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农民之路:《曹老三的镀金岁月》


(上接第3节《敢杀鬼的曹刀子》)


4、曹老三读书记


曹老三的亲爹曹启泽,本身并没什么文化。但“文化”这玩意,和“智商”是两码事。所以有些大教授的智商值,不一定比文盲就高。

于是高智商文盲曹启泽,他通过给地主曹老爷打工的经历,竟悟出了文化的重要性,那就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他虽然嘴里说不出“知识改变命运”这种高浓缩的经典语录,但睁开眼睛看看,当大官的,经商发大财的,其实都是有文化的人。要知道,能悟出这个道理,相当不容易,因为就是教某些人这个道理,他还听不明白,或者说听不进去。

所以,就像后来流行的“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差不多,他总结出了花罐乡高智商文盲曹启泽版座右铭:“养儿不读书,不如养头猪。”其句式虽然采用的是顺口溜格式,但其内涵,让文化人在肚子里,也要转他个九曲十八弯,才能完全解释清楚的。

由此,他就非常重视送子女读书受教育。

自从那次兄弟俩打架反目后,曹老三就被他亲爹从曹刀子那里接回了家,病好后,他就被送进了学堂。

曹老三启蒙读书的时间很好记,因为那时正好赶上抗战胜利了。国家的抗战胜利了,同时,他自己的抗战也胜利了。

那时候农村没有学校,都是由有钱的大户人家,或者十几家经济条件比较好的农户凑在一起,共同拿钱请一位教书先生来,在离大家比较近的庙宇、祠堂或大户人家多余的空房子里,开办私塾学堂。

曹老三读书的学堂在青龙嘴,启蒙老师是杨宗孟先生。杨宗孟年纪大,显得有学问,而且爱国热情很高。面对一群吊鼻涕的娃娃,他的第一课居然板书了“打倒倭寇,还我河山”几个大字,滔滔不绝地给这群小娃娃讲了一天“爱国、爱乡、爱家”的大道理。

当时,这群娃儿还一个字都不会写,晚上回去,家长考问当天学习了什么知识。几个黄毛小儿,居然开口闭口都说,“先生说的,一个民族应该追求独立自由,每个人都应该自强不息”,把那些文盲家长们,反而听得真有点懵了,怀疑如果自己亲自去给杨老师当学生,是不是能听得懂他的课,也是个很大的问题。

于是家长们说:“现在读书,课程好深奥哦!”

其实呢,小学生的课程,怎么也不会太深奥。国学是首选课,开蒙就买书,有的家长买不起书,就用草纸抄,一本一本地抄下来学习。老师每天要在黑板上写三板字,让学生天天抄写,并要求学生们生背包本。

杨老师共收了十三个孩子,先后教了《弟子规》、《三字经》、《五字经》、《百家姓》等。学生们很喜欢他,可惜他只教了两年,就过世了。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5-05-20 21:04:48 +0800 CST  
之后,这十几家农户又合起来请了杜克勤先生,在青岗湾教学。杜先生在学堂教曹老三他们读《论语》、《大学》、《中庸》、《告子》、《离骚》。一开始学的都是古文,后来变成了白话文。

从现在回头来看,这些内容,许多是大学中文系才会学的,那时居然是初小就在学习。到底是不是该这样教学,教育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谁也说不清楚,因为当时教书的人,现在基本都已经死了。

杜先生要求学生上午读书,下午背书,每天还要学写十几个生字。如果读过的书,字认不出来,或写错了,一个字要用戒尺打三个手板(即手掌心)。

结果有的小孩因玩心太重,手都被打肿了,吃饭连筷子都没法拿稳。就这样,还得继续挨打,手不能再打了,就自己抬板凳,躺在长板凳上改打屁股。

挨了打的学生走在路上,老远就会有人嘲笑他:“哎哟,这娃儿读书才读得好喃,今天老师又请你吃笋子炒肉片了?”意思是挨竹片打屁股了。

小孩当时总是奇怪,我在路上走,你怎么就晓得我在学堂挨打了呢?其实道理很简单,他走路已经一瘸一拐的了,大人们还看不出他挨打了么?这也太小看成年人的智商了吧!

从教育心理学的角度看,搞体罚教育是一种强制机械性记忆的手段,让小学生产生无意注意,见到某种工具就有畏惧心理,从而纠正其懒惰的不良习惯。从这个意义上讲,学校教育也好,家庭教育也好,小孩必须要挨一定的打,不然难以立威。但把打人作为一种最常规、最普及的教育手段,却是错误的,反而容易产生逆反心理。

很多小男孩在挨打的时候,就幻想自己长大了,要把自己的爹,或者学校的老师杀了,难道这就是我们教育的意义所在吗?

那时的教师恐怕没有几个人学过心理学,于是他们接过“棍棒之下出人才”的理论,动辄开打,将最应该讲究文明教育的学堂,变成了让小孩望而生畏的“刑场”。娃儿天天遭打成了一副瓜兮兮的惨相,家长却不得提意见,反而还要感谢老师“管得严”、“打得好”。

这也是现在有些幼儿园和小学课堂,照样流行打手掌、打屁股、搧耳光,甚至使用飞毛腿无影脚,踢人体足球的原因。当代老师们知道,耳朵肯定也是可以拧的,但不宜开360°的全频道而已,因为那不符合人体力学工程的科学准则:耳朵是固定长在脑袋上的,怎么能360°自由旋转呢?

至于曹老三,他在班上年龄最小,其表现还好,只被罚过几次站。而班上有几个同学,总是天天挨打,实在打怕了,他们就今天装肚子痛,明天装脑壳痛,由家长出面请假,借故缺课,在家里疗养肉体和心灵的创伤。

有一次,唐永钊、曹宝贤又没来学堂,中午杜老师就到曹家坪去家访。家长说孩子来学校了,老师却说孩子没来上课,于是强强联合,一起去寻找共同的“对手”。

后来,搜索队在大白嘴终于给找到了踪迹,其时,那两个小混蛋逃了课,正在一棵梧桐树上拆乌鸦窝呢!见到强大的联合搜索阵容,突然从眼皮下冒了出来,插翅难飞,他们当场就尿了。没错,是直接尿在了裤裆里。


(第4节《曹老三读书记》待续)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5-05-20 21:06:19 +0800 CST  
@tqzrd 2015-05-19 21:4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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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5-05-20 22:04:4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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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5-05-20 23:32:42 +0800 CST  

(上接第4节《曹老三读书记》)


家长把孩子带回去吃了午饭,又哄着送到学堂,还给先生陪着笑脸说了不少好话,请先生宽心、原谅。当天,老师信守诺言,确实没打人,让俩混蛋度过了一个感到“逃学免责”的愉快夜晚。

隔了一天,这两个逃学的家伙还是没能逃过惩罚,到底还是挨打了,屁股又被打肿了。从那以后,这两个家伙就再也不来上学了,他们说,以后宁愿当牛做马,一辈子拿锄头“?得高,挖得深”,无怨无悔!反正就是不读书了,爹妈爱咋咋地,不然打死算球了,长痛不如短痛。

确实,“有压迫就有反抗”,学生对老师的怨气积压的多了,也会想办法去“收拾”老师。不久,学堂就出事了。

有天上午,老师给学生们号书后,见学生都在读书,先生就坐在讲台上吃叶子烟。过了一阵子,他打起瞌睡来了,曹老三的二哥曹礼贤要大一些,就当了“三个代表”:代表学生、代表普天下受欺压的学生、代表广大希望反抗的学生,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把一张纸给鬼鬼祟祟地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等下午上课的时候,先生把一张画有乌龟,并标注有“王八蛋”汉字的纸片贴在黑板上,然后叫大家上讲台参观。他叫大家好好看看,指认出这看图识字的杰作是谁干的,那么就可以继续上课了。

同学们都不敢抬头,也不敢回答,就这么像地下党被审讯似的,在讲台上站了一下午,先生再怎么威逼利诱,也没人说出真相。

攻守双方的这一场心理战,打得实在激烈,因而表现得像啥事也没发生。学生们站着,老师气累了,就坐着发喘。天快黑的时候,先生说,你们回去吧,今晚好好想想,想清楚,明天来,明天再说。

第二天,学生们预感到大势不好,都纷纷自发地宣称肚子痛或脑壳痛了,也有脚板痛的,心子痛的,拉痢疾的。其中还有个家伙,居然创造性地宣告,自己偷吃辣椒,吃多了屁眼痛。。。。。。反正都集体没去学堂,罢课了。

曾经的喧闹彻底变成了冷清,教书先生等了半天,不见一个人影,看出了这是散伙的节奏,于是就辞职不干了,卷铺盖走人。

听说老师被气走了,小伙伴们为了庆祝喜获“独立自由”,于是集体下河洗澡摸鱼,上山挖洞捉猪獾,爬树掏鸟蛋,一直狂欢了三天。那时河里的王八乌龟,山上的野生动物真多,他们耍安逸了,还有许多战利品,吃得满嘴流油,真是让人乐不思蜀。

正好1949年曹老三的大哥从三台县国立高中毕业,他回来得真及时,紧急成立了个小学堂,让这些失学儿童继续读书。不过世道已经到了要改朝换代的时刻,风雨飘摇,人心不稳,学堂成立不久,就又解散了。

那段时间,花罐子天天过兵,也不知是国民党的哪路溃兵,都是惊风火扯的样子,就像被疯狗撵着在跑。他们逃跑的方向,一律是朝成都、绵阳方向,胡宗南在那里当总司令,收容部队,号称要与共党进行一场亚洲大陆总决战。

由于烂兵没有纪律,他们一路抢农民的粮食,并且拉夫帮他们运送物资。农民怕事,就把粮食藏了起来,大人带着小孩,跑到山里去躲藏。

有一天,一个连的溃兵路过曹家坪,不知怎么翻出了粮食,还搞到一头猪。他们急慌慌地埋锅造饭,把猪用枪打死了炖肉。饭正熟,肉已香,然而还来不及吃到嘴里,枪响了,解放军追来了。那帮溃兵撒腿就跑,后来听说跑到二十里外的富驿花牌楼,就被全歼了。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5-05-21 09:26:15 +0800 CST  
过了一个多月,共产党来了,召集各保长、甲长开会,宣布花罐子正式解放了,穷苦农民翻身当家做主人了,现在是人民政府了。

到1950年,花罐子庙宇上就成立起了中心小学校,由政府招考教师。曹老三的大哥曹吉贤,第一批就考取了公办教师。课本全是统一新编的,替换了过去的草纸线装的古书。字都是铅印的,改变了过去用毛笔写的书。

曹老三辍学已久,一上新式学校就读四年级,可一时还适应不过来,因为古书放下不读了,全是白话文新书。白话文是另一种概念,于是他读了两次四年级,才光荣地升上五年级。

这其中还有个原因,那时他们在学校,真正读书的时间很少,老师和学生总是去参加各种批斗大会,斗伪乡长、伪保长、伪甲长,斗大地主、大土豪、大坏蛋,斗争大会开得热火朝天,学业却学得一塌糊涂。

读到五、六年级的时候,校长任大玉、教导主任刘文元,老师有孙奎仁、孙会发、何以贵。他们都经过了1953年的土改运动的,工作都落实了,也安心了,教学质量才显著提高了。

住校的学生是要上早、晚自习的,曹老三没钱买油点灯,高智商文盲曹启泽,就把人民教师大儿子曹吉贤的工资,每月扣两斤油钱,给他的弟弟曹老三点灯上自习。

曹老三在十五岁那年,由教导主任刘文元带队,他们班三十多人,每人带十元钱、书包、笔墨,背一床被子,步行到南部县城,参加南部县凌云洞中学的初中升学考试。

那天,天还没亮,刘文元主任就带队出发了,走了一整天,天黑了才到,共有120里地。在中学的住宿楼,两人一伙打地铺就睡觉。第二天,刘文元主任把生活费、报名费收起来交上去了,到了中午才吃上饭。有很多同学腿都走瘸了,腰也痛的伸不直了。

当时南部县全县只有这一所初中,总共有1400多人报考,收两个班共120人。考了三天,第五天看榜。花罐乡这一批三十多人,只考上了两个人,一个是张体贵,一个是杨正和。后来体检,杨正和被检掉了,张体贵只读了一年,因家里困难,就参军去了。

于是,花罐乡的考生,这一次等于全军覆没啦。

曹老三也因为家庭贫困,再也无法继续求学,从一个胸怀理想的“文青”,一转身变成了一个“预备役农民”。


(第4节《曹老三读书记》完)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5-05-21 09:27:26 +0800 CST  
@hbe515182617 2015-05-19 16:4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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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5-05-21 13:41:21 +0800 CST  
@宜家猫64 2015-05-17 09:5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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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宜家猫64 时间:2015-05-17 09:5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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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哈哈,宜家猫发大财了呀,来势如此生猛,俺得找袋子装钱去。。。深谢猫编!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5-05-21 14:34:37 +0800 CST  

(上接第4节《曹刀子读书记》)

5、闹革命闹到了自家头上


解放了,闹革命,要把旧制度彻底消灭掉。

当时学校的老师、学生,成了搞运动的骨干力量。政府派来的工作人员,总是先跟学校联合起来,然后,再带领广大的贫下中农,宣传党的政策。

过去剥削压迫农民的伪乡长、伪保长、伪甲长,以及有钱有势的大“舵巴子”、有枪的大土匪,还有大地主,都逃不过人民战争的天罗地网,纷纷被抓了起来,通通要打倒。

凡是通知开大会,全乡各村、各社的男女老少,都必须无条件参加。如果谁家里有事,得提前报告村长,村长根据具体情况,决定给不给假。到会场后,各村提前点名,若发现未请假就擅自缺席者,一旦追究起责任来,直接给拎到台上搞现场批斗。

那时每个到会的人,手里拿着小红旗,跟着领呼员,振臂高喊口号: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封建主义!打倒国民党反动派!打倒恶霸地主土豪劣绅!全乡上万人啊,每次开会,人们都必须有秩序地集合在花罐场上,每村一丈多宽的位置,排成行,站成排,口号喊起来,那阵势真是壮观。

最让曹老三惊心动魄的一次开会,是镇压伪乡长李星武,因为那是曹老三第一次亲眼看杀人。

对于伪乡长李星武,曹老三并不陌生,他是1948年末,才当上乡长的。要当个乡长不容易,据说真金白银花了不少钱,往南部城里去跑官,还用鸡公车推着钱跑呢。这人三十来岁,面皮白净,平时见人说话笑眯眯的,也没见他做啥坏事,人们都说他为人不错。

李星武前后也不过就当了差不多一年的乡长,然而这花钱买来的一个官位,却直接要了他的小命。

那时时局动荡,土匪极多,伏虎、富驿、升钟等场镇,都发生过土匪在逢场天包围集镇,大肆洗劫群众、杀人越货的恶性案件。为了加强安保,南部县保安团往各乡镇都会派驻一些兵力,然后当地各保甲再组织一些青年人武装起来,就相当于正规军和民兵组成了联防武装,保卫家乡平安。当然,军饷得由当地筹措负担。

显然,在乱世,这是一项搞钱的“生意”。但问题是,真正的土匪很难抓到,他们来无影去无踪。况且,就乡上那几个“虾兵”,就算遇到了土匪,也只会尿裤子。

但以“抓匪”为名来搞钱,就容易多了。某人被他们莫名其妙地抓了起来,要么是通匪,要么是通共,当然一开始,都还只是个“嫌疑”的罪名。醒得起神的人,和能借得到钱的家属,就赶快凑钱捞人,他们估计已经把事主榨得差不多了时候,这嫌疑罪就能“洗白”放人。就算是真正的匪徒,也照放不误。

而贫苦人家,实在凑不到什么钱,那就惨了。他们轻则把人搞变形,重则会让人冤枉丢命。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5-05-21 21:54:28 +0800 CST  
天大地大,人命事大。所以那时镇反有一个铁的原则,只要是以前沾了人命的人,那就基本上跑不脱了,俗称“抵命”。

听说是枪毙伪乡长李星武,整个十里八乡的人都赶来了。李星武被五花大绑地押了上来,站在高台子的正中央,身边有人摁着他的头。

政府工作人员开始宣布他的罪行,人群中一阵骚动,那些受过李星武残害的人激动得哭了起来,政府终于做主,要给他们死去的亲人报仇了。

这时,有人带头喊起了口号:打到恶霸李星武!枪毙恶霸李星武!为贫下中农报仇!

曹老三也跟着举拳头,用劲力气大喊,口号声那个响啊,快要把人的耳膜震破了。

这时,只见四个民兵上来,把哆嗦成一团的李星武架了起来,拖到大会场的坝子角上,往地上一扔,让他跪好。后面跟上来着一名人民解放军士兵,他手持步枪,枪口对准李星武的后脑勺,只听“咣”的一声,只见一道刺眼的红光在眼前一闪,曹老三看到李星武就这样倒地完蛋了。

李星武扑倒在地后,腿杆还挣扎了几下,俗称“板命”。曹老三看到那个倒霉的脑壳,鲜红的血水和白色的脑花四溅,顿时一阵恶心,好几天都吃不下饭,老做噩梦。

列位,明明前面交待,高智商文盲曹启泽家境小康,在场上开着南北杂货店,在乡下还建房置地,送曹老三读书,何以连灯油钱也付不起了呢?明眼人一见便知,这是因为革命了,改天换地了,曹老三的亲爹,也跟着倒霉了。

新中国建立后的头三年,大力开展了下面几场运动:1、清匪反霸、减租减押运动;2、镇压反革命运动;3、爱国捐献运动;4、三反五反运动;5、土地改革运动。

要砸烂一个旧世界,建立新的社会制度,不搞全民运动不行。由于运动搞的多,声势和影响都很大,结果有相当一批人被“革”掉了脑袋或身份待遇,而许多原本朴实的农民,搞运动搞出了心得、经验和成绩,成长为专业的“运动员”,吃上了公粮。

曹启泽和曹刀子俩兄弟,在运动中的遭遇,就完全不同。

1952年下半年,伏虎区花罐乡开始进行轰轰烈烈的“土改”运动。乡政府把各村各户的土地进行清理,然后根据每户拥有土地的实际情况,进行阶级成分的划分。

对农民而言,当时以为土改也只是一场“运动”而已,谁也没想到这次运动带来的后果,足以影响两三代人的命运。

高智商文盲曹启泽,在场上有生意,免不了要请人帮工,而乡下添置了一些田地,农忙时也免不了雇工。就这样,他就成了地主。

而曹刀子在街上开肉店,吃喝嫖赌的恶习都沾染上了,特别是和他哥反目后,儿子也没有了,不知怎么就抽上了大烟,几年下来,积蓄花光了,身体也垮了。因祸得福,他就被划成了贫农。


(第5节《闹革命闹到了自家头上》未完待续)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5-05-21 21:56:07 +0800 CST  
【说明】因昨晚电脑即已发生故障,导致难以开机,不能开机。今天早上先要去修电脑,无法更新。晚上继续更新,特此说明,致歉!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5-05-22 09:21:14 +0800 CST  
【通知】本人由于手提电脑严重故障,导致无法写作和更新。修理很麻烦,因此决定明天换部新电脑。并且由于决定后天要长途出差,连续三天自己开车,可能也对白天的更新会造成影响。我会尽力更新,感谢大家的关注和支持!对所造成的不便,深表歉意。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5-05-22 21:25:10 +0800 CST  

(上接第5节《闹革命闹到了自家头上》)


革命小将曹老三,天天云里雾里地跟着革命群众搞批斗,呼口号,结果把自己的亲爹呼成了地主份子,每一次大小批斗会,他爹曹启泽都要站到台子上亮相挨斗,或陪杀场,他耷拉着脑袋,一看上去就是祖宗三代倒血霉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高智商的影子?

而干爹或养父曹刀子,却当上了祖宗八代光荣的贫下中农,站在台下,喊起口号来,劲头不比那些革命群众的音量小。可惜他心有余而力不足,肺活量已经跟不上使用频率了,喊几声就得中场休息,喘起气来就像拉风箱。

于是小学生曹老三,就活得很纠结,他一心想革命,想混个光明的前途,可是自己却当上了万恶的地主崽子。而这个身份,其实对他来说很无辜,他既没压迫过劳动人民,也没剥削过广大群众,他只是个读书娃娃而已。

好在曹家坪村里智商比较高的文盲还真不少,这些乡亲看出了时代大趋势,如果曹老三就这样充当无辜的“地主崽子”,往后不是有没有政治前途的问题,而是人能不能活得有质量、有尊严的问题,特别是关系到,人能不能正常活下去的问题。

应该说,农民的本性还是善良的。他们找到智商可能比他们还高,但是目前倒霉透顶的曹启泽,给他说明了曹老三的危险境地。又找到了智商也许比他们低,但胆量估计是他们的N次方的曹刀子,跟他探讨亲情的可贵,以及他曾经的养子曹老三,将来的前途和命运问题。

毕竟血浓于水,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再加上曹启泽希望曹老三能正常做人,不受自己的地主成分牵连;而曹刀子希望后继有人,将来不至于老无所依,于是在村长和乡亲们的调解下,俩兄弟又重归于好了。

这样,少年曹老三的户口,就正式迁到了贫农曹刀子的户口本上,由此他也彻底变成了贫下中农子女。

星星还是那颗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曹老三还是那个曹老三,可是他现在是贫下中农子女了,再也没有人敢拿看待地富反坏分子的眼光来看待他了,谁敢这样看他,他真敢揍人,这一点脾气,他倒是跟干爹曹刀子很相像。

自从他变成了贫下中农子女,他脖子上就戴上了红得耀眼的红领巾,据说这是用革命先烈的鲜血染红的。以前他没有资格戴红领巾,怀着羡慕嫉妒恨的心情,他曾经找同学借来戴过,晚上戴在脖子上睡觉,第二天再悄悄归还给同学。那一次他缺经验,用套狗的手法打了死结,下手狠了点,差点把自己勒闭了气,过把瘾就死。

现在戴上了红领巾,光荣而又神气,他忍不住到处漫游,很是招摇炫耀了一盘。但他把红领巾让干爹曹刀子闻了又闻,得出的结论是,这是块红布,是用染料染红的,绝对不是用鲜血染的。

“龟儿鲜血有一种血腥味,老远就闻得出来。不管是人血狗血猪血,相信老子的鼻子,我杀了一辈子的猪牛,血腥味我太熟悉了。”经验老道的曹刀子,给曹老三总结了一番。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5-05-23 14:08:59 +0800 CST  
当了贫农的儿子,戴上了光荣的红领巾,这都是精神层面的好处。可是人并不能完全生活在精神世界,物质的东西,似乎来得更现实。很快,曹老三的现实问题,就接踵而至了。

杀猪匠曹刀子,由于抽了几年大烟,身体早就抽垮了,又得了严重的支气管炎,所以他已经手无缚鸡之力,别说杀猪了,如果猪长的是手而不是猪蹄,完全可能夺过刀把他杀了。

因此,传说中曾经的猛男曹刀子,现实中就成了个废柴,他根本就不能参加农业劳动,全靠他老婆一个人干活。而他的婆娘恰好是个解放前流行的小脚,这种造型的小脚,适合大户人家放在床头赏玩,要放到田地劳动,显然也不行。

曹刀子家里只有四升二斗麦子的地,也就相当于现在的五分地,还有四分田,用一个小脚女人来耕种,粮食每年都不够吃。

俗话说:“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那时种庄稼全靠农家肥,根本没有化肥的概念。农家肥跟不上,庄稼就长不好;庄稼长不好,粮食产量就低,这是傻瓜都能搞得懂的逻辑。同时家里没有多余的人手,副业也就搞不好,那么生活就困难了,非常饥苦,很难维持。

旧社会的“假贫农”曹刀子,到了新社会,就这样变成了真正的贫农。

曹老三成为这个家庭的正式成员之后,很快就体会到“贫农”不是那么好当的,天天都只能混个半饱,肠子由于缺乏油水的滋润,常常剐得一阵一阵地发痛。这就有点像机器,不给它打润滑油,却要它不停地运转,肠胃也磨得痛了。

为了帮助家里减轻负担,曹老三只好一边读书,一边帮家里干活,有时还要帮亲爹家干活。他经常是两个家来回跑,两边的农活都要帮着干,而且常常是饿着肚子干,所以根本就静不下心来好好学习。每个星期都要缺课,学习成绩自然不理想,这让他心里十分苦恼,考不上初中,实在也很正常。

曹老三最怕的就是下雨天了,打着赤脚干活,稍不注意,踩上了玻璃、瓦块、石子、瓷片,脚上开裂口,血就往外流,每走一步路,脚都像钻心一样的疼。更糟糕的是,有一次,地里又脏又臭的泥水,通过裂口进到了血液里,感染了,脚肿得像个馒头,人还发着高烧。

可是,即使那样,曹老三也没敢耽误地里的活儿。农活是要赶二十四节气的,错过了时节,就更难有收成。他要是不干,地里的活儿就没人干了,两家就更得挨饿了。所以,他只好硬是自己咬牙坚持,再坚持。

那时的农民,在夏天一般都是穿草鞋,可是草鞋也要钱啊,所以更多的时候,人们是打光脚板,这个倒是纯天然的,不要额外花钱。夏天的太阳火辣辣的,把地面上的温度,烤得就像烧热了的锅底一样,要是砸个鸡蛋在地上,保不准过一会就能吃煎鸡蛋了。

那时,“预备役农民”曹老三,也光着脚在大地上行走,他经常感觉自己的脚都要被烫熟了。

唉!日子啊,就这么在艰难困苦中,一天一天地熬着,他幻想着有一天能升学,脱离这个在“假地主”和“真贫农”的夹缝里煎熬的环境。

没有考上初中的曹老三,顿时感觉前程一片茫然。才十五岁的少年,竟然产生了不想活下去的念头。


(第5节《闹革命闹到了自家头上》完结)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5-05-23 14:10:32 +0800 CST  
【通知】由于明晨将要踏上长途征程,每日开车,接下来几天将只能在晚上更新,特此说明,不便之处,敬请海涵。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5-05-23 19:51:54 +0800 CST  

(上接第5节《革命革到了自家头上》)


6、曹老三的性福生活


农村人自古以来的出路只有两条,要么读书,要么从军。

曹老三没有考上初中,读书这条路,明显是彻底封死了。那时他自然就想到了另一条路,去参加人民志愿军,上朝鲜战场,为自己的命运,轰轰烈烈地搏一把。

那时参军可能会有四种结果:一种是在战场上被打死了,不过死了也就死了,至于死在哪里,怎么个死法,和尸体是不是运得回来,大概死人也不会计较这些,无所谓了,算运气差吧!第二种是负伤了,好歹有条命活着,这个也不怕,有政府养着。第三种,是入党了,提干了,立功了,这个就是相当符合理想的事情啦。最不济的,是啥也没发生,最后复员回乡了。就算混成这样,至少人的身体会更强壮了,回乡种田也不怕了。

曹老三把参军的事情,前前后后想得很清楚,他想得最多的两种可能,那就是横尸沙场,和入党提干两种。有时候,他好像看到了自己正在冲锋,突然被一颗万恶的子弹打穿了脑壳,于是他砰地一声就倒在了地上,就像前些年被枪毙的伪乡长李星武一样,脚杆在地上蹬了几下,头上的血水和脑浆涌了出来。

死人会觉得痛吗?曹老三想了无数次这个问题,后来他得出了答案:不会痛的。死了就是死了,还痛个屁呀!

当然更多的时候,他想入党提干,他想当军官。多大的军官才算大呢?这个问题他又想了很久。他的最终答案是:应该要当个连长。当了连长,听说转业了就能当乡长。而当上乡长,走在街上有人递烟,每个村长、社长和农民,见到他都脸上带着尊敬的笑容。

关键问题是,乡长吃食堂,到了时间就拿着搪瓷碗去乡食堂打饭吃。

自动就有饭吃,这在曹老三心目中,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是人间最美好的事。

然而正如那句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有理想的人面对现实,纯粹就像一个王八蛋。所以,当他把自己想参军的如意算盘,吞吞吐吐跟曹刀子两口子商量的时候,曹刀子的喉咙立即就像一把破风箱,拉得非常起劲,然而漏气现象非常严重,眼看着一口气就上不来了。

而他的小脚干娘,气倒是出得赢,但眼泪水却默默地流下来了。

显然,他们懂不起青年人的“理想”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他们只看到了“现实”最残酷的一面,却不会去设想“理想”最美好的一面。

抱着“东方不亮西方亮”的心理,曹老三晚上跑去见自己的亲爹亲娘,他已经真切地看穿了养父母的自私和无能,他要为自己的前途命运舍命一搏!为了这一搏,他必须要寻求亲人的理解和支持啊。

没料到亲生父母听完他眉飞色舞地描述完参军立功当连长、转业回来当乡长的理想蓝图后,他爹铁青着脸不说话,他娘的眼泪水也吧嗒吧嗒地掉下来了。

过了好久,他娘傅春花才说:“三儿呀,你是妈身上的肉,你不晓得你如果死了,你娘怎么过,儿呀,那我也就没法活了呀!”

曹老三说:“才怪呢?我刚说要参军,你就认为我死定了?”

紧要关头,曹启泽的高智商如电光火石般闪现出来了,插了一句话:“三儿,你这是要上朝鲜战场打仗去,你给我说一下,你如何保证不会死,还确保会立功。”

曹老三抓了一阵脑壳,说:“我不能保证立功,也不能确保不死。”

“那就对球了噻,啥都不能保证,不就是拿命去赌博?莫要再说了,再说我就生气了哈。”

不知道为什么,打小时候起,只要亲爹警告说“要生气了”,曹老三就会很怕,好像惹爹生了气,后果很严重。

于是曹老三的第二条路,即参军之路,也就胎死腹中了。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5-05-24 22:06:23 +0800 CST  
黑夜里,曹老三一个人满怀悲愤地走在回贫农之家的路上,也路过了那座老坟山,传说中当年曹刀子在这地方杀过鬼。曹老三故意在坟山旁边停了下来,他细细地听着四周动静,巴不得有几只野鬼这时跳出来,那么曹老三一定去和它们搏斗一场,就算打不赢,遭野鬼们群殴而死,他也无所谓,因为从内心来说,他已经觉得活的没有多大意义了,他宁愿死球了还好。

然而等了半天,除了各种秋虫的浅吟低唱,和风儿掠过树梢的簌簌声,半个鬼的影子都没见着。作为正常人,他也没办法去打开坟墓把鬼拎出来。于是他只好叹着气,慢慢走回去。

有人问:难道曹老三不可以自己跑去投军吗?

是的,如果他早出生十几年,那是可以的,反正你不想参军,走在半路还可能被抓了壮丁。而人民政府的时代是不行的,想参军,首先得家属同意,其次还要地方政府同意,然后还要政审,哪里是自己想参军,一拍脑袋就成的?

对于曹老三想参军这事,曹启泽和曹刀子俩兄弟的智商高低,很轻易就能看得出来。曹刀子认为曹老三是怕吃苦,所以想逃避现实。他的解决之道是在曹老三面前拼命拉风箱,意思是博同情,打的是感情牌。

而曹启泽认为曹老三的问题是太理想化了,他被报纸上介绍的英雄人物的事迹给刺激到了,就认为自己也肯定能当英雄。所以,以他聪明的脑袋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赶快给曹老三找一个婆娘,让家庭的枷锁,把他套回现实生活中来。

在今天看来很荒唐的事,在那时却很稀拉寻常。因为男方家里缺少劳动力,而女方家里呢,大多因为贫穷,要不就是成分不好,导致女儿嫁不出去,成了让乡亲们看笑话的剩女,遇到有人牵线,这事一谈就成。

曹启泽的主意,就是给曹刀子找一个不花钱的劳动力,同时还给曹老三找一个玩伴。他们二人一起劳动,粮食会多种多收,同时还把曹老三的心给收住了。这真是个一箭双雕的好主意呀!

当然,以他这样臭名昭著的地主分子的名义发出征婚信息,估计打着灯笼火把也难以找到儿媳妇。于是他搞了个呼叫转移,让曹刀子的老婆出去打口头广告。

口头广告的效果实在好,才三天,二十里外的玉台乡大力寨传来了反馈信息:过去的孙老爷,现在的孙大地主的女儿,愿意下嫁曹老三,过来跟他同吃同住同劳动,培养革命感情。

孙姑娘长的可漂亮了,她的问题是,一朵好花,错过了花期。过去,她家如日中天的时候,她还不算太大,所以她不着急,总想等到一个真正的梦中王子,骑着白马来迎娶她。后来,她家境败落了,孙老爷被镇压了,她想随便嫁个同龄人,同龄人却都不要她。


(第6节《曹老三的性福生活》未完待续)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5-05-24 22:07:59 +0800 CST  
感谢各位朋友在我长途奔袭途中对本帖的支持,旅程仍在继续,实在辛苦。。。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5-05-25 22:18:46 +0800 CST  
谢谢各位新老朋友在我不在线这几天的大力支持,我人已经在成都安顿下来,明天早上开始正常更新,特此说明。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5-05-28 21:01:40 +0800 CST  

(上接第6节《曹老三的性福生活》)



孙小姐的花样年华,于是面临着唯一的选择项:嫁给过去的一个长工,陈二麻子。这陈二麻子年过四旬,并非处男,他实际上有过婚姻,解放前夕老婆忍受不了他的穷困和懒惰,爬起来跑了。

因此陈二麻子为他的贫困,现在显得非常的光荣,而且他的懒惰,成为了一种阶级觉悟。他经常振振有词地宣称:妈的,过去我们贫下中农为地主老财干活,他剥削我们,难道我们还应该舍生忘死地替他当牛做马不成?

孙小姐认识陈二麻子,陈二麻子也认识孙小姐,但他们可能从来没有幻想过把自己的身体给放到对方身上去鼓捣,谁都知道这不现实,不,简直就是离谱!

然而时过境迁,陈二麻子最近显得春风得意起来,他的阶级觉悟明显得到了提高,他忍不住四处宣告:“地主阶级坏是坏啊,但也不排除个别地主子女不是那么坏,是吧?总之我们贫下中农有监督改造地主阶级的责任,我无所谓啊,我就不怕地主份子能把我怎么样,我是贫农,我根正苗红,我怕个鸡巴!”

陈二麻子固然不怕,十九岁的孙小姐却怕了,为即将成为“被压迫”阶层,她真心怕了。她怕他那张苦大仇深的老脸,也怕他那满口又黑又黄的大板牙,更怕他那双好像能透视自己胸部和裆部的眼睛。她已经想好了,一旦自己的寡母非要强迫自己出嫁,她就跳河抹脖子上吊,来个“三合一”自杀,只求一死,大不了算“拒绝改造,自绝于党和人民”吧!

恰好在这生死交关之际,传来了花罐子贫农曹刀子要娶儿媳的消息。人的求生本能促使她做了决定:宁嫁曹老三,不跟陈二麻子!没错,曹老三才十五岁,属未成年男子,但搞姐弟恋,总比搞大叔恋要好!过几年,小丈夫就变大男人了,而再过几年,那大叔就像大爷了,这个道理,孙小姐心里明白得很。

曹老三稀里糊涂地在大人们的安排下,准备迎娶孙小姐了。说到迎娶,由于家境贫寒,啥也没有,腾了一间耳房出来,有一床、一席、一被,就算是新房了。然后媒婆带着曹老三到孙家,亲自去接孙小姐。

过去曹老三总抱怨自家穷,到了孙家,才发现大地主实际比自家还穷得多。别的不说,单说住宿,孙家的大院子早已分给了过去的雇工、佣人们,孙家五口人,只分到了两间副房,也就是猪圈和牛圈各一间。老实说,以前的贫农也不会住猪圈的,顾名思义,这是畜生的住地,不是人住的地方。

贫农的儿子曹老三住在猪圈里,心潮起伏,他一方面哀叹即将成为自己岳母的一家人,富贵半世,竟沦落至此,另一方面,又庆幸自己的亲爹曹启泽,只划为了小地主,好歹还有三间瓦房保留了下来,没有过上畜生似的日子。

他睡不着,就反思了一轮自己前段时间的思想和行为,他觉得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非常可耻!常常总觉得自己的养父母不能劳动,自己就过得很苦了,可是看一看人家这日子过的,那还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呀!

第二天早上,岳母给他隆重地做了顿酸菜稀饭,就把女儿给嫁了。说隆重,是因为锅里不仅有酸菜红苕,甚至还有一些米粒;为了使稀饭的汤显得稠一点,还搅了点面糊糊进去。由于没有泡菜下饭,锅里就放了点盐巴,这样就使口感有了点滋味。

曹老三还注意到,家里总共只有三只带缺口的碗,所以吃饭必须分批进行,前面的人吃过了,把碗洗了,第二轮的人才能接着吃。

曹老三吃着吃着,眼泪就悄悄流了下来。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5-05-29 12:23:45 +0800 CST  

楼主:何三刀

字数:130572

发表时间:2015-05-16 06:1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2-10 21:58:06 +0800 CST

评论数:2901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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