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风云:不一样的隋唐史

秦琼7
英雄豪杰单雄信为何要把银子放回衣袖呢?原来单雄信听说起齐州二字,便打动他一点结交的念头,向叔宝道:“兄长请坐。”连忙命令下人端好茶上来。那挑柴的老儿,看见单雄信留着秦叔宝坐下来,和秦叔宝谈话,也撩起了老人的兴趣,他靠在窗外呆呆听着。
单雄信道:“请问仁兄,济南有个非常有名的朋友,您可否认识?”叔宝问:“是何人?”雄信道:“此兄姓秦,我不好称他名讳,他的表字叫做叔宝,他的名声在山东六府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称他为赛专诸,在济南府当差。”
叔宝因衣衫褴褛,十分狼狈,不好意思说自己就是那位响彻山东六府的豪杰秦叔宝,他撒了个善意的谎言,道:“秦兄就是小弟同衙门的一个朋友,我和他关系不错。”雄信道:“失礼了,原来您就是是叔宝的好友啊!请问老兄高姓?”
叔宝道:“在下姓王。”叔宝为啥称自己姓王呢?原来叔宝一心上想着王小二,还有王小二的饭钱要还,故随口就回答一个王字。雄信道:“王兄请留下了,吃个便饭。我还有一件事要麻烦王兄,有件东西希望王兄带给秦兄弟。”叔宝道:“饭那就不必了,有什么东西我给您顺便带去就行了。”
侠义冲天的单雄信很快又一次来到了书房去封程仪三两,潞绸二匹,然后来到厅前殷勤致礼道:“要写一封书信,还麻烦王兄寄与秦兄;只是没有见面的朋友,恐称呼不便,还望王兄表达我的心意!等到他日有机会小弟一定登堂拜望秦兄弟。这是卖马的钱银三十两,另外送您程仪三两,上等的丝绸二匹,是我送给王兄和秦兄做衣裳的,区区小礼,还望王兄笑纳。”叔宝见单雄信如此对待自己,感动地差点流出泪来,心里是久久不能平静啊,单雄信啊单雄信,今日一见,果然是个豪情万丈的英雄豪杰啊,我秦琼今生今世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死而无憾,秦琼不愿意留下来吃饭,因为他太感动了,怕自己忍不住一失控会告诉单雄信自己就是秦叔宝,于是,秦琼借口说自己比较忙,要赶路,起身离开了。
单雄信看秦琼态度比较坚决,也不十方便勉强相留,送出庄门,二位英雄举手作别,叔宝径直来到了西门。老人家在窗外打起了瞌睡,挂下一条涎唾,倒有尺把长。只见单员外走进大门,对老儿道:“你怎么还在这里?”老儿道:“听员外讲话久了,不觉打顿起来,那卖马的去哪儿了?”雄信道:“刚刚别去。”说完,进入庄里。
老人家急忙拿起扁担,很快地赶上叔宝,因听见说姓王,就叫:“王老爷,刚才说好的酬劳还望老爷兑现啊!”叔宝是个慷慨的人,就把这三两程仪拆开,取出一锭,送给了老人家,老人家笑容满面,拱手作谢,往豆腐店取柴去了,心想:今天真是踩了狗屎运了,遇到个这么好的人。
叔宝肚子饿得咕咕叫了,心中想到:如今到小二家中,又要吃他的腌臢东西,不如在这店中吃过了午饭,然后去找王小二,把欠他的钱还了他,讨了行李咱就回家。”
饭店看门的见叔宝将两匹潞绸打了卷,夹在衣服底下,以为秦叔宝是个卖艺的叫花子,把门拦住道:“这可是酒店,岂是你能来得地方,识相的给我快滚!”
秦叔宝非常恼火,这不是狗眼看人低吗?他把双手轻轻一推,四五个人都跌倒在地。道:“我买酒吃,你们为何要拦阻我?”
酒店里一人跳起身来,道:“你买酒吃到柜上称银子啊,怎么乱往里走?”叔宝道:“怎么要我先称银子?”酒保道:“你要先吃酒后称银子,你到别的地方去吃。我这潞州有个行规:新开市的酒店,恐怕酒后不好算帐,要先交银子,然后才能吃酒。”叔宝暗想:这就是欺负人嘛,哪里会有这样的行规。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秦琼只好来到柜上,将潞绸放下,袖内取出银子来,口里喃喃的道:“银子可以先给你,只是别的客人来,我要问他,如果果然有这个行规那就算了,,如果没有,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柜里主人是个精明的商人,做事非常灵活,连忙赔着笑脸道:“朋友,请收起您的银子。天下是同一种文字,讲的是同一个理儿,从来就没有先称银子后吃酒的道理。手下人有眼无珠,还望兄弟大人有大量,不和他们一般见识,您尽管吃,吃完了再付银子。”
叔宝见他认错态度挺好,道:“主人贤慧,那此事就不必再题了。”将银子放入袖中,拿了潞绸,进了里屋,只见三间大厅,整整齐齐,装饰得非常讲究。
叔宝看看厅上的光景,又瞧瞧自己身上褴褴缕缕,原怪不得这些狗奴才将自己拒之门外。见如今坐在上面心里也有点发虚,转而又想:难道他店中的酒,只卖给富贵人吃,不卖给穷人吃吗?
酒保取酒来到秦琼的身边,却换了一个老儿,不是他推的那些人了。呈上来的不是熏烧的饭菜,却是一碗冷牛肉,一碗冻鱼,酒又不热。老儿将这些摆在桌上就走了。
叔宝气得是火冒三丈,心中恼怒道:难道我秦叔宝只配吃这等冷东西吗?我要把他这酒店给打得稀巴烂,把这个房子也给差了。这对于我秦叔宝来说易如反掌,可是明日传了出去,朋友们知道了:‘叔宝在潞州,不过少了几两银子饭钱,又不风不颠,上店吃酒打了两次,最终还不曾吃得成。’算了,算了,忍一时风平浪尽,退一步海阔天空,今天算他们走运,我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了,将就着吃吧!
秦琼才吃了一碗酒,用了些冷牛肉。忽听得店门外面喧嚷起来,店主人高声叫道:“二位老爷,请进!”只见两个豪杰在店门前下马,四五个手下人推着两辆小车子,大摇大摆地来到店中。走在前面的那人戴着进士巾,穿着红色的长袍,走在后面的那人头戴皂荚巾,穿着紫色的长袍。叔宝看见先走的不认得,后走的却是自己的好兄弟王伯当。

楼主 当思考变成习惯  发布于 2016-05-19 20:32:31 +0800 CST  
秦琼7续
店主人连忙来到厅上拖椅抹桌,好不殷勤。二位爷就在这头桌上坐了下来,店主人又吩咐手下人道:“另外烹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开陈酒与二位爷享用。”说完,店主人转身出去了。只见他手下人端来两盆热水,给二位爷洗手。叔宝在东厢房,恐怕被王伯当看见了,如坐针毡,拿了潞绸起身要走,却被王伯当看见了,只好低着头,又坐了下来,由于距离较远,王伯当也不敢肯定他就是秦琼,于是,王伯党对身旁的另一个人说:“你转身看东厢房第一张条桌上,这个人像着谁来的?”跟随的转身回头道:“到像历城秦爷的模样。”
叔宝听到了,暗道:呀,看见我了!给他们看到我秦琼如此狼狈,这回可糗大了。伯当道:“不对不对,叔宝乃人中之龙,龙所到之处自然有水,他怎么可能好酸到如此境地呢?一定是我们看错了。”
叔宝一听伯当说不是,波涛汹涌的心中又安稳了下来。那跟随的却是个少年眼快的人,此刻他正转过身死死的盯着叔宝。吓得叔宝头也不抬,手也不动,像伏虎一般。这跟随的越看越觉像了,又道:“他见我们在此,动也不动,天下哪有人会这般吃酒?待我下去瞧瞧就知道了。”
叔宝那人要走来,要是给他看出来,那多丢人啊,还不如自己承认算了,于是,秦琼开口道:“三兄,是不才秦琼落难在此。”伯当见果真是叔宝,慌忙起身离坐,急急忙忙脱掉了身上的紫衣,快步来到东厢房,给叔宝虎躯穿上了,又将叔宝拉上厅来,抱头大哭。主人家不知发生了什么,急忙来探个究竟。王伯当见叔宝如此狼狈,伤感凄凉。
叔宝见伯当伤感,反以美言安慰道:“仁兄不必流泪,小弟虽说落难,也没有什么大事。只因为守批在这里日子久了,欠下些店帐,以致流落在此。”又问王伯党跟随的这位朋友是谁。伯当介绍道:“这位是我以前结拜的的弟兄,姓李名密,字玄邃,世袭蒲山郡公,家住京师长安。曾经与弟同为殿前左亲侍千牛之职,与弟关系非常好。因为李姓应图谶,为圣上隋炀帝杨广所忌讳,他就辞职不干了。小弟因杨素擅权,国政一日不如一日,也辞职了。”伯当又问:“兄长在这里是否见过单二哥吗?怎么不往单二哥那里去?”叔宝道:“小弟当时落难,一时将单二哥给忘了,今日事出无奈,到二贤庄去,把坐马卖与单二哥了。”伯当道:“兄长的黄骠马卖给单二哥了?得了多少银子?”叔宝道:“却因马太瘦了,三十两就卖了。”
伯当又惊又喜,笑着说:“单二哥是有名的英雄豪杰,难道与兄长做交易,他还要讨便宜?这实在不像他单雄信的为人了。如今兄长与我同去,那匹黄膘马少不得要奉还与你,我还要取笑他几句。”叔宝道:“贤弟,我不好意思与你同去,因为我到潞州而没有去拜望雄信,是我的错。适才卖马,雄信又问道我的贱名,我又假说自己姓王。他问起历城秦叔宝,我只得说是相熟朋友,他又送潞绸二匹、程仪三两。二位到二贤庄去,替我将这些曲折说了,说卖马的就是秦琼。因为先前未曾奉拜得罪,后因落魄不好意思相见,故假托姓王,殷勤之意,感激不尽,改日再到潞州,登堂拜谢。”
李玄邃道:“我们在此与单二哥四人相聚,岂不痛快?兄长思乡日久,也不在乎这一两天的光景。我们明日就拉单二哥来,欢聚两日,再离别,如何?不知兄长住在什么地方?”叔宝道:“我日日夜夜思恋我的母亲啊!又有批回在身。明日把单二哥所赠程仪,做两件衣服,我就还乡,二位贤弟就不必同单二哥来看我了。”伯当、玄邃道:“兄长的住处还要告诉我们,哪有好兄弟不知道兄长住处的道理?”叔宝道:“我住在府西首斜对门王小二店里。”伯当道:“那王小二是第一炎凉人,江湖上有名的王老虎,有没有得罪兄长的地方?如有得罪,我王伯党绝不会饶过他!”叔宝内心深处非常感激王小二妻子柳氏的贤慧,不好在两位朋友面前说王小二的过失处,道:“二位贤弟,那王小二虽是炎凉,到还有些眼力,他夫妇二人对我非常好。”
真是妻贤夫祸少,所言非虚也。三人一直饮到黄昏后,伯当连叔宝先前吃的酒帐,都算还了店主。向叔宝道:“今夜暂别,明日一定要聚一聚。兄长落寞在此,吾辈决不忍心丢下不管。明日见了单二哥,还要取些盘缠,送给兄长您,切勿不辞而别。”叔宝见伯党如此盛情,不好推却,连连点头,出店作别。王、李二人别了叔宝来到马上,朝二贤庄的方向奔去。
叔宝用王伯党给自己的紫衣裹着潞绸,来到王小二店里。王小二见秦琼午后还没有回来,心想秦琼这个扫把星肯定马又没有卖出去,心里是越想越生气。不等叔宝来家,径把叔宝的房门锁了起来。叔宝到店来叩门,小二冷言冷语道:“你老人家早些来家就好了。今日留得客人实在太多了,怕门户不谨慎,所以锁了门,钥匙在客人那里。我恐怕你没地方睡,外面那木柜上,我揩抹干净的,你老人家就将就将就,在那里睡睡吧。”叔宝气得直咬牙,眼里冒着火光,拳头一举,心中想到:我只要用两个指头,就可以将门打开,但是打了他一场,少不得经动官府,又要在此停留,怎么能一时冲动,以小失大呢?况单雄信是个好客的朋友,王、李二兄说起我,明天早上不等红日东升,肯定就会前来拜我,我却与主人结下官司,这难道是英雄豪杰的举动吗?小不忍则乱大谋,忍到如今也算熬出头了,这样小人,说有银子还他,必然将门打开。
叔宝踌躇了这一会,只得把气消了,叫道:小二哥,我的马卖了,有银子在此还你。在外边睡,我却放心不下,如有什么差池,就不干我的事了。”王小二一听有银子还他,急忙将自己的脑袋挤在门缝里张着,果然看不见马了,那么肯定有银子了,喜得笑将起来,道:“秦爷,我和你说笑话儿呢,不要放在心上啊,难道我开店的人,这么不通情达理,这么冷的天,好叫你老人家在外面睡不成?我家媳妇往客房讨钥匙去了。”柳氏拿着钥匙在旁,没有得到丈夫的同意,不敢开门。听得小二要开,说道:“钥匙来了。”
小二开门,叔宝进店,叔宝将那些绸缎放在了柜上。王小二道:“这是卖马换来的吗?早知道,就不和他们交易为好。”叔宝道:“这不是卖马换来的,我还有银子在此。”说罢,秦琼从衣袖中取出了白花花的银子。
小二见了银子道:“秦爷财财要仔细,夜晚间不要弄他,收拾起了,且将吃些晚饭,我明日替你老人家送行。”叔宝道:“饭不要吃了,我已经吃得太饱了,你就拿帐来算算吧。”小二递过帐簿道:“秦爷,你来算吧。”叔宝看后边日子倒住得多,随茶粥饭又有几日没有吃,马又饿坏了,不曾上得马料。叔宝却慷慨,把蔡太守这三两银子不算在内,又给小二十七两银子。秦琼又对柳氏道:“我匆匆起身,不能相谢,如果还有来日,一定会好好感谢。”柳氏道:“秦爷在此,款待不周,不怪罪我们,已是宽洪海量,怎么敢奢望报答呢?”叔宝道:“我的回批快拿给我。”柳氏道:“秦爷此时往哪里去?”叔宝道:“此时城门还没有关,我归心如箭,赶出东门再作打算。”小二也略留了一回,就把批文交与叔宝。叔宝取了双锏行李,奔着东门而去了。
楼主 当思考变成习惯  发布于 2016-05-19 20:34:13 +0800 CST  
秦琼8
王伯当、李玄邃急急忙忙地出了城西,到二贤庄时,天色也快黑了。此时单雄信单二员外家的庄门早就闭上了。单雄信听到门外狗声狂吠,命令仆人开了庄门,亲自出去看看是什么人在自己庄前走动?单雄信出了庄门,没走几步,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好朋友王、李二人,真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三人手牵着手进了庄里,雄信与两位好友面对面地坐下下来,很快好酒好菜纷纷呈了上来。
三人闲聊了几句后,王伯当说:“听说兄长今日得到了一匹上风的良驹。”雄信道:“不瞒贤弟说,今日三十两银子,买了一匹千里龙驹。”伯当哈哈大笑道:“的确是匹好马,只是为人处事不能讨了小便宜,讨了小便宜,就要吃大亏。”雄信奇怪地问:“难道这马是偷来的吗?”伯当道:“马倒不是偷来的,你知道这卖马的是何人?”雄信道:“山东人姓王,二兄怎知此事?难道与那姓王的认识?”伯当道:“我们倒不和姓王的认识,那姓王的倒与老哥相熟了。花言巧语不如直说,那卖马的就是秦叔宝,刚才在西门市店中相遇。”雄信恍然大悟,说:“我说这个人,怎么感觉欲言又止?原来他就是叔宝,如今往哪里去了?”伯当道:“他住在府西王小二店里,不久就要回济南老家去。”雄信道:“我们也不必睡了,咱们一直喝到天亮。”王、李齐道:“好极,好极。”
这三位英雄好汉一直饮到五更时候。把马都准备好了,又牵着一匹空马,要给叔宝骑。三人快马加鞭地出了西门,来到王小二店前,寻问叔宝的下落,才知道叔宝早就走了。奸诈狡猾的王小二怕他好朋友赶上,说出自己的是非来,不说叔宝步行离去,却说:“秦爷回乡心切,买了一匹马连夜回去了。”话说就是有马,那雄信的千里龙驹也是可以赶上的,但是单雄信忽然得到家中的一个凶信:雄信的亲哥哥出了长安,被唐公发箭射死了,手下护送丧车回来。雄信的脑袋如雷劈的一般,那还有什么心思去追叔宝,连忙打到回庄,为自己的哥哥守丧去了。王、李二友因见自己的好朋友单雄信家中出了如此重大的事情,就把打消了追赶叔宝的念头。
叔宝十分思念家中的老母,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此刻可好?他从昨晚黄昏一刻不停地走,一直走到天亮,也只走得五里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叔宝可是武林高手,如果叔宝使出全力一夜行一百里不在话下。但是他卖了马,又受着王小二的窝囊气,越发地恼火,闯入山坳里了,迷了路头。一直走到天明,上了大道,回头一看,才知道潞州城墙还在背后。
有时候,一个人穷点也不要紧,就怕生出病来。话说叔宝因为在市店里吃了一碗冷牛肉,又是连夜赶路,深秋时节,天寒霜露太重,内伤饮食,外边感了风寒,叔宝感觉自己耳红面热,浑身似火,头重眼昏,寸步难行,要是一般人这个时候恐怕就直挺挺地倒下了,可是,我们的叔宝兄不是一般人,也不是二班人,他是英雄豪杰,身体素质相当相当的棒,他又走了五里路,感觉自己实在是太累了,应该歇歇了,于是叔宝来到了一座大庙,这座庙乃东岳行宫,叔宝见庙宇轩昂,想到里面休息一下再继续出发。
这个时候的叔宝真的病的非常严重,他上东岳殿前一层阶级,就像上一个山头似的,趴在殿上,指望叩拜神明,求救苦救难的大仙庇护自己,不想四肢无力,抬不起脚来,一个头眩,被门槛绊倒跌在香炉脚下。那一声响跌,好像撞倒了大山,山崩地裂一般。要说叔宝跌倒,也不该有这么大的响声,只因为他有这两条金装锏,背在背后,跌倒下去,将地上的磨砖打碎七八块。守庙的门童觉得大事不好,连忙进去禀报观主。
这观主也不是一般人、等闲之辈,他姓魏,名征,字玄成,乃魏州曲城人氏。少年时候家里很穷,又不肯做些事情养家糊口,但他有个大爱好,就是读书,他神马书都读,不要说三坟五典、八索九邱、诸子百家、天文地理、韬略诸书,无不精熟,就是诗词、歌赋、小技,也非常精通。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不要以为魏征真的无所事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个有着大志,遇着英雄豪杰,他就倾心结纳。因为当时讲的是关系,对于草根来说想出人头地,为国效力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当时隋朝的卿相,下至守令,都是一干武臣,重视武力,不大重视文治。
魏征感叹自己生不逢时,于是隐居在华山,做了道士。后来他遇到一个道友,姓徐名洪客,与他意气相投,道:“隋主猜忌,诸子掌握兵权,自日天下虽然统一,但只是表象,不会长久。我夜观天像,真人已生。大乱将要爆发,子相您带贵气,有公卿之骨,无神仙之分。可预先做一个辅佐之臣,应时而起,朝夕只与他讲些天文,说些地理、帷幄奇谋,疆场神策。”忽一夜,徐又对魏征道:“昨晚观察王气,起于参井之分,应是真人已生。罡星复人赵魏分野,应该是佐命之臣已经出现,王气犹未王,真人尚未得志。罡星色多沉晦,其人应该会遭受罹难困厄。不如你我分头求访,等待他日再与你相会。”徐洪客遂入太原,魏征却在潞州。
魏征见单雄信英雄好客,是一个做得开国功臣的,因此就住在东岳庙中,是诚心与他交往,又要在困厄中寻几个英雄豪杰来,以为后日帮手,这日正在鹤轩内看诵黄庭。
门童进报道:“有个酒醉汉,跌倒在东岳殿上。随身兵器,将磨细方砖,打碎了好几块,搀又搀他不动,来报老爷知道。”魏玄成想:昨夜仰观天像,有罡临于本地,必此人也,待我出去看看。于是,魏征飞快离了鹤轩,来到殿上,见叔宝那狼狈的景像:行李掼在一边,也没人照管,一只臂膊屈起,做了枕头,一手瘸着,把破衣袖盖了自己的面貌。门童道:“方才那只脚还绊在门槛上,如今又缩下来了。”魏玄成上前把手揭开衣袖,定睛一看,见秦琼满面通红。秦琼哪里是醉酒,他得的阳症,和喝醉酒的模样十分相似,不能开言,只能睁着两个大眼睛。
魏征点头叹道:“兄在穷途,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叔宝心里明白,喉中咽塞,讲不出话来,挣了半日,把右手伸将出来,在方砖上写“有病”两字。那方砖虽净,未免有些灰尘,这两字倒也看得清楚。魏玄成道:“原来兄长不是喝醉了酒,是有疾患在身上。”叔宝把头点一点。玄成道:“不要紧。”叫道人:“房中取我的棕团过来。”很快道人取来棕团放在叔宝面前,魏征盘膝坐下,取叔宝的手,放在自己膝上。寸关尺三肪一呼四至,一吸四至,魏征就知道了病因,原来秦琼是少阳经受症,内伤饮食,外感风寒,还好疾病刚得不久,还是表症,不要紧。
楼主 当思考变成习惯  发布于 2016-05-29 15:07:50 +0800 CST  
秦琼9
只是秦叔宝怎么能在大殿上风头里睡觉呢?寺庙后面又没有空闲的房屋,魏征便叫道人将秦琼扶在殿上左边堆木料的一间木房里去了。
话说此间木房虽然算不得精致的殿宇,却没有风雨来入侵。魏征命人在地上铺些稻草,把粽团盖上,放叔宝睡下,双锏因众人拿不动,仍留在殿角。玄成把叔宝被囊打开,内有两匹潞绸,紫衣一件,一张公文批回,又有十数两银子,就对叔宝道:“这几件东西,恐怕兄长在生病期间不能很好地照顾,还是贫道收在房中,等到兄长病体痊愈,再还给兄长,怎么样?那双锏,我叫道人搓两条粗壮草绳,捆束在一处,就放在殿角耳门首,量人也偷不动,好借他来辟去些阴气虚邪。”
叔宝听说感动地伏地叩首。玄成把紫衣潞绸等件,收拾进房,在鹤轩中取出一帖疏风排汗的药儿,煎与叔宝吃了,出了一身大汗,次日叔宝就觉精神了很多,还能开口说话,玄成经常来为叔宝煎药,又与叔宝交谈,叔宝的病情一日好过一日。
很快日子就来到十月十五日,是三元寿诞。附近的居民,都来东岳庙里做会。五更天东岳庙的大门就开了,殿上撞钟擂鼓。叔宝身子还很虚弱,怎么受到了?虽然有玄成照顾,却没有其他亲人看管,蓬头垢面,身上未免有些邋遢。这些做会的人,看寺庙里有这样一个人,都个个憎嫌,七嘴八舌。
大凡僧道住庵,必得有一两个有势力的富户作护法,又常把些酒食给当地的地痞流氓,方得住得安稳。魏玄成虽然是个道士,但他毕竟不是凡人,高岸气骨还在,如何肯依靠大户,结识无赖?所以众人都埋怨魏道士可恶,留着无籍之人,秽污圣殿。叔宝听见,又恼又愧。正无存身之地,恰凑着单员外来了。
单雄信带领手下人来到东岳庙,要给故兄做法事。众人迎出三天门来,道:“单员外来得正好。”雄信道:“有什么事情吗?”众人道:“东岳庙是我潞州求福之地,魏道主擅自做主,收留无赖异乡之人,秽污圣殿,不堪瞻仰。还望单员外主持公道啊!”
雄信是个够意思的人,缓言笑道:“列位不要着急,等我与他说了,自然给大家一个公道。”说了从主殿走来,叫手下去请魏法师出来,自己走到两旁游玩。
只见钟架后尽头黑暗里射出一道锏光,雄信上前仔细一看,却是一对双锏,草绳捆倒在地。雄信定睛看了,沉思了一会儿,便问众人道:“这兵器是从哪里来的?”众道人齐声答道:“这就是那个患病的汉子背来的。”
雄信忙欲再问,只见魏玄成笑容满面,踱步出来,向雄信作了揖。雄信便问道:“魏先生,乡亲们都在这里,谈论这座东岳庙,乃是潞州求福之地,须要庄严洁净,以便瞻仰。今日闻得先生容留什么人住在庙中,作践秽污,众心甚是不喜,故此特问先生,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魏玄成从容答道:“小道出家人,岂敢擅自做主。只是见这个病夫,不是个寻常之人,因此小道不好将他赶走,再说了,他患病,跌倒在殿上,小道只好给煎几服药,才得痊愈。出于可怜同情,望员外和乡亲们恕罪。”雄信忙问道:“殿角的双锏,就是那人的兵器吗?他是是哪里人氏?”玄成道:“山东齐州人。”雄信心里隐隐地觉得此人就是叔宝,当他听见“山东齐州”四字,还是忍不住吓了一跳,急问道:“姓什么?”玄成道:“那月初二日,跌倒在殿,病中不能说话,有一张公文的批回上,名叫秦琼。及至次日他能说话了,与他交谈,得知表字叫做叔宝,乃北齐功勋的后裔。”
雄信一听此人正是秦琼,忙止住接口问道:“如今他人在哪里?”玄成把手一指道:“就在这间木房里住下。”雄信搀着玄成的手,推进侧门里来,忙叫手下人:“快扶秦爷起来相见。”手下三四个人在铺上抓寻,影儿也没有一个,雄信焦躁道:“难道他晓得我来,躲在别处去了不成?”一个道童道:“我刚才见他出殿去解小便了,想必现在后边轩子里。”雄信见说,急忙同玄成走出殿来。
原来叔宝幸亏了魏玄成的灵丹妙药,调理了十四五日,病情好得差不多了,也有了些许的精神。这一日,因为天气暖和,又见殿上热闹,所以走了出来。小解过,就坐在后轩里,避一避众人憎恶和口舌。叔宝见一个火工,衣兜里盛着几升米,手里托着几扎乾菜走出。叔宝问道:“你拿到哪里去?”火工道:“管你什么事?因为我老娘身子不好,刚才向管库的讨几升小米,几把干菜,回家去熬口粥儿给我的娘亲吃。”
叔宝见说,心像被人揪着地疼,猛得想道:普通人都能孝敬自己的母亲,我秦琼空有一身本事,常常自诩什么英雄豪杰,却不能孝敬母亲,反而将母亲抛在家中,孤苦伶仃。”想到这里,秦琼忍不住流下泪来。见桌上有记帐的秃笔一枝,连忙取在手中。向粉壁上题着几句道:
囗虎驱驰,甚来由,天涯循辙?白云里,凝眸盼望,征衣滴血。
沟洫岂容鱼泳跃,鼠狐安识鹏程翼?问天心何事阻归期,情呜咽。
七尺躯,空生杰,三尺剑,光生筐。说甚擎天捧日名留册,霜毫点
染老青山,满腔热血何时泻?恐等闲白了少年头,谁知得?
刚好写完,叔宝听见一行人向自己走来。叔宝仔细一看,见有雄信在内,吃了一惊,避又无处避得,只得低着头,伏在栏杆上。只听见魏玄成喊道:“原来你在这里!”此时单雄信紧上一步,忙抢上来,双手抱住叔宝,道:“我的兄弟在潞州,受到如此大的委屈,我单雄信不能尽地主之谊,还有什么颜面见天下的英雄好汉!”
叔宝只得连忙跪下,以头触地叩拜道:“兄长请起,恐贱身污秽仁兄贵体。”雄信流泪道:“为朋友者死。若是可以替得吾兄,雄信不惜以身相代,何秽污之有?”
单雄信有对魏玄成道:“先生,为先兄作法祈福之事,且暂停几日,叔宝兄孤苦伶仃如此,我不能在此拈香,这些香仪礼物先生都收下,我与叔宝兄回家。待叔宝兄身体康健,再前来与先兄打作法师,”单雄信又吩咐手下,道:“秦爷骑不得马,快抬一暖轿来。”
这时外边众人,听见那个穷困潦倒之人竟然是是单员外的朋友,都不再说什么了。魏玄成转到鹤轩中去,将叔宝衣服取出,两匹潞绸,一件紫衣,一张批回,数十两银子,当了雄信面,交给了叔宝,雄信心中暗道:这还是我买马给他的银子呢。叔宝举手相谢,别了玄成,和单雄信来到了二贤庄。从这之后魏玄成、秦叔宝、单雄信三人,都成了知己。

楼主 当思考变成习惯  发布于 2016-06-28 20:06:24 +0800 CST  
秦琼9续
单雄信和秦琼携手来到书房,雄信替叔宝沐浴更衣,雄信与叔宝同榻而睡,二人是无话不说,秦琼觉得心里从来就没这么畅快过,病体恢复地也更加地快了。日日有养胃的东西供给叔宝,还邀请魏玄成来与他谈古论今,三人感情日益浓厚。
叔宝的老母亲,是日日夜夜思恋自己的宝贝儿子,朝夕在门口看望,眼都望花了。又不知叔宝的生死存亡,常常求签问卜,越望越不回来,忧虑得了一场大病,卧在床上,无法起身。
幸亏叔宝平日交了几个好朋友,晓得叔宝在外日久,老母有病,众人约好时间,一齐来看望秦母并馈送些东西、金钱。秦母道:“你们都来相看,这也难得,都请进内房中来。”坐到榻前,共是四人:西门外异姓同村之人,开鞭仗行的贾润甫;齐州城里与叔宝同当差的三人,唐万仞、连明,同差出去的樊建威。秦母坐在床上,叔宝的娘子张氏,立在卧榻之后,以幔帐遮体。秦母见儿子这一班朋友,都坐在床前,不觉滚下泪来。道:“列位贤侄,不弃老朽,特来看我,足见厚情。但不知我儿秦琼如何下落?一去不回,生死未卜,好教我肝肠都断。”贾润甫等对道:“老伯母且放心,吉人天相,想必也没什么大事,秦大哥很快就会回来的。”
秦母埋怨樊建威道:“我儿子和你一同出差,你九月里就回来了。如今隆冬天气,我的儿子音信全无,恐怕已不在人世了。”
叔宝的妻子听得婆婆这么说,在帷帐中啾啾唧唧,也啼哭起来。众人异口同声,都埋怨樊建威道:“樊建威,你干的什么私事?一齐出门,难道不知秦大哥路上为何耽搁。老伯母只生得秦大哥一人,久不回家,举目无亲,叫他怎不牵挂?”樊建威道:“诸兄在上,老伯母与秦大嫂埋怨小弟,我无话可说。诸兄都是英雄豪杰,难道不知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的道理。我六月里从山东赶到长安,兵部衙门挂号守批回,就耽误了两个月。到八月十五,才领了批。秦大哥到临潼山,适遇唐国公遇了强盗,正在厮杀之际,大哥打包不平起来,救了唐公,来到关外,我们匆匆分了行李,他往潞州,我往泽州。不想盘缠银子,都放在我的箱内,及至分路之后,才想起来,途中也用完了。如今秦大哥还没有回来,我先将银子还给他。”说着,樊建威把一包银子放在榻前。
秦母道:“我有四两银子,叫他买潞州的丝绸的,想必他也拿来当作盘缠了。”樊建威道:“我到达泽州,马刺史又往太原恭贺唐公李爷去了。及至官回投文领批,所带的银子全用完了。”秦母道:“这都是你的事,从此之后你可晓得我儿子的消息呢?”樊建威道:“若算起路程日子,唐公李爷到太原时,秦大哥应该已经到了潞州。那时蔡刺史还不会出门,文应该投过了。我晓得秦大哥是个躁性的人,难道为了批回,耽误在潞州不成?我若是有盘费,也就会到潞州寻他,讨个信。因为我也没了盘费,就独自回来,哪里晓得秦大哥还没有回来?”众友道:“这个也难怪你,只是如今你却推辞不得劳苦,你要往潞州找寻叔宝兄回来。”樊建威道:“老伯母不必烦恼,写一封书,待小侄拿了到潞州去,找寻大哥回来便是了。”
秦母命丫环取文房四宝,写几个字封将起来,把樊建威补还的银子,一同给了樊建威,道:“这银子你拿去当作旅途的费用,寻他回来才是最重要的!”樊建威道:“小侄有盘缠,何必要动秦大哥前日的银子?”秦母道:“你还是拿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众人道:“如今只要急寻大哥回来,你便多带些盘缠去也好,不如从了老伯母之命。”樊建威道:“如此,小侄就此告别,去寻大哥了。”秦母道:“麻烦你了。”众人将送来的银钱,都放在秦母榻前,各自离去了。樊建威回家,收拾包里行囊,离了齐州,千里迢迢地来寻自己的好兄弟叔宝。

楼主 当思考变成习惯  发布于 2016-06-28 20:07:11 +0800 CST  
秦琼10
樊建威自从离开山东后,一天功夫就到了河东,来到了潞州府前,挨家挨户的问,寻到了王小二店里,问道:“借问一声,有个山东济南府人,姓秦名叔宝,在你家住过吗?”小二道:“是有个秦客人,在我家住过。十月初一,卖了马做路费,连夜赶了回去。”樊建威闻言,长叹一声,眼泪就哗啦啦地往下流。
王小二的妻子柳氏听见有人关心叔宝,走近前问道:“尊客高姓?”樊建道:“在下姓樊。”柳氏道:“就是樊建威吗?”樊建威道:“你怎么知道我叫樊建威?”柳氏道:“秦客人在我家住了很长时间,日日在这里盼望樊爷来。我们又伏侍他不周,十月初一黄昏时候起身的,难道还不没有到家吗?”樊建威道:“就是还没有回家,我特来寻找他。”樊建威心中焦急地想道:如今是腊月初旬,难道路上就行两个多月?秦琼啊,秦琼你到底在哪啊?
樊建威吃了一餐午饭,闷闷不乐地出了东门,赶回山东。天寒风大,刮下一场大雪来。樊建威冒着大雪雪迎着呼呼的狂风,耳朵里颈窝里,都钻了雪进去,冷气又来得利害。
樊建威冻得快没有知觉了,终于熬过了十里村镇,天色又渐渐的晚了,找不到住的地方,只好前来东岳庙寄宿。说来也巧,那座庙就是秦叔宝得病的地方,若不是这场大雪,樊建威也许就不会在此歇宿了。
东岳庙的道童恰巧要将门给关上,只见一人跌跌撞撞地要进来投宿。道童连忙到鹤轩中报告魏观主。魏征是个极仁慈的人,吩咐道童让樊建威进来,建威开到后轩中,放下行李,抖去身上的雪水,向观主施礼表示感谢。观主道:“贵处哪里?”樊建威道:‘小弟姓樊,山东齐州人,往潞州找寻朋友,遇此大雪,暂停宝观借宿一宵,明日当有重谢。”观主道:“足下是樊先生,尊字可是樊建威吗?”樊建威吓了一跳,答道:“仙长怎么知道我贱字的?”观主道:“叔宝兄曾经提到过您的尊字。”樊建威大喜道:“哪个叔宝?”观主道:“先生多问了,这个世上还能有几个秦叔宝?”樊建威忙问:“他人在哪里?”观主道:“十月初二日,叔宝兄得了风寒,来到微观中。”樊建威急得直跺脚,忍不住又问道:“想是叔宝兄现在不在这里了,快说现在他怎么样了?”观主道:“十月十五日,二贤庄单员外邀叔宝兄回家去,要叔宝兄好好养病。前日十一月十五日,病体已经痊愈了,来敞宫还愿。因为天气寒冷单二员外留他在家,没让叔宝兄回去,相必他现在二贤庄上。”樊建威一闻此言,高兴地差点飞起来,心里那叫做倍儿爽。比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还要爽他个千倍万倍。
观主魏征命人送上来好酒好菜,陪建威坐了下来。樊建威因为雪里受了些寒气,身子困倦,到也放量一个劲地喝了几杯热酒。酒饱饭足之后,此时的樊建威心里也踏实了,美美的睡了一觉,一直睡到大天四亮才起身,封了一封谢仪,送给观主魏征。观主魏征知道樊建威是秦叔宝的朋友,死活不肯收樊建威的酬谢,还留住樊建威吃了早饭,亲自送出东岳庙,指示二贤庄路径,樊建威便朝二贤庄走来。
此时雄信与叔宝,正在书房中饮酒赏雪,好不快活。忽听到手下庄客来报:“山东秦太太请一个樊老爷寄家书在外。”叔宝喜道:“单二哥,家母托樊建威寄家书来了。”二人出庄迎接。
叔宝笑道:“果然是你。”建威道:“前日分行李时,银子却在我这里。回去送给伯母,伯母定要小弟做盘缠,寻觅兄弟您回去。”叔宝道:“就因为盘缠没有带,所以才惹出多少是非事来。”雄信道:“先进来再说。”雄信叫手下人,接了樊老爷的行李,一直引到书房温暖的地方。雄信先与建威施宾主之礼,叔宝又拜谢建威风雪寒苦之劳。雄信吩咐手下重新摆酒。叔宝问道:“家母好吗?”建威道:‘有书在此请看。”叔宝一边读着一边流下泪了,刚读完,就去收拾行李。
雄信看见,微微暗笑,酒席很快摆放完备了,三人促膝坐下。雄信问:“叔宝兄,令堂老夫人身体无恙吧?”叔宝道:“家母多病。”雄信道:“我见兄急急装束,似有归意。”叔宝眼中含泪道:“不是小弟无情,吃饱了则扬长而去。实乃家母病重,暂别仁兄,来年登堂拜谢仁兄活命之恩。”雄信道:“兄要归去,小弟也不敢拦阻。但作为你的好兄弟,我想对你说做人要做便做个实在的人,不做沽名钓誉的人。”叔宝道:“请兄见教,怎么叫做真孝?怎么是假孝?”雄信道:“大孝为真,小孝为假。兄弟您如今星夜回去,恰像是孝,实非真孝。”叔宝眼泪都住了,情不自禁地笑将起来,道:“小弟因为生病,才不得以与老母分别。今天知道家母病重,星夜赶回家,乃孝子所为,怎么反而是小孝了呢?”樊建威道:“秦大哥一闻母病,二奉母命,立即回家,应该是大孝。”雄信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令先君为北齐名将,北齐国破身亡,因为要成全大义,。天不忍忠臣绝后,留下叔宝兄这一等英雄。正应当保护身体,做一番大事业。你如今星夜回去,寒天大雪,您的身体刚刚才好,倘若途中又生病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绝了秦氏之后,这不辜负了令堂老伯母的终身之望,虽然此举有情,但不合乎孝道。今叔宝兄冒寒而去,我不赞同。”叔宝道:“然而小弟今夜不去,反为孝吗?”雄信笑道:“难道我教兄长永远不回去吗?我的意思是希望兄长不要着急,正所谓欲速则不达,兄长迟早是要回去的。况且令堂老伯母是个贤母,又不是不通达道理的,今日托建威兄来打寻,只为不知兄长下落,所以放你不下。兄长如今写一封回书,说领文耽搁日久,正准备还家,忽然染了一场大病,现在身体虽然全愈,但不能劳累。闻命急欲归家,小弟雄信苦留,等我身子好一点一定立刻启程,在新年之前一定能够到家。令堂得兄下落所在,她的病自然痊愈,晓得兄长你大病初愈,也一定不希望你冒寒而去。我与兄长既有一拜,您的母亲就如我母一般,我要收拾些微礼,寄与令堂。再托樊兄把潞州解军的批回,往齐州府禀明了刘老爷,说兄长卧病在潞州,尚未回来。待来春日暖风和,小弟还要给兄长一些钱,希望兄长回去之后,不要在齐州当差了。倘若兄长再奉公差遣,由不得自己,使令堂老伯母倚门悬望,这也是不孝。迟去些时,难道就是不孝了?”叔宝见雄信娓娓而谈,又知道自己身体确实还很虚弱,便对樊建威道:“我却怎么处?还是同兄回去,还是先写书信回去?”樊建威道:“单二哥讲得有理。令堂老伯母,得知你的下落,自然病好,晓得你在病刚刚好,也不急你回家了。”叔宝向雄信道:“这等说,小弟且写书安家母之心。”叔宝就写完了书,取批回出来,交给了樊建威,。雄信回后房取潞绸四匹,碎银三十两给秦母,又取潞绸二匹,银十两,送樊建威为赐敬。建威当日别去,回到山东,把书信银两交与秦母,又往衙门中完了所托之事。雄信依旧留叔宝在家。
一日叔宝闲着,正在书房中兴致勃勃地观花。雄信进来说了几句闲话,双眉微蹙,叔宝见他这个模样,还以为雄信是不是嫌我住的太久了,有厌客之意,忍不住问道:“二哥平日胸襟洒落,今日何故似有尤疑之色?”雄信道:“兄长不知,前日亡兄被人射死,小弟气闷了三四日,如今暂且不提此事。如今只因弟妇有恙,没有办法可以调治,故此忧形于色。”叔宝道:“正是我忘了问兄,尊嫂是谁氏之女?完姻几年了?”雄信道:“弟妇就是前都督崔长仁的孙女,当年岳父与弟父有交。但是好景不长,她父母双亡,家业漂零,故此其女即归于弟处。让我非常欣慰的是她既贤惠又聪明,只是六七年了,尚未怀上。喜得今春怀孕,迄今十一月还没有分娩,故此弟忧疑在心。”叔宝道:“弟闻自古虎子麟儿,必不容易出胎,况吉人天相,自然瓜熟蒂落,何须过虑?”
正闲话间,只听见手下人,嘈嘈的进来报道:“外边有个番国僧人在门口,一定要化斋,再轰他,他也不回去。”雄信听说,便同叔宝出来。只见一个番僧,身披着花色绒绣禅衣,肩上挑着拐杖。
雄信问道:“你化的是素斋还是荤斋?”那番僧道:“我不吃素。”雄信见说,叫手下的切一盘牛肉,一盘馍馍,放在他面前。雄信与叔宝坐着看他。那番僧双手扯来,不多几时,两盘东西吃得干干净净。雄信见他吃完,就问他道:“师父如今往哪里去?”那番僧道:“如今要往太原,一路转到西京去走走。”雄信道:“西京乃皇帝的所在,你出家人去做什么?”番僧道:“闻当今主上昏庸,所以咱这里有几颗药,要去进奉他受用。”叔宝道:“你的身边还有其他别的药吗?”番僧道:“诸病都有。”雄信道:“可有催产调经的丸药,请赐些。”番僧道:“有。”向袖中摸出一个葫芦,倾出豌豆大一粒药来,把黄纸包好,递与雄信道:“拿去等到更时,用沉香汤送下。这样吃下去就产是女胎,如隔一日产,便是个男胎了。”说完立起身来,也不谢声,竟自扬长去了。雄信携着叔宝的手,向书房中来。叔宝叹息道:“主上昏庸,四海又盗贼蜂起。将来吾辈不知会有什么结果?”雄信道:“愁他则甚?若有变动,吾与兄正好扬眉吐气,干一番事业。难道还要庸庸碌碌的活一辈子?”
楼主 当思考变成习惯  发布于 2016-06-28 20:08:32 +0800 CST  
秦琼11
这天夜里,单雄信将番僧的药,拿来送给崔夫人服下。午夜时分,但闻满室莲花飘香,即生下一个女孩来,取名爱莲。夫妻二人喜之不胜。
叔宝闻知,也替自己的好朋友单雄信高兴。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已到了除夕,雄信陪叔宝喝酒一直喝到天明,拥炉谈笑,却忘了身在客乡,过年喝得酒叫做年酒,当时过年所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和年酒,那好不热闹。英雄豪杰秦叔宝是席席有分,吃得一个不耐烦起来。一个新年里,弄得昏头搭脑。
将酒滴愁肠,愁重酒无力。又接了赏灯的酒,雄信也困倦了,雄信十八日晚间,回到后房中去睡了。叔宝自己牵挂老母,怎么也睡不着,失眠的秦叔宝只管在灯底下走来走去。那些手下人见他不睡,问道:“秦爷,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叔宝道:“我非常思恋家中的老母,早就想回家了,可是你们家员外对我情谊深厚,我要辞他,却开不得口,你们能让我回去吗?我写一封书信留下来,谢你员外。”
因主人好客,手下人只好道:“秦爷在此,正好多住几日,小的们怎么敢放秦爷回去?”叔宝又在那厢头坐下,很相思的样子。众人恐怕一时照顾不周,被他走去,那不是玩忽职守吗?因此他们一边与叔宝讲话,一边就有人往后边将秦琼想回家的这一情况报告给了主人单雄信道:“秦大爷要去了。”雄信闻言,急忙披上外套来到了,道:“秦大哥为何如此心急呢?莫不是小弟照顾不周?有些见罪吗?”叔宝道:“小弟归心似箭,无奈兄弟对我情深义重,不好开口。”说着说着,忍不住流下泪来。
雄信道:“兄长不必如此伤感。既然这样,做弟兄的我就不留你了,天明时,兄长就可以回去了。今晚兄长要好好地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明天才好赶路。”叔宝道:“一言为定?”雄信道:“我单雄信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难道我还会欺骗兄长不成?”
叔宝一下子感觉轻松了很多,手下人道:“秦爷听得员外答应了让他明日回家,脸上的笑容都增加了许多。”叔宝便上床睡觉了。
为什么雄信要留叔宝这么长时间呢?原来自从那十月初一日,买了叔宝的黄骠马,伯当与李玄邃告诉雄信这马主人不是别人,是秦琼的。单雄信就叫技术高超的手匠人,按照马的身躯,做一副熔金鞍辔,直到正月十五日,这副金鞍辔才做完。那金鞍辔是异常细巧,耀眼争光,雄信想将它厚赠叔宝,又恐叔宝不接受,这礼物实在太贵重,于是,雄信又叫人给这副金鞍辔做一副新铺盖起来,这样叔宝就有可能不知道此事。心思缜密的单雄信真是有情有义,他命令手下人用白银打匾,缝在铺盖里,捎在马鞍鞒后,只说是铺盖,不讲里面有白花花的银子。
第二天一早,秦叔宝就起来,他要到东岳庙去谢魏玄成,雄信说:“不劳兄长亲自去,我叫手下人去请就行了。”又着人去请了来。
雄信与叔宝把盏饮酒,雄信指着桌上礼物向叔宝道:“些微薄敬,望兄笑纳。往日叮咛兄长要想富贵千万不要投在当官的门下,这句话说,兄长一定要牢记,不可忘了。”魏玄成道:“小弟曾经遇到仙人,他对我说真命天子已经出现,隋朝不会长久。像叔宝兄这么骁勇之人,一定可以做个佐命的功臣。就是小弟已经修道,也在等待时机,应时而出。叔宝兄可以依员外所说,天生我材必有用,一定不能随波逐流。”
叔宝心中暗想:玄成此言,好像很有道理。但雄信把我看小了,就送了几十两银子,他就叫我不要入公门。不知我虽身在公门,我的好朋友来自五湖四海,光和朋友交往一年就要花上几百金,他那点钱算什么?但是秦琼口里只能答谢道:“兄长金石之言,小弟当刻骨铭心,归心如箭,酒不能多喝,还望兄长恕罪。”雄信取大杯对饮三杯,玄成也陪饮了三杯。叔宝告辞,把许多物件,都捎在马鞍鞒后,举手作别。秦琼出庄上马,那黄骠马见了故主,一下子精神抖擞,一口气跑了三十里路。马上的铺盖都拖下半边来,这铺盖是单家庄上手下人的系的,都有点松了,马走一步踢一脚。叔宝回头一看,道:“这行李系得不好,朋友送的东西,若丢了,辜负他的好意。可以迟一天回到家,但不要出什么差错就行,于是秦琼决定在前边一村镇,暂停一晚,到明日五更天,自己将行李系好了,就出不得半点差错了。”
楼主 当思考变成习惯  发布于 2016-06-28 20:31:11 +0800 CST  
秦琼12
话说秦叔宝还没到皂角林时,那皂角林晚上有响马,抢了客人的包,扬长而去。这店主名字叫张奇,是这里一带的保正,和十一个人,在潞州寻找响马,还没有回来,他的妻子在柜里面招呼,叫手下帮叔宝搬行李进客房,牵秦琼的黄膘马去槽头上料,点灯摆酒饭,已是夜深人静时分。
张奇被蔡太守打了十大板,命令张奇一定要将那个抢包的响马捉拿归案,着众捕盗人去皂角林侦查。蔡太守认为响马与客店往往都是串通一气的,所以蔡太守着人在他家附近侦查。叔宝在客房中,听得外面喧嚷,以为和自己一样都是投宿的人,并没有多想。
且说张奇进门,对妻子道:“响马得了钱财逃跑了,那个死太守脑子被驴踢了,不分青红皂白,倒认为我和那响马有什么瓜葛,现在正在我家店这一带侦查,教我到哪里去寻找?”妇人点头表示理解,引着丈夫来到房里。众捕盗也偷偷地跟在后边,听他夫妻说话什么。
张奇的妻子对丈夫道:“有个来历不明的高大汉子,刚才来我们店住宿。”众捕盗闻言,都进房来,道:“嫂子你不要回避,我们都是为了响马而来,但说无妨。”妇人道:“列位不要高声,是有个人在我家里。”众人道:“怎么就晓得他是来历不明?”妇人道:“这个人浑身都是新衣服,铺盖齐整,随身有兵器,骑的是高头大马。若说他是做武官的,应该有手下人跟随啊;若说是做客商的,应该随身有伙计啊。这样一个富豪,一个人投宿,难道你们就不觉得可疑吗?”众人一听,都点头道:“这话讲得有理,我们先去看看他的马再说。”手下掌灯,往后槽来看。却不是潞州的马,像是外路的马,一个捕快问:“如今他在哪个房里?”妇人指道:“就是这里。”众人把堂前灯,都吹灭了,房里却还有灯。众人在避缝外,往里窥看。
此时的叔宝刚刚吃完了晚饭,便出去把房门拴上,打开铺盖就要睡。怎么自己的褥子这般沉重,捏去还有硬东西在内,睡上去实在的不舒服,于是,叔宝只得将褥子的线拆开了,把手伸进去摸了一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褥子里装的全是马蹄银,用铁锤打匾,打磨地好像砖头一般,堆了一桌子。叔宝又惊又喜,心中暗道:单雄信,单雄信,怪道你教我回山东,不要当差。原来你送了我这么多银子啊,就是掘宝藏,也还要费些力气和精力,你对我的恩情我秦琼恐怕这辈子都还不完了。单兄想是怕我推辞,暗藏在铺盖里边。单二哥真正有心人啊!”只是不知道每块有多少重,于是,秦琼将银子逐块拿在手里掂一掂,试一试,那晓得隔墙有耳。
众捕盗看他惊喜的样子,对众人道:“他就是响马,百分之百可以肯定。若他是商人,自己家里带来的钱,多少轻重,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这个银子难道不是他打劫来的吗?”于是,众捕快决定“收网,”将秦琼捉拿归案。他们首先去后边把秦琼的马藏了起来,众捕盗腰间解下十来条索子,在他房门外边,设置了一道道横锁,想将秦琼绊倒在地,任你多么威猛,都只有束手待擒的份,检一个有胆量的,先进去引秦琼出来。
店主张奇,瞧见秦琼这一桌子的银子,就起了贼心,想:这东西是没处查考的,待我先进房去,掳他几块,怕他怎的?
于是,张奇对众人道:“列位老兄,你们对我家门户出入不太清楚,还是我进去引他出来,大家觉得如何?”众捕人有胆小怕事的,随口应道:“那就你去引他出来。”
为了壮胆,张奇一口气喝了两三碗热酒,用脚将门一蹬,那门闩年深月久,磨损严重,一脚上去,门就开了。张奇赶紧来到房中,就顾抢银子了。
叔宝一看有人抢银子,手脚都乱了。若是他空身坐在房里,人打进来招架住了,问个明白,就问出理来了。因为现在满桌子的银子,叔宝的第一反应就是保护银子,便没问来历,动手就打。秦叔宝可是天下第一高手,能和他对决的人恐怕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只见秦琼一掌击去,遏的一声响,张奇便撞在墙上,脑浆喷出,立刻气绝身亡。张奇的死应了那句古话: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外面齐声呐喊:“响马拒捕伤人。”张奇妻子举家号陶痛哭。叔宝在房里也非常焦急,心想:就是误伤人命,进城到官,也不知要多少时间。我又不曾通名道姓,丢下行囊,一走了之算了。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
于是,秦琼迈开脚步,就要往外跑,那简直就是比凌波微步的速度还要快,但是,让秦琼没想到的是他脚下布满了软绊,就是神仙也难逃了。众捕盗把挠钩将秦琼搭住,五六根棍棒一起向秦琼击来。天下第一高手败在了敌人所设的天罗地网上,叔宝只好用膀臂护了自己脑袋,乘着空档,秦琼将拳头一击,短棍齐刷刷地都断了。众捕快又添换短的兵器,如铁鞭拐子、流星铁尺、金刚箍、铁如意,乒乓劈拍乱打。
还是人都力量大啊,秦琼的四脚都被打伤了。众人将叔宝绑了起来,取笔砚来写响马的口词。叔宝道:“列位,我不是响马,是山东齐州府刘爷差人。去年八月间,在你本府投文,曾经押解犯人,因为生病,所以久居此地,因朋友赠金还乡,不知列位将我错认为盗,误伤人命,见官自有明白。”众人哪里相信秦琼的话,把地上的银子都拾了起来,做好了数目,将马牵到门口,就将秦琼太上了马。张奇妻子叫村中的文化婆人写了状子,一同离了皂角林,往潞州城来。这是秦琼第二次来到潞州。
这些捕道们心情非常飘逸,因为他们抓住了响马,就等着受赏吧,他们三更时候来到了潞州城门,非常自信对守城的人喊道:“皂角林拿住割包的响马了,响马拒捕又伤了人命,可到州中报太爷知道。”
在当时,这可是一条爆炸性新闻,众人以讹传讹,击鼓报与太爷指导。蔡刺史对这件案子的积极性也异常地高涨,立即吩咐巡逻官员开城门,将这一干人押进府来,等候参军受审。这参军姓斛斯名宽,辽西人氏,梦中唤起,腹中酒还没醒呢。灯下先叫捕人录了口词,听得说道:“获得贼银四百余两,有马有器械,响马无疑。”便叫:“响马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叔宝忙叫道:“老爷,请您明察秋毫啊!小的不是什么响马,是齐州解军公差秦琼。八月间到此,蒙本府刘爷给过批回。”那斛参军道:“你八月给批,为何如今还在此处,还敢嘴硬,我看你是不打不招啊。”叔宝道:“小的因为生病所以在此耽误了些日子。”斛参军道:“那我问你,这银子是哪里来的?”叔宝道:“是友人赠的。”斛参军道:“胡说,这是天大的笑话,是我平生中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你们大伙说说。如今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人?不要说这么多钱,就是你问人家借一个钱,恐怕人家也舍不得,你当我是白痴啊?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啊?还不老实交代?我明日就派人去拿出你的党羽。响马,你好大的胆啊,竟然敢拒捕,而且还公然打死捕快张奇,你就长两个脑袋恐怕也活不了了。”叔宝道:“小的十九日黄昏时候,在张奇家投歇,忽然张奇带领多人,来到小的房来。小的怀疑他是强盗,所以一时失手打去,我这是自卫啊,是他不小心撞到墙上的。”斛参军道:“笑话,天大的笑话,总之你是杀了公差,这点你就是到皇上面前,你也赖不掉的,我再问你你那批回在何处?”叔宝道:“已经托付友人带回去了。”斛参军道:“哈哈哈,多么精心编织的谎言啊,没想到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无懈可击的谎言,我算是见识了,我再问你,你投文时,在哪家住宿,病时又在谁家养病,我好唤他们来作证,好揭穿你这个美丽的谎言。”叔宝只得报出王小二、魏玄成、单雄信等人。斛参军听了一本的帐,将秦琼这个响马收监,明日再审。
次日,斛参军见蔡刺史道:“昨家老大人叫手下审问的犯人,名叫秦琼,他自称是齐州解军公人,却无批文可查。且带了许多银子,有马有器械,非常可疑。张奇当场被秦琼打死,。”蔡刺史道:“这事情非同小可,你要细心审问。”斛参军回到厅,便叫人带上王小二、魏玄成、单雄信一干人。
王小二是个胆小怕事的人,也算一个良民,不想趟这趟浑水,说自己并不知情。魏玄成对差人说强盗专在庵观寺院歇宿,好像是抢了一大块银子。雄信得知消息,立刻准备了千金,带从人到府前,住在了一处寓所。吩咐手下人去请府中童老爹与金老爹来。原来这两个,一个叫做童环,字佩之;一个叫做金甲,字国俊。都是府中捕盗快手,与雄信关系好的不得了。雄信见金、童二人到下处来,便将千金交给他们,任凭他们使用。两人办完了手上的公事,便来见叔宝,与叔宝通了声口。
有钱能使鬼推磨,当公差来到皂角林去检验张奇的尸伤,金、童二人买通了仵作,把张奇致命处,做了砖石撞伤。捕人也受了金、童二人的贿赂,不来复审秦琼了,把银子说是友人蒲山公李密与王伯当相赠的,秦琼的确不是响马。
楼主 当思考变成习惯  发布于 2016-06-28 21:40:36 +0800 CST  
秦琼13  若要说起误伤,也不应当发配充军,这也是当时的法律和现在的有所不同,法律也是不断变化的,既然秦叔宝也不是盗贼,就应该将先前的赃款还给他,但是捕快们没有这样,而是没收了,放在衙门的财库里,这也是捕快们想讨好蔡太守的点小意思。捕人冤枉秦叔宝总该处置吧,他们将事情都推在已经死去的张奇身上。蔡刺史受了单雄信的贿赂,通了关节,叔宝便发配到一个幽州总管下充军。
雄信真是够朋友,他担心叔宝在充军的路上没有个伴,又花了大把大把的银两疏通关节,蔡大人大笔一挥便让童佩之、金国俊押解秦叔宝。当差的领文,将叔宝押到大门外,松了刑具,一同来到雄信的住处,秦琼拜谢活命之恩。
雄信道:“倒是小弟连累了兄长,有什么好谢的呢?”叔宝道:“这是小弟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要不是兄长全力营救,我秦琼恐怕早就变成刀下之鬼了。”
雄信就替佩之、国俊找了个临时的住处,邀叔宝到二贤庄来,沐浴更衣,换了一身布衣服,又收拾一百两黄金作为盘缠,为了给叔宝壮胆,又摆酒钱别告辞。雄信在分别前,取出一封书,对他们说:“童佩之,叔宝在山东、河南好朋友太多了,就是不相识的,慕他名而来接待他的人也很多。但这幽州是我们河北地方,叔宝却没有朋友,恐前途举目无亲,到了涿郡地方,有个叫做顺义村,该处有名的一个豪杰,姓张名公谨,与我是八拜之交,你找这个人,将这封书信交给他,他自然会转达公门中朋友,好照顾照顾叔宝。”佩之道:“小弟晓得了。”辞了雄信,三人上路。
三人在路上说些自己本领,以及公门中的一些事情,彼此都心有灵犀,感情非常地好,人和人之间真的有很大的差别,有的人就是善于交朋友,到哪里都有朋友,秦琼就属于这一种类型的。不知不觉数日过去了,到了涿郡,找到了顺义村。一条街道,有四五百户人家,入街头第二家就是一个饭店。叔宝站住道:“贤弟,这就是顺义村,要投张朋友的住所,将单兄的书信交给他,与朋友初次见面,肚中饥饿,也不好在他家吃饭。常言说:‘投亲不如落店。’我们且在饭店上吃饱了,喝足了,然后再去找张朋友,你们看怎么样?”童、金二人道:“秦大哥讲得有理。”三人进店,酒保招呼着他们坐了下来,点了茶汤,摆酒饭。刚吃完,叔宝同国俊、佩之出店观看。
只见街坊上无数少年,各执齐眉短棍,摆了过去。马上一人,貌若灵官,戴万字顶包巾,插两朵金花,补服挺带,彩缎横披,马后又是许多刀枪簇拥,迎将过去。叔宝问店家:“迎送的这个好汉,是什么人?”主人道:“我们顺义村,今日迎太岁爷。”叔宝道:“怎么叫这么凶的一个名字?”店主道:“这位爷姓史,双名大奈,原是蕃将,不是我们这边人,迷失在中原,近日在幽州罗老爷标下,授旗牌官。罗老爷觉得史爷是个人材,想试探试探史爷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就让他在我们顺义村,打三个月擂台,三个月没有敌手,就正式授予史爷旗牌官。起先有几个附近好汉,还有远方豪杰,打过几十场,不要说赢得史爷的没有,就是和他打平手的人都没有,现在史爷又要迎到擂台上去。”叔宝问道:“今日还打吗?”店家道:“今日是三个月期限的最后一天,今天还打一日,明日就不打了。”叔宝道:“我们可以去看看吗?”店家笑呵呵地说:“老爷不要说看,有本事你上擂台上打也行啊,只怕你活着去,没命回来吆。”叔宝道:“店家替我们看管一下行李,我们去看下擂台,回来后我们将算饭钱付给你。”叔宝又叫佩之、国俊把盘费的银子时时刻刻地系在腰间。
三人便来到后边看打擂台,话说看擂台的人络绎不绝,北街的尽头,就是一所灵官庙,庙前有几亩荒地,地上筑起擂台来,有九尺高,方圆几十亩地,台下有数千人围绕争看。
吹着打着,史大奈被迎上了擂台。叔宝弟兄三人,挤入了浩瀚的人海中,看有没有英雄好汉前去挑战?只见那擂台的左边,两扇朱红栏杆,栏杆里面摆着一个柜,柜台上面有一个天平秤,又有几个少年掌管银柜。三人到栏杆边,叔宝问:“诸位,打擂台是个比武的地方,设这柜台、天平有什么用?”其中一人道:“朋友,你不知道,我们史爷卖博力。”叔宝道:“原来是为利。”那人道:“你不晓得,始初还没有这个意思。立起擂台来,一个雷声天下响,五湖四海的人都知道了,英雄豪杰群聚于台下。我们史爷为人谨慎,恐打斗稍有不慎打伤了人,没有凭据,有一个人上去打,要写一张认状。如要上去的,本人姓名乡贯年庚,发个誓要写在认状上,打死就不要怪我们史爷了。这个认状却不能一样,有一个人要写一张,哪个人肯落后,都要争先,为写这个认状,几日不得安静。故此史爷说不要写认状了,设下这柜子和天平。财与命相连,好事的朋友都到柜上来交银子。”叔宝道:“交多少?”那人道:“不多。有一个人交五两银子,不要求多少人,银子交完了,史爷发号令上来打。有一个先往上走,第二个豪杰赶上一步,拖将下来,拖下的就不得上去,就是第三个上去了。当场时有本事打我史爷一拳,以一博十,赢我史爷五十两银子,踢一脚一百两银子,跌一交赢一百五十两银子,买一顿拳头打残疾回去怨命就罢了。起先有二三十人上台去,被史爷纷纷的都打了下来,一月之间,史爷就赢了千金。但有银子本领不如的,不敢到柜上来交,有本领没有银子的也打不成。故此后来这两个月上去打的人就少了,今日是最后一天了,只得将柜栏天平放在这里,不知道可有做豪杰来?”叔宝对佩之、国俊笑道:“这倒也是豪杰干的事。”佩之就怂恿叔宝道:“兄弟上去,中途还能发一个财。兄的本领,我们是知道的,一百五十两可不是小数目,就是送给幽州衙门中,也是好的。”叔宝道:“贤弟,我这个人的时运不好。雄信送几两银子,没有福受用,皂角林惹官事,来潞州受了这么多事。这里打人又想赢得银子,不要想着上去了,还是看看罢。”佩之实在忍不住了就要上去,道:“这个机会不要错过了,小弟要上去耍耍。”
这个童佩之、金国俊也不是无名之人,潞州府堂上当差有名的两个豪杰。叔宝与他不是久交,因遭官司,雄信牵引,得以认识,又不曾与秦琼比过武艺,见他高兴要上去耍耍,叔宝却也奉承道:“贤弟逢场作戏,你要上去,我替你交五两银子。”叔宝交银子在柜里,童佩之上擂台来打。那擂台有九尺高,才走到半中间,围绕看的几千人,一声喝彩,把童佩之吓得骨软筋酥。这几千人是为许久没有人上去,今日又有人上去做来打,众人呐喊助他的威。却不晓得他没来历的,吓软了,却又不好回来,只得往上走,走便往上走,做出许多花招来:咬牙切齿,怒目睁眉,揎拳裸袖,绰步撩衣,发狠上前。下边看的人赞道:“好汉发狠上去了。”
却说史大奈在擂台上三月,不曾遇着敌手,旁若无人。见来人脚步虚空,哪是自己的对手。童环来到擂台上,见史大奈身躯高大,他轻身一纵,飞仙踹双脚落将下来,史大奈用个万敌推魔势,将童环脚拿落在擂台上,童环站下,左手撩阴,右手使个高头马势,来抓史大奈。史大奈做个织女穿梭,从右肋下攒在童环背后,揸住衣服鸾带,叫道:“我也不打你了,快给老子下去罢!”把手一撑,从擂台上窜将下来,下边看的一让,掼了个燕子衍泥,拍拓跌了一脸灰沙,童佩之看着都满面羞惭。
秦叔宝是个英雄好汉,讲义气,看自己的朋友受到了别人如此的侮辱,急得火星直冒,喝道:“我来也。”就往前走。掌柜的拦住道:“上去要交银子,前边五两银子已输了。”叔宝没有功夫,取一大锭银子,丢在柜上道:“这银子都在这里,打了下来与你算罢。”也不从前面的台阶上上擂台去,平地九尺高一窜,就跳上擂台来,竟奔史大奈,史大奈连忙招架。
高手和高手过招,总是那么地精彩绝伦,他们两人之间的过招,根本不像两个人在打,就如一对饥饿的猛虎在争夺食物,擂台上是腾云驾雾。
牡丹虽好,全凭绿叶扶持。难道史大奈在顺义村打了三个月擂台,也不曾有敌手,他就做了这一个好汉。一个山头一只虎,也亏了顺义村的张公谨做了主人,就是叔宝有书投他,尚未相会的。
此时张公谨在灵宫庙,叫手下人整治酒席,伺候贺喜,等着史大奈的圆满好消息,又邀一个本村豪杰白显道。他二人是酒友,等不得安席,先将几样果菜在大殿上,取坛冷酒先品尝品尝。只见两个后生慌忙的走将进来道:“二位老爷,出大事了,史老爷遇到麻烦了。”公谨道:“今日做圆满,怎么说这话?”来人道:“擂台上史爷倒先把一个人掼将下来,得了胜,后跳一个大汉上去,打了三四十合不分胜败。小的们擂台底下观看,史爷手脚都乱了,打不过这个人。”张公谨道:“有这样事?今日就圆满,怎么就逢这个敌手。”叫:“白贤弟,我们且不要吃酒,大家去看看。”出得庙来,分开众人,擂台底下看上边还打哩,打得愁云怨雾,遮天盖地。

楼主 当思考变成习惯  发布于 2016-06-28 21:42:32 +0800 CST  
秦琼13续
张公谨见打得凶,不好上去,问底下看的人:“这个豪杰,从哪一条路上来的?”底下看的人,就指着童佩之、金国俊二人道:“那个脚上有些沙灰的,是先掼下来的了。那个衣冠整齐的,是不曾上去打的。问这两个人,就知道上头打的那个人了。”张公谨是当地豪杰,喜孜孜一团和气,对佩之举手道:“朋友,上面打擂的是谁?”童佩之跌了这一跤,脸上虽然擦干净了,脚上还有些沙灰,见叔宝打赢了,没好气答道:“朋友,你管他闲事怎么?凭他打罢了!”公谨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恐怕是道中朋友,不好挽回。”金国俊却不讨厌他,不曾上去打,上前来招架道:“朋友,我们不是没来历的人,要打便一个对一个打就是了。就是打输了,这顺义村还认得本地方几个朋友。”公谨道:“兄认得本地方何人?”国俊道:“潞州二贤庄单二哥有书,到顺义村交给公谨张大哥,还不曾到他庄上将书信亲自交给他。”公谨大笑。白显道指着公谨道:“这就是张大哥了。”国俊道:“原来就是张兄,得罪了。”公谨道:“兄是何人?”国俊道:“小弟是金甲,此位童环。”公谨道:“原来是潞州的豪杰。上边打擂的是何人?”国使道:“这就是山东历城秦叔宝大哥。”
张公谨摇手大叫:“史贤弟不要打了,此人就是闻明天下的秦叔宝大哥。”
听了此话,史大奈与叔宝二人都停了下来。张公谨挽着童佩之,白显道拉着金国俊四人笑着上台来,六友相逢,彼此陪罪。公谨叫道:“台下看擂台的诸位好汉都散了罢!不是外人来比武,都是自己朋友到此来拜访拜访的。”命手下将柜台往灵官庙中去。邀叔宝下擂台,进灵官庙铺拜毡顶礼相拜,公谨在席上举手道:“兄长的行李在何处?”叔宝道:“在街头上第二家店内。”公谨命手下将秦爷行李取来,把那柜里大小二锭银子返还给叔宝。叔宝就席间打开包裹,取雄信的存书,递给公谨,公瑾拆开观看道:“啊!原来兄有难在幽州,不打紧,都在小弟身上。此席酒不过是郊外小酌,与史大哥贺喜,还要屈驾到小庄去一坐。”六人匆匆几杯,不觉已是黄昏时候。公谨邀众友到自己庄里。大厅秉烛焚香,邀叔宝诸友八拜为交,拜罢摆酒过来,直饮到五更时候。史大奈也要到帅府回话,白显道也要相陪。张公谨备六骑马,带从者十余人,一齐进幽州投文。
楼主 当思考变成习惯  发布于 2016-06-28 21:45:01 +0800 CST  
秦琼14

楼主 当思考变成习惯  发布于 2016-08-16 21:17:23 +0800 CST  
秦琼14
顺义村距离幽州只有三十里路,五更起身,天亮就到了。公谨在帅府西边安顿了行李,一面叫饭,一面叫手下人到西辕门外班房中,把二位尉迟老爷请来。这个尉迟,不是那个尉迟恭,乃周相州总管尉迟迥之族侄,兄弟二人,哥哥叫尉迟南,弟弟叫尉迟北,与张公谨家世代相好,现在罗公手下当差,是罗艺手下的两名旗牌官。帅府东辕门外是文官的官厅,西辕门外是武官的官厅,只等辕门里吹号奏乐三次,中军官进辕门扯旗放炮,帅府才开门。
尉迟南、尉迟北都穿着军装,两个后生走进来叫道:“二位爷,家老爷有请。”尉迟南道:“你是张家庄上来的么?”后生道:“是。”尉迟南道:“你家老爷在城中吗?”后生道:“就在辕门西边的一处寓所,请二位老爷前去相会。”
尉迟南吩咐手下人看班房,二人都往公谨住处来。张公谨因尉迟南兄弟是两个有头有脸的官员,把叔宝等人留在客房内,待公谨引见,才好相会,见礼。
张公谨、史大奈、白显道三人正在坐着,尉迟兄弟来到,各各相见,分宾主坐下。尉迟南见史大奈在坐,便开言道:“张兄今日进城这么早,想必是史兄打擂台日期已完,要参谒罗公了。”公谨道:“此事的确是有之,不过还有一事相告。”尉迟南道:“还有什么事?”公谨衣袖里取出一封书来,递与尉迟兄弟,尉迟兄弟接将过来拆开了,兄弟二人看完后,说:“啊,原来是潞州二贤庄单二哥的兄弟,举荐秦朋友到敝衙门投文,托兄引见。秦朋友如今在哪里?请相见罢了。”公谨向客房里叫:“秦大哥出来罢!”
秦叔宝三人才出来,童环奉上文书,叔宝的双手是用绳索捆着的。尉迟兄弟勃然变色道:“张大哥,你小觑我,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单二哥的兄弟到兄长处,因亲及亲,都是朋友,怎么这等相待?”公谨陪笑道:“实不相瞒,这刑具原是做成的活扣儿,恐贤兄弟责备,所以如此相见,倘不合时宜,取掉了就是。”尉迟兄弟亲手上前,替叔宝疏了刑具,叫取拜毡过来相拜道:“久闻兄大名,如春雷轰耳,无处不闻,恨山水迢遥,不能相会。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叔宝道:“我犯了罪,倘蒙题携,实乃再造之恩,叔宝万分感谢。”尉迟南道:“兄长的事就放心,都包在愚弟身上。此二位就是童佩之、金国俊了。”二人道:“小的就是童环、金甲。”尉迟南道:“皆不必太谦,既然是单员外的朋友,那么我们大家都是朋友了,都一起来对拜了。”尉迟南叫:“佩之,桌上放的可就是本官解文吗?”佩之答道:“就是。”尉迟南道:“把文书取出来,待愚兄弟看里边的故事。待本官升堂问及,小弟们方好回答,替秦兄求情。”重环故意装作小心的样子,说:“这是本官老爷的批文,不敢擅开。”尉迟南道:“不妨。就是钉封文书,也还要动手拆开啊,但拆无妨。”公谨命手下取酒半杯,将弥封润湿,轻轻地揭开,把文书取出。尉迟兄弟开看了,递还童环,吩咐照旧弥封。
只见尉迟南默然无语。公谨道:“兄长看了文书,怎么这般沉思?”尉迟南道:“久闻潞州单二哥高情厚谊,恨不能相见,今日这事,却是好心办了坏事。”
秦叔宝感激雄信救命之恩,见朋友说他不是,顾不得是初次相会,立刻向前反驳道:“二位大人,秦琼在潞州,与雄信不是故交,邂逅一面,救我于危病之中,又赠送我金五百还乡。秦琼命薄,皂角林中误伤人命,被太守问成重罪,幸亏雄信不惜千金救秦琼,单兄对在下的大恩大德恐怕我今生无以为报了。”尉迟南道:“我就是为了这个事,看雄信来书,把兄荐到张仁兄处,单员外友道已尽。但看文书,兄在皂角林误伤了张奇,问定重罪,雄信却有回天法术,能使改重从轻,发配充军。但是我想普天下之下那么多地方,那么多福地,怎么不拣个鱼米之乡,偏偏将秦兄您发配到我们这里来?兄弟你有所不知啊,我们本官他原是北齐驾下勋爵,姓罗名艺,见北齐国破,不肯臣隋,统兵一枝,杀到幽州,结连突厥可汗反叛。隋朝廷累战不克,只得颁诏招安,将幽州割与本官,自收租税养老,统雄兵十万镇守幽州。本官自恃武勇,举动任性,凡犯人发配到本府去的人,恐怕是不听话之辈,见面时要打一百棍,名位杀威棒,十个人,有九个人被活活打死了。秦兄到此处,如今要想个法子,不如先叫佩之把文书封了,待小弟拿到挂号房中去,吩咐挂号官,将别衙门文书都收将起来,只把潞州解文挂着,独押解着秦大哥进去。”
众朋友闻尉迟之言,都吐出了舌头,又惊又怕,都为叔宝捏着一把汗。张公谨道:“尉迟兄怎么单独押解秦大哥进去?”尉迟南道:“兄却有所不知。罗公的太太是个好善之人,每遇初一十五,必持斋念佛,老爷坐堂,屡次叮嘱不要打人。秦大哥也算是运气比较好,今日恰是三月十五日。倘押解进去的人多了,触动本官罗爷之怒,或吩咐打一百杀威棒,那就不好办了。如今秦大哥暂将头发蓬松,脸上涂点黑,假托有病。童佩之二位押解官,你们也要跟着进帅府禀报。或者本官喜怒之间,着我下来验看,上去回覆果然有病,老爷自然不会打一百杀威棒,秦爷就会躲过此劫,一旦秦大哥混在行伍中,凭借着秦兄的武艺,谁能拦得了他,秦大哥便可以衣锦还乡了。只是如今早堂,投文最难,却与性命相关,你们速速收拾,我先去把文书挂号。”
尉迟二人来到挂号房中,吩咐挂号官:“将今日各衙门的解文都收起来,只将这潞州一个地方的文书挂起来罢。”挂号官哪敢违命,应道:“小官知道了。”此时掌号官奏乐三次,中军官已进辕门。叔宝收拾停当,在西辕门等待,尉迟二人将挂过号的文书,交与童环,进到辕门随即放大炮三声,帅府开门。中军官、领班、旗鼓官、旗牌官、听用官、令旗手、捆绑手、刀斧手,一班班,一对对,一层层,都进帅府参见完毕,各归位侍立在府门旁边。报门官报门,报完完毕后,第二次就是供给官,送些日用心红纸和饮食等物。第三次就是挂号官,捧号簿进帅府,按照规定押解的犯人就带进辕门里等待。
挂号官前脚刚出门,那排场可就宏大了:两边台阶有二十四面金锣,一齐响起。一面虎头牌,两面令字旗,押着挂号官出西边大门,到大门外街台上。执旗官叫投文人犯,跟此牌进。童环捧文书,金甲将叔宝押解带进大门,只是进仪门,到月台下,执牌官叫犯人叔宝跪下。东门到丹墀,也只有半箭路远,就像爬了几十里峭壁,气喘吁吁。秦叔宝人高马大,一个如此英雄豪杰困在威严之下,只觉的身子都小了,跪伏在地,偷眼看坐在宝座上的这位官员。

楼主 当思考变成习惯  发布于 2016-08-16 21:18:48 +0800 CST  
秦琼14续
罗公叫中军,将解文取上来。中军官下月台取了文书,到滴水檐前,双膝跪下。帐上官将接去,公座旁验吏拆了弥封,铺文书于公座上。罗公看潞州刺史解军的解文,若是别衙门压解来的犯人,打或不打就发落了。潞州的刺史蔡建德,是罗公得意门生,这罗公是武官,怎么有蔡建德这样的文官门生呢?原来当年蔡建德曾解押幽州军粮违反了期限,据军法就该重处,罗公见他是青年进士,特施仁恩,没有依法治蔡建德的罪,事后蔡建德感恩不尽,就拜在罗公门下。今天罗公见门生处置的一个犯人,将文书仔细地从头看到尾,他就要看看自己的这个门生蔡建德的才能到底怎么样,这个犯人到底有没有罪,如果是自己又会怎样处置?
当罗艺看到这个军犯叫秦琼,历城人,心不惊一跳,默默思考了片刻,将文书就合了起来,叫验吏将文书拿了下去,誉写入册备查,吩咐中军官:“叫押解官将本犯带回,午堂后听审。”童环、金甲,听得叫他下去,从来听审犯人就没有这么快的,这还没审呢,就叫我们下去了,不管怎么样,罗公叫下去,那就下去吧。
此时张公谨、史大奈、白显道,都在西辕门外焦急地等待,问尉迟道:“怎么样了?”尉迟道:“午堂后听审。”公谨道:“到底要审什么事?”尉迟南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从来都不会有这样的事,打与不打就发落了,不知罗公还要审什么事?”公谨焦急地问:“现在什么时候了?”尉迟南道:“还早。如今闭门退堂,吃完午饭,然后升堂再审,放炮升旗,与早堂一般规矩。”公谨道:“这等尚早,我们尚且找个地方去饮喝几杯酒,也好压压惊。出了辕门,将叔宝的刑具卸掉,到酒店喝酒,只听放炮,再来也不迟。”
却说罗公宣布退堂后,就来到后堂,叫手下除了官服,穿着便服,命手下人取来刚才潞州解军的文书,到后堂公座上展开,从头又仔细地看了一遍,看完后,吩咐家将击云板,开宅门请老夫人秦氏来后堂商量事情。秦氏夫人,携了十一岁的公子罗成,管家婆丫环相随来到后堂。老夫人见礼坐下,公子罗成在一旁站着。
夫人道:“老爷今日退堂,为何不回内衙?唤老身到后堂商议什么事情?”罗公叹了口气,说:“当年遭国难,令先兄武卫将军不幸离世,可有什么后人吗?”夫人闻言,就落下泪来道:“先兄秦彝,听说在齐州战死。嫂嫂宁氏,只生下一个太平郎,当时只有三岁,如今已经过去二十多年,天各一方,朝代也不同了,生死存亡还不知道,不知老爷为何问及?”罗公道:“我刚才升堂,河东压解来一名军犯。夫人你不要见怪,倒与夫人同姓。”夫人道:“河东可就是山东吗?”罗公笑道:“真是妇人家说话,河东与山东距离有千里之遥,怎么河东就是山东呢?”夫人道:“既不是山东,天下同姓者太多了,怎么就知道他和我出自一门呢?这希望也太渺茫了。”罗公道:“刚才那文书上,却说这个姓秦的,正是山东历城人,齐州奉差到河东潞州。”夫人道:“既是山东人,或许和这个太平郎有点瓜葛,也不一定。他面貌我虽不记不得了,但家世彼此都是知道的,老身如今要见这姓秦的一面,问他的出身,看他是不是太平郎。”罗公道:“这个也不难。夫人在内室,与军犯见面,这样是传了出去,恐怕丢了我的颜面,还要委屈夫人垂帘,才好唤他进来。”
罗公便叫家将垂帘,传令出去唤潞州解人带军犯秦琼进见。秦琼这一班朋友,此时正在酒店里痛快淋漓地喝着酒,谈天论地,忽听得有官员喊道:“老爷在后堂审事,叫潞州解子带军犯秦琼听审!”
众人慌忙地替秦琼套上刑具,尉迟南、尉迟北是本衙门官,重环、金甲带着叔宝,同进帅府大门。张公谨三人,只在外面等待消息。
这五人进了大门,仪门,上月台,到堂上,将近后堂,屏门后出来两员家将,道:“潞州解子不要进来了。”两员家将将叔宝带进后堂,叔宝在阶下跪着。叔宝偷眼往上看,不像早堂有这些刀斧威仪,罗公素衣打份,后面立青衣大帽六人,尽皆垂手,台下家将八员,都是包巾扎袖。叔宝见了,心上轻松了许多。
罗公语气温和地说:“秦琼请上前来些。”叔宝装病怕打,俯伏地爬不上来,罗公吩咐家将把秦琼刑具卸了,两员家将下来,把那刑具卸了。罗公叫秦琼再上来些,叔宝又肘膝往上,挪了几步。罗公问道:“山东齐州像你一样姓秦的有几户人家?”秦琼道:“齐州历城县,姓秦的人家很多,但是军丁只有秦琼一户。”罗公道:“这么说你是武官了。”秦琼道:“是军丁。”罗公道:“我说秦琼啊,你又在骗下官了。你既然是军丁,在齐州当哪门的差啊?”秦琼磕头,道:“老爷,因山东盗贼很多,本州招募,有能拘盗者重赏。秦琼原是军丁,因捕盗有功,刘刺史赏小的兵马捕盗都头,奉本官差遣公干到河东潞州,误伤人命,发在老爷案下。”罗公道:“哦,原来如此,你既然原是军丁,补县当差,我再问你:‘当年有个为北齐主尽忠的武卫将军秦彝,闻他家属流落在山东,你可晓得么?’叔宝闻父名,泪滴阶下道:“武卫将军,就是秦琼的父亲,望老爷推先人薄面,笔下超生。”罗公腾地站了起来,欣喜若狂地说:“你就是武卫将军之子!”
楼主 当思考变成习惯  发布于 2016-08-16 21:19:36 +0800 CST  
秦琼15
秦琼的姑妈,老夫人在朱帘里心砰砰地直跳,多少年了,自从那一年匆匆一别,再也没有了兄长和嫂子的消息,多少次自己在梦中呼唤兄长和娘家人的名字,真的是老天开眼了吗?她顾不得一切,大声喊道:“那姓秦的,你的母亲姓什么?”
秦琼不慌不忙地道:“小的母亲是宁氏。”夫人惊呼:“呀,太平郎是哪个?”秦琼道:“就是小人的乳名。”
老夫人见他的亲侄儿如今落难至此,心中有着说不出的苦和流不完的泪,顾不得自己是女儿身,也等不得手下为她撩起卷帘,自己伸手揭开,大步走出后堂,抱着秦琼的头便大声地哭起来,秦琼被这一切弄得莫名其妙,罗公跺了跺脚,长叹一声道:“你既是我的侄儿,快快起来相见。”
风流倜傥的公子哥罗成也站在一旁,见自己的母亲悲伤地不能自已,也哭起来。手下那些家将看如此情景,非常灵活地早已将秦琼身上的刑具卸了下来,冲大堂外面喊了一声:“潞州的解官,这刑具你拿了去。秦大叔是老爷的侄儿,老夫人是他的嫡亲姑母,后堂认了亲了!”
尉迟南兄弟二人,拍掌大笑地走出了府。张公谨等众朋友,都在外面焦急地等候,都为自己的好朋友秦琼捏了把汗,见尉迟兄弟满面春风,得意洋洋地出来,问道:“怎么两位喜容满面?”尉迟南道:“各位好友们请放心,秦大哥是个有福之人,走到哪都有贵人,这不,你们万万想不到吧,那罗老爷就是他嫡亲姑爷,老太太就是他的姑母,已在后堂认了亲了,那秦琼和他姑母几十年未见,今日在此重逢,都抱着头痛哭不已啊!我们暂且下去喝酒贺喜吧!”
罗公带着秦叔宝来到自己金碧辉煌的豪宅,秦琼哪见过这场面,多多少少,有点腼腆和莫名的紧张,他再心里面佩服自己的姑父,真是了不起啊!
罗艺叫来了自己的儿子,说:“这位就是你的表哥秦琼,快见过表哥!”
罗成拱手,道:“小弟罗成见过表哥!”
秦琼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表弟,长得真是一个俊啊,雪白的皮肤,俊秀的面庞,修长而挺拔的身子骨,身上还散发着贵不可言、飘逸脱俗的气质。秦琼心里面发出啧啧的赞叹,连忙还礼道:“表弟真是好一个美男子啊!就是潘安在世,估计也要逊色表弟几分啊!”
罗成道:“表哥过奖了,小弟早就听闻表哥的大名了!”
“你快陪你的表哥到书房沐浴更衣,取我的衣服给你表哥换上。”罗艺对自己的儿子说。
叔宝泡了一个痛快而又高档的温泉澡,心里是倍儿爽,好像要将自己所有的不顺和晦气通通洗掉,从今往后,只与好运相伴相行。洗完之后,秦琼穿上了姑父的衣服,像换了个人似的出来出来拜见自己的姑父、姑母,与自己的表弟罗成也拜了四拜。
随后,秦琼向表弟罗成要了柬帖二副,写两封书:一封书是写给自己的姑父罗公,请求他将押解的批回发出去,交给童佩之,让他向潞州的单雄信报喜;另一封书是写给尉迟兄弟,转达自己对张公谨等人的感激之情。
秦琼泼墨写完以后,这个时候后堂摆的酒席已经准备好了,罗公老夫妇上坐,叔宝与表弟并排坐在旁边。
酒过三巡,大家的心情都格外舒朗,罗公开口说:“贤侄,我看你相貌堂堂,相必是有过人的本领。令先父很早就去世了,你和令母又寡居异乡,你可曾经拜过师,练过武艺吗?”叔宝道:“小侄会用双锏。”罗公道:“正是令先父遗下这两金锏吗?有没有带到幽州来?”叔宝道:“小侄在潞州当差,蔡刺史将这两根金锏作为凶器,还有鞍马行囊,都给扣下了。”罗公道:“这不要紧,蔡刺史就是老夫的门生,改日我派人去那拿来还给你。只是现在姑父有句话,要嘱咐你:姑父镇守幽州,有十余万雄兵,所有的官将都是论功行赏,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从来没有过因为和我有亲戚好友的关系,而特殊的照顾。姑父看得出来你是个做大事的人,如今我想将贤侄留在自己的军队中为官,别人不一定了解你,恐怕他们会有所议论,说我罗艺任人唯亲,这对贤侄也不好。所以,姑父的意思是改天你和他们比试比试武艺,让他们看到你的真本事,这样他们才会口服心服。”
秦叔宝心里是万分感激啊,自己的姑父为自己真是用心良苦,将来自己要是有出息了,一定要好好报答姑父天大的恩情。他恭敬地站了起来,说:“多谢姑父提拔,小侄一定用心铭记姑父的恩情,将来一定报答。”罗公吩咐家将,传兵符出去,告诉全军将士,明天所有的将士都要去操军场练兵。
第二天清晨,一抹抹鲜艳的阳光透过脆滴滴的枝叶撒向了广袤的大地,枝头的鸟儿欢快地唱着清脆的曲儿。罗艺便命人放炮开门,史大奈箭步来到大堂之上,参拜罗公,禀报打擂之事,史大奈成功晋级为一名旗牌官。一群武士都穿着威武的军服,跟随罗公出了帅府,一齐向练兵场进发!
?秦叔宝打扮地如同罗艺的家将:头上带着一顶金灿灿的大帽,穿着打着补丁的旧衣服,上马跟罗公他们一齐向教军场去了。
自古英雄出少年,虽然公子罗艺这时候还是舞象之年,带着四员家将,随后也悄悄地准备出帅府,却被辕门的旗牌官拦住,旗牌官向公子哥叩头哀求,不肯放罗成出去。原来是罗公罗艺的命令:罗艺平日里吩咐手下的,公子虽然还很年幼,但是臂力过人,骑马打围。罗艺为官廉洁,担心自己的儿子年少轻狂,踹踏百姓田苗,所以吩咐手下人看好守门,没有自己的命令不许放公子出帅府。
公子罗成只得命令家将牵马进府,来到母亲的身旁,撒娇地依偎在母亲无比温暖的怀里,竟装模作样地啼哭起来,老夫人心疼地问:“谁惹孩儿生气了?快跟娘亲说说!”
“娘亲,孩儿想去演练场去看表哥比武,可是被看门的旗牌官拦下了!”
老夫人伸手轻轻地抚摸着罗成圆圆的小脑袋,安慰道:“好办,好办,孩儿不必为此难过了!娘亲允许你去就是了!”
“真的,那谢谢娘亲了,娘亲您是世上最好的娘亲了!”
“好了,不要在这里恭维娘亲了。你去了也好,好将你表哥的武艺告诉我!”
于是,老夫人叫来四个得力的管家,对他们说:“你四人跟随老爷戎马一生,可同公子往演练场去看侄儿秦琼比武。要是那守门官还拦阻,你们就对他说是我叫公子去的,只要瞒着老爷一人就是了。”四人道:“谨遵夫人之命!”
公子见母亲如此说,高兴地不亦乐乎。忙到自己的书房拿来一个漂亮、装饰精美的锦囊,锦囊中有几十枝软翎的竹箭,罗成有着自己的小算盘,看完表兄秦琼比试完,就去荒郊野外,射些飞禽走兽,然后再回家,难得外出一次,可要好好过过瘾!
于是,五人上马,将要出帅府,守门官依旧拦住。那个德高望重的管家道:“老太太有令,命我们四人陪同公子去看秦爷比试,只要瞒着老爷便是了。”
守门官咧嘴陪笑道:“求公子快点回来,千万不要让老爷知道啊。”
公子罗成表情厌烦地瞅了守门官一眼,不耐烦地说:“不要多言!”
五人骑马出辕门,来到东边的演练场。此时教场真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红旗招展,热闹非常。
楼主 当思考变成习惯  发布于 2016-08-16 21:20:15 +0800 CST  
秦琼16
俗话说得好,是金子总会发光的,秦叔宝这样的旷世奇才,虽然遭受了一些磨难,那只是暂时的,或者说是老天爷要锻炼锻炼这样的英雄豪杰,让叔宝变得更加地优秀,更加地光芒四射。
秦叔宝看到姑父罗公手下的将士还有这排兵的阵势,心中是啧啧称赞,心想:我真是个井底之蛙啊,不知天高地远,妄自在家乡骄傲自大,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你看我这姑父已经是五十多岁的花甲之年了,洁白如雪的胡须在微风的轻拂下摇晃着,穿着一品官服,手上掌握着生杀大权,一呼百应,真是盖世英雄啊!做人就应该做像姑父这样的大英雄,不要枉费了白白来人世这一遭。
罗公也没什么心思看着自己的士兵操练,自己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他时时刻刻注意着叔宝的一举一动。他看见秦琼脸上有赞叹之情,便说:“秦琼?”
叔宝连忙跪在了罗公的面前,应道:“在。”罗公问:“你可会什么武艺?”秦琼道:“会用双锏。”
罗公命令家将说:“将我的银锏取下去给秦琼。”罗公这两条锏,共重六十多斤,和叔宝的锏长短差不多,只是没叔宝的锏轻了些,一贯用过重锏的手,用这罗公的轻锏觉得轻了很多,叔宝拿着这双银锏,浑身的气血开始不住地翻滚了起来,好像老虎身上长出了翅膀,于是乎,秦琼开始舞将起来,只见秦琼将那双锏当作玩具一般,身法轻盈,变化万端,时而如蜻蜓点水,时而如二龙戏珠,时而如银龙护体,时而如玉蟒缠腰,时而如凌波微步。
罗公看的是连连点头,喝彩道:“舞得好,舞得好!”诸将看自己的老大这么说,心领神会,都纷纷却喝道:“好!好!好呀……真是此锏一出,谁与争锋?”
话说罗成在下面看得也十分入神,恨不得也为自己的表哥秦琼吼上一嗓子。
叔宝舞完自己的拿手绝活,便恭恭敬敬地将双锏交还给罗公。罗公又问道:“你还会什么武艺?”叔宝道:“枪也会一点。”
罗公命令手下人将枪取了上来。两个官兵为了奉承叔宝,将最好的枪取了上来。枪杆有一二十斤重,铁条牛筋缠绕,用生漆漆过。叔宝接在手中,把虎身一扭,右手一迎,叔宝的力气实在太大,他将枪杆上的牛筋都迸断了,好端端硬朗朗的枪身被扭得粉碎,叔宝一连折断了两根枪。
秦琼跪下道:“小将平时用的是浑铁枪。”罗公点头称赞道:“真是将门之子啊,虎父无犬子,此话不虚矣。”命家将:“把我的银枪抬下来给秦琼舞。”
两员家将踉踉跄跄地抬了下来,果然是把难得的好枪,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此枪重一百二十斤,长一丈八尺,要是一般人别说舞这干枪了,就是拿也拿不动啊!
秦琼不是一般的人,他是天生的练武奇才,他将枪接在手中,打一个漂亮灵活的转身,紧接着在面前使了个哪吒闹海,又朝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使了个猴子偷桃,才将枪收了回来。罗公暗暗点头道:“枪法好是好,可是比不得双锏,主要是没有人教他的缘故罢了要是能得到我的真传,他将独霸武林,天下无敌。”
罗公和众将都高声称赞道:“好,好呀……”
罗公今天真的是异常的高兴,亲自下帐给叔宝的胸前带上了一朵大红花,刹那间,震耳欲聋的鼓乐声一齐响起,打道回府。
罗公回到府中家宴上,对夫人道:“令侄真是难得的人才啊,那双锏舞得就像得道的仙人一般,只是枪法稍微差了点。”
罗公对秦琼说:“贤侄啊,以后你可以和你的表弟罗成一起学习枪法。”秦琼感激道:“谢谢姑父。”从这以后,表兄弟二人几乎每天都在一起习武,切磋武艺,罗公一有空闲,便会来指导他们俩,教他们使自己生平的绝学,罗家的祖传武艺,罗氏腥风血雨独门枪。
光阴茬苒,物华休,快乐的日子过得格外快些,叔宝在此已经一个月有余,在这里吃好喝好,可是生平第一次过着如此纸醉金迷的生活,要是一般人恐怕早就沉溺于此,可是叔宝不是一般人,他是个大大的孝子。在当时,人们非常重视这个孝,社会普遍的时尚的价值观是:百善孝为先!要是一个人不孝顺,那会受到道德的谴责和人们无尽的鄙夷的目光,甚至要是被皇帝知道了,很有可能贬官,因为一个人连孝顺都做不到,说明这个人的人品有问题,一个人品或德行有问题的人,有几个人敢用。
在仁义道德如此盛行的时代,很多人都是孝子,但是要注意,叔宝兄不是一般的孝,而是大大的孝,发自灵魂深处的孝顺,一日不见家中鬓如霜的老母,如隔多少个春秋,在多少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深深地将家母想起。但是,秦琼又不好意思向自己的姑父提起,好几次辞别的话到了嗓子眼,看着姑父姑母满心欢喜的模样,又将想说的话活活地吞了下去!
不过,秦叔宝和自己的表弟关系非常好,所以,他时常央求罗成对姑母、姑爷面前说自己思母心切,希望他们放自己回去。
罗成表面上答应了表哥秦琼的请求,暗地里根本没将这些话告诉自己的爹娘,因为罗成自己一个人太孤单了,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玩伴,而且志同道合,罗成是一刻也离不开自己的表哥秦琼了,哪里舍得让自己的表哥回去呢?就是自己的父母同意让他回去,他也要想着法子将自己的表哥秦琼留下来呢!
日子就这样又过了好几个月了,一日罗公来到书房中,要考较二人的学问。忽然,罗成抬头看见对面的墙壁上题了四句诗:一日离家一日深,独如孤鸟宿寒林。纵然此地风光好,还有思乡一片心。
罗公认得这是秦琼的笔迹,心里是百感交集,很是生气,便回来了。老夫人看着丈夫脸上一脸的不快,便问:“老爷不是说到书房考较他们学问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罗公摇着头,叹了口气,道:“家鸡打得团团转,野鸡不打自顾飞。”
夫人道:“老爷何发此言?”
罗公道:“夫人,自从令侄来到幽州,老夫看待他,就像自己的亲骨肉一般,和自己的儿子罗成并无两样。我原本打算等待边僵有战事,便派他出马迎敌,建立一番功业,我好表奏朝廷,封他一官半职,这样令侄也好衣锦还乡。不想令侄从心里面不以老夫为恩,反而生存无限的怨恨。刚才我到书房中去,看到他在墙壁上写着一首诗,意思是埋怨老夫稽留他在此。”
夫人听着,不觉眼中生出晶莹的东西打着转儿,再也无法抑制,如决堤的河流,汹涌着放肆地喷薄而出,泣不成声地说:“哥哥去世太早,家嫂一个人久居异地,只有这么一个子,二人相依为命多年,如今,侄子出门在外多年,怎么能不受着思母的煎熬呢?我早就想让我那可怜的侄儿回家去看望一下自己的老母呢!既然如此,老爷您就早点打发侄儿回乡吧,以解相思之苦!”
罗公道:“夫人不要伤感了,今日就打发令侄回去便是了。”
罗公连忙叫人准备丰盛的饯行酒,传令出去,向营中要一匹好马。罗公又对身边的家童说:“快去叫秦大叔把上年潞州贮存的物件,开个细帐来,我好修书。”那时蔡建德还在潞州当他的地方官,正好打发秦琼,到他那里去取。
童儿很快来到书房中对秦琼说:“秦大叔,老爷的意思,是打发您往回乡了。教把当年贮存在潞州的物件,列一个明细,老爷好修书。”

楼主 当思考变成习惯  发布于 2016-08-16 21:20:37 +0800 CST  
秦琼17
叔宝听说是欢喜万分,恨不得生出翅膀一下子飞到母亲的面前,忙取来金笺简,将明细列了出来,童儿取回。
罗公写两封书:一封是给潞州蔡刺史处取行李,一封是举荐山东道行台来总管(隋炀帝时期的忠臣、千古名将)衙门的荐书。酒席准备完毕,叫童儿:“请秦琼和公子出来饮酒。”
秦琼和罗成很快来到了客厅,老夫人指着酒席道:“这是你姑爷替你饯行的酒。”叔宝一面感激地泪流满面,一面跪在了罗公的面前。时间过得飞快,几个月的时间就像发生在昨天,叔宝何尝不尊敬爱戴这位德行兼备的姑父,叔宝从小就失去了父爱,这些天来,感觉姑父的爱就像父爱般博大如山,他爱姑父就像爱自己的父亲一般。
罗公连忙用手将秦琼拉起,说:“不是老夫委屈留你在此,我原本打算等你边廷立功,得一官半职然后荣归故里,以告慰令父的在天之灵。不想最近边界无事,不得了我这个愿望。
秦琼的姑母说:“令堂年高。我如今打发你回去。这两封书:一封书到潞州蔡建德取鞍马行李;一封书你到山东投与山东大行台兼青州总管,姓来名护儿。我是他父辈。如今分符各镇一方,举荐你到他标下,去做个旗牌官。日后有功,也还图个高升。”
叔宝叩谢,拜别了姑母,又与表弟罗成对拜四拜。入席饮酒数巡,起身告辞。此时鞍马行囊,都一一准备好了,叔宝纵身一跃,挥手道别,便疾驰而去。叔宝归心似箭,马不停蹄,连续奔波了两三天,终于来到了河东潞州。
秦叔宝进了城,来到了衙门府前面的饭店,王小二先看见了秦琼,便惊慌失措地对自己的妻子说:“婆娘不好了,出大事了!”柳氏不解地问:“什么事?到底怎么了?”小二道:“当初在我家少饭钱的秦客人,你知道吗?”
柳氏道:“知道啊!怎么突然提起?”
“当年他吃了人命官司,因罪发往幽州去了。一二年光阴过去了,真是风水轮流转,如今他是官家的模样,骑着马正往府前来。想他肯定非常恨我,定要报复,这可怎么办?真是出大事了!”
柳氏眼珠子这么一转,不慌不忙地说:“古语云:‘去时留人情,转来好相见。’当初我千叮咛万嘱咐,叫你不要那么炎凉,你不肯听。如今没脸见他了吧,那么你就躲起来吧。”小二道:“我躲不起来。”柳氏道:“你怎么躲不起来啦?”小二道:“我家是饭店,倘若他要在此吃饭住宿,一住十天半个月,叫我往哪里躲?”柳氏道:“那怎么办”小二道:“干脆你就说我死了罢。人死不记仇,一了百了,打发他去了,我才出来。”王小二慌慌张张地和妻子商量至此,便一转身地溜了个无影无踪。
当时夫为妻纲,就是自己的丈夫再差劲,做妻子的也要听丈夫的,不像如今,觉得丈夫不行,很多女的便开始有别的想法了,说不准哪天就离婚了。但是在古代,女子提倡从一而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所以这个柳氏只得听从丈夫的话,在家里假装哭了起来。
秦叔宝来到店门外下马,柳氏看见了,迎道:“秦爷来了。”叔宝道:“贤人,我还不曾拜谢你当年照顾之恩,现在我去府中办点事,回来再来拜谢。”
于是,秦琼来到府中,将文书投了进去。
此时蔡公正威风凛凛地端坐在堂上,守门人报幽州罗老爷差官下书。蔡公一听是罗公的手下,不敢有丝毫地怠慢,连忙吩咐叫来人进来。
秦叔宝捧着书不慢不快地走了上来。蔡刺史是个聪明人,记性不差,他眼睛这么一瞟就认得是秦琼,他连忙起身走了下来,待之以礼。
蔡公先很是关心地问了问罗公的起居饮食,最近过得怎么样啊?身体还像往日那般硬朗吧!然后罗公轻描淡写地提及皂角林那桩事。
叔宝道:“蒙大人开恩,秦琼感激不尽。”蔡公道:“那童环、金甲从幽州回来,说到罗老将军是令亲,我是十分欢喜,真是无巧不成书,这是天意啊!非人力可为矣。”
叔宝道:“姑夫罗公有书在此。”蔡公叫拿上来。蔡公打开一看是罗公亲笔,不敢坐着,连忙站着毕恭毕敬地看完后,说道:“秦壮士,罗老将军这封书,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取昔年在潞州的物件。”叔宝道:“是。”
蔡刺史叫库吏取当年寄库赃罚簿。话说当日皂角林捕人进房时那些银两就已经丢失了一些,又加上官军厅乘机拿了点,和先前秦琼身上的银两已经大相径庭,现在保留在库房的只有碎银五十两。那匹黄骠马,已经卖了,得银三十两,熔金马鞍辔一副,金装锏二根,一一点过,叫库吏拿了上来,交给了付秦琼。
叔宝一个人也拿不了这么多东西,于是他请求童环、金甲帮扶他拿这些东西。蔡刺史又吩咐库吏:“动本府项下公费银一百两,送罗老将军令亲秦壮士为路费。”
叔宝拜谢蔡公,拿着这一百两银子,佩之、国俊替他搬了许多行李,向王小二店中来。叔宝正和佩之、国俊见礼说话,问长问短,问这问那,只见柳氏十分伤心地哭了起来,一面哭一面说:“当年拙夫不是,对秦爷炎凉,得罪了秦爷,原来是作死,一日得病就亡故了。”
叔宝道:“昔年也不怪你丈夫。我自己囊橐空虚,使你丈夫看不起我,世态炎凉,古今如此。只是你那一针一线之恩,至今铭刻于心。今日即是你丈夫亡故,你也是寡妇孤儿了。我曾说过,你可比淮阴漂母,今天就以百金为寿。”柳氏拜谢。
叔宝将那些物件,捎在马鞍鞒旁,一匹强壮的马就压挫了,难驼这些重物。佩之道:“小弟二人且牵了马,陪兄到二贤庄单二哥处,重借马匹回乡。”辞别柳氏,三人出西门往二贤庄进发了。
楼主 当思考变成习惯  发布于 2016-08-16 21:21:05 +0800 CST  
秦琼18
俗语有云:“五伦之中,生我者亲,知我者友。如果自己的朋友不能让自己行使孝道,便不可谓知己矣。”
英雄豪杰单雄信,原本是出于好意爱惜叔宝的身体,所以没让他同樊建威一起还乡,后边阴差阳错地惹出皂角林事来,叔宝被发配幽州,使他与老母天涯两隔,单雄信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觉得对不起叔宝兄。
虽然单雄信是夜夜思念自己的好友秦叔宝,可是无奈秦琼发配到了幽州,可惜距离太过遥远,难凭远信,雄信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当家仆报告秦爷今早到潞州取回行囊,雄信一听叔宝兄来了,心中大喜,说:“叔宝一定会来看我的!”说着,连忙吩咐家人置办最好的酒席,要和好友举杯畅饮。
天边远远的一轮皓月悄悄地爬上了柳梢,微风拂过,树叶随风摆动,发出嗖嗖声,忽然听到树林中有马的嘶鸣声。
雄信高声问道:“来人是不是叔宝兄?”佩之喜不自已答道:“正是。”
雄信高兴地鼓掌大笑,真是月明千里故人来,世间喜事亦如此,叔宝等人和雄信是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借着明月的光亮相互凝视着对方,思量着好友这些年过得如何?称不称心?
叔宝等人来到庄前,下马卸鞍,将行李搬入书房,取来拜毡,雄信与叔宝顶礼相拜。家童抬过酒来,四人入席坐下。
叔宝取出张公谨的书信,让雄信看了看。雄信很快看完了,说:“先前兄弟到幽州,匆匆忙忙地书信中不曾写得详细与罗令亲相会的情景。时间荏苒,不知兄弟这两年来都在忙什么事情呢?”
叔宝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深情地说:“小弟心中有千言万语,要与兄长讲,等到与兄长见面,竟然想不起来要说什么才好。也罢,等到与兄同床共枕时,再细诉衷肠吧。”
雄信连忙说:“不是兄长我今日不留你,举杯畅饮之后,兄弟你还是立即回乡吧。”
叔宝道:“为何?”
雄信道:“自从兄弟去幽州这两年来,令堂老夫人有十三封书到寒庄,前边十二封书,都是令堂写来的,小弟都回信安慰令堂。只是这最后一个月的一封书信,却不是令堂写来的,而是弟妹写的。信中说令堂身体不舒服,不能执笔写信。所以兄长我如今希望兄弟你速速回去,与令堂相见,成全人间母子之情。”
叔宝闻言,头顶如雷劈了一般,脑袋嗡嗡的响,五脏六腑俱裂,泪如雨下地说:“单二哥,情况怎么会是这样,小弟哪里还能坐得下去,我立刻就要拜辞,只是幽州骑得马被我骑坏了,前程遥远,怎么办?”
雄信道:“这个兄弟你尽管放心,自从你去幽州后,潞州府将兄弟的黄骠马拿到集市上变卖,小弟花三十两银子将它买了下来,养在寒舍。每当我思念兄弟时,就到槽头去看看它,以聊解相思之苦。昨日我到槽头,那良马好像知道故主要回来,喊嘶踢跳,犹如说话一般,没想到今日兄弟你果真来了。”
说完,雄信连忙叫手下将秦爷的黄骠马牵出来,叔宝匆匆拜谢雄信,就将府里领出来的鞍辔(原是雄信按这个马的身躯做下的),擦抹干净,套上马来,把那重行李捎上,辞别三友,骑马出庄,如逐电追风,十分迅捷。
那黄膘马好像和主人的心思是相通的,四蹄狂奔,耳内只闻风的呼啸声,逢州过县,一天一夜,走一千三百里路。
第二天中午,秦琼已经来到了济州。三年了,叔宝离开这个熟悉而亲切的故乡整整三个春秋了,多少次自己的梦中来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叔宝是恨不能肋生双翅,飞到堂前。
叔宝来到熙熙攘攘的街道,便跳下了马,牵着马儿缓缓地步行。他将头上的帽子住下按一按,遮着自己的面貌,不想让街坊邻居认出自己,低头急走。
叔宝很快来到自己住宅后门,可怜自己三年出门在外,门垣颓败。秦叔宝此时怀着百感交集的心情一手牵马,一手敲门。
他妻子张氏,在里面问道:“谁呀?我夫君已经在外面几年了,不曾回来,是什么人敲我家的后门啊?”
叔宝听得妻子这般说,心里十分难过和内疚,泪如泉涌,出声急问道:“娘子,我母亲病好了么?我回来了!”
娘子听见丈夫回来,又惊又喜,连忙回道:“母亲的病还没有好啊!”说着,便急匆匆地将门打开,叔宝牵着马走了进来。
叔宝与娘子见了礼,张氏道:“母亲吃了药,方才睡去,身体还十分虚弱,你暂时还是不要进去打扰她老人家才好。”
叔宝思母之情如火烧般地难耐,哪里肯依?他蹑手蹑脚地走进老母卧房来,只见有两个丫头,如今都已长大。
叔宝轻轻地伏在床边,见老母面朝里床,呼吸十分地微弱,摸摸膀肩身躯,像枯柴一般。叔宝在床边上叩首,低低地说:“母亲醒醒罢!”
那老母只觉身体沉重,翻不过身来,朝里床还像做梦一般,嘴里叫着媳妇。媳妇站在床前道:“媳妇在此。”
秦母悲伤哽咽道:“我那儿,你的丈夫想已不在人世了。我方才睡去,只听得他在床面前,絮絮叨叨的叫我,想已是为泉下之人,千里还魂来家见母了。”
媳妇便说:“婆婆,那不孝顺的儿子回来了,跪在这里,就在您的床前。”叔宝连忙叩首道:“太平郎回来了。”
秦母的确有病,只是这病主要是思念自己多年未归的儿子造成的,这是种心病。当她听见儿子回来了,这心病就去了一半。平常起来解大小便,媳妇同两个丫头,搀老半天还搀不起来。今听见儿子回来,竟然爬起了坐在床上,忙扯住叔宝手。
秦母已经年迈,哭不出眼泪来,张着口只是喊,将秦琼膀臂上下乱捏。秦琼就叩拜老母。老母说:“你不要拜我,拜你的媳妇。你这一去就是三年,若不是媳妇能尽孝道,我早就不在人世了,哪里还能与你相见?”
叔宝听了老母的话,转身就要拜张氏。张氏跪倒道:“侍奉母亲,是我这个妇人该做的,哪里还要夫君拜谢呢?”
夫妻对拜四拜,起来坐于秦母卧榻之前。秦母便问叔宝这几年在外面的一些事情。秦琼将潞州颠沛流离,发配幽州,在幽州遇到姑父姑母之事,一一说给母亲听。
老母道:“你姑父如今做什么官?你姑母可曾生子?都还好吗?”叔宝道:“姑父现为幽州的地方长官,姑母已生表弟罗成,今年已经十三岁了。”
秦母命令丫头取水洗手,叫媳妇张氏拈香,要望西北下拜,谢潞州单员外,救叔宝的活命之恩。
叔宝和妻子张氏一齐搀住秦母道:“母亲您生病了,怎么能伤劳病体呢?”老母道:“今日得母子团圆,夫妻团聚,都是这个人的大恩大德,我怎么能不拜谢恩人呢?”叔宝道:“还是让儿子儿媳代替您老人家拜了吧,改日母亲身子强健,再拜不迟。”秦母只得罢了。
楼主 当思考变成习惯  发布于 2016-08-18 20:30:15 +0800 CST  
秦琼19
“一棵好树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话说,像叔宝这样的盖世豪杰,侠客,那亲朋好友可是数不胜数。这不,第二天,就有很多朋友来拜访秦叔宝,叔宝是来者不拒,一一接待,和诸多好友聊这聊那,互问寒暖。
第三天,秦叔宝不敢在家久留,男儿有男儿的担当和沉甸甸的责任,他便带着自己姑父罗公的推荐书,穿着一身威风凛凛的军装,往来总管帅府投推荐书,希望在来总管这里谋个差事,为国家贡献一己之力。
来总管看了罗公的推荐书,这推荐书上罗公将秦琼好好地夸赞了一番,将秦琼说得有三头六臂,当今世上难得的英雄豪杰,这样的人你不用,你还用谁?
于是,来总管(来护儿,武将,忠臣)叫秦琼上来,要一睹庐山真面目。
叔宝答应道:“有。”这一声回答似牙缝里迸出春雷,舌尖上跳起霹雳。来公抬头一看:好家伙,身长八尺,两根金装锏悬于腕下,身材魁梧,相貌堂堂,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仿佛射着寒星一样的光芒,两道弯弯而又浓黑的眉毛好像油漆刷过一般,一看就让人感觉到此人不一般,来公一生阅人无数,他打心眼里喜欢秦琼,说:“秦琼,你在罗爷标下,是个旗牌官,我衙门中的官将,却是论功行赏,却不会任人唯亲的。今日你也做个旗牌官,日后有功,再行升赏。”
秦琼连忙跪下,叩首道:“谢谢来老爷收录于帐下,秦琼感激不尽。”来公吩咐手下人,给付秦琼本衙门旗牌官的衣服,这才退堂。
叔宝这次求职是非常的顺利,心情十分愉悦地拜望自己的同僚,以后大家就是一起共事的朋友了,互相帮助吧。
叔宝这个旗牌官一做就是三个月,忽然有一天,来公把秦琼叫到自己的身旁,对他说:“你在我标下已经做了三个月的官,并没有得到重用。明年正月十五,是长安(隋朝首都西安)越公杨爷六十岁大寿。我已经派人去江南织造一品服色,昨天这些礼物准备妥当了,如今想要派人将这些礼物安安全全地送到杨爷(杨素)府上,可是现在天下荒乱,盗贼四起,恐怕途中有什么闪失,老夫觉得你有过人之勇,你愿意担当此任吗?”
叔宝早就在心里面盘算好了:这可是个难得的机遇啊,是时候小试牛刀了,自己这三个月整天在衙门里呆着的确闷的慌,出去走走正好散散心。再说了,这份保镖的差事也是自己的强项,自己是黑道白道通吃啊?黑道中也有很多朋友,他们怎么会打劫自己朋友的东西呢?
想到这,叔宝连忙叩首道:“老爷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既蒙老爷厚爱,秦琼不敢辞劳。”
来爷心里也十分地高兴,心想自己的确没有看错人,眼前的这个秦琼秦叔宝身上的确有着平常人没有的豪气。
来公对秦琼格外的照顾,给了他安家盘费的银两,便吩咐叔宝尽快起身,秦琼也知道自己的身上担子很重,事情办妥了赏赐是少不了的,如果一不小心弄砸了,轻则卷铺盖走人,重则杨爷瞪一瞪眼,自己的小命都难保。于是,秦琼匆匆忙忙地赶回家中拜辞满头白鬓的老母。
老夫人也是个知书达理之人,知道儿子这也是无奈之举,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啊,但是,内心中是无尽的不舍和沉重的伤痛,不觉地眼中落下泪来,强压着心中的痛说:“吾儿啊,我如今是残年暮景,欢喜的是相逢,恐惧的是离别。先前你在外三年,刚刚回家不久,眼下又要远行,这是让老母我日日以泪洗面,倚着门口望眼欲穿吗?”
秦琼心里也很难过,舍不得母亲,更为母亲的思念而感到愧疚而自责,但是这也是无奈之举,便安慰道:“儿子现在的情况和以往的不一样,我向您老人家保证孩儿来年二月初,一定可以回来的。”
“那你去吧,去吧,我的儿,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不可做出鲁莽的行径来。”
“孩儿谨遵母亲的教诲,母亲要多多保重身体,切不可牵挂伤身!”
说着,秦琼叩首辞别老母,吩咐张氏照顾好母亲。张氏道:“相公,不必吩咐,这是我应该做的。”
叔宝带着几个随行的人员,骑着黄骠马离开了山东,经过河南,来到华州华阴县少华山这个地方。
叔宝虽然是名武将,但他同时也有文人身上的缜密,这也是为什么秦叔宝是个难得的人才的原因,当时提到秦叔宝的威名是无人不晓,无人不从心里面生出无穷无尽的敬畏和那绵绵不休的敬仰和崇拜。
楼主 当思考变成习惯  发布于 2016-08-18 20:30:42 +0800 CST  
秦琼20
胆大心细的叔宝抬头望了望面前的一座险峻巍峨的大山,便对身边的两名部下说:“走慢一点,让我走在你们的前面。”
那二人十分不解地问:“刚才秦爷还叫我们快步赶路,怎么这会又叫我们缓行呢?”叔宝指了指前面的山峰,说:“你二人经验还是不够,看看这座山如此险骏,易守而难攻,恐怕有响马躲藏在此,还是让我在前面为你们开路吧!如遇意外,大家不可鲁莽。”
二人见说,不觉毛骨悚然,心跳不由地加快了起来,就不敢走在前面,让叔宝在前面领路,三个人鱼贯而出地走出了谷口。
果然不出叔宝所料,只见前面一行人前簇后拥着一个英俊的少年,挡住了去路,大声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钱!”
秦叔宝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觉得这些喽罗很可爱,他笑容满面地说:“在山东河南,绿林响马如果知道我的姓名,都抱头鼠窜,今日到了关中地方,盗贼反道来问我要买路钱?我尚且不通名道姓,否则怕吓走了你们这些人。”叔宝这可不是说大话,叔宝这个大名在当时已经是家喻户晓了,尤其是在绿林响马心目中,谁人不知道山东地区的秦琼秦叔宝啊!秦叔宝可是旷世奇侠,更是很多人心目中的偶像,有生之年能够有幸见到一面,也算是死而无憾了,没白来这世上一遭。
叔宝也懒得和他们废话,有时候说得天花乱坠、呼风唤雨,不如来点实际的,于是乎,叔宝抡起自己的金装双锏,照此人顶梁门打了下来,此人也不是孬种,连忙举起金背刀招架,双锏打在刀背上,只见火星乱爆,就这样,刀来锏架,锏去刀迎,约斗了三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败。
其实此山中真是藏龙卧虎,还有两个豪杰。有一个与叔宝还是好朋友,此人就是王伯当,因为别了李密,从这条山经过,恰巧遇到此山的寨主,二人是英雄相惜,王伯当便入了山寨。那拦住叔宝要买路钱的,叫齐国远,在山上陪王伯当饮酒聊天的,叫做李如珪。
饮酒之间,一个小喽罗匆匆忙忙地报告道:“二位爷,不好啦,齐爷巡山,看到有人经过,便按照常例讨买路钱,不料那人不听,就打了起来,三四十回合,不分胜败。小的们旁观,见齐爷刀法散乱,打不过来人,请二位爷早早前去接应。”
什么人,敢欺负我的兄弟,那还说什么?抄家伙吧,王伯当和李如珪拿起自己的随身武器,飞一般地朝上下跑来,遥见平地人两人正打得不可开交,如两条蛟龙缠绕着对方。王伯当远远地看到马上那个人好像自己的好兄弟秦叔宝,半山中高叫道:“齐国远不要动手了!”
可是此山太高,离下山还有十余里,怎么叫得应?况此时二人打得天昏地暗,不知东西,还好王伯当很快骑马飞一般地赶到了。伯当大声呼喊道:“叔宝兄!不要打了,都是自家兄弟。”
于是,二人都丢下兵器,解鞍下马,上前拱手陪罪。伯当走到叔宝的面前,二人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伯当感慨地说:“叔宝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啊!快和我一起去山寨,我们兄弟要好好聚聚。”
李如珪吩咐手下罗喽,抬秦爷行李上山。众豪杰各自上马,邀请叔宝同上少华山。叔宝与伯当互相询问这些年各自过得怎么样?叔宝将皂角林伤人获罪,发配幽州,遇到姑父罗艺将军,在罗公的推荐下在来公旗下为旗牌官。如今正是奉来爷之命,将这些拜寿的礼物在明年正月十五日送到长安杨越公府中拜寿。
叔宝问道:“伯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伯当道:“小弟经过此山,蒙齐、李二弟相留,再说了,如今天灾人祸的,我也没其他好地方可去,我已经写信给雄信兄,要去他庄上过年。今日遇见兄长进长安,小弟我倒想和兄长你去长安那个大都市玩玩,去看灯会,还可以拜访李密兄,岂不快哉。”
叔宝见王伯当说得正是兴起,随口应道:“兄长要是愿意那我们就一起去长安。”
齐国远、李如珪也说:“既然王兄同行,怎可少了小弟我们,我们也希望结伴而行。”叔宝心中暗想:王伯当虽然在绿林中走动,但是他知道王伯当是个斯文人,做事情自己很放心,一起前去长安没什么问题。可是这齐国远、李如珪,看着就是两个卤莽之人,若同他到长安,要是惹出什么事来,自己的责任重大,恐怕有所不妥。
叔宝心里面这样想,却又不好直接了当地说,只好委婉地对他二人说:“二位贤弟还是不要去的好,王兄是个不爱功名利禄的人,喜欢浪迹天涯,二位兄弟可不一样,依我看此山甚是险峻,再加上二位兄弟本领高强,一定可以做出一番事业来,若要和我们一同进长安看灯,这一去便要一个月才能回来,众人散去,二位回来,将依靠什么生活呢?岂不要归怨于秦琼吗?”
齐国远是个老实而单纯的人,觉得叔宝这个人是挺够意思的呀,处处为我们考虑。李如珪却大笑道:“秦兄这是小瞧了我们兄弟,难道我们自幼习武,心甘情愿地在此荒山野岭落草为寇吗?只是因为先帝杨坚驾鹤西去,那昏庸无道的杨广继位,奸臣掌权,弄得民不聊生,我们没奈何,才落难于此,待时而动。兄长你是担心我二人,在此打家劫舍,养成了野性,进长安恐怕不听兄长的约束,若惹出祸来,连累了兄长。”
叔宝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只得改口道:“二位贤弟,若是这么说,大家同去就是了。”齐国远道:“好呀好呀。”吩咐喽罗收拾战马,选了二十名壮健的喽罗,背着包裹行李,带着银子。吩咐山上其余喽罗,不许擅自下山。
三更时候,四友六匹马,手下众人,离了华山,向长安进发。约离长安有六十里之地,时间也是傍晚十分了,斜阳挂在半山腰上。大家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寺庙,夕阳照射在殿脊上,反射出绯红的五彩光芒。
王伯当在马上说:“李贤弟,世事变化无常啊,当年我进长安的时候,这座寺非常的破旧颓败了,如今是谁修得这般金碧辉煌啊?”如珪道:“我们如今且在山门下,只当歇歇脚步,进去瞻仰瞻仰,便晓得是何人修建了。”
叔宝自从下了少华山,不敢离齐、李二人左右,恐二人闯祸。心里细细琢磨这两个人到长安,只住两三日便好,若住得日子多了,恐怕难免要闯出祸来,今日才十二月十五日,到正月十五,还有整整一个月的光景,倒不如在前边修的这个寺里,问长老借僧房暂且住一住,等春节过后,元宵节前两天再进城,只住三五日,时间短暂,应该不会闯什么祸。
叔宝不好明言,粉饰对齐、李二人说:“二位贤弟,如今在京城长安住宿很贵哩!”齐国远笑道:“秦兄也不像个大丈夫,住宿贵多用几两银子罢了,这是什么大事。”
叔宝道:“贤弟有所不知啊,长安住宿的地方是有数量规定的,就那么多间房子,住完了,你就是再有钱也找不出住宿的房子了。如今越公大寿在即,五湖四海前来拜寿的人是络绎不绝,难道就是我秦琼一个人带朋友来了,其他人没有朋友?”
齐国远道:“秦兄,若是这样,怎么办才好呢?”叔宝道:“依兄愚见,我们就在前边修的寺里借僧房暂且住一住。你看这荒郊野外,走马射箭,舞剑抡枪,无束无拘,好不快活。等元宵节前两天我们进城送礼,观赏灯会,岂不快哉!”
王伯当心里十分清楚秦琼的意思,也极力赞同暂且住在寺庙,说话之间,已到门前寺庙的,四人便下马就要进去。

楼主 当思考变成习惯  发布于 2016-08-18 20:31:11 +0800 CST  
秦琼21
刚进大门,便看到前面站着一个紫衣少年,风度翩翩,气质优雅,一看就是个贵家的公子哥。
王伯当也是出于名门望族,眼空四海,他哪里看得上那紫衣少年?这样的人物王伯当见多了,没啥新鲜的。
齐国远、李如珪出生于底层,从小打架斗殴,放火杀人,也不把那少年看在眼里。
秦叔宝和他们三人不一样,他如今是政府的官员,有职责在身,他对身旁的三位好友说:“贤弟们不要上去,那紫衣少年就是修寺的施主。”
伯当不屑一顾地说:“施主怎么了?就了不起?”
叔宝心平气和,语气温婉地说:“兄弟不要这样说,他是个现任的官员。”
李如珪问:“兄长,你怎么知道的?”
叔宝道:“你看,他身上挂着两面虎头便牌,想必是现任官员。现在我们兄弟四人走上去,与他见礼好,还是不见礼好呢?”
伯当听叔宝如此说,道:“兄长讲得有理。”
于是,兄弟四人一同走着小路,来到大雄宝殿,只见这里有许多的工匠在那里做工,忙得是一头汗。
叔宝叫了一声,众人近前道:“老爷们有什么吩咐?”叔宝道:“问一下这寺院是何人修建得这等繁华?”
匠人道:“是并州太原府唐国公李老爷修盖的。”叔宝不解地问:“他留守太原,怎么又到这里行善来了?”
匠人道:“客官您有所不知,因为仁寿元年八月十五日,李老爷因有事晚间在寺内暂住,没想到当晚窦夫人分娩了第二位世子,李爷怕秽污了这佛门清净之地,便发心布施,重新修建。那殿上坐着的紫衣少年就是他的郡马,姓柴名绍,字嗣昌。”
叔宝心中是恍然大悟,原来李老爷那日在临潼山,我助他一阵,打退强盗后,晚间他们便到此来了。
四人在寺庙里转了一转,看见寺庙的东面新盖着一间宽敞高大的宫殿,门前的牌匾上赫然写着报德祠三字,伯当道:“我们且去看看到底报什么德?”
四人一齐进去,见殿中间有一座神龛,有3米多高,里边塑了一尊神像,戴着一顶荷叶檐粉青色的范阳毡笠,穿着皂布海衫,盖上黄罩甲,脚上穿着黄鹿皮的战靴,前面竖着一面红牌,楷书六个大金字:“恩公琼五生位。”
当年的情景浮现在叔宝的眼前,原来当年自己打败强盗时,李公问自己姓名,自己觉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此乃是自己这个热血青年应该做的,没有必要别人的报答和感谢,所以不愿告诉对方自己的姓名,便骑着马走了。可是李公是个感恩图报的人,他死死追赶自己十余里路,叔宝只得告诉对方自己叫秦琼。也许是二人相距有点远,李渊听错了,听成了琼五。
他们都仔细地看那像儿,齐国远是个文盲,连那六个金字都认不得,问:“伯当兄,这可是韦驮天尊么?”伯当笑道:“适才二山门里面朱红龛内,捧着降魔杵,那便是韦驮。这个人尚且还在人世,只是唐公曾受这个人恩惠,故此建这个报德祠”。
众人听见伯当说个“在”字,都惊诧起来,看看这个像,又瞧瞧叔宝的脸,再看看那个神龛左边塑着一匹黄骠马,右边塑着两根金装锏。伯当靠近叔宝的耳边,轻声说:“往年兄长出外远行,是这等打份吗?”
叔宝点头,低声说:“这就是我了。”伯当道:“怎么会是兄长你呢?”叔宝道:“那仁寿元年,我与樊建威从长安城出来,正是八月十五。唐公回乡,到临潼山,被盗贼围杀,我见唐公敌战不过,便前来助阵,打退了盗贼后,我便骑马就走,唐公拼命追赶来问我姓名,我没办法,只得告诉自己的姓名,不知他怎么错记成琼五。”伯当笑道:“只因他认你做琼将军,所以你在潞州才会这样穷困潦倒了。”
两边说笑,不料那柴嗣昌望见四人雄赳赳的进去,不知什么人,吩咐家将,暗暗打听。家将们就随在后边,暗中观察。叔宝们在堂内说话时,外面早有人听见,便来报郡马爷:“那四位老爷里面,有一位是太老爷的救命恩人。”
柴嗣昌听了,不敢怠慢,连忙来到报德祠,十分礼貌地问道:“请问哪位是岳父大人全家的救命恩人?”
伯当指着叔宝道:“此人就是李老大人在临潼山相会的故人,姓秦名琼,李大人当年仓猝错记琼五,郡马爷如果不信,双锏马匹就在山门外面。”
嗣昌道:“四位英雄,看你们也不会欺瞒我的,还是里面请。”命手下铺拜毡,顶礼相拜,各问姓名。齐国远、李如珪,都通了实在的姓名。
柴绍又吩咐手下将好酒好菜端上来,要为四位接风洗尘。当天晚上就写了一封信将今日之事通报唐公。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柴绍是美酒佳肴热情款待了叔宝等人,一直到了正月十三日晚,大家像往常一样举杯畅饮,酒过三巡,叔宝与伯当商议道:“明天就是正月十四,我们要进长安了,还要收拾表章礼物,十五日一早就要将礼物呈上。”伯当道:“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众人都说:“好!”
第二天一早,叔宝便吩咐手下收拾鞍马礼物进城。紫嗣昌晓得叔宝有公务在身,不好阻挠,只是太原的回信还没有收到,心中暗想:叔宝进长安,献上了礼物,便回去了,是决不肯再到寺中来,倘若岳父有回书来请叔宝,叔宝又不知所踪,我前面的书信岂不是谬报?岳父大人说不定还会怪罪与我,如今我还是陪他进长安去看看灯,也就完了他的公事,然后我再邀请他到寺庙来,好候我岳父的回信。”
于是,柴嗣昌对叔宝道:“我也想去长安看灯会,陪恩公一起去怎么样?”叔宝连声道好。
吃过早饭,共是五个人带着一些随从离开永福寺向长安进发。他们到长安时,夕阳已经西下,当晚他们便在城门外的一家客栈住下了。第二天一早正是正月十五,秦琼收拾礼物便去越府上献上寿礼。
当叔宝献完寿礼,心情是如释重负,正要往回走,前面来了一个人,他看叔宝虎背熊腰、仪表不凡,定睛一看,便举手道:“兄是哪里人氏?”
叔宝也举手答道:“弟是山东人。”话说这人不是别人,乃是三原李靖,李靖说:“兄尊姓大名?”那人道:“弟姓秦名琼。”李靖道:“原来是历城叔宝兄。”叔宝道:“敢问兄长上姓何名?”李靖道:“弟即是三原李靖。”叔宝道:“就是药师兄,久仰久仰。”
李靖说:“兄弟是真性情也,不知兄弟今年贵庚?”叔宝道:“二十又四。”李靖又问道:“兄弟来长安时,有没有和好友结伴同行?”
叔宝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便隐瞒了自己有四个朋友,说:“只有两名随从,并无他人。兄长为什么这样问?”
李靖道:“小弟平身凡诸子百家,九流异术,无不留心探讨,最喜欢的就是风水算命。我看兄长今年正值印堂管事,眼下有些黑气侵人,怕有惊恐之灾,所以不敢不说。然而兄长他日必为国家股肱之臣,如今行事还要小心仔细。小弟前日夜观天像,正月十五三更时候,彗星过度,民间主有刀兵火盗之灾。兄长要是同朋友到此,切不可贪耍观灯游玩。既批回已有,不如速返山东为妙。”一番言语,说得叔宝毛骨依然。念着齐国远在下处,恐怕惹出事来,叔宝慌忙谢别了李靖,赶回住处。

楼主 当思考变成习惯  发布于 2016-08-18 20:31:34 +0800 CST  

楼主:当思考变成习惯

字数:383597

发表时间:2014-05-11 04:4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9-02 21:38:2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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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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