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奇情录》——求出版,已完结,初稿18万余字

乾隆朝中期,官场腐败透顶,宗室内部污浊不堪,连乾隆皇上也不例外。
时任扬州知府的佟续鼎也一样贪污纳贿,甚至数额比其他人大多了。他拉拢辖下官员和扬州盐商,互相勾结,中饱私囊,甚至将主管盐务的两淮盐运使高恒挤一边儿去了。不过在官场中,他还算正派人士。
他有两个出色的女儿,并称“佟佳氏双珠”,各嫁了一个罕有的宗室人家,一个是贝子二儿媳,一个是贝勒嫡长媳。
乾隆第三次下江南期间,钦差福灵安行船途中,偶然救了跳水的佟续鼎的二女儿佟玉砚,将她送到扬州。
福灵安自己也有一段无法言喻的婚姻。他发现佟玉砚是个聪明奇绝的女子,每次都要在她手底吃点亏,矮三分,于是百般勾引,由此引发了一段爱恋。福灵安为了她,联手其父佟续鼎,忽悠皇上和他父亲傅恒,向毒杀其夫的贝勒府和觊觎她的两淮盐运使高恒复仇,并拖了皇后那拉氏下马。后被佟玉砚紧紧拴在裙带上。
玉砚的大姐佟玉砃性情豪气爽利,是贝子儿媳,家庭遭遇不可描述。乾隆南巡期间,她带着一个相好包衣回娘家看热闹。谁知,在陪祖母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她被乾隆盯上了,无奈之下顺从了几次,却让乾隆欲罢不能。
太后喜欢玉砃,又年老糊涂,看到她就认成了旧日妃子,漏出了不少宫中过去的烂事。玉砃恐惧之极,生怕乾隆将自己也弄进宫了,与乾隆虚与委蛇地周旋,思谋脱身之计。
佟佳氏双珠,两姐妹互相影响,各自演绎了一段与众不同、完全不容于世俗的不规矩的奇情。
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6-27 17:38:04 +0800 CST  
那个人儿,现在还好吗?他摇了摇头,硬生生把那张染着一抹哀愁、挂着许多水珠儿的脸驱出了脑海,走下了官船。下面,乌泱泱都是迎接他的地方大员。他很快收拾好了脸部表情。
扬州知府衙门后宅,知府太太江氏叠腿坐在罗汉床上,侧边的两个椅子上坐着长媳那拉氏和姨娘周氏,三个女人闲话家事。
裙幅微卷,江氏一双套着彩绣花鞋的尖翘金莲从裤管中大咧咧伸了出来,明晃晃落在那拉氏的眼里。那拉氏下意识地忍住了不快,略移目光,假装在看摆在罗汉床旁边儿的一只半人高硕大肥圆的御窑花插。
江氏一时没想到自己与这个满汉杂处之家的格格不入,见了说道:“如今才过二月二,梅花谢了,别的花儿都还没开呢。我嫌连翘的花儿太没趣,杏花爱落瓣儿,不爱插,就空着它。大奶奶不用觉得没伺候好我。”
那拉氏忙收敛神思,陪笑道:“扬州节气早,地气儿比京城里暖得多,我瞧老太太院儿里的海棠都打了满树的苞,眼瞅着说开就开了,接下来各式各样的花儿就跟着开了,太太这花插也不会空得太久。”
江氏说道:“不论什么名贵花儿,全不如我们扬州的琼花。雪白雪白的,配这花插的素雅颜色也好看。”
那拉氏陪笑道:“琼花还得等几个月才能开呢。太太若是嫌这屋里不热闹,我就寻几样好看的假花给您插着,绢绸扎的琼花我也见过。”
“罢了。”江氏懒塌塌地说道:“我原就不爱假花,不然也不用你寻,我娘家哥哥多少好花儿寻不来,还怕不给我送?”
那拉氏眼角瞥了一下江氏头上,一对小金蝶镶珠宝钗之旁插戴的一大簇通草绒花,还不是假花,脸上却摆出讪讪的样子说道:“江舅舅原是出了名儿的大盐商,家里自然什么都有。”
江氏冷笑道:“不过多几两臭银子罢了,你们这些勋贵人家儿不都是这么想的吗?就这只花插也是御窑的,我娘家可买不着这么大这等品相的。瞧你头上身上戴的翻新花样儿,不是上用的就是官用的,钗子是点翠的,镯子是珐琅的,一朵绒花儿也得是内务府造的,耳钳子还必得吊着碧玺,不然也不戴。”
那拉氏强笑道:“不过只是些新奇小巧儿,原也比不得金银的贵重。”
江氏道:“你其实是想说,我有钱也买不到吧?成天到我眼前儿显摆这个那个的,打量着我是傻的,不知道你的心思呢。”
那拉氏不过是来请个安,没想到自己也没说什么,就招来这么一通排揎,心里也不痛快,便不说话了。
坐在那拉氏下首的姨娘周氏见场面尴尬,只得硬着头皮开口描补:“瞧太太说的。您这一身儿料子,可不是上用的?那可不是咱们家给您做的,是您哥哥江老爷花了无数银子打通关节,从江南织造的库里寻来的最上好的绸子缎子,给您和五姑娘天天换着穿呢。”
江氏哼了一声儿。
周姨娘又说道:“就这样还有多余用不了的,孩子们都得过您家的好儿,穿的可比别的五品官家的孩子们体面多了。您瞧我这身衣裳,也是您赏的。”
江氏哼道:“原你也是瞧不起臭银子的,今儿怎么又这么说我家的好了?”
“太太,您明鉴!”周氏委屈地说道:“自打您嫁进来,您说说,我哪一回没对您恭敬呢?您今儿是怎么了?”
江氏哼道:“你那恭敬都是假的,打量我不知道呢。你们心里都瞧不起我家是商人,又是后嫁进来的,都欺负我!”
“哎呀,太太您可冤死我了。”周姨娘忙说道:“您是善心人,用不着咱们把心挖出来给您瞧,所以我们心里不管多恭敬,面儿上就不大显。若论先后,大奶奶可不是在您后头嫁进来的?她可从没把您当外人儿,这个家也料理得妥妥帖帖,从没叫您有半分委屈!”
“哟,敢情你是在替她委屈,为她向我讨公道呢。”
“我不敢的。”那拉氏站起来说道。
“你快坐着吧。一会儿进来了人,还以为我多么刻薄,磋磨了你了呢。”江氏说道。
“大奶奶这也是礼数,她知礼着呢。”周姨娘笑道:“咱们都是一家子人,什么委屈不委屈,公道不公道的。太太您自打进了门儿,这些年可从不把我当奴才看待,更没打过骂过,见了面儿说说话儿还肯赏个座儿给我。别人家的姨娘都站在门口等着打帘子呢,哪个有我这样的好日子过?对孩子们您也总是和颜悦色的,我心里明白着呢。大奶奶也是明白人,都打心眼儿里恭敬您呢。”
“罢了罢了,我若认真生气,你这一车轱辘话不都白说了。我也就是管不住嘴,顺口痛快痛快罢了,大奶奶,你别往心里去。”
那拉氏原也知道江氏的性子,她是娘家娇宠长大的女儿,心思浅,说话走嘴不走心也是有的,总没别的坏处,更不是个歹毒人,便说道:“太太说哪里的话,我伺候太太是应该的,若存了心往坏处想,就不是做媳妇儿的道理了。”
“也是啊。”江氏幽幽说道:“大爷又不是我亲生的,你怎么待我都是应当的,我也不敢怎么样。”
那拉氏见她又搬出这些话,自己是多说多错,少说少错,活像欠了她几辈子似的,便不再吭声了。
佟家祖上是大清入关时的从龙功臣,出过圣祖康熙爷的生母、佟图赖之女孝康章皇后,和康熙爷的继后、佟国维之女孝懿仁皇后,还有孝懿仁皇后的妹妹悫惠皇贵妃。佟家一门便在康熙朝贵盛了起来,从正蓝旗汉军抬旗,入了皇家专属的八旗中最为尊贵的镶黄旗满洲,改称佟佳氏。
佟图赖除了生出康熙生母,更生了佟国纲、佟国维这对名臣兄弟。佟氏兄弟参与了平定三藩之乱,收复台湾,签订中俄尼布楚条约,比祖父辈功绩更大,佟国纲则在远征厄鲁特之役中阵亡。佟氏兄弟为康熙朝早中期的稳定和发展出了大力,居功巨伟,佟家一门的子侄族人借此东风,大量入仕,在康熙朝可谓盛极辉煌,人称“佟半朝”。
佟家自入了镶黄旗满洲之后,顿时觉得比旁人尊贵了,纷纷给后人起了满人名字。只可惜圣眷不永,到了世宗雍正朝,才知道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佟国纲之子鄂伦岱和佟国维之子隆科多先后坏事身死,佟氏一门宗族紧跟着跌落了泥尘,“佟半朝”终于风光不再。佟家镶黄旗满洲的身份虽然没变,后代起的名字却再次由满变汉,除了老姓儿佟佳氏,又拐带出了五花八门的汉姓,譬如仝,童,甚至还有改成“石”的,如不问老姓儿,实难知道他们是旗人。
如今乾隆爷在位二十余年,佟氏家族只剩了个佟图赖传下的一等承恩公世爵,是铁帽子公爵,由佟国纲之重孙佟嗣存沿袭。如今佟嗣存在侍卫处领了个闲职,任从二品散秩大臣。
如今的扬州知府是佟国纲的庶子法海之子佟续鼎,叙族谱是佟嗣存的堂叔,与承恩公嫡支血缘不远也不近。不过法海在佟家贵盛之极的时候,娶了铁帽子康良亲王杰书的孙女儿、康悼亲王椿泰的嫡亲女儿、受过圣祖仁皇帝诰命亲封的和硕荣嘉格格,佟续鼎就是格格亲生的儿子。如今荣嘉格格还在世,母族康亲王的铁帽子也平平安安地传承着,佟续鼎虽然眼下官职不显,身份却与其他不得志的勋贵后裔有所不同。他还有个十分争气的长子,两个高嫁的如花似玉时称佟佳氏双珠的女儿,佟家这一支隐隐竟有中兴之象。
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6-27 18:00:50 +0800 CST  
周姨娘原是佟知府的前头太太、也就是佟大爷和佟家大姑奶奶二姑奶奶生母的陪嫁丫头。后来那位太太病重不起,便抬举她做了姨娘。可惜她不论如何被抬举,到底身份有限,掌不得家事。前头太太过身没多久,便有不少人希图佟续鼎这个继室的位置。
扬州大盐商江春眼光独到,也为了抬升自家身份,辗转托了不少人,上下疏通打点,一路过关斩将,又赔上了巨资做嫁妆,生生把嫡亲妹妹嫁进了当初状况还不太好的佟续鼎家门,做了和硕格格的儿媳妇。佟续鼎如今放了扬州知府的实缺,是个别人眼红妒忌争都争不来的肥差,若没有江春不惜破费的鼎力资助,各路打点,单靠佟续鼎是很难得到的。
不过继室江氏在娘家时是个用银子堆出来的娇养女儿,只知享受,嫁了人也不会理家。好在佟续鼎也不是个挑剔的人,对舅兄江春又有仰仗,只是糊里糊涂混了几年,便早早地给长子佟嗣戎娶了媳妇儿,来自老姓旗人家的那拉氏,进了门就叫掌家。
周姨娘本是个面面俱到的周全人,会说会做,样样比江氏和那拉氏婆媳都来得,又儿女双全。只可惜她命不好生做了奴才,没有用武之地。好在佟续鼎不大好色,一辈子也只纳了她这一个妾,虽然她年纪渐长,比不得后娶来的江氏,日子倒也过得。
怎么过都是一辈子。周姨娘既没有扶正的指望,太太和当家奶奶也不算刻薄人儿,佟老爷的性子也算好的,护家护娘护兄弟护女人更护崽儿,儿女虽不少,却也没有明显的偏心,周姨娘便不欲折腾什么了,只得在这个还不算特别复杂的家里尽力调和,保住自己和一双儿女的安稳日子也就罢了。
见江氏又拧起了性子,给那拉氏难堪,周姨娘十分尴尬,只好假装没听见,转移话题:“对了大奶奶,前儿不是听说二老爷一家就快到了吗,如今有准日子了没有?”
那拉氏答道:“原是早该到的,不过二叔的船要路过淮安,便打发人来报说去探望一下二妹妹,与亲家打个周旋交道。这礼尚往来的,总得耽搁几天功夫。淮安来扬州也顺当,船行也就两日多,想来也就是这一两日到了,我见天儿地打发人去码头候着呢,保准错不过。”
江氏说道:“眼瞅着人就要到了,我也没见你给他们腾屋子安排住处。”
那拉氏只得忍着气说道:“皇上巡幸江南,再有十来天就到扬州了,到时候咱们这府衙和后宅都得腾出来,给随驾官员们安置。我就算给二叔一家安排了屋子,住不几天就还得搬挪,何苦叫二叔二婶儿折腾?我在庄子里安排咱们住处的时候,也给他们安排好了屋子了。”
江氏翻翻眼珠,再挑不出什么了,总算闭了嘴。
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6-27 18:02:22 +0800 CST  
周姨娘笑道:“二姑奶奶有半年没见了,我怪想她的。如今咱们一家随老爷都来扬州了,离淮安这么近,过年时也不知为什么没有归宁,连个信儿也不见她送来娘家。”
江氏也忘了要给那拉氏找不痛快,闻言忙问道:“我也说怪着呢,会不会是她身上有了?”
周姨娘忙念佛道:“那可好了。嫁了快三年,总算有个动静了,老爷也不用见天儿地为她操心了。”
那拉氏说道:“我觉得倒不大像。二妹妹就算有了身子,可是运河平波静浪的,乘船又不用车马颠簸,舒服得很,何至于娇气得不肯归宁?再者说,打发人来娘家送个信儿也不难。”
周姨娘说道:“说得也是啊。就算二姑奶奶不记挂我们,总也得想着她阿玛和老祖宗,还有哥哥弟弟和姐妹们呢,往常可都亲近得很。”
江氏又一脸神秘地说道:“要不,就是她们家出了什么事了?”
周姨娘说道:“清平世界,能有什么大事啊?就算有事儿,姑奶奶也应该打发人来娘家说一声,老爷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不帮衬着亲家和亲闺女儿?”
江氏说道:“人家门第儿可比咱们家高,或许是咱家老爷帮不上的事呢。”
那拉氏蹙了蹙眉头,又换颜笑道:“或许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是二妹妹懒怠,想等着春暖花开了,再来扬州看风景呢。若不是二叔二婶儿说要去看她,老太太都得打发人过去看看呢。左右二叔二婶儿也就快到了,到时候咱们就知道二妹妹的近况了。”
正说话间,外头传来了几个女孩儿的脚步和说话声。周姨娘笑道:“姑娘们给老太太请安回来了。在东院儿待了这么久,肯定又偏了老太太的好东西吃。”
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6-27 19:11:42 +0800 CST  
话音才落,门下丫头打起了帘子,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儿并两个小丫头走了进来。年纪小点儿的女孩直接扑到江氏的罗汉床上,抱着江氏的腰又哼又扭的。另一个大点的规规矩矩给江氏蹲了礼,又要给那拉氏蹲礼,那拉氏忙站起来,拉住了她,笑道:“都是自家人,天天都见的,偏三妹妹最爱多礼。”
女孩儿听了,方才走到周姨娘身边站着。门下的丫头早又搬了绣墩过来,给她坐着。
江氏却被女儿缠住了手脚,闹了半天,终于不耐烦了,骂道:“你个死丫头,几年没见着亲娘了?活像一把臭鼻涕似的,沾上了就赖,甩都甩不掉!”
女孩笑嘻嘻地说道:“娘本就不香,生的我自然也是臭的。”
“哎呀真是,”江氏说道:“快给我滚下去,到你三姐姐那儿坐着去。全家人就属你没规矩!”
“我不去。”
江氏无奈地长叹一声:“唉,你真是叫我养坏了。你瞅瞅,你嫂子就是个大家闺秀的模板子,一言一行天天摆在那的,谁见了不称赞几声儿?你怎么就不肯学学她呢!”
“我才不学嫂子呢!学了她的模样,将来还不得天天被婆婆嫉妒,天天拿话儿掐错儿地掂掇啊?”
“你!”江氏气得发了狠,在女孩儿的屁股上使劲儿地甩了几巴掌。
周姨娘忍着笑说道:“五姑娘这也是率性,也是好处。”
“得了,有我这个娘惯着也就够了,你可别也惯着她,惯得将来没天没地的,还不得被婆家浸了猪笼?”
“娘都没被老祖宗浸猪笼呢,我怎么会?”
江氏的巴掌还没等再落下来,女孩儿早已麻溜地从罗汉床上蹦了下来,笑嘻嘻地挤进那拉氏的椅子边儿坐下了。
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6-28 10:59:15 +0800 CST  
那拉氏便挪了挪屁股,很纵容地让出了半边椅子。她倒不讨厌这个小姑,尽管玉磬的性情酷肖江氏。当初她才进佟家门儿,五姑娘玉磬刚好八岁,正欲裹脚的时候,就是在她的坚持下,顶着江氏的压力,联手公公佟续鼎和丈夫佟嗣戎一气反对,甚至把玉磬关进自己的婚房里不叫出去,终于保全了玉磬的一双天足,没让江氏给她裹小脚。于是佟家上下,就只有江氏一双小脚了。
早年的时候,江氏这一双金莲倒也新鲜,在这个旗人家族里纤纤袅袅地走着,汉家女儿的窈窕有致也曾让人眼前一亮过。只是如今她已年逾三十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又使她身材发福,纤弱的金莲便有些撑不住她的身体,走路也须丫头扶持,从前的风流袅娜早已消失过半,甚至活像个残疾。
周姨娘素来小心谨慎地恭敬,言语又能入心,江氏便也从没想着把她怎么样。只是她总觉得背后所有人都在笑话她,尤其是性情冷冷的正宗旗人那拉氏。
江氏日日看着那拉氏的一双天足踏踏实实地走在地上,当仁不让地指挥奴仆们,安排一大家人的大小琐事。没过两年,佟续鼎就将自家的所有产业,店铺田庄,全都交给了她打理,她也从没让公公失望过。
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6-28 11:05:26 +0800 CST  
那拉氏的那份大家气度是由内而外天然地散发的,全家也只有老太太荣嘉格格压得住她,江氏的娘家尽管富得金天银地,却连脚踪都跟不上。这就成了江氏心里的刺,然后这根刺转嫁到了小脚的自卑上,便时常看那拉氏不顺眼,时常给她几句不好听的话,叫她别总是那么顺风顺水的。其实在内心里,她是羡慕那拉氏的,也极希望女儿能像这个嫂子,将来嫁了人,在婆家也体面,受一家老小的尊重。
三姑娘玉碧就有些不大爱说话。她在这个家中也是尴尬,上头有尊贵的极受父亲重视的大姐二姐,下头有豪富的五妹,她又是唯一一个姨娘生的女儿。这个家儿子女儿都不缺,她受到的关注便最少,只能默默地收敛性情,与生母周姨娘一样本分度日。玉碧已界议婚之年,高不成低又不愿,周姨娘也是发愁得要命。
玉磬挤在那拉氏的椅子里还不老实,探着头笑问道:“姨娘你猜,今儿我和三姐姐偏了老祖宗什么好东西?”
周姨娘笑道:“这我哪里猜得到。老太太的东西样样儿都是好的,姑娘们也是有福,得了老太太疼爱。”
玉磬笑道:“姨娘,你能不能说点儿真心话啊,总是这么滑不溜手的,我都替你累得慌。”
周姨娘脸一红,正不知该怎么说,那拉氏便打了圆场,笑着问玉碧道:“我就不爱听五妹说话,只爱听三妹的。我也是奇呢,老太太到底得了什么好东西,被你们俩偏了?”
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6-28 11:06:1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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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6-28 11:23:30 +0800 CST  


玉碧笑道:“五妹什么性子,谁还不知道呢,姨娘和嫂子还真肯信她的。”
江氏从罗汉床上探起身子,伸指头戳了玉磬一脑门:“我就知道,定是你这个小鬼头儿满嘴跑漕船呢。”
“哎呀我冤死了要!”玉磬说道:“老祖宗一时兴起,打发人去了仪征的一家新开的点心铺子,买了许多新鲜果子叫我们吃。那里头有一味凤梨酥,做得比别家的味儿好,我吃了两个呢。”
“嗐,我当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呢,不过是寻常果子。”江氏笑道。
玉碧笑道:“果子虽是寻常,不过五妹说的也不错,味儿却是与别家的不同,有个奶油淋的香糕也不错。这家店是新开的,又在邻县仪征,太太想来没尝过,不知道。”
“是吗,那我也得尝尝。”
那拉氏忙笑道:“这倒是我的疏忽了,竟不知还有这样一个店呢。三妹和五妹,我给你们交办个差使,再去一趟老太太那边,问明了那铺子里共做几样果子,哪些是入你们心的,我明儿一早就叫人去仪征买。左右仪征也近,傍晌就能买回来,咱们全家都尝尝。若真是好的,以后咱们家就常用他家的点心。”
“可千万别!”玉磬忙说道:“偶尔买买就是了,若是常用,很快就得吃腻了胃口。再说,别家的点心铺子也有我喜欢的,可不能绝了不买。”
“行,就依你。”那拉氏笑道。
“三姐姐,我们走!”玉磬终于放过了那拉氏的椅子,把玉碧也从绣墩上拉了起来,一溜烟跑出了房门。

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6-29 09:32:19 +0800 CST  
“你们瞧这孩子,没一刻安静,将来可怎么嫁得出去啊。”江氏抚床哀叹道。
周姨娘笑道:“太太为这个发愁,可不是杞人忧天,何苦来哉呢。您又不是没见过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的教养,她们俩可是从小儿学骑马的呢,连针线都没碰过,如今一个比一个嫁得好。”
江氏嘟囔道:“她们的外家都是旗人,跟五丫头不一样呢。”
那拉氏笑道:“怎么不一样呢,太太怕是不知道,我外家是汉军旗的。”
“那也是旗人。”
周姨娘心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娘家还是奴才秧子呢,我的三丫头可不是更难了?五丫头虽说出身差了点儿,她舅舅能不给她添妆?有大笔的嫁妆银子撑着,门第再高些也是攀得上的,你不也是高嫁到镶黄旗的勋贵人家来了?不过她到底没敢把这些腹诽说出来。
说话间,忽然一个婆子走了进来,向那拉氏禀道:“大奶奶,二老爷的船已经到了。不过前头有位钦差大人的官船,下面闹泱泱的全是接待的官员。”
江氏说道:“是了,咱们家老爷今儿就是去接待钦差的。”
婆子又说道:“二老爷的船一时还靠不得码头。咱们家去接的人已经跟二老爷搭上话了,见他们还得等一阵子才得下船,便先打发了个小厮回来告诉,请奶奶准备接风席面什么的。”
那拉氏点头道:“我知道了。东西早都备齐了,二老爷又是自家人,不挑剔,家里很快就能安排好。”
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6-29 09:34:19 +0800 CST  
那拉氏站起身来,正要向江氏告退,那婆子却又说道:“还有一事,我瞅着有些奇怪呢。”
那拉氏问道:“有什么奇怪的?”
婆子说道:“二老爷说他自作主张,把咱家二姑奶奶给带回来了,就在船上呢,不过咱家的人没见着她。”
江氏插嘴说道:“姑奶奶回门子,搭她亲二叔的船,路上也能有个照应,这不是应当应分的吗?你怎么还觉得奇怪?”
婆子抚掌说道:“是那回来传话的小厮这么说的,他也没给我说清楚,只是我瞅着他神色怪怪的。”
“那你叫他过来吧,细细跟我们说。”那拉氏吩咐道。
须臾,一个小厮便走到门外,隔着帘子垂手等着问话。那拉氏向外问道:“你说二姑奶奶跟着二老爷回来了?”
“是。”
“是不是你还看到什么别的什么了?”
那小厮说道:“我倒没见着二姑奶奶,却看到她的六房陪房家人全在船上呢。人数全不全我没看清楚,不过一家都没少,连在那边才生的崽儿都抱在手里了。”
此话一出,江氏和那拉氏并周姨娘一下子全站了起来,面面相觑,狐疑半晌。回趟娘家,哪有把陪房奴才全带在身边儿的道理?
良久,那拉氏才又问道:“二老爷是怎么说的?”
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6-29 09:35:07 +0800 CST  
小厮答道:“船上船下的喊话,也不大方便。二老爷只是说他僭越了,自作主张,别的就没再说什么了,想来得见到主子们才能说吧。”
江氏等人更加明白,这里头一定有大事情了。沉吟一时,那拉氏便对江氏说道:“太太,看来我得亲自往江边儿走一趟,接一接二妹妹了。”
江氏忙说道:“要不,我也同你一起去吧?”
那拉氏说道:“太太还是在家里坐阵吧。人接回来,家里总得有人等着。何况一会儿弟弟们就要下学堂了,个个要吃要喝,调皮捣蛋的,都是事儿。”
“那行,家里的事你且放心。”江氏说道:“你就坐我陪嫁的那辆大车吧,多带几个人一块儿去,路上不要再受了惊。”
“我晓得了,多谢太太。”
那拉氏走出了江氏的院子,一叠声吩咐人备车马,用最快速度赶到了江边儿。最大的码头边官员成群,顶戴补服熠熠生辉。钦差早已宣过了旨,被官员们簇拥着将走未走,那拉氏远远的也看不清楚钦差长什么样儿。早有自家先来的家人迎了过来,引着那拉氏走到旁边一个较小的码头边。
佟续鼐的船已经靠了码头,上面伸下一个长长的竹木板,两个佟续鼐的长随先走了下来,向那拉氏见了礼。接着,佟续鼐亲自背着一个人,前后还有两个婆子扶着,慢慢沿着竹木板走了过来。
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6-29 09:35:5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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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6-29 09:38:01 +0800 CST  

尽管看不清脸,身上还盖着一床被卧,那拉氏也知道他背的人就是二姑奶奶玉砚了。看样子,这事肯定小不了。那拉氏的心砰砰跳着,紧张地等着佟续鼐慢慢走过竹木板,双脚落到地面上。
“二叔一路辛苦,我们也叫您费心了。”那拉氏忙上前迎着,蹲了个礼,又叫自己带来的两个壮实婆子接过佟玉砚。
“侄媳妇客气了,我倒不妨事。”佟续鼐见婆子们扶住了佟玉砚,方才说道:“玉砚受了大委屈,我是亲眼见着了,也不知应不应当,当时你阿玛又不在,没人替她做主,我只得越俎代庖了。侄儿媳妇,你别见怪,回头叫你们阿玛罚我吧。”
“二叔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您把二妹妹带回来,自然有您的道理,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您也知道,阿玛最为疼爱儿女,当时若是阿玛在,指不定还要做出别的事儿来呢。”
“这我就放心了。你快看看玉砚吧。”佟续鼐说道:“仓促之间,我也请不到个熟识的好郎中,只得胡乱在淮安药堂里叫了一个看顾玉砚,跟船一路来了。以后只怕还有得你忙的。”
“哎,叫二叔费心了。”那拉氏忙又去看佟玉砚。
两个婆子兜着那床大被,左右架着,佟玉砚才勉强站在地上。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头发胡乱挽着,一张脸儿惨白如雪,手一摸上去,额头却滚滚的烫手。
“大嫂子,我给您见礼了。”玉砚勉强说道。
“快别介。哎呀,妹妹这是受了什么罪啊?”那拉氏正在念叨着,忽又发现,玉砚的头发间,竟别着一支跟她的脸色同样白惨的绢花。
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6-30 10:34:01 +0800 CST  
那拉氏又吓了一跳,更不敢多问别的了。想当年,她的大姑子玉砃和小姑玉砚并称佟佳氏双珠,在京城里人人称道,求娶的媒婆子把佟家门槛都踩低了三寸。阿玛佟续鼎更是绞尽脑汁地费心,给两姐妹寻了他能攀到的最好的人家嫁了。想不到,玉砚这颗珠子成亲才不到三年,竟落到这样的地步,想来也真够唏嘘的。
那拉氏摸了摸有些泛潮的眼角,命婆子们先将佟玉砚送到车上安置,又吩咐了一个小厮,赶快去城里找一个好郎中回府候着,之后才定了定神,向佟续鼐问道:“怎么没见二婶儿下来?船上还有什么要料理的吗,媳妇上去帮帮吧。”
“这不用,就快下来了。”
话说钦差驾到,整个两江的高品官员,除了在淮安的漕督和河督之外,其余的齐聚扬州,恭候在岸。须臾,三艘官船便靠了岸。
后面的两条船上先下来了人,两百多个兵丁走到第一船的排板两边,挎着刀整齐列队。然后,最前一船才有了动静。
船上先下来两排身着黄马褂的六至八品的御前侍卫,在兵丁身前站定,之后又下来十几个从一品以上武将才能配置的戈什哈,在黄马褂侍卫们下首站着。然后竟是七八个五六品的正经武将,穿戴布甲,下来站规矩。再之后又是六个小苏拉太监,最后才出现一个从五品的管事太监,躬身引着一个年才二十多岁、生得玉树临风一般、却一脸庄重冷肃的正三品顶戴补服的年轻官员走到了岸上。
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6-30 10:34:55 +0800 CST  
这三品的官员,顶戴下却拖着个带眼儿的花翎,用着正一品的仪仗,外加数十个御前带刀侍卫、武官戈什哈摆排场,高品级管事太监引路,就连皇上的阿哥们都没有过这样的威风,可见这位钦差的盛宠到了何种地步。
待钦差南向站定,前面便是一阵阵打马蹄袖跪拜的声音。当先是一个六十出头、须发皆白的从一品大员,也是在场所有迎接官员中唯一戴着带眼儿花翎的。
“奴才,两江总督兼兵部尚书尹继善,恭请皇上圣安!”
“臣,江南提督军务总兵兼兵部右侍郎黄士简,恭请皇上圣安!”
“奴才,江宁将军兼兵部右侍郎德敏,恭请皇上圣安!”
“奴才,杭州将军萨尔哈岱,恭请皇上圣安!”
“奴才,江苏巡抚托恩多,恭请皇上圣安!”
“臣,浙江巡抚杨廷璋,恭请皇上圣安!”
“奴才,江宁布政使彰宝,恭请皇上圣安!”
“臣,江苏布政使史图兴,恭请皇上圣安!”
“奴才,浙江布政使富勒浑,恭请皇上圣安!”
“臣,江宁按察使李安泰,恭请皇上圣安!”
“臣,江苏按察使胡季堂,恭请皇上圣安!”
“臣,浙江按察使陈大文,恭请皇上圣安!”
“奴才,两淮盐运使高恒,恭请皇上圣安!恭请圣母皇太后慈安!”
此话一出,在高恒前面请圣安的一至三品的满汉文武方面大员都动了动脖子,可是钦差在前,他们无法真正转动脖子,瞪视在这种场合别出心裁不走规矩的四品盐道高恒。
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6-30 10:35:19 +0800 CST  
高恒自然看不到前面那些大员的脸色,左右他这盐道的差使归户部管,由皇上直辖,不是在场任何大员的直属下司。两淮盐运使掌管两江盐务,时下又称巡盐御史。因此职为正四品衔儿,而正四品的外放官员通称道台,所以又叫盐道。
在高恒之末、接待钦差的地主、却是众大员中品级最低的扬州知府佟续鼎。佟续鼎十分尴尬,有些无所适从。他谁也不敢得罪,思量了半日方才讷讷开口,气势也弱了下去:“奴,奴才扬州知府佟续鼎,恭请皇上圣安,恭……那个请皇太后慈安!”
年轻的钦差暗自好笑,这场合,多一句嘴的马屁拍得实在毫无必要,难不成我还跑到皇太后面前儿,跟她老人家细细解说谁给她请了安?怕是这些官员她一个都记不得呢。
如此无聊的马屁,高恒白拍也就算了,不仅令这些开府建牙的封疆大吏不痛快,还要连累了佟知府为难,不得已与上官之意相左。高恒这一句多嘴,一下子不知得触怒了多少人呢。阿玛往日说的真对,高恒为人不稳重,轻浮放浪,又没什么真本事,只靠着圣宠才有今日。至于前程,就实在说不得了。
钦差也不明言,只将双手抱拳,向北方一举,道了声:“圣躬安!圣母皇太后安!”
底下众官员便哗啦啦地起了身。
钦差清了清嗓子,朗声又道:“上谕!”
底下又是一片打马蹄袖和跪拜的声音。
“奴才、臣听旨。”
这位钦差是为乾隆皇帝南巡打前站的,并没有拿正式圣旨,只是徐徐念着口谕:“尹继善。”
“奴才在。”
“你是先帝恩科进士,两朝重臣。如今年老,却还为大清镇抚钱粮重省,朕心甚慰,朕也记得你。”
“奴才愿为皇上鞍前马后,死而后已,不敢居功!”
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6-30 10:36:21 +0800 CST  
“尹大人,”钦差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圣上念你年高德厚,不忍令你久跪,命你坐着听旨。”
随着钦差一摆手,两个戈什哈便搬出了一个椅子,搁在钦差的右下首。
尹继善慌忙又磕了几个头,惶憟道:“圣命相训,奴才愿意给皇上跪着听,奴才不敢坐!”
钦差微微笑道:“圣上是真的体恤你呢。圣上有赐,尹督宪就该恭敬受命才是。如此忸怩相拒,可不是不把圣恩放在眼里了?诸位臣工如此跪等,也是你的担待了。”
尹继善感激涕零,两行泪直落在花白的胡须上。早有两个戈什哈扶起了尹继善,扶他坐到那张摆好的椅子上。
钦差的目光方又射向跪地的一众大臣,说道:“圣上已经起銮离京,第一站已定驻跸于淮安行宫,将与漕运总督、河道总督一起计议运河水利,约十日后启程,下一站便是贵地扬州了。上谕都是些家常的话,诸臣工可以立听。”
待众臣谢恩,哗啦啦又站了起来,钦差方才将乾隆皇帝的意思一一道了出来,从孝养皇太后开始,直说到江南各地民生,对大清财税的重要性,总结起来就是一点,乾隆爷这第三次下江南绝不是为了游山玩水享乐的,而是为了大清江山,不仅重要而且必要,他不得不来。因为南巡如此重要,皇上和太后与后妃们驻跸的行宫自然也是重要的,不能失了皇家气派,必得派个钦差,先过来看看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儿。钦差足足说了大半个时辰,最后,旨意又讲了一下此次南巡各站的地点与停驻时日,命众臣各回府衙所在地等着接驾,不要都聚在扬州。
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7-01 13:32:46 +0800 CST  
诸臣这才明白,为什么钦差要年逾六十的总督大人坐着听,这么一通话讲下来,不要说尹继善那么老了,就是青壮年人,也得把腿跪麻了,最后站不起来,让场面难看,尹继善说不定就直接跪中了风。也亏得这位钦差虽然年纪轻,却镇得住场面,记性也好,把那么多枯燥的官面儿话一套一套有条有理地讲了出来。
圣谕宣毕,待众臣重新跪拜,谢恩起身毕,钦差便走到尹继善面前,打了个千儿,笑道:“晚辈给督宪大人请安。家父也时时记挂着大人,只等随驾到了江宁,与大人好好亲近亲近。”
尹继善忙站了起来,谦逊道:“不敢当。令尊傅恒大人功业无数,岂是我等坐享平安之吏仰望得上的?福侍卫虽然年轻,也有战功在身,颇令我等敬重。”
“区区戎马小绩,不足挂齿,督宪大人客气了。”
福钦差转了个身,又要向江南提督黄士简打千儿,黄士简可没有尹继善年老资历高,慌忙扶住了。
福钦差说道:“黄军门,家父可一直念着您呢,想着当年大小金川之役的袍泽之情,也在晚辈跟前儿提过多次。”
黄士简眼角微潮:“标下无能,可惜自此后不能附骥,惟望傅相大人鲲鹏长振,家门荣宠不绝。标下……也盼着再见傅相,恭聆教诲。如今见福侍卫如此清扬,便知……便知是麒麟之子。”
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7-01 13:33:53 +0800 CST  
福钦差笑道:“想当年,黄军门那也是勇冠三军、睥睨傲物的人,今日如何竟露小儿女之态?你当知,家父并非喜听阿谀之人。如今黄军门镇守江南,也是大清中流邸柱,圣上倚重的重臣。圣驾到松江会比别处略迟一些,不过圣上必会召见,家父也盼着与黄军门相见呢。”
黄士简这就有些感动加激动了。福钦差对总督尹继善不过泛泛寒暄,对自己却说了这么多话,还是颇有些真情的,想来他父亲傅恒并没有忘了自己。他有些哽咽,可是这场合却不能露情,便忍了下去,如对一般过往钦差一样谦逊了几句。
除了这二位说了话,接下来,福钦差便越过了从一品的江宁将军德敏和杭州将军萨尔哈岱,同时越过几个二三品的巡抚和布政使按察使,目光直接找上了高恒,一脸笑意,作势便欲行礼,“高世叔……”
高恒慌忙扶住了钦差,没叫他把千儿打下去,连称不敢,又问了其父傅恒安好。
福钦差恭恭敬敬答了父亲安好,笑着看了看高恒,眼底又扫过别的几个忍着不愉脸色的两江大员。这下,他们会更烦高恒了吧?福钦差心底暗笑,这才丢下高恒,与在场的众官员们一一寒暄,全程满面春风,全不见刚下船时的冷肃面容。
除了这些官员,在场的还有不少将军和提督带来的武将,品级还有比盐道高恒和知府佟续鼎高的。不过这些人都没份儿接旨,全在外围站规矩,指挥兵士维护现场秩序。
楼主 东海闲鸥  发布于 2020-07-01 13:34:27 +0800 CST  

楼主:东海闲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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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0-06-28 01:38:04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03 20:29:4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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