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家乡纪事 鲁西北农村风情画卷



楼主 北国之春2019  发布于 2019-06-16 10:35:06 +0800 CST  


楼主 北国之春2019  发布于 2019-06-16 10:35:24 +0800 CST  
(五)家乡的豆豉咸菜
18年过年回家,初四照例到大姑家聚会,酒至半酣,表弟说,哥,给你来点好嘛。好嘛,家乡话,好东西的意思,表弟转身离去,不一时,端来一小碗放在桌上。豆实咸菜,桌上一片惊叹,纷纷举杯,为这个豆实咸菜,也得干一个!酒桌上掀起了一个小高潮。
豆豉咸菜,家乡人念作豆实咸菜,可能是传来传去差了音。比如小时常听姥姥说,五静头杭,这是个嘛?小时候似懂非懂,长大了才慢慢知道是五更天的时候,五更天到头了,天快亮了,看来这些文言词在家乡还是很有生命力,毕竟孔孟之邦。
端上来的豆实咸菜,有菜有汤,菜是切成片状的白萝卜,有的还带着圆圆的边角,有的四四方方,颜色白里透着微黄,还有一粒粒饱满的黄豆,吸足了水分,显得那么水灵,菜下面是咸汤,应该是刚从咸菜缸捞起来的吧,一点咸汤不可缺少,既是点睛之笔,也是保湿所需。大家纷纷探出筷子,争先恐后的尝鲜,萝卜脆脆凉凉、黄豆面中带韧,让点滴香油一带,那是恰到好处,带着咸香,沁人心脾,真是解酒利器、居家旅行必备啊。
小时候,物资比较缺乏。也没有现在这么多的大棚蔬菜,庄户人家过冬,就是储存些白菜、萝卜,连土豆都吃得少,因为本地不怎么产,红薯也有也耐储存,只是很少用来做菜。记得那时,家里对白菜都很珍惜,不怎么吃,有时来客人啦,来个炒白菜、摊个鸡蛋,小卖铺里买半斤干咸花生,再来个玻璃瓶的罐头鱼,嘿!这就是很象样的四个菜了。小朋友也趁着来客人,能吃个几个花生,尝几口鸡蛋,那就算奢侈了,平时吃得最多的,还是自己家做的豆实咸菜。
有人说了,咸菜怎么不买来吃?那时咸菜可买不起,想当年临清的酱油、醋、十香菜、疙瘩丝、疙瘩皮,可不便宜,当那个老头穿着厚厚的黑棉袄,赶着驴车,拿着白铁皮的喇叭筒,来到村里,边走边喊时,能有钱且舍得买来吃,也就有数的几家而已。大多数人家,还是要自己动手,备好一冬的副食。
深秋,白萝卜上市了,白白胖胖,饱含水份,一看就惹人爱,几分钱一斤,好多家都是一买一车。本地人不叫萝卜,叫萝北,白萝北,红萝北,黄红萝北。。。诸如此类。一车白萝北卸下,一家人就该忙活了,要洗、要切、要晾。记得小时候给大人帮忙,大白萝卜洗好了,切大片,大片切大条,大条切成小块,在帮忙的时候就拿着萝卜吃起来,挑那不带皮的那条,带皮儿的辣,这时的萝卜直接吃,只因为水份大,只感觉到脆甜,不觉得辣。
在此之前,还要泡黄豆、煮黄豆、丝黄豆。所谓丝,就是让黄豆发酵。自家种的收的黄豆,拣饱满的完整的,泡他一天,煮好了,捞出来,放盖垫上,然后搁在适宜的温度湿度下,几天后,黄豆慢慢长出来绿毛,科学说法那是曲霉菌分解大豆蛋白。各家各户根据家人的口味爱好,决定发酵时间长短,时间长短直接决定豆豉的口感,而且影响萝卜的口感。丝好的黄豆,和切好的萝卜片、萝卜条、萝卜块,形状视个人喜好而定,一起放到小缸里,真是缸,一缸估计得到上百斤,百十斤。加清水,加适量盐,然后,按舌尖的说法,那就静候时间的味道吧。
发酵的进行,恐怕低温也难阻挡,有的人家丝的厉害的,吃到后来,萝卜快化了都,筷子夹着都费劲,有丝的轻的,到最后萝卜都是脆脆的,有的新派家庭,干脆不丝,直接煮黄豆就上,另加酱油,吃起来另有一番风味。记得上初中住校,同桌带来的豆实咸菜分享,他们家就是新派做法,啊,那脆、那香、酱香浓郁,没少放香油,习惯了偏软风格的我,大为惊叹,一星期的咸菜,让我们一顿给报销了,大家都非常羡慕这个同桌,至今回味。
冬天的餐桌上,家人围坐,窝头、玉米饼,偶尔有掺假的馒头,就是以玉米面为主,有少许白面做的馒头(这名字起得好),小米粥,餐桌的中心,还是那一碗盛得了,滴了香油或老棉油的豆实咸菜,拌着吃吃腻了,那就炒着吃,就这样伴着我们那代人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冬天,带到初中,带到县城,送我远离家乡。
十数年在外漂泊,也吃不上家乡的咸菜啦,其实即使是回家,也没有人做这个、吃这个了,因为费事儿,因为不缺菜吃。没想到这次走亲戚,让我又吃到了儿时的滋味,勾起浓浓的回忆,还是大姑最懂我们这些在外的孩子的心。
楼主 北国之春2019  发布于 2019-06-17 09:48:43 +0800 CST  


楼主 北国之春2019  发布于 2019-06-17 09:49:52 +0800 CST  


楼主 北国之春2019  发布于 2019-06-17 10:13:40 +0800 CST  


楼主 北国之春2019  发布于 2019-06-18 09:21:26 +0800 CST  


楼主 北国之春2019  发布于 2019-06-18 09:22:13 +0800 CST  
(六)家乡纪事之打坯
早年间,家乡盖房子都是用土坯,用砖的少,后来才兴半砖半坯,就是外皮是砖,内里还是坯,再挂上石灰,既节约成本,又冬暖夏凉,外边还好看。
打坯要有两样重要的工具,坯模子和石杵。坯模子是由四块厚木板组成的,说是枣木的好,经用、光滑。大小在30*80公分差不多,大抵是其中三块连在一起,成“U”形,底边有轴儿,两侧的板儿可以向外撇开,封口的,是一块可拆卸厚板。石杵,上头是木把,下头是截面为梯形的青石,中间以木柱连接,得有20斤左右。这两者一般是同时租来十几套,视请来帮忙的人数而定。有的木匠兼营出租业务,一般家庭没必要专门置办这个。
赁坯模之前,在自家地里选好一处,不能是沙土,那土不成个儿,也不能是粘土,粘坯模子,做成的坯也不结实,略带沙性的红土最好。选中一条儿地,因为取土后,还得种地呢,取过土的地就成了生地了,需要养几年才能成高产的熟地,所以要亟着一条儿用,别毁一大片。
选好地方,围堰浇水,使土湿润,旁边平整好一块地,弄坚实了,用来放置土坯。土用水洇得差不多了,略晾一两天。放好坯模子,用铁锹把湿土放到模子里,两人配合,其中一人添土,另一人先倒走八字把土踩平,然后提夯捣实。俗话说“打坯三遍见功夫”,轻捶打平、重捶夯实、再捶加固,这可是个力气活,得弯着腰干,有个作家下放时干这个得了腰肌劳损的。同时也是技术活,高手打坯,石杵绝对不会打偏碰到坯模,而且打出来的坯平整结实、厚度一致、表面光滑。
砰砰砰砰,潮湿的坯成形了,打开坯模,搬起坯,轻手轻脚移到一边,长边向下侧立放下。等这人送坯回来,添土的人已经整理好坯模,添好土,如此循环,绝不窝工。就这横一层竖一层的码起来,坯与坯之间要留有缝隙以便干燥,层与层之间中间隔以草帘,防止压坏。
打坯的都是壮劳力,年轻好胜,谁都不服谁,有时就打起赌来,看谁打得快,打得好,你追我赶,场面十分热闹。
打多少呢,视房子大小而定,一般来讲,五间北房六千坯,一个人一天能打多少呢,老俗话说,够不够,三百六,正常一个人一天能打360个坯,这样算下来2人一组,20个人10组,也得小两天,还得有人配合,送水的、送饭的、做饭的、拉车的。
打坯最怕下雨,一下雨就白干了,那时天气预报也不太准,一般就是选在秋后,秋天收割以后,那时晴天多雨水少,农也民闲下来了。大概晾晒10天左右,坯也就干透了,再用车拉回家放置待用。
打坯很累,家乡人说的“四大累”:挖河、筑堤、割麦子、打坯,打坯忝列其一。正因为如此,主家得好好招待。现场,大桶的茶水、白水、烟伺候着,有时还会有加餐,大笸箩的包子、烙饼、蒸饺子。晚上一般准备好至少八个菜,常见的有土豆、豆芽、芹菜、菜花、藕,里面都得见得着五花肉片儿,烧鸡、花生豆儿、拍黄瓜、拌西红柿、摊鸡蛋、罐头鱼,桌子不够拿两个凳子架上长条板子,一帮男人围坐两侧,每桌上面都有提灯(马灯)挂得高高的,风一吹晃晃悠悠,人影摇摇。塑料桶散装本地白酒,大茶缸子喝起来。喝着喝着,打坯不服输的两位,又戗戗起来了,打坯不行,你喝酒也不行…….不服明天再比比……
楼主 北国之春2019  发布于 2019-06-18 10:43:05 +0800 CST  


楼主 北国之春2019  发布于 2019-06-18 15:22:56 +0800 CST  


楼主 北国之春2019  发布于 2019-06-18 17:17:17 +0800 CST  


楼主 北国之春2019  发布于 2019-06-19 09:57:53 +0800 CST  


楼主 北国之春2019  发布于 2019-06-19 12:50:45 +0800 CST  


楼主 北国之春2019  发布于 2019-06-20 16:34:01 +0800 CST  
(七)家乡的老棉油
味道是有记忆的。
那天走在路上,路过一幢幢居民楼,忽然闻到一种味道,熟悉却又陌生,怎么也想不起来,走了好久,才想起来,原来是家里的老棉油味道,而且是炼油时趁热加入调料的那种味道。
记得小时候,过一段时间,妈妈就会炼油。当然不是炼石油,而是家乡的一种说法。家乡被称为银城,就是因为盛产棉花,棉花的籽,可以用来榨油,榨油剩下的渣子,俗称“麻渗”,是一种很好的肥料和饲料,小时候因为嘴馋,还偷偷吃过…….流鼻血了,据说是热性的,吃了上火。
扯远了,炼油的时候,很费功夫的,往往在一个没有农活的下午,从50斤的大桶里倒到锅里,小火慢慢炼,时间到了,端下来,放放,等温度差不多了,放入酱油、调料之类,锅里就冲出来一种香味,仿佛棉油的灵魂被唤醒一样,这样,生棉油就变成了熟棉油。刚炼过的油,那叫香啊,其实放凉也一样香。妈妈把油盛到一个称为猫罐的瓷罐里(据说还是陪嫁品),储存起来。有时放学回来,饭还没好,拿个棒子面饼子,掰开了,浇上一勺棉油,再撒点盐,那就是无上的美味了!
现在都是卫生油、豆油的天下了,谁还吃这个?除非一些老人吧,看来路过的这户人家应该是个老乡。
还别说,家里特有的吃食,还就得有这老棉油,比如老豆腐,比如事儿上的大锅菜。。。
家乡所说的事儿上,就是红白喜事的简称,有人说了,红事我知道,结婚、庆生啊,白的还有喜事?还真有,如果家里老人一定岁数以上去世,我记得好是80以上吧,称为喜丧,我老爷爷就是,记得他去世的时候,我爷爷、二爷爷。。。这些孝子们,除了穿孝以外,还都在头上别着个红绒球,代表是喜丧,老人高寿,这是喜事。
事儿上招待亲戚也分三六九等,新亲啊、重要的,坐席,8人一桌,有凉菜热菜有酒,远一点的亲戚、还有出了五服的同族,就是大锅菜加食堂馍馍了。估计是因为那里东西缺乏,大家都穷,只好区别对待。现在都是红票若干、统一下饭店啦。
大锅菜制作貌似简单,实则讲究,条件好的放五花肉,拿油煸过,放香料、放白菜、放粉条(家乡称“粉干”)、干豆腐,也有放水豆腐的,条件一般的,就全素了。在院里新盘的简易灶上,下面是劈柴,就是些树桩子之类的,一咕嘟就是半天,出锅前再倒上几大勺熟棉油,叫:放明油。盛到碗里,那叫一个香,就着热腾腾的食堂馍馍,年少时的我,怎么也得吃个两三碗。不过也有做坏了的,记得有回,上老舅家,表哥结婚还是订婚来着,大锅菜师傅不知是手潮还是前一天没休息好,给弄糊了,吃到嘴里,全是糊味,以至于现在回家,见了这个表哥,我的嘴里就会有糊味的回味。
炼油费事儿,反正也费事了,有时就一并炸丸子、炸油条、炸油饼,一只羊是放,一群也是放,反正就这半天儿了,这时就是我们兄弟姐妹最开心的时候啦。其实家乡有专门卖油条的,叫“香油麻烫(油条)”,根据我的了解,他们用的不单纯是棉油,还要加入一定比例的香油,同时要求非常严格,一锅只能炸一百斤面还是多少,到了数量,油必须倒掉换新油。所以炸出来的油条金黄、绵软。两个闭环紧贴,不同于外地直不愣腾一黑乎乎的大油条,故称“小果子”。甚至可以当作礼品提上一两串走亲戚,在当时就是很够格了。
自己家炸,当然没那么讲究,就用棉油,发好了面,有单根,有双根,还有拍扁了划两刀抖愣抖愣炸的,后者因为酷似做饭大灶下面隔离火与灰的篦子,故被我们戏称篦子,都抢着要吃篦子,因为个儿大嘛。所以有时的炼油,不谛是家庭的节日。能吃上白面,能吃上油。
棉油可以做的事还很多,冬天了,家家都是豆实咸菜(豆豉谐音),小孩们都吃腻了,来点棉油一炒,立马好吃了。早上在别的村上学,要上早自习,路远,5、6点就得起,不能回来吃早饭,做全家的饭吧,又太早(那时没早点铺子,有也没钱买),这时妈妈就会往炒锅里放点油,切点葱花,把切得薄薄的窝头片,放在锅里煸炒,撒点盐,真是化腐朽为神奇,难吃的窝头变得好吃了。以前总觉得家里人多,妈妈偏心,对弟弟妹妹好,其实起这么早单独给我做饭,就已经很辛苦,回头还要做全家的饭,还要下地干活,尤其冬天,那么冷,起那么早,现在人在暖气房冬天起床得下多大决心?何况是四处漏风的农家土坯房?可以说当妈的都是默默的付出者,长大成人后,我为自己对她的误解、为自己的那点私心感到惭愧。
如今,饮食也有复古现象,有时回到老家,县城走走,也有专门开买卖做大锅菜的了,一直没有机会尝尝,下回回家,一定要点上一碗,多放棉油,来几个食堂馍馍,过足瘾才行!
楼主 北国之春2019  发布于 2019-06-20 17:11:04 +0800 CST  


楼主 北国之春2019  发布于 2019-06-21 08:34:32 +0800 CST  


楼主 北国之春2019  发布于 2019-06-21 10:51:13 +0800 CST  
(八)家乡纪事之自行车
记忆中的第一辆自行车,是爷爷的自行车,忘记什么牌子了,反正我记事儿起,那车就只剩下骨架了,没铃铛、没刹车、没挡泥板儿,没链套,没脚蹬子,只剩下用来安装脚蹬子的轴儿了,磨得锃亮、很细、很尖,但还能骑。
我学自行车,用的是家里的大金鹿,大28车,载重的,带大梁。往前一蹬,就往前走,往后蹬,刹车,那时就采用了汽车的脚刹方式,同时带手刹,车把是弯的。那车比较高,小朋友要骑,根本上不去,上去也下不来。就采用一种方式骑车,双手握把,左脚踏左蹬子,右腿从车子大梁下面的三角空当区域伸过去,右脚踏右蹬子,这叫骑法叫:掏梁空儿。
那时学骑自行车是一种危险的运动,车子很笨重的,容易砸着。尤其冬天,骑在马路上,把握不好方向,啪啪摔啊,摔几次就学会了。不过有的小朋友就没那么幸运了,在学骑自行车时,一下摔到沟里,铁质的前刹车把手竟然刺入脖子,送到医院才得救。
由于个子矮,到小学时我还在掏梁空儿,一次和同学们一起出行时,遭到他们的耻笑,他们已经骑大梁了。
由于那时自行车高,车座也高,下面带弹簧呢,所以五六年级的小朋友坐到车座上,脚是根本够不着蹬子的,但上学远的话,又得骑。怎么办,半边屁股坐在车大梁上,这样双脚勉强够着了,这叫骑大梁。这种骑法很不舒适,男生的话,一不小心很容易蛋疼。
上初中的话,一般就可以坐在车座上了,但是限于身高,脚还是不能跟随脚蹬子到离地最近点,不能彻底满圈儿的骑,这就出现了一个踹的动作,脖子使劲往前伸,右脚踹了左脚踹,现在想来应该很滑稽,不过那时大家成群结队上学都是这么踹。
那时大家都是维修工,经常骑着骑着掉链子了,把车子安放稳当,找个小木棍右手一挑链子,左手一摇脚蹬子,走你~
家里的第二辆自行车是永久,轻便多了,不过也有大梁,买来后,用条绒布把、前叉、后叉、立管、下管包起来,珍惜嘛,在大梁(上管)上面装个褡裢,两侧有兜儿,可以放东西,充分利用空间。如果是走亲戚,小朋友可以坐在后车座上,孩子多,大梁上也得坐一两位。大人飞脚上车时要相当小心,力度和弧度有严格要求,否则就会把娃儿踢飞。家乡礼数多,如果是后座,男生可以劈叉面向前坐,女孩必须双腿并拢,侧坐。
后来结婚陪嫁(家乡叫陪送)一般都有自行车,载重的少了,轻便的逐渐多起来。车子披红挂彩,由娘家送了,有的骑去,有的用车拉去,此时必然跟着一个娘家侄子之类的小男孩,称为押车的,他负责在陪嫁送到时,迅速锁住自行车,拿下车钥匙。这时男方就要发红包,不然车钥匙是不给的。
楼主 北国之春2019  发布于 2019-06-21 12:38:17 +0800 CST  
(九)家乡纪事之挑水
早年间,村里没有自来水,全村2000多人就是靠着村子西边的一口井来吃水。
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村里就响起了水筲晃晃悠悠的声音。村里人挑水,那时都是用扁担,两头有勾,一头挂着一盘绳子和铁皮水桶,另一头儿也是个铁皮水桶,水桶的铁勾挂在扁担勾上,因为去的时候是空桶,没分量,桶就随着步子摇晃起来,发出吱纽吱纽的声音,那声音,随着行人络绎不绝,可以当作村里的闹铃了。
走出村子大概一里路一拐弯儿,就到水井旁边了。硕大的井口,圆形的,直径得有小两米,中间横着一条方石做的井栏,与地面平齐,把水井口分成两个半圆。虽然不是在山区,但那是真正的矿泉水,地下自然渗出的。除了大旱之岁,常年水位在两米以上。当然水面距地面很远的,大概十几米远。
一脚踏在平地,一脚踩在井栏上,把大绳子上的勾儿,勾住水桶,徐徐放入水井至水面,轻轻摆动绳子,让水桶倒伏以便灌满水,双手交替,把满满的水桶,拨出井口,放在一边,如此重复可得两桶水。
说起容易,做起来可能费劲,有次摆动绳子幅度过大,结果桶与绳子脱钩了,水桶沉入水底,爸爸只能去后街借了“锚”来,把水桶捞出。幼时不知锚为何物,后来才知道就是船上的锚,一个有很多钩子的铁家伙。
如果是冬天,那麻烦了。井边全是洒出来的水,结的冰,连中间井栏上都是厚厚的冰,这时要万分小心,一旦滑下去,如果周围没人,可就要了命了,现在想来还有点儿胆寒。有次滑的实在没辙了,就在井边等人,啊~终于等来了本家儿的山爷爷,让他帮我打上水来,我再挑回家,至今感激。
水打上来,为了防止水泼洒,在桶里水面平铺笼屉布或塑料布一块。扁担勾挂住水桶,收好绳子,把扁担往肩膀上一搁,腰眼儿使劲,这就挑起来了,手扶扁担,保持稳定,这就挑回家。俗话说的好,远路没轻担儿,两桶水起码也得4、50斤,小朋友会压得肩膀疼,控制不好平衡,扁担扭来甩去,还容易洒,有时到家就剩下多半桶了。不过有的高手很厉害,讲究人动,桶不动,到家一点不洒,而且不用手扶扁担,尤其冬天,双手往袖筒里一揣,看起来悠闲的很呢。
挑一趟,一般是不够用,视家里人口多少和水缸大小,可能还要再来几趟,水缸满了,家里早饭也做好了,吃饭,下地干活也不耽误。
由于是地下水,时间长了,水缸里会有泥垢,这时就顺便刷缸,把缸倒伏,倒掉余水,注入新水,用炊帚刷干净,把缸立起,再双手提桶往里倒水。
由于挑水效率太低,后来流行拉水.地排车,装一个改装的大铁桶,大概是盛汽油的那种,侧躺放在车上,前半部上面弄个或方或圆的喇叭口以注水,后半部底部弄个眼儿,装上自行车内胎改的管子以便放水。这种做法,需要至少两人合作,提水,倒入喇叭口,直至水装满,然后一人拉车,一人推车,回家再把水放出,一桶桶倒入缸中。这样最多两趟,就可以把水缸装满。
记得小时候,放水是一种乐趣,水簌簌的流到桶里,一般会要求小朋友抓住软管,把握方向,确保流到桶里,防止水乱淌,水的冲击有时会令软管抖起来,再加井里刚拔上来的水,冰得手凉凉的,是一种奇妙的感受。

楼主 北国之春2019  发布于 2019-06-24 08:55:58 +0800 CST  


楼主 北国之春2019  发布于 2019-06-24 08:57:26 +0800 CST  


楼主 北国之春2019  发布于 2019-06-24 10:14:15 +0800 CST  

楼主:北国之春2019

字数:54692

发表时间:2019-06-14 00:24:24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8-21 09:05:2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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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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