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枭雄之天涯大镖客:连载中——同时寻求出版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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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米俯下身去,轻轻地从脚跟部揭起女郎白衫,台前一个牛高马大铁塔般跑江湖卖狗皮膏药的中年壮汉怒吼道:“老猪狗,你想干什么,赶紧放下她的裙带,否则休要怪老子对你不客气。”米米根本不去理睬他,只自顾自地把女郎白衫掀了起来。轻柔地,缓慢地,从脚,到脐,至胸,终于过了头顶。一袭白衫被揭下来了,女郎一丝不挂的完美胴体完全暴露在众人眼前。大家一时呆住,忘了呼吸,忘了赞美,忘了呐喊。弯下腰的直不起,蹲着的动不了,站着的转不过脖子。迎客厅内,只有一声比一声更重的老牛般喘气,上百个人犹若泥塑木雕,这万凤楼似乎变成了坟场,除了挂在横梁上那一排排的大红灯笼看上去好象还有点生气之外,别的一切几乎都成了完全没了生命的物体。错了,错了,至少有一个人是清醒的,赚钱的目的使她永远醒着。她,就是万凤楼的老、鸨米米。米米眼望这帮呆了的财神爷,知道今夜一定又有一笔好赚了,她兴奋得脸上的肉沟直跳动。
米米扶着已经赤裸的女郎站起来,扫了她的客人们一眼后,心情愉快地说:“诸位,现在请允许我把爱爱姑娘介绍给大家,我猜你们一定很猴急地想认识她了,是不是?咱们的爱爱姑娘可是今天下午刚到的新货,是个货真价实的黄花闺女,各位多是个中高手,经验丰富的大行家,你们应该很早就看出来了。‘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从未对君开。’对一个女人来讲,一生之中只这么一次,多么的珍贵大家可想而知。至于价钱方面,各位肯定不会含糊,女人的初夜是无价的,而我这里钱可以买到一切,只要大家出价不低过五百两纹银,谁出得起好价钱,今晚他将抱着美人归,开始吧!我想知道谁是那个幸运的人儿。”
不等米米把话说完,台下也有人抢着报价:“六百两”、“我出八百两”、“等等,我出八百五十两”、“一千两”、“一千二百两。”这群色中饿鬼争先恐后,价码一波高过一波,吴老头喑哑的声音嘶喊道:“老夫出价一千五百两。”谭少爷哭出声来:“我出两千两。”
米米笑嘻嘻地对台下摆一摆手,乱糟糟的人们暂时安静了下来,因为他们知道,又要有好戏看了。万凤楼的老、鸨米米郑重其事地对大家说:“今晚,曾蒙诸位厚情,感谢了。万分感谢。现在还有一句话,我想悄悄地对你们说。”
台下有人大声叫道:“快说,快说。”米米扒在爱爱肩上,用右手食指轻轻挑逗着爱爱那小白兔鼻子般的乳头说道:“我们的爱爱姑娘不仅人长得好,而且精通琴棋书画,能歌善舞,现在,我想请爱爱姑娘为大家跳一段,你们说好不好?”疯了似的一声吼:“好。”
歌娃舞女重新回到台上,爱爱姑娘在乐声之中跳起舞来,她舞动着自己那优美的身段,把每一寸肌肤提升到美的极限,毫无保留地贡献了出来。几个花枝招展的歌女围绕着她,齐声唱起‘今夜难忘’,当那‘金乌西坠,黄昏后,月上枝头,金鞘被暖,佳人相约;你侬我侬,云从东来,雨至西出,郎情妾意,戏水游鸳,良霄苦短,莫误佳期——’的歌声响起时,爱爱在歌声中舞得更来劲了,她舞动着把她那诱人的、令人忘形的、让人心醉神迷的小屁股转向了这些风流嫖客,不停地扭摆开来,真是千种风光,万般春色。
台下早已混乱不堪了,有大声怪叫的,有吹口哨的,也有跟着尖声伴唱的,还有人动手打起架来。这些人在疯狂粗野的状态之中尚未清醒,一曲‘今夜难忘’完了,米米扶爱爱坐回椅上,替她披上那袭使人消魂的白色轻衫。老、鸨做完这一切之后问道:“现在请大家都来品评品评,大家说:咱家的爱爱姑娘舞跳得怎么样?”
一个大个子使劲把身边的人一推,好几个人立脚不牢,摔倒地上。大个子往前走出几步,大声道:“少他妈废话了,俺叫司徒奔,这小娘们俺要了,俺出价二千一百两银子,再不能多出一分。”他不多出,自有人多出,接下来又是一场争夺战,竞争空前的激烈。
“五千两。”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这些人身后传来,热烈的场面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许多人明显地感觉到背上一股凉意,好似突然之间掉进了冰窟中。
众人不约而同回头去望,只见一个面色冷漠,双目如电,年约二十七八岁,身穿黑色紧身夜行衣,背负长刀,精神抖擞的强壮大汉,正移过人群,慢步向台前走来。
楼主 西部高山陡子  发布于 2020-07-15 11:05:3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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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目不斜视,似全然不将这群寻、欢作乐的花花公子放在眼中。但其所到之处,风、流嫖、客们均自觉地让开一条道来,也许是吃他那狂傲气势所慑之故。
原来是天涯镖局的二当家无情刀狄为到了。
吴老头一咬牙关,说道:“老夫出、五千一百两。”狄为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我是说:我出五千两黄金。”他话说得很慢,好像担心这些人听不清楚。
五千两黄金一出口,再没人说一句话了。
短暂的宁静后,米米笑着说道:“这位爷真是明眼人,咱家的爱爱姑娘,其实何止值这个数。”没人搭理她。狄为面无表情,径自走上舞台,歌娃舞女懂事地退下。米米迎上去想牵他的手,狄为一瞪眼睛,把那能说会道的老、鸨吓得倒退三步,伸出的手缩回去了。
老、鸨关心的只是钱。米米瞄上了狄为背上长刀,有些心虚地问道:“这位爷,你带的不会是现钱吧!这笔钱我肯定是搬不动的,如果你身上带的是哪家钱庄的银票,可不可以先让我看看。”她不认识狄为,所以她不放心。狄为冷漠地说:“在下并未带钱。”
未带钱?多有意思的一件事,台下一片哗然。米米一改那热乎乎的态度,冷冷的说道:“这位爷,我想你是搞错了,咱们的姑娘从不赊帐。”狄为指着台下那些前来寻找刺激的人们说道:“我虽然未带钱来,但是这些混人带了,他们可以替我出。”
台下有人大骂起来:“我们的钱关你鸟事。没钱也来玩女人,真他妈搞笑。”
万凤楼的老、鸨米米冷笑道:“这位爷想必是开玩笑开惯的,跑到老娘这里来寻开心,今天老娘心情好,不想惹事,你走吧!”狄为冷冷说道:“在下从来说一不二。”
米米见他面皮不善,心内先有些慌乱了,口气软了些,说道:“不论谁替你出钱,总之一句话,老娘要先看到金子,否则谁也别想把我的人带走。”
狄为目视台下,朗声道:“你们这帮混蛋,谁也休想安然走脱,在下进来时,已将那两扇红门上锁了,我今晚要让你们这些家伙破点小财,权当是消灾。”这时有几个胆小怕事的,想溜出去,当他们走近那两扇红门,发现红门果然上了锁,于是只好偷偷溜回。
眼见来人如此蛮横霸道,有人开始不满了,但没谁敢做强出头鸟,大伙眼望米米,要她站出来说话。米米毫无办法,不得己吹了声胡哨,五个身强体壮的打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模样一个比一个凶悍,全都手握大板刀,朝着舞台飞奔而来。这些人虽然会武功,但会的不过是三脚猫的把戏,哪能近得狄为身体,还没等站到台上,狄为连环飞脚早起,先将前头的三个如皮球一般踢落下去,杀猪似的惨呼声中,被踢翻的三个人再没能爬得起来,后面两个见事不妙,不敢上前找打,慌忙架起他们的伙伴,钻入人堆里跑掉了。
老、鸨米米呆了一呆后,瞧见苗头不对,想溜,刚转得身动,一只有力的铁手已从后掐住了她的脖子,米米挣得一挣,狄为指上略微加力,老、鸨顿时叫痛起来,她清楚地感觉到她的颈骨被捏碎了。狄为喝道:“老畜生你听好了,徐枝兰在哪里?”米米惨呼道:“老娘不认得什么徐枝兰。”到这时她才知道,来人根本不是为了照顾她的生意。
狄为冷笑道:“你说是不说?再不说时,当心我活煮了你这伤天害理的老猪狗。”听他语气,绝不像是说耍。米米痛楚万端说道:“刚才、刚才陪楚爷上楼的亲亲姑娘,便是、便是徐枝兰,她可是老娘花、花五百两银子从西林寺和尚哪里买来的。”
老、鸨还想把本钱捞出来。狄为手指微一着力,米米痛得爬在地上,再也动不得了。
就在这时,爱爱姑娘从坐椅上慢腾腾地站起来了,她披在身上的那袭白衫随着她优美的动作轻拂飘起,都这个时候了,风流的女郎仍不忘向人们展示她那完美的身姿。
突然间,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爱爱姑娘左手一扬,那些刚才起舞时舞弄得多么美妙的手指,竟然扔出一把暗器来。灯火把这个做皮肉生意的地方映照得通明,但还是没有人看清楚她扔出的究竟是些什么玩艺。
狄为更是看不清,天涯镖局的二当家此刻恰好背对着爱爱姑娘。可他听到了风声,感觉到有些东西夹带着风声袭向他后背九处穴道。狄为在血雨腥风中走过,经验多少是有一点的,夜间一只苍蝇飞来,就算这只苍蝇不想哼歌,狄为也知道是它来了。
光听那风声,狄为也能判断出袭来的暗器甚为厉害,想不到今晚竟会在这种地方碰上高手。狄为心头猛可有一个想法,这女人一定与毕剑实是一伙的,那么她一定是天地风云堂的人。天地风云堂高手众多,她会是谁?容不得他多想,暗器已到脑后。狄为到底是狄为,江湖上一把赫赫有名的无情刀,岂会不堪一击。
楼主 西部高山陡子  发布于 2020-07-15 16:28:1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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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为听风辨影,及到暗器逼近身时,狄为出刀了,他拔刀的速度是让人想象不到的,他出刀的速度更是让人想不到。刀光乍现,一晃而没,叮当声中,一枚枚细小的钢针被劈得飞了出去,钉在舞台后方的墙壁上。可煞作怪,那墙壁被钢针钉进去的地方,转眼间便冒出了青烟,一会工夫竟然窜起淡蓝色火焰。楠木的墙壁板,用火点一时半会恐怕也点不燃,没想到一根针竟能使它燃烧,多么可怕的事情。
爱爱姑娘乃是偷袭,但她没能成功,对方身手之了得,实在大出她的意料,她处心积虑的一击破产了,最佳的暗杀时机已经错过。让人心醉的女郎心下有些慌乱,一时忘了再次狠施杀手。
狄为收了长刀,看着燃烧的墙壁,冷冷说道:“无毒火焰针。”爱爱姑娘娇笑:“狄爷果然好眼力。”狄为奇道:“你认识我?”爱爱道:“若不认识你,绝不可能选择以这种方式刺杀你,可是我做了那么多丢脸的事情,仍然是白费力气。”狄为道:“无毒火焰针乃是江湖杀手毒观音成名暗器,这样说来,姑娘你是毒观音了?但我与你并无仇怨。”
谁能想得到,这个千娇百媚风流多情的小女人竟然是江湖中令人闻之丧胆的毒观音,台下那些寻欢作乐的人当中,不乏道上行走多时的小混混,武功虽然不行,知道的事却不少,当毒观音这三个字钻进他们耳朵时,已有人惊得叫将起来。
化名爱爱的毒观音笑道:“狄爷果然见识不凡,什么事都瞒不了你,不过我和你是有怨仇的;因为,你曾经坏过我们的事。”狄为道:“在下听不懂姑娘在说什么,甚至在此之前,咱们从未谋面,不知道我曾坏过你什么事。”
毒观音笑盈盈地道:“坏我什么事狄爷不必知道,但有些东西,你必须知道。”话犹未了,旦见她左手一扬,又一把无毒火焰针扫向狄为,同时右手中多出一柄寒光闪闪的浸毒匕首,毒观音使一抬回风败柳,挺起匕首,疾刺狄为前胸。
这时狄为想不生气都不行了,人家在要他的命。天涯镖局的二当家猛一抖手,长刀划片光影,使了招遮风挡雨。中途将那些无毒火焰针打得纷纷坠地。接着便是一招无情有意,这回刀当剑使,径刺毒观音胸部。匕首对长刀,都刺往对方胸口,一个回身刺,一个横身刺,显然是兵器长的占了优势。毒观音情知若不及早缩手,那么不等手中匕首刺到,对方手中长刀保准已将自己给刺穿了。她深知今日遇上的乃是不可轻敌的好手,哪里敢有丝毫的大意,没等招势使老,连忙抽身侧避,手上使一招乌云绕月,匕首在狄为刀背上略微一撞,毒观音人已滑了开去,总算是有惊无险。
风流的女郎毒观音手扔暗器,回身刺敌,侧身让刀,抽身辙退。动作利索,身法奇妙,脚步轻柔。打得姿态千端,风、情万种。加上一袭白衫飞舞飘扬,那令人消魂的胴体时隐时现。台下那群走不脱的公子爷儿们早看得呆了。忘了危险,忘了身在何方,甚至忘了她就是江湖上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毒观音,竟然有人大声喝起彩来。
毒观音明显不是狄为对手。两次使用暗器均未能得手,狄为再不给她喘息机会,双手握刀攻上来了。对付敌人,无论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无情刀绝对是无情的。
十招过后,毒观音只有招架之力了。幸亏她有歹毒暗器无毒火焰针,还能从匕首之中偷射几枚。狄为深识毒针厉害,被毒针擦伤一点皮肉,都极有可能毙命,哪敢逼得太紧,一时间两人在那妓、女招客的舞台上战得难舍难分。
打斗中猛听得嘭然一声巨响,万凤楼那两扇被狄为从内反锁的红色招财进宝大铁门,竟被人硬生生的砸开了。门外闯进两个人来,他俩踏着那些看好戏的风、流嫖、客头顶,跳跃而过,转眼移过了人堆,来到了舞台脚下,两人同时起手抱拳,齐声道:“狄爷。”
狄为看清了来人是司空虎和司空豹,心中微惊,一边挺刀劈向毒观音,一边问道:“快说,出了什么事?”司空虎道:“狄爷,出大事了,昨天夜里咱们的盐丢了,七爷死了。”
楼主 西部高山陡子  发布于 2020-07-15 17:12:2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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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霹雳,无疑是晴天霹雳,狄为惊得目瞪口呆。“什么?”好半晌后方才梦呓似的喊了一声。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虎豹兄弟满面泪痕的脸上,狄为看到了自己镖队确实发生了不幸的事情,心头大急,恰在这个时候,那个一直像死狗一般爬在地上不动一动的米米,突地双手抱住狄为左腿,狄为心头气楚,有气正愁没地方撒呢!大喝一声,左手立拳,重重击在米米头顶,直打得她脑浆迸流。无情刀狄为手上力气何止千斤,这一拳不要说是击在一个老、鸨头上,就是击在一个武林豪客头上,也会打出同样的效果。
万凤楼老、鸨米米虽死,双手仍死死抱定狄为左腿不肯放。毒观音自然不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闪过狄为几记快刀后,漂亮女人的匕首脱手飞出,同时射出的还有一十三枚无毒火焰针。狄为虎吼一声,拼尽全身气力,随手一招江河日下,劲风将毒观音卷得飘出一丈,重重跌倒在舞台边沿。刀光过处,匕首和毒针飞上天去了。毒观音骇得花容失色,忙从地上弹起,纵身便往门前逃去。
舞台下人挤着人,逃走肯定不容易,毒观音学着虎豹兄弟进来时的样子,踏踩着那些风、流嫖、客头顶逃走,才走出二十来步,听得脑后风响,回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狄为竟把长刀当做暗器向她扔来了,眼看长刀就要穿破她的后胸,毒观音脚下一个趄趔,差一点便从人头桩上摔落,多亏脚底下替她当桩的是一个大胖子,讨好地将双手扶住了她,这一来长刀离毒观音身躯已不到一尺。
万般风情的美貌女郎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只有闭目受死。
猛地里黑影一晃,一个人斜刺里窜出来,伸手搂住了毒观音那多情的小蛮腰,两人几个起落,霎时消失在门前的夜色里。
狄为那柄长刀去势不减,夹着风声飞出门外,穿过几株竹子,‘哧’的一声插入万凤楼大门口那株桶口粗的梧桐树树杆里,直没至柄。那些原本打算寻找刺激的人们,此刻正拼命往外逃散,当他们看到刀插梧桐这等阵势,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花了,有几个好事的凑近前去看得真切了,啊呀一声,骇得吐出了舌头。
刚才还热闹非常的万凤楼迎客厅,现在只剩下狄为和虎豹兄弟三个人了,另外还有一具尸体,是米米的,狄为起脚将老、鸨踢到台下,然后说道:“你两个随我去找徐枝兰。”不等虎豹兄弟接话,狄为已纵身跃上楼梯,径直上楼去了。虎豹兄弟跟在他后头。
当狄为一脚踹开一扇小门时,里面那姓楚的大脖子粗汉从红罗帐中伸出头来,骂道:“老爷正爽着呢!别他妈的……”。一句脏话还来不及骂完,头发也被人提起,紧接着噼噼啪啪一阵暴响,楚大脖子被人痛打了四五十记耳光,直打得他七窍流血,晕了过去。狄为抓紧了他的头发,随手只一丢,一个肥肿的身躯飞了起来,重重地撞到墙壁上,楠木墙壁吃它砸得呀呀直响,大脖子粗汉被弹了回来,那丑陋扭曲的身子赤条条的瘫落地上,缩做一团,不知是死是活。狄为懒得去管它,司空豹却冲过去狠命踩了好几脚。
楼主 西部高山陡子  发布于 2020-07-16 09:00:12 +0800 CST  
@海州书生 2020-07-16 10:32:38
好题材!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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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捧场,多谢多谢!!
楼主 西部高山陡子  发布于 2020-07-16 11:33:4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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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叫亲亲的姑娘其实便是徐枝兰,几天前她被毕剑实卖到这家妓、院来了。这个可怜的女人此时除了拼命地拖被子遮盖自己的身体和瑟瑟发抖之外还能做些什么?泪水挂在她的眼角。隔着隐隐约约的帐子,徐枝兰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你是徐永烈老爷的女儿徐枝兰小姐?是不是?”徐枝兰没说话,只一个劲直点头,她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了。那个男人的声音几乎在吼:“回答,是不是?”徐枝兰这才想起自己是躲在被子里,人家根本看不见自己点头,只好勉强应了一声是。那个声音温和了许多,说道:“你不用怕,我是你父亲的朋友,是你父亲叫我来找你的。我叫狄为,是天涯镖局的人。”
狄为这个名字徐枝兰显然听说过,她把头从帐中伸了出来,狄为和虎豹兄弟都看到了,徐家小姐的泪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狄为道:“对不起,徐小姐,我们来晚了,让你受苦了,你快些穿上衣裳,咱们护送你回家。”徐枝兰慌忙点了点头。狄为和虎豹兄弟识趣地退到了门外,随手带上那扇差些儿被他踢碎了的小木门。
到了门口,狄为问道:“你俩个给我仔细讲讲,镖队在哪儿被劫的,什么人做的,七爷怎么会死?”司空虎泣道:“是在一个荒弃的山神庙里被劫的,我们到山神庙那时天已快黑了,七爷吩咐在庙里休息,待天明后再赶路。因为大家都很累,衣服都湿透了,中午我们不仅遇上了雨,还碰到了响马,幸好七爷把响马头子给杀了……。”
司空虎哆哆嗦嗦不知所云,狄为止住他的话头,问道:“在哪里遇到的响马,知道七爷杀死的响马头子是谁吗?”司空虎道:“在落雁崖,响马头子是一个姓张的胖汉,使一把黄色大斧,他射死了七爷的坐骑,七爷一怒之下就把这个人给杀了。”狄为沉思了片刻,说道:“落雁崖,姓张的胖汉?黄色大斧?你说的应该是黄金斧张老三,这人武功也了得,绿林中行走多年,颇有些小名气,人却并不怎么坏。七爷是怎样杀死他的?”
司空豹接过话来说道:“七爷出手只一刀就把姓张的给劈了。”
狄为似乎不相信,回头问司空虎;“是真的吗?”司空虎道:“是真的,当时我也在场。”狄为道:“后来怎么了?”司空虎道:“后来我们遇上雨了。当晚走到山神庙歇宿,半夜后大家突然都中了毒。”狄为急道:“中的甚么毒?”
司空豹抢着说:“是一股香味,在空气中闻到的,很怪很怪的香味。”
狄为认真想了一想,恨道:“散到空气中的香气,一定是‘五更鸡鸣散魂香’,又是毒观音这贱人做的好事。”虎豹兄弟不知何为五更鸡鸣散魂香,茫然地对视着。
狄为忽然害怕起来,忙忙问道:“你们看到狗了吗?兄弟们死了多少?”司空虎道:“兄弟们都还活着,只有七爷惨遭了不测,连头都不见了。对了,狄爷不提狗我倒忘了,我们是看到狗了,有十几条黑毛猎犬,样子凶猛异常,可是全被七爷发镖给打死了。”
狄为道:“那些狗可不是一般的狗,那是一群食人犬,毒观音这贱人,每次下五更鸡鸣散魂香的毒都要带上她的食人犬,食人犬在她毒倒人之后跑来吃人,江湖中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汉葬身于她的狗腹中。”
这话说得虎豹兄弟毛骨悚然,哥俩更加对七爷感激涕零,七爷临死还救了他们的命。
狄为又说:“这件事看来不是那么简单,据我所知,凡是中了五更鸡鸣散魂香的人,都会消失功力,手足无力之后才昏迷过去。没练习过武功的,在一两天内人事不省,就算是武林中绝顶高手,中毒后三个时辰以内也是动弹不得,犹如死去了一般。老七既然能够飞镖杀死十几条食人犬,由此看来,他并未中毒,如果他未中毒,毒观音应该不是他的对手,可他为何还会被人斩杀?”司空虎道:“也许毒观音有帮手。”狄为道:“我也在这样想,刚才救走毒观音那人背影好生熟悉。看他的功夫绝不在我之下,脚下快迅绝伦,简直赶得上四弟,还有他出手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逃走不留痕迹,回想起来连我都感到心惊。这厮绝非等闲之人,当今武林像他这样的高手也不多见了,是不是他和毒观音联手杀了老七?好了,莫再说了,你二人等会把徐枝兰小姐给徐爷送去,我这就去山神庙。”
此时徐枝兰也穿上衣服,走出门来,狄为吩咐虎豹二人:“你兄弟这一路给我好生照顾徐小姐,再不得出半点偏差,知道吗?”司空豹道:“狄爷请放心,若出什么意外,你杀了我哥俩个。”狄为道:“那就这样,咱们就此别过,你俩去趟徐王庄,我这就赶去山神庙。记住了,护送徐小姐到家之后火速赶来与我会合。”
狄为向徐枝兰拱一拱手,也没多说什么,转身便走下了楼梯,出门后在梧桐树杆上拔出长刀,背负好了。那时金鸡报晓,天已微明。天涯镖局的二当家狄为迈开大步,不一时走出了那片曾经给多少寂、寞旅人带来过欢乐的苦竹林子。
狄为走后,司空豹对哥哥说:“你照看好徐小姐,我出去办点事来。”司空虎道:“办什么事?”司空豹道:“待会儿你自然知道。”
司空豹直到天光大亮了方才返回,弄来了一辆大车。司空虎正等得不耐烦,见他来了,忙领着徐枝兰迎上去。兄弟二人片刻也未敢担搁,趁着初升的朝阳,驾车竟朝徐王庄方向飞驰而去。傍晚进了徐王庄。徐永烈父女相见,相拥痛哭流涕,自然千言万语说个没完,及到哭完了想起虎豹兄弟时,庄客回道:“他二人说有要事,早走了。”
楼主 西部高山陡子  发布于 2020-07-16 11:34:20 +0800 CST  
26

从凤凰集到那个出事的山神庙,少说也有一百多里路。清早时分,狄为花掉二十两银子,从镇上一老农手中买到一匹驾车的瘦马,骑上后拼命赶路。可是这马实在可恶,你越是着急,它越是与你扯皮。才跑出三二十里,便再也跑不动了,任由狄为把鞭子打断,它仍然慢悠悠地踱着方步。打得重了,它索性发出凄厉的嘶叫,干脆原地打转,再不肯往前走半步。狄为又气又急,不由得心头火起,跳下马鞍,背上抽出长刀来,随手只一挥,一颗马头被砍得飞起。
恰在此时,一群游山玩水的富家子弟骑马走在附近,看到狄为挥刀斩马,那伙花花公子指指划划,乐得呵呵大笑。狄为瞧得真切,其中一黄衣少年所乘黑马实是神骏,长达丈余,高约八尺,颈上狮兽般一圈鬃毛,却如戴了一个项箍。浑身上下墨也似黑,全无半根杂毛,驮一个人毫不费事。狄为久历江湖,一眼看出那准是匹千里神驹,忙还刀入鞘,快步迎了过去,劈头盖顶抓住那马缰,马上黄衣少年惊慌喊道:“你要干什么?”狄为喝道:“得罪了,小朋友,在下有急事,权借你坐骑用一用。”黄衣少年如何肯借,死死抓紧一端缰绳。可是哪由得他。狄为五指箕张,已拿稳少年一条大腿,随手只一丢,少年整个身子从马背上飞了起来,吃扔到路边三丈外一农家蓄水的臭潭中。
少年落水后直扑腾,挣扎着爬不出来,狄为却早骑上他的骏马,重重在马屁股上拍了一掌,黑马负痛,一声长啸,放开四蹄,飞扬跋扈地冲了出去。狄为听得耳边风声呼呼直响,赞道:果然好马。天涯镖局的二当家想着镖队的事,心内焦急,一路快马加鞭,翻山过岭,不敢停留片刻。那抢来的黑马比他想象之中还要神速得多,驮着狄为如同腾云驾雾一样奔驰,飞移了一个又一个村庄。
狄为一夜未眠,疲困非常,饥渴难耐。抬头看天空,烈日正当头。跑出八九十里地后,无情刀狄为开始眼冒金星,耳朵轰响,这乃急困交加的原因。但因担忧镖队的事,却不肯停下来稍着休息,可那嘴里实在干渴得难受,如同火烧一般。
正不知如何解决口渴这问题,无意间注意到胯下飞速前行的黑马,狄为突然有了个主意,随手在腰间取出一支蝴蝶镖,口里说道:“马儿啊!马儿,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委屈你了,日后一定加倍补偿。”说罢一镖扎在黑马背脊之上。黑马吃痛,跑得更是快了,然伤口处却不断地涌出血来。狄为双手抓紧马缰,将嘴对准镖伤血口,吸坐骑的血。
狄为所做这一切实是情非得己,好在马儿伤口不深,约莫流了半碗多血,便不再流血了。半碗马血对此刻的狄为来讲已经相当受用。饮了马血,狄为从怀中掏出金创药,涂在马儿伤口之上。这点伤对于一匹高头大马,还算不了什么。黑马仍健步如飞急驰。
一百多里地,不消三两个时辰就到了。未到晌午,狄为已赶到山神破庙。
庙外几个押镖的护卫远远看见狄为飞骑而来,大喊道:“狄爷来了,快看,是狄爷回来了。”狄为打马直奔到山神庙那扇破门口,翻身下马。护卫兄弟们围拢过来,狄为着急问道:“七爷现在哪里?”众人七嘴八舌抢着回答:“在庙里呢!”狄为把马缰交给一个近在身旁的护卫,对他说道:“给我牵去找地方拴好了,好生喂养它。”
不等护卫接住马缰,狄为已撞进了庙门,却差些与从庙里走出来的一条大汉碰个满怀。狄为站住了,定睛一看,见此人身长八尺,虎背熊腰,豹头蹋鼻,怪眼一双,精光四射,模样粗野丑陋,左边脸颊上一条四寸来长刀疤,盖了大半张钢针般乱须丛生的脸。
来人年约三十八九岁模样,看上去甚是凶狠强悍。狄为一见此人,慌忙施礼,因为这个人是他的大哥,天涯镖局总镖头,江湖上人称断肠剑的李天雄。
李天雄身后,跟随着两条壮年汉子,一个叫邓来之,一个叫潘兴南,却是李天雄的两个副手,长得也很凶恶。狄为叫得一声大哥,也自哭倒在地。李天雄没好气地说道:“你保的好镖,七弟死了,盐丢了,你却把兄弟们扔在这荒山野岭,自己却不知跑哪儿去逍遥快活。”狄为又悲又苦,却又分辨不得。李天雄重重的哼了一声,继续训道:“当初接下闻太师这趟生意,你是如何答应人家的?出了事,责任由我天涯镖局全力承当。现如今果然出了事,朝廷问罪下来,不知是你来负责,还是要我这当大哥的来担此责任?”
狄为收了泪,起身说道:“大哥,我想先看看七弟?”
李天雄铁青着脸,道:“他在里面等着你呢!你早该见见他了。”
想起七弟的惨死,狄为眼中的泪又滚了出来。
李天雄横眉怒目地站在原地,冷漠地看着狄为独自一人走进庙中。
破庙进门不远处,停放着一口白皮棺材,十来个押镖兄弟在守灵,棺材还是他们刚刚在山中砍树现做成的。
楼主 西部高山陡子  发布于 2020-07-16 17:16:49 +0800 CST  
27

其时正值三伏天气,死尸停放不得,虽说只过了一两天,腐臭味已经散发出来了。蚊子苍蝇围着棺顶不住地飞舞。狄为心中悲凄痛苦,跑上去扶住棺盖,失声恸哭起来。
无情刀狄为泣道:“七弟,二哥对不起你,你的血仇,二哥一定会替你去报,就算是拼了二哥这条命,也要砍下毒观音那贱人的头来,奠祭你在天之灵。”狄为已经认定杀死陈七的准是毒观音,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与陈七见最后一面,无论尸体如何腐烂臭恶。
狄为右手托起棺盖,用力往上一顶,棺盖弹了起来,掉到地上。随着打开的棺盖,一股腐臭味冲天腾起,扑鼻而来。狄为浑然不觉,两眼无神地盯着棺中无头的尸体,死尸虽然没了头,但是狄为还认得那身衣服,尸身上的衣服是七弟平时穿的,绝不会有错。
狄为呆呆地望着棺中尸体,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突地惊得叫出声来。
在守灵的那些兄弟骇异的目光下,狄为竟将无头的尸体从棺材里提出,双手扶它直立于地上,大声喊道:“大哥,快进来。”庙门外传来了李天雄的声音:“什么事?”声到人到,李天雄强悍的身躯倏然到了狄为身旁。
狄为把无头的死尸扶得稳稳的站好,激动地说道:“我敢肯定,这不是七弟的尸体。”李天雄并不感到诧异,冷漠地说:“不是七弟,那又是谁?”狄为道:“大哥你看,这尸身虽不粗胖,却也不瘦,七弟却是瘦长汉子。”李天雄道:“你知不知道,人死后是要胀肿发烂的。”狄为急道:“这我当然知道,但人死后总不至于缩短吧?这尸体还不及我胸部高,就算加上人头,它的高度最多也不过我鼻孔这般高。而七弟的身高,与你或者我都悬殊不了多少。还有,大哥你看这双手,白白胖胖,细皮嫩肉,这哪里是常年拿刀的手。七弟的手我们都是知道的,手背手心全长满老茧。难道这些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大哥你还认为它是咱们天涯镖局的陈七?不,绝不是,这尸体根本不属于七弟。”
李天雄不客气地说:“这事虽有蹊跷,但你身为这趟镖的主要负责人,你却人镖分离,丢下镖队去多管闲事……。”
眼见陈七可能还有活着的希望,狄为的心里不再那么难受了,见李天雄又要来责怪他,忙辨解道:“大哥,你不是常对我们说么!路见不平要相助,该出手时得出手。这些不提它,咱们镖队多年来一直深受徐老恩惠,他家有难,我岂能坐视不理。”李天雄道:“你也应该清楚,凡事它有个轻重缓急。你且说说,这些天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狄为将无头的尸体扔出棺内,着令守灵的兄弟盖严棺盖,把大家都叫到庙外太阳底下。狄为深深呼吸一口气后,详细地把这些天发生的事一一对李天雄说了。李天雄席地而坐,静静地听狄为把话讲完,押镖的兄弟们也围上来,出神地听他们的二爷讲故事。
狄为把该说的都说了,有那么一阵子,李天雄仍然默默无语,好像在想什么心事,陡然间他双目放光,两眼瞪着狄为,道:“照你这个说法,盐是被毒观音劫走的,那么盐一定落入九方尊手里了。”狄为道:“我知道九方尊是江湖中一个诡异神秘的组织、也就是天地风云堂的堂主,但我可没说过盐落到他的手中。”
李天雄道:“你知不知道,毒观音,还有你在西林寺遇到的那个毕剑实,这些人其实都来自天地风云堂。”狄为道:“毕剑实是天地风云堂的护法,这我知道。但毒观音乃孤独杀手,可不是天地风云堂的。”李天雄有些不安道:“我也是近日才弄到的消息,毒观音投靠了天地风云堂九方尊。如果盐落到九方尊手里,要夺回来恐怕就不容易了。”
狄为却关心另外一件事,问道:“大哥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李天雄道:“我是接到司空虎和司空豹天涯飞鸽传书后星夜赶来的,怎不见他二人?”狄为道:“他兄弟俩护送徐永烈老爷女儿枝兰小姐回庄去了。有一事我不明白,天涯断肠园离此何止千里,大哥怎能这么快赶到?”李天雄道:“其实我也是在北上京城押镖的途中。就在你们走后第三天,我又接下一趟镖,由于关系重大,只好亲自出马了。”狄为好奇道:“什么镖能让大哥亲自押送?”李天雄轻声说道:“是地方官员献给当今皇帝六十大寿的寿礼——宝石鸡。”狄为道:“我曾听人谈起过这宝石鸡的事情,说得如何神奇,想必这东西准是件宝物。”
这时李天雄的心情好了一些,脸色也缓和多了,不再像初见狄为时那般凶巴巴的样子,他居然还露出了一点笑容,说道:“献给皇帝老儿的东西,你说它能不是宝物么?好了,我们不谈这些事了,眼下要做的,是如果设法尽快找到镖盐,如果误了期限,这趟镖就算是白走了。”狄为道:“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李天雄道:“什么话,讲吧!”
狄为道:“那尸体不论他是不是七弟,我想咱们还是把他给埋了算了。”狄为之所以会说这个话,是因为与他感情最深的陈七可能还活在人间,加上大哥李天雄的到来,他对找回丢失的镖盐有了更大的信心,心中舒坦了不少,也致连做好事的心思都有了。
李天雄没有意见,说道:“那好吧!死者入土为安,把它埋了。”
楼主 西部高山陡子  发布于 2020-07-17 09:06:25 +0800 CST  
28

在出事的这两天之中,天涯镖局这趟镖的近百个兄弟,没有一个人离开山神庙。当他们中毒醒来时,发现七爷已死,他们强忍着悲痛,默默地守护着七爷的遗体,等待着二爷回来做主。他们的心里在滴血,很多人眼睛哭肿了、眼泪流干了,到现在仍摆脱不了伤痛。七爷平时虽然言语不多,但对兄弟们却是好的。在天涯镖局,没有一个人不尊敬七爷,没有一个人不喜欢七爷,而且是打从心底。他们每一个人都暗暗地发过誓,就算是拼掉性命,也要为七爷报仇雪恨。此时他们在山神庙的后院挖掘墓穴,即使他们已经知道,他们将要埋葬的人并不一定就是他们的七爷,但他们依然怀着沉痛的心情做得很认真。
一个大坑很快就挖成了,是保镖的兄弟们用刀、用剑、甚至用手指挖出来的。
白皮的棺材被端端正正摆放在坑里,然后盖上了泥土,一座新坟落成了。
这群感情真挚的保镖汉子再一次落下了眼泪。
风卷着热气从很远的地方扑来,李天雄和狄为并排站在坟前,面色凝重,目中闪动着泪光,久久无语。
笛声,忽然响起的笛声,笛声从空气中飘来。
有人在吹奏一支哀伤的曲子,笛声透着痛苦,透着伤愁,如怨如诉,婉转凄切,闻之使人潸然泪下,肝肠寸断。
笛声把坟前所有的人都吸引了,大家都去寻找笛声的来源。
很快,找到了。
新坟侧面五丈外,一块凸起的岩石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白衣书生,白衣书生盘脚端坐,旁若无人,双手擎起一管长笛,原来是他在吹笛子。
对这个白衣书生,在场的很多兄弟都不会感到陌生,顿时有十几个人扑了出去,围住了那个神秘的来客。李天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一个护卫大声喊道:“李爷,狄爷,赶快擒住这个家伙,他可能是杀死七爷的凶手,他和落雁崖的响马是一伙的。”
李天雄和狄为身形微动,两人几乎同时弹出,眨眼间一左一右站在了白衣书生面前。坟前又有两条黑影晃动,是李天雄那两个副手——邓之来和潘兴南杀出来了,看不出他俩的轻身功夫竟然也如此了得。邓来之与潘兴南绕到白衣书生身后,神秘的来客被团团围困了。其中还有四个江湖中一流好手。除开保镖的护卫不说,只在他四人的包围之下,放眼天下武林,能逃出去的人恐怕也不会很多。但是白衣书生没有逃,也没打算要逃,他只顾着吹笛子,一心一意的吹笛子,仿佛这天地间除了吹笛子之外便没了他的什么事。
终于,一支哀婉幽伤的曲子完了,白衣书生抬起头来,慢腾腾地扫了一眼身边的人们,然后收了长笛,懒洋洋地说道:“李爷、狄爷、你们天涯镖局,就是这般待客的吗?”
李天雄虎着脸,喝道:“你这厮是谁?来此何干?”
白衣书生叹了一口气,说道:“闻知七爷英年早逝,江湖中从此少了一条好汉,在下心里深为惋惜,特来献上一曲哀乐,略表对英雄的一番敬意,也不枉大家相识一场。”
狄为道:“你认识我的兄弟?”
白衣书生道:“数日前在落雁崖,曾与七爷有过一面之缘。”
说话之间,他的目光落到新坟上,不受欢迎的来客摇头叹息,道:“想不到才相别两天,你我便从此不能再见,以后再没有机会见到你那快绝无比的神奇快刀了,武林中一大损失啊!可惜啊可惜!”
李天雄对来人全无好感,冷冷说道:“你有什么好可惜的,就算可惜,那也是天涯镖局的损失,还轮不到你这厮来说话。”白衣书生无奈道:“在下是为自己的浅见而感到遗憾。三年前,我修订了兵器谱,列出当今武林中九十九种兵器,并结合兵器主人进行了排、名,自信能够在五到十年中做到客观公正、准确合理,我创兵器谱,严肃认真,以事实为依据,并非空穴来风。想不到,唉,真没有想到,我还是漏掉了七爷这把快刀,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陈七啊陈七,江湖中从未听闻过你的大名,也从未见过如你那样的快刀,快刀倒是有一把,但那是燕雪飞的刀,不是你陈七的刀啊!可是我见到的陈七的刀跟传说中的燕雪飞的刀一样快,一样狠,一样准确。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你让我好头疼。我弄不明白,当我想弄明白时,你却仙游了,谁能说这不是一件很可惜的事呢?好可惜呀!”
楼主 西部高山陡子  发布于 2020-07-17 17:56:43 +0800 CST  
29

狄为吃惊地吼道:“原来江湖中近年来出现的所谓九十九种兵器排行榜,是你这厮一手炮制的,你把好端端一个武林搞得乱糟糟的,是何居心?”白衣书生道:“在下只是闲极无聊,好奇心起,才做了那么一件有意思的小事。我为创这个兵器排行榜,走遍大江南北,黄河两岸,大漠雪山,力求公正准确。听狄爷这口气,似乎对兵器排行榜很不满意,不知是对我这个排行榜本身不满?还是对我将无情刀排在第三十三、你不满意?”狄为冷笑道:“无情刀排名第三十三,我并没什么不满意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天地何其之大,江湖中处处藏龙卧虎,武功远在我之上的人,又何止三十二个。”白衣书生严肃地说:“狄爷对在下那兵器排行榜的理解错了,大大的错了。若论武功,我想放眼整个武林,依狄爷的身手,怕也少有敌手。但是,我排的不是武功,而是兵器。兵器者,凶器也。最好的杀人工具,不光只凭好的武功,还必须得有更多的东西。狄爷坦荡男儿,杀人不愿意使卑劣手段,更不愿耍阴谋诡计,我想狄爷或许连心毒手狠都够不上。无情刀排在第三十三,不会太委屈你的。至于我将断肠剑排、名第一十一,同样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李天雄对兵器排行榜一事一直没有兴趣,并不想对它发表什么看法,但狄为却对这个排行榜很热心。狄为看了一眼面色冷漠的李天雄,又和那白衣书生讨论开了。
狄为说道:“依你这个排名法,简直无理之极。你排在第一的,是传说中谁都没有见过的无主兵器,叫做什么血恨刀来着,你这又是何意?”白衣书生解释道:“狄爷久走江湖,不会没听说过‘血恨刀出鞘,鬼惊神哭嚎’这样的话吧?”狄为道:“听过又如何?”白衣书生道:“狄爷你想想看,那血恨刀乃是江湖百年难得一见的神兵利器,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至宝,是一种本身就足可以杀人的兵器。它若出现江湖,必定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不知将会有多少人因它而送命。你说这样的兵器,它不排第一,谁排第一?”
李天雄突然插话道:“那依阁下这个排名法,也就是说;越能杀人的兵器,在你的排行榜上名次也就越高?”白衣书生把李天雄打量了半晌,答道:“是可以这样理解的。”李天雄冷笑道:“那么你把那些带兵打仗的将军排第几?皇帝老儿你又排他在第几?”
白衣书生勃然变色道:“李爷说笑了,我造兵器排行榜,原只适用于江湖武林之中,在别的地方可就失去了它的作用。话又说回来,将军和圣上并非兵器,他们可是活生生的人。”李天雄狂笑道:“杀人的兵器,哪里不一样适用。会杀人的,不是兵器又是什么?”
白衣书生显然不愿和李天雄纠结此事,起身微举一举手,说道:“两位爷尚有要事,在下不便多加打扰,就此告辞了。”
在李天雄毫无礼貌的大笑声中,白衣书生跳下岩石,大踏步离开了山神庙。他是来吊唁的,失镖一事看样子跟他并没什么干系。李天雄任由他走,没有下令叫人拦截他。
看着白衣书生远去的背影,李天雄对狄为说:“这个人能神出鬼没地出现在这里,连我都未能觉查到他,其功夫之深可想而知。我猜他必定大有来头。处在咱们的重围之下,面不改色,是个人物,这厮很不简单,以后在江湖上行走,防着他点。”
狄为点了点头,心中一动,猛地有个连自己都感到吃惊的古怪想法,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李天雄,说道:“大哥,你想过没有,据刚才那个白衣书生所言,七弟的刀跟燕雪飞的刀一样快。这事很可疑,这两年来,我时时留心观察七弟所作所为,见他平时冷言寡语,做事古怪,和江湖中传说的鬼影神刀燕雪飞极为相似。你说如果死的不是七弟,那么咱们的七弟,他——会不会就是燕雪飞?”没想到狄为的大胆猜测居然得到李天雄的认同,李天雄道:“这没什么不可能,老七极有可能就是燕雪飞。”狄为更吃惊了,问道:“大哥何以说得如此肯定?”李天雄反问:“二弟你知道燕雪飞是什么人吗?”狄为道:“据江湖传言,燕雪飞乃是武林中新近崛起的顶尖高手,心狠手辣,出刀极快,不隶属于何门何派,平时独来独往,性情孤僻,为钱杀人,无朋无友,萍踪不定。只是这两三年中突然没了他的消息,有人说他已被仇家所杀,也有人说他飘洋出海去了。总之,这个人在武林中失踪确是事实。我所了解的燕雪飞,就这么多了。”李天雄道:“这就难怪了。有件事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燕雪飞是天地风云堂的人,从来都是。他只是九方尊布在武林中的一枚棋子。江湖传言有真有假,不可以完全相信,否则是要吃亏的。”
楼主 西部高山陡子  发布于 2020-07-20 09:28:42 +0800 CST  
30

狄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惶恐地说道:“如果七弟真是燕雪飞,燕雪飞又是天地风云堂的人,那么他与毕剑实毒观音之流里应外合,失镖之事也就不奇怪了。但有一事我还是弄不明白,为什么他不将兄弟们全杀了?他完全有那个机会的。”李天雄道:“看来燕雪飞并不像传闻中那般冷酷无情。我来到山神庙之后,把失镖的前后经过差不多弄清了,当晚的情况是这样的;兄弟们中了五更鸡鸣散魂香的毒,全都晕倒了,他们极有可能丧身在毒观音的食人犬嘴里。老七——当然了,也有可能就是燕雪飞,是他救了大家。老七镖杀那些食人犬,这是可以肯定的。他能镖杀食人犬,说明他没有中毒,他没有中毒就能证明他没有死。从这件事上来看,他尚念及兄弟间情义,对镖队尚有情份。说句实在话,我真不希望他是燕雪飞,如果陈七真是燕雪飞,以后的事情说什么也不好办了。”
狄为迫不及待问道:“为什么不好办?”李天雄道:“据我所知,燕雪飞在天地风云堂堂主九方尊手下,地位极不可能比西门一剑低,应该算得上是最厉害人物之一。燕雪飞以一把快刀驰名武林,仅用半年时间便杀出鬼影神刀这个称号,出手够狠,出刀够快,据说连武林名宿黄龙七子都不敢惹他。燕雪飞素有杀人不用第二刀之誉,在刚才那白衣书生九十九种兵器排行榜上,鬼影神刀名列第七。我认真想过,那白衣书生的兵器排、名,是有他一定道理的。江湖中英雄好汉何止万千,燕雪飞的鬼影神刀能排在第七,甚至比我手中断肠剑还要高出四位,你说他能是寻常人物么?”狄为道:“可他为何要劫盐镖?”李天雄道:“这容易理解,你想想看,天地风云堂本是一邪恶组织,九方尊一心要造反当皇帝,眼下西北闹盐荒,数以万计的人因为吃不上盐,病死的不在少数,多好的一个机会呀。这个时候九方尊打上皇盐的主意,我认为他可能是想利用那些灾民闹事。”
狄为又想起一事,问道:“我还记得,前年春天,大哥到沿海一带走镖,回来的时候带上了七弟,你一回到天涯断肠园,便任命他为咱们镖局的护卫队长,不到两年时间,你直接提拔他坐上了第七把镖头的金交椅。七弟加入镖队时间短,资历浅,押镖的经验不多,弟兄们对他的提升颇有微辞,大哥你力排众议,事实证明你没有做错,七弟能力强,确有过人之处,他从未做过一件让镖队丢脸的事情,他所负责的镖也始终没出过半点偏差。对于七弟的来历,我一直不曾有机会认真问过大哥,不知大哥与七弟是怎么相识的?”
狄为这个问题让李天雄想起一段往事。李天雄回忆道:“前年三月,我带一批人押三十斤珍珠和钻石去福建,那天中午交镖之后,大家都很开心,嚷着要出去玩。我答应了。我把兄弟们带到福州的太白酒家饮酒,太白酒家在当地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酒家了。
“我们到了太白酒家,见那里已经坐了六十到七十个人,有喝酒聊天的、有耍把戏的、有说书的,场面甚是热闹。我们人多,占了楼上临窗三张桌子,一边喝酒一边听说书的讲《杨家将》。忽然楼下骚乱起来,只见三个手挺倭刀的东洋武士,一步两级阶梯,上了酒楼。酒保吓得躲在柜台后面,店小二钻到桌底下不敢出来。你也知道,那一带常遭倭寇侵扰,当地的人们一看见东洋人就害怕。那三个东洋武士上楼后,气焰嚣张地环视着所有人,其中一个用很生硬的中国话说道:‘我们的、得到消息,刺杀我们柳生将军的人就在这里,你的是逃不掉的,快快站出来,受死。’楼上那些人一听这个话,顿时大乱了。是啊!刺杀了倭寇的长官,那还了得。
“当时情况相当混乱,许多人慌慌张张忙着找地方躲藏。惨事就在那个时候发生了:一个六十多岁穿丝绸衣裳的矮小老头儿,提起他的鸟笼子,哆哆嗦嗦要下楼逃命,当他走到楼梯口处,一个武士朝他后背劈了一刀,老头被那一刀从头到肩劈做两段,鲜血和尸首还有他的鸟笼子一块摔下楼去,鸟笼子摔破了,一只黄雀飞走了,可那个老头儿再也没有爬起来。二弟,你一定怪我当时为什么不出手相救?是不是。其实我对此一直都很愧疚,我不知那些王八蛋、那些畜生,竟然灭绝人性。我何尝不想救人,可是来不及了。
“我被他们惨无人道的暴行激怒了,正打算要去替那个死去的中原老头儿做点什么,我的剑还没有拔出来,已经听到一个声音在骂:‘狗杂种,滥伤无辜,好生无理。’有一个人先我一步站了起来,我看他是个年轻人,生得瘦长,面容惨白,脸上全无一点血色,但却长着一双鹫鹰般的眼睛,眼神犀利。说到这里,二弟你该知道他是谁了?”
狄为道:“他就是七弟?”
楼主 西部高山陡子  发布于 2020-07-20 11:48:40 +0800 CST  
31

李天雄接着说道:“不错,他就是陈七。我就是在那家酒楼、在那样的情况下见到陈七的。我注意到了,在他面前的桌上,斜放着一柄鬼头大砍刀。杀死老儿的东洋武士朝他喝道:‘快说,是不是你的,刺杀了我们的将军?’陈七面无表情地说:‘老子仅仅宰了一条有罪的东洋狗,你却屈杀了我一个无辜的老年人。所以,你必须得死。’他话语冰冷,使人听了不舒服。那武士一声暴喝,挺起手中东洋倭刀,大步奔向陈七,当时我也着了急,暗自扣了一支梅花镖在手里,准备随时出手助他。
“事情的发展出乎我的意外,没想到陈七却一点不慌乱,他用右手举杯饮酒,左手随随便便抡起桌上那把鬼头大刀来迎敌。在我的印象中,江湖上似乎没有一个了得的左手刀客。我在心里想:看在他是一条好汉的份上,如果他失利,我立即就去帮他。我就这样想着,那个东洋武士与陈七一交上手便以快打快斗了十几招。陈七只顾喝酒,压根儿不拿正眼去看他的敌人,我注意到他出手毫无章法,看似全然不会武功,却又好似身怀绝技,武功深不可测。但见他出刀乱七八糟,稀哩哗啦,却能随心所欲,总是后发先至,每一刀都能抢先在东洋武士前头劈到,那武士明显架不住沉重的鬼头刀,酒楼上好多人站出来鼓掌,还有人高声喊道:好汉子,把东洋狗砍了。
“旁人的喊声,却惹恼了另外一个武士,那厮挺刀上前助战。陈七以一敌二,虽然未见落败,但打得难免有些吃力。第三个武士怪吼一声,双手举刀,不失时机地朝陈七扑去,看他的衣着打扮,想必是另两个武士的头子,既然是头子,武功必也是好的。我看得心头直冒火,将手里那支梅花镖扔出去了,飞镖如我所愿,破空飞向第三个持刀武士,那个混蛋尚未加入战团,我的梅花镖也穿破他握刀的双手,将他的两手连同刀柄全给钉在一处。中了我飞镖的东洋武士一声惨叫,双手血流不止,站在原地呆住了。
“另外俩个正斗得兴起的武士回头来看,看到事情不对头,那俩个家伙真是奸滑无比,几乎是同时举刀架开陈七迎头劈来的鬼头刀,想要寻机溜走了。陡听一声大喝,震得酒楼摇晃起来,陈七快速绝伦的一刀斜出,杀死老儿的那个东洋武士一颗人头被他劈得飞出数丈,另外一个东洋武士直吓得屁滚尿流,转身狂奔下楼去了,还一连栽了好几个跟头。吃我镖伤的武士紧跟在他的后面,两人没命似地逃跑,楼上酒客发疯般朝他二人扔酒碗酒壶,虽然没人前去追他们,但那俩个混蛋仍然跑得贼快,转眼之间逃得无影无踪。”
李天雄在白衣书生曾占用过的那块岩石上坐了下来,狄为站在他的面前,用心地听他讲这个扣人心弦的故事。邓来之和潘兴南两人环抱大砍刀,立在他的身后。
新坟前的兄弟们收了泪,开始埋锅造饭了。
直到现在,李天雄仍然没能想起当初陈七削去东洋武士人头的那一刀是如何出的手,他只记得那一刀好快好快,那样的快刀他迄今只见过那么一次。
李天雄两眼望着远处的蓝天,很多往事又一次涌上心头:自从陈七加入天涯镖局后,镖队的生意好生兴旺,这两年来,陈七前后出镖二十六次,次次顺利完成任务。平时教兄弟们武功,也是一丝不苟,严谨认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可他到底是不是陈七呢?
保镖的兄弟们劈柴生火的声响,将李天雄从遥远的记忆中拖了回来。狄为还在侧着耳朵听他说话,李天雄说道:“我就这样结识了七弟,就在福州的太白酒家,七弟对我说:‘他是潮州人,前些年随父亲一块到沿海经商,没想到一场瘟疫夺走了他父亲的命,他的老家也没有什么亲人,回家对他并不意义,于是只好一个人流落异乡了。’我请他加入咱们的镖队,他很爽快地答应了。初时我对他的身份确实有过怀疑。但二弟你也看到了,七弟进入镖队以来,做事尽心尽力,总是先想到别人才想到自己,处处以镖队的利益为先,他关心体贴部属,他用自身的行动证明了他自己,赢得了我的信任,同时也赢得了镖队所有兄弟对他的尊重。他之所以能做到镖头,靠是完全是他自己的能耐。”
李天雄的回忆,同时也使狄为想起很多很多,狄为说道:“我一直敬佩七弟为人,如果他不是燕雪飞,我想我和他之间将会成为最好的朋友。唉,天意弄人啊!他要不是燕雪飞,该有多好!可是,他真的是燕雪飞吗?”对这个问题李天雄没有回答。狄为吐了口气,接着说道:“大哥说得不错,当务之急,咱们最要紧的事是尽快寻回丢失的盐,还要找到陈七,弄清楚他究竟是不是燕雪飞,这两件事等于是一件事,可是咱们该如何着手?为今之计,我认为只能将目标锁在毒观音身上,可这人海茫茫,谁知毒观音会藏在何处?”
李天雄并不像狄为那样悲观,他说道:“我们其实可以不去找毒观音,我们要她主动前来找我们。”狄为默想一回说道:“大哥的意思,是要利用宝石鸡?”李天雄道:“正是,既然毒观音已经来了,她连盐都不想放过,还打算要除掉你,证明她有恃无恐,既然她如此胆大包天,她又岂会放过价值连城的宝石鸡?二弟你想想,九方尊要造反,他最需要的是什么?是钱,是黄色的金子白色的银子。我预测,未来几年中,我们天涯镖局在江湖上遇到的最大的敌人,将不再是什么汪洋大盗、绿林豪客,而是天地风云堂的人。”
狄为道:“大哥说得是,天涯镖局出面保的镖定然有份量,我们镖队所押送的,多是一些价值不菲的东西,这些东西同时也是九方尊所希望得到的,他不会不来抢。”李天雄道:“要告诫所有的兄弟,从今往后,押镖时若遇上天地风云堂的人,切不可掉以轻心。”
楼主 西部高山陡子  发布于 2020-07-20 14:47:27 +0800 CST  
32

风月镇,西北道上一个默默无闻的原始小镇,时常淹没在黄沙中。
小镇不大,从东头数到西头,再从西头数到东头,总共是三百七十二户人家。
小镇环绕着一座怪石林立的小山建成。小镇虽然不在小山上,但小山却在小镇上。
这里民风彪悍,多有慷慨悲歌之壮士。
风月古镇上,只有一家客栈,就是神来客栈。神来客栈修建在小山顶峰。
小山的顶峰居然是平坦的,天然的一块平地。
平地虽然说不上宽阔,但要建神来客栈这样的小楼一间,尚有剩余。
三层的小楼,青砖绿瓦,窗明几净。
每层楼摆八张大桌子,不多一张,不少一张。
每层楼开八扇小窗户,不多一扇,不少一扇。
打开每一扇窗,都可以看到蓝天、白云、看到远方飞走的惊鸿、炊烟中无助的孤雁。
在神来客栈的小楼上,还可以听到风声。
风声,哪里不能听到。但神来客栈的风声和别处的风声是有不同。江湖中人都说,神来客栈的的风声是‘魔鬼的诅咒’。这话是有道理的。
神来客栈的风,居然是从山下的风月古镇席卷而来,这是特殊地理结构形成的。
山腰间,遍生着面目峥嵘的怪石,风在怪石之间游走,风声变得尖锐刺耳如鬼哭,凄凄惨惨,悲悲切切,也难怪有人会叫它‘魔鬼的诅咒’。
更离奇的是神来客栈的雨声,神来客栈的雨声和别处更是不同。
神来客栈的雨声是可怕的、孤独的、残忍的、无情的。
这是因为,这里地处边关,出现在神来客栈的,多是些流落天涯的行客。
神来客栈有个传说;是说曾经有一个外乡人,某一天在神来客栈听了雨,回到家后大病了一场,然后死了。这话有些危言耸听。据神来客栈的店家——那个是掌柜同时兼店小二的汉子证实,他十七岁上山接管祖上的小店,前后二十三年,亲眼所见,不知有多少旅客寂寞地死在他的店中,几乎每次死人时天上都在飘着雨。
他的话看来不会太假,于是谁还愿意在神来客栈听雨。
一般时候,每逢下雨天,神来客栈这三层小楼都会格外清冷,几乎不会有顾客光顾。小楼里只有唯一一个佝腰驼背的店家,头发胡子都斑白了,脸上皱纹纵横交错,像干裂的田野。在天空落雨的日子里,他也不想呆在客栈中。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如果不是因为这间小店在他的祖上已经经营了好几代,如果不是因为他除了这个小店之外再没有别的产业,如果不是因为他天生一条腿残不愿意背井离乡——相信他也不会选择呆在这个无情无义的鬼地方。神来客栈是他的全部。店家虽然只有四十岁,可是任何一个见到他的人都会这样想,这家伙的年龄,肯定超过了六十三。
又下雨了,多年了仍不习惯雨声的店家,在天空飞雨的日子里,宁愿到山下风月镇的乡民家中去窜门子找个相识的人神聊,也不情愿呆在山上他的客栈中听雨。
今天店家没走,不是因为雨下得很大,而是他的店中来了客人。
有了客人,店家不再孤独,也不再恐惧。
两个客人,两个年轻的客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男人白衣长衫,女人鲜红绸裙。俩人都带着兵器。店家见得多了,凡是带着兵器的客人都不会在他的店里长住,这些人是属于江湖的,他们干着不同的营生。
这两个客人清晨就来了,来的时候还没有下雨。
也许客人也不想在神来客栈碰上雨,但他们却碰上了。店家想:这叫运气差。
客人坐在二楼,坐同一张桌子,临窗的一张桌子。
其实神来客栈的每一张桌子都是临窗的。
桌上摆着两只烧鸡,两碗牛肉,两碟一模一样的小菜,两壶一模一样的老酒。
店家扒在柜台后面,睁着一双小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客人。
因为寂寞的原因,这个店家对任何事物都感兴趣。
两个客人,居然是一男一女,这一男一女进来已经有好一阵子了,可是谁也没有和对方说过一句话,看来不像是一伙的,怪了,可为什么会坐到同一张桌上。楼上的空桌子那么多?更古怪的是,他俩点了同样的菜,连酒都是同样的。店家搞不懂。
男人潇洒,女人俊俏,就那样呆坐着。
男人脸色冷漠,两眼直愣愣盯着窗外的细雨,似乎在想心事。
女人却只关心一件事,就是男人,她一双相当漂亮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男人。从落坐后,女人的双眼从未离开过男人的脸。店家关心得更多的却是女人的双峰。
楼主 西部高山陡子  发布于 2020-07-20 17:46:24 +0800 CST  
33

这俩人,男的是陈七、天涯镖局的七当家,原来他果然没有死,那么山神破庙后院的新坟一定不属于他了,那具无头的尸体也一定不是他了。女的是万凤楼跳艳舞的毒观音。换上鲜艳衣裳的毒观音,更加妩媚动人。她果然是天地造化的产物,一个标致的美人胚。
终于是毒观音先说话。毒观音一开口,吓了店家好一大跳,不是她的声音太难听,其实她的声音清脆柔和,悦耳极了。店家吃惊是因为她话说得太突然。
店家立即竖起了耳朵;他和很多人一样,对年轻人那点事儿很是好奇,更因为可以幻想而一直没有机会亲身体验,因此这个孤独的店家比一般人更好奇。
可店家听到的内容却不是那么回事。
那个娇滴滴的漂亮女人如此说:“七爷。不、非常抱歉,又叫错了,应该叫你燕爷才对。燕爷,你已经有两天对我不理不睬了,我认真想了又想,我没有得罪你的地方。”
陈七果然不是陈七。狄为和李天雄的猜测都没有错。陈七就是燕雪飞,鬼影神刀燕雪飞,一个在武林中鼎鼎大名的快刀手,一个名满天下的孤独杀手。
燕雪飞茫然地望着窗外的雨,默默地想他的心事,对毒观音的话充耳不闻。
面对燕雪飞的冷漠,毒观音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得好甜好甜。
毒观音笑着说道:“我知道,燕爷是看不起我才不理我,不过没有关系,我还是要感激你的,感激你在万凤楼救了我。”这样说来,在万凤楼救走毒观音的,还是燕雪飞。
燕雪飞仍然没说话,目光在远方。
毒观音自己接着说下去:“不过我也不怎么感激你,你为了使你昔日的兄弟免受伤害,一出手就毙了我一十三条食人犬,你这样做,我很恨你。你知道吗?为了训练那些狗,我费了多大的劲?这你可是想不到的。这样吧!就算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咱俩扯平,好不好。”
燕雪飞依旧没言语,似乎呆了。
毒观音幽怨地叹一声,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一直在生我的气,因为你与天涯镖局那帮人尚有情份,你不希望我杀狄为,但是我没有办法啊!我接到的可是尊主的必杀令。”
燕雪飞缓缓回过头来,漠然的目光落在毒观音俊俏的脸上,好半天后,他终于开了口,燕雪飞冷笑道:“凭你,就凭你?你也配杀狄爷?你不仅杀不了他,还差一点便被他干掉了。”这是他两天来头一次开口讲话,尽管说得不好听,毒观音仍然很欢喜。漂亮的小女人说道:“燕爷,你终于肯理我了。”燕雪飞冷漠地说:“你是一只极不要脸的小母猴。”毒观音笑了:“你能这样讲,我很高兴,这证明你是在意我的,否则你不会把那事放在心上。”
见燕雪飞不理她,毒观音喘了口气,接着又说:“都怪那该死的毕剑实,他告诉尊主,狄为会在万凤楼出现,还说狄为打伤了他,砍掉了他的手,他要尊主为他复仇,否则我也不可能去那种鬼地方。你想想,要杀无情刀狄为,谈何容易,若不想方设法引他上钩,如何能杀得了他。”燕雪飞冷笑道:“尽管你丢人现眼做了很多事,可你仍然还是没得手。”
虽然是冷嘲热讽,但还是可以感觉得到,燕雪飞讲话的语气明显要受听得多了。
毒观音难得听到他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心中更喜,话又多了,这个曾经让很多人疯狂过的着迷过的小女人温柔地笑着说道:“都怪狄为那厮太无情,否则我早把他给杀了。”
燕雪飞面无表情地道:“狄爷人称无情刀,但为人却是多情之人。我敢打赌,要是那晚你不急于出手袭击他,那么那一大堆黄金,你是稳稳的到手了。”
毒观音笑道:“果有此事?”燕雪飞道:“那晚我一直躲在楼上一间小屋里,狄爷一进门我就看到了,我还看到他回身去锁上那两扇红门,他从头到尾把你精彩的表演都看完了。不可否认,你的表演是一流的,合适男人的胃口,任何男人看了肯定都会心动。”
楼主 西部高山陡子  发布于 2020-07-21 09:08:45 +0800 CST  
34


毒观音有点不好意思了,漂亮的小女人一张粉脸慢慢涨红,她想起了那晚的事,事后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居然可以那样做。可是对于一个合格的杀手来讲,只要能完成任务,又有什么事不可以做?
燕雪飞不说话可以过几天,一开口就不打算要停。他又讲话了:“你可知道狄爷为何要锁门?”毒观音道:“不知。”
燕雪飞耐心解释:“但我却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做。因为他一看到你,他就想占有你。狄爷出门极少带钱,他那样做的目的,无非是要把那些混蛋留下来,让他们出钱。”
毒观音果然想起,那晚狄为似曾说过,要用那些人的钱要付账的。小女人说道:“照你这样说来,如果我再忍耐一时,将会有更好的机会刺杀狄为。但他不是去找人的吗?”
燕雪飞道:“找人难道就不可以同时做些别的事?我担心的是,如果那晚你迟些动手,你也许就再也舍不得动手了。”毒观音奇怪道:“我什么会舍不得动手?”
燕雪飞慢腾腾地说:“因为你会爱上狄爷。”
毒观音大笑,笑得前倾后仰,花枝乱颤,漂亮的小女人抚着自己的胸,格格笑道:“不会,不会,我要爱,也只会爱燕爷这种温柔文雅的男人,怎会爱上他那种强横霸道的莽夫。”
话后她仿佛联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又红了。
燕雪飞无意中注意到毒观音目光灼灼,抿着嘴偷看自己。不仅心中一荡,觉得好生奇怪,这女人怎么了,那天晚上跳得那样来劲,在数百双眼睛之下,甚至还光着个屁[股]都不脸红,现在才讲完几句话,脸就红了两次,真是不可思议。
聪明的燕雪飞转移了话题,问道:“尊主何故要那么多盐?”
毒观音道:“那是尊主的事,我又怎么知道。”接着她又说:“我在尊主面前,从来没有见过你,但尊主他老人家老是把你夸个没完,说你有多么多么的了不得,我不相信。对了,有件事要向你证实,我听人家说,尊主救过你的命,你是他养大的,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燕雪飞听了这话,脸色蓦然一变。那双有神的眸子里顿时蓄满泪水。
毒观音慌道:“你怎么啦?莫非怪我说错了话。”
半晌后,燕雪飞才平静下来,摇头道:“没什么,只是你的问话,使我想起我全家的惨死。”毒观音愧疚地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过问的。实在对不起。如果燕爷你不当我是外人,我希望你能把你的事告诉我。说出来后或许你会好受一些。”
燕雪飞目光又落到窗外,凄然说道:“其实已经很久了,那年才我八岁。有一天夜里,我父亲的仇家——黄龙七子来寻仇。我一家老小,连同仆人,共是三十九条人命,全丧身在他们的魔瓜下。父亲临死前把我扔进家中一个大酒坛里,我才逃过一劫,后来我流落街头,差点饿死,是尊主他老人家救了我,并收养了我。”他的话很短,但很清楚。
毒观音同情道:“真对不住,我不知道,怪我不好。”燕雪飞伸手紧紧抓住桌上鬼头刀柄,牙齿咬得咯咯响。毒观音看着他的眼,接着说道:“其实我们都是伤心人,我从小便是孤儿,连自己生身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你可以告诉我吗。你父亲怎么会惹上黄龙七子?”
燕雪飞沉默有倾,说道:“我父亲生前乃是一名职业刀客。某一天,他从邵阳回家,半路上碰到一畜生正在奸污一名蚕妇,家父一怒之下,拔刀把他那玩艺儿给割了……。”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毒观音毕竟是女人,有些话不方便说,于是住口不言了。
毒观音不在乎,笑道:“没有关系,你接着讲。”
燕雪飞瞥了她一眼,继续说道:“让家父始料未及的是,那家伙竟是黄龙七子的老四,名叫关海涛。我父亲回家没几天,关海涛约了他的六个兄弟,一同前来报仇。这七个人,全是江湖中一流的好手,他们联手打我父亲。家父拼尽全力,仍然不是他们对手,最终我的父母,爷爷奶奶和两个哥哥,一个妹妹,都丧生在他们的屠刀下。那年我的妹妹才三岁。更无辜的还是那些无缘无故被牵连的仆人。”
任何人听了这样的故事,心里肯定都不会好受。毒观音难过道:“这黄龙七子真是太没天理。尊主救了你,教了你一套很厉害的刀法,你为什么不去报仇?”
燕雪飞道:“不,你不了解尊主,尊主他老人家不会武功,他一直是个慈祥的人,不喜欢成天使刀弄剑。我的武功是自己练的。”毒观音道:“难怪没人看到过尊主出手。你也真不简单,没有师父,不用人教,居然靠自己练出这样一柄快刀来,了不得。”
燕雪飞道:“如果一个人心怀血海深仇,二十年如一日,没有一天不练刀,一天拔刀数千回,风雨无阻,那么他的刀想要不快,恐怕都不行。”毒观音道:“没人教你,你是如果去练刀的?”燕雪飞道:“我练刀全凭灵感,想劈哪里就劈哪里,从来没什么招势,随心所欲,初练时确实很辛苦,但是现在好多了,我的刀出鞘,基本上可以做到我想要的速度,也基本上可以达到我想要达到的效果。”
毒观音道:“你是一个坚强的人,你吃的苦太多了,你一直是靠一种顽强的意志去生存,去练刀。那么你快刀练成以后,你就没去找过黄龙七子?”燕雪飞道:“前些年去过,可惜那时出刀不够快,前后去过五次,五次都惨败而归。近两年来觉得出刀够快了,去找他们,想不到那些混蛋已失踪了。但我从未放弃过复仇的念头。”
楼主 西部高山陡子  发布于 2020-07-21 14:48:41 +0800 CST  
35

毒观音悄悄地抓起燕雪飞一只手,说道:“燕爷,如果你愿意,从今往后,你的仇便是我的仇,你的仇也有我的份,你报仇时招呼我一声,我要和你一道并肩迎战。”
燕雪飞不解道:“这是为什么?感激我救命之情么!”
毒观音含笑看着燕雪飞,就像一个母亲看着她的孩子,又或者像一个花季少女看着她的情、郎,她眼中的感情很复杂、很丰富。燕雪飞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很厉害,脸有点发烫,正不知所措间,听到毒观音幽幽叹道:“是啊,你救了我的命,我又怎么能忘记。”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时间已是午后。如烟的丝雨把天空洗得格外的蓝,被称为‘魔鬼的诅咒’的风声在山下那些怪石堆中响了起来,风吹着天空中几朵稀薄的白云飘动。神来客栈在风中显得是那样的美,仿佛一下子变得不再寂寞了。
店家早也进入梦乡。
爬在柜台后一心想听人家说私事儿的店家,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燕雪飞和毒观音只顾着讲话,忘记了先吃东西,桌上的食物早已冰凉。看着那可笑的相同的食物,俩人相视一笑,觉得肚里是有点饿了。
燕雪飞叫道:“店家。”店家梦中惊醒,揉揉眼睛,慌慌张张站起来,说道:“这位爷,你有什么吩咐啊?”燕雪飞指着桌上盘子,说道:“你把这些东西通通给我撤下去,换一桌上好酒菜来,爷饿了,好吃的多送些来。”店家走出柜台,大声答应:“好嘞!”
燕雪飞对毒观音说:“等会儿吃过饭,咱们先去山神庙看看那些盐,不知被狄为他们找到了没有。”毒观音道:“经过燕爷你妙手加工,我想他们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找到。”
燕雪飞需要的酒菜还未送到,小楼里却来了不少食客,粗俗的食客们大声叫嚷,要这要那,客栈突然之间热闹了起来。
二楼只剩最后一张空桌子了,还在有人上来,最后那张桌子被三个身材短小,长得奇丑,一个比一个更瘦的中年男人霸占了。他们之中年纪最小的那汉扯开嗓子喊道:“掌柜的,掌柜的,快给老爷这桌来六斤牛肉,六斤好酒,六十个大馒头,快一点,老爷哥三个吃了还要急着赶路呢!”听他说话声音像敲破锣,引得人们都侧目去张看。
燕雪飞扫了说话的汉子一眼,轻声说道:“看这模样,想必是眉州三杰到了,这三兄弟很有意思,功夫不行,但极重情义,他们大老远从蜀国腹地来到这里,不知有何贵干?”
毒观音也留意到了那三个丑男人,说道:“他们就是眉州三杰?真有意思。快!燕爷你看,他们在鬼鬼祟祟的说话,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们且先听听,他们在搞什么鬼。”看她那认真的样子,燕雪飞点点头,俩人竖起了耳朵。
眉州三杰:老大刘紧,老二杨环,老三张兴红。
三人仿三国时刘关张,也有个桃园结义,只听张兴红说道:“我说两位哥哥,这回咱们可千万千万不能再失手了。”杨环轻轻说:“这么贵重的东西,如果再放跑了,还真他[妈]的有点可惜。咱们千里追踪,追踪到这里来,图个甚?还不是为要弄一生富贵。”
张兴红压低声音道:“是啊!听人家说,那宝石鸡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哩!皇帝老儿是属鸡的,今年恰好又是鸡年,两广总督秋冬奎不知花掉多少心血,浪费多少时间,好不容易才弄到这么一只宝石鸡,江湖传言是从倭寇手中买来的,是海外仙岛上出产的绝世珍品,听说是要送给皇帝老儿的六十大寿礼物。但不知这宝石鸡是不是像传闻中那样珍贵?”杨环道:“三弟你说的什么屁话,不是千金难购的宝物,他敢献给皇帝吗?你说是不是,大哥。”
刘紧沙哑着嗓门问张兴红:“我说老三,你打听的消息可靠么?”张兴红道:“大哥你请放心好了,消息绝对可靠,就一小队官兵在押送,这早晚怕要到一线天了。”刘紧欢喜道:“这下老子可放心了,一小队官兵嘛!哈哈,容易收拾,容易收拾,没有什么大问题。”
眉州三杰这番话尽管说得很小声,但燕雪飞和毒观音仍听得一字不漏。这时他们要的酒菜上桌了,毒观音胡乱吃了一点,拖着燕雪飞走下楼去,燕雪飞埋怨道:“慌什么呀?我还没吃饱呢!”毒观音边走边说:“有一桩大买卖摆在眼前,亏你还有心思吃饭。”
燕雪飞道:“你是说宝石鸡的事?我看这事没那么简单。你也不想想,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四处盗贼生发,天下没有一方净土,那么贵重的东西,岂是几个官兵就敢押送上京的?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头,这里边一定有文章,咱们还是别打主意的好。”
毒观音笑道:“这有什么好怕的,燕爷你那么快的刀,难道连眉州来的那三个丑汉都不如?再说了还有我呢!我就不信他们不吃我的五更鸡鸣散魂香和无毒火焰针,这两样东西够他们受的了。我说燕爷,咱俩联手,有什么事做不成?如果我们夺得宝石鸡,敬献给尊主,你猜他老人家会有多开心!尊主不是正缺钱吗,这只鸡一定能卖一个好价钱,你说是不是?燕爷。”燕雪飞不置可否地摇摇头,他还在想着该不该为一只宝石鸡去冒险的事。
楼主 西部高山陡子  发布于 2020-07-22 09:20:58 +0800 CST  

楼主:西部高山陡子

字数:51899

发表时间:2020-07-08 17:23:4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7-22 12:13:32 +0800 CST

评论数:51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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