茗将房子对外出租,每月能收一笔租金,但也不是很多。这样算起来,谢春茗不是什么“富婆”,没留下多少遗产。只不过有些财迷心窍的人不相信而已。
杨锦水说:有件事我闹不明白。谢老太太最后把遗产都留给了两个保姆,可她俩照顾谢老太的时间都不长。尤其是那个宋庭芬,是老太太最后这次住院才临时找来的。你不觉得谢老太这么安排后事有点不合常理吗?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0-12-20 21:58:14 +0800 CST  
此段有误,改发:

尽管谢春茗从幼年开始就寄人篱下,还经受了到处颠沛流离的困苦,但她也因祸得福。谢家大院在解放前夕先是被匪徒洗劫,继而杀人灭口,全宅二十多人无一幸免。侥幸躲过大难的,只有远在川东的谢春茗,和她那个留洋海外的堂姐谢春薇。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0-12-20 22:01:02 +0800 CST  
段嘉宏笑了:“你是不是想问谢老太为什么没把遗产分给我?其实,早在五年以前,就是谢老太刚住进小院不久,她就书立了遗嘱,写明她去世后,将所有的财产都赠给我。我坚决拒绝了,并且让她毁了那份遗嘱。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要吗?”
“段科长高风亮节,纯粹是助人为乐。”杨锦水答道。
“你高抬我了小杨。别看咱俩认识时间不长,我总感觉咱们之间很有相通之处。这件事我跟你说实话吧,其实不是我有多高尚,而是另外的原因。当年,我因为救助谢老太被评为部队的‘爱民模范’,受到多次表彰,对我的提升晋级起了很大作用。我现在还是国企的干部,你想啊,我能为了一点钱财就自毁形象吗?”
杨锦水深感震动。让他感触的不是段嘉宏的“风格”,而是他的坦率真诚。他能对杨锦水这个认识不久的“小老弟”说出“真话”,让杨锦水很有点感动,这一下就拉近了他俩的心理距离。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0-12-21 10:49:05 +0800 CST  
2
正当杨锦水和段嘉宏一起琢磨谢老太不合常理的“后事安排”时,小老头孙生秋也在琢磨历史老师刘区堂,而且是面对面在“琢磨”他。
刘区堂今天请了病假。他的伤其实并不重,就是起床后有点头疼。他主要是怕去了学校,人家问怎么受的伤,他没法回答。早晨,沈晚花给他买来早点,就急着去学校上课了。他刚刚吃完,想着继续“眯一觉”的时候,孙生秋来找他,说有事跟他商量,要他一起去工地的值班室。
刘区堂对这个“看门师傅”没什么好感,冷冷地拒绝了他。说,我有病,有事你就在这讲,讲完我还要睡觉。孙生秋一改往常笑眯眯的和善样子,用比他更冷的口气说:你最好跟我走,在这说我怕别人听到对你不好。刘区堂瞪眼:你爱说说,不说你请便。孙生秋见他瞪眼,自己却笑了,说了两句话,刘区堂就乖乖地跟他走了。
孙生秋说的是,我有事要问你。你如果不让我问,我就让警察来问。那样可能比较麻烦一点点。
其实刘区堂也觉得警察不会把他怎么样,因为昨天的事儿他毕竟是“未遂”。但是,假如这个孙大叔要故意找事的话,刘区堂可能会真的很麻烦。因为他没有证据能证明自己完全清白。万一房主宋庭芬回来说,屋子里丢了贵重东西,那么他的盗窃嫌疑是最大的。
还有就是,只要事情闹到了警察那里,为人师表的刘区堂就会“斯文扫地”,今后再也无颜面对自己那些学生。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0-12-22 15:30:02 +0800 CST  
孙生秋把刘区堂带到了“工作单位”锦绣大厦。不是那大厦里面,是工地大院的那个“值班室”。
所谓的锦绣大厦,现在就是个钢骨水泥的大筒子楼,高度为19层,是五公镇地区的最高建筑。停工之后,施工设备大都拆除,工人也都走了,工地上一片萧条冷落。
孙生秋的值班室是两间活动板房。里面一床一桌一凳很简单,孙生秋坐床上,刘区堂坐在凳子上,脑袋似乎还有点疼,他不住地伸手摸摸上面缠的纱布。
见孙生秋冷着脸不说话,刘区堂只好先表态。他希望刘区堂理解他急于为母尽孝的苦衷,不要再“为难”他,孙生秋答应了,前提是他得说实话。
孙生秋说:你不要在我这里耍心眼,那没意思。你说你认识谢春茗,是你爹死了之后认识的。那我告诉你,我也认识谢春茗,比你早了起码二十年。怎么样,这会儿你可以说实话了吧?说完你就回去睡觉。
刘区堂瞅了孙生秋一会儿,叹口气,开始说了起来。
刘区堂的父亲是去年去世的,那时他已经因为中风而卧床三年了。临死之前,他似乎想跟刘区堂说件事情,可当时他既瘫痪又失语,想说说不出来,想写也写不下来。他死了之后,她妈把那件事情告诉了他。
刘区堂的父亲是个七级瓦工。96年谢老太搬回小楼不久,将他找到家里,请他改建了楼上的卫生间。后来,小楼有些修修补补的“土木”活,也都是老刘帮着干的。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0-12-22 15:33:15 +0800 CST  
简易的“地图”。
老刘曾经在1949年春天参加过筹建矿山机械厂的工程,并且还大体记着施工前的谢家大院概况。谢春茗想要知道的是,当年东院里的一口古井上哪儿去了。
这事问刘区堂的父亲就问对了,因为老刘当年就在离古井三十米的地方盖过房子。他告诉谢春茗,那时古井已经坍塌,形成了近两米深的一个坑。他们把那坑填平,把紧邻的一间平房拆掉,修成了车棚。老刘凭着记忆,画出了那口古井现在的位置。谢老太看过草图之后,顺手将那图夹在了一本什么杂志里面。
这张图画了好几年了,还在不在也是个未知数。不过就在昨天上午,刘区堂听到赵凉月说,她要找个收旧书旧报纸的。因为她想当书房用的那间屋子里,堆了一些旧的书报杂志,她得卖掉“腾地方”。刘区堂就趁她去火车站接杨锦水的时候,偷着上去翻找一下。那里没找到,他又拨开谢老太那屋的门锁,想去里面找,结果就……意外晕倒了。
刘区堂说到这里抬眼看孙生秋,孙生秋给他倒了一杯茶水,等着他“主动”地继续往下说。
刘区堂又叹一口气,把最关键的事情说了出来。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0-12-22 22:08:59 +0800 CST  
上节有误,重发:


有一次,在谢家干完活之后,老刘在与谢老太闲聊的过程中,应她的请求,给她画过一张简易的“地图”。
老刘曾经在1949年春天参加过筹建矿山机械厂的工程,并且还大体记着施工前的谢家大院概况。谢春茗想要知道的是,当年东院里的一口古井上哪儿去了。
这事问刘区堂的父亲就问对了,因为老刘当年就在离古井三十米的地方盖过房子。他告诉谢春茗,那时古井已经坍塌,形成了近两米深的一个坑。他们把那坑填平,把紧邻的一间平房拆掉,修成了车棚。老刘凭着记忆,画出了那口古井现在的位置。谢老太看过草图之后,顺手将那图夹在了一本什么杂志里面。
这张图画了好几年了,还在不在也是个未知数。不过就在昨天上午,刘区堂听到赵凉月说,她要找个收旧书旧报纸的。因为她想当书房用的那间屋子里,堆了一些旧的书报杂志,她得卖掉“腾地方”。刘区堂就趁她去火车站接杨锦水的时候,偷着上去翻找一下。那里没找到,他又拨开谢老太那屋的门锁,想去里面找,结果就……意外晕倒了。
刘区堂说到这里抬眼看孙生秋,孙生秋给他倒了一杯茶水,等着他“主动”地继续往下说。
刘区堂又叹一口气,把最关键的事情说了出来。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0-12-22 22:09:41 +0800 CST  
他爸曾经跟他妈讲过,谢家大院那些不翼而飞的财宝,很可能就藏在那坍塌的古井里面。刘区堂想找到那张图,把这件事情“研究一下”。当然,他爸得到的信息,十有八九只是传闻。一是金银财宝怎么会埋在井里?二是此事既然有传说,那知道的人就不少,什么财宝还能留到今天呢?
孙生秋连连摇头。不是否定刘区堂的说法,而是赞成他的见解。他摇晃脑袋的意思,是说这个传闻匪夷所思还莫名其妙。他告诉刘区堂,谢老太生前曾经很明确地对他说过,谢家的财产在日本鬼子占领元成之前就被转移了,转去了哪里无人知晓,根本就不可能在井里藏着。老太还“试举一例”:那口古井1939年(就是小日本占领元成的那年)之后还用了好几年,也就是说,里面还有满满的井水,那金银财宝能泡在水里嘛!
刘区堂苦笑:“说的是啊。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真在井底下埋着,咱也没法挖是不是?别看矿机厂迁走了,厂区没剩下几个人,咱真要进去挖,立马就会有人报警。”
孙生秋也笑:“没准就是你那个女学生沈晚花最先报警。”
见老孙头恢复了“和颜悦色”,刘区堂就趁机问他,你怎么会认识谢老太,是啥时候认识的。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0-12-23 20:26:05 +0800 CST  
孙生秋说:“我老家是安徽的。谢春茗不是在安徽教过小学嘛。我一个亲戚是她的同事。”
孙生秋看来是不想多说谢春茗,就起身说,他要上工地上“巡视”一下。刘区堂就告辞要回去。孙生秋嘱咐他:那什么古井的事情,你不要再跟别人讲。那不是什么好事儿。
刘区堂连连点头。孙生秋说的含糊,刘区堂却能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他的言外之意是:原来你到小楼租房子,还另外有着个挺“卑劣”的目的。这事儿让别人知道,别人会看不起你。
可刘区堂心里不服。他想,你个看大门的糟老头,也去小楼租房子凑热闹。你的目的可能也不太高尚!

3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杨锦水在办公室接到了吴小雨打来的电话。她急急地叫着:“杨锦水你在哪儿啊,你快回来,咱这儿发洪水了!”
杨锦水莫名其妙。吴小雨又是一顿吆喝他才听明白,原来是小洋楼厨房的下水道堵了,污水漫到了好几个屋子里。杨锦水就问是怎么回事,吴小雨叫道,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肯定是你们谁用的时候不注意,塞上东西了呗。你赶紧回来,再回来晚了你得带着救生圈你明白吗!
杨锦水匆匆赶回小楼,看到吴小雨只穿短衫短裤,正从厨房往外扫水,累得头上都冒汗了。见了杨锦水她就抱怨,说你俩怎么回事啊,你们也不知道先把关键的地方检查好。这一堵可好,把我屋子都泡了。
杨锦水连说对不起,找出“皮搋子”来疏通那下水道,试了试不行,又找了一根粗铁丝来捅。吴小雨也过来帮忙,两人正忙活,赵凉月回来了。看到那二人“并肩战斗”的场景,赵凉月直皱鼻子。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0-12-23 20:28:22 +0800 CST  
吴小雨出了一身汗。她扔下笤帚擦着汗说:“算了算了,怎么堵的这么结实。还得找专业疏通的来干。累死我了都。”
赵凉月故意叫了一声:“哎,你俩干嘛呢!”那二人这才看见了站在一边的赵凉月。
杨锦水忙解释一番。吴小雨回屋拿了手机,对赵凉月说:我爸那个小店旁边有个建筑工程维修部,让那儿的人来给修修吧。
“哎不用不用。我来我来!”随着声音,孙生秋拿着一根弯弯曲曲的“管道疏通索”来了。
姜还是老的辣。人家老孙将那带抓钩的索头伸进管道,这边抖一抖摇一摇,没两分钟,拽上来一块烂布头,下水道马上就畅通无阻了。众人齐声称颂:孙师傅好厉害啊!
杨锦水多少有点疑问:“哎孙师傅,你搁哪儿鼓捣来的这高级玩意儿?”
老孙说:“我上哪儿捣鼓去,这东西就在楼梯后头的旮旯里放着呢。准是谢老太早就预备着的。”
搞定了下水道之后,吴小雨问赵凉月,说书房也进水了,门锁着咋办?
赵凉月说:撬开就是了。不然那地板泡时间长就完了。说完看看杨锦水。杨锦水觉得撬门不妥,可也没别的办法。
于是又是老将上阵,孙生秋用个铁勺子当工具,两下子就将那锁扣撬下来了。而且他还说,等这屋里收拾干净了,这锁扣还能照样拧上,基本跟原来一样。
吴小雨扑哧笑了一声。杨锦水知道她为啥笑,没敢说出来。
吴小雨想的是:你老先生干的这么熟练,不会是经常“溜门撬锁”的吧!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0-12-24 15:40:39 +0800 CST  
进了门大家才发现,里面没有多少水。三下两下的功夫,就已经打扫干净。然后大家却都不走,一个个心照不宣地四处观察。因为谁都有些好奇,如果只是一间书房的话,宋庭芬为啥不和小楼一块租出去。
这间屋子原来跟吴小雨住的那间是相通的,是个很大的客厅。后来被某个“单位”砌了一堵墙给间隔开了。屋内面积约有十七八平米。南面是两个长方形的窗户,窗下是一张黑褐色的旧式写字台,上面摆着一台电脑,一个绿色灯罩的台灯。写字台左边靠东墙一个书橱,里面多数是医学类的书籍。西面墙上挂着一个很大的镜框,里面是一幅山水画,画上有个落款,是“春茗”两个篆字,也就是说,这画是谢老太自己画的。
杨锦水走到画框的跟前看了看,才发现那画框后面的墙是木板镶起来的,而且那木板墙并不平整,上半部朝里缩进去有大约五十公分。见他皱着眉头思索,孙生秋过去提示说:这下面原来应该有个壁炉之类的东西,后来拆了,用木板封上的,为的是好看吧。杨锦水这才看明白。
吴小雨和赵凉月老实不客气地在翻那个写字台。
写字台的式样很古老。吴小雨判断起码有五六十年了。赵凉月对写字台兴趣不大,她正在翻抽屉里的东西。
这个写字台的左边是个空空如也的橱斗。右边有三个抽屉。上面的抽屉里放着些购物单据,和一个买东西的流水账,记到今年的四月八号为止。上面只有花销,没有收入。账本下面是个牛皮纸的档案袋,里面装的是小楼维修的预算表和使用材料清单。另外的两个抽屉里,放着些空白的笔记本以及信封、邮票和几只钢笔、碳素笔。再无其他物品。
杨锦水过来跟她俩说,你们别乱动啊。不然小宋回来咱没法交代。
赵凉月说:怕什么,这屋子啥值钱的东西也没有。问题是姓宋的留着这屋子干嘛,奇了怪了。
这时,孙生秋和吴小雨都兴致索然地走了。杨锦水收拾了拖把、笤帚也要走,赵凉月起身去关灯。走的门口的开关那里,却忽然停下了脚步。杨锦水问:怎么了?赵凉月说:你先走,我再看看。
赵凉月看到了墙角放着的那个铁丝编成的字纸篓。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0-12-24 15:42:54 +0800 CST  
这时,孙生秋和吴小雨都兴致索然地走了。杨锦水收拾了拖把、笤帚也要走,赵凉月起身去关灯。走到门口的电灯开关那里,却忽然停下了脚步。杨锦水问:怎么了?赵凉月说:你先走,我再看看。
赵凉月看到了墙角放着的那个铁丝编成的字纸篓。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0-12-24 15:44:24 +0800 CST  
字纸篓是空的。但篓子底下的铁丝缝隙中,好像夹着个白色的东西。杨锦水走后,赵凉月过去抠了出来,原来是个小纸卷。打开来发现还是两张不规则的小纸片。两张上都有带残缺的字迹。一张是“晚上九”,一张是“个了断”,还带个很大的惊叹号。然后还有两个残缺的阿拉伯数字。
赵凉月将纸片收好,拉灯,关门,离开了那间书房。

第五章

1

杨锦水正想找段嘉宏,段嘉宏却先来了电话找他。先问他有空没空,说,有空的话,请你到元成大酒店来一下。小赵要是没事你俩一起来,晚上我请你们吃饭。
杨锦水在一间高档的套房见到了段嘉宏。段嘉宏问他小赵怎么没来,杨锦水说她去西海市出差了,跟她们老板去跟省里的新能源研究所谈个合作项目。他问段嘉宏有什么事情,段嘉宏说没什么大事,你那个栏目不是经常报道招商引资嘛,我们集团有个意向,想以物资公司的中转货场为依托,投资三个亿,跟市里合作建造大型物流园,项目前景很不错。我给你些资料,你再弄个系列采访,三五天的供稿就不成问题了。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0-12-24 22:07:27 +0800 CST  
杨锦水便连连道谢,段嘉宏说,其实那是次要的,我主要是看你整天采访挺辛苦,让你来这玩玩放松一下。你喜欢什么节目,我来埋单。
杨锦水就笑,说段大哥是不是发了个小财?
段嘉宏说,哪啊,那种好事轮不到我。跟你说实话吧,前天来了一帮子集团的领导,就在这个酒店住着,我才去火车站把他们送走,我们经理也跟着去了,让我来处理“善后”。副楼那边是国际俱乐部,今晚你可劲玩,玩累了就在这房间住下,我明天一块结账。
杨锦水说,段大哥的好意,却之不恭,那我就真住这儿了,我不玩别的,就想去那个室内泳池游游泳。不过,我得先跟你请教一点事情。
杨锦水说了小楼厨房下水道堵了的事情。并就那个常备的”疏通索“问段嘉宏,以前是不是也经常堵。不料段嘉宏却说,他帮谢老太接收小楼的时候,楼上卫生间的管道不大好用,因此他搞了那个“疏通索”给拾掇好了。这五六年一直没事。姜枫香干活利索,应该也不是她的事儿。所以肯定是宋庭芬用出来的毛病。她跟个娇小姐似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让别人照顾她还差不多,她根本就干不好保姆。
杨锦水好奇地问:那既然这样,老太太怎么还辞了姜枫香,专用宋庭芬呢?
段少连直摇头,说我也搞不清,除了上一次,我有半年没去过小楼了。上次咱俩没聊完,今儿我再详细跟你说说宋庭芬的怪事吧。
杨锦水心想正好,他刚才还发愁怎么开口去“调查”呢。
楼主 易水霜1911  发布于 2020-12-25 09:56:54 +0800 CST  

楼主:易水霜1911

字数:104583

发表时间:2020-12-02 18:18:47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4-05 13:44:5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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