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在DREAM COFFEE的卡座里，白思莫和沈文静正在咬着耳朵嘀嘀咕咕。
白思莫若有所思地说：“我在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这几个家伙，这个什么鬼探索计划，到底靠不靠谱？”
沈文静哈哈大笑，说：“你这个梗我喜欢。太好笑了。”
白思莫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一脸鄙夷地看着她。
“怎么，你不是在讲笑话吗？”
“我难得跟你讨论点正经问题，别笑！”
“OK，sorry。可是真的很好笑。因为根本不用考虑，肯定不靠谱啊。”沈文静忍住笑容回答。
“我倒是觉得……你看过一部印度电影没有？”白思莫问。
“什么电影？”
“《三傻大闹宝莱坞》。我看到他们三个，就想起那三个主角。”白思莫若有所思地说，“其实我也知道，他们这个什么鬼计划，真的挺扯的。可是心里又想着，他们说不定能创造出啥奇迹呢？”
沈文静反驳道：“那是电影，文学的想象，跟现实能一样吗？”
“那你说，就算移民火星是纯鬼扯，如果搞出个相关的技术发明，也是不错的嘛。万一呢？”
沈文静“噗嗤”笑了一下，说：“提起发明，昨天王彦飞拉着我聊了两个小时，说他正在做一项发明研究。”
“什么研究？”
“为了帮宇航员节约时间，让他腾出时间来做更重要的事情，他正在研究一套能让宇航员一边吃饭一边上厕所的设备。”
白思莫楞了一下之后，发出叹为观止的赞叹：“厉！害！”
“你说宇航员的时间到底是有多紧张？需要挤出上厕所的时间来吃饭？太空漫游不是应该闲到发疯么？”
白思莫说：“我觉得真正厉害的不是这个点子，而是这个点子背后折射出来的脑洞。”
沈文静想了一下，说：“这不是脑洞的问题，而是直接把脑丢了，只剩洞了。”
“这正是他们可爱的地方啊。白痴一样的坚持，天才一样的能力，我觉得这样才能有不一样的成功。”
“你这是不现实的文学式期许，现实是残酷的。反正我感觉我们掉进了一个天才一样的坑，这个坑里有白痴一样的坚持。”
白思莫嫣然一笑，说：“火星坑！”
沈文静哀叹了一声，说：“唉，我竟然还一时脑热入股，幻想这个公司能成事儿。简直是脑子秀逗了。”
“你投了什么？什么时候投的？”白思莫惊讶地问。

3.
原锂、王彦飞和陈乔伟走进会议室，发现会议室和椅子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几台健身运动器械。
陈乔伟呆了一下，说：“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今天会议室不太对劲。”
王彦飞：“忽然宽敞了很多。”
原锂：“会议桌椅都没了，能不宽敞吗？”
王彦飞恍然大悟：“我就说嘛！这谁干的？”
原锂说：“沈文静跟我说过，要给会议室增添点活力，我以为她说的是搞点绿植什么的，就同意了。谁知道她这么不靠谱。”
“会议桌哪去了？”陈乔伟问道。
“摆到茶水间了。”
陈乔伟坐到健身器材上，拉了两下臂力器，却没有拉动。他警惕地说：“我们以后不会一直要边开会边做运动吧？”
王彦飞露出惊恐的表情：“恐怖。我人生最厌恶的两件事情，竟然凑到一起了。”
陈乔伟从健身器上站起身：“我讨厌卧推器。我讨厌腹肌板。它们会给我的胸大肌、三角肌和腹直肌带来过多的压力。我有责任保护我的肌肉不受压迫。”
原锂说：“我也讨厌运动，生命在于静止。”
王彦飞说：“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她想毁了我们。”

4.
白思莫和沈文静走到前台休息区，发现门口神秘物被红幕布盖着。
白思莫审视了一下四周，说：“不是说公司重新布置过了么？怎么完全感觉不到啊。除了这坨需要揭幕的玩意。”
沈文静：“他们只是配了些必备的办公用品而已。”
白思莫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我说什么来着？软装办公室这种事情，就应该交给我这种时尚教母来做。”
沈文静说：“你那套软装布置方案要16万购置费，比全部砸了重装还贵。我也接受不了。”
“我这个方案贵是贵点，但是很有讲究的。办公室布置，必须综合星座风水、塔罗八卦、生辰八字、血型配对等各种宇宙神秘因素，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才能得出一个最优解决方案。”
沈文静笑着说：“你这个方案，要执行出来就必须破财。”
“呸呸呸，童言无忌，祖师爷莫怪。”白思莫双手合十，向四面八方拜了拜。
沈文静诧异道：“你还有祖师爷？”
“笑话，当然有祖师爷。你以为风水八卦这么随便就能玩的？”白思莫甩了甩飘逸的秀发。
“谁啊？刘伯温还是诸葛亮？”
“风神埃俄罗斯，水神共工。中西合璧，无往不胜。”
虽然和她闺蜜多年，已经有了充分的抗震心理准备，沈文静还是被她的偶像撞色混搭震惊到：“什么玩意啊？还爱俄罗斯！你怎么不爱西班牙呢？”
“不懂了吧，埃俄罗斯是波塞冬的儿子风神。希腊神话，不懂了吧。”
“看不起谁呢。他爸那么厉害，惹了雅典娜还不是被星矢干掉。”
沈文静两手一摊，走进公司办公区。白思莫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为她的无知感到惋惜。原锂、王彦飞和陈乔伟从办公区走了出来。
原锂走到二人跟前，说：“你们来了？看看这新风格，怎么样？”
白思莫摇头晃脑地转了一圈，说：“问题非常大！”
“说说看。”
“你比如说这前台桌子和沙发，方位不能这么摆。得摆成一个漏斗位，做一个‘迎送合局’。还有这个花瓶，风水上处在‘坤’位，和整个大楼的风水格局相冲。这就不太好。”
陈乔伟好奇地接了一句：“不好在哪儿？”
“不好在，它们组成了一个‘双煞对局’。再然后，我们五个合伙人里有两个处女座，一个金牛座，一个天蝎座，一个双子座。根据我塔罗占卜的结论，这块红布所在的位置很不吉利……”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都被绕晕了。”原锂忍不住吐槽。
白思莫凑近他，一本正经地教育：“这都是科学尚未研究透彻的未知领域，所以你不懂是正常的。”
王彦飞说：“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迷信。”
“迷信，就是未被证实的科学。”白思莫高深莫测地总结道。
原锂忍不住笑了：“这逻辑，我也是醉了。”
王彦飞和陈乔伟也一边暗中互使眼色，一边看两人斗嘴。
白思莫拍了拍公司门口被红布覆盖的东西，说：“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坨玩意，它干扰了公司‘漏斗吸煞局’的风水运势，必须拿掉。”
原锂听了有点着急，连忙把她的手拿开：“玩闹归玩闹，不能乱来。你知道这是什么？镇司之宝，必须放在门口。”
“什么宝这么厉害？揭开看看。”沈文静说。
“看好了！”原锂神秘兮兮地拉住红布，猛地一扯：“当当当当！”
红布在原锂的手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露出下面一尊石膏雕像，是五官扭曲的霍金坐在轮椅上的样子。
“哇！威武！”
“霸气！”
王彦飞和陈乔伟忍不住赞叹。
“恐怖！”
“奇葩！”
沈文静和白思莫忍不住惊呼。
原锂得意洋洋地抚摸着石膏像，说：“有了全球最聪明的头脑镇守大门，我们一定……”
白思莫打断他慷慨激昂的陈词，说：“不行不行。这个病患必须拿掉，不然会招来医院的黄牛党。”
“这是公司的科学信仰，精神图腾，不能拿走！”原锂坚持。
白思莫从包里拿出一个圆盘，放到他面前摆弄了一番：“看到没？根据卦象显示，如果你想公司继续经营下去的话，必须拿。”
原锂说：“我又不信这个。如果我坚持不拿，会怎么样？”
白思莫仔细研究了一番卦象：“我们将永远登陆不了火星。”
原锂斩钉截铁地说：“这种封建迷信糟粕，没有任何科学根据。身为一个科学家，我是不会相信一丝一毫的。”
陈乔伟凑上来劝说：“还是拿掉吧。为了一尊石膏像，犯不着冒这么大的险……”
在王彦飞和陈乔伟的劝说下，原锂终于忍辱负重地点头同意。王彦飞和陈乔伟向霍金手势道歉后，将石膏像推走。
原锂问沈文静：“我还有一个疑问，会议室为什么给改成健身房了？”
沈文静说：“不是说了么，给会议室增加一点活力。”
“会不会太活了一点？”原理有些为难地说。
“全球顶级的科技公司，都非常强调人文关怀。谷歌公司里不仅有大型的健身房，而且还有特设的按摩房，专门帮员工缓解工作压力。”
“按摩房？我们不搞这种歪风邪气。”
沈文静无语地说：“按摩房算哪门子的歪风邪气？我看是你的脑子里插满了大宝剑吧？”
“说得对。”白思莫从抽屉里取出一把大宝剑递给原锂，宝剑上写着“大宝剑”三个大字，“来，挂到卧室墙上，保你顺风顺水，梦想成真。”
两人施施然走进办公室，留下原锂拿着大宝剑站在风中凌乱。

5.
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美国大选新闻，川普战胜希拉里，赢得美国总统。陈乔伟、王彦飞、白思莫和沈文静一边吃着外卖餐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
“我一直以为川普参选总统是玩玩的，没想到他竟然玩通关了？”白思莫不可思议地说。
“这种二人对战游戏，只用打败一个主要对手就能通关，没什么好奇怪的。让他玩《神庙逃亡》试试，累不死他。”沈文静不以为然。
王彦飞运筷如飞，把不多的几块肉都夹进碗里，说：“玩游戏你们得问乔伟，这世界上就没有他不能通关的游戏。”
白思莫说：“你这么厉害的吗？有空教教我。”
陈乔伟说：“我就是根据游戏设置反推它的源代码，然后找出漏洞和通关最优路径就行了。”
“呃……有没有更简单一点的方法？比如……开外挂。”
陈乔伟微微一笑：“如果这个外挂不是你自己编程的，那就不算你打通关。”
“那还是算了。我打个游戏还要学编程，累不累啊。”
原锂走进来，坐到四人旁边。“聊什么呢？”
“怎么反推游戏源代码，让川普竞选没法通关。”
原锂看了看电视上的新闻，转过身说：“赶紧吃完干活吧。咱们不能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总统选举这种芝麻小事上。今天的工作任务很重啊。”
王彦飞问：“今天什么任务？”
原锂考虑了两秒钟，说：“今天的任务就是，讨论怎么安排接下来的任务。”
“听起来真的是个挺重的任务呢。”王彦飞眨眨眼。
原锂对众人说：“等会儿彦飞和伟仔跟我到健身房开会，莫莫和静静在办公室休息。”
白思莫疑惑地说：“等会儿。为什么你们仨开会，我们俩休息？”
“两个原因，第一因为健身房太小了，有且仅有三个健身器。第二就是…我们聊技术方面的东西，你们可能听不太懂。”
沈文静放下筷子，打断他的法眼：“重点不是这个，而是为什么我们要听你的安排？”
原锂两手一摊，说：“因为我是CEO啊。”
沈文静环顾了一圈众人，说：“你是CEO？谁任命的？”
“这还用任命什么啊。作为公司的召集人和创始人，做CEO不是顺理成章嘛？对吧？”
他转头眼神询问王彦飞和陈乔伟。
王彦飞说：“我以为我才是CEO呢。”
原锂：“啊？”
“因为是我最先说服你一起开公司的嘛。”王彦飞微笑。
“可是最先提出公司发展方向设想的是我啊。”
“什么时候？”
“五岁那年，你忘了？”
王彦飞汗下：“五岁……”
沈文静打断他们奇葩的对话，说：“所以啊。你们俩也别争了。CEO这事儿，你们自己说了不算。我们可是现代化管理的企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我们召开第一届全体股东会议，投票选举产生CEO。”
白思莫的眼睛开始发亮：“有意思！怎么选？”
“就按川普对阵希大妈这样，咱们约定一个选举流程。两天的动员拉票期预热，然两天后公开进行竞选演说，然后参选人对辩，然后股东会投票表决。”
白思莫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刺激！这个投票表决规则，是按三局两胜制还是一把定输赢？”
沈文静起身科普道：“一般来讲，投票规则有以下几种选择。第一，有效多数表决制；第二，加权投票制；第三，哈斯特尔特规则。你们更倾向于哪一种？”
陈乔伟说：“第一种。”
白思莫说：“第二种。”
王彦飞犹豫了一下，说：“第三种。”
“你知道第三种是什么意思吗？”陈乔伟问道。
“不知道，就是感觉听起来比较拉风。”
沈文静有些为难地看向原锂：“意见很分散啊……”
原锂干咳了一声，说：“那这样，我建议先就这个怎么投票的问题，进行一次投票表决。选定了投票表决的方式之后，我们再正式进行表决。”
“那这个关于投票方式的投票表决，又用哪种投票表决方式来进行呢？”
陈乔伟说：“第一种。”
白思莫说：“第二种。”
王彦飞毫不犹豫地说：“第三种。”
沈文静一脸的无语：“这样下去简直没完没了了。恭喜你们发现了一个新的逻辑悖论——表决悖论。”
原锂说：“简单点，直接按五票三胜制吧。所有股东必须投，没有无效票。两天后，竞选演说正式举行。”
沈文静面露自信笑容：“既然你们这么坚持，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一把通关。”她和原锂的眼神在空中碰撞，不由自主地各自摆出一个胜利者的pose，感觉像在拍时尚杂志封面。

6.
在DREAM COFFEE的临街卡座里，沈文静和白思莫脸对脸地凑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选举事宜。
“王彦飞。”白思莫说。
沈文静摇摇头：“神秘兮兮，居心叵测。”
“原锂。”
“冲动有余，细致不足。”
“陈乔伟呢？”
“内向羞涩，毫无组织能力。而且，他们三个还有一个致命的共同特点。你看出来了么?”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不像正常人类。”
“Bingo！有时候跟他们聊着天吧，真的很想见见他们以前的班主任，跟他咨询一下这三个奇葩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白思莫：“所以啊，能够胜任CEO这个职位的，就只有我们俩了。再加上我又讨厌当领导，所以非你莫属了。”
沈文静偏过头看着她：“你讨厌当领导？你忘了大一的时候，是谁为了跟我竞选班长，不惜跟全班的男生放电？”
白思莫轻轻拍了她一下：“你怎么也不懂我？我那是为了竞选班长吗？我单纯是为了找个理由放电。要不然全班总共46人，28个男生都被我拿下了，你怎么还赢了？”
沈文静楞了一下，恍然大悟地说：“你是故意输给我的？”
白思莫得意地摆了个妩媚的pose：“那可不，我最服你了，你知道的呀。”
沈文静想了想，说：“不过我想了想，又不想当这个CEO。这几个家伙没一个靠谱的，太难驾驭。”
“那就更应该当了！你想，要是他们反过来驾驭我们，这游戏就不好玩啦。”
见沈文静心里还在犯嘀咕，白思莫从包里拿出一份预先写好的宣言书。
“现在我宣布：沈文静和白思莫组成‘白静党’，正式竞选公司CEO职位！”
沈文静觉得好笑：“白净党？你知不知道组党要注册的？”
“那就白净组合，正式出道！其实本来想叫静白组合，但是听着像化妆品。”
沈文静说：“白静组合，听着也好不到哪儿去。”
“那就叫‘思文组合’吧，有思想，有文化。”她指了指自己，又指指沈文静。
“听着像联合国教科文的下属机构。还是TF girls吧。”

7.
坐陈乔伟坐在电脑桌前写程序，原锂和王彦飞站在他身后看着。
原锂说：“伟仔，你是了解我的。火星探索计划的主控权，必须掌握在技术人员手里。我当CEO，公司才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沈文静那边天然就是两票。如果我们各自为战，分了票以后肯定就没有赢面了。我跟彦飞已经说好了，我们三个都投我，票数比3:2稳稳拿下。你看怎么样？”
王彦飞附和着说：“没错，为了火星探索的将来，我们应该一起支持原锂。我可以下一届再选。”
陈乔伟没有说话，他双手飞快地敲打着键盘，雷柏机械键盘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悦耳的声音。
王彦飞有点急了，说：“我们说了这么半天，你倒是说句话呀。”
陈乔伟长呼一口气，敲下回车键。电脑屏幕上一个程序开始运转，依次出现五组选项：18Q、2B、36C、4D、3A。
“什么呀这是？”原锂凑近了看，试图明白这五组字符的意思。
“我设计了一套算法，能通过AI计算出最适合当CEO的人选。这里有五个随机代号，分别代表我们五个人。程序算出来是谁，我就支持谁。”
王彦飞怀疑地问：“这也能算出来？忽悠呢吧。”
陈乔伟腼腆一笑：“试试看吧。”
王彦飞指了指屏幕上的字符：“这个36C代表谁？”
“白思莫。”
王彦飞内涵一笑：“她？没有吧，最多35B”。
陈乔伟和原锂冷冷地看着他，王彦飞被他们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试图扯开话题，继续问他：“这个2B又是谁？”
陈乔伟说：“是你。”
王彦飞刚想提出异议，陈乔伟潇洒地按下回车键。电脑开始运算，屏幕上的字符不停闪动。三人紧张地等待着结果。五分钟后，程序运行结束。屏幕上的四组字符消失，最后结果显示为3A。
陈乔伟似乎被这个结果打击到了，看着屏幕一言不发。
原锂好奇地问：“你怎么一脸的视死如归，什么意思？”
陈乔伟慢条斯理地说：“果然逃不脱墨菲定律定律啊，越害怕发生的事情就越会发生。”
“3A是谁啊？”王彦飞问道。
“是我。”陈乔伟回答。
原锂忽然开心起来，说：“那太好了啊。你不是最讨厌当领导管人什么的么？你可以放弃参选，然后支持我。我对公司的发展有一整套的详细构想，方案书我都写好了。回头发给你。”
陈乔伟思考了片刻，说：“不。既然程序算出来我当选是对公司最好的结果。为了让公司不走弯路，为了火星探索计划能够更高效地完成，我决定牺牲自己的原则和利益，竞选CEO。”
原锂和王彦飞对视了一眼，拍拍陈乔伟的肩膀说：“其实也不用太委屈自己。有时候偶尔走点弯路，也是一笔可贵的财富。”
陈乔伟：“为了公司的未来，希望你们能支持我的工作。”
原锂和陈乔伟无语地看着他。

8.
公司健身房里，白思莫认真地蹬着骑行器，姿态优美动人。陈乔伟身穿运动服走了进来，走到拉力器前准备练习。他使出浑身的力气拉了拉，发现拉力器纹丝不动。有些丧气的他来到仰卧板面前，改做仰卧起坐。结果躺下之后他不借助手根本连一个也做不了。
“算了，运动果然不适合我。”陈乔伟决定放弃。
“你这样三天打鱼，五年晒网，能适合你才怪了。运动贵在坚持，懂吗。”白思莫边喘着粗气蹬着车边批评他。
“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坚持的东西。目前看来，运动明显不是适合我的。”
白思莫笑了，说：“那什么是适合你坚持的？”
“不运动，我可以坚持很久。”
白思莫听了他的谬论无言以对。这时原锂抱着一个大纸箱，满头大汗地艰难往健身房里挪动。纸箱似乎很重，他微胖的身躯被压得东倒西歪，险些摔倒。
“伟仔，快来帮忙，后面还有好几箱呢。”
陈乔伟上前接住他手里的纸箱，谁知配合没默契，两人失去平衡，跟着纸箱一起摔在地上。
白思莫摇摇头：“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手无腹肌之力了。搬这玩意不能光用手臂，得用腹肌的力量。”她上前轻松搬起纸箱，摆放到墙角。
她拍了拍灰尘满满的箱顶，好奇地问道：“什么玩意啊？这么大一箱。”
原锂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我竞选用的资料。我要让沈文静看看，什么叫天生CEO，从未被超越。”
“准备挺充分啊。”白思莫寻思了一下，打开纸箱拿出几份资料。“让我看看都有些啥。小学各学科满分试卷，一沓……小学奥数一等奖奖牌，一把……小学班主任一句话评语卡：原锂是个爱学习的好宝宝！……你竟然还保留了幼儿园时候的小红花？”她拿起一盒塑料小红花，惊诧地问道。
原锂嘴角浮现得意的神色：“我从小就是一个有远见的少年。”
“确实有远见，幼儿园就已经在筹备今天要参选CEO的物料，川普跟你比都自愧不如。”白思莫啧啧称奇。
原锂把她拿出来的物料一一放回纸箱里：“明天，就在明天，我要用奖状挂满公司所有的墙；用奖杯奖牌铺满公司所有的桌子。想象一下那个画面，空前绝后，震铄古今！不战而屈人之兵。”
白思莫捂嘴掩饰笑意：“我不敢想，怕亮瞎我的24克拉的氪金狗眼。”
陈乔伟忍不住插嘴说：“原锂，怎么全是小学的啊？这够吗？你别忘了，文静也是个学霸。”
原锂说：“当然不能！中学大学和留学时期的荣誉都在外面几个箱子里。搬过来吓死你们。我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白思莫接着他的词唱起来：“盼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
原锂风风火火地跑出健身房，继续到门口搬箱子去了。
白思莫看着他的背影问陈乔伟：“他从小就这么……激情饱满么？”
陈乔伟说：“现在比以前克制多了。高中竞选学生会 的时候， 他连出生证明和主刀医生的接生记录都拿出来了，复印成超大的一张，贴在食堂门口。”
“那他当选了么？”白思莫问道。
陈乔伟回答说：“高中的学生会 ，哪用选啊？学校领导怕他干更出格的事，就把竞争对手劝退了。
白思莫：“厉害啊。果然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白思莫忽然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走出了健身房。陈乔伟坐到她蹬过的骑行器上，艰难地蹬了起来。

9.
白思莫连拉带拽地跟沈文静来到陈乔伟家门口。沈文静不情愿地说：“没这个必要吧？我还是回去了。”她转身想往回走，被白思莫拽住。
“当然有必要。拜票是必须的。总共五张选票，王彦飞为了对付我们肯定会联合起来。那么陈乔伟这张就变成了唯一关键票。这一票拿不下，我们就输了。”
沈文静说：“输了就输了呗，我又不是输不起。”
白思莫瞪大眼睛：“你输了就是我输了，我白思莫可丢不起这人。你早上没见到原锂那阵势，恨不得连幼儿园阿姨的夸奖视频都放出来。我当时就想，你沈文静是谁啊？你的荣誉搜刮搜刮，也不输给他。”
沈文静说：“我吃饱了撑的，把那些东西带在身边啊？都在老家呢。我妈跟守财奴守宝贝一样所在保险柜里，将来准备秀给她亲家看的。”
白思莫一脸得计地说：“放心，我打电话给阿姨了，说你相亲要用。她二话没说就全部寄出来了。”
沈文静一脸震惊：“什么？Are you kidding我？”
“阿姨真的办事效率真的高。应该很快就能到了。”白思莫眨眨眼。
沈文静说：“我妈太没节操了。我打个电话。”
白思莫按住她拿电话的手。“电话晚点再打，办正事儿要紧！”
她按响门铃。

10.
陈乔伟打开门，发现白思莫和沈文静满脸微笑地站在门口。
白思莫向他挥手打招呼：“Hi！这么巧啊。”
陈乔伟楞了一下，迅速地关上门，飞速地收拾起乱七八糟的房间。他手忙脚乱地忙活了一阵，发现房间变得更乱了。
“陈乔伟，我们进来了。”
“等一下。”他话音没落，白思莫和沈文静已经推开门走进屋子。
“你的门好像没锁？”白思莫疑惑地说。
“锁已经坏了一年多了，一直忘了修。”陈乔伟回答。
白思莫二人环视了一下房间，让陈乔伟有些不好意思。
“家里有点乱……嗯，是非常乱。”他拿起地上的一个抱枕，放到沙发上。然后沙发上已经堆满溢的衣服被挤了一坨到地上。
“还好还好，比起大学男生宿舍还是要整洁很多的。”
陈乔伟问：“你们找我有事吗？”
白思莫嫣然一笑：“没事就不能找你么？”
陈乔伟面无表情地说：“不可能。女生找我一定是有什么事。一般都是修电脑、踹门什么的。如果是踹门的话，你们得另找别人了。”
“为什么？你对门有异乎寻常的感情？”白思莫俏皮地问。
“我踹过一次，趾骨粉碎性骨折。”
“好吧，我们找你确实有点事，不过不是修电脑。文静！”她拉着沈文静走到陈乔伟面前示意她说话。
沈文静说：“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和原锂要竞选CEO。”
陈乔伟：“嗯。他已经挨个打电话给我们小学中学的历任老师，在征集应援签名了。”
“那我直话直说好了，你是关键的一票，我希望你能投给我。”
陈乔伟说：“我决定投给自己，因为我也决定要参选了。”
白思莫和沈文静大吃一惊：“你要竞选CEO？”
陈乔伟点点头。
“我以为你只对编程有兴趣呢。”
“我确实是的。身为一名程序员，我对自己程序的运行结果绝对信任。”他敲击键盘运行程序，屏幕上显现“3A”字符运行结果。
“这是什么？”白思莫手撑在电脑桌前，长发差点灌进陈乔伟的脖子。
陈乔伟说：“只要把每个人的已知信息输入程序，然后程序会在互联网上搜索关联信息，形成一个相对完整的信息链。我设计了一套算法，对目标行为进行综合分析……”
白思莫打了个呵欠：“说重点。”
陈乔伟说：“简单说来，我做了一个程序，通过大数据信息搜集和对公司愿景未来的只能分析，算出谁做公司CEO才是最优选择。”
沈文静惊讶道：“你是说，你在网上搜罗了我们五个人所有个人信息？”
“不是我，是程序。”
“有什么区别？”白思莫问。
“程序会给信息做加密处理，保证信息不外泄。”
白思莫追问：“那你能解密么？”
“理论上来说，能。”
白思莫撇撇嘴：“那加密到底有什么意义……”
陈乔伟正色道：“请你相信一个程序员的职业操守，未经本人允许，我绝对不会解密的。”
白思莫略显兴奋地摇晃他，说：“我现在授权你，马上解密！我要看看我有哪些信息泄露在网上了。”
陈乔伟诧异地看着她，显然有些不情愿。
白思莫卖萌地抓住他的肩膀摇晃：“求你了。”
陈乔伟受不了她的发嗲大法，一通操作猛如虎，双手飞快地敲击键盘。他额头的汗珠大颗滴下，电脑背后疑似冒出一丝白烟。
白思莫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眼神里忽然露出爱慕的神色。她转身偷偷对沈文静说：“好帅！忽然有一种心如鹿撞的感觉。”
沈文静上下大量了一番身穿格子T恤、大裤衩和人字拖的陈乔伟，蹙眉说：“不像你喜欢的型啊。你看上他什么了？”
白思莫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性感。”
“性感？”沈文静环视了一下凌乱的房间。白思莫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陈乔伟全神贯注地编程完毕，长舒一口气。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摇了摇头：“想不到破解Rijndael算法竟然用了……两个小时。”他忽然记起白思莫和沈文静还在房里，转头一看，二人已经斜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屋子里已经被收拾得一尘不染，他被惊得张大了嘴巴。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整齐，这么干净？完了完了，完了！这谁干的？”
“还能是谁，当然是我呀。”白思莫醒来，在沙发上摆了一个迷人的pose，“为了感谢你这么辛苦地帮我解密，我也帮你做了个小小的大扫除。怎么样？”
沈文静被二人的对话吵醒。白思莫拉着她一起到电脑前看解密资料。
“嗯？竟然有人把我的身份证照片发上网了？连我爸妈的信息都这么详细？竟然有五个前男友在背后骂我？”白思莫越看越生气。陈乔伟在她身后茫然地看着自己熟悉而陌生的客厅。他开始慌乱地四处翻找，在心里不停地呐喊着。
“完了，所有的东西都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我的海盗船机械键盘，还有丹尼斯·里奇的签名照呢？”
“受不了了，我要出去透透气。”
他踉跄地想要出门透透气，发现门打不开。
“这个门怎么锁上了？”他一边用力拧着门锁一边问。
白思莫说：“哦，我找锁匠帮你装了把新锁。给你钥匙。不用谢！”
白思莫把一串钥匙递给他。接过钥匙的陈乔伟心里一阵崩溃：“也就是说，我以后出门得带钥匙了？”

@拾年冷板 2020-09-04 16:14:59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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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11.
白思莫家书房。
白思莫坐在办公椅上，拿着一张纸边看边偷笑。坐在对面的沈文静忍不住吐槽：“你已经对着这张破纸笑了半个钟头，写的什么这么好笑啊？给我看看。”沈文静起身想拿走白思莫手中的纸，她轻巧避开。
“这是我偷偷打印的陈乔伟的个人信息。你知道吗？他超萌的！他初中干过一个特别二的事儿。哈哈哈哈。”白思莫捂住肚子忽然笑得不可开交，“他黑进校广播台的电脑，给喜欢的女同学放了一首情歌。但是他又特别害羞，结果不敢承认歌是谁点的。那女生猜想可能是他干的，亲自上门问他。他竟然，他竟然不敢承认！哈哈哈哈……”
“果然是个注孤生的天才。”
白思莫起身，谄媚地凑到沈文静身边，撒娇道：“静姐，求您个事儿呗。”
沈文静把头扭到一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借钱！免谈啊。你去年借了六千块，现在还没还呢。”
白思莫扬了扬下巴：“我不但不借钱，而且只要你答应我，我马上就把钱还你。”
沈文静狐疑地看着她：“这么好？什么事！”
“我想投他做CEO。”
沈文静瞪了她一眼，说：“让我们来理一下这个思路。你先忽悠我竞选，然后把票投给别人？”
“呃……”
“你知道上一个放我鸽子的人是什么下场么？”
“呃……”
“我把他的鸽子烧着吃了。一半爆炒，一半红烧；一半切丝，一半捣成肉泥。”
白思莫目瞪狗呆地吞了一口口水。
沈文静霸气十足地说：“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再给你个机会，重新说一次你内心真！实！的！想！法！”
白思莫谄媚地说：“我觉得还是你比较适合做CEO。坚决支持你！海枯石烂，矢志不渝！”
白思莫拿出一张陈乔伟小时候的照片，深情凝望着说：“伟伟，对不起了。”
“你连他小时候的照片都顺来了？”
“我忍不住嘛……还有这些。”
白思莫拉开抽屉，里面全是各种陈乔伟家的杂物。
沈文静有点崩溃：“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一谈恋爱就当垃圾婆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
“改不了，爱屋及乌……”白思莫逐一从抽屉里拿出各种小物件，指甲钳、马克杯、袜子，还有一张外国老头的签名照。
白思莫有点疑惑：“这老头谁啊？不会是他爸吧？”她拿出手机查了查，人物介绍上写着：丹尼斯·里奇：C语言之父，UNIX之父，计算机及网络技术奠定者。

12.
所有的奖状都贴墙挂了一圈，所有的奖杯奖牌都嚣张地摆放在办公桌上。
原锂站在办公室中间，看着满墙满桌的荣誉志得意满。白思莫和沈文静走了进来，也饶有兴趣地逐一欣赏原锂的各种荣誉。
白思莫啧啧称奇：“太壮观了。”
沈文静也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规模没羞没臊的荣誉展。”
“我见过，你家就这样啊。”白思莫提醒她。
“那是我读书的时候，我爸妈挂给亲戚看的。我工作之后，你见过我在家挂这么满嘛？”
白思莫捂着嘴“咯咯”地笑，说：“那就不知道了，毕业之后我还没去过呢。”
两人继续浏览，沈文静指着一张奖状说：“城关一小秋季运动会优秀观众！这种奖也行？”
白思莫说：“这算啥，我还见过西城幼儿园春游最佳个人奖呢。”
“谁这么无聊？”
“我。班主任跟我说好，只要我不爬树，就给我一个奖状。这还不算啥，你知道我得过最高的荣誉是什么么？”白思莫故弄玄虚地说，“美国《时代周刊》2006年年度人物奖。”
沈文静翻了个白眼：“我知道。因为得奖的人是‘所有网民’。”
白思莫噘起嘴：“没意思……”
原锂假装倒水，拿着水杯从二人面前走过，身上别着各种奖章，还咳嗽两声引起注意。
白思莫故作惊讶地称赞道：“哇，原锂，你得过这么多奖啊？”
原锂：“既然是竞选，当然要用实力说话嘛。”他说到“实力”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
沈文静看了他一眼，说：“有必要这样嘛？饮水机在那边，你倒个水怎么绕这么远跑我们俩跟前来了。”
原锂干咳了一声，掩饰意图被看透的尴尬，说：“我只是用行动告诉你，CEO的位置，我志在必得。”
“莫莫告诉他，我的实力什么时候到。”
白思莫看了看表，说：“应该就快到了。”
话音没落，快递的亲切而熟悉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他看着快递单，有点不好意思地念着收件人姓名：“又美又萌的沈文静，快递！”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快递员，又看向沈文静。快递员连忙解释：“单子上就是这么写的。”他被众人盯得不好意思，把快递箱交到沈文静手中后匆匆离开。
原锂看着沈文静手上的快递箱，又看了看自己满屋子的荣誉墙，嘴角露出笑意：“就一个箱子，会不会太少了点？”
这时又一个快递员的声音响起：“天下第一才女沈文静，快递！”
“风华绝代天之娇女沈文静，快递！”
“人见人爱我见犹怜的沈文静，快递！”
三名快递员鱼贯而入，分别搬进来四五个纸箱，垒起了一座厚实的纸箱墙。
白思莫忍不住赞叹道：“阿姨太赞了，写个收件人都这么有文化！”
“我妈太没节操了……”沈文静尴尬地捂住脸。
“原锂，好像不比你的少啊？”王彦飞暗搓搓地凑到原锂耳边窃窃私语。
原锂说：“光多有什么用？得看含金量。”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还是被白思莫听见了。她甩了甩头发走到原锂面前，挑衅道：“含金量高不高，比一下就知道。现在我宣布：火星探索科技有限公司CEO荣誉含金量PK大赛，现在开始！”
在其他三人嘻嘻哈哈、加油起哄的热烈怂恿下，沈文静和原锂不得不进行一场荣誉大PK。二人在一张办公桌前站定，各自甩出自己积攒了二十多年的荣誉杀手锏。
“校级三好学生，9次。”原锂将一沓大小不一的奖状拍在桌上。
“校级三好学生9次，加市级三好学生2次。”沈文静不甘示弱，连续使出奖状杀招。
“优秀班级干部5次，学生会优秀干部6次，学雷锋积极分子3次。”
沈文静惊讶不已：“学雷锋积极分子也能算？”
“当然！雷锋生前所在连队官方认证的！”原锂昂起头骄傲地说。
白思莫忍不住加入战团，从箱子里拿出一挂奖牌递给沈文静。沈文静将奖牌一个个排在桌上：“连续六年校运动会百米第一，二百米第一。德智体美全面发展才是王道。”
“全国奥数金奖，全国物理竞赛金奖！”
“全国作文大赛金奖，全市诗歌朗诵一等奖！”
两人针尖对麦芒，谁都不肯服软。转眼间桌上已经堆满了他们的各种奖状奖牌和奖杯，二人也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隔着桌子瞪着对方。。
王彦飞打了个哈欠，说：“你们有没有一种感觉，这俩人不管谁当CEO都挺悬的？太幼稚了。”
白思莫却饶有兴趣地说：“我觉得挺好玩的。好久没见过文静这么认真了。”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