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危机(一个归国华侨的盗墓生涯)


第一卷 黄泉蟡影
第一章 陌生的对话框
每当半夜三更,很多门户网站和网络社区为了拉人气,提升关注度,常常会发一些稀奇古怪的贴子,例如“二十岁农民聚众盗墓,生下的女儿长得象墓主人”,“变态狂魔杀人碎尸,几十年后终难逃法网”,“富二代甩女无数,最后却遭遇一场阴婚”,“为秦始皇陵陪葬的仅仅有兵马俑吗”,诸如此类。
大家遇到这一类贴子,最好立即点叉叉,因为这里面大都是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天南海北,胡说八道,更有甚者,有很多不法分子还利用这个打广告推销商品,你点了进去就会发现纯粹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当然,如果你真的很无聊,倒也可以点开看一看。不过,这个时候一定要牢记,陌生的对话框一定不要打开,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事实上,我自己曾经浑不吝过,对这一类事不太感冒,后来回想起来确实觉得非常后悔。
话说某一个凌晨,我感到百无聊赖,正想找一点乐子干干,后面的电脑却响了,我回过头看去,发现显示器上突然跃现一个对话框。
“你常常感到很无聊,认为自己的生活毫无意义吗?”
我漫不经心地点了“是”。从小学开始,我在同学圈里的人缘就很不错,朋友虽不多,知已却还有三两个,他们有常常会出奇招捉弄我。出于无聊,开始时我还常常反击,时间久了就对这一类的事都不太在意。
神经松了下来之后,我心里的睡意慢慢涌现,正想回到床上去再眯一会儿,电脑上又弹出一个对话框。
“你的回答并不意外,很多人都有这种想法。但是,你想跳出这种普通人固有的生活模式,去寻求一种另类的刺激,比如去参加一些说杀人或者盗墓之类的活动吗?”
杀人?
这太搞了吧!
我脑海里“嗡”的一响,顿时清醒了很多,说真的,这些年来杀人游戏在美国非常盛行,很多权贵为了培养下一代,就把子女送到这一类比较特别的机构中去,在那里自然会有人教他们如何杀人怎么避免被杀,纽约街头也常常会出现一些无名的男尸女尸之类,引发很多的新闻关注度,不过,世界终究变化很快,这一类东东在电视里网络上轰动过几天之后又归于平淡。
所以我对这个兴趣缺缺。正如网络上的一句名言一样,这年头什么都少,就是脑残很多,一个模拟的杀人游戏他们都玩得不亦乐乎,浑然不知有一些非洲同胞还非常不幸,很多人在饿着肚子为自己的生计而不断奔波。
我正准备关机之时,上面又出现了一行字。
“好吧,我承认你很彪悍,但你听说过尸蟡吗,这东西外行看来虽然非常稀罕,在我们盗墓界却很名,你不至于连它都不知道?”
我突然跳了起来,脑海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甚至感觉整个身体都快颤栗了起来。事实上,尸蟡这个词是我们沪上姬家最大的忌讳,平时家里的长辈都不让我们去说,甚至连提一下都被断然制止。
还记得在我读小学的时候,父母的感情非常好,平时说说笑笑的相处甚欢。但是,母亲因为有次刚提到“尸蟡”这个词眼,父亲就脸色大变。紧接着,这事不知道为什么被家里的长辈们给知道了,在他们的强烈干预下,父母不得不忍泪离婚。
到我十五六岁之后,来善水堂的大陆人惭惭多了起来,有一个叫“方脑壳”的因为做事诚实为人老到,而被我们善水堂上下传颂、结以为友,甚至还被CEO亲自接见,列为至尊级贵宾之一。
可惜这“方脑壳”嘴里虽然也嵌上了金牙,但说话之间还是爱漏风,在一次在不经意之间说出了“尸蟡”这个词眼之后,善水堂就继绝了与他的一切来往。
——只是到我读大学的时候,这种境况才算是有了好转。
由于我念的是名校,学校里又恰好有东亚系,所以在与教授和其他同学的交流中,我才慢慢地知道与“尸蟡”有关的事,对“蟡”的产生、发展、兴盛和消亡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简言之,尸蟡是盗墓者最为忌讳的东西。相传只要有这玩意儿现世,整个盗门无论南北两派、内外二宗都畏如狮虎,或惧之不出,或望风而逃,甚至,如果有人提到一个“蟡”字,他们都面色骤变如临大敌。
据我们学校的导师引用古籍《管子·水地篇》说,“涸川之精者,生于蟡。蟡者,一头而两身,其形若蛇,其长八尺。”
涸川地处川中,虽然名字叫为涸川,其实只有几条小溪,除此之外尽都是山峰和普通老百姓。
山民贫困质朴,勤劳,房子统统都是竹木建筑,大都修得异常“苗条”,与外界汉人的住宅风格迥异。不过,如果来访者能在言谈间流露出一些川语巴腔,象瓜娃龟儿什么的,倒是很容易就能与他们打成一片。事实上,这几千年来,有很多盗墓者都来过这儿,与他们稍作交流便又默默离去。
这些人也许不致于真的寻幽览胜直捣老巢,但偶尔过来看一看问一问什么的还是敢的。而所谓的尸蟡传说很有可能就是从这里传播开来的。
“哈哈,你一定非常感兴趣,如果真的是这样,希望你马上到楼下第二贮藏室来一下,在第五个箱子里就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我刚看完就匆匆跑向楼下,打开箱子很快就发现了这所谓的“你感兴趣的东西”——一一本日记以及这上面所载的内容。
日记叙述了一段规模颇大的盗墓活动。时间是1935年,地点在四川涸川贵妃岭,作者则是我爷爷姬龙。这一本薄薄的只有十几页纸的日记,却完整地记录了爷爷的整整一生,里面的内容骇人听闻读起来令人不寒而栗。
据这本日记所载,当年的参加盗墓的包括姬若信、姬龙、姬虎、货郎刘、彭大胡子等人,都属于当时南北盗门有数的人物,其中姬若信、姬龙、姬虎是我的长辈,彭大胡子那时出道也有一段时间了,属于倒斗界的前辈,只有货郎刘还比较年轻。
整个盗墓过程可以说步步惊心,我真的很难想象,平时慈眉善目总是笑笑呵呵的爷爷那时居然如此威风,而且经历了九死一生几乎万劫不覆的局面。
正当我读到快要入港之时,外面的大门突然响了,一阵凉风刮了过来,搁在箱子上面的日记顿时被打翻了。
猝不及防之下,我连跃了好几下,才算是抓住这日记,之后,连忙凑到眼前继续阅读。
“借着黯淡的手电光,我终于看清了砸在自己脸上的物事,这玩意儿原来是一具尸体,通体湿滑,黢黑而冷硬,而且更要命的是那张丑陋异常的脸正好死不死地砸在自己鼻端,腥臭无比,令人作呕,而离我最近的却是一块硕大的尸斑,其状惨黄惨黄的,甚至还流着脓水。
我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之间用手去撩,哪知不拨倒好,一拨之下正拨在对方的下颌部,那死尸骤然张开双眼,裂嘴一笑,从喉咙里吐出一串昆虫来。这些虫子长长的,细细的,每一个都一头二身,双目而朱冠,我还没来得及端详,它们便飞快地朝他的嘴里爬了进来。
此时我眼前一黑,几欲晕死过去,他努力睁开双眼,最后终于看清楚了周遭的状态,只见其它的昆虫正吐着信子和涎水,目带戏谑,似乎还在向自己示威。
而旁边传来了一道破铜锣也似的声音!”



楼主 楚林333  发布于 2016-11-15 08:51:00 +0800 CST  
第二章 龙蹻双蟡琮
“天啊,这真的是尸蟡!”
惊惧之间,日记里所记载的那货郎刘曾经发出干嚎此刻我也吼了出来,音量照旧,情绪仍然,甚至在腔调上也带有一点那种东北方言所特有的质感和韵味。
我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十分费劲地睁开双眼,慢慢的,神智终于清醒了过来,对了,日记里所记载的事发生在八十一年之前,我不是姬若信和彭大胡子之类的倒斗老手,也不是姬龙姬虎这样的江湖后辈,更不是那有点猥琐让人寒掺却偏要叽叽歪歪的货郎刘。
我就是我。我是当年进川参与贵妃岭一行的沪上姬家的后代姬行健,姬龙是我亲爷爷,姬虎是我的叔祖,姬若信则是我的曾祖父。
此刻我正在美国纽约的姬家别墅的贮藏室里,手上持有一本薄薄的日记本,对面的墙上悬挂着一面镜子,里面却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贵妃岭,没有古尸,更没有尸蟡——刚才的一切都来自爷爷的日记,甚至连货郎刘的那一声干嚎也来自我对日记的理解,他在八十一年之前所发出的也许与我想象中的声音截然不同。
但是,日记里所记载的内容太过详尽,也太过惊悚了,每一个片断都那么生动,每一个人物就如同在身边,而且,似乎所有的事就发生在此刻一样。
我能清晰感觉到那尸蟡在我爷爷姬龙身上肆意蠕动时的恶心,货郎刘恐惧之极所发出的哀嚎,以及爷爷最后被尸蟡爬进喉咙里时的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甚至,有时候我还觉得,似乎故事的主角并不是爷爷姬龙,而是我姬行健本人,八十一年前发生的每一件事如同亲临其境。
想到这里,我正欲打开日记再读,突然间门被打开了,有一个老者走了进来,用一种带有某种关切的语气对我说,“少爷,你终于肯读老爷留下的日记了……今天我简直是太高兴了,哎呀,我们老姬家真是家门有幸,少爷终于肯继承家族传下来的的事业,如果老爷真的已在九泉之下,应该也可以无憾而笑了!”
我定晴打量了一下,发现来人一位老者,我的堂兄姬行义。他与我同辈,现在却已满八十岁了,自从爷爷离开父亲去世之后,一直充任我们沪上姬家的话事人,并且,作为善水堂的CEO活跃于华尔街,创下了偌大的名声。
——嗯,我们沪上姬家尽管已迁至美国,生意仍旧红火,业务遍及欧美各地,每一个分店都顾客如云,前来购买各种古董的人则络绎不绝,所以在我父亲过世之后,由族内长老做主,就把旁系庶出的姬行义提拔为整个善水堂的CEO。
长老们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这么多年以来,姬行义为人谦卑,学历甚高,曾经就读于哈佛大学燕京学社,精通汉学,各种奇门八卦六爻周易尽皆不在话下,是担任善水堂CEO的最好人选。
所以,他凭着这些见识在古董行业混得确实是如鱼得水,而且到现在为止,他虽然已满八十,孙女都和我一样大了,但仍然象我父亲在世时一样,老老实实喊我少爷。
想到这里,我心里突然一动,连忙回了他一句道,“老义,刚才的事是不是你在搞鬼,你也太过份了,咱们都这么熟了,还跟我玩这一套?”
“刚才的事?”姬行义面上一郝,朝天就打了一个哈哈,转移起话题来了,“嗯,刚才是有一个人要过来,说是想见你一面,你看到底要不要……”
话刚到一半便打住了,只是用一种询问的眼神看着我。
我本来就有不耐,此刻见他还在罗嗦就更加不满了,于是右手一摆说,“不见,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本少爷学业还没有结束,平时忙得要死,家族里的琐事哪有时间去插手,这些杂七杂八的人更没必要去见!”
他看了我一眼,“但是这个人比较奇怪……”
我回过头来,脑海里浮现出贵妃岭上发生的一切,顿时犹豫了起来,“还是不见。”
姬行义继续诱惑着我,“他还带有一件比较特殊的东西过来……”
我心有所动了,面上却还在坚持,“说了不见嘛——”
见我这样,姬行义顿时笑出声来,“嘿嘿,这人象是有预感一样,竟然事先知道你不会见他,不过他也说过了,他有一件东西非常珍稀,说是如果你见了这玩意儿肯定会改变主意的!”
我眼前一亮,就说,“什么东西?你带过来了吗?”
“东西在他手里,不过他在临走前给我留下一张照片,说是十点钟之后还会再来。”
说完姬行义说完他不再多话,迅速从兜里掏出相片。
我赶忙抢了过来,仔细端详起来,只见这是一张古玉器照,拍的似乎是某一种玉琮,形制规整,切割均匀,显然是品相皆优的珍品。而且更为难得的是玉琮上的饰纹,左边雕有某种奇异的兽纹,右边则是一大一小两条怪蛇,造型生动,神采逼真。
我只看了数眼,就觉得有一种凌厉的煞气在不断散发着,那怪蛇虬结盘曲,来回缠绕,似乎就要破照而出,朝我厉然噬来!
我眼皮一跳,当即吼出声来,“龙蹻双蟡琮!”
“原来少爷也知道这个呀。”姬行义笑得更得意了,见我眼里仍有疑惑,就解释着说,“其实这八十一年来,我们沪上姬家虽然已经迁居纽约,但与但中国大陆上的人还是有一些来往的……这件玉琮就是一个大陆人带过来的!”
我抢过照片,仔细打量着右边的双蛇,嘴里犹在喃喃自语,“玉琮是我国古代的重要礼器,这一件可能是用和田玉雕就,在材料上首先就非同一般了,你看看……它色泽白晰,质地晶莹,显然是百年一见的上品啊!”
姬行义连声附和着,“那当然了,据那大陆人所说,这件玉琮是万古难现的真品,平时根本不会面世,只是他们有事相求咱们,才甘愿把这玩意儿给献了出来!”
“有事相求,到底什么事?”我正欲激荡的心骤然一紧,顿时生出一丝警惕,“我说老义呀,这玉琮有点怪怪的,我怎么老是觉得它似乎散发出某一种神秘的死亡气息?”
真不愧为哈佛大学燕京学社毕业的高材生,姬行义很快就恢复了他的学者身份,“玉琮本来就与死亡联系在一起的,在上古中国,很多部落在其酋长去世之后,新酋长必须得给老酋长送玉琮,这玩意陪着老酋长一起下葬,必须埋进其坟墓里……嘿嘿,我们平时所讲的“送终”其实也是有典故的,据我猜测这个词极有可能就来自‘送琮’。”
我摇了一摇头,说,“哦,真的是这样吗……不过我所指的死亡气息不是在说这个,你看这个兽面纹,散发的气息异常雄浑宽厚!”
姬行义也凑了过来,打量着照片上的纹路说,“这叫‘龙蹻’,在上古,人们相信借助这东西儿就可以通天人之际究古今之变……”
我立即表示不信,“有这么神奇吗?我看它还长得挺普普的——”
姬行义顿时肃然一叹,详细地给我讲解了起来,“当然是这样,你且听我说……蹻在我国古代神秘文化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古人相信,巫师乖蹻可以升天,抱朴子也曾说过,‘若能乘蹻者,可以周流天下,不拘山河.凡乘蹻道有三法,一曰龙蹻,二曰龙蹻,三曰鹿卢蹻’,而且黄帝的母系就来自有蹻氏,极有可能也精通巫术。”
我耸着肩膀说,“切,还巫术呢,这世界有个屁巫术,老义啊,你有必要在这里给我充神棍吗,虽然你——也是哈佛毕业的,学识方面确实有那么一套!”
姬行义仍然很有耐心,仍在淳淳教导着,“少爷,我们沪上姬家早已迁至美国东部,但怎么说也算是盗门一脉,有一些东西还真不能不信,我跟你说啊,你爷爷曾经三令五申过,说是盗门有三大忌讳,一亵二贪三……”
我马上打断了他,“停停停,你怎么比我爷爷还罗嗦?”
可能是深受我爷爷提携,此刻见我这样议论他老人家,姬行义似乎心有所感,顿时嘴唇颤动,眼圈也有一点发红了,“你别嫌我罗嗦,这确实是你爷爷反复强调过的,而且,我本人虽然也姓姬,但我们这一支很早就分了,搬迁到外地,属于姬家的旁系庶出,如果没有你爷爷,现在我们全家可能还在中国大陆的某一个省份种地呢。受了他老人家这么大的恩惠,我也有责任让你知道一些事理的。”
我突然激动起来,大声回应道,“爷爷,爷爷……但是爷爷此刻在哪里呢,二十年前他为什么要不告而别,至今仍不见踪影,想我姬行健也真够衰的,父亲英年早逝,爷爷也沓无音息,扔下这么善水堂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可是我自己连学业都还没有结束哇!”
“老爷他在,他在……”义愤之下,姬行义似乎想说出一些什么,不过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少爷,你别着急,有些事情该你知道的,终会有一天会告诉你的!”
我逼近了他,“但问题是在——这一天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到来?难道我连自己爷爷的行踪都没有权利知道?”
姬行义似有不忍,他退了一步说,“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说有些事情不是不能告诉你,只是时机还不到。”
我懒得再跟他罗嗦,转身就想开溜,临行前还扔下一句话,“既然这样,我还是回卧室再睡一个回龙觉吧!”
姬行义拉着我的衣袖说,“这都快十点了,还睡什么呀……对了,那人你到底见不见?”
我都快举手投降了,“见见见,你都发话了,我敢不见么?”
“好的,我跟那人约过了,呆会儿十点钟你得去你的办公室里见他。”
我不再说话。重新上楼回到卧室,一家伙便把自己扔回床上,很快睡意上涌,视线惭惭模糊起来,照片、龙蹻和爷爷统统都消失不见。
楼主 楚林333  发布于 2016-11-15 08:51:41 +0800 CST  
第三章 狰狞魔影
上午十点整。善水堂纽约总部办公室。
姬行义准时打开大门,引着一个西装男走了进来,他先朝办公桌这边眨了一个眼睛,就给我介绍了起来人来。“少爷,这位就是与刚才我说过的人,照片就是他拍的,东西也是他带过来的,你看是不是……”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打量着来人。
这人的年纪倒和我差不多,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应该就在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此刻他非常奇怪,也不待姬行义吩咐,就屁颠屁颠跑了过来,圆圆的脸再加上矮矮胖胖的身材,显得非常滑稽可笑。
“健少,照片是我拍的,上面的东西也是真的。”说完他就冲了过来,腰猴了起来脸上露出了谄媚的笑容。嗯,这家伙简直是一个自来熟,自我介绍都没来居然就想和我勾肩搭背了,看他那模样,眼睛小小的,眉毛细细的,鼻子塌而扁平,偏又长了一张大饼脸,如果再配上那罗圈腿五短身材,那确实是喜感十足惹人发笑。此刻他刚刚说完话,脸上似乎还意犹未迟,又接着补充了一句,“对了,我来自中国大陆!”
我忍住笑意退了好几步,便闭上了嘴巴。说真的,虽然身为善水堂的少东家,由于还在念书学业比较繁忙,我一向懒得参与迎来送往之类的活动,而且这人说话还挺夸张的,我一时很难适应。
姬行义又站出来,及时化解了尴尬,只见他打了一个哈哈说,“大陆是一个好地方哇……目前中国的经济正处于腾飞阶段,蒸蒸日上,日新月异,可以说是希望无限,前途一片看好!”
矮胖子不好意思地揉着自己大脑袋,干笑着说,“嘿嘿,祖国好老百姓也才会好,其实说起来我们家的情况说起来可就复杂了,刘家祖籍北方,建国后迁到湖南,目前却还在四川定居,义爷你熟悉过湖南吗?”
姬行义豪爽地大笑着,“知道,知道,惟楚有材,于斯为盛,这一百年来湖南简直是人才鼎盛,至于四川则更是山青水秀人杰地灵,连苏东坡这种千古文豪都出身于这里!”
矮胖子脸上的阴霾倏忽消失,他颇为自豪地建议着,“既然这样,那我个人非常欢迎健少和义爷回祖国投资,特别要到我们四川多看一看听一听,现在中国经济起飞了,古董行业也红火了起来,你们善水堂如果能回去,肯定会生意兴隆钱途无限的,哈哈!”
看这一老一少配合得亲密无间,我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不耐,“废话少说,本少爷时间有限,可没功夫陪你们瞎扯蛋,胖子,你有事快说,如果没事我就要先闪了,过几天我还得去见教授,有一篇非常重要的论文早就该交了!”
矮胖子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健少,象你这样雄姿英发英姿勃勃英风亮节的人,我知道肯定会宫务繁忙肯定没时间陪我们聊天的,但说真的,我们这也不是在闲扯蛋,而确实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们姬家出面,您百忙之中也得抽一点时间出来对吧?”
胖乎乎的脸配上甜腻腻的谄意,这怎么看就怎么觉得讨厌好吧,而且宫务繁忙是什么意思?这“宫”是“内宫”的“宫”吗?他这是在奉承我女朋友很多累得忙不过来吗,我靠,这什么跟什么嘛。所以我马上觉得心里一寒,连忙板起脸来就欲发飙。
见我似乎要生气,姬行义又强行拽住了我,还不断朝我使眼色,“少爷,你别发脾气……先听我说说,我虽然接掌家族生意还不长,现在却已经年满八十了,这偌大的善水堂迟早要交给你来掌管的,如果你以后象今天这样一言不合转身就跑,那还怎么打开门做生意?”
我直视着那矮胖子,语气缓和了少许,“我说胖子,做为我们善水堂的贵宾瞎扯是没意思的,你不如先介绍一下自己吧,象本名绰号外号什么的都可以说一说。”
看矮胖子被我喝斥得得说不出话来了,姬行义就朝天打着哈哈,“那啥,你姓刘是吗,北派刘家近些年好象人材辈出,象那一位刘二锤子什么的似乎就是南北盗门的后起之秀,对了,你是他的什么人?”
矮胖子被这一个问题窘得干咳不已,犹豫了很久才说,“健少,义爷……说起我名字的来由这话可就长了。我本人排行第二,落在户口本上的名字叫刘二,话说我娘生我的时候正好在拌嘴,也不知道我那老不死的爹说错了什么,惹得我娘恼得不行,于是就堵气说再也不生了,要生就生一个锤子,这事传了出去,大家就干脆给我取名叫刘二锤子。我上学之后,同学们见我长得胖,又给我取了一个绰号叫胖刘,也不晓得是哪一个杀千刀的还穷追不舍,竟然知道我在家里排行第二,上面还有一个姐姐,所以就干脆把我叫刘二胖!”
我与姬行义全都“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这人简直是太逗了,也太有眼色了,似乎知道我确实不怎么待见他,此刻居然用插科打浑的办法化解了尴尬,果然,被他这么一搅和,办公室内的气氛顿时活泼了很多,而我对他的恶感也统统都消解了。
于是我朝他眨着眼睛,“刘二锤子,胖刘,刘二胖……哈哈,这一个个都是好名字,确实是好得不得了!”
姬行义脸上也颇为难得地露出了笑容,“那我们可以叫你刘二吗?”
刘二很大方地回应着,“可以,你们叫刘二锤子、胖刘和刘二胖都可以,随便你叫!”
他既然不在乎,我的戏谑之心当然也就生了出来,“刘二锤子,你老妈那天简直是在浪费时间,和你爹拌了一整天嘴,难道仅仅是为了生出一个锤子?”
姬行义的语气仍然很厚道,“Mr.刘,你今天过来到底有何贵干?”
刘二继续干咳了几分钟,正了正神色就说,“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只是比较单纯地仰慕你们姬家……再怎么说你们沪上姬家在中国也是赫赫有名的,整个盗门南北两派内外二宗统统都非常佩服,我们刘家身为摸金校尉的一份子,当然也不例外。”
“少来啊你……你小子是不是看上我们善水堂的某一件器物,想来一个以物换物什么的?”我很快就撕破了他那虚伪的假面具,从兜里掏出那一张照片,朝他所在的方位晃了一晃,“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好说,说真的,你这件龙蹻双蟡琮确实是一件精品,我们善水堂对于这样的好东西一向是来者不拒的,你想要什么就快点说吧。”
刘二断然否定了我的说法,“不是,你们善水堂虽然是美东最大的古玩店,可我们刘家也是盗门出身,从来都不缺这些东西的。”
我脸上疑意惭起,用力转了一下椅子,正视着他,“那你是遇到一件旷世珍品,身边缺泛真正的好手,所以想让我们善水堂派人帮你们鉴定鉴定?”
刘二头摇得更剧烈了,“也不是,在宝鉴方面这些年国内进步很快,我们家开在京城的店里就有聘请了一位圣级专家,他还拿过你们美国GIA和英国FGA等机构颁发的证书!”
我疑意更盛,“那到底为了什么,龙蹻双蟡琮也算得上百年难见的稀世珍宝了,白白送给我们沪上姬家你们难道就没有一丝不舍?”
刘二把怀里的玉器掏了出来,“哐”的一声砸在桌子上,“其实全都因为这一件龙蹻双蟡琮,为了这东东,我们全家……”
说到这里他便打住了,所有的滑稽和搞笑都消失了,他突然眼圈发红,嘴唇颤抖着,面上也露出了沉痛的表情。
我连忙从桌上捞起那琮,玉器大都美而易碎,我生怕稍有不慎就被刘二锤子这么一下就给摔碎了,“这东东是真品呀,据我估计,其价值应该不低于一个亿,而且还得用美元来付款,哪里会存在任何问题?”
刘二咬着嘴唇,眼里似有泪光在隐隐流转,犹豫了很久他才冷着脸说,“玉器是没有问题,但为了得到它,我们整个刘家却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这代价大得不可想象,而且还没完没了纠缠到今天!”
我几乎快疯掉了,此时一跺脚就说,“那你们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你倒是跟我们说呀!”
刘二顿时噤若寒蝉,目光在我与姬行义之间来回穿棱,似乎还在犹豫,最后他象是想开了什么,捋开衣衫就对我们说,“义爷,健少,你们看!”
我只看了一眼就面色大变,来来在办公室里不断走动着,“好的,我答应你,你们想让我去哪儿都行,但是你们得先出去,让我一个人先冷静冷静。”
姬行义和刘二锤子面面相觑,眼里尽是不解的表情,既然我都这样了,他们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悄悄地退了出去。办公室内顿时陷入了沉默。
室内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了。我缓缓脱下外衣,走了过去,顿时桌子对面的镜子里映照出我的整个腹部。
——一条碗口长的尸蟡呈现在我的眼前,通体漆黑,信子开叉,头上面还长着朱红色的冠状物。此刻,它头部向一边微微倾斜着,两具长长的身体相互缠绕在一起,其表情尤如惊涛骇浪剑戟森森一般,散发出无穷无限的凶意和煞气!
楼主 楚林333  发布于 2016-11-15 08:52:04 +0800 CST  
第四章贵妃岭之行的由来
很久之后,我才缓了过来,只好叹着气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和衣服,弄好这一切才在门框上面弹了一弹。
姬行义果然与我有默契,很快就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少爷,你……”
我竭力压抑着胸口上隐隐传来的疼痛,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摆了一摆手,“我没事,刘二呢,不是说有事要找我们帮忙,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对我的话姬行义显然不信。他前前后后打量了我一下,见我确实没有大问题的时候才总算吁出一口气。纵使这样,他还意犹未尽地向旁边仄了几步,帮我抚平了我衣服上的皱痕,“他先下楼了,说是去准备车带我们去目的地,少爷,我们不如马上就下去吧?”
我仍立定了没动,眉头却皱了起来,“老义,这事儿——瞧这刘二锤子说得如此严重,您觉得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尸蟡的事到底该怎么去处理?”
一提到尸蟡姬行义脸上马上就乌云密布了,满眼尽是担忧,“还能怎么办,只能去先走一走看一看,了解情况之后才能见招拆招……”
我闭上双目,用右手费劲地着脑袋,“难道他那一件龙蹻双蟡琮有古怪?”
姬行义在办公室内踱来踱去,似乎在沉思着什么,最后才缓缓地说,“‘蹻’本来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灵物,神通广大用途甚多,故老相传得之者就可以纵横天下,比如〈诗经大雅〉就说过,‘我龙受之,蹻蹻王之造’。而‘蟡’这玩意儿表面上籍籍无名,好象没什么了不起的,但在上古却非常厉害,这件‘琮’居然用‘蹻’和‘蟡’两种灵物来装饰,其主人的身份和地位显然非同一般,据我猜想……”
我顿时激动了起来,马上就打断了他,“你觉得它来自哪里?”
姬行义仍然还在思索,很久之后才一字一顿地说,“贵—妃—岭!”
“贵妃岭?”我的脸骤然一下子就变得惨白,刹那间爷爷和叔祖的事慢慢浮上脑海,“我爷爷八十一年前就去过那里,难道?”
见我反应这么快,姬行义眼里露出了赞赏的表情,“对,一切都来自贵妃岭,来自八十一年前的那次凶险绝伦的川中之行,其实——不仅你爷爷去过那里,彭大胡子去过,甚至连货郎刘和我们姬家的三位长辈不告而别沓无音信也都是因为这个!”
我更加震惊了,“难道这不起眼的刘二就是货郎刘的孙子?”
“也有可能是曾孙,人家姓刘的可不象我们姬家,每一代都这么晚才结婚……”姬行义看向窗外,语气变得更加悠长而绵远,“三姬的后人是你和我,货郎刘的后人是刘二,那湘西彭家还会不会出现,如果出现,他们将以什么身份登场?”
我还是有一点不相信,就略带疑惑地问,“连彭家都也会出现?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过来?”
姬行义只得回过头了,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此刻他脸上的忧色更浓了,嘴角甚至还哆嗦着,“会的,所谓一而二,二而三,刘二既然来了,他们彭家也跑不了的……而且,我记得咱们曾祖父姬若信在离开美国时曾经说过一句话,‘贵妃之岭,三家相聚,九九之约,重阳之会’!”
“九九之约,重阳之会……”我不断地重复着他所说的这一句箴言,每重复一次就觉得别有一翻意味,最后似是想到了一些什么,眼前一亮就说,“对了,今儿离三家前往贵妃岭盗墓的那一年刚好九九八十一年,果然很巧哇!”
“这都是天意!”姬行义的目光闪闪烁烁,在办公室里那幽暗的灯光下,整个脸庞显得明灭不定,“九的意思就是很多,它在我国古代是一个至阳的虚数,例如九阴九阳九幽九泉九重天九九归一什么的,既然老天爷安排刘二在九九八十一年之后才来美国,就足够说明这一切,唉,一切都是命!”
我立刻表示反对,“老义,你不是最反对天意宿命什么的吗?”
“我什么时候反对过——”被我莫名其妙地将了一军,姬行义猝不及防之下,只得尴尬地笑了起来,“少爷,从现在开始我们得做些什么了。如果什么都不干,你的命运将和这刘二一样,整个人终会有一天就会突然消失……唉,当年咱们的曾祖父、祖父和你父亲就是这样黯然离开的,这东西,一旦沾上就难以摆脱,简直就如附骨之蛆不死不休,甚至连死了之后也……”
我骤然想起父亲、祖父和曾祖父怆惶离家时的凄凉和无奈,直到此刻全都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源于八十一年前的那一场盗墓,因为那次贵妃岭之行,他们才不得不抛妻离子远赴国内。据我猜测,他们一定是沾惹上了什么,为了不拖累家人,才不得不离开。
只不过他们不想牵连别人,并不代表那东东就会放过我们全家。作为沪上姬家的后代,我从一生下来的那天就开始与这东东结缘。最初,它出现在我的脚踝上,只有淡淡的一小点,那时我母亲还以为仅仅是一颗黑痣,毫不在意。到我七八岁的时候才慢慢上移,爬上了我的膝盖处,约莫有铜钱大小,最后它从大腿、会阴处沿溯而上,终于变得有碗口般长了。
“蟡者,一头而两身,其形若蛇,其长八尺”,如果它真的有一天长成八尺长,而且还有一个头两个身子岂不是要骇死人?那我岂不是要变成妖怪?
想到这里我心中烦闷之极,干脆把整个脑袋伏进掌心里面,“这尸蟡难道就真的象大家所传的那样,是我们盗门最大的克星,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对付它?”
似乎在安慰我一样,姬行义又重重地拍着我的肩膀,“会有的……自古以来只要尸蟡出现,整个盗门就危机重重,但是危机危机,就是说既有危险又有机会!”
这话虽然说得非常感慨激昂、豪气万丈,可我仍然还是一头雾水,“那我的机会到底在哪里?”
姬行义继续给我打着气,“机会就是我们自己身上,你知道什么是盗吗,‘盗’和‘道’在发音上是一致的,其实在远古它们本来就是一家,都来源于一种神秘诡异的原始巫术,而且,甚至可以说巫史祝道儒都与死亡有关,你想想看,巫用咒语和术法沟联鬼神穷通生死,史以古为鉴记录死人之事,道力求摆脱寻找通达彼岸之方,而儒就更可笑了,儒者柔也,最早是指为人们办理丧事的礼生——所谓的礼最初也就是丧礼。”
直到这里,我才被姬行义从压抑的情绪中带出来,就饶有兴趣地抬起了头,“那我们盗门的盗呢?”
姬行义颇为自豪地说,“从某个意义上讲,盗即是道,而且所谓的‘盗’最初仅指盗墓,这一行在上古时期地位非常崇高,只有那出身于至尊至贵家族的人才能有幸参与。”
我立即在表示反对,“盗墓者不是下九门吗,地位怎么可能这么崇高?”
姬行义纠正着我说,“那是汉朝以后才发生的事……之前盗门与道家阴阳家并列,可是相当重要的。”
对这一切我都无法理解,只得陷入了沉默。
见我还有一丝不信,姬行义从另一个角度出发进行解释,“不如我们先谈内宗吧——象我们盗门内宗,自古以来足衣丰食养尊处优,从无后顾之忧,可我们为什么还要去盗墓呢?”
这个问题我也在纳闷,就补充了一句,“对呀,善水堂很早就生意遍布世界各地,按道理讲也不缺坟墓里面那一点浮财,哼,又脏又臭的,我实在想不通当年爷爷为什么还要去贵妃岭!”
“他这是为了求道——”姬行义终于笑出声来,他说,“因为盗墓就是问道,墓是生者的忌地,死者的归宿,里面蕴含着生命的本质死亡的真谛,我们沪上姬家一代又代一往无前前赴后继也就是为了探索生命的本质,弄清楚生命到底是什么从哪里来最后归向何处。”
我一脸肃然,说实话,我可从没想过盗墓还能与什么使命和责任感扯上什么关系,“研究死亡就能了解生命吗?”
姬行义称是,“那当然,我们姬家自古以来有一句家训,叫作‘不知死,焉知生’,嗯,这与腐儒们的教条正好相反……而且,死者生之所倚,生者死之所伏,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本来就存在某种神秘的联系。”
不知不觉之间,我们已经走到楼下了,一出大门,外面就传来了刘二的声音,他在招呼我们上车,“健少,义爷,请上车!”
我们的兴致被一扫而光,只得依言地登上车子。哪知当我刚刚系上安全带之时,姬行义突然暴喝了一声,随即猛地把刘二给拽了过来,“有危险!”
只听“砰”的一声,一发子弹射在车身上,顿时火光闪耀,整个车子里面充斥着某种淡淡的火药味道。

楼主 楚林333  发布于 2016-11-15 08:52:41 +0800 CST  
第五章 伏击
我抬起头来,看见对面大楼上有一个戴鸭舌帽的人伏在天顶,此刻手持着一把阻击步枪,正对着我们实施瞄准,而且,他似乎杀气腾腾意犹未尽,刚才那一枪极有可能就是他开的。
子弹一颗颗溅落在对面靠椅上,我仔细看检查了一下它们的外观和大小,便很快确认那戴鸭舌帽的人所持的步枪应该就是巴雷特58A2。这属于当今美国海军陆战队的制式装备,口径大、精度高、射程远,曾被誉为阻击步枪之王。由于美国治安问题严峻之极,为了自卫我也曾玩过一段时间的枪械,所以深知这玩意儿的厉害。看其持枪的姿势和神态,这人可能也是一个高手,虽不致十发九中枪枪中的什么的,从这么近的距离开火其命中率绝不会差到哪儿去。所幸我所在的位置处于射击的死角,中间被一个小报亭给挡住了,所以他才没法得逞。
想到这里,我早已经绷紧的心稍有放松,刚想抬起头来看看前面,就被姬行义给死死地按住了,“少爷小心,枪手不止一个!”
果不其然,他的话刚刚说完,就从前面的报亭后面闪出一个牛仔,拿着手枪径直朝我们开了几枪,枪枪凶猛,枪枪致命。
子弹呼啸而过,我们拼命伏在座椅上,倦缩颤抖,汗如雨下。这真叫前有狼来后有虎,楼上有狙击手,前面又有伏兵,此刻楼下到处都充满了危险。而且,很有可能刚才的整个过程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先用重型卡车挡住我们的去路,后又在报亭里面设伏,狙击手、枪手和重型卡车环环相扣、步步紧逼,每一步都有详细的计划,每一枪都非常致命,更可怕的是,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是一些什么人,到底还有多少后手。
看着急速驰来的那辆重型卡车,我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似乎马上就会面临更大的危险。无奈之下,我只得大嚷,“冲啊,再不冲等他们合围过来,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刘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都瘫在椅子上呆若木鸡,这时经我这么一提醒,他才如梦初醒,不断地去踩踏油门,只是,可能由于太过紧张用力过猛而导致车子失控,车头便好死不死擦在报亭的角边上。之后,车子倒是启动了,踉踉跄跄地开向前去,但刹车却在这一撞之下失灵了,刘二只得拼命去踩,高速之下哪里还来得及,这样,整个车身便与从后面开出的那辆重型卡车进行了交尾。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我们三个人都被抛到一边,我刚想爬起来,姬行义却又大声示警,“低头,卡车里面也有人——”
就在此刻,卡车门已经被打开,一个黑人爬了出来,回过来头用一把M16突突突地朝我们来了一梭子,情势万分紧急,我再也看不下去了,快步拐向前去,把刘二拽到一旁,低头开起车来。
姬行义催促着我说,“少爷,快!”
我并没有回头,只是一个劲儿猛踩刹车,“知道了。”
见我一时摸不清方向,姬行义连忙提醒道,“走右边那条小巷,这里面一般的外地人不熟悉的,比较容易摆脱他们。”
我不再多话,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很快车子便绝尘而去,然后前突后挪,左拐右转,忙活了大半个小时总算是从某一条小巷里冲了出来。
刘二向后面看了一看,脸上露出了一些喜色,“健少,现在我们总算是安全了,刚才真有你的……”
姬行义显然余悸未消,他一反常态地瞪了刘二一眼,目光里尽是不满和责怪,“现在就安全了吗,我看还未必吧……哼哼,刚才要不是有少爷,我们三个都要交待在这里了。”
刘二那胖乎乎的脸倒也有惭色,“健少,义爷,对不起哇,是我连累你们。”
我按了按喇叭说,“只说对不起是没用的,你看大家现在象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不如先告诉我们我们的目的地。”
刘二很快把地址给说了出来。我听后便立马驱车前往,虽然来自沪上姬家,但从小美国生美国长,对纽约比中国上海更为熟悉,所以很快就找到了目的地。
我们三人都在某一幢大厦前下车了,刚刚下来,我就扭过头来问刘二,“龙蹻双蟡琮我既已收下,这么多危险大家也闯过去了,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干嘛?”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刘二眼里又现水汽,他叹息着说,“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一个我最最尊敬的长辈。”
我搭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曾祖父?”
刘二马上摇头,“不是——”
我纠正着自己的错误,“那是你祖父?”
“这个容我先保守一下秘密。你们先别问,只管跟我来,到了目的地我自然会告诉大家。”刘二仍然不置可否,只是带我们上楼,经过电梯、大厅和楼道之后,我们才走进一间光线幽暗的走廊里,他说,“往这边走……”
哪知刚进走廊,姬行义就不断抽动鼻子,似乎在嗅着什么,“咦,少爷,这里怎么有血腥味?”
“血腥味?”我突然想起刚才浴血奋战血流满地的场子,不由得就皱起了眉头。
“糟了,可能出事了!”刘二被骇得脸色发白,马上一个箭步冲向前去,打开门向里面便向里面打量着。
“果然有人被杀了!”姬行义似乎早有思想准备,此刻的声音平缓了很多。
只见有一具尸体被斜随抛在地板上,血流汩汩,腥气扑鼻。我用脚尖翻了一翻,发现这人死状甚为骇人,两只眼睛瞪得几乎快跃出眼眶,嘴巴十分夸张地裂开了,而更可怖的是这人胸口上下左右前后都是好端端的,中间部位非常突兀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血洞,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从伤口的大小、部位和深度来看,他不象是被枪支射击所致,也不象被刀劈的,极有可能是被某种触手状的物事给骤然洞穿。
想起了刘二刚才的担忧,我与姬行义都不约而同看过去,目光里带有询问的表情。
刘二摇了一摇头,连声辨白着,“不是,这人不是我的……你们瞧,他是一个黑人,老实讲我本人以前从没见过。”
姬行从死者手里抽出一把步枪,仔细观察了片刻就说,“奇怪了,这枪有一点熟悉,之前我们好象见过?”
我只略微扫了一眼就说,“对,这枪我们是见过。它叫M16,曾经作为制式装备而列装整个美国陆军,在世界各国都很畅销,有时候在黑市上甚至能炒到一千美元一把,对了,刚才那个黑人用的好象也是M16!”
姬行义点着头说,“这就对了,他们根本是一伙的,你看这地板上……”
他用手指了一下,示意我们不要遗漏。我与刘二转头去看地板,只见这上面点点滴滴都是残肢,碎肉横飞,鲜血溅到了门框、窗棂和走廊之上,我们顺着血痕找了过去,终于在对面的阳台上又发现一具尸体。
我们凑到附近,仔细检察着尸体上的各种痕迹,只过了一会儿,姬行义又指着死者的手说,“这枪啊,嗯……”
我忍着血腥味把死者翻了过来,发现这人也手持一把巴雷特58A2,和刚才潜在阳台上面的那个狙击手用的枪应该是一样的。只是因为与狙击手交手的是我们这些手无搏鸡之力的辈而侥幸逃生,而这人显然运气太差,不知道碰到什么厉害人物居然连对方面都没见着就被干掉了,而且还落了一个死无全尸血流当地的下场。具体来讲,他的伤口在背部,可能也在潜伏,和里面那个死者相互配合实施偷袭,哪知不知不觉之间就有人欺了进来,仅仅一下就被洞穿了身体。

楼主 楚林333  发布于 2016-11-16 07:09:55 +0800 CST  

楼主:楚林333

字数:14864

发表时间:2016-11-15 16:5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11-17 08:38:3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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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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