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奇情录》——求出版,已完结,初稿18万余字

末了,福钦差竟走到知府佟续鼎的面前,沉吟了一下。
佟续鼎被他瞧得额前冒汗,心道,我与他家从未有过往来,我这知府虽是一地父母,可在两江这么多实权的方面大员堆里却是最不起眼儿的,他怎么还肯与我说话?又能说些什么?
福钦差沉吟片刻,便打定了主意,微笑道:“佟府尊,按说从圣祖康熙爷开始,历代的皇上便都是佟佳氏的后人呢,与你家血脉相连。”
佟续鼎冷汗冒得更多了,连说卑职不敢。
福钦差笑道:“佟府尊不必多心,我家也是外戚呢,与你家没什么两样。只是先皇后子嗣凋零,若论福气,我家实实还不如你家呢。”
“呃……”佟续鼎抬头望了望福钦差。
他只知道这位钦差是傅恒的嫡长子,御前一等侍卫福灵安,傅恒是孝贤皇后富察氏的亲弟。虽然先皇后已薨逝多年,所生的两个阿哥也早夭,傅恒却因文武双全,无数战功在身,保得一家圣眷依旧隆重,长久不衰。
听说福灵安也是有过战功的,还娶了一位多罗格格,有时候别人也叫他多罗额驸,不过他不大喜欢这个称呼,叫的人便少了。其他关于富察家族的事,佟续鼎就不了解了。可是如此高高在上的人物儿,又是圣眷优渥的天子近臣,本该对自己这个没落的勋贵后裔五品小官儿高高仰着脖子的。这么和颜悦色地笑着说话,便是他上头的三位顶头上司,抚台藩台臬台大人都少见。
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7-01 13:35:0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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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7-01 13:40:23 +0800 CST  

正错愕间,福灵安又笑道:“说起来也不大好意思,我有件小事,想求佟府尊帮个忙。”
佟续鼎忙说道:“福侍卫有什么要效劳的地方儿,卑职一定无所不从。”
“也不是大事。”福灵安笑着抬了抬手,叫来了一个心腹的贴身长随:“从贵,你细细请教佟大人吧。”
“嗻。”从贵便向佟续鼎一躬身:“府尊大人,您这边儿请。”
佟续鼎满腹狐疑,跟着从贵离开众官员人群,走至一个略僻静之处,从贵这才说道:“佟大人,主子当众不好明说,便叫奴才悄悄告诉您,您府上的姑奶奶……”
“什么?”佟续鼎大惊失色。
“您先别忙着急。”从贵忙说道:“您家姑奶奶,就是嫁到淮安的那位,眼下还好着呢,就是……”
“是,是砚儿?”佟续鼎忙急中出了错儿,才想起来不该在外人面前说出自家女儿的闺名,可是话已出口,无法描补了,只得又问道:“她到底怎么了?怎么又惊动了福侍卫?”
“这奴才也知道得不多,主子也不许叫我们问。可能您家姑奶奶受了点儿委屈,我家主子的船正好路过,在运河里把您家姑奶奶捞上来了。”
“这……”
“不过您放心,我家主子发了狠话,底下人肯定没一个敢往外面说的。您家姑奶奶从没跳过水,也没叫人捞起来,还是个清白的好人儿。”
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7-02 08:52:26 +0800 CST  
跳运河?佟续鼎的脸色更白了,他在慌乱中定了定神,向从贵做了个深揖:“多谢福侍卫,多谢这位哥哥了!救命之恩,且容下官往后再报!”
“哎哟哟这可使不得,奴才是哪儿牌名上的人呢,哪敢当大人的礼。”从贵指着三艘官船之后,笑道:“姑奶奶也是福气大,幸而遇到了您家监造老爷,又遇到了我家主子,这才到得了扬州。”
“她二叔?”
“就是。”从贵笑道:“监造老爷的船就在我们后面,主子叫他们一路跟着的。幸而还有钦差的体面撑着,我们主子又不是个怕事的,总算没人再敢过来罗唣。”
佟续鼎听到这里,更知二女儿定是遭遇了天大挫折。这才刚进了二月,运河水冰一样的冷,无缘无故的,她怎么就跳了河?还不知是怎么挣扎性命的呢。佟续鼎心焦如焚,又不好拔脚就走,只能感恩戴德,对福灵安和从贵谢了又谢。
从贵又笑道:“监造老爷的船就停在那边的码头,不过几百步的路。别的事儿,就等大人见到了监造老爷,再细细问他吧。今日官面儿上的应酬您也放心撂下吧,不用去接风酒宴,看上司们的脸色了。我们主子说了,这事儿他替您兜到底了,直到姑奶奶平安到家才算完。”
佟续鼎又千恩万谢了一番,说了句“改日定当亲自向福侍卫道谢”,便摘下官帽抱在手里,急匆匆往那边的码头走,又叫随他出门的一个家奴,过去官员群聚那边,通知在江宁将军德敏麾下做副参领的长子佟嗣戎。
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7-02 08:53:54 +0800 CST  
等佟续鼎赶到了,儿媳那拉氏正在与他兄弟佟续鼐说话,两个婆子半扶半抱着佟玉砚,正往马车里送。
佟续鼐迎过来行礼问安,佟续鼎却顾不上跟久未相见的兄弟寒暄一句半句,还没到地儿,就急匆匆地叫道:“砚儿,砚儿?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佟玉砚听到父亲的呼声,心一酸,眼圈儿又是一红。她挣扎着推开了两个婆子,就地便是一跪,哽咽道:“阿玛,您白疼我了。我给您,给佟家丢脸了。”
佟续鼎跌足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婚姻岂是说断就能断的,你何至于如此决绝?”
“阿玛,您女婿……已经没了……”
“什么?”佟续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那拉氏见佟玉砚自己说了,这才敢问出心中疑惑:“二妹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去年中秋节你们还回家来了,那时候姑爷明明还好好的。”
“他们一家子虎狼啊!”佟玉砚长号一声:“生生把他毒死了,就在大年三十儿!又要让我去死!”
众人的脸全白了。
这时候,船上随行的奴仆们搬运行李物品下船,已经搬得差不多了,佟续鼐之妻马佳氏方才携着一个与三姑娘佟玉碧差不多大的女孩儿和一个才五六岁的男孩一起下了船。
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7-02 08:54:24 +0800 CST  
在她们身后,却有两个壮实的婆子,押着四五个捆住手堵住嘴的人,有男有女,推搡着他们走了下来。众人分明看得清楚,那里头最显眼的竟然是佟玉砚的陪嫁大丫头螺黛,此时她已换梳了妇人头,一身的绸衣亮饰,只是船上的这两天显然没被人善待,一身都是凌乱。别的几个被捆的,也都是佟玉砚的陪房家奴。最后却是两个小厮抬着一个简单的担架走了下来,待走得近了,那拉氏才看清楚,担架上躺着的竟是佟玉砚的另一个陪嫁大丫头红脂。
难怪佟玉砚被婆子们扶着呢,两个大丫头一人一个样儿,都不能伺候人了。红脂的脸色比佟玉砚还要难看,几乎是有进的气儿没出的气儿,眼瞅着就要断了的样子,也不知到底遭了什么。那拉氏知道现在不是细问的时候,便命婆子扶起了玉砚,送她到马车上安置,自己只等与马佳氏母子寒暄。
待走近了,马佳氏方向佟续鼎蹲礼问安:“弟媳妇请大老爷的安。”
“罢了,你也受累了。”佟续鼎叹道。
那拉氏这才来见马佳氏母女,行礼道:“二婶儿,您吉祥。”
“哎,我们都好着呢。”马佳氏问道:“我有一年多没在身边儿伺候了,老太太她老人家可还好?”
“老太太也吉祥着呢,也常常惦记着二叔跟您。”
“你婆婆和弟弟妹妹们也好?”
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7-02 08:55:1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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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7-02 08:56:40 +0800 CST  

“全家都好着呢。”那拉氏说道:“三弟跟在我们这边,书念得也好,也能吃,个子也长高了不少,二叔和二婶儿一会看到他就知道了,保准喜欢。”
“把孩子托付给你,我再没有不放心的。只是那孩子淘气,叫你操心安置,肯定受了不少累。”马佳氏拉着那拉氏的手,嗟叹道:“也亏得你是个周全人儿,什么都能料理明白。”
“二婶儿可别说这样生分的话,自家兄弟,怎么能叫受累呢?连阿玛都说三弟聪明,将来能有出息,将来我肯定也能得了三弟的济呢。”
“他可不敢忘了你这大嫂,不然,我大棒子打死他!”马佳氏又推了推身边的女孩儿,嗔道:“玉矶,见了你大伯和大嫂,你也不知道请个安,话也不会说了!”
那拉氏忙笑道:“四妹妹还小呢,二婶儿不必拘着她。”
“都十四了,倒也不小了。”
“那也是小孩子。您瞧七弟乖的,还知道冲我笑呢。七弟,你还认得我吗?”
男孩有些羞赧,把脸埋进了母亲马佳氏的裙子里。
“快叫大嫂子。”马佳氏又向那拉氏说道:“这小子是个害羞的,没出息,不如他三哥。”
“二婶儿怎么好这么说呢,我就瞧着七弟好,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不是那等嘴上没把门儿的孩子。”
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7-03 10:28:40 +0800 CST  
“你在扬州生了哥儿,又过了周岁,我们都不能赶过来给你贺一贺喜,真真是愧对你呢。”
“二婶儿素来疼我,我怎么不知道呢,不在这些虚礼上。二叔在内务府当着差,哪能说出门就出门的,何况二叔二婶儿的礼我也收到了,小衣裳鞋袜做得巧极了呢,哥儿穿着好看,也舒服。”
马佳氏谦逊了几句,又向佟续鼎蹲了个礼,一脸歉意道:“大老爷,您别见怪失了礼数,玉矶是叫吓着了,这两三天了都不大爱说话呢。”
佟续鼎叹道:“罢了。老七没吓着吧?”
“七小子没心没肺的,倒还好。”
“回头请个好郎中来家,一块儿给孩子们都瞧瞧。”
那拉氏说道:“阿玛,我已叫人去了永安堂,请掌堂的赵郎中到府里头候着,这会儿只怕也到了。”
佟续鼎点点头。
佟续鼐这才说道:“大哥,侄媳妇,大家话也说得差不多了。我瞧着玉砚得好生歇着养着,还是早些家去吧。”
佟续鼎见长子佟嗣戎久等不来,知道他定是被官事缠着,脱不开身,只能说道:“好,好,那快回去吧。”
那拉氏便指挥着几辆安排过来的车马:“阿玛,您还坐官轿家去吗?要么就跟二叔坐一辆车吧,路上也好说说话儿?二婶儿,您和四妹妹七弟坐这辆吧,极干净的。我坐来的车宽敞,二妹妹正好能半躺着,我上去照顾她。刘嫂子,二老爷和二姑奶奶带来的人,你都给我好好看顾着。一会儿进了城人多眼杂的,可别叫人走丢了,闹出笑话来,我可是不依的。老梁,去答谢一下船家老小,请他们去馆子里吃顿酒饭,多要几样肉菜。人家若不愿意空船回去,你就给指个揽生意的好地儿,或货或客,都尽着人家,不许仗势欺人。还有那位淮安的郎中,若不嫌弃与船家同席,便也一块儿请了,谢仪给上等大封儿,再给足了回程的船钱和饭钱,好生有礼地送人家回去,回头来找我报账。”
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7-03 10:29:39 +0800 CST  
等一行车马回了府,家里早已安排妥当了。江氏叫两个丫头扶着,踮着两只小脚儿,领着周氏并一群男女孩子,早已走出后宅的角门,候在门外相迎。
两边儿正要叙礼,忽听身后一片声响:“你们都瞒着我吧,都瞒着我吧!”
众人心知不妙,一回头,却见老太太和硕荣嘉格格跌跌撞撞冲出了外门,春喜嬷嬷在后头跑着追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儿。
老太太跑得急了,扶着大门的框子呼呼喘着粗气,她向人群扫了一眼,登时更怒:“我的二丫头呢?是不是叫你们害死了,扔在江里了?”
佟续鼐顾不得外头人来人往地看着,慌忙跪在地上:“儿子哪里敢!额聂息怒!”
马佳氏忙也就地跪了下来,说道:“老太太,您别着急,二姑奶奶还在车里呢。”
老太太怒道:“那她怎么不下车?是不是叫你们打断了腿?”
佟续鼐夫妻被嫡母老太太的胡搅蛮缠闹得无可奈何,只能把头磕在泥地里,说着不敢。两口子的小儿子嗣永被母亲撒开了手,又被这阵势吓慌了,拉开嗓门嗷嗷大哭。
老太太平素是不大看得上江氏的,盛怒之下,把江氏镇得战战兢兢的,也不敢往老太太跟前儿凑,周姨娘就更不敢了,两人只能冲那拉氏挤眉弄眼。
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7-03 10:30:24 +0800 CST  
那拉氏也是无奈,只得走近了几步,双手扶住老太太,温声说道:“咱们一家子都知道,老祖宗最疼二妹妹,谁不跟着您一块儿疼她呢?”
老太太其实也明白,自己冲佟续鼐发火是没道理的,不过她没道理惯了,也不觉得怎么样,更不会认错儿,心里的急切更使她上火,看谁都不顺眼。待喘匀了气,她便甩开那拉氏,一径儿走到了巷子边儿靠墙一溜停着的车马边,垫着脚尖儿,挨个车地掀开帘子往里头看。
佟续鼎满心苦涩之中,倒生出几分好笑来,急忙也走了过去,扶着老太太说道:“额聂别急,玉砚在这个车里呢。”
“哦,我瞧瞧去。”
“您先别看,先平静平静再看。我跟您说,玉砚是无碍的,肯定能好的……额聂!”
众人听见他这声音变了调儿,战战兢兢再一看,老太太两眼斜翻,已经软软地倒在了佟续鼎的手臂上,幸而佟续鼎手快,没叫母亲倒在地上。众人呼啦啦全围了上来,“老太太”“老祖宗”七嘴八舌地叫嚷着。
江氏落在后头,捏了捏周姨娘的手心,低声问道:“你说,老太太这要是过去了,咱们老爷是不是就得丁忧,就做不成官儿了?”
周姨娘吓得慌忙捂住了江氏的嘴:“我的太太!您可别叫别人听见了,这话可不敢乱说!”
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7-03 10:31:0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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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7-03 10:32:2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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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7-04 09:59:27 +0800 CST  
玉砚本来在车里迷糊着了,下车时那拉氏便没惊动她。如今外面叫嚷得兵荒马乱的,早把玉砚吵醒了,在车里哪里还躺得住,挣扎着下了车,抚着老太太的手,含泪叫道:“老祖宗,老祖宗,您醒醒!您看看,我还好好儿的呢!”
老太太被众人连抚带叫,悠悠睁开了眼睛。她一眼看到满脸病容、气色恹恹的佟玉砚,手一摸,便是一把硌手的骨头,“嗷”地就哭出了声:“我的肉儿啊!你这是遭了什么罪啊?到底这是怎么了啊?”
“额聂,额聂,现在还在外头呢。”佟续鼎哄道,“有什么事儿,咱们回家问,啊。”
春喜嬷嬷这才得到插手的机会,扶住了老太太,哄了几句,终于把她哄进了角门。临进门儿,老太太还不忘了叫人先把玉砚背进来,直接安置到她的屋里。
江氏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敢开口说话:“得了,大家都进去吧。二老爷,二太太,快起来吧,叫你们受委屈了。小七别哭了,到伯娘这里来,看你掉下来的这些金豆子,快擦擦,我准备了好果子给你吃呢。三小子,还愣着干什么,快拉你阿玛额聂起来啊,咱们回家再见礼儿。迎儿,快给二老爷二太太拍拍身上的土!好生伺候着四姑娘!巧儿快搀着我,我也快倒下了!大奶奶,跟在后头的家人们,你叫人安置一下啊。”
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7-04 09:59:40 +0800 CST  
轰轰烈烈闹了一场,玉砚的事在老太太这里就算过了明路,两家子人的接待安排却全打乱了,佟续鼐夫妻只得领着儿女,先进了老太太的东院儿。
老太太坐在床边,看着丫头给玉砚擦脸喂粥,抚着她的脸淌眼抹泪儿。江氏站在卧房门口,向里头探头探脑,小心地说道:“大奶奶叫了郎中来,都候了好一阵子了,老太太您看?”
“还不叫进来!还问什么问!”
江氏吓得一缩脖儿,两个丫头便走进了卧房,放下了帘子,又挪了椅子,请老太太端坐床边,江氏这才命赵郎中进去。
须臾诊毕,郎中只说玉砚症候虽不轻,只要服药静养,是可望痊愈的,性命肯定是无忧的。众人略放了点心,待郎中留下药方,又叫给四姑娘玉矶和小七嗣永诊了脉,听了句“无恙”才罢,叫家人送了郎中出去。
那拉氏想着红脂是担架抬来家的,肯定有优待她的道理,便叫赵郎中顺便也给她看了。倒是红脂病情是最重的,身上还有些不能被外人看的伤,瘀青也有,皮开肉绽处也有,还都是旧伤没好的。那拉氏只看得心惊肉跳,送郎中的时候嘱托他明日再来,必得都好了才罢。她命一个稳当的媳妇并一个小丫头给红脂擦洗伤处,熬药喂药地贴身侍奉,嘱咐了必得用心照顾她。
老太太还在内室里,守着玉砚落泪不已。那拉氏还在外头忙活着,江氏左等右等也等不来,只得硬着头皮亲自上阵,在卧房门口小声说道:“老太太,二老爷和二太太都在厅堂,等着给您磕头请安呢。”
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7-04 10:00:43 +0800 CST  
“叫他们自便,我也不缺谁磕的头!”
江氏被搓了一鼻子的灰,等在外头厅堂里的佟续鼐夫妻肯定也听得见,心里不会好受。江氏正觉得头疼,周姨娘悄悄附耳给她点拨了几句。江氏大觉有理,鼓起勇气又开了口:“老太太,您就不想知道二姑奶奶到底遭了什么吗?您若叫姑奶奶自己说,肯定又得伤她一回。我听说二老爷是亲眼见到的,您不如听听他怎么说?”
老太太听了,也觉得挺有道理,只好息了息旁逸斜飞到处引燃的无名之火,安慰了玉砚几句,叫她好好躺着,叫丫头好好伺候着,自己这才来到厅堂,在罗汉床上稳稳坐了。
丫头们取来两个软蒲团,摆好了,佟续鼐夫妻方才跪着磕头:“儿子媳妇给额聂磕头了,额聂您吉祥。许久没伺候,叫额聂受委屈了。”
“我不委屈。我吉祥,你们也吉祥。”老太太叹了口气,又说道:“都起来,坐下吧,这一路也是不容易。”又对佟续鼎和江氏说道:“你们也坐。”
佟续鼎早已换了便服,才与江氏也坐了下来,之后又是四姑娘玉矶和七爷嗣永给老太太磕头,两边的孩子们再交叉着向大伯二叔夫妇行礼问安,叫着江氏“亲爸爸”,好一通闹腾。
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7-04 10:01:29 +0800 CST  
乱哄哄的礼终于行完了,大的小的也都坐好了,佟续鼎陪笑说道:“额聂,二弟这些年的内务府笔帖式没有白熬,上下都看得出他的忠勤,如今终于升了官儿,放了实缺儿。因想着久不在额聂跟前伺候,便早早结了内务府的差事,提前两个月动身,先到扬州来住着,也是他们夫妻的孝心。”
老太太的火气又消了一些,看着佟续鼐说道:“我也知道,你虽不是我亲生的,孝心不比你哥哥少。”
佟续鼐忙又站了起来,说道:“儿子不敢跟大哥比,只想着对额聂尽点心。”
“我知道,快坐下。”老太太把头又转向了马佳氏:“二媳妇也是个能干的,京城家里都安排好了?”
马佳氏站起来回道:“回老太太,自大老爷来了扬州赴任,家里头我就僭越管了这两年,总算没出大事故。这回我们老爷也要赴任景德镇了,家里没了主子看着,我怕闹出些盗匪丑事,就做主安排。贵重的首饰金子古董东西都埋了起来,地方儿只有我和二老爷知道,回头再告诉大老爷大太太。细软浮财都入库封上了,大宗银子全存进了钱庄里,我们随身只带着盘缠。二老爷原与九门提督下的一位把总交好,托付了他,把总老爷也答应了会经常过去看顾,不叫府里招贼。家里只留了两房人口看守府邸,随身带了六房去赴任,除了打理京城几家铺子的管事家人,其余的包括大老爷和您的人,连家带口,都叫我打发到承德和山东几处庄子里当差了。等大老爷扬州任满,回到京城,再把他们叫回来伺候也就是了。”
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7-04 10:01:5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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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7-04 10:03:57 +0800 CST  

老太太点点头,叫她坐着说话。
马佳氏听话地坐了,又说道:“老太太的两个奉食庄子,这两年也是我代管的,出息倒没比往年少,都折算成银子,给您一起带过来了。”
老太太笑了:“快别提那个了,一个四十垧地的皇赐庄子,一年满打满算地都没出息过一百两银子,还得不闹灾荒。它还没我娘家给我陪嫁的庄子一半儿大呢。幸而他们兄弟俩有能事,我老天拔地的,倒不用靠这个度日。那些银子,你就留着给孩子们买嚼果儿吃吧。”
“多谢老太太。”马佳氏笑道:“还是老太太为人宽和,从不跟儿子们计较这计较那的,两位老爷奉养着也不做难,底下孩子们还能得您的贴补。话又说回来了,这皇庄虽说出息不多,咱们不靠它度日,到底也是皇家体面呢。您还不知道,就因为是您的儿子,我们老爷在内务府这些年都顺风顺水的,这回外放实缺儿,也没人作难,都是托了您的福!”
老太太被奉承了几句,这回是真高兴了:“你也甭哄我了,我这个格格外头讲着好听,其实不值钱,哪里有人肯为这个就给了你们官做?那穷困潦倒的靠典卖过日子的黄带子宗室们还少吗?正经的和硕公主,一年才三百两年俸,哪有几个比我活得长、日子过得比我好的?还是你们有能事,官场也转得通,这个家才有今日。”
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7-05 10:19:27 +0800 CST  
马佳氏笑道:“自然也是您的福气。老太太说得也是,两位老爷自然都是能干的,虽然如今官品不高,放的却都是实实在在的肥缺儿,比别地儿的一二品封疆大吏还滋润呢。就是京城里的尚书宰辅们,还不是靠着外放官员们的冰敬炭敬过日子,单靠俸禄,自家一年吃几回肉都得算计着,女人孩子们哪有咱们家这么好的穿戴,又怎么养得起那么多奴才?”
“就数你会说!”老太太笑道。
“说到这里,我倒想起一事来。”佟续鼎向佟续鼐说道:“二弟,你这回外放景德镇御窑监造,可是费了不少转圜呢。你还是头一回做外任,万事可得眼明心亮。这缺儿虽然肥实,里头的水却也不浅,不能一味只盯着好处。”
“是。我也正想听听大哥的教诲。”佟续鼐说道。
“教诲倒谈不上,我对瓷器了解也有限。”佟续鼎指着江氏说道:“因为你嫂子的缘故,我对盐业倒是体会颇深,以此类推,瓷器业的流水也应有相似之处。”
“正是。”佟续鼐点点头。
佟续鼎又放低了些声音,不叫底下坐的小辈们听见:“我做这个扬州知府,本来是管不到盐业的,可是因为江家舅兄的周全,整个扬州府的盐商没有不跟我打交道的,底下暗搓搓地协调来往,盐引就走得极顺当。我肥了,盐商们更肥,连州县官们都捞到了不少好处,官面儿上的政绩也好看,可谓皆大欢喜,正经的盐道高恒大人反倒被众人冷落了。”
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7-05 10:21:33 +0800 CST  

楼主:东海闲鸥

字数:136070

发表时间:2020-06-28 01:38:04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03 20:29:4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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