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搞笑异能,在虚幻世界和现实世界来回穿越的长篇小说-《一念如风来》

((又是可以心安理得的好好享受生活的周末,时间正对,阳光正好。时在风戴着墨镜,躺在后院大树下面的躺椅上,吹着凉爽的风,听着欢快的音乐,恍若在海边度假一般。对他来说,场地不重要,心情最重要,心情对了就是在马路边上他也能摆出一副度假的姿态。
作为昨天想偷跑出去的惩罚,肥仔被安排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一个星期,现在它正来回地在各个开关之间奔跑,浑身被淋得湿透。开始它还故意淋湿跑去时在风面前装可怜,说自己被淋湿了会感冒。时在风却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条干毛巾举在手里,说淋湿了没关系,他可以帮它擦干,感冒了也没关系,他可以给它买感冒药。看着肥仔重新蹦向开关的失落背影,他还不忘记“关心”地问它一句现在要不要帮它擦。小老鼠们看时在风躺在树下那么舒服,便硬拉着麻婆豆腐去树下野餐。现在麻婆正一边哼着歌一边和豆腐进进出出地张罗野餐的东西,辣椒和花椒在一边打成一团,俏俏安静地躺在躺椅的扶手上跟着时在风听歌。胖妞躲过了一劫,时在风没有惩罚它,现在正捧着时在风特地给它们做的磨牙棒打瞌睡。池塘里的三只乌龟也爬出了水面,躲在树阴下面纳凉,一只小龟直接爬到了大乌龟的背上。
“耋耄,你有多久没洗澡了?”时在风突然问最大的那只乌龟。
按人类的话说,耋耄是看着时在风长大的。时在风刚开始学走路的时候,它是他的学步车,他每次都趴在耋耄背上跟着它一步步地慢慢挪步子;大一点了,它就是他的凳子,每次玩累了他就会吐字不清地喊“diangmang”,这时耋耄就会迈着它不紧不慢的步子爬到他身边让他坐在它身上休息;再大一点,它就变成了他在草地上滚来滚去的玩具或放在水里的垫脚石。有一次他在《西游记》里面看到唐僧坐着乌龟渡河,就跑来要它带他渡池塘,因为这个要求没满足他,他一连生了好几天闷气。
耋耄知道他想说什么,没有回答他,只是慢慢地转过头,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他一眼。
“百岁,你趴在它背上发现了什么?”
正趴在耋耄背上的小乌龟百岁伸长脖子四下张望:“今天的风换了方向,还有今天的太阳比昨天大。”
“难道你没闻到你耋耄爷爷身上的味道吗?我隔这么远都闻到了。你们也没闻到?”时在风问辣椒它们,“人的嗅觉跟你们动物的差别有这么大?动物的嗅觉不是应该更灵敏吗?”
百岁把鼻子贴近耋耄仔细地闻了闻:“什么味道?我怎么没闻到。”
“我也没闻到。”另一只小乌龟长命说。
辣椒站直身子狠狠地吸了吸鼻子说:“噢,我闻到了,是炒米的味道!妈妈,你把炒米拿过来了?”说着欢快地跑到麻婆身边。
“它刚刚才洗了澡出来怎么会有味道。”长命说。
“跟你们有物种代沟,你们乌龟是不是认为只要从水里出来就是洗澡?”时在风说。
“你应该问问你自己有多久没给我们洗澡了,我们又没办法像你一样拿着刷子刷。”耋耄说。
“好吧,看来还是我的错。但你们也得体谅体谅我,我这上有老下有小,一个人养活你们这么一大群很辛苦的,白天在外面奔波劳累,晚上回来还要给你们处理各种矛盾纠纷,又要给你们好吃的好喝的,还要把你们伺候得干干净净、舒舒服服,不容易啊。你们俩快去帮我把放在客厅桌上的那瓶饮料拿过来,你们时在风哥哥我干了一个星期的活累得不想动。”诉完苦的时在风对两只小老鼠吩咐道。
“呵,哥哥。”老黑头朝天,冷不丁的轻蔑地哼一句。
时在风瞪它一眼,对辣椒花椒喊:“你们还不快去。”
两只小老鼠赶紧相互追赶着往别墅里跑。十多分钟后,走了不知道多少次弯路,它们终于把那瓶饮料推到了时在风面前。
时在风拿起饮料,看着它们气喘吁吁的样子,说:“我是不是应该养头大点,能干重活的动物,比如说狗?这样以后这么重的活就可以交给它了,你们就不用这么累了。”
“不用养狗,等我们长大了就变成大动物了。”辣椒说,它可不希望家里面有一条凶神恶煞的狗走来走去。
“但是你们这样很辛苦啊。”时在风说。
“怕它们辛苦你就自己去拿。”麻婆说。
时在风装作没听见。辣椒怕妈妈的一句话招来一条大狗,赶紧又说:“不辛苦,一点也不辛苦,我们可喜欢干这些了。”
“对,不辛苦。”花椒说。
“那就好。你们快去多弄几片叶子、草什么的把耋髦爷爷给盖上,他喜欢阴凉的地方。”
耋耄懒洋洋地看他一眼,再看看在它边上忙活开的两只老鼠,然后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耋耄,你冬眠都睡了一个冬天了还没睡饱?告诉你吧,在你冬眠的时候我有好几次都想把你弄醒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担心你这个从我爷爷那传下来的寿星折在我手里了,所以你也帮我争口气活久一点。”时在风见耋耄没说话继续说,“老鼠不是你们乌龟的天敌吗?现在两只老鼠就在你身边转来转去,你就一点都不害怕?还是跟老鼠待得太久了,你们的本能都丢失了?那我现在这样把你们养在一起是不是已经违背了你们动物界的一些规律,你们的物种进化会不会也会被改变?突变出一些原来没有的基因?豆腐,你现在见到它们有没有想去咬它们的冲动?”
正在一边偷吃炒米的豆腐突然听到时在风提起它的名字吓了一跳,赶紧把嘴里的炒米咽下去,转过头讪讪地说:“呵呵,我们老鼠还是很和善的。”
老黑在树上“喳喳”地干叫了几声,像是在回应豆腐的这句话。忙活了一早上的肥仔耷拉着耳朵、精疲力尽地蹦到时在风脚边。时在风拿毛巾裹住它,把它抱到腿上给它擦湿透的毛。“怎么样,好玩吗?”他问。
“好累啊,我再也不偷偷跑出去了。”
“还知道累,那还好。忘记告诉你了,后门边上有一个总开关,其实只要控制那一个开关就可以了。”
听到这句话,肥仔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他,眼泪都要出来了。
“时在风,那只猫又来了。”老黑站在树上报告情况。它说的“那只猫”就是刘老怪养的那只老花猫——花子。从一次无意中看见时在风跟动物们聊天之后,它时不时就会跑来趴在墙头观察。刚开始它认为所有人类都可以像时在风一样跟它们交流,刘老怪也可以,于是回去后对着刘老怪一阵叫唤,最后没换来刘老怪的回答,却换来了刘老怪的责骂和一整条鱼。刘老怪认为是太久没给它开荤了,所以它才会对他不停地吼叫来发泄心中的不满。花子不死心,几次尝试之后刘老怪不但没开窍,鱼也没了,只剩下责骂,还说它得寸进尺,嘴越吃越叼,到最后把它关在了门外。现在花子已经完全放弃了刘老怪,但是好奇心还是驱使它时不时地跑来观察时在风他们。它现在正趴在别墅围墙的墙头,眯着眼睛观察着时在风和动物们的一言一行。
时在风给肥仔擦着水,头也不抬地说:“没关系,它要看就让它看吧,反正它也没人可说没地方告状。它那样憋在心里更难受。”))


时在风从躺椅上站起来,伸着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这日子过得还真不是一般的舒服,每天上班做着一两个小时就可以完成的工作,下班后又有一群天真无知的小动物围在身边嬉闹,不用为任何事情烦恼忧心,丰衣足食,也不用为生活发愁。创世者是不是也太偏袒他了?
他走过去掀开辣椒它们盖在耋耄身上的树叶。时间停顿,空气也停滞了,隔这么进的距离也闻不到它身上的味道。他不知道他记忆里跟耋耄相处的种种是自己亲身经历、一步步走过来的,还是创世者的一笔带过。他记得耋耄伴着他长大,他伴着耋耄变老。耋耄这个名字也不知道是谁取的,反正从爷爷那里知道它叫耋耄。刚开始识字的时候他还对耋耄这个名字怀疑过,他觉得爷爷他们对它的名字误会了,它其实应该叫“老老至毛”,他们为了显得自己有文化硬把它叫成了耋耄。他把他的这个想法告诉了耋耄,耋耄问他两个名字从外形上看起来有没有什么不一样,他说也没什么不一样,耋耄就说既然一样那名字就还是一样的,还告诉他要学会用眼睛去看东西。去外地上学后,他担心没有他在身边它会寂寞,就去山上的小溪里逮了两只小乌龟给他作伴,嘱咐它要好好地养着那两只小乌龟,平时有吃的分它们一口,有睡的地方分它们一角,那是他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抓到的。
的确有段时间没给它刷澡了,时在风捧起耋耄去池塘里给它刷澡,走了几步才想起现在洗了也没用,等世界恢复了它又会变回没洗的样子。他随手放开耋耄,任耋耄悬在空中。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外面找同盟者,也就是跟他一样能在停滞的世界里活动的人或物,有几次他靠自己的双脚走的还挺远,但是这么多次下来,除了多看了些停顿的画面,并没有其它的收获。他一路走过去就像一句古诗形容的“人在画中游”。现在他已经放弃了那个计划,与其那样劳碌奔波的四处瞎逛,还不如自己想办法挣脱创世者的束缚,让自己也能完全自由地在运行的世界里行动。可是怎样才能摆脱这束缚,挣脱出去呢?
自己从停顿的世界里挣脱出来靠的是自己的思想,思想一点点强大,当它强大到一定程度使得它对自己的控制力大过创世者对自己的控制力的时候,自己也就自由了。要在运行的世界里摆脱创世者的控制靠思想行不行?要是行的话这个临界点又是什么?该怎样去达到?停顿的世界属于创世者的盲区,现在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叛变就更加困难了,而且怎样才能把自己的思想强大到那种程度?心中不停地念“我要自由”?只要是真实的自己想干的事就一味地钻牛角尖,不断给自己暗示增加执念?
时在风漫步在草地上,思考着。在停顿的世界里,他更多的是静静的思考,不太愿意说话。这世界太安静了,自己说出的话就像一丝光投进黑暗幽深的虚无里,只会把周围衬得更加黑暗。待得久了,寂静都变成了可怕的死寂,有时候让他很烦躁,又有些无助,感觉自己像是被全世界放逐了,世界运行时被放逐在一个受他人控制的躯壳里,世界停滞时被放逐在这看似五光十色却像纸一样惨白无力的空洞里。被安排的命运过得是很舒服,被安排的世界也很美好,但这些都不是真实的,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甚至活在运行世界里的自己也不是真的自己。他想快点摆脱这种现状,他想过自己真正的生活。
楼主 夕夕lu  发布于 2019-04-10 22:12:13 +0800 CST  
送走顾千一他们后,张丽长舒一口气,拿起电话打给顾毅民。
“喂,丽丽啊,怎么样?”没等张丽开口,顾毅民就迫不及待地问。
“姑父,你以后放过我吧,别再整这些了,累死我了。”张丽抱怨道。前几天顾毅民突然打电话给她,让她以她的名义安排一个饭局,请顾千一和一个她不认识的男的吃饭,但是必须装作她跟那个男的是好朋友,他的出现是理所当然的,不能让顾千一发现不对劲。顾毅民也没有瞒着她,直接跟她说了想帮顾千一相亲的事,还说了自己前两次的惨痛经历,让张丽为了她姑姑的安心,为了她表妹的幸福一定要帮他。张丽在他的苦苦劝说之下不得不答应下来。这顿饭吃下来真的是把她累的够呛,又要表现得自然不能露馅,又要给他们找话题寻共同点。她也是头一次见这个男的,一点都不了解,为了圆这个谎,她还把她男朋友拉过来撑场面,幸好顾千一头脑简单不喜欢多想。
“怎么样,怎么样?”
“你就那么想嫁女儿啊?”
“快告诉我,到底怎么样?”顾毅民催促她。
“男的还可以吧,但是至于一一觉得他怎么样那就不知道了,你得自己去问你的女儿了。”
“他们谈得来吗?都聊了些什么?”
“额,你比姑姑还姑姑。我能告诉你的就是在我的推波助澜之下,他们发现了彼此有很多共同的兴趣爱好,聊得还挺开心,互相加了好友,以后的事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哈哈,那就好。丽丽这次你立了大功,真是太麻烦你了。下次回来到家里来玩,让你姑姑给你做好吃的。”
“好吃的倒算了,只要你以后不要再找我帮这种忙就好了。”
顾千一站在公交站台等公交,一边听着身边的男生侃侃而谈,一边想:表姐男朋友的这个朋友还真能说,长得也不错,人也挺好的,刚刚一定要帮自己打车回去,不过幸好自己坚持坐公交,要不然第一次见面就欠他一个人情多不好,虽然说是未来表姐夫的铁哥们,但也不能太不见外了;今天还真是划得来,在表姐那里蹭顿饭还能认识一枚帅哥,这件事充分说明人还是要多出来走动走动,不能太宅;时在风要是也不那么宅在家里只知道跟动物们厮混,嘴巴再甜一点,一定也会很讨女孩子喜欢吧,要是那样的话又会发生什么故事呢?同时被十几个美女狂追,美女之间争风吃醋各种宫斗,一些男的也被他的魅力吸引,加入这场宫斗?不过男的还是比较吃亏啊,女的可以用“我怀了你的小孩”这样的手段,但男的不行,那么问题来了,要是所有追他的女的都用这个借口怎么办?
顾千一就这样沉浸在自我幻想中跟男生分了手、挤上公交、挤下公交,回到小区后,才清醒过来。她走出电梯,看到王奶奶家的门敞开着,这个点本应该在楼下跟人唠嗑的她佝偻着背坐在客厅里,对着敞亮的客厅落地窗看过去更显得形单影只。
“奶奶。”顾千一跟她打招呼。
王奶奶转头看了她一会,回过神来,神情有些暗淡地说:“小顾啊,你回来啦。”
“嗯。”
“吃过饭了没有?我今天包了饺子,你拿点过去吃。”王奶奶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往厨房走去。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你留着自己吃吧。”
“包得太多了,我也吃不完。今天他们本来说回来吃饭的,我特地包了他们喜欢吃的饺子,但后来又打电话回来说有事不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害得我包了那么多饺子,我一个老太婆怎么吃得完。你拿些过去吃,自己不想做饭的时候正好可以下饺子吃。”王奶奶在厨房里一边拿饺子一边自顾自地说。
顾千一知道她说的“他们”是谁,是她的儿孙,她搬过来快两年了也没见过他们几回。他们都买了新房搬出去了,有的在外地上班上学,平时不怎么回这个家,逢年过节回来一下。听说她的小孩都很有出息,混得很不错,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是小区大妈们常挂在嘴边夸赞羡慕的对象。
本来包好饺子盼着他们回来的,却盼了个空,她心里一定很难过。想到王奶奶现在的心情,顾千一咽下了本来要拒绝的话,接过饺子笑着说了声谢谢。
时在风微皱着眉站在池塘边看着周围的一切,这些给他带来过美好开心的事物现在让他很烦,它们就像警铃一样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不被自己掌控的命运。现在的他空有浑身的劲却无处使,在停顿的世界里他的挣扎就像用力打在棉花上的拳头。他用尽全力,这个世界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过后又会恢复它原有的摸样,不留下一点他曾经挥拳的痕迹,这不痛不痒的反应反而把他气得个半死。而运行的世界里自己被锁在铜墙铁壁似的躯壳里,就算使尽全身力气也一点挣扎不得。这一柔一刚的两个世界都快把他逼疯了。他要改变这个世界,他要制造出一些不按常理的事情,说不定就由量变产生了质变。
时在风走出别墅,随手摆动能碰到的一切。在山下遇到一个快递小哥,他把他弄到了别墅门口,把他的快递全都扔到路边,又把刘老怪也搬到别墅门口。他拿刀去砍路边的树。没了生机的大树砍起来也毫无生趣,刀砍下去就例行公事一样地出现一条刀缝,完全砍断后也不倒,还是立在那像没被砍断一样,用手去推动一分它就挪动一分。
顾千一撑着脑袋,坐在电脑面前想接下去的剧情,看着屏幕上一闪一闪跳动的光标,意识越来越迷糊,眼睛不知不觉闭了起来,可是思想却越来越活跃,脑海里不断闪过各种荒诞不合常理的画面:时在风来到别墅门口,有个快递员送快递给他叫他签字,刘老怪站在后面盯着他跟快递员的一举一动,快递员手上拿着包裹,时在风没有去接而是在跟他说着什么,说着说着快递员变成了刘老怪,手里拿着一根木棍递给时在风。
顾千一突然一个激灵,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像是被吓醒,可刚刚迷糊的意识里想的东西并不可拍。她给了自己一巴掌:“天哪,我这是有多困,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自己怎么闭上眼睛的都不知道。”她倒在一边的沙发上。看来是没睡午觉的原因,得小眯一会,可自己也没困到这种程度吧,没感到很累,也没见自己打个哈欠什么的啊,真是服了自己的睡眠能力了,只要两分钟不动立马就能睡着,睡着了还想着小说,还莫名其妙地出现个快递员,刘老怪也来凑热闹。这脑袋里都想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不过这样迷迷糊糊的思维好像更加活跃,出现的剧情一溜一溜的,那个快递员拿了个什么东西给时在风?时在风又在跟他说什么来着?记不起来了。


((悠闲的周末,山风和煦,虫鸣阵阵,一个人带着一群动物躺在一棵大树底下的草坪上,不远处的池塘被微风吹起阵阵涟漪,这真是一副美好地恍若梦境的画面。太过美好的东西总是不能久见于世,就像再美的烟花也只是转瞬的一逝一样。就在大家美美地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之时,老鼠们的一声尖叫打破了宁静,更确切地说应该是老黑的一泡屎打破了这份宁静。
“啊!”辣椒和花椒惊叫着从原来的位置跳开。
“咦!”豆腐发出嫌弃的声音。
大家莫名其妙地看向一惊一乍的它们,只见它们餐布旁边出现了一泡鸟屎。原来是蹲在树枝上休息的老黑突然朝下面拉了一泡屎。大家把目光转向树枝上的老黑,发出一阵嫌弃的唏嘘声。
麻婆抬头看着头顶的老黑不满地喊:“老黑!”
“哎呀,好脏啊,我不吃了。”俏俏扔掉手里的吃的,从餐布旁爬到时在风的身上。
“妈妈,你看它随地大小便。时在风,你看。”辣椒告状说。
“不能随地大小便的。”
“都要掉到我们餐布上了,太不讲文明了,我们还在吃饭呢。”豆腐嚼着嘴里的豆子说。
麻婆把餐布往干净的地方拉,没好气地说:“真的是,也不挑个地方,没看到我们在下面吃东西吗!越老越不像话。”
“它违反规定,不能随地大小便的,不可以这样的。”胖妞直立起来指着老黑说。
“就是,这么干净的草地,说过不能随地大小便的。”肥仔说。
长命百岁趴在耋耄背上伸长脖子看向它们,庆幸自己生活在水里。
“真是受够了!”时在风看一眼地上的鸟屎,眼睛都红了,咬牙切齿地喊,“老黑,都说过多少次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改一改,这些小的都比你懂事,知道不能这样。”
老黑在树上喳喳地叫两声:“不好意思,拉肚子。”
“拉肚子就可以随地大小便吗,厕所离这里就几秒钟的路程。”时在风说。
“差一点掉到我的炒米上。”辣椒说,“你每次都说自己拉肚子。”
“对,你上次也说自己拉肚子。”花椒补充。
“本来就是拉肚子啊。”老黑说。
“大家不要休息了,全都起来给我打扫卫生。”时在风把俏俏放到手上,气愤地往别墅里面走。
“又要打扫卫生啊?我早上刚给草地浇完水。”肥仔抱怨。
“还蹲在那干什么,赶紧干活。”走到后门口的时在风转过头对还在大树下的动物们喊。
时在风为了提高它们的办事效率,不让它们发生争执打闹,大扫除时一直都要它们按组按块进行。豆腐、辣椒、花椒和肥仔胖妞这两组负责院子里的草坪、道路,三只乌龟和鱼负责池塘,麻婆带着俏俏负责别墅内部,老黑负责院子里的树以及在空中给各方提供协助,时在风负责动物们没办法完成的大件以及动物们。))


顾千一翻看着刚刚写的这段情节,想着时在风对老黑拉屎的反应是不是太过了,会不会显得有些突兀,平时他对小动物还是挺友善的,不太这样色厉内荏,突然因为这点小事就发火好像不太好,但刚刚自己顺着自己想的写下去却鬼使神差的写成了这样,不过让时在风情绪波动大点也好,也不能太好脾气。
时在风在躯壳内暗自思忖。这个时在风刚刚对老黑的反应还是挺符合自己真实的情绪的。刚从停顿的世界过来,做了太多的无用功,心里的烦躁即使在世界恢复后还是很强烈。世界恢复后的安静祥和与他真实的内心形成鲜明的对比,这让他更加恼火。这创世者总是这么无情,不管世界里的人物是什么心情,他永远都按照他自己的步调不紧不慢地安排着一切。老黑的事情就像导火索,给他的情绪找到了一个发泄点,他原本只是在躯壳内发泄,想不到创世者给他安排的情绪反应跟他真实的情绪不谋而合。
楼主 夕夕lu  发布于 2019-04-12 23:00:50 +0800 CST  
((虽然有诸多不满,但是大家还是收起了玩心各自忙活起来。院子里,豆腐指挥着两只小老鼠跑来跑去,它们组进行的是地毯式搜索垃圾。地毯式搜索对兔子来说工作量太大了些,所以肥仔胖妞采取了不定点的随机搜索,每天都在这草坪上蹦来蹦去,哪些地方脏还是知道的,所以也能清理得比较干净。老黑在空中飞来飞去,清理树上的垃圾,在需要时给其它小组提供帮助,检查它们没清理到的地方。麻婆带着俏俏就像贤惠的家庭主妇一样,在别墅里这里擦擦,那里挪挪。时在风端着一杯水侧坐在别墅阳台的护栏上,看着院子里的小动物忙活。
“哇,这里有一颗松子。”辣椒放下嘴里叼着的枯叶,拾起草丛里的松子高兴地说,“爸爸,我捡到了一颗松子。”
“那么厉害啊。”豆腐夸赞道。
“为什么我这里没有?不行,我要跟辣椒换地方。”花椒说。
“我才不要跟你换。”
“我就要换。”花椒说着冲到辣椒那边。
“我就不换,我这边有松子,你那边没有。”辣椒拦住花椒,两个打作一团。
豆腐站在一边看了一会,也不去拉开它们,然后不知道从身上什么地方摸出一颗松子举在手上说:“花椒你看,我在你这边也捡到了一颗松子,你这边也有。”
花椒从地上爬起来跑到豆腐身边拿过松子,得意的对辣椒说:“我这里也有。”
“辣椒和花椒真幼稚,为了一颗松子就打架。”胖妞看着打架的两只小老鼠说。
“你上次也因为一颗胡萝卜跟我打架。”肥仔说。
“可那是胡萝卜啊,反正我是不会因为一颗松子打架的。”胖妞往前蹦了几下,又回头问肥仔,“肥仔,有没有发现我的腿变长了?我觉得我跳得越来越高了。”
“没发现呀。”
胖妞又蹦一下给肥仔看:“你看,明显比以前跳得高了。”
肥仔还是没看出来,但为了不伤胖妞的心回答道:“呵呵,好像是比以前高了,是比以前长了。”
就在大家各安其事时,突然别墅不远处传来一声枪响,伴随着群鸟的惊飞打破了周围的祥和。时在风站起来,皱眉看着枪声传来的方向。动物们也都停下手上的活,直立起身子,竖着耳朵,面面相觑地望向那边。
“爸爸,爸爸,怎么了?这是什么声音?”花椒走到豆腐身边站直身子问。
“爸爸。”辣椒也走了过来。
豆腐没回答,只是警戒地竖着耳朵听那边的动静。
胖妞蹦到肥仔身边,紧挨着它,问:“刚刚那是什么声音,那么大?好恐怖啊。”
“对啊,那么多鸟都被吓飞了,是什么声音?”肥仔也很好奇。
“有点像上次时在风带我们去看的那个爆米花,也是这样砰的一下,爆米花就出来了。”
池塘里的鱼被刚刚的声音吓得一片乱窜,耋耄无奈地看了看那边,两只小乌龟也从水里探出脑袋往那边瞧。麻婆听到声音先是一惊,过后只是叹了口气继续干活。俏俏好奇地跑出来立在时在风身边观望。老黑从地上惊飞起来,落在树枝上警觉又害怕地听着,凝神听了一会,张开翅膀想飞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时在风突然叫住它:“老黑!”
老黑收回翅膀看着他。
“老黑,过来这边帮忙。你们也都别愣着了,事情还没干完,继续干。”时在风说。
时在风知道拦不住老黑,但是能让它晚过去一点至少危险就少一点。在它匆匆忙完了时在风给它安排的任务后,它乘时在风不注意,偷偷地飞向了刚刚枪声传来的地方。等它再次回来时,时在风正在池塘边上给乌龟洗澡。它拍打着翅膀在空中焦急地喊:“救命啊,救命啊,时在风,快去救命啊。”
时在风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它,其它的小动物以为它受伤了,也担心地看着它。
“时在风快点,快去救命,小班受伤了,就在旁边的林子里,快跟我来。”老黑说完往林子里飞。小班是老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虽然不在别墅常住,但是时常过来玩,有时也会跟着老黑蹭吃蹭喝几天,跟别墅里的其它小动物关系也不错。
时在风急忙跟着老黑往林子里跑,其它小动物也跟了过来。
跑了几分钟后,老黑停了下来,盘旋在半空,指着一旁的灌木丛着急地说:“就在那里,就在那里。”
时在风拨开老黑指着的带着斑斑血迹的灌木丛,看到受伤的小班正奄奄一息地躺在杂草上面,眼里含着泪水,无助害怕地看着他们,左侧腹部被子弹打伤的地方凝结了一片被血裹住的羽毛。小动物全都被眼前的情景吓住了,没一个说话。看到时在风他们,小班的眼神一下子多了几分精神,挣扎着动了动翅膀。
“时在风,快救救它。”老黑催促。
时在风小心翼翼地捧起受伤的小班,扯着伤口太疼,它条件反射地振了振翅膀。时在风轻声安抚它:“好了,没事了,没事了。”走了几步,回过头对还愣在原地的老鼠兔子们说,“还愣在那里干嘛,快回家。”
回去后时在风把小班直接带进了书房,关上门进行救治。他不愿意小动物们看到待会清理出的血腥伤口。小动物们都焦急地等在门口,年幼无知的不停地追问年长的各种问题,年长的则是支支吾吾地不予明确的回答。
时在风看着被清洗出来的伤口,皱紧了眉头,心里满是心疼和愤怒。伤势比他预估的要严重,子弹虽然只是擦身而过,但留下的伤口却不浅,皮肉绽开露出了里面的肋骨,内脏有可能也被土枪的散沙伤到了。治疗过程中小班极力地忍受着疼痛,只是在实在控制不住的时候微微地震颤一下翅膀。为了分散它的注意,时在风压制住内心的担忧,面上装得一派轻松,一边不停地用各种谎话安慰它,一边还跟它讲起了他遇到的其它鸟干的一些有趣的事,告诉它等它伤好了它也可以去试试。包扎好后,他把它放进一个铺了厚厚毛毯的盒子里,打开门就迎上一直守在门口的一对对热切的眼睛,他无奈地叹口气。
“它怎么样了?好了没有?”“会好起来吗?”“会不会死掉?”“还可以飞吗?”小动物们七嘴八舌地问出一大堆的问题。
“你们可以进去看它了。”得到时在风这句话,小动物们迫不及待地涌到小班身边,关切地看着它。
“你没事吧?”
“时在风说你没事了,一定会好起来的。”老黑说。
“是不是很疼?现在还疼不疼?”俏俏问。
“你还好吧?你留了好多血,草地上全是你的血。”胖妞说。
“我爸爸说你是被枪打伤的,你真的是被枪打伤的?”
“你飞在天上他们也能打到你?好厉害啊,你看到他们的枪没有?”
“你是怎么被打到的?快跟我们说说,我们还没见过抢呢。”
“我们在水里他们应该打不到吧?”百岁问。
……
对于这些问题小班都只是用眼神看着它们代替回答,它现在特别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但是听着它们在自己身边这样唠叨又特别高兴,至少自己还活着。
“好了好了,小班累了,要好好休息了,大家都出去吧,你们这样吵,它还怎么休息?”麻婆看着吵吵嚷嚷的它们无奈地说。这些小家伙一问起来就没完没了。
俏俏出来后出去找时在风。时在风虽然说小班会好起来,但是它能感觉到它伤的很重,时在风也很不开心。它知道这个时候去哪里找时在风,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坐在卧室的沙发里看着窗外发呆。俏俏来到卧室,爬到靠在沙发上望着窗外发呆的时在风的肚子上。时在风眼神直直地盯着窗外,抬起右手轻轻地抚摸着俏俏。
“它伤得很重对不对?”俏俏趴在他肚子上问。
“嗯。”时在风小声地回答。
“会好起来吗?”
过了会,时在风说:“我也不知道,可能好不了了。”
“那怎么办?它的爸爸妈妈一定会很难过,它的朋友也会很难过,老黑也会很难过的。”
“嗯。”
“爸爸说是人类用抢打的。”
“嗯。”
“他们为什么要打它?”
时在风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抚摸着它。
“你也不知道?”
“嗯。”他只能这么回答。
“它现在本来应该在树林里飞来飞去,跟它的家人和朋友高高兴兴地聊天、唱歌、吃东西的。”
“嗯。”
“本来可以活得开开心心的,他们为什么要打它呢?树林里多一份快乐不是更好吗?”
时在风又没有回答。
“你已经尽力了。”俏俏往时在风的手里蹭了蹭,安慰他道。
在时在风和小动物轮番的细心照料之下,小班度过了它受伤后的第一个夜晚。这个晚上,小班的伤势虽没有恶化也没有好转的迹象,没办法动弹,不愿意吃东西,大部分时间都处在迷糊的状态。))
楼主 夕夕lu  发布于 2019-04-13 22:56:33 +0800 CST  
((星期天上午,简阳突然出现在别墅大门口。她担心时在风一个人在别墅里不会好好地照顾自己,所以给他买了一堆食物,还买了一袋坚果、胡萝卜给别墅周围的小动物吃。她本来期盼着能够再见到上次的彩色“鹦鹉”,但是走到门口却看到一只无精打采、浑身漆黑的“乌鸦”蹲在树上。
老黑因为小班的事,神情暗淡地蹲在树枝上面,连简阳来了也没给屋里的人和动物报信。老鼠们知道简阳来了,这次都不用时在风嘱咐,乖乖地躲到地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肥仔和胖妞回到了院子里,躲在大树后面。乌龟也都躲到了水里。
简阳一进门就四处张望,找小动物,但是找了一圈一只也没有看到,连时在风自己养的那两只胖兔子也不见了。“时在风,今天的小动物怎么都不见了,老鼠呢?还有那两只胖兔子呢?”简阳问。
“都出去玩了。”
“兔子在后院吧?你把这些拿进去,我去后边找它们。”简阳从塑料袋里拿出两根胡萝卜往后院跑,找了一圈在大树后面找到了肥仔和胖妞。她拿着胡萝卜慢慢地靠近它俩。“小兔子乖乖,你们最爱的胡萝卜来啦,想不想吃呀?可好吃啦。”
肥仔和胖妞看看胡萝卜,又互看一眼。“胡萝卜,胡萝卜。”胖妞说。
“嗯,她有胡萝卜,还挺香的。”肥仔使劲嗅了嗅,又说,“但是不能接近她,时在风说过人都是很可怕的,要小心,不然会像小班一样被打的。”
借着昨天小班的事,时在风经过卧室里一番思考后,给它们好好地上了一课,告诉了它们人以及其他天敌的危险,给它们介绍了很多危险的武器,说了很多以前发生过以及一些他自己瞎编的伤亡案例。麻婆刚开始不是很赞成时在风的做法,它觉得这样一下子让还未经世事的小动物们知道这么多阴暗的一面太残忍,但时在风说得对,这些都是它们应该知道的,他把它们保护得再好也总会有疏忽的时候,要是到那个时候它们还是天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才是对它们的真正残忍,它们必须知道阴暗的一面,知道逃离危险,学会自保。
“可是她上次就来过的。”
“上次来过也还是人啊。时在风说过人都不能相信,有些人就是拿我们喜欢吃的东西骗我们,让我们上当,他昨天不是还说有的小动物就是那样被毒死的吗。”
“那我们要跑吗?我不想像那些小动物一样被毒死。”胖妞说。
“反正我们不能让她接近。”
简阳看着这两只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胡萝卜的兔子,开心地笑着说:“小馋兔,不要跑,吃胡萝卜啦。”就在她离它们越来越近的时候,两只兔子突然往后跳开了,她往前走一步它们就往后跳开一步,而且做出那种随时逃跑的警觉姿态。
“哎呀,你们这是怎么了呀,上次一点也不怕人,今天怎么这么胆小啊。乖,快来吃胡萝卜,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来吃吧,胡萝卜可香了。”简阳把胡萝卜伸过去。
不管简阳怎么尝试,肥仔和胖妞就是离她一定的距离,警觉地不让她接近。最后她只好泄气地把胡萝卜放到地上回屋里。
“时在风,那两只兔子怎么这么胆小了,我上次见它们的时候它们一点也不怕我啊?”简阳对时在风抱怨。
时在风收拾着她带过来的东西,说:“兔子本来就胆小,是它们上次太胆大了,今天才算正常了。”
“不对,是不是你虐待它们,把它们吓成那样了?”
“想不到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这么伟岸。”
“那要不它们今天怎么那么怕人。还有,上次来的时候在门口看到的是一只漂亮的鹦鹉,这次却是一只黑乌鸦。是不是今天的日子不对,不适宜出行啊?松鼠也没有,连你养的那只大老鼠也不见了。”简阳坐在桌子前撑着脑袋泄气地说。
“是你上次来运气太好,正好看到它们了。”
简阳突然转过头,用猜疑的眼光看着他说:“时在风,老实交代,那只大老鼠到底去哪里了?”
时在风想了想,说:“哎,还是被你发现了,其实那只大老鼠已经被我吃了。这荒郊野岭的没什么吃的,你又没给我送食物来,我就只好拿那只老鼠打打牙祭了。”
“你是在怪我没给你送吃的过来咯,那以后我每天都来给你送好不好?”简阳笑着说。
简阳喜欢小动物,这次来还特地给它们带了很多食物,本来想跟它们搞好关系的,但是却都不见了,唯一看见的小兔子还这么不愿意让她接近,太让她失望了。在别墅没待多久她就恹恹地回去了。
傍晚时分,小班的病情看似好转了,愿意吃东西,也能稍稍活动一下了。小动物们高兴坏了,各自拿出自己珍藏的好吃的给它吃,说等它好了后就让时在风在老黑的边上给它也搭个窝,这样它就可以和它们住在一起了,一起玩一起吃,也不用担心再被别人欺负;说时在风会给它买好多好吃的,还会给它买玩具,还会给它“染头发”,让它变成其它的动物;说等它能飞了就可以和它们一起玩飞球,那是时在风根据人类玩的足球给它们改的一个游戏,可好玩了,它一定会喜欢…
小班躺在雪白的毯子上,看着周围热情洋溢的小动物,认真地听着,想着康复以后丰富多彩的生活,双目炯炯有神。对啊,它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还没有体验过它们说的那种生活,没有玩过它们说的那个游戏,没有吃过它们说的那些食物,甚至它和它的朋友约好去另一个山头玩的也还没来得及去,还有它用来囤食物的那个树洞它还没来得及封口,不知道它受伤后有没有被其它鸟发现……是的,它还有太多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做,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做。
晚上,时在风把所有的动物都赶回去睡觉,说是现在小班好点了,他一个人看着就行,它们在反而会吵到它休息。支开它们后,时在风把小班带到了卧室。他懒懒地陷在沙发里,把盛放小班的盒子放在大腿上,一只手的大拇指轻轻地摩挲小班的头,柔声说:“要是累了就闭上眼睛睡会,我一直都在这里。”
小班听话地把眼睛闭上,感受着时在风轻柔地抚摸。舒服极了,自己就快要好起来了,又可以在林子里飞了。想到这它仿佛听到了飞翔时耳边呼呼的风声,感受到了风扫过羽毛时的舒畅。
时在风卧室里的灯亮了一整夜,在黝黑的山中,那白炽的灯光显得尤为的惨淡无情。))


时在风无力地窝在躯壳里,看着毛毯上虚弱的小班。太安静了,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这样的安静和世界停滞时的死寂一样的可怕。屋外无尽幽深的黑暗映衬着卧室里惨白的灯光,苍白脆弱得就像一张薄纸,一触即破。毛毯上的小班就是这张薄纸最薄弱的一个点,满载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与不甘的生命飘渺得无形,残存不多的生命气息正一点点地从时在风的抚摸中飘散出去。
应该感谢创世者在这个时候给他这样的环境,让他可以专心而又情不自禁地旁观“时在风”的生活,思考周围的一切,暂时不用去奋力地抗争创世者给他的命运安排。但是更应该埋怨创世者这个时候给他这样的环境,让他倍感疲惫,失去挣扎的力气,不得不安安静静地感受着一个原本鲜活的生命在自己身边慢慢地流逝。它本来可以好好地活下去,像所有现在还好好活着的动物一样,一觉醒来,迎接第二天灿烂美好的阳光,欢叫着飞向蔚蓝广阔的天空,但这一切就因为别人好玩似的一个举动变成了不可能。
这世界存在着太多的“人为”不确定,也把每个个体都看得太轻,也许世界本就如此,况且他真的就一直如此。时在风收回望向窗外黑暗的视线窥视着小班,感受着生命的脆弱。世界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把什么都看得很轻,一个鲜活充满无限可能的小生命可能会突然以任何一种形式戛然而止,也许是手指的轻轻一摁,也许是一把小火,也有可能是别人不小心的一脚……生命一直都是如履薄冰般地存在着。创世者既然给自己安排了那么多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特殊技能,那他就应该再给自己一项能让动物起死回生的技能,至少是可以减轻它们伤痛的技能,这已经是底线,不能再打折了。但就目前的情况看,创世者好像把这个忘了,自己并没有这项技能。要是这样的话自己以及身边的其它动物都会像小班一样任“他”宰割,也许下一次枪响后离去的就是自己或者家里面的任何一只或几只小动物。
在这个世界里,表面上生活着的是创世者所造的“时在风”,但实际上经历一切、体味其中酸甜苦辣的却是真实的自己。创世者让“时在风”陪伴着小班度过生命的最后一段,自己却承受着这一变故带来的所有心理伤害,还无处可说,只能默默地承受一切。原本他只是带着看客的心里观察着小班逐渐衰落的生命,就像观察运行世界里的一切事物一样,可是渐渐安静下来的环境让他慢慢沦陷在生命流逝的悲伤中,越陷越深。刚开始他还会去挣扎一下,尽量放平心态,让自己置身度外,但这环境虚软地让他想挣扎都找不到站起来的支撑点,只能无力地陷在躯壳里,彻底沦陷在悲伤中。周围的一切都是这样的静,他一度以为世界在不知不觉中又停滞了,可当他从悲伤中缓过劲,想像平时一样在停滞的世界自由活动时,才发现世界还在运行,极其安静地运行,悲伤也还在延续。


((凌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也是一天最安静的时候。月亮老早就落了下去,连平时会响彻整夜的虫鸣也早早地陷入了沉寂,外面漆黑安静得让人害怕。时在风看着毛毯上正在痛苦中挣扎着、奄奄一息的小班,轻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马上就会好的,没事的,有我在这。”
小班在半夜的时候伤势突然恶化,它从睡梦中疼醒,微微颤着身子,尽力忍受着一切。现在的它已经不再颤动身子,因为那对它来说已经是件非常费劲的事,每颤动一下都会牵扯出身上所有的疼痛。现在的它只是强睁着疲惫的双眼,透过眼中饱含的泪水看着半空,流露出悲凉与不甘的神色。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不讲情面,活着的时候没有人珍惜它的存在,就连最后的呻吟也是这样的软弱无力,掩埋在一天中最寂静的时候。没有人会在意它的消失,它的消失也不会影响到任何人。明天的太阳会照常升起,成群的小鸟也会照常飞翔在辽阔的天空。
时在风看着它悲哀的神色,说:“很快就没事了,很快就会好的。用不了多久伤口就会愈合,长出新的羽毛,新的羽毛一定会比你原来的羽毛漂亮好几十倍,其它的小鸟都会羡慕你新长出来的漂亮羽毛,不知道会有多少女孩子追在你后面。到时候,你又可以自由自在地飞在天上,又可以做你想做的事,玩你想玩的游戏,吃你想吃的东西,想去哪就去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人会伤害你,也没有人能够伤害你。你要是喜欢住在这,我可以帮你在老黑旁边建一个小房子,你喜欢什么颜色就喷上什么颜色,你喜欢什么颜色?白色?。”
时在风安静下来,这个世界也跟着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他问:“是不是想回树林里去?”
小班微微地眨了下眼睛,现在说话对它来说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好,我带你回林子里去,那里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繁茂的绿叶,清新的空气,还会有一大堆的小伙伴等着你回去。”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卧室里的灯还亮着,时在风带着小班往别墅外面走,走向林子深处。老黑在树上看了时在风的卧室一整夜,现在也默默地看着时在风往林子里走去。))
楼主 夕夕lu  发布于 2019-04-14 22:47:58 +0800 CST  
时在风站在树下,抬头看着被他放到树枝上鸟巢里的小班,沉寂的树林里映出他独特的黑影。他找不到它原来的窝,所以给它搭了一个简易的临时小窝,边上放了老黑最爱吃的松子,他不知道小班喜欢吃什么,觉得既然老黑爱吃那它作为同类也应该爱吃吧。真是可悲,除了名字他好像对它一无所知,可又有谁在意过树林里这样微不足道的一个小生命呢?
对于小班的事情,运行世界里的时在风跟躯壳内真实的时在风没有产生半分的冲突,以至于世界停止了他都没有察觉。当他拿着手电筒转身离开,发现光源移动了光却还留在原地时,才意识到世界已经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停止了。这又是停滞世界里一个有趣的地方,光源产生光,它们两本来是不可分割的整体,但是在停滞的世界里它们却是单独存在的个体,光不随着光源移动,光源移开后光源原来发出的光留在原地,移动开后的光源发射不出光柱,只能看到一个亮堂的发光体。
时在风转回身,把手电筒对准树上的小班,连续摁了几次开关,没用,开关没用,手电筒也没用,手电筒对准的方向还是一片漆黑。他抬头看向漆黑的天空,现在多希望天边能够出现熹微的晨光,哪怕只是一丁点,这样小班至少能最后见一次它们以往每天都会欢唱迎接的朝阳,不用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结束自己的生命。在潜意识里,虽然自己好像看过、经历过无数次小动物的死亡,但小班的死却是真实的自己有意识以来真真实实经历的第一次,没觉醒前的反应就像那些被创世者一笔带过的事情,虽然也有伤心无奈,但也只是在情绪上一闪而过,可是这次感触特别深,除了比以往更大的伤心、无奈和愤恨之外,更多的是想摆脱控制的迫切。都说没有安排好的命运,人生的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可事实证明那只是骗那些不知世界真相的人的伪鸡汤而已,是那些天生被安排好命的人的炫耀,是他们堂而皇之地过“高人一等”的生活的借口。只有挣脱开创世者的束缚才叫走自己的人生路。自己现在就是在努力地尝试,可是自己能做些什么?要做些什么呢?
顾千一双手维持着打字的姿势停在键盘上,眼睛没有聚焦地盯着电脑屏幕出神,等她回过神,赶紧摇晃两下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就像看电视、读小说会感同身受一样,写小说作者也会被小说里的情绪所影响,碰上高兴搞笑的事情自己能跟着乐几天,碰到伤心的事情自己也会跟着难过低落。小班的遭遇也让她伤心,每次想到这段心里都会觉得压抑。她有想过要不要把小班的结局改一下,让小班经历这些残酷的事她都有种她就是凶手的罪过,但有些事情总是要去发生的,不能为了刻意的美好而把它们全都笼罩在主角光环下,况且现实远比小说里的情况残酷。按照自己的私心,与其让这些发生在时在风自家圈养的小动物身上,她更愿意让它发生在小班身上。
顾千一叹口气,手指在键盘上敲动一阵,又按栅格键把刚刚敲打上去的字全都删掉,来来回回好几个回合后,她无力地往后躺倒在地上:“啊!我要疯了。”心情一郁闷脑子也跟着乱了,这段时间明显感觉到脑子没以前好用,头脑混乱,灵感时断时续,关键是断的时间还占了绝大部分。虽然说应该让故事按照它自己的方式发展下去,可是还是得自己脑袋里有东西才行啊。顾千一躺了一会,头发蓬松凌乱地坐起来,双眼无神地盯着躺在一边的皮蛋说:“皮蛋,怎么办?你救救我吧。”
皮蛋懒懒地趴在地上,抬起眼皮看她一眼,摇了摇尾巴算是回应。
“皮蛋,你救救我吧。”顾千一突然伸出手往皮蛋那边扑,皮蛋被她突然发疯似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往后跑开。“皮蛋你别跑,别扔下我。”她大声喊道:“你怎么可以嫌弃我,我还没嫌弃你。”她又在那趴了一会而,突然坐起来,用双手使劲揉搓自己的头发:“哎呀,好烦啊!”
一个多小时后,顾千一耷拉着双臂,歪着脑袋,无力地斜躺在阳台的椅子上,双眼倦怠无神地盯着前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怎么办?怎么办?脑子乱成一锅粥怎么办?”她喃喃自语。
她由客厅转战到阳台,期望换个环境能让脑子清醒一点,但是万万没想到,到阳台后自己竟然睡着了。她明明只是想闭着眼睛好好想一下故事情节的呀。刚闭上眼睛的时候脑子里出现的还是各种稍微靠谱点的小说情节,慢慢的故事情节越来越离奇,到最后就不知道了,醒来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以后。顾千一懊恼悔恨又浪费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时间可是相当宝贵,稍不留神,一天没写什么就这样过去了。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东西,大脑消耗过度了,这段时间怎么这么多觉要睡,闭上眼睛立马就能睡着,以前自己能睡但也没到这种程度吧?还是自己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以前没有觉得时间紧迫所以没在意?有可能是可可姐一再地催稿让自己产生了错觉,误解了自己正常的行为。
为了不浪费更多的时间,顾千一不敢再闭上眼睛思考,可睁着眼睛时间还是在脑袋的一片混乱中过去了。“呃——”顾千一无聊地从喉咙里发出一串魔音,“皮——蛋,皮——蛋。”
一个下午顾千一就在屋里各个角落转换,但是都没能找到灵感。傍晚,她突然从萎靡的状态振作起来,随便扎了一把头发,拿上钱包,牵着皮蛋大步昂扬地往外走:“走,姐姐带你出去玩去,顺便把以后几天的粮食买回来,那破灵感爱来不来,不来拉倒,我还不稀罕了。”
顾千一把皮蛋带到了公园,到公园后她把皮蛋放开,让它在草地上撒欢,自己坐在草地临湖的一面安慰自己。出来走走,呼吸下新鲜空气,换个环境还是有帮助的,至少自己从原来的一片混乱变成了一片空白。最近脑子这么不好使,难道现在就到了这本小说创作的瓶颈了?那这瓶颈来的也早了点吧,自己对其它的反应慢,这瓶颈来得倒是挺快的。还是最近没注意饮食,营养跟不上,脑细胞也闹罢工了?保险起见今天得买点大补的东西回去补补。现在是小班死了,要是换做时在风身边的其它小动物死了会怎样?时在风一定会更加难过,其它小动物也会受到更大的打击,时在风尽力为它们搭建的美好世界也会崩塌,这样就太不利于后面故事情节的发展了。小班这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应该给它封一个烈士封号,要是小说里有封神榜的话它也必须在列。有封神榜的话该给它封个什么呢?该给小说里其他的人和动物封什么封号呢?麻婆豆腐一家是老鼠,简单通俗点就叫鼠神,然后在前面随便加一个能区别开它们的字眼;肥仔胖妞就叫兔神,嘿嘿,叫龅牙神也不错;老黑是一只鸟就叫鸟神。“鸟神。”顾千一把自己心里闪过的这两个字说了出来,想着时在风身披战甲,领着一众鼠模鸟样的“神仙”升天的样子,她忍不住笑出了声。一边玩耍的皮蛋听到她的傻笑,看到她这幅痴傻的摸样投来嫌弃的目光。
顾千一靠在椅背上,看着周围的人又想开了。要是时在风在这的话按照一般言情偶像的套路可有很多故事要发生。假如自己是女主角,正一个人坐在湖边绿油油的草地上美美地想着心事,温暖的阳光撒在身上,和煦的清风吹起几缕发丝,湖面上波光粼粼,突然一只可爱的小狗(暂且就让皮蛋做这只狗好了,便宜它了)跑了过来,亲昵地往女主身上蹭,女主看着乖巧可爱的小狗,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跟小狗玩闹。时在风躲在树后面看着这美好的画面,嘴角不禁微微上扬,这只狗是他养的,从来不亲近别人,但是却主动往她身上蹭,不过它的眼光不错,很会挑人,于是两人因狗结缘,谱写出一段甜死人不偿命的现代版灰姑娘故事。或者跑过来的是一个白白胖胖、及其可爱的小男孩,是时在风的儿子但又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也是时在风的心肝宝贝。这小男孩跟女主很投缘,见到她就叫她妈妈,还跟时在风说这就是他挑选的妈妈,要时在风一定把她娶回去,这个小男孩在两人之间起到了月老的作用,各种牵线搭桥,中途有个坏女人来挑衅,说她才是小男孩的亲生母亲,叫女主不要来破坏他们幸福美满的一家,于是经历各种误会、各种磨难,上演出一出高富帅霸道总裁与傻白甜的童话故事。
顾千一看向正在跑步的几个人。也可以像他们一样,女主正在跑步,先天缺少运动细胞的她一个不留神自己把自己绊了一跤,一下子扑倒在正从对面跑过来的时在风怀里,时在风凉悠悠地看着她,说第一次见面就这样投怀送抱的不好,女主不甘示弱,厚着脸皮从他怀里抬起头,说既然她已经主动地投怀送抱了那他得对她负责。顾千一想着那画面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嘴巴咧开了更大的弧度,这样乱七八糟、不着边际地瞎想果然有助于身心健康,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楼主 夕夕lu  发布于 2019-04-15 22:44:06 +0800 CST  
顾千一正想得美,突然被一声惊叫吓醒。
“啊!走开,走开。”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去,走开,到别处去。”一个男人说。
顾千一赶紧回头看向那边。果然没错,又是皮蛋,能让一个美女这样瞬间花容失色,发出如此凄厉叫喊的除了它还有谁。每次在她想得最美的时候破坏气氛的总是它,而它用的招数永远都是撒尿,地点都是一对正浓情蜜意的小情侣中间。它每次都能找准地方,不偏不倚地抬起腿正好尿在情侣中间狭窄的空地上,这么多次从来没有失手尿在别人身上过,顾千一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谢它这点不想惹更大麻烦的分寸。她很好奇,不是说狗都要对着电线杆之类的才能尿得出来吗,为什么这点在皮蛋身上就行不通?为了让它改正这个坏毛病她没少教育它惩罚它,可是都没用,皮蛋依然我行我素,继续惊吓美女,破坏别人原本浓情蜜意的氛围。它真的就是单身汪的最佳代表了。顾千一为此还特地咨询过兽医及心理学家,兽医说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心理学家说可以把病人带过去进行心理辅导,等她说明患病的是一只狗的时候,心理学家改口说他也无能为力,不过可以试着让它“谈恋爱”看看。可是“女友”都换了几波了,这只不靠谱的“男朋友”哪里有个男朋友该有的样,谈情说爱的事一样没做,尽和它们打架抢东西去了,一只“女朋友”见不了几回那边就不再愿意让自己的狗跟皮蛋玩。现在她已经不再怀疑这是不是一种心理障碍了,直接认为这就是皮蛋的一种见不得别人亲热的怪癖。
“哎呀,这狗怎么这样。”女生跳起来,避开正在撒尿的皮蛋。
“死狗,去,走开。”男生做出要踢皮蛋的动作吓唬它。皮蛋毫不畏惧,泰然自若地继续撒尿。
在那个男生真的要踢向皮蛋的肚子时,顾千一赶紧跑过去,阻止男生的动作。“不能踢,小心它咬你。”她带着嫌弃的口吻说,“这种狗一定有问题,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狗,怎么这样?”
“就是啊,也不好好看着,差点尿到我们身上,既然带出来了就应该好好看着。”女生说。
“就是啊。估计它主人也没留意,现在正到处找它呢。它也估计是真的尿急了,实在憋不住了。”顾千一干笑着说。
“它这是欠管教,要是教得好也不会这样。”男生生气地说。
“对啊,就是找打。但是我们这么大的人也不好跟一只小狗较真,要不然也会被旁边的人说,而且这种狗八成有问题,没打过狂犬病疫苗,一定携带了狂犬病毒,万一把它惹急了它疯起来咬人更加不好。”顾千一尽量周旋,平息那边的怒火。女生被说动了,拉扯男生的胳膊,劝他算了。
皮蛋尿完后抖抖身子,看都不看一眼被它赶出座位的两个人,径直往顾千一那边走。顾千一假装吃惊地说:“它还想干什么?臭狗你不要过来啊,尿到我身上我可是会动手的,我可没那么好的脾气,不要过来。”
皮蛋不但不理会顾千一喊叫,反而加快了脚步。顾千一后退几步转身往一边的小路上跑,一边跑一边喊:“你这只疯狗,别跟着我,走开点,别跟着我。”
皮蛋看着顾千一跑远了也不急,只是不紧不慢地往顾千一那边走。转过拐角,顾千一确定刚才那对情侣看不到自己后停下来等皮蛋。过了好一会,皮蛋才优哉游哉地从拐角处走过来。顾千一看它一脸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表情,生气地喊:“还不快过来。”
皮蛋加快脚步走到她面前。
顾千一蹲下去,提起皮蛋的一只耳朵,说:“你耳朵是个摆设吗?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随地大小便不要随地大小便,你为什么就是听不进去,在家也没见你有这个毛病,怎么出来了就这样,屡教不改。你要尿尿也找一个没人的地方,那么多树杆、电线杆你不去,为什么偏要跑到别人中间去,还专挑情侣,你怎么就有这个癖好?你看到没有,今天那个男的差点用脚踹你,要是他真的打你怎么办,难道你要我为了你跟他打起来才心甘吗?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要是他真的动起手来你就等着我们俩一起被打吧。”顾千一放开它的耳朵,捏住它的后脖颈把它提起来,“你给我记住,今天这种行为是很不对的,是禁止的,以后在外面不能再做出今天这种行为,知道吗?这就像别的狗在你吃鸡腿吃得正高兴的时候抢走你的鸡腿一样,那样你会高兴吗?”
皮蛋缩着脑袋和四肢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喉咙里发出嘤嘤的声音。
顾千一重新给它套上牵绳,拉着它往公园外走,看着低着头、老实巴交地跟在后面的它说:“你少装,这招在我面前行不通,做错了事而且是屡教不改的事,装得再可怜也没用,必须受到惩罚。这几天你就别想再出门了,回去闭门思过,好好反省反省。刚才在我的想象里你本来还可以出场做一回配角,当次月老的,但你现在已经被一个小男孩取代了,表现这么差,必须得取消这个资格。”
去超市的路上和从超市回家的路上,顾千一对皮蛋的唠叨没有停止过,看到什么都能扯到它身上,数落它一番:看到别人家的小狗被打扮的漂漂亮亮地抱在怀里,她会问它是不是很羡慕它,但是羡慕也没用,它这么不争气永远也享受不到那样的待遇;路过烤鸭店,她问它是不是很想吃,但是它再想吃也吃不到,它这么不听话她是不会给它买的。
晚上,顾千一敷着面膜,在客厅里做瑜伽,对皮蛋哼哼唧唧地说:“上次看到一段话,说女人要学会自律,让自己漂亮起来,只有自己变好了才能遇见更好的他。这个“他”说的是你姐姐我的男朋友——你姐夫。我每天保养下皮肤,练练瑜伽,等自己变得更优秀了说不定就能更快地遇上你姐夫了,还能遇上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你也一样,你也得好好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这样才能找到更好的老婆,像今天这种随地小便的行为就很有损你的形象,你再这么继续下去不改正的话就只能找一个和你一样的老婆,这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顾千一换一个姿势,继续说,“你难道以后真想找一个邋里邋遢,带不出手,因为一带出去就随地大小便,遭所有人嫌弃追打的老婆吗?等你们有了小孩,它也会把你们的小狗崽们带得邋里邋遢。你想想看你们以后一家人出行的画面,个个满身污渍、蓬头垢面、毛发稀疏,因为不讲卫生,身上散发出难闻的味道,还得了皮肤病,皮屑一块块地掉。所有人和动物都不愿意接近你们,对你们避而远之,没有人愿意给干净的食物给你们。”
皮蛋蹲在一边歪着脑袋看着顾千一奇怪的动作。顾千一撇它一眼继续说:“看我干嘛?看我也没用,你都那么邋遢了我也绝对不会再要你了,也不会给食物给你们吃,你们一家就老实地去翻垃圾找食物吧。垃圾堆里的东西又臭又少,你们吃不饱饿得皮包骨头,整天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没有力气走路,没有力气找更多的食物,你们的小孩也因为营养不良长不大。翻了垃圾后身上更臭,吃了臭的东西你们连打嗝的味都是臭的,打个嗝能把自己熏个半死。因为你们太臭太丑,周边的人开始举报你们,说你们影响市容、污染空气。警察或者城管迫于压力不得不驱赶你们。但你们身上这么脏他们不可能会温柔地来抱你们或牵着你们离开,他们会嫌弃地用皮鞭在后面抽你们,赶你们走,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你还记得吧?就是前两天我为了找灵感拉你一起看的那部古装剧。那皮鞭多粗啊,啪啪地打在身上那是钻心的疼,你和你老婆两个大点的皮糙肉厚还好点,但是你们的小宝宝怎么办?它们可是细皮嫩肉、未经世事的呀,一鞭子下去就已经皮肉绽开,流出鲜血了,要是再多几鞭子…哎!想想那画面真的是太可怜了。你们含着泪水、留着鲜血被赶出城市,一大群的人和动物围在周边对你们指指点点,嘲笑你们。你们被放逐在一片黑压压的森林里。这片森林卧虎藏龙。卧虎藏龙你懂吧?就是山里面有老虎和龙,光一条大蟒蛇就可以把你们一家子吞掉更何况一条龙,再加上一头凶猛的老虎。这最凶险的动物全都集到一块了,它们可是见谁咬谁,你别以为你们现在身上臭它们就不敢咬你了,饿极了它们什么都吃,不挑食,你们这个个头只够它们塞牙缝的。就算你们运气好没碰上它们,但是森林里还有很多其它凶狠的动物,熊、狮子、豹子、狼等等,随便挑出一样都能把你们干掉。就算你们运气更好点,没被其它动物吃掉,但是森林里是弱肉强食的,食物有限,对食物的竞争特别大。你们想吃肉绝对是抢不到的,吃其它动物吐出的骨头都要看造化,因为在森林里等着吃骨头的动物多了,排队排上几天都轮不到你们。在城市里你们至少还有垃圾可以翻,但是在森林里你们只能吃草或吃土了,但是你们会吃吗?除非基因突变,要不然就不可能。晚上,树林里一片漆黑,电闪雷鸣,下着瓢泼大雨,你们一家子饿着肚子躲在一个树洞里,你们的小宝贝又饿又害怕,不停地发出嘤嘤的哭声,你一边劝小宝贝吃堆在它们面前的草,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防着其它动物突然袭击。你不知道森林里凶险的东西最喜欢干的就是突然袭击了。一边还要忍受着肚子一遍遍咕噜的叫声。太惨了,太惨了。这能怪谁,只能怪你自己。这都是你随地大小便、邋遢造成的。还有更坏的情况,你们被皮鞭鞭打的伤口没有做好及时的处理,再加上营养不良,一直没办法愈合,还在往外流着血。森林里吃肉的动物最喜欢血的味道了,闻着味就来。后面更惨的我都没办法说了,怕吓着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造成你们一家子悲惨命运的就是你一直不改的随地小便的坏毛病,这就叫做蝴蝶效应。所以啊,你不要以为是小毛病你就不在意,你必须把它改过来。为了我不抛弃你,为了你自己,为了你老婆,更为了你的小孩,以后绝对不能再出现今天这种情况了。”顾千一放下自己的手臂,“受不了了,好累啊。皮蛋,把电脑屏幕给我摁亮了,我看看多久了,怎么还没到时间。”
做运动的时候顾千一不喜欢看着时间,她觉得不看着时间,时间就好像过得快点,运动就没那么难熬。皮蛋走到电脑面前,抬起一只脚在键盘上踩了一下,电脑屏幕立马亮了起来。这个动作是顾千一教得最轻松的一个,教了两三遍就学会了。它平时就对电脑很感兴趣,但顾千一轻易不让它碰,所以在顾千一教它的时候,别提它有多高兴。
“啊,怎么还有一分多钟啊,我都跟你说了这么久了,好累啊,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顾千一抱怨完又摆出刚才的姿势,然后对皮蛋说,“皮蛋,你要是不改掉你这个坏毛病,还有更惨的故事,你听不听?”
楼主 夕夕lu  发布于 2019-04-16 22:56:15 +0800 CST  
((第二天一大早,小动物们跑去书房看小班,却只看到一个铺了毛毯的空盒子。它们去问时在风,时在风吃着早饭,头也不抬地说小班好了,已经把它送回树林里了,那里环境更好更适合它养病。老黑没有问时在风任何问题,也没有再提小班,小班走后的几天它都郁郁寡欢,白天窝在后院的大树上,不愿意去大门口的树上,晚上宿在时在风卧室的窗台上。麻婆豆腐和耋耄也没有问什么,事情是什么样子它们心知肚明,昨天晚上它们也没有休息,应该说是没办法休息,小班的事情让它们再次认识到了自己对于现实的无力,眼前时在风给它们创造的美好并不能挡住现实的残酷,在这美好外面的世界里正有无数的小动物遭受着迫害。
任何改变都不会让时间做一丝的停顿,过后的一段时间每个人该怎样还是怎样,虽然小动物们时不时会提一句小班,但到最后也都淡忘了,小班就像一道流星一样划过,最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简阳看出时在风这段时间心情不好,为了逗他开心,她经常拿她看到的搞笑段子给他看。这天坐在图书馆,看到一条偷猎野生动物的新闻,看完后简阳一片唏嘘。坐在一边的时在风问:“怎么了?”
简阳叹口气,把手机放到时在风面前说:“惨无人道的事情,这些小动物太可怜了,为什么老是有人要去干这种事情呢?”
时在风看一眼新闻标题,把手机还给简阳。
“你不看吗?也是,这么不好的新闻看了更加影响你的心情,这几天你本来就不开心。”
“不用看也知道它讲的是什么,这种事发生的太多,已经不是新闻了,只能说是一篇报道。”时在风想自己这几天的情绪反应有那么明显吗。
“你还真淡定。哎,弱肉强食啊,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要是人不吃肉该多好,可是又不可能。”
简阳的想法真是单纯,期望的比自己还要多,自己最多只是期望不要出现滥杀,她却期望全世界都和平。时在风看了她一会说:“嗯,是不可能。”
简阳把借来的书推到一边:“不看书了,看不下去。下班后你陪我去菜市场好不好?也给你买一些菜。”
“不去。”
“为什么?”
“去超市,不去菜市场。”时在风眼睛盯着书本,不看简阳。他从来没去过菜市场,在他的想象中菜市场是一个充满血腥、惨叫、哭泣、求饶的地方,就像无情的战场一样。虽然他对菜市场那为了给人类提供必要的生活物资并非滥杀的行为表示理解,也能泰然地接受,但他还是不想去听那些等待着被宰杀或正在被杀的小动物的哀嚎求饶。
简阳撑着脑袋痴痴地看着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答道:“好。”
到超市后,时在风推着购物车走在前面,简阳带着傻笑高兴地跟在后面,相比看货柜上的货物,她看得更多的是时在风。今天叫他陪着来买东西,她以为他会拒绝的,没想到他答应了,答应的还挺爽快,现在两个人一起逛超市更像情侣了,不过要是挽着手的话才像真正的情侣。简阳脑子里这样想着,身体也就这样行动起来,她走上前挽住时在风的胳膊。她才不管什么害不害羞,在她看来幸福是要自己主动争取的,就像现在的幸福就是她主动争取过来的。
时在风停下脚步,看着简阳挽住他胳膊的手:“你这是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放开。”
简阳眯笑着眼睛说:“我是你的女朋友呀,当然可以挽着你了,有什么授受不亲的,你也可以挽着我啊。”
时在风无语地把胳膊抽出来,继续往前走。
简阳被他的抗拒打击到了,生气地说:“你不让我挽我就去挽别人。”说完就走到另一个货架旁,干脆利索地挽住正在货架边挑东西的一个男人的胳膊。那男的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但看到是个美女,不但没甩开,惊讶过后还带着中彩票后的表情看着她。
时在风叹口气,走过去把简阳从那男人的身边拉开,说:“不好意思,她认错人了,脑子有点那个。”时在风做出一副狰狞的表情。
男的看他那副扭曲的表情,立马就明白了时在风的意思,还说自己运气好,原来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他干笑两声说:“没关系,没关系,我就看着她不对劲的样,原来真的有问题。”
时在风把一字不吭的简阳拉到一边,训斥道:“你还是不是个女生?怎么可以随便去挽其他男人的胳膊,你有点女生的样行不行?”
“你又不让我挽你的胳膊那我只有去挽别人的胳膊了。”简阳撅着嘴巴,生气地说。
“逛个超市难道一定要挽着胳膊吗?”
“女生逛超市都这样。”
时在风被简阳的回答气个半死,无奈地叹口气,说:“下不为例。”
简阳立马笑了起来:“那就是答应啦,可以挽你的胳膊咯?”她跳过去挽住时在风的胳膊,“你早答应嘛,这样我就不用去挽那个男人的了,都怪你。”
时在风带着简阳给他挑的食物,骑着自行车回家。分别的时候简阳特地嘱咐他一定要把她给“野生松鼠”买的东西放到林子里,不要光顾着喂自己养的动物就忘记树林里的动物了。他经过刘老怪屋前不免又受一顿他的嫌弃。
刘老怪对于时在风这个“不思进取”的年轻人很是有点恨铁不成钢,这山上住的人本来就没几个,唯一一个觉得会有点出息的年轻人还这么不争气,不光性格不好,整天摆着一副臭脸,还懒惰,年纪轻轻就图清闲,三天两头呆在家,守着一栋连贼都嫌偏僻的深山里的老房子,骑着一辆他们年轻时候才盛行的自行车。他小时候就爱摆一副臭脸,他以为他长大了会好些,但这都二十多年了也没见好。山上常住的一共就他两个人,这不明摆着是摆给他看的吗。别人都说是看着某个人长大,而他是看着那小子的臭脸长大。
刘老怪在时在风眼里永远都是“怪”的存在,从记事起他就是那副怪模样,一大把年纪一直都一个人住在山上那栋小房子里,每天拉着臭脸,好像别人欠他多少钱没还一样,为此他还特地问过爷爷,他们家是不是欠了刘老怪很多钱。前几年不知道他从哪里弄回来一只猫,这只猫在他的栽培下已经变成了动物界的“刘老怪”。每次从他家路过不仅要受他的嫌弃,还要受他家猫的嫌弃。刘老怪对他好像意见特别大,每次看到他都是哼哼唧唧、吹胡子瞪眼,时不时还挑剔数落他一番。自从他到图书馆上班后,他就发现他的脾气是越发得怪了,难怪别人都叫他刘老怪。
时在风无视刘老怪的嫌弃骑车继续往上走,拐过一个弯,碰上上次在湖边看到的那群鸭子。两个多月不见,鸭子的个头都长大了,但数量比上次少了不少。它们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中间,嘎嘎的你一句我一句地叫唤,看到时在风骑着车突然出现在面前,全都停下脚步,停顿了一会赶紧往后退几步。
“人,有人。”“快看,来人了。”“哎呀,来人了,来人了。”“来人了,快躲开。”“有人骑着车来了,快走。”“哎呀。”“哎呦,看着点,撞到我了。”“慢点慢点。”“快退,有人!”“别说话。”“他来了,别说话。”“为什么不说话。”“刚刚说了别说话。”“还在说话。”“你在说话。”“你在说话。”
一番争论后,鸭子们安静了一小会,各各伸长脖子,偏着脑袋看时在风。
“他想干嘛?”“不知道,要不要跑?”“现在能说话了?”“能说话了,可以说话了,大家快说话。”“我们要干嘛?他要干嘛?”“是不是要赶紧逃走?”“要逃走,一定要逃走。”“怎么都不走了,赶紧跑吧,停下来干嘛?”“我们走吧?往哪里走?”“他还看着我们,你看着我们干嘛?”“看着我们干嘛?想干什么?”“他是谁?你是谁呀?”“不认识,没见过。”“我也没见过。”
在一片嘈杂声中,鸭婆走了出来。原来的小鸭子都长大了,鸭婆跟它们混在一块一下都分辨不出来。
“又是你?怎么又是你?”鸭婆偏着头看时在风。
时在风从自行车上下来,学鸭婆的语调说:“又是你们?怎么又是你们?”
“哎呀,妈妈,他会说话。”“说话了,他说话了。”“他在问我们,他竟然说话了。”“我怎么听得懂人说话了?”“妈妈,我也能听懂人说话了。”“哇,好厉害,我也听得懂。”“他说又是你,又是你们,是在跟我们说。”“他在问我们,怎么回答?妈妈,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老鼠呢?你的老鼠呢?你的老鼠去哪了?现在我们都不怕,老鼠呢?”鸭婆看向时在风的周围,“嘎嘎,老鼠呢?老鼠不在,都不在。”
“老鼠!在哪里?老鼠在哪里?”“妈妈,哪里有老鼠?”“有老鼠吗,妈妈?真的有吗?”“妈妈说有老鼠,小心,要小心。”“老鼠,老鼠。”
鸭婆每说一句话都可以得到后面鸭子的一大片回应。))
楼主 夕夕lu  发布于 2019-04-17 22:14:53 +0800 CST  
((“怪人,怎么又碰上你了?”鸭婆问。
“我还想问你,这是我回家的路。”时在风说。
“这也是我们回家的路。”鸭婆回答。
“对啊,这是我们回家的路。”“就是我们回家的路,我记得。”“我也记得,就是这条路。”“回家!对呀,我们要回家了,天快黑了。”“对,这是我们回家的路,怎么办?”“怎么回家?妈妈,怎么回家?”“回家,回家,妈妈,得回家了。”“他说这也是他回家的路,为什么?”“他跟我们同一条路。”“同一条路那就是同一个家,他跟我们住在一起?”“他跟我们住在一起!怎么跟他住在一起?没见过他。”“妈妈,他跟我们住在一起?”“他是谁呀,在家里没见过他。”“是鸡吗?只有鸡跟我们住在一起。”“家里的鸡不长这个样子,人才长这个样子。”“可他说跟我们住在一起,那就是鸡。”“妈妈,鸡也有长这样的吗?”“他是鸡吗,妈妈?”
“你们能记得回家的路?”时在风无视鸭子们对他是不是鸡的讨论。
鸭婆不服气地往前啪嗒几下鸭掌,说:“怎么不记得,当然记得了,我们鸭子很聪明的,不像鸡一样傻。”
“嘎嘎,鸡,鸡。”“傻子,鸡就是傻子。”“对呀,鸡特别笨。”“鸡好傻的。”
“我们只要走过一两遍就知道路了,而且知道什么时候回家,不像鸡,每天叽叽喳喳,吵得要死,大半夜就叫,还像个傻子,不知道回去的路,稍微走远一点就不知道回去,要人去找。不光不记得路,还在外面睡觉。在外面睡觉,多危险啊。还要人去找。你说它们傻不傻?鸡太傻了,太傻了,不知道回家,还要人去找。”鸭婆一连说了一大串,“你说鸡傻不傻?”
“太傻了,太傻了。”“好傻。”“傻,很傻。”“鸡太傻了。”那群鸭子替时在风回答。
“你们这是半斤八两。”时在风说。
“半斤八两?什么是半斤八两?”鸭婆问时在风。
时在风笑了笑说:“半斤八两的意思就是你们鸭子比鸡重,你们是八,鸡是半斤,半斤就是五,八比五大,所以你们比它们重。”
鸭婆自豪地仰起头说:“那当然了,我们当然比它们重,我们比它们大。”
“那一只应该比它们小吧?”时在风指着后面一只最小的鸭子说。那只鸭子的大小跟两个月前看到它们时的大小差不多,但毛色却老很多。“你是当外婆了还是又当妈妈了?”
小鸭子害怕地躲到大鸭子的后面。
“他指着你。”“对呀,他用手指着你。”“在说你,他在说你。”“快躲起来,不要被他看到了。”“快躲起来。”“外婆?哪里有外婆?”“妈妈,你当外婆了?”
“它是我儿子,它已经长大了,就那么大,长不大了。”鸭婆说。
“为什么其它的都长大了就它没长大?”时在风问。
“它已经长大了。”鸭婆说。
“已经长大了怎么那么小?”
“为什么那么小?对呀,为什么?为什么呀?你说为什么呀?”鸭婆反问时在风。
“你自己慢慢去想吧。”时在风推着自行车往前走。
看到时在风向它们靠近,鸭子们立马警惕起来。“过来了,他过来了。”“妈妈,他过来了。”“推着车子过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快走,快躲开。”“妈妈,妈妈。”
“慌什么?慌什么?不用怕,退到一边去。”鸭婆对鸭子们嘱咐完又对时在风说,“你走那边,走那边。”
“你们可以先走。”时在风说。
“不行,你先走,我们看着,你先走。”鸭婆说。
时在风不管缩在一边的鸭子,推着车径直走过去。鸭婆站在最前面教导其它的鸭子:“看到没有,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胆小鬼,说了多少次了,以后碰到人都要这样,让他们先走,这样他们就没办法偷袭我们了,知不知道?”))


顾千一带着耳机,面色阴郁地坐在椅子上,皮蛋在一边的草地上打滚。四天了,已经四天了,脑子里一片混乱,写不出东西,生拉硬拽地写上几个字马上又会删掉,写出来的东西都不对劲,都不是自己想要的,写写删删,小说一点进展也没有。她现在很焦虑,已经这么久了,不但没看见值得慰藉的作品反而遇上了写作瓶颈,脑子乱成一团,写作灵感全无。这几天她时常想,也许自己真的不适合走这条路,原来的选择是错误的,自己还是应该老老实实地找份工作,安心上班。耗了这么多时间,不知道自己还能耗多久,现在自己没有收入来源,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了小说上面,也许自己以前想的靠写小说养活自己的想法太简单,太偏执了。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顾千一挺羡慕他们。羡慕那些匆匆赶路的人,他们有班上,有自己的工作可忙,也有稳定的收入来源;羡慕那些提着菜回家的大妈,到这个年纪她们已经走过了人生的迷茫区,不用再为自己的未来发愁,也不用再为生活发愁,可以舒服地享受晚年生活;羡慕那些小店的店主,他们有自己的生意,自由自在,每天守着店铺,经营着自己的生意,不用再为第二天干什么发愁,也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羡慕那些提着行李的人,他们找到了自己的方向,正满怀希望地前往自己另一个新的据点。
顾千一叹口气,重新看向周围。也许别人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好,只是现在自己心理有问题,看事物变得不客观了。也许那些匆匆赶路的人上班并不顺利,每天重复着毫无意义、自己内心极为排斥不愿意干的工作,想逃离却又不敢逃离,陷在痛苦的挣扎中,或者工作压力太大,马上就要被领导训话,又或者他们根本不是去上班,只是去面试或路过而已;也许提着菜回家的大妈心里面有说不出的苦,身体日渐衰弱,家庭不睦,孩子有操不完的心,日子也过得捉襟见肘;也许小店的店主并没有表面那样自在,正在为自己的生意发愁,租金越来越贵,生意却越来越惨淡,家里面又有一家老小需要供养,都说做生意有钱,但生意哪有他们说的那么好做;也许提着行李的人是失望地赶往下一个临时的驻点,失去工作,面试刚失败,前途茫茫也不知道自己的下一站到底在哪里,自己无根的漂泊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所有的不顺不敢跟家里提及,怕辜负他们的期望。人生没有一帆风顺的。
顾千一的心境低落烦闷到了极点,竟然光坐在路边就悟出了这么多道理。
时在风微屈着背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双眼烦躁不耐甚至带着点恨意地看向四周,时不时用手气愤地揉搓一把头发,颓废的哪里还有往日里半分整洁帅气的摸样。他快要被逼疯了,这个世界什么时候才能到头!他也不知道几天了,在停滞的世界里没办法看到时间,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已经过了很久了,是前所未有的久。他是什么意思?是睡过了头,忘记了这个世界的存在了吗?时在风已经在心里把这个他称为“他”的创世者骂了无数遍。这无休无止的死寂已经让他处于崩溃的边缘,失去了理智。他有尝试过用砸东西来发泄自己的情绪,但是这个世界连这么一个发泄的机会都不给他,所有的东西都是你挪它一分它就挪一分,你停在哪里它也就停在哪里,根本就没办法砸。砸东西的最后结果是情绪没发泄出来,反而把自己气得半死。这个停滞的世界就是这样,看似无声无息、软绵绵的好欺负,你进一步它就退一步,但是你真要把它怎么样的时候就是不行,你永远都没办法抓到它,它的退让隐忍能把你逼疯。你也没办法对他发泄半分,他永远就像不存在一样,任你一个人在那里拳打脚踢地发疯,而他永远都是那个淡定冷漠、不为所动的看客。
他难道真的要放弃这个世界了吗?要是真的怎么办?自己永远一个人活在这个停滞的世界里,过着没有时间的生活,不用吃喝,也不会生老病死;俏俏它们也都永远停留在这个时刻,看不到它们活动,听不到它们的声音,虽然能时刻看到它们,但跟永远失去它们又有什么区别,它们这也算一种“死”吧。自己永远地活着,周围的一切却都死了,自己这其实也是一种“死”,一种跟它们截然相反,头脑清醒、心知肚明的“活埋”。一般的活埋只是在开始的时候是活的,到最后都会归于无知的死亡状态,而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这个活埋却是让自己一直都活着,无休无止地体会被活埋的过程,陷入永无止境的恐慌和痛苦。这是最惨无人道的恶行,自己就像一个布偶一样,毫无反抗力,任人摆布宰割。不行,自己不要做布偶,不能让他这样为所欲为下去,必须去改变,让自己真正活过来。可是要怎样才能做到呢?
时在风烦躁地抓一把头发。先前是自己的思想让自己活了过来,可为了摆脱创世者的控制,自己不断地通过各种方法加强自己的思想,已经试了这么多次都没看到什么变化,思想还行得通吗?但是除了思想也没有其它的方法,在这个世界里,真实的自己跟创世者的有效连接就只有思想,还是说自己的思想还不够强大,可是到底要强大到什么地步才行?怎么才能让自己的思想强大到那个地步呢?现在自己已经是及其非常想的跳出这个世界,思想已经很强烈了,还要怎么加强?无数遍地念叨是没用的,这个方法早就试过了,那现在该怎么办?
楼主 夕夕lu  发布于 2019-04-18 23:05:04 +0800 CST  
“怎么办?该怎么办?”顾千一斜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窗外阳光西斜,带着丝丝微风,时不时传来小孩子的嬉笑声。他们又放学了,一天又过去了,可自己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什么也没有做。现在脑子混乱已经成为一种常态,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难道永远都好不起来了?不会的,自己还没到这个地步,这只是暂时性的,一定是这样的。顾千一尽量安慰自己。可是要怎样才能调整过来呢?
这几天她很少出门,不愿意出门,出门看到的一切都会成为情绪的一个触发点,心里已经够焦躁郁闷的了,她不想再有其它的情绪进来凑热闹。顾千一把电脑抱到腿上,一遍遍地读着小说目前写到最后部分,希望找到写下去的灵感,可不管读多少遍还是不知道下一句该写什么。她把电脑扔到沙发上,站起来跺着脚大喊:“啊,我要疯了。”她焦躁地走到厨房,然后又走到房间,看到床上放着的一件白色T恤,抓起来气愤地说:“你看,衣服都被染色了,白色也没原来的白了,都说了白色的衣服不能跟其它的衣服混在一起洗,不相信,还说节约水,现在好了,这衣服变成这样,还怎么穿得出去。”说完用力把衣服扔回床上。一旁的皮蛋无辜地看她一眼,她是在跟它说话吗?可是这好像跟它没关系,不是它的错吧。
时在风单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拼命压制内心无处发泄的怒火,周围都是被他扔在空中横七竖八地浮着的东西。真的是受够了,这世界能不能正常一点,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坐了很久,他突然抓起桌上的水杯扔出去,大骂一声站起来。水杯老实听话地停在他脱手的地方。时在风又气愤地拿起空中的一个抱枕砸向那只水杯。抱枕和水杯都老实听话地停在他脱手的地方。看到这情况,时在风更加得气不打一处来,连续又扔了好几个东西过去,那些东西都老实听话地呆在他脱手的地方,不往前多挪动半分。他又气愤地大骂一声。
他以为闭着眼睛不去看这些时刻提醒他“命运被束缚”的东西会好一点,可是闭着眼睛想的更多,越想越气。这世界就是一潭死水,自己溺在这潭死水里面没办法呼吸又没办法死去,逃也逃不掉,只是一直处在溺水的过程中,让人无尽地绝望,这样痛苦地活着还不如跟着这个世界一起死了。自己为什么要醒过来,当时就不应该醒过来,无知地任人摆布地过一辈子多好!这世界瞎了吗,出了这么大的差错都没发现,他早就应该发现这个错误,然后把自己纠正回去,扼杀在这潭死水里面,这潭没用的,连腥臭都飘不出来的死水早该这样的。
时在风烦躁地原地徘徊一阵,用力提向脚边的椅子,椅子随着他的脚轻飘飘却又急速地往前移动一步,随即停在脚尖。他气愤地走到墙边用力踢墙,这墙总不会“听话”地跟着他的脚移动吧,踢了几脚墙后他气恼地朝天上大喊:“喂,你有本事就出来。”
顾千一已经陷入绝望的境地了,早上起来牙也不刷,脸也不洗,头发也不梳,坐在电脑面前盯着电脑,想写小说却什么想法也没有。小说没有想法,干其它的事情却特别容易。她一会唱歌,一会拿起手机刷微博,一会又拿起零食吃两口,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做这个时就赶紧停住,自言自语地叫自己闭嘴,自残地打自己不安分的手,把零食扔地远远的,然后不服气又捡回来。“一条大河向东流,风吹稻花啦啦啦,我家住在高山上…”顾千一张口就唱出这几句,也不知道对不对,反正就那么顺溜不费丝毫力气地冒了出来。“啊,烦死啦,烦死啦,我要疯了。”
时在风沿着山道一路狂奔,心里不停念叨着“我要自由,我要自由”,既然不能用其它东西来发泄,那就自己靠自己发泄好了。他把别墅设为终点,山上山下的来回跑。他的终点就是自由,因此一步步接近别墅的时候他都不断地告诉自己“马上就要自由了,马上就要自由了”。说这句话也只是为了给自己一点安慰,希望说多了自己真的能当真,要不然一直沉浸在这让人绝望的环境和心境中,他要疯了,连轻生的念头都有了。次数多了,接近别墅时他还真有马上要获得自由的快感,速度也不自觉地加快了。终点处,时在风大喊一声“我要自由”,大步跨进别墅大门。
“哟哟哟哟。”大妈赶紧收住刚要泼出去的水,“差点就泼到你身上。”
听到声音,时在风转头看向大妈,莫名其妙地盯了好一会,然后看向周围,又看看自己的穿着。什么情况?世界恢复了?可是不对啊,世界恢复应该是恢复到它停止的那个时刻,他记得世界停止时不是这样的,当时是在别墅里,自己穿着一条灰色的休闲裤和一件白色的T恤,可是现在自己穿的还是在停滞世界里跑步穿的运动服。可如果世界没有恢复,其他人怎么能活动?这又是哪里?这个人又是谁?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他从来没来过这个地方,也不认识这个人。创世者在开什么玩笑,剧情跳转的也太快了吧,一下子又快进到了什么时候?为什么自己没有快进这段时间的记忆?失忆了?可是又记得以前的事情,甚至自己刚才跑步的事,只是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不记得这个地方。选择性失忆?这也太离谱了吧!他这是要干嘛?时在风脑海里闪出无数的想法在打架。
“好险啊,差点泼到你身上,幸好我收得快。”大妈看着呆在那一直保持着跑步姿势的时在风说,“没泼到你身上吧?吓到啦?”
“叫你看着人你不信嘛,现在泼到人了。”一大爷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哪里泼到人了?水都还没泼出去呢。刚才这里明明就没有人,就转头跟你说了一句话,他就突然冒出来了。”大妈说。
“没人?门口站着的不是人吗?自己不看着,现在到怪到我头上来了,你跟我说一句话能用多少时间,就能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我也是提醒你看着人,别泼到他们身上了。”大爷说。
“刚才本来就没有人,我看得清清楚楚,谁知道他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
“一个大活人还能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刚才本来就没人。你能干你来倒好了,我不倒了。”大妈生气地放下装满水的盆,朝屋里走去。
“我也只是提醒你两句,都没说什么,就这么大脾气,真是越老脾气越大,年轻的时候脾气挺好的呀。人明摆着站在那里,哪里就没人了嘛。泼水本来就要看着过路人,免得泼到他们身上,难道这句话我也说错了?”
时在风保持着往前跑的姿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听着他们吵架。他是在等着看创世者会让这个躯壳下一步做什么。这闹的又是哪一出?世界一恢复就让他莫名其妙地听一对莫名其妙的老两口吵架,接下来创世者会安排“时在风”干什么?劝架?进去借口水喝?还是要跟这老两口来个认亲?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时在风”的动静。
时在风在心里面等着看创世者给他安排的行动,可等了很久也没见躯壳有什么动静。他不耐烦地吐出一直憋着的那口气,把头转向一边,放下双手,胳膊都酸了。他这样想着,身体出乎意料地做了相同的动作。他不敢相信刚才的身体反应,又试着举起双手,身体也举起了双手;放下双手,身体也放下了双手;清了清喉咙,身体也清了清喉咙;抬手摸着自己的喉咙,说了心里面随便想说的一句话,身体也说了那句话。自由了!自己活过来了!他欣喜若狂地又做出一连串怪异的、创世者不会让时在风做的动作,身体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思把动作做了出来,没有任何以前在运行世界里的冲突。
再次返回来的大妈看到时在风还站在那里,而且做着奇怪的动作,被吓得赶紧退回去:“哎哟,不好了,老头子,你快出去看看,外面那个小伙子不对劲啊。”
“又怎么了?”老大爷不耐烦地说。
“你快去看看,像是犯什么病了,好像是抽风啊,一抽一抽的,嘴巴都歪了,会不会是羊癫疯啊?你快去看看。”
时在风赶紧停下动作,端端正正地站好,对走出来的大爷大妈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往巷子外面走去。
“哪里不对劲了?这不是好好的嘛。”老大爷看着时在风的背影对身后的大妈说。
“他刚才这样这样。”大妈学时在风的动作,“是不对劲啊。”
“哪里那样了,不是好好的嘛。一天到晚就神神叨叨的,多好的一个年轻人怎么就不对劲了,一定是你眼睛看花了。”
时在风一扫停滞世界里的各种坏情绪,高兴地往外走。这次世界恢复得很不对劲,但是他喜欢它这样的不对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现在自己自由了,能过自己以前一直向往的自由生活了,想去哪就去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创世者这段时间的“休息”还挺值得,看来他对自己以往的独裁进行了反思,终于想通了。现在他只想快点回到自己的后背山,跟小动物们分享这份快乐和自由。
楼主 夕夕lu  发布于 2019-04-19 22:30:49 +0800 CST  
走出巷子是一条不怎么繁华的街道,车辆稀疏,没有任何标志,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地方。这时两个年轻的小姑娘从对面走过来,时在风走上前问:“你好,请问这是哪?”
小姑娘抬起头看时在风一眼,又意味深长地互看一眼,眼神之间传递着只有互相才能读懂的“帅哥”两个字。有人问路当然要回答,更何况是一枚大帅哥。“这里是一字路口。”一个小姑娘有点害羞地答道。
“一字路口?”时在风反问。他不记得有一字路口这个地方。
“嗯,永乐区一字路口。”害羞的小姑娘答道。
“这个十字路口就叫一字路口,这条路就叫一字路。”另一个小姑娘毫不掩饰地、直勾勾地盯着时在风的脸笑着说,“帅哥,你去哪里呀?”
永乐区?自己住的宁萍市没有这个区吧?“这,这是宁萍市吗?”他不确定地问。
“啊?”两个小姑娘同时出声。这个人也太奇怪了,自己在哪个市都不清楚。
“这不是宁萍市?”时在风问。
“什么宁萍市啊,这是会吉市。”
“会吉市!”时在风惊讶地重复道。什么会吉市?自己不是应该在宁萍市的吗?怎么又冒出个会吉市?“那这里有没有个后背山?”时在风赶紧问。
“后背山?没听说过。”
“不知道,我也没听说过。”
“你是迷路了吗?”害羞的小姑娘问。
时在风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次世界恢复什么都乱套了。“能借你们的手机导航一下吗?”他问。
小姑娘互看一眼,开始警觉起来。这人尽问些奇怪的问题,连自己在哪个城市都不知道,现在又要借用手机,不是有病,脑子有问题,就是骗子。
“我是刚到这里,路不熟,手机又丢了,不知道怎么走。我就查一下路线,你们帮我查也行。”时在风说。
“你说地名吧,我们帮你查。”一个小姑娘拿出手机,打开地图。
时在风说出别墅地址,但是在地图上搜不到。
“是不是地方太小了,地图上没标记,你说一个它旁边标志性的地点吧。”害羞的小姑娘说。
时在风直接让她搜宁萍市,还是搜不出来。这已经不是地方小的原因了,是那个地方根本就不存在。时在风开始慌乱起来,再三确认名字没有输错。
“搜不到啊,怎么会没有呢?”小姑娘说。
“你开了流量吧?”害羞的小姑娘问她。
“开了啊,我的流量都不关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时在风又问。
“十一点十五。”
“几月几号?”
“六月二十七号。”两个小姑娘莫名其妙地看着时在风回答。
“2017年?”时在风大气也不敢出,等着她们的回答。
敢情这帅哥是穿越来的,两个小姑娘对看一眼笑了起来:“帅哥,你是穿越过来的吧?”
“你们这是在录什么节目吗?”她们说着看向周围,想寻找隐藏的摄像头。
“不是2017年?”时在风问。
“大哥,我说是2017年你信吗?现在是2018年!”小姑娘直接从帅哥称呼起大哥来。
“2018年!”时在风惊呼。
小姑娘看时在风认真的模样不像是开玩笑,突然害怕起来,觉得他一定是神经有问题,这种人随时都有伤人的危险,还是躲远点好,于是她们互相拉扯着赶紧走开了。
时在风没有理会她们异样的眼光,他现在没这个心情。这次恢复的世界全都不对劲,时间不对、地点不对、人物不对、感觉也不对。现在是2018年,自己过的明明是2017年,自己的生活一下子跳到了一年后?可是这一年自己又没有印象,难道真的穿越了?可穿越到未来自己以前住的地方为什么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消失了?小动物们去哪里了?刘老怪、简阳他们又去哪里了?自己本来是在停滞的世界里跑步,然后就突然来到了这里,转瞬间就是一年,世界完全变了个样,仿佛跟原来的世界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怎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必须去确认自己原来住的地方还在不在,可能只是改了名字,自己不知道而已,这个世界不就是喜欢开这样无厘头的玩笑吗。时在风找到最近的网吧,坐到一台空电脑面前,在键盘上一阵敲敲打打。他身上没钱,没办法通过正常的渠道上网,那就只能用自己的技术来解决了,他很庆幸创世者没有夺走他原来所知的东西。
越搜索时在风就越紧张,额头和手心都冒出了冷汗。结果都是他最害怕看到的,根本就没有宁萍这个地方,也没有后背山,自己从出生一直生活到世界恢复前一刻的地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为什么会这样?创世者抹去自己以前生活过的所有痕迹,把自己放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还把自由还给了自己,让自己能掌握身体,他到底想干什么?以前的生活都没有了,现在该怎么办?该去哪里?时在风觉得迷茫无助,不知所措。以前被束缚着渴望自由,现在自由真的来了却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坐在电脑面前,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盘算下一步该怎么办。现在是自由身,行动完全靠自己,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等着创世者给他安排。原来住的地方没有了,没地方可去,自己身上除了这身衣服什么也没有,首先得解决钱和吃住的问题。时在风看一眼周围玩游戏玩得正热火朝天的人,在这里钱的问题好办。
几个小时后,时在风口袋里揣着几百块钱走出网吧,望一眼西斜的太阳,已经下午四点多了,现在该去哪?以前拥有一切却渴望自由,现在自由了却失去了所有的一切,这个世界真会开玩笑。现在自己要先找到小动物们,找回原来的生活,找出世界发生这么大变故的缘由。可是现在完全感觉不到压迫,没办法感受到创世者的存在,又该从何下手呢?没有想法,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在风把自己的思想隐藏起来信步往前走,希望自己意识的减弱可以让创世者对时在风的控制再次出现,以便从中找出些线索。
顾千一牵着皮蛋走进公园,确切地说应该是皮蛋牵着顾千一走进公园。已经几天没出来溜达了,可把它给憋坏了,现在的它可是带着憋了几天的劲往前冲,顾千一在后面拉都拉不住。“慢点,你急个什么,赶着去约会啊。”她喊道。走到公园的小林子里她就把急不可耐的皮蛋放开,让它在一边林子里面玩,自己则坐在路边的椅子上发呆。
时在风信步走在公园的小路上。自己意识的减弱好像并没有让创世者的控制重新出现,走进这个公园也只是因为走到公园门口的时候自己想进来走走。走过一片小树林,他看见一只小狗在草地上玩。小动物就是天真,就像小孩一样,可以跟自己玩得不亦乐乎。这让他想起了别墅里的小动物,别墅都不存在了,它们呢,现在又在哪里呢?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开心地生活着?它们应该还在一块吧?
时在风走到林子里,坐在离小狗不远的地方,在这完全陌生的世界里看到动物觉得格外的亲切。“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小狗继续玩自己的,没有理会他,它没觉得这个问题是在问它。
“喂,你叫什么名字?”时在风又问。
皮蛋停下来看一眼周围,然后看着时在风。周围没有狗,只有这个人坐在这里,那刚才是谁在说话,是他吗?
时在风看着皮蛋盯着他的懵懂表情心里不安起来,原来世界里的一切都不见了,难道自己跟动物交流的能力也没有了吗?他紧张又小心地问:“嘿,你叫什么名字?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皮蛋蹲坐在那里,偏着头端详了好一会,才说:“你说的是我们的话。”它不是问他,而是观察了这么久后得出的结论。
时在风长舒一口气,皮蛋思考的这一会对他来说可是漫长的煎熬,幸好自己还能跟动物交流,创世者没有太过分,还给他留了点东西。
“你是什么动物?怎么长得那么像人?”皮蛋好奇地问。
“我本来就是人。”
“骗人,人是不能跟我们说话的。”
“你是人吗?”
“不是,我是狗。”
“既然你不是人那怎么说我骗人,而且我本来就是人,现在也正在跟你说话,怎么能说是骗你,谁告诉你人不能跟你们说话的?”时在风问。
“顾千一说的啊,她就不能跟我说话。她经常抱怨人为什么不能跟动物说话,要是能跟动物说话就好了。”
“顾千一?谁是顾千一?”
楼主 夕夕lu  发布于 2019-04-20 23:29:56 +0800 CST  
皮蛋抬头指了指坐在长椅上发呆的顾千一:“就是坐在那边发呆的那个傻姑娘。”
时在风微微偏头顺着皮蛋指的方向看过去。坐在那边椅子上的是一个穿着白T配蓝色背带裤的女生,眼神无焦地盯着前方,透着忧郁。忧郁!时在风惊讶地把身体转向那边。没错,那是忧郁,自己从那个女孩身上读出了忧郁,读出了那个女孩的情绪!时在风不敢置信地站起来,死死盯着顾千一,想从她身上读出更多信息。
皮蛋看着时在风说:“就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的那个,傻是傻了点,但你也不用这样看着她呀。你是在看她那件衣服吗?她说洗的时候被其它的衣服染色了,说太难看以后没办法穿了,但是今天她又穿了出来,真的很难看吗?我怎么看不出来?那件衣服本来就长那个样子啊。”
时在风在为自己刚发现的情况惊奇,没空理会皮蛋。自己的确是读出、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不仅仅是从她神态中看出来的,她的情绪就像一股风或一阵热浪,虽然无形,但却能明显感觉到它袭向自己。自己什么时候有这项能读懂别人情绪的本领了?难道这就是有失必有得,失去原有的世界,得到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本领?时在风脑袋里闪过这些念头,把目光移向其他人,努力集中注意力去感受,但是没感觉,并没有感觉到他们的情绪,可是那个“顾千一”的情绪却是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
“她叫顾千一?”时在风紧盯着顾千一问皮蛋。
“你看了这么久才知道她叫顾千一啊?我都跟你说了就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的那个人了,你们人是不是都像你们一样傻?”它说的“你们”必须包括顾千一,在它看来顾千一的傻劲已经让它操尽了心。
时在风低头盯着皮蛋,也不能读出它的情绪。
“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怎么像顾千一一样,顾千一也喜欢这样看着我,说是找小动物的灵感。”
只能读出那个“顾千一”的情绪,别人都不行,为什么?她是一个特别的存在,难道她就是那个突破口?时在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目光在周围的人身上来回地流转。
“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可以跟我说话的吗?你怎么能跟我说话的?”皮蛋问。
“这是个秘密。”
“为什么是秘密?”
“因为它是秘密所以它就是秘密。”
皮蛋已经被他绕晕了:“其他人也能跟我们说话吗?”
“据我所知,不能。”
“就你一个人可以跟我们说话,那你怎么能跟我们说话的?”
“这是个秘密。”
皮蛋耷拉着耳朵说:“怎么又是秘密,你的秘密真多。”
“因为你问的是同一个问题。”
“那你可以教顾千一说我们的话吗?这样她就可以跟我说话了。”
“不可以。”时在风的心思都在能读懂顾千一情绪这件事情上,对皮蛋随口答道。
“为什么不可以?”皮蛋感觉在他这什么都不行。
“因为你说她太傻了。那么傻,她学不会的。你比她聪明我还不如教你说我们的话。”时在风把这个艰巨的任务转到皮蛋头上。
“我学不会的,顾千一教过我。以前在电视里看到鹦鹉会说话,她就教我,想让我能像鹦鹉一样可以说你们的话,但是我没学会。”
“为什么没学会?”时在风笑起来,这顾千一还真够“傻”的。
“不知道啊,就是没学会。所以还是你教她说我们的话吧,她其实也没有特别傻。”
“我很忙的,没时间教她。”
“你现在不是有空吗,我赶快告诉她你会说我们的话,让她过来学。”
“不行。”时在风赶紧蹲下,握住皮蛋刚要张开狂叫的嘴巴。“她都听不懂你说话你怎么告诉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顾千一是他目前找到的唯一一个不一样的人,创世者给她安排得不一样那就一定有他的用意,也许她就是找出世界突然转变成现在这样的突破口,在没有摸清楚之前他还不想这么早“打扰”到这个突破口。
皮蛋甩甩被他抓得不舒服的嘴巴,说:“我把她叫过来你可以跟她说啊。”
“嗯,你把她叫过来我会跟她说的。”时在风拍拍手,继续说,“我会跟她说你像疯了一样见人就乱叫,还差点咬到我。”
“你冤枉人,她不会相信你的。”
“你可以试试。”但想到还得从它嘴里套消息,不能太得罪,时在风换上一副和善的笑,摸着它的头说,“当然我也不会那样做,只是现在我还不认识她,要是突然跟她说我能跟狗聊天,她不但不会相信还会认为我是个疯子,会报警把我抓起来的,那样以后我就再也别想靠近她了,也就再也不能跟她说话了,都不能跟她说话还怎么教她。”
皮蛋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问他:“那怎么办?”
时在风坐到皮蛋对面:“首先你得先跟我说说她的情况,只有更了解她了才能更好的接近她。”
于是在皮蛋的絮叨下,时在风知道了顾千一和它就住在附近的一个小区,旁边还住了个陈奶奶,陈奶奶一个人住,没有养狗;顾千一以前会早出晚归地去上班,把它留在家里,但是现在她每天都跟它呆在家里,对着电脑写东西,她说在写小说,但是里面没有狗;顾千一平时有一顿没一顿地吃饭,吃的还没它多,但是她会偷偷地背着它吃零食,她以为它不知道,其实它早就知道了,只是看她馋得那样就装作没看见,没跟她争;顾千一爱唠叨,比隔壁的陈奶奶还要啰嗦,喜欢讲故事,动不动就给它讲故事,特别是在它做了她不喜欢的事情之后,她会把它放到故事里面,在她的故事里它经常是只没人要的野狗;她喜欢跟它聊天,但是它大多数时候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也喜欢一个人自言自语,一个人傻笑,一个人发呆,就像今天这样,特别丢人;顾千一脾气大、懒惰、不讲卫生,喜欢骂它,早上起来不梳头发、不洗脸、不刷牙,上厕所不关门,穿鞋子还要它帮她找鞋子,看时间也要它帮她摁亮电脑,不过它很乐意帮她摁电脑,它对那个东西也很感兴趣;顾千一晚上睡觉打呼噜,睡相比它的还差,有一次它趁她睡着后偷偷地跑到床上去,想跟她一块睡,但是它却被她翻身压住,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后来再也不跟她一块睡了,有几次她把它洗干净后苦苦地求它它都没答应;顾千一会突然大喊大叫,她说她是在唱歌,但是一点也不好听,她还会做一些奇怪的动作,她说叫瑜伽,把后脚从背后放到头上,它尝试过它办不到,它只能从前面抬起脚放到头上……
要不是时在风有时候及时地打断皮蛋,把话题拉回来,他还可以知道更多顾千一的缺点。
“你看,她发完呆又在那里傻笑了,是不是很傻?”皮蛋看着椅子上又想开了的顾千一,无奈地说。在生人面前她就不能给它留点面子吗!
时在风转头看向她,说:“嗯,是有点傻。”他感觉到她的情绪发生了变化,忧郁减淡了,心情变好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皮蛋,是一种蛋,外面长了很多斑点,顾千一给我看过,一点也不好看,但是顾千一说她最喜欢吃了,可是我不喜欢吃,我还是喜欢吃烤鸡腿,烤鸡腿才是最好吃的。”
“你还挺会吃的。”时在风说。
“对啊,我很会吃东西的,从来不会把自己弄脏,也不会把地板弄脏,我舔过的碗顾千一都不用再洗,她经常夸我说我给她省了个大麻烦。”皮蛋骄傲地说,完全把时在风的嘲弄当成了夸奖。
跟皮蛋聊天它总是绕不开自己,聊不出更多的东西,所以时在风决定自己观察顾千一。他跟皮蛋约定好,以后只要有顾千一在的地方,他们就装作不认识,免得让顾千一起疑心,等慢慢地熟悉了他就会找机会跟顾千一说他会说它们的话,然后再教她。
楼主 夕夕lu  发布于 2019-04-21 22:09:36 +0800 CST  
顾千一牵着皮蛋回家,路上对它唠叨:“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跟陌生人不要自来熟,要凶点,拿出一条狗该有的气势。今天要不是我在,说不定你就被那个男的拐走了。现在人贩子多,狗贩子也多,你还傻傻地坐在他旁边,对他摇头摆尾的。从来没见你那么乖地坐在我旁边那么久。你是不是被他灌了什么迷糊药了?还是你真的就是一点也不长记性,难道你忘记上次给你看的那个电视剧——《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了吗?那就是一个惨痛的教训,你得好好吸取。你不会已经忘记了吧?今天回去你给我好好温习一遍,好好看看随便和陌生人说话的后果。”
今天她坐在一边想事情,本来以为皮蛋会像平时一样在一边闹翻天,谁知道它老老实实地蹲在一个男人身边,那副乖巧的样子完全不像她养的那个皮蛋。她发现不对劲赶紧把皮蛋叫回来,那男的心虚地头也不敢回,只是坐在草地上不动。刚开始她只是怀疑,但看那男的心虚的样她肯定那男的绝对有问题。
时在风一路跟着顾千一到小区单元楼下,等她上楼后,他在小区草坪上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他真感谢创世者为了让他能跟动物交流给他的异于常人的听力,顾千一一路上对皮蛋的唠叨他全听见了,难怪他感觉到了她对他的敌意,原来是把他当狗贩子,幸好自己没回头,没让她看到正脸。
进入了另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自己的意志从创世者手里挣脱了出来,得到了自由;创世者的控制、生活过的地方、一起生活的人和动物全都消失了,时间也不对了,但自己的记忆和能力没有消失;这个新的世界目前为止时间运行正常,没有停顿或快进,像他在停滞世界里觉醒前所认为的世界一样,唯一异常的就是他可以读懂那个顾千一的情绪,这个普普通通的女生到底有什么独特的地方?自己为什么能读出她的情绪?而且是只能读出她的情绪?这一连串的事情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创世者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他想干什么?
小区里来来往往的人虽然不少,但每天都在楼下遛弯的大妈们还是记得住个大概的,更可况是一个长相不错的帅小伙,要是以前小区里就有这样的资源她们早就注意到了。时在风在椅子上没坐多久,一个大妈就走过来搭话。大妈一边甩着双手扭动腰身,一边问:“小伙子刚搬进来的?”
时在风回过神来,发现她是在跟自己说话,赶紧答:“不是。”
“过来找房子?想租多大的呀?单间还是一室一厅?”
“不是,就随便坐坐。”
“过来找女朋友的?”大妈锲而不舍地问。
时在风无奈地站起来:“呵呵,没有,正好路过就进来看看,这小区还不错。”
大妈自豪地说:“那是,我们小区的环境卫生可是很好的,绿化也好,治安也好,比隔壁几个小区强多了,你要是租房子是最好了。我知道几家,你要不要去看看?”
“暂时先不用了。”时在风答道。现在自己无家可归,能找个落脚的地方,还是离顾千一这么近的,固然是好,这样以后就可以更方便观察她,但无奈没钱。他摸着口袋里的几百块钱,那是他仅有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他真的要“白手起家”了。
顾千一挂掉方文的电话,对被她逼着趴在电脑面前看《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皮蛋说:“皮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明天你方文姐姐要过来哦,她说要给我们带好吃的来,高不高兴?”
皮蛋脑袋搁在交叉的双腿上,双眼无神地盯着电脑,抖一抖右耳朵。
“她难得过来一次,我们也不能亏待她,得尽到自己的地主之谊,所以明天中午请她去吃大餐。嘿嘿,你就不能去啦,你就乖乖地呆在家里吧,等姐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想到方文要过来,顾千一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有个知心的人聊聊天也好,这段时间因为小说的事已经够烦心的了,写不出东西,心里又郁闷又焦躁,连晚上睡觉都睡不好,做梦老是梦见考试,考的还是自己的弱项——数学。在梦里面要么就是临考前一天发现自己一点也没复习,而且学过的全忘记了,那些写过千百遍的公式完全没印象,马上就要考试了,没时间去背,只能作弊把公式写在手上,可是怎么也写不上去,写在桌子上到第二天在桌子上面又找不到;要么就是早上急急忙忙赶去考试,可怎么也赶不上,考试时间越来越近,心急如焚,但自己还只是走在路上,没见自己跑起来,过个马路能过十多分钟,走了很久以后还在家门口,没前进几米;更吓人的就是考试的时候别人全都写好准备交卷了,自己的试卷还一片空白,一道题也不会做,大家坐在教室里,其他的人都已经把练习资料做完,前几年的课本知识背得滚瓜烂熟,而自己的练习资料一个字也没动,以前学过的被自己忘得一干二净的知识也都没复习。当时在梦里面都吓出一身冷汗,唯一值得高兴的是醒来后发现幸好不是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恐怖的梦。与这些紧张的考试梦相比她更愿意做里面是妖魔鬼怪的梦,这些梦醒来后还会觉得有意思,有关考试的梦醒来后只会加深以前一次次的考试给自己留下的阴影。
顾千一把电脑抢过来抱到腿上,现在心情好了,又有那么一丢丢灵感了,得赶紧写下来:“好了,你被解放了,一边玩去吧,不用看了,我要用电脑了。”上次写到时在风给小动物们讲了龟兔赛跑的故事。
没有身份证,时在风这个“外来”的黑户即使有钱也住不了高大上一点的酒店,只能住进一条不起眼的巷子里的小旅馆。老板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在时在风表明没带身份证后,他什么也没问就直接给他开了个房间。这时,时在风正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拿着旅馆里坚硬的一次性牙刷小心翼翼地刷着牙,即使这样小心了还是刷得牙痛。他含含糊糊地抱怨:“虽然是一次性产品,但就不能用点心吗,这——”


((时在风刚走下楼梯就被两只肥兔子拦住,它们对昨天时在风说的龟兔赛跑的故事很不服气,乌龟爬得那么慢兔子怎么可能会输给它们呢!
“时在风,我们要跟乌龟比赛。”肥仔气鼓鼓地说。
“比什么?”时在风问。
“跑步!你昨天说乌龟和兔子跑步比赛兔子输了,我跟胖妞想了想很不对,乌龟那么慢,我们怎么会比它们还慢,我平时走路都比耋耄快,更何况跑起来。你说的那只参加比赛的兔子是因为它中途睡觉了所以才会那样,它没有拿出我们兔子的真正实力,不能代表我们兔子。”肥仔说。
胖妞在一旁附和:“嗯嗯,是它去睡觉了才会输的,并不是我们兔子真的比乌龟跑得慢。”
“但是兔子是真的输了。”时在风从它们头上跨过去说。讲故事的初衷本来是想告诉它们做事勤劳踏实、坚持不懈的重要性,谁知道它们学偏了。
“是‘那只’兔子输了,不是兔子输了。”肥仔跟在后面纠正时在风说的话。
“对,是那只兔子输了,不是我们兔子输了。辣椒它们也说是我们兔子输了,说我们跑得比乌龟还慢,还笑话我们。”胖妞说。
“我们要重新比赛,证明给它们看我们兔子跑得比乌龟快。”
“你们怎么知道自己不会变成那只兔子?”
“我们本来就不是那只兔子,我是肥仔。”
“我是胖妞。”
“你们跑步的时候也睡着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昨天晚上故意睡得很早今天早上起得很晚,已经睡饱了,不会像那只兔子一样跑步的时候睡着的。”肥仔骄傲地说。
“这样啊,那还是不要比赛了。”时在风拿着一杯水往前走。
“为什么?”肥仔跳到他前面问。
“因为你不睡觉的话,它们就会认为我说的故事是假的。”时在风煞有介事地说。
两只兔子跟在时在风身后一路劝说并要求他举行龟兔跑步比赛,但时在风就是不答应,没办法,它们俩只好使出它们的杀手锏——抱脚。两只肥兔子跳到时在风的脚背上,紧紧地抱住他的脚踝,抬起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不管他怎么甩就是不放手。))


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在这?回来了?原来的世界又回来了!时在风呆愣地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看着眼前活泼可爱的小动物,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他想弯腰提起面前的两只肥兔子,确认是不是真的,可是身体不听使唤,做着完全不是自己想做的事,说着不是自己想说的话。自己又被创世者困在躯壳里了。但他还是很高兴,他的家还在,跟他一起生活的动物们也还在,经历过一次失去,现在有这些比什么都强。他从来没觉得别墅有这么舒服过,肥仔胖妞有这么可爱过,连这里的空气呼吸起来都更加舒畅。
可自己刚才明明在旅店里用着坚硬的一次性牙刷痛苦地刷着牙,怎么突然间又到了这里?时在风感受下自己的嘴里,没有牙膏泡沫;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白色T恤和灰色休闲裤,是上次世界停滞时的穿着;又看看墙上的时间,九号上午九点四十七分,是世界停滞时的第二天;搜索一下记忆,昨天给动物们说了龟兔赛跑的故事,小乌龟很自豪,小兔子很不服气。从昨天到现在这个世界里的记忆都很连贯,没有出现差错断代。世界又开始运行了,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从它停滞的地方开始运行了。可自己刚刚过来的那个世界又是怎么回事?那又是个什么地方?那个是2018年,现在是2017年,一个是未来,一个是现在?自己真像那两个小姑娘说的穿越了,在过去和未来之间穿越?可2017年自己生活过的地方为什么会在2018年消失?就算是发生变故,现在通讯这么发达不可能在网上搜不到。要么就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从时间、环境、人物上判断,的确更像两个存在时间差的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同时存在两个世界,自己还在其中穿梭,这也太荒谬了吧。以前认为世界是不间断地按照各自的规律一直运行下去,后来发现有“创世者”存在,世界是时断时续的,现在又出现了另一个世界,自己还可以在两者之间穿梭,这是不是又是创世者的安排呢?太乱了,目前为止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让他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真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楼主 夕夕lu  发布于 2019-04-24 21:32:58 +0800 CST  
((时在风带着这两个毛绒绒的拖油瓶在别墅里走了一圈。他本来不想理它们,让它们自己知难而退的,但是它们两只实在是太重了,体积又大,走了一圈自己的腿就已经有点受不了了,最后时在风没拗过两只兔子,龟兔赛跑在别墅后院的草地上举行了,赛道是围湖一圈的石子小路。龟方参赛代表百岁,后勤保障长命。兔方参赛代表肥仔,啦啦队长胖妞。裁判豆腐,主办方时在风。这次比赛乌龟们要求没参加比赛的必须在起点呆着,不能陪跑,免得兔子睡觉的时候被吵醒,影响比赛成绩。
“看比赛不是应该要买门票的吗?”花椒站在高凳上问时在风。
“不是,看比赛是要嗑瓜子的。”辣椒说。
“我们没有瓜子又没有门票怎么办?”俏俏问。
“我们可以拿瓜子当门票,拿了瓜子来的才能看比赛,我来收门票。”辣椒毛遂自荐。
“我也要收门票,你把你的瓜子交给我。”花椒向辣椒伸出手。
辣椒推开花椒的手:“我为什么要把我的瓜子交给你,你把你的瓜子交给我,是我收门票的,我先提出来的。”
花椒不服气,又把辣椒推开,两只小老鼠你推我我推你地又打了起来。
时在风脱下自己的棒球帽罩住扭打在一起的两只老鼠。“不想看比赛就不要看了。”他站起来指着面前的红线说,“这里是起点,从这里往这个方向绕湖一圈,谁先回到这里谁就获胜。”
辣椒从帽子下面钻出来,站在原地转一圈说:“绕湖一圈是不是也可以这样?我是不是赢了?”
“你那叫站在湖边自己转一圈,不是绕湖一圈。跑步的路线必须是湖边这条石子路,不能走其它的路,不能走捷径,不能作弊,一旦发现弄虚作假晚上不给吃晚饭,老黑负责全程监控。”时在风说。
长命探头到百岁耳边小声地说:“我们一顿不吃东西没关系的,昨天吃了那么多,好多天不吃东西都行。”
胖妞嘱咐肥仔:“肥仔,你一定要加油,不能输,要不然今天晚上就没有晚饭吃了。”
肥仔斗志满满地说:“放心,我一定会赢的。”
“是作弊没有晚饭吃,不是输了没有晚饭吃。”俏俏提醒它们。
“就是,时在风说的是作弊没晚饭吃。胖妞你的耳朵长那么大怎么还没有俏俏的小耳朵好用?”老黑蹲在椅背上说。
胖妞一心全放在比赛上,没有理会老黑。它拖过一个放满水的小盆对肥仔说:“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再洗一把冷水脸,清醒下。”它担心肥仔会在半路上睡觉,就像故事里那只兔子一样。
“我刚才已经洗过了。”
“再洗一把,洗得越多越清醒,就越不想睡觉。”
长命在百岁脖子上绑上一条红丝带,说:“百岁,你一定会赢的,上次我们俩比赛你就赢了,今天你也一定会赢的,而且昨天时在风就说了龟兔赛跑的时候是乌龟赢的。”
“那只乌龟赢了是因为那只兔子跑步的时候睡觉了。耋耄爷爷,兔子跑步的时候都会睡觉吗?”百岁问。
耋耄抬起眼皮看看百岁说:“这个啊,你尽力跑了就知道了。”
“好了,赶紧各就各位,围观的赶紧走出赛道。”豆腐有模有样地喊,“第一届后背山杯龟兔赛跑马上就要开始了,选手入场准备。”
“它们已经在那里了啊。”辣椒指着早就已经站在起跑线上的肥仔和百岁说。
豆腐瞪辣椒一眼,咳了咳,喊道:“各就各位,预备,跑!”
随着这一声令下,两位参赛选手奋力奔跑起来。肥仔一路领先,没一会就拐弯跑出了大家的视野。百岁在后面快速地交换着四条小短腿,拼命追赶着也跑出了大家的视野。围观的在终点处焦急地等着它们再次出现。没过一会,前面拐弯处先出现了一只戴着红丝带的乌龟,伴随着飘扬的红丝带那乌龟奋力地往终点爬来。站在终点拉线的辣椒兴奋地喊:“看,百岁过来了,百岁过来了。”
拉着另一头终点线的花椒也惊讶地喊:“哇,百岁要赢了。”
“百岁跑得好快啊,刚才还在肥仔后面的,现在就已经超过它了,乌龟真的跑得比兔子快。”俏俏站在一张空椅子上说。
胖妞站起来担忧地看着拐弯处,怎么百岁跑到前面了?肥仔呢,真的睡着了?
“加油,百岁,加油,马上就要赢了。”
在大家的加油声中乌龟一步步地接近终点,兴奋中的大家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就在乌龟还有几步就要触到终点线的时候,时在风突然淡淡地说:“长命,跑步好玩吗?”
赛道上的小乌龟停住脚步,其它动物们的呐喊声也停住了。
“长命?它不是百岁呀?长命不是刚刚在我旁边的吗?”豆腐看看自己周围,“诶,长命呢?”
“它是长命,不是百岁。”这下其它小动物都发现了,刚才太激动,没注意看,下意识的以为捆着红丝带的乌龟就是参加比赛的百岁。
“呵呵,我…我本来就是长命啊。”长命不好意思地爬出跑道,“我刚刚去那边上厕所,回来的时候发现这跑道走着还挺舒服的,所以就走到跑道来了。”
“我们还以为是百岁回来了呢。”俏俏说。
“刚才是百岁戴着红丝带的,你没有戴的。”
“你跟百岁长得太像了。”
“这条小路走着那么舒服那等它们跑完后你再走两圈?”时在风说。
“呵呵,不用了,等百岁跑完我们就要到水里面去了,今天跟几条小鱼约好了一起玩的。”
比赛结果肥仔赢了,百岁落在后面一大截,但它还是坚持把全程跑完了。
肥仔骄傲地说:“你们看吧,我就说我们兔子跑得比乌龟快。”
“但是昨天说的那个故事里兔子是输了。”辣椒说。
“昨天那个故事是‘那只’兔子输给了乌龟,不是我们兔子输给了乌龟。”肥仔提别强调‘那只’两个字。
百岁气喘嘘嘘地爬到耋耄身边,沮丧地说:“我输了。”
“没关系,虽然我们没它们跑得快,但是我们比它们能坚持,等它们哪次睡着了我们又会赢的。”耋耄安慰它。))


顾千一写完这段后关上电脑。不早了,明天是迎接方文的大日子,今天晚上不能太熬夜,得洗洗睡了。
时在风站在顾千一的单元楼下,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又看了看自己的衣着,自己穿的是那边世界停滞时自己穿的衣服。又到这边了!刚刚那边世界停滞时是下午三点半,现在小区里的人基本都睡了,应该很晚了。在那边世界里他想了很多。世界很复杂,让人摸不着头脑,但不管世界是什么样子,自己的生活是简单的。上次世界停顿后,自己不断加强想要自由的思想,在跑步的时候就突然“穿越”了过来。不管这两个世界之间存在什么关系,自己当时做的就是加强思想意念。这次世界停顿后,自己尝试着去加强思想意念,真的成功了。看来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思想意念就是自己穿越过来的渠道。这次到这边比上次容易很多,在停顿的世界里他想着要回到这边,第一想到的就是这个小区,想不到穿越过来后正好是在这个小区,下次应该想着去自己真正想去的地方,比如说那个旅馆的房间,说不定可以直接到那里。
时在风往旅馆走去,沿着小区外的马路走几分钟,过一个红绿灯,再拐进一条巷子就看到了那家旅店发着红光的霓虹灯招牌,走进一楼狭窄简易的“大”厅,墙上的时钟显示已经快凌晨两点了。听到声响,留着寸头、满脸横肉的老板从前台桌后面探出头来,他一副横眉竖眼的表情跟前台桌上摆的招财猫有点格格不入。
“呃,老板,我忘记拿钥匙了,借你的备用钥匙开下门。”时在风说。
老板看一眼墙上的钟,又上下打量时在风好一会,问:“你叫什么名字?住几号房间?”
“时在风,403。”
老板翻开记事薄看了看,找出备用钥匙放到桌面上:“用了马上就帮我拿下来。钥匙是落在房间里了吗?丢了可是要扣押金的。”
时在风回到房间,看着卫生间地板上带着已经干涸了的牙膏泡沫的牙刷。是的,他是毫无征兆地突然回到原来的世界的。
楼主 夕夕lu  发布于 2019-04-25 22:13:50 +0800 CST  
第二天,顾千一去车站接方文,时在风跟了一路。顾千一接到方文后直接把她带到了一家西餐厅,说要请她吃西餐。方文打趣地说:“还吃西餐,搞得这么有情调。听你老是说没钱,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把我带回家,然后随便下碗面条或炒个素菜给我吃呢,我都是抱着过来救济你的心来的。”
“你难得来,就算再没钱也要请你吃顿好的,谁让你是我家文文呀,苦了谁也不能苦了你。”顾千一搀着方文的胳膊走进餐厅,嘴甜地说。
“哎呦,一段时间不见这小嘴甜的,要是爷是个男的立马就娶了你。”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时在风坐到她们邻桌的位置,背对着她们。点完餐后,方文就迫不及待地八卦起来,她的最大乐趣之一就是八卦别人了。“我告诉你,我们公司一个女的交了个男朋友,好像挺有钱的,听说是个什么富二代,可了不得了,在公司和朋友圈里各种炫,不是晒花就是晒项链戒指包包衣服什么的,看得我烦了我直接把她屏蔽了。你说这女的作不作,低调点就不行吗,又不是她自己赚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傍了个大款一样。”
“有的女的就是这样。不过别人也有炫耀的资本啊,别人本来就傍了个大款,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心理阴暗的一面暴露了吧。”顾千一开玩笑地说。
“对啊,心理不平衡啊,别人已经轻易地过上了富人生活,我的穷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方文顺着顾千一的话开玩笑,做出祈祷的样子,“我们家都指望着我钓个金龟婿回去翻身呢,老天爷,你开开眼,赶紧赐我个富二代吧,就像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一样,掉下个富二代给我吧,没有二代一代也行,要求不能再低了,你行行好吧。”
“你就好好做你的白日梦吧,跟别人半点交集也没有,就算掉下来也不会砸到你头上。”
“所以我们得扩大交际圈子,多去参加一些高大上的活动。我上次看到一份调查结果,说百分之九十六的人的结婚对象都是早已经认识的人,我们得多交际,把那些高富帅圈进我们的百分之九十六里,这样中奖的几率要高很多,不能像现在一样打开自己关注的内容都是各种穷游,各种省钱攻略。”
“你一个人就够了,不要我们我们的拉上我,我没有你那么远大的志向,我还是老老实实听妈妈的话,踏实地过日子比较好。”
“你放心,有福同享,我不会抛下你的。你看新闻了没有,前段时间在网上很火的那个女的怎么就跟一个公司的老总在一起了?你说他们是怎么走到一块的?为什么就没有优质男来追我呢?”
“知足吧你,还优质男,你到还有个男的锲而不舍地追你,我是一个男的的影子都没见着。”
“死一一,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个送给你,你要不要?”方文知道顾千一说的那个人就是梦骚羊,提起他她就一肚子的火。
“哈哈,你自己留着吧,我可是要等着我的白马王子踏着七彩祥云来娶我的。”顾千一得意地说。
“然后你发现原来你的白马王子是一只猴子,名字叫孙悟空。”
“那叫身披战甲的盖世英雄。”顾千一纠正她。
说着菜已经端了上来,方文吃着牛排不住地感慨,说自己一下子就变成文化人了。“下午有什么安排?”方文突然问。
“去看电影吧,最近上映了几部电影都挺不错的。你的包重不重,要不要先回去放包?”
“不用,我背着就行,这次轻装简行,都没带什么东西。”
“那我们吃了饭就直接去看电影。”
“不用回去喂皮蛋?”
“不用,它一个人在家习惯了。”
“当你的宠物好心寒啊,不过跟看电影相比,我还是更愿意让皮蛋心寒的。最近不是爆出那个女的有新恋情了吗,那个叫谁来着,我一下记不起名字了,她最近不是也有个电影在上映。”
两个人的话题于是从八卦炫富转到了金龟婿,又转向电影明星,后来又转向了好玩好吃的。
时在风坐在隔壁,听着这一连串毫无价值的话题,无语地叹口气:这两个女人聊的都是些什么啊,就不能聊些有用的东西吗!
说得正高兴,方文突然对顾千一一阵挤眉弄眼。顾千一马上明白过来——后面有情况。她把头探过去小声问:“什么情况?”
“目测你后面坐了个大帅哥!我注意他很久了,刚刚他偏头看外面的时候看到他侧颜,不是一般的帅。”方文压低声音。顾千一马上就要回头去看,被方文拦了下来:“傻姑娘,干什么呢,会被发现的。”
“我只是回个头,没那么明显吧?”
“你知道什么,帅哥一般都是很敏感的,而且你现在看也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
“那怎么办?假装去厕所不行,厕所不在那个方向,要不换一桌?”
“吃得好好的突然换一桌那不太明显了。看我的,我待会把刀掉地上你就回头看,他听到声音一定会回头看过来,我们就可以看到他的正脸了。”方文说完就把刀扔在地上,餐刀在安静的餐厅里发出清脆的声音。方文和顾千一没有管掉在地上的餐刀,而是同时看向时在风。
时在风早就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怎么可能还会上她们的当。所以声响没把帅哥吸引过来,倒是把服务员吸引了过来,给她换了把餐刀。
“这帅哥不安常理出牌啊,其它桌的人都看了过来就他不看,够高冷的。”方文说。
“好了,还是好好的吃饭吧,帅哥也不能当饭吃。”顾千一说。
“但是看着帅哥可以下饭啊,幸好我选了个好位置,还能看到他的背影。”
“那我看不到就只能靠想象了。”
“其实更应该看的人是你,你现在不是正在写小说吗,多看些帅哥多积累些素材,读者就喜欢这样有个性、冷酷到底的帅哥,你看他的背影,完全就是小说男主公的设定。”
“算了吧。”顾千一说,“我小说里的帅哥早就定型了,我那清新脱俗的类型岂是世上一般人可比的。”
“你就自恋吧。你小说里的男主吃不吃肉的?”方文问。
“当然吃肉啊,现在连和尚都吃肉,我还不想那么虐待他,只让他吃素。”顾千一回答说。
“要是他吃肉那不是太变态了。你想想那画面,他自己宰杀动物,听见动物们凄惨的求救,动物们撕心裂肺地哭着喊着‘放了我吧,求求你放了我吧!我还不想死,我家中还有老母需要我照顾,还有一个未满月的娃’,可是他对这些求饶不闻不问,仍然举起菜刀一刀剁下去,将它们斩杀于砧板之上。多血腥,那男主太冷血太恐怖了吧。”
顾千一看着方文说:“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但后来想通了,他也就是一个普通人,他跟我们唯一的区别就是他能听懂动物说的话而我们不能,但是我们听不懂就可以假装它不存在,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去任意宰杀它们吗?这跟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你说他冷血,那我们又何尝不是呢?我们在宰杀它们的时候那些求饶哭喊同样存在,但我们还不是干脆利落地一刀砍了下去,最后安慰自己地补一句这是自然生存法则,弱肉强食。”
方文嚼着牛排,含糊地说:“说得好,说得有道理,我是不是应该放下刀叉给你鼓鼓掌,可是我停不下来怎么办?”
“你少挖苦我几句不行吗?”
“能听懂动物说话”时在风心里重复着这句话,越来越好奇。顾千一在写小说,小说里的男主角也可以听懂动物的话,顾千一是怎么知道有人能听懂动物说话的?
“一一,在电话里你说因为小说的事烦得很,怎么回事啊?”
“哎,就是这段时间没什么灵感,脑袋里乱得很,写不出东西,心里又急。”
“慢慢来,不要太逼自己了,有时候把自己逼紧了反而会适得其反。把心态放好了,你一定行的。”
“我也觉得可能是自己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所以这两天趁你在这好好休息一下。”
“你那小说写了多少了?能不能先给我看看呀?说不定我可以给你提一些有价值的建议。”
“不行,没写完,还没到时在风出来见人的时候。”她可得把时在风保护好了,不能让她这个“损友”给过度消费了。
“时在风,实在疯,你这名字取的,我看你是自己实在是疯了吧。”
“不许再嘲笑他的名字,你不要往哪方面去想也挺好听的啊。”
“哈哈,好,好,相当好。”
“咳咳。”听到她们说自己的名字,时在风吓得被咖啡呛了好大一口。他以为自己被顾千一发现了,一时心虚慌神,不知道该怎么办,躲又没地方躲,走又来不及,慌乱一阵才反应过来她们根本就不认识自己,现在只是在说顾千一写的小说。小说里也有个叫时在风的,也可以跟动物说话,这么巧?这就是自己与顾千一之间的联系?自己只是跟她小说里的人同名,特殊技能也一样而已,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她对自己是特殊的?必须知道小说更多的内容才能作进一步的判断。
时在风一直等着,希望她们能说出更多有关小说的事,可直到她们吃完饭都没再说起小说。为了不让方文临出门回头看他正脸的计划成功,时在风提前一步离开了餐厅。他现在有了明确的下一步计划,他要接近认识这个顾千一。
楼主 夕夕lu  发布于 2019-04-26 22:31:22 +0800 CST  
时在风坐在小区里盯着顾千一住的那栋楼上下来回地看,希望能看到皮蛋的影子。昨天没有问清楚她们住在哪一层,现在只能靠这个办法来找它了,希望它能跑到阳台上来。在他正愁皮蛋一直不出现时,昨天跟他搭讪的大妈走了过来。“小伙子,又过来了?”
时在风看着大妈,站起来礼貌地喊:“你好,阿姨。”
“是要租房子吧?”
时在风笑着点点头。
“昨天问你你还不承认,租房子有什么的。你是要租多大的?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在这住了几十年了,我熟,比你这样辛苦的自己找要省事。”
“这栋有没有单间要出租?”时在风指着顾千一住的那栋问。
“2栋啊,上个月听说有个套间要出租,不知道租出去没有,单间倒是没听说,我帮你问问。你怎么想住这栋啊?其它栋行不行?其它栋有单间出租的,要不要去看看?”
“这栋楼里面有个王奶奶吧?”时在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直接问起了王奶奶。
“王奶奶?你说的是哪个?里面有两个姓王的奶奶,一个是三楼的王奶奶,一个是七楼的王奶奶。”大妈说。
时在风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以前是听我女朋友说这里住了一个王奶奶,人特别好,她还说那个王奶奶一个人住。”
大妈恍然大悟,指着王奶奶家的阳台说:“噢,那就是七楼那个王奶奶了,一个人住,小孩全都搬出去了,在外面上班上学。你女朋友住过这啊,她人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已经分手了。只是以前经常听她说起,所以想来看看。”时在风装出略为尴尬的样子。
“哎哟,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年轻人,分手了还记得她说的话,现在这样的人不多了。”大妈一番感慨后问,“你现在还单身吧?”
时在风支支吾吾应了一声算作回答。
这回答大妈挺满意的,喜笑颜开地说:“那挺好的,年轻人不急,先成事业后立家,慢慢来,以后有更合适的。”
“以前只是听女朋友说过王奶奶,还不知道王奶奶长什么样子呢。”时在风把话题拉回来。
“她每天都在下面玩的,现在不在,可能出去买东西了。”大妈刚说完就指着一个正往2栋楼道口走的人说,“诶,那就是王奶奶。王奶奶,回来啦?”
“回来了,出去买了瓶油。”王奶奶虽然70多岁了,但声音洪亮,身体硬朗,完全不像个70多岁的老人。她走进楼道口,时在风立马跟了进去。
“我来帮你提吧?”时在风对提着桶油爬楼梯的王奶奶说。
“没事,不用,又不重。来,你先过去。”王奶奶给时在风让出路。
时在风抢过王奶奶手里的油说:“还是我来吧,你住几楼?怎么不坐电梯?”
“哎哟,那麻烦你了,我住7楼。我们这是老小区,电梯是后来他们改造的,坐不惯,还是像以前一样爬楼梯舒服,也正好锻炼身体。你也住在这栋?住在几楼?”
时在风放慢脚步,跟在后面说:“没有,我正在找房子,想到这里租房子,还没找到合适的。”
“我说是个生面孔,以前没见过。就你一个人?”
“嗯,一个人。”
“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现在房子也不好找。”
“对啊,是不太好找,在这附近都找了好几天了也没找到合适的。我看这小区挺不错的,就想来碰碰运气。一个人住也简单,租个小单间,跟别人合租都行。我一个同学还是住在一对爷爷奶奶家里。那爷爷奶奶两个人住在一套房子里,觉得太空的,我同学就租了他们一个单间,双方都有个伴。”时在风说。
“还可以这样啊。那也挺好的,现在小孩长大了都不在身边,两个老人家守着一套房子的确是挺空了,有个年轻人住在家里也热闹。”
“是啊,我朋友说那爷爷奶奶就一直想把房间租给年轻人,说有个年轻人在家里还可以照看一下他们,他们小孩在外面也更放心。”
接下来的几天,时在风每天都会跟王奶奶在小区里“巧遇”,帮她提东西,说自己租房子的情况。一来二去两个人熟络起来,王奶奶对时在风这个人很是认可,敬老、懂事、有礼貌、乐于助人,是个难得的小伙子。
顾千一送走方文后终于有时间好好陪皮蛋了。这两天她跟方文两个在外面疯,把皮蛋单独留在家里,她也很过意不去,但是没办法,很多地方又不允许带宠物进去。虽然皮蛋不在乎这个,只要每天给它带好吃的回来,它就乐的撒欢。不过还是觉得要补偿它一下,所以她决定今天给它好好地洗个澡,把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带出去玩。
时在风一直想找皮蛋问些事情,但是一直都没找到机会。这两天只看到顾千一跟方文进进出出,都没看到皮蛋的影子,今天总算让他逮住机会了。他从皮蛋身边走过,皮蛋识趣地跟了上去。
“我还以为你被那两个女人扔了。”时在风说。
“对啊,是被她们扔了,扔在家里了。把我扔在家里也好,晚上还有好吃的吃,比跟她们在一起好多了。跟她们走在一起很丢脸的,那两个女人呆在一块就像疯子一样。有一次被她们抱着逛街,她们两个边走边笑,大喊大叫的,比我叫的还大声,就像疯了一样,周围的人全都看着我们,我都羞得没脸见人,一直把脸躲在顾千一的袖子里,她——”皮蛋说起顾千一就有说不完的话。
“顾千一在写什么小说?”时在风打断皮蛋问。
“不知道。”
“不知道?你一直都呆在她身边怎么会不知道。”
“本来就是不知道啊,我又不认识你们的字。”
时在风叹口气,说:“那你总听她说起过吧?”
“听她说过,经常听她说。”皮蛋想了想说,“里面有很多动物,但是没有狗。她说我给她留下了阴影,让她不想写狗了。里面有个叫时在风的,顾千一很喜欢他,经常听她提起。还有个叫刘老怪的,她说他要当女主角了。噢,还有个简阳,有一次因为时在风和简阳两个顾千一还买了很多鸡翅鸡腿来吃,还喝了酒,难喝死了,一点也不好喝,不过喝了就有肉吃。”
“还有呢?”自己的生活跟顾千一的小说越来越多的重合让时在风紧张起来。
“还有什么?”皮蛋问时在风。
“她还跟你说了什么?”时在风着急地问。
“跟我说了很多,你都要听吗?”
“跟小说有关的都要听。”
“那我会变得像顾千一一样啰嗦的。”皮蛋看着时在风。
“快说。”时在风不耐烦地催促它。
“我要想想。”一阵香味飘来,皮蛋嗅着鼻子往一个正在吃东西的小女孩走去。
时在风一把把它拉回来:“说完了我给你买。”
皮蛋蹲在他面前摇着尾巴说:“这么好啊,那我快点说。里面还有麻婆豆腐,是五只老鼠,顾千一说那还是一道川菜,她带我去吃过,我只喜欢吃里面的肉末,那豆腐不好吃。有两只胖兔子,有一次我把头卡在阳台栏杆里面了,顾千一说要写进小说里,让兔子卡在门里面。她还奖励我给我买了鸡腿,让我以后多做点丢脸的事,好给她找灵感。里面还有一只鸟,因为它是黑色的所以叫老黑,它本来是喜鹊但总是被当做乌鸦。有三只乌龟,是我选的,顾千一给了好几张图片给我看,让我选一个,我看到一张好像是球的照片我就选了,然后它们就在小说里了。他们一起住在山上的一栋房子里,因为不知道给山取什么名字所以就叫后山。我也特别喜欢住在山上,要是我也在小说里面就好了,但是顾千一不让我进去。”皮蛋为得到时在风答应给它买的零食卖力地继续说,“顾千一特别喜欢时在风,跟我说得最多的就是时在风,说他又有钱又好看,喜欢骑自行车,他能跟小动物说话,就像你一样,你也能跟我们说话,但你没有他厉害,顾千一说他还会打架救美女……”
虽然皮蛋想到哪说到哪,说的人和事物都不连贯,但时在风是亲身经历过来的人,一听就能明白它说的是什么。自己何止是名字跟她小说里的一样,自己的生活跟她的小说都一样!时在风从开始的惊讶变得心慌起来,喘不上气,头脑一片混乱,想找个地方坐下来,脑海里跟着皮蛋的讲述不断闪过自己的生活场景。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就剩下皮蛋不连贯复述自己生活的声音,到最后皮蛋的声音都飘远了。怎么会这样?这一模一样的生活已经不是巧合可以解释的了,那创世者呢?难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种事怎么可能存在。时在风不敢再想下去,无力地坐在路边没好气地说:“你为什么不早说!”
突然被打断的皮蛋无辜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早说,你又没有问我?我已经说了很多了,告诉你我叫皮蛋,还跟你说了这么多顾千一的小说,你什么都没说,都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什么名字?”时在风小声嘀咕,“我叫什么名字。”
“对啊,你叫什么名字?”皮蛋看着他,“你自己都不知道吗?我都知道我叫皮蛋。”
时在风额头冒出冷汗,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但是脑子不受控制地继续想着自己不想面对的事情,喃喃自语:“不可能。”
“不可能?你叫不可能?好奇怪的名字啊,你们人不觉得奇怪吗?”看时在风没有回答,皮蛋喊道,“喂,不可能。”
时在风看着皮蛋,带着半分笃定半分怀疑说:“时在风,我叫时在风。”
“你叫时在风,不叫不可能啊。”过了一会皮蛋突然惊讶地喊,“哇,你也叫时在风,好巧啊,顾千一那里也有个叫时在风,你能跟动物说话,那个时在风也能跟动物说话。我要告诉顾千一这里有个叫时在风的,也可以跟我们说话。”皮蛋屁颠屁颠地往顾千一那里跑,跟时在风说话说多了,它都忘记了其他人并听不懂它的话。
是啊,好巧。原来世界里有的人物,顾千一的小说里都有;小说里发生的事情,也都在自己身上发生过;里面的时在风可以跟动物交流,自己也可以跟动物交流。原来的世界时快时慢,时而停顿时而运行,不正像写小说的进度。在原来的世界里命运被安排,跳出来后那种束缚力消失,得到了自由。事实越来越向时在风不愿意承认的方向发展——原来生活的世界根本不是真实存在的世界,只是顾千一写的小说,而顾千一就是自己一直认为的创世者。难怪自己在这边找不到后山的一点消息,因为它们根本就不存在。时在风坐在路边单手撑着脑袋,头痛欲裂,喘不上起来。原来的世界都是虚构的,自己只是顾千一小说里创造出来的人物,那现在自己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算什么?自己原有的认知正在一点点地瓦解崩塌,出现了太多的不可能,他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不知道该相信什么,原来的世界是虚构的,谁又知道这个世界不是的呢?
楼主 夕夕lu  发布于 2019-04-27 23:00:07 +0800 CST  
经过几天的不断努力,王奶奶终于提出让时在风租她的房子,说她一个人住一套房子挺空的,小孩又很少回来,租给他一间自己可以赚个生活费,在家里面也有个人照应,不然哪天自己这个老太婆在家里倒下了都没人知道。王奶奶跟时在风说的时候,她已经把要出租给他的房间腾挪出来打扫干净。时在风提着自己仅有的几件随身物品当天就搬了进去,刚收拾完东西就听见顾千一那边开门的声音。这两天她都没怎么出门,他倒是来来回回两个世界跑了不知道多少趟。在这边世界他不太在公共场合出现,因为会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然消失,回到原来的世界,有几次自己的突然消失差点被人发觉。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出门后不会再写小说,自己这段时间就是稳定的,不会突然被拉回原来的世界。
时在风跟着顾千一出了门,上了公交。正值高峰,公交上挤满了人,顾千一挤到里面站在靠近后门的位置,时在风跟着进去,在离她两个人的位置站住。过了两站,上来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大爷,有人主动给他让座,他却谦和地推让不肯坐,说年轻人上班更累,自己没几站就到了。老大爷往里挤到顾千一身边,扶住一旁的扶手。顾千一礼貌地看了他一眼,对他笑了笑。她觉得这个老人特别可爱,现在很多老人喜欢道德绑架,觉得年轻人给他们让座是必须应该的,像他这样通情达理、体谅年轻人的老人太少了。
公交上人多,司机开车又不稳,时不时来个加速或者急刹车,大家站在车上都摇晃得厉害。顾千一心里暗骂司机开车技术烂,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时不时往她的大腿和屁股上面蹭一下,她没有特别在意,觉得这么挤,可能是别人的包不小心碰到了自己,所以每次她都往另一边挪一点,但挪了好几次那东西还是会碰到她。她转头想看看是什么东西,但又没看见有什么东西在后面。倒是站在后侧方的老大爷看她回头对她笑了笑,她也礼貌地对他笑了笑。
时在风的视线就没离开过顾千一,看到她那样他头痛地叹口气。他真的是为这女人的智商着急,她难道就没有一点警惕意识吗?站在她旁边的那个老色狼乘着公交车的拥挤和摇晃吃她的豆腐,又是摸她的大腿又是摸她的屁股,她难道就一点没察觉出不对劲?她是有多笨,还回头对那个老色狼笑,笑什么?是在鼓励他吗?那个老色狼也是,一副慈眉善目、道貌岸然的样子,背地里却干些这种事。
在老大爷的魔掌再次伸向顾千一时,时在风实在看不下去,一个跨步走过去挤在顾千一和老大爷中间,扶住最上面的横杆。老大爷被他挤的差点没站稳摔倒。顾千一皱着眉头、脸色不悦地看他一眼,心想:挤什么挤,真没素质,旁边还站着老人家呢,要是摔倒了看你怎么办,人长得不错,但是白长一张这么好看的脸了,看人真的不能只看外表啊。
老大爷站稳后没好气地训斥时在风:“挤什么!”本来马上就要得手了,却被他搅和了,能不气嘛。
时在风带着警告冷冷地瞪他一眼,又瞟一眼他垂在一边的手,然后神情淡漠地看向窗外。老大爷本来就心虚,看时在风的眼神就知道他的把戏被他看穿了,所以也不敢再吭声。顾千一在心里又鄙视了时在风一番,不仅没素质还欺凌弱老,品行严重有问题。时在风一派泰然地站在那里,完全不管周围的眼光。他本来是要跟踪到底的,但是这件事已经让顾千一注意到了他,所以他只好中途下了车。
顾千一回来的时候正好碰见王奶奶和时在风提着菜回来,还没见到人就已经听见了王奶奶的笑声。
王奶奶一路上都是笑嘻嘻的,越看时在风越顺眼,懂事有礼貌,还勤快,现在这样的年轻人太少了。她走出楼梯口,看到顾千一高兴地说:“小顾出去了?”
“没有,刚回来。王奶奶,今天什么事这么高兴啊?”刚说完就看到跟在王奶奶身后出现在楼梯口的时在风,她惊讶地停下了开锁的动作:这不就是公交上那个男的嘛,他怎么在这?这么巧,不会是王奶奶什么亲戚吧?
王奶奶看顾千一愣神的样,笑着介绍:“还不认识吧?这是小时,刚搬到我这里来的。小时,这是小顾,就住在隔壁,以后就是邻居了。”
“你好,我叫时在风。”时在风泰然地打招呼,故意强调自己的名字。
顾千一呵呵干笑两声:“你好。”前几天王奶奶刚问她出租房子的事情,想不到这么快就租出去了。当时她还说了不少好话,极力支持她把房子租一间出去,她也是想着王奶奶一个人住太孤单,租一间房子出去可以给她找点事做,解解闷,但没想到把这个人给招来了,看这个人今天在公交上那副神情可不怎么样啊。这些想法在她脑子里绕了一圈,等她反应过来时在风刚说的名字时,突然拔高音调:“啊?时在风?”
“怎么了?你们认识啊?”王奶奶问。
顾千一收回自己惊讶的表情:“没有没有,只是我认识的一个人也叫这个名字。”说完她对时在风强挤出一个笑,说,“你好,我叫顾千一。”
“这么有缘,都遇到同名同姓的了,改天介绍他们俩认识认识,太难得了。”王奶奶说。
“呵呵!好啊,好啊。”顾千一陪着王奶奶笑。是有挺有缘的,今天在公交上碰上,现在又变成了邻居,还跟自己小说里的男主角同名,真是一个大写的“巧”字。
“小顾,晚上过来吃饭,买了很多菜。今天小时第一天来,过来吃饭,大家熟悉熟悉,以后都是邻居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们不学现在那些整天关着门谁也不认识谁的邻里关系,我们要响应小区里的号召,邻里和睦。”
“不用了,你们自己吃吧,我也买了菜了。”
“什么不用了,多个人多双筷子而已,等做好了叫你,你要是不好意思就拿菜过来我们拼桌,难得家里有这么多人。”王奶奶一边开门一边说。
“对啊,过来吃饭吧,以后大家都是邻居了。”时在风意味深长地笑着说。
“就是,做好饭了去叫你。”王奶奶在屋里说。
时在风在顾千一心里的印象分是负的,就算知道他跟自己小说里的男主同名也丝毫没有增加她对他的好感,她对他的印象就是他在公交上那副耍酷扮帅的模样以及对那个老爷爷不尊敬的行为。但是看他刚才那幅模样,跟公交上仿佛判若两人。他这是人格分裂吗?还是因为刚搬过来,不熟悉,装的?他现在住在王奶奶家里,必须得摸清楚他这个为人,要不然王奶奶一个老人在家被他欺负了都没人知道。王奶奶对她一直都挺好的,而且他搬进来也有自己的一部分责任,要不是自己嘴巴多鼓励王奶奶把房子租出去,现在也不会这样。
晚上,顾千一没等王奶奶去叫就自己提着买的菜,带着皮蛋过来了。一过去就让皮蛋把时在风缠在客厅里,自己拿着菜去厨房帮忙。
“王奶奶,我来帮你。”顾千一走进厨房,把门带上。
“不用,你出去玩吧,你们年轻人说说话,这里我一个人就行。说拼桌你还真带菜过来了啊,我是学你们年轻人说着玩的。你把菜拿回去,我自己买了这么多菜都吃不完。”王奶奶把顾千一拿过来的菜放在一边。
“嘿嘿,那不能过来白吃白喝呀。”
“有什么白吃白喝的,你能过来吃饭我就很高兴了。家里面难得热闹,平时就我一个人,吃着都没味道,你忙也很少过来玩,今天还是你第一次在这里吃饭吧?”
“嗯,但平时也没少受王奶奶你的照顾呀,皮蛋有时还麻烦你看着。”顾千一拨着白菜说。
“我一个人在家有它来陪着更好,没什么麻烦的。皮蛋乖得很,我也挺喜欢。小顾,你说得对,家里有个年轻人气氛就是不一样,一下子感觉自己都年轻了,也有说话的人,要不然一个人呆在家里就是看电视。”
顾千一觉得有点内疚,还不知道自己给她招了个什么人来呢,要是那个时在风是个品行很不好的人那不是害了王奶奶吗。她不自在地笑着说:“是啊,是挺好了,有人陪着也好。”
“不过小时这个人是真不错,说句不偏心的话,比我自己的孙子强多了。你吃辣椒的吧?”
“嗯,吃的。”
“我老太婆口味重,怕你吃不惯。”
“口味重点好吃,我也喜欢吃口味重的。”
“那就好,我们的口味都合得来,小时也喜欢吃辣的。”
顾千一洗着白菜假装不经意地问:“王奶奶,你认识时在风很久了吗?”
“以前也不认识,就是这段时间他来找房子认识的。”
“哦,这样啊,我看你老是夸他,还以为你早就认识他了呢。认识不久也不知道他这个人怎么样。”顾千一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一点。
“他这个人是很不错的,绝对没问题,我老太婆看人看了一辈子不会看错的。他一进来就帮我修这修那,这个水龙头漏水也是他换好的。”
“但你还是小心点比较好,现在什么人都有,有的人会装,表面上看起来挺好的,但背地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人说不准的。他刚来不熟悉,也不知道怎么样,还是留点心比较好,要是他欺负你,你就大喊,我那能听见。”顾千一压低声音说。
楼主 夕夕lu  发布于 2019-04-28 22:00:00 +0800 CST  
厨房里,顾千一悄悄地嘱咐王奶奶,但对于客厅里的时在风和皮蛋来说那根本不是悄悄的。时在风翘着二郎腿,抄着手靠在沙发里对皮蛋说:“这个女人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坏蛋吧,顾千一说过碰到坏蛋就要大喊大叫。”皮蛋把时在风的感叹句当成了问句,诚实地回答。
时在风瞪皮蛋一眼:“没有问你。”
“没问我你问谁啊?这里又没有其他的人。”
“有没有办法让我看到顾千一写的小说?”时在风问。他差点把正事忘了,自己对发生的事情虽然有了一定的猜想,但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他还是不愿意承认。他想看顾千一完整的小说,虽然那也是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但是必须弄清楚这件事。
“没办法,她看得很严的。我不认识你们的字,可是只要我盯小说盯久了她都要说我。”
“这么小气。”
“对啊,很小气,跟她出去让她给我买热狗她都不买。那天我站在热狗面前叫了好久,她都不买,最后被她用力拖走了,还被她骂了一顿。”
时在风知道皮蛋跟他说的又不是一回事了,他叹口气说:“能不能把她支开,我偷偷溜到你们家去。”
“那是小偷!你是小偷吗?难怪顾千一说你是坏蛋,小偷就是坏蛋。顾千一说过小偷到家里去的话我要咬他,你到我家里我也会咬你的。”
“我只是为了看小说偷偷地进去,不是进去偷东西,所以不是小偷。”
“都一样啊,都是偷。”皮蛋说。
时在风往沙发上一靠,说:“哎,看来顾千一永远都学不会你们的话了。”
皮蛋听他提起才想起还有这回事,赶紧问:“你不是说跟顾千一熟悉之后就跟她说你会说我们的话吗?你什么时候跟她说?”
“跟她熟悉之后啊,你自己刚才不是也说了。”
“那你什么时候跟她熟悉?”
“这要看什么时候看到她写的小说了。”
皮蛋想了想:“为什么?”
时在风解释道:“我只有看了她的小说才能更了解她,熟悉她。”
皮蛋把脚从它的小皮球上放下来,抬头看着他,思考他刚说的话。
“所以为了熟悉她,你要帮我看到她的小说。”
皮蛋想了想,好像这句话也没有毛病:“那我怎么帮你?”
“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了,顾千一那边有什么情况你要及时告诉我。”
“怎么告诉你?顾千一会听见的。”
“顾千一听不懂你说的话,以后有情况你就到阳台上说,我在这边听得见。”
“要说多大声?得叫很大声吗?叫得太大声顾千一会骂我的,她说我扰民别人会报警抓我,把我关起来,没有肉吃每天只能吃白菜,我很讨厌吃白菜的。”
时在风在心里同情皮蛋一直被威胁的生活,说:“不用很大声,像现在这样就行。”
“你耳朵跟我们狗的耳朵一样啊,这么好。”皮蛋一只脚拨球,让它在原地打转。
时在风抢过皮球,说:“想办法把她支开。”
皮蛋伸脚去抢球,没抢到:“不用支开,她经常把我一个留在家里。”
“那你把钥匙偷偷拿出来给我。”
“我把钥匙偷偷给你了,顾千一没有钥匙以后怎么回家?”
“笨,等她在家的时候偷偷拿出来,我用完后你又马上还回去,不要被她发现就行。”
“那你会去偷东西吗?偷东西的可是坏人,顾千一说过不能让坏人进家门的。”
时在风拿球把皮蛋推倒在沙发上。顾千一也认为他是坏人,他突然想到一个能让顾千一改变对他的看法的主意。
顾千一在厨房里帮了一阵忙,最后还是被王奶奶赶了出来。她一边开门一边想要怎样警告时在风让他对王奶奶好点,一抬头就看到皮蛋从茶几上飞过去,接住时在风扔在空中的球。她惊讶地张着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一会突然大叫着走向皮蛋:“哇,皮蛋,你刚刚接住球了!我没看错吧?”
皮蛋毫不谦虚地摇着尾巴看着顾千一。
顾千一高兴地抱起皮蛋,揉着它的脸说:“你这么厉害,竟然飞过去接住了球。”她一直认为皮蛋学东西慢,对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她都没想过要去教它,也不知道怎么教,她对它最大的期望就是它能把她扔出去已经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的球像捡她的鞋子一样捡回来就行。顾千一笑眯着眼看向时在风,问他:“你是怎么教它的?我光教它走路去把球捡回来就教了大半个月。”
时在风笑了笑,把球捡起来拿在手上对着皮蛋示意一下。皮蛋马上从顾千一手里挣脱出来,做好接球的准备。时在风把球扔出去,皮蛋也跟着跳起来。顾千一看着皮蛋跟着飞出去的球一起飞出去,越过茶几接住皮球,兴奋地坐到时在风旁边,鼓着掌骄傲地说:“哇,皮蛋真棒!好厉害!我也来试一下。”她学着时在风的样子把球扔出去,皮蛋又一次准确地把球接住。
连续几次玩下来,皮蛋累得气喘吁吁,抱怨道:“哎呦,累死我了。她没完没了了,我还没有吃饭呢,哪有力气这样跳来跳去。我就说不能这样,她发现我能接球一定会玩个不停的。”看着顾千一高兴的样又无奈地说:“你看,她好傻啊,高兴成那样,这么容易就被骗了。我跟你说过她很傻,没骗你吧?”
时在风笑着靠在沙发上,没答话。是挺好骗的,这就好办了。
顾千一带着崇拜的眼神看着时在风,完全忘记了他原来在自己心中的形象,也忘记了自己刚刚对王奶奶的嘱咐和要对时在风说的警告的话,问道:“你是怎么教它的?”
“也没怎么教,蛋挺聪明的,学东西很快,跟它说了几遍,又带着它示范了下它就会了。”
“就这么简单?它平时很笨的,我教它东西怎么教都教不会,还跟我对着来。”顾千一毫不掩饰自己对皮蛋的不满。
“它还学了一个。”时在风把皮蛋叫到跟前,抬起它的前腿,然后放开。皮蛋乖巧地缩着前腿,用后腿站立,在原地转了一圈,中途还吐舌头卖萌。
顾千一原本以为接球就是一个惊喜,想不到惊喜后面还有惊喜。她高兴地给皮蛋鼓掌加油,皮蛋看到她高兴的样子又自己站起来转了一圈。看着一下子学到这么多东西的皮蛋,顾千一都开始怀疑这还是不是她养的那条狗了。“这是皮蛋吧?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你是怎么教的,一下子能让他学到这么多?快教教我。”顾千一现在满脑子都是皮蛋飞跃性的进步,已经对时在风崇拜的五体投地,什么深仇大恨都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了。她现在都觉得王奶奶看人很准,这个小时的确很好。
“狗很通人性的,你只要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让它们理解了,它们学东西就很快。”
“好高深啊,能不能说得明白一点?怎么样才算表达清楚啊?”顾千一问。
王奶奶从厨房端菜出来,看见时在风和顾千一拿着皮蛋在比划什么,高兴地笑了笑:家里面有年轻人就是不一样,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吃饭的时候,顾千一让皮蛋表演它刚学的技能给王奶奶看,还在王奶奶面前夸了时在风几句。
楼主 夕夕lu  发布于 2019-04-29 22:09:47 +0800 CST  
时在风坐在阳台上跟趴在隔壁阳台地板上的皮蛋聊天。这几天顾千一都窝在家里专心写东西,他来来回回的在两个世界折腾了无数回,折腾多了有时候他干脆在那边待着,因为说不定几分钟后那个世界又开始运行了。王奶奶对他的突然“消失”也习惯了,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真的老了,耳朵不灵光,精神也不灵敏了,时在风进出她都没发觉。为此时在风还嘱咐王奶奶,说自己虽然在家里上班,但是要经常出去和其他人商量些事情,进出得比较频繁,怕打扰到她就没跟她打招呼。经过不知道多少次的验证,事实已经无可挽回地向他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了,只要顾千一开始写小说自己就会被强行拉回原来的世界。顾千一不出门他自然也不太敢出门,万一走在路上突然消失了,不光路上的行人会惊讶地合不拢嘴,第二天自己也会上头条,世界上就又要多一个无法解释的谜题了。
“她现在在干嘛?”时在风又问出这个已经问了无数次的问题,虽然没有用,但是他还是想知道顾千一在干什么,好像这样就可以让自己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做好应对措施一样。
睡眼迷蒙的皮蛋抬起沉重的眼皮,微微偏头看一眼顾千一,说:“坐在电脑面前。”
“手放在键盘上吗?”
“没有。”
“那她在干嘛?”
“她正端着一杯水,在喝水。”皮蛋打着哈欠。
“现在呢?”过了一会时在风又问。
“还在喝水,还在喝水。”皮蛋懒懒地说,“还是在喝水,还在喝水。好了,她放下杯子没喝水了。她站起来了,去厕所了。她又回来了,坐在电脑面前了。”皮蛋就像念一段文字一样报告着顾千一的行动,突然它高兴地转过头想告诉时在风顾千一把手放在键盘上了,可是话还没说出口时在风就已经不见了。它耷拉着耳朵小声说:“又不见了。她现在已经在打字了。那么喜欢顾千一把手放在键盘上打字,为什么每次她打字的时候你又都不在?”
“小时,小时。”王奶奶在客厅里叫时在风,叫了几声没人回应。她从沙发上探头看向阳台,阳台上没人,只有时在风的手机放在阳台的桌子上面。王奶奶扶扶眼镜,自言自语:“不在啊,什么时候又出去了?”


((简阳几天前就开始唠叨时在风,问他她生日的时候送什么礼物给她,她给他说了各种她喜欢的、想要的东西。时在风听完后不但没得到应有的启发,反而问她为什么要在生日的时候送礼物,生日意味着又老了一岁,离变成老太婆更近了一步,送礼物是哀悼已经逝去的青春呢,还是庆祝即将到来的衰老?
生日当天,简阳直到下午才闷闷不乐地出现在图书馆。今天是她的生日,等了大半天了都没等到时在风一个电话或一条消息,今天可是她的生日,他就不能主动联系她一次吗?简阳到图书馆后没去找时在风,只是坐在往常他们俩坐的位置埋头看书,但也就是看着像在埋头看书,实际上根本看不进去。馆长老周路过,看见简阳这副样子还开玩笑问小两口是不是闹变扭了。正在简阳一个人低头生闷气的时候,时在风走到座位上。简阳把脸偏向一边不去看他。
时在风看她气鼓鼓的样子笑了,把一个装满东西的购物袋放到桌上,说:“你今天要是不来我就打算把这些东西送给别人了。”
简阳偏着头没理他,虽然很想看购物袋里到底是什么,但是又拉不下脸来,觉得这样就原谅他太便宜他了,可是自己又在气什么呢?他早就说过不会给自己过生日的。
“不喜欢?那好吧。”时在风伸手去拿那袋东西。
简阳看他又要把东西拿走,赶紧抢过来抱到自己面前,生气地说:“给我的东西怎么可以又拿走。”扒开塑料袋看了看,里面全是自己爱吃的零食,她在心里暗自笑了笑,她的喜好原来他都记得。“这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时在风顿了顿,说:“嗯,算是吧。”
“你不是说不送礼物吗?”简阳委屈地嘟囔。
“你不想要?不想要的话——”
“我没说不想要,都送人了怎么还可以再收回去。”简阳挡住时在风伸过来又要拿购物袋的手。看到零食简阳的心情好了很多,更何况这还是时在风给她买的。她从塑料袋里翻出一包牛肉干拿在手上贼兮兮地问时在风:“可以在这里吃吗?”
时在风看一眼周围,小声说:“本来是不可以的,但今天是你的生日,周围又没人,老周也不在,所以允许你犯一次规。”
晚上,时在风带简阳去市里一个高档餐厅吃饭。吃完饭后服务员送来一个精致的小蛋糕,简阳终于憋不住了,兴奋地问他不是说不过生日的,怎么带她到这里好的地方来吃饭,还给她准备了蛋糕。时在风听了后头也没抬,只是轻轻地飘过一句“今天生日有折扣,还送蛋糕,平时来吃太贵了”。
分手的时候,时在风递给简阳一个手提袋,说:“这才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
“嘿嘿,谢谢!还说不送我礼物,口是心非。”简阳高兴地接过来,提了提还挺沉的,“什么呀?这么重。”
“你看了就知道了。这个实用,你平时用得着。”时在风坐上自行车。
“那我先拆开看看。”简阳说着就把礼物拿出来拆包装。
时在风捏一把她的脸,笑着说:“你在这慢慢拆吧。”
“唉,你先别走,礼物我都还没拆开呢。”
时在风慢慢地踩着自行车往前走,喊道:“不用着急,慢慢拆。”
“等会,你别走,马上就拆开了。”简阳看他越走越远,手忙脚乱地拆开包装,看到里面的东西后愣了一会,然后抬头对时在风大喊:“时在风,你给我回来!”
时在风骑着自行车大笑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简阳一手提着零食,一手拿着刚刚拆开的生日礼物——体重秤,生气地看着时在风的背影。她还纳闷他今天怎么这么体贴,又买零食,又带她来吃大餐,又送一份神秘大礼,走的时候还突然捏她的脸,原来这都是想表达她长胖了,脸上的肉太多了的意思。真是气死她了,怎么可以说她胖!))


时在风已经躺在马路上很久了,他喜欢这样安静地躺在亮满路灯的笔直马路上思考问题。他一直等着世界再次恢复运行,但是这么久了也没见动静。这个时候那边应该是晚上了吧?运行时这样活生生的世界竟然只是别人小说里虚构出来的,这样活生生的人和动物也只是别人笔下的文字,这始终有点难以让人接受。要是描绘他们的文字不存在他们就不存在,要是小说不存在这个世界也就不存在,看似完整地无懈可击的世界实际上只是几张薄纸而已。顾千一现在还在创作,所以这个世界还在运行下去,要是顾千一突然停止创作了会是什么状况?这个世界就永远地停在她停住的位置,自己就可以永远生活在那边的世界,不再被拉回?还是她停止后,这个世界因为没成型,失去了推动它的动力,这里的一切都会逐渐消失,化为虚有?那要是她不想再继续,把小说销毁了又会怎么样?整个世界会立即崩塌瓦解,自己也会突然从两个世界里消失,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不管怎样,让顾千一把小说继续创作下去是最好的,也是最保险的。
他必须要看到顾千一写的小说,目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推测,虽然很有道理,但是没看到那确凿的证据以前他还是抱有侥幸心理,希望自己的推测是错误的,一切都只是巧合。
时在风突然坐起来。自己以前都是想着在那边的世界进入顾千一的家里,为什么不会拐个弯,从这边的世界进去呢。自己可以从停滞的世界去那边世界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那就可以直接从这边进入顾千一的家里。时在风站起来,暗骂自己笨,心里想着顾千一的家,往前跨出一步。
除了电脑屏幕发出的微弱光芒,屋里一片漆黑。时在风刚站稳,趴在地上的皮蛋立马警惕起来,张开嘴就想叫。时在风赶忙喝止:“皮蛋,不许叫,是我。”
“是你?我还以为是小偷。你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没发现?”皮蛋问。
时在风没有回答它的话,而是问:“顾千一睡了?”
“没有,她在厨房。”
“那怎么不开灯?”
“突然黑了,停电了。”皮蛋说。
今天路过楼下的确看到了停电的通知。时在风小心翼翼地往电脑面前走,但没走两步,就听见顾千一从厨房传出来的声音:“终于找到了,怎么突然就停电了,都不通知一声,幸好家里还有蜡烛。”
“她马上要出来了,你赶紧躲到桌子底下,我就经常躲在那里。”皮蛋给时在风出主意。
时在风看一眼那张矮小的桌子,恨不得过去揍皮蛋两下,那么小的空间也就够它这只小狗躲在里面。
“你快躲进去呀,她马上就要出来了。”皮蛋催促。
“皮蛋,我找到蜡烛啦。”微弱的烛光从厨房照射出来。
“你怎么还不躲起来,快点呀。你也可以躲在那张凳子下面,那边的盒子后面也可以躲。”皮蛋替时在风着急。
时在风忽略掉皮蛋的馊主意,焦急地四处张望找藏身的地方。他现在站在门口处,要是穿过客厅走去阳台一定会被走出来的顾千一看到,但客厅就这么点大,又没有适合自己藏身的地方,退出去的话又不死心。他站在原地进退两难,眼看顾千一就要走出厨房,无奈之下他只好放弃这个机会,打开客厅门退了出去。
楼主 夕夕lu  发布于 2019-05-01 21:41:37 +0800 CST  
顾千一手上拿着蜡烛,慢慢地走向客厅:“这蜡烛都放在家里好久了,幸好我考虑得周到,早就做了准备,要不然我们两就要摸黑了。这就告诉我们平时考虑得周到做好准备是多么重要。”她把蜡烛立在客厅的桌子上面,看着皮蛋说,“今天我们两就过一个烛光晚上,浪漫吧?要是再加上红酒牛排就是烛光晚餐了。”
时在风回到屋里,王奶奶因为停电已经睡下了。他走到阳台拿起下午就落在阳台桌上的手机,听见隔壁传来顾千一跟皮蛋唠叨烛光晚上的事,她希望皮蛋今天晚上摆正姿态,做一只有绅士风度的狗,还跟皮蛋讲解什么叫绅士风度,皮蛋竟然配合地答应着,还以为顾千一能听懂似的问她它的姿势对不对。
时在风靠在阳台栏杆上,听着顾千一和皮蛋各自的自言自语,看着漆黑的小区。顾千一用来写小说的电脑平时是联网的,这就好办了,想要看到别人电脑上的东西对一个搞IT的人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要稍微用点技术就行了,还这么大费周章地想各种办法去她家干嘛,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跟顾千一和皮蛋呆久了,智商也跟着他们走下线了。
当天晚上来电后,时在风就侵入了顾千一的电脑。一夜没睡,像旁观者一样看着小说,却从各个角度回顾了自己这二十多年的生活以及一些发生在那边世界自己不知道的事。事实还是发展成了自己最害怕的结果:自己这二十多年的生活跟小说里的时在风一模一样,自己以及原来的世界真的只是顾千一的小说虚构出来的。知道真相后仿佛悬着的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时在风反而平静很多,没有出现刚开始时的惶恐无助,只是好奇,好奇为什么自己能从顾千一的小说里跳出来,好奇为什么是顾千一,也好奇这世上是不是也有其他人跟自己一样。
真可笑,原来这就是自己的生活,这就是自已一直认为祖祖辈辈生活的世界。自己曾经以为看透了这个世界,实际上却是被这个世界狠狠地摆了一道。什么创世者,什么世界的奥秘,多么可笑又多么可悲,自己以及在自己身边存在的一切都不过是几行可以涂抹的文字构成的,处在里面觉得鲜活无比,但其实不过是一场幻影,虚假无形,根本就不存在。就像电影《楚门的世界》,楚门也是生活在一个别人为他编造的虚假世界里,可是他自己至少是真实存在的,越过虚假的边界后可以回归真实的世界。但是自己呢?自己都是虚幻而来的,而且自己生活的虚幻世界根本就无边际可寻。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不会的,一定有办法的,一定可以摆脱现状,走出那个虚幻的世界。自己从那边到这边已经是一个不可能的突破,一定会有办法走出来的。
早上,顾千一爬起床像往常一样第一件事就是摁下电脑的电源开关,然后去刷牙洗脸,但等她洗漱完回来后电脑却没开机。她又连续摁了几次还是没有反应。她一边检查电脑,一边自言自语:“怎么回事啊?昨天晚上关机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开不了机了?没这么倒霉吧,电也有啊。”她瞎捣腾一阵还是不行,没办法只好找时在风帮忙,这时她深深体会到有一个IT宅男住在隔壁是多么的方便。她刚想抱着电脑去隔壁找时在风,却发现自己还穿着单薄的低胸睡衣,于是赶紧去房间换衣服。
时在风猜到顾千一会过来找他修电脑。他昨晚看完小说后对她的电脑动了些手脚。这段时间两个世界不受控制地频繁穿梭让他很被动,没办法安排自己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所以他要干扰顾千一的写作进程,争取主动权,不能这样被她牵着鼻子走。
顾千一蹲在一旁,看时在风随便摁了几下电脑就开机了,不由地感叹:“学电脑的人就是不一样,随便弄弄就好了。”
“别高兴得太早,还没好,只是开机了,但是没办法进入系统。”时在风给她泼冷水。
“啊?什么意思啊?”
“系统好像出问题了,可能要重装系统,电脑的磁盘也有问题,里面的东西可能会丢失。”
顾千一不太懂电脑,听时在风说文件可能丢失紧张起来,赶紧说:“这么严重,那怎么办?昨天晚上明明还好好的呀。”
“里面的东西很重要吗?”时在风让电脑进入开机时的系统设置页面,在里面来回的翻找。
“相当重要,绝对不能丢失,我这么久的心血全都在里面了。”
“上次你说在家里自己写东西,写小说?”时在风假装不经意地问。
“嗯。”
“原来还是个作家呀。”
顾千一尴尬地笑了笑:“没有没有,只是自己喜欢写东西,写着玩的,瞎写写,连作家的一片衣角都算不上。”
“这么谦虚。写的东西没备份吗?”
“备份是有,但是都是好久以前的了,最近都没有备份。”顾千一懊恼地用双手捧着脸叹气,“哎呀,都是自己这根懒神经作怪,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多备份几个,现在可怎么办呀?”
“我尽量帮你修修看,情况可能也没那么遭,我只是说了最坏的情况。”
“希望它没什么大问题,要不然我想死的心都有了。跟了我这么多年了一直没出过毛病,这个时候出毛病了。”
皮蛋看他们俩在电脑面前弄了那么久,也好奇地伸长脖子把头探到电脑前,问时在风:“你在干什么?你竟然可以碰她的电脑,还这么久。”
顾千一拍一下它的脑袋,把它拖到一边:“臭皮蛋,你来凑什么热闹。”
“哎呀,又被她赶走了,我都不能在她的电脑面前呆太久。”皮蛋说。
时在风没有理皮蛋,对顾千一说:“修电脑可能要两三天,把它留在我这边可以吧?”
“可以可以,你慢慢修,不急,只要能修好就行。”顾千一嘴上说着不急,心里却叹口气:这几天稍微有点头绪电脑又出问题了,又要耽误几天。
时在风感觉出她情绪上的焦急,笑了笑,安慰她道:“这几天你可以好好构思一下,也可以训练一下皮蛋,皮蛋很有天赋的。”
顾千一的确是打算趁修电脑的时候好好构思下小说接下去的剧情的,这段时间脑子清晰了很多,好像已经从瓶颈中走出来了,但是打算归打算,真实行动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与勤奋相比,人的惰性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上风。电脑没了,构思小说的同时,各种休息玩乐也变成了顺理成章和心安理得,甚至占据了绝大部分时间。到晚上,顾千一已经把一直想联系但是一直都觉得没时间联系的朋友同学都联系了一遍。晚饭后她就躺在沙发上跟方文聊天,把上次在王奶奶家吃饭时给皮蛋录的飞起来接球的视频发给她看,后面还附上一大段夸赞皮蛋的话,等了一会没等到方文惊讶地夸赞皮蛋的话却等到了一张有点模糊的图片,紧接着是方文的视频邀请。
“OMG!顾千一,那是谁?”一接通视频方文就激动地问。
“谁啊?刚刚那张图片吗?我怎么知道是谁?是你自己发给我的诶。”顾千一退出视频窗口,点开刚收到的照片。
“少装,那是你发给我的那个视频的截图。”
顾千一仔细看了看,照片虽然有点模糊,但还是分辨的清楚,背景是王奶奶家的沙发,坐在沙发上的是时在风。还真是视频截图,因为被放大了很多倍,又只是局部,所以一下子没认出来。
“快说,这个美男子是谁?一直出现在视频的左上角。”方文催促。
“这你都看得出来!”顾千一着实佩服方文的眼力,她反复看了这么多次视频都没注意到左上角的时在风。
“快说是谁?”
“那是刚搬到王奶奶家的邻居,王奶奶把她那边的一间房间租出去了。”
“顾千一,你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好事,这辈子行的什么桃花运,怎么就碰上这么帅的邻居!”
“方文方大小姐,你注意下视频的重点好吗,我是让你看皮蛋飞起来接球的,你怎么就看到角落里去了。”
“我这双眼睛自带帅哥搜索引擎功能。”
“色女,该收收你的色心了,一大把年纪了。”
“我不管,反正我看到帅哥了,赶紧给我说说他的情况来安慰安慰我这颗今天在职场上受伤的幼小心灵。”
“你那颗色胆包天的心就算有十个帅哥都填不满。”顾千一说。
“诶,不对,我刚从你那边回来,我怎么没见过这个帅哥邻居?”
“你回去后他才搬进来的。”
“这么巧?”方文用怀疑的口气说,“不会是你自己想独吞,所以我过去的时候故意不给我看到吧?顾千一,你跟我耍心机啊你。”
“真的,你回去后他才搬来的,他搬来没多久,我也是才认识他的。”
“才认识他就玩得那么高兴?他多大了?干什么工作的?是不是单身?”方文开始盘问时在风的情况。
“是做IT的,多大就不知道了,应该比我们大吧,是不是单身也不清楚。”
“这么关键的信息你竟然都没掌握到。”方文说。
“额额,他也没搬来多久,我不可能一见面就问他‘你多大了?有没有女朋友呀?’,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还什么丢不丢人的,看到帅哥就应该把握住机会,立马扑过去。你命就是好,身边竟然有那么个高颜值的IT男,你看看我认识的IT男,再看看我旁边的邻居,哎,我都不想说,同样是IT男,同样是邻居,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啊。命苦啊,上帝对我太不公平了!”方文一阵感慨。
“得了吧你,你身边还一直有个苦恋痴情男呢,这种人世上更难找。”顾千一又拿梦骚羊挖苦她。
“你不在我伤口上撒盐不行吗?”
“哈哈,不行。”顾千一躺在沙发上大笑起来。
“一一,我告诉你,身边有这么个优质男你得抓紧了,我山高皇帝远的算是错失良机了,你得替我争口气把他拿下,以后我也好有个帅哥可以看,也让我想你想得更有动力些。”
“你想什么呢,别人都可能有女朋友了,还可能都结了婚了。而且我妈说了,找男的不能找太帅的,不安全。”
“哎哟哟,拿阿姨当挡箭牌,以前怎么没见你有这么听阿姨的话啊。”
“我一直都是乖乖女。你看了我发的视频了吧,皮蛋竟然飞起来接住了那个球,是不是很厉害?这还是那个男的教它的。”顾千一说到这兴奋地坐起来,她本来是想把话题从时在风身上扯开回到皮蛋身上,但拐个弯又回到了时在风身上,“以前我怎么教都教不会,那天他没教几下就教会了,太厉害了。还有更巧的事,他也叫时在风,竟然跟我写的小说里的男主角叫一样的名字。”
“天意,真的是天意啊!”方文又是一阵感慨。
“天意你个头啊,我说的是真的。他不但教会了皮蛋接球,还教会了皮蛋站起来原地转圈。这个我以前也教过,上次你来的时候我们还一起教过,但皮蛋站起来了就是不愿意转圈,那次他也没教多久皮蛋就会了,是不是很厉害?”
“听听你说他时的口气,满满的崇拜之情。”
“方小姐,麻烦你注意一下我说话的内容好吗?我现在一直都在说皮蛋。”
“注意着呢,一直都很注意。”
“皮蛋转圈的视频我没有,我让它现在给你转个圈看看。”顾千一把手机立在沙发上,把皮蛋叫到面前抬起它的前脚让它直立,然后示意它转圈。皮蛋看一眼顾千一又看一眼手机,没转圈又把腿放了下来。顾千一不甘心地又抬起它的腿:“皮蛋,快转个圈给你方文姐姐看看,快。”几次催促之后皮蛋很不情愿地在原地转了一圈,之后不管顾千一怎么摆弄就是不愿意再转。
“好啦好啦,别再让它转了,你看它都不想理你了,我已经看到了,进步是挺大的。”方文说。
顾千一放开皮蛋,拿起手机说:“今天到你面前它就这样了,本来挺听我的话的。”
“我看还是你技术没学到家,你小说不也是跟动物有关系吗,既然那个时在风那么厉害,你平时可以多跟他聊聊,说不定还能学到东西,用在小说里。”
“对啊,也是,他那么快就可以教会皮蛋,一定有什么跟动物相处的秘诀。”
皮蛋走到阳台,面朝外面趴到地上。时在风在隔壁阳台对着电脑一边工作一边问它:“你为什么不转圈给她们看?”
“我转了一圈啊。”皮蛋说。
“为什么只转一圈?”
“那两个女人是疯女人,她们两个在一块就没完没了了,要是顾千一每次叫我转圈我都转的话,那我今天晚上就别想休息了。”
“你到还知道这个。”时在风笑了,他还低估它的智商了。
“都是你,要不是你,顾千一就不会知道我会转圈,我就不会这么累了。”
“怪我咯!”
“就是怪你。”皮蛋安静地看了会外面,突然转头对时在风说:“你转过脸来我看看。”
时在风莫名其妙地把脸转过去看向它。
皮蛋看了后大笑起来:“哈哈,你的眼睛在晚上没有发光,你跟我们狗还是不一样。”皮蛋突然优越感爆长,觉得比时在风厉害,多了一项晚上眼睛会发光的本领。
“嗯,你还比我多两颗长獠牙。”时在风凉悠悠地说。
楼主 夕夕lu  发布于 2019-05-04 22:06:36 +0800 CST  
顾千一的电脑果然如时在风“所料”,一修就修了三天。这三天顾千一每天都会去王奶奶家,她想知道电脑修得怎么样,但又不好意思一直盯着时在风,所以她有时候陪着王奶奶看电视,有时候去问时在风有关动物的问题,“顺便”看他修电脑。时在风在顾千一的眼皮子底下把她的电脑里里外外全都清理了一遍,在修电脑的空挡顺便还给她编了一个故事,做了一回无辜的受害者:自己很喜欢小动物,小时候家里养了一条狗,自己的理想就是当训狗员;后来去动物园玩了一趟,视野开阔了,理想也变大了,想当动物园训练员;再后来家里的狗生病了,理想又变成了宠物医生;最后,高考时,在家人的劝说下,不得已选了计算机这个前景光明的专业;大学时,为圆自己小时候的梦,在宠物医院和宠物训练中心当过志愿者,所以很了解小动物。
顾千一为了了解更多有关小动物的事,不知不觉向时在风透露了很多小说剧情,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信任他,可能跟方文前两天的劝导有关。
这天下午,时在风坐在客厅给顾千一“修”电脑。已经是第三天了,也该还给她了,再修下去到显得自己的技术不行了。
顾千一蹲在旁边看了一会,看不懂,又怕时在风被她盯着修电脑会拘束,于是坐回沙发看电视。她把电视调到了一个动物节目,让皮蛋陪着她看,看得好好的,她突然坐直身子,惊讶地喊:“什么?老鼠的平均寿命只有两年左右!没搞错吧!”她小说里的麻婆豆腐活了可不止两年了,那三只小老鼠也都快过一岁生日了,照电视上的说法麻婆豆腐都成精了,三只小老鼠也已经中年了,可她给它们设定的还是幼儿时期啊。这常识来的太突然。顾千一暗骂自己没文化真可怕,小说里面竟然犯了这种常识性的错误。
时在风听到她的话立马警觉起来,那边世界可是有一家子老鼠跟着他生活,这么久来他一直把它们当自己的亲人看待。
“才两年啊!”顾千一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
“很奇怪吗?”时在风故装镇定地说。
“我现在才知道诶,以前也没去了解一下,我小说里的老鼠活了可不止两年了,那它们不都成精了。小说里犯这种错误会不会被人笑话,说我没文化啊?”
“你没看这个节目之前不是也不知道老鼠的平均寿命,我相信大部分人跟你一样,并不知道老鼠的平均寿命,所以他们不会觉得你小说里的是个错误。况且小说本来就是一个故事,又不是纪实文档,没有必要什么都根据实际情况来。要是完全根据实际情况,你的小说也就没必要写了,世上所有的童话、玄幻、科幻也都不会存在了。”时在风尽量往好的方面劝导顾千一,不能让麻婆豆腐一家因为她突然知道的一个容易被忽略的常识而出现任何意外。
“也是哦,小说里的很多东西本来就是有悖常理的。”
时在风暗松一口气,幸好这个女人脑子简单。“对啊,小说就是要不按常理出牌,充满想象力,这样才能吸引读者。”
“哈哈。”顾千一突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既然都已经到达成精的年龄了,我干脆就让它们成精算了。它们随时可以变成人形,要么就是一个特定的时间,比如说月圆之夜,变成人后就可以跟男主像一家人一样地生活,还可以假扮他的爷爷奶奶兄弟姐妹什么的。再玄幻一点就干脆让它们每天晚上变成绝世的美女帅哥去人间吸取那些滥杀小动物的人的阳气,替天行道,不,应该是替动物行道。哈哈,你觉得怎么样?这样是不是充满了想象力?”说完后还不忘问时在风一句。
“嗯?”趴在一边的皮蛋被笑声吓一跳,坐立起来,看着顾千一,无奈地说:“吓我一跳,又发疯了。”
时在风为自己以后的人生捏了把汗:这个女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能不能想点正常点的东西?自己的一生就这样被她左右着太危险了。他干笑两声,说:“你写的是《西游记》还是《聊斋》?”
“哈哈,好玩吧!这样多有意思,男主身边围着一群又美又帅的小妖精,这待遇都已经赶超宁采臣了。”
“你真打算这样写?”时在风担心地问。
“说着玩的,真这么写了可可姐非要了我的命不可,但这样想想还是挺好玩的。这样算是有想象力吧?”
时在风顿了顿,说:“你还是写一些平实点的东西吧。”
“有那么差吗?我觉得挺有创意的啊。”顾千一不服气地小声嘀咕,过了一会又问,“电脑今天能修好了吗?”
“嗯,马上就好了。”
“嘿嘿,谢谢你啦!这两天太麻烦你了,请你吃饭吧,你想吃什么?”顾千一问。他给自己帮了这么大的忙,一顿饭还是要请的。
“不用了,修个电脑而已。”
“那怎么行,帮了这么大的忙,饭是必须请的,你想吃什么?”
“你们要出去吃饭啊?”王奶奶从厨房走出来。
“嗯,时在风帮我把电脑修好了,所以想请他吃顿饭。王奶奶也一起去吧?”
“我一个老太婆去干吗,你们年轻人去就好了。”王奶奶说。
“不用那么客气,只是修个电脑而已,没什么的。”时在风推脱。
“这对我来说可是个大忙,这顿饭我是一定要请的。你们想吃什么?王奶奶你想吃什么?”
“你们去就好了,我就不去了,外面的东西我吃不惯。你们俩自己去,玩得开心点。”王奶奶说。
“那不行,要去我们三个一起去,你也去出去吃吃,换个口味。”顾千一说。
王奶奶解下身上的围裙:“去外面吃还不如买菜回来自己做,自己做的卫生,还划得来,口味也适合自己。”
“这样也行,买菜回来自己做,晚上你们俩都去我那边吃饭。”
“拿过来做吧,这边宽敞,什么都有,方便。”王奶奶说。
“好,你们想吃什么?我去买菜。”顾千一问。
“随便买点就行。”王奶奶说。
顾千一看向时在风:“你呢?”
“我也随便。”
“嘿嘿,大家都点随便,那我就真的随便了。我现在就去买菜。”顾千一站起来招呼皮蛋,“皮蛋,走,我们买菜去。”因为刚才那个动物成精的幻想,她现在心情美得很。
“少买点,我早上买了很多菜在那还没吃。”王奶奶看时在风还在摆弄电脑,就说,“小时,先去陪小顾买菜,帮她提提东西,电脑待会回来再弄。”这段时间的相处,王奶奶是相当肯定时在风这个人,小区里的人经常向她打听时在风的情况,可她每次都说不知道。她有自己的私心,想撮合他和顾千一。自从时在风搬进来后顾千一就经常往这边跑,他们俩她都喜欢,又合得来,再合适不过了。
出门后,时在风说去超市,顾千一说去菜市场。在顾千一列出菜市场近、选择多、还便宜等各种优点后,时在风没拗过她的坚持,跟着她来去了菜市场。这是他第一次去菜市场,心里有点忐忑,隔老远就听到菜市场里嘈杂的声音。时在风看着欢快地走在最前面的皮蛋,很好奇它怎么就能那么高兴又无所畏地去菜市场,那里可是充满了对动物的杀戮,它作为一只动物怎么就没有一点畏惧之心。
靠近菜市场就像靠近战场一样,时在风尽然紧张起来。他做好听各种哀嚎求饶的准备,深吸一口气走进菜市场。跟他想象的不一样,里面虽然嘈杂但是并没有哭泣和求饶,菜刀在砧板上砍得咚咚响,也没有影响到周围还活着的动物。
顾千一把皮蛋交给时在风,自己在一边挑菜。时在风把皮蛋拉近,问:“听到那边菜刀砍东西的声音没?你难道不怕吗?”
“那是在砍肉啊,为什么要害怕?砍了肉就有肉吃了。在家里我最喜欢听这种声音了,可是家里不经常响。”皮蛋说。
“你知道他们砍的是什么肉吗?是动物的肉,你们动物的肉!”时在风提醒皮蛋。
“本来就是动物的肉啊,不砍动物的肉砍什么?砍萝卜吗?我最讨厌吃萝卜了,我宁愿喝用萝卜炖的肉汤也不要吃萝卜。”
“你脑袋里难道只有吃,不会想点其它的东西吗?”
“想什么?”皮蛋认真地问。它是真的不知道还要想些什么。
时在风被它正儿八经的问题哽到了。
挑好蔬菜后,他们来到家禽区。到这边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关在笼子里的鸡鸭聊天的聊天,看热闹的看热闹,有的还在里面打起了架。
一只鸡把脖子伸出笼子,看着案板上放着的一排排已经拔了毛被开膛破肚了的鸡,对旁边的鸡说:“你们看,那就是我们拔了毛后的样子,那样赤条条的躺在那里,多臊得慌啊,公鸡倒还好,可是我们都是母鸡呀。”
“对呀,还仰天,把我们的屁股对着外面,臊死了。”傍边的一只鸡说。
“我是公鸡,你们才是母鸡。”笼子里的一只公鸡不服气地说。
“我也是公鸡,公鸡难道就不会害臊,就应该光着身子躺在那里吗?”另一只公鸡说。
“我们在说母鸡的事情,你们公鸡插什么嘴。”一只母鸡气势汹汹地说。
“就是,母鸡说事情公鸡不要插嘴。”
公鸡偏过头去不理它们。
“你们注意看,他们还会把它们提起来转着圈看个遍,选好看的,就像选美大赛一样。”
“长得不好看的他们不要?”
“那当然,长得丑的谁要啊。所以平时还是要注意保养,好好保持身材才行,不然到那块板上都要被他们嫌弃。”
“他们不光嫌弃我们的身材,连我们的蛋也嫌弃,也要挑来挑去的。看到桌上放的那两篮子的蛋没,一个篮子卖了一半了,另一个还是满的。他们看着别人在选那个篮子里的他们就跟着选,不去选另一个装得满满的篮子里的,你们说傻不傻。要是我我就选多的,那个没人选的篮子里面的才是今天的新鲜鸡蛋。”
“有的人还会拿着蛋对着上面的电灯看,他们在看什么啊?”
“谁知道。每个蛋都长得一样,但他们就喜欢拿在手上装模做样地选。”
“我今天早上下的蛋应该在那个满的篮子里吧?”
“我是昨天晚上下的,昨天晚上好多鸡都下了蛋,我蹲下去就有好几个蛋在我下面。”
“我也是。”
“吵死了,还让不让我们睡觉了。”挨着的一个鸡笼里的鸡抱怨。这个鸡笼安静很多,大部分都匍匐着没精打采地打瞌睡。
“现在是白天睡什么觉,白天本来就是用来说话的。”原来鸡笼里的一只鸡反驳。
“就是,你打扰到我们说话了。”
“上面的在干嘛?轻点,我们这里有只鸡正伤心着呢。”堆在下面鸡笼里的鸡叫喊。
一边的鸭舍也是热闹非凡。几只鸭子正偏着头看着被抓去的那只鸭子的宰杀过程,刚刚它们也差点被抓到。
“哎哟,疼不疼啊?”一只鸭子问。
“不知道。”
“谁知道啊。刚才可能有点痛,现在应该不疼了,它都没动了。”
“刚才他本来是要抓我的,他的手刚碰到我的后背,我就突然蹲下去。他没抓稳,我就挣脱了。”
“好险啊。”
“这么厉害。”
“它被放到那个大桶里了。”
用来脱毛的转筒猛烈地转动起来。
“那个桶怎么动得那么厉害?它是又活了吗?”
“不知道呀,反正它出来后就没剩多少毛了。”
“在里面可能很痛,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动静。”
“哎哟,你们看他砍那块木头砍得多响,那刀真锋利。”
“看着点,唉,看着点,你的屁股坐到我头上了。”一只趴在笼子里休息的鸭子叫嚷起来,“往前走,别往后退了,哎呀,你怎么还踩过来啊?”
“别过来,踩到我们了!”另一只趴着的鸭子叫道。
另外几只趴着的鸭子被惊醒,看到往后退的鸭子,伸出长嘴夹它们。
“前面没有位置了,你把头从我屁股下面探出来。”
“谁在咬我?你咬我干什么?”
一只趴着的鸭子不情愿地站起来:“都快死了,想休息下都不行。”
“就是啊,马上就会他抓去了。”
“要死了,要死了,我们也会变成那样,被他摆在那块桌上的。”
“对啊,原来我们没有毛后长那样!会不会冷啊?”
“不知道,等你变成那样就知道了。”

“买点鸡煲个汤吧?”顾千一看一圈案板上被宰杀好的鸡,拿起半只看了看,“老板,这个帮我砍一半。”
“这一半都买了吧,本来就没多少。”老板提议。
“太多了,吃不完,要一半就可以了。”顾千一说。
“男朋友都在,两个人吃这点还吃不完?”老板看了看时在风说。
时在风看老板一眼又看顾千一一眼,没说话。
顾千一尴尬地呵呵笑了笑。清者自清,她懒得去跟他说明她跟时在风的关系,装作没听见一样,说:“我要一半就可以了。”
“砍开了我不好卖啊。”老板从案板右边沿另外拿出一小半只鸡给顾千一看,“这个怎么样?这个也是别人刚买走了一半。”
顾千一看那块鸡肉的大小正合适,就说:“好,就拿这个吧。”
“骗子,那个都放在那里好久了,怎么又变成刚买走了。”一只鸡看着老板递给顾千一看的鸡块说。
“他经常那样。”一只半眯着眼打瞌睡的鸡淡定地说。
“是那只生病的鸡吧?还没卖掉吗?那天晚上它趴在那里不动,我还以为它死掉了。”另一只鸡说。
“不要那个,就要这个。”时在风指着顾千一刚才挑中那半只鸡说。
顾千一转头看时在风一眼,既然他说了要这个那自己也只能站在他这边了。她笑着对正要把那小半只鸡放到称上面的老板说:“老板,我们还是要这个,要一半就行。”
“你要是不好卖我们就不要了。”时在风说。
老板听了本来有点不大高兴,但立马又换了脸色,笑着说:“好卖,好卖,怎么能不好卖。这个要一半是吧?”
皮蛋围着一只被绑住双脚、放在地上的鹅玩。那只鹅本来看厌了来来往往的人,眯着眼睛、趴在地上假寐,现在经皮蛋一番挑逗,正气势汹汹地伸长脖子盯着皮蛋,时不时还张开嘴做出咬它的动作。
“你围着我干嘛?给我走远点。”鹅伸长脖子说。
皮蛋看它把脖子伸过来,故意抬起一只脚去够它的头。
“你别以为我现在被绑着就奈何不了你了,我的脖子照样可以动,嘴巴也可以动,你给我走远点。”鹅把脖子伸得更长。
“哈哈,咬不到我,你咬不到我。”皮蛋挑衅地故意靠近鹅两步。
鹅往皮蛋那边扑腾一下,使劲伸长脖子朝皮蛋咬过去,但没咬到,皮蛋及时地退开了。鹅不甘心,连续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这时正好有个人从它身边经过,它伸长脖子就去咬那个人的裤腿,把那个人吓了一大跳。
“你看,我谁都敢咬,你再围着我试试。”鹅威胁说。
“但是你咬不到我。”皮蛋无视它的威胁继续围着它来回跑跳,时不时伸出一只腿去逗它。鹅被它气得直扑腾。
家禽区边上就是卖鱼的,没有了鸡鸭的吵闹,这边要冷清很多。一条鱼停在氧气管口附近,张开嘴往外吐着泡泡,发出一长串的声音:“啊…啊…”
另一条鱼游过来学着它吐了会泡泡,问:“你在干什么?”
“我在吐泡泡,你看它一直都在吐泡泡,吐了好多。”它指着氧气管说。
“对啊,它一直都是这样。”
“很神奇吧,它可以吐这么多泡泡,一直都不休息。我们来吐泡泡比赛吧,看谁吐的多。”
鱼缸中间一条鱼一边不紧不慢地游着,一边不住地念叨:“游啊游,游啊游。”好几条鱼跟在后面学它。
另一条鱼在一边重复着贴着鱼缸壁自由往下坠的游戏,还喊其它的鱼加入这个游戏。
人总是喜欢把还没做的事情在想象中放大,想象其中的各种艰难险阻,以至于越来越不敢面对,直到真的去面对时才发现,原来也就那么回事,以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吓自己。时在风很高兴顾千一把他带到了菜市场,让他认清了这个事实。
楼主 夕夕lu  发布于 2019-05-05 22:04:31 +0800 CST  

楼主:夕夕lu

字数:364396

发表时间:2019-03-06 01:52:21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4-23 07:28: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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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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