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清风路》十年版

竹义宁愿没有看到涧织薏的样子,转眼又望着走来的师父。只见涧正尘又在说道:“你太阴险了,明明是在要师兄的命!”竹义道:“徒儿真的在试玄圯内力。若说要谁的命,还不如用剑刺他呢!”说着便拔出了青钢剑。
此际,涧正尘尚在竹义的六步之外。先停了下来,道:“好吧,我信你。你也不要怪师父教 练逸阳真功的事,我可以告诉你,为师先前想在你功成之后,吸用你的功力,练成玄圯内力,怕你不从,才没有实言相告,但此举也确是为了应对嵩山派将临的大难。为师探知,御天士已经修得惊天绝艺,重显魔行,迟早要再犯嵩山,已非逸阳真功能应对,唯有这玄圯内力才能跟他一较高下。”
竹义道:“是吗?御天士,我还当是小时候听故事才有他呢,难道他还能显出个形来?师父不会又在骗人吧?”涧正尘急道:“此事千真万确!如今既已有你练成玄圯内力,护卫本派的重任已非你莫属。你还不先除眼下之害,备接御天士一战!”
竹义听得又笑起来,道:“师父,你别急呀,我信你,都信,你说的话我都当真呢!你可以把护卫本派的重任交给我。”一脸不屑。涧正尘惊道:“你有本事了,师父把掌门之位也交给你!”说这话前,涧正尘已看到了崖女在斜上方做了个手势;说完这话,涧正尘就在等着自己的女儿。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6-18 22:17:0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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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阴差阳错 竹义练奇功

修灵道人讲到这里,直捋胡子,也要歇会儿。慈目和尚听着还没完,又接着道:“那居士回了中原,不知高和的弟子是否已至嵩山派报信,但要求个稳当,亲往嵩山。正赶上了苏阳将秦回砸死,被引往武当山,修逸阳真功去了。居士已知逸阳真功对于嵩山派及野游侠都万分重要,对制服御天士也大有所用,急将南疆之事对几位嵩山派长者作了陈述,也顾不得再去拜见野游侠了,忙着也赶往武当山,唯恐苏阳遇上什么危难,要去做个护卫。”
修灵道:“其实他已自认功力欠佳,是要求我做个护卫。那天我睡得晚,还在外面看星象,似觉异熠飞流,外客将至,果见居士驾临。跟我说了好一段奇事,贫道方知我们的镇世武籍已被御天士学了,真叫人气掉老屁!”
听到这里,夏云自要将鼻子捂住。慈目则认真道:“此镇世武籍本乃制魔之物,到头来反归魔用,不制魔,反而助魔,老衲尽管通晓禅机,怎么想,也不是一件乐事。
修灵道:“当然乐不起来——待居士把当讲的话都说了,又苦苦求我保护苏阳修成逸阳真功,我想来此事也与己大有关连,虽然已经退隐,也不能不管。可我被摧命鬼敲手打伤之后,武功一直难有大进,恐怕到时候有心无力。居士闻之,即道他这几十年来置身于野岭荒山,因溽暑难耐,苦修了一身罡风晏气,用以抵热,但有须要时,也可将晏气输入他人体内,推导内力,使他人全身可运之劲齐聚中丹,在数招之内,随心发力,不亚于惊世骇俗的无上神功。只是数招之后,输入的晏气会不胜冲力,涣散无踪,体内劲力又将回于原位,并因过于强用,而至内伤,使人在数月之中都会失去武功,至少半年才能复原。随之,居士的目光中甚有难色,坦言欲将晏气输送给我,又怕伤了贫道。
“其实这点伤势贫道不会在意,只不过担心居士的罡风晏气一经输出,于他是否具有大害,急忙问询。居士则道无妨,也不过使他数月内武功平平而已,并说这罡风晏气本非御敌之术,留在体内反而克制了他的风扬掌力,使他的武功大不如前,去了以后倒有好处。
“贫道听了自是欣然接受。居士即与贫道盘坐输气。当时他掌中三指分按我进、冲、起三穴,我身受晏气,可一点都不凉,都快热死了,大汗淋漓,真难以想像这罡风晏气是如何抵热的。居士见了我的痛苦模样,也很吃惊,才将气输了一半,道他疏忽了,此功本以逼出内液而抗酷暑,输入时自发神效,恐怕我小个人身,体内少液,再难撑持。收功了。
“ 我倒还想撑撑看,居士却再也不敢试了。一会儿,我也不热了,还自觉内力充盈至极,想来还好,自己多少也有了点无上之功,也能派点用场了。
“后来,你们来观内行窃,正好被我发觉,免不了贫道出来凑凑热闹。说要讨还一根束龙绳,自非本意,你们不还我更好,当我老糊涂也好,贫道旨在保住苏阳修成真功。只是自知虽有神功,却不过能用数招,所以非致万不得已,也不敢露个身手。再后来,你们又回嵩山,贫道自如老骥,不弃千里,紧随而至。”
慈目道:“在你们到嵩山之前,居士已赶先了一步找到老衲,将一切告于我知,也有求于我力保苏阳。老衲自不推辞,但因被摧命鬼敲手所伤之后,武功亦无大进,也就接受了居士的另一半罡风晏气。老纳虽然干瘪,体亦少液,但还能撑持下去,才有了屋顶上的威风。”
修灵笑道:“你在屋顶上,也被当成老糊涂了!”慈目道:“老衲早年痴呆,被人当个傻子也惯了。只要我们神功一发,将上面的人震住了。”
修灵道:“大多数是被震住了,但还得跟施主说个清楚,上面的那个驼子和那个妖气的女人,定已察觉了我俩的能耐。我俩在使用最后一招飞瓦盖穴的时候,功力已经不济,其实已不可能将那对男女的穴道封住;但他们还是止住不动了,显然不是被我俩打住的,而是被他们自己的想法吓呆了的。该当我俩的本事本就那般,不足以伤其同伙;想我俩方才之厉害,肯定是另有高手输力相助,而方才能在我俩身边输力的人唯有苏阳一人;亦不难料,苏阳若未具无上神功,定难输出那般神奇的大力;怎么琢磨,都会当苏阳已练成了逸阳真功。”
慈目道:“阿弥陀佛,也但愿真能如此,将他们吓跑了才好。”修灵道:“我想他们也跑了,事事顺当,青平居士才没下来,喊我们逃命呢。”
夏云听到此处可站起来了,差不多也算明白了,道:“嗨,原来伏在屋顶上的是青平居士!他不是武功平平了吗,顶什么用?我还当有个高手护着呢,听你们唠叨了半天。早该上去瞅瞅了。”像要走,突又定住了脚,先看那雄天塔和漾狞——一个在窗口趴着,一个还在地上躺着,都昏迷不醒。便眼珠一转,问僧道二老:“你们真没武功了吧?”
慈目道:“当然。”夏云道:“从屋顶上下来就没了?”慈目道:“差不多没了。”夏云道:“那你喝茶的时候怎么还显了一手?”慈目道:“此乃老衲的茶艺,使得精了,才敢摆弄。”夏云道:“我不信!”出手疾点慈目前胸,忽又急按其左腹、右肩、后背数处大穴。
慈目已然不动。修灵倒会跑,夏云已经赶上,绕着他拍了一圈,也将他的穴位封了。修灵接着木然不动,只能叹气,对慈目道:“唉,我早知道不妙!她问我们真没武功了吧,好像有点盼着的,那时候你就不该认了,应当摇摇头,笑一笑,吓她一跳。”慈目不服气道:“你倒机灵,也没做!”修灵道:“我早做了。我摇摇头,笑一笑,吓她一跳——她没跳。你知道为何?”慈目嘿嘿乐道:“我猜到了——她没看见!”挺高兴。
夏云已走向了躺着的扬凌。慈目见了,才道:“哎呀,她要杀人了!”修灵道:“我也猜到了,她怕我们挡着呢,才要封穴。”夏云又在四处寻找,自道:“可惜没个家伙,还得姑奶奶用石头砸。溅身污血,可脏了!”
慈目道:“阿弥陀佛!老衲慈悲为怀,不想让施主杀人,施主倒还说过,要给老衲一点面子,可还记得?”夏云听着一愣,回头拉着脸道:“我没说过!”修灵道:“我也听到,你讲了。”夏云才像赖不掉了,道:“是吗,那我这面子还能不给吗?”慈目忙道:“不能,不能!”
夏云道:“麻烦,万一这死贼醒过来呢?他功夫厉害,我点他穴也封不住。”修灵道:“你先把他捆起来。”
夏云又道:“麻烦。”不过还真把漾狞捆了。没用束龙绳,瞅着他腰间的带子结实,借来一用。又道:“等一下他喊起来也不行——招贼。”找东西将他的嘴封了个密不透风。心想:“人都要做个信士,说话算话,才能有个尊养,被天下人敬爱,但此贼不除,定有后患,我若只为自己守信,不愿除此大害,又跟那些一味贪欲,不顾他人死活的恶徒有何不同。”便趁机用身体挡着二老的目光,摸了些小石子、小泥巴,都往漾狞的鼻子里塞。堵得他那俩鼻子都严严实实的,出不来气了,才放心了。过去又在二老的身上一拍,看着他们动了,道:“这下你们放心了吧?”心里暗笑。
二老果然很放心,道:“这就对了。”夏云道:“咱也到上面,偷偷地看看去。”
二老同意,三人一起爬出了窗户。
夏云接着上树。二老已没这能耐,却有别的办法。
先前伏在屋顶上的青平居士不知上哪儿去了。夏云爬到了树杈子上,往上一瞅,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她还是上了屋顶,急匆匆地爬去,急切地要弄清楚状况。
屋脊太高了,挡眼。夏云到了顶上,正要跪着,将头探出去,忽又不想这么做,以免被人发现了。她记得先前的青平居士在上面伏得可低了,她也就伏低了身,在屋脊上掏起了窟窿眼。想来那青平居士也是从窟窿眼里看人的。
僧道二老不知从什么地方也上来了,先问:“居士上哪儿去了?”夏云道:“没了,凶多吉少!”已将个屋脊弄穿了,往外望。僧道二老也顾不得多问,各自学着她掏窟窿眼儿,要瞧一瞧。
再说那群雄争斗之处。在那僧道二老、夏云、漾狞下屋之后,腾地蹿上一个人来,几步赶到了涧正尘的身边。
涧正尘尚横卧在屋顶上,大穴受封未解,不能动弹。听着了响动,不知来者何人。待那人将他身子一扳,涧正尘的脑袋随之往后一翻,可算看清了来者——正是自己的女儿涧织薏。
原来涧织薏当日在武当山上被崖女所擒,并未遇害,只是被夺了宇力弩。获释后她又赶来嵩山。
涧正尘见之喜出望外。欲道乖女儿,快帮爹爹解开穴道,因声穴亦制,自难开言。又担心女儿武功低微,难有此能,只求女儿先帮他解了声穴,才能教个方法。
涧织薏毫不怠慢,啪地一个巴掌扇到了涧正尘的脸上,先打消了他的念头。从他的怀里寻着了一个袋子,打开来,一看就走。还没忘了在父亲的脸上踩上一脚。
衡山派掌门照治替眼看着涧织薏上了屋顶,一眼认出了她是个冰雕般的美人,心里喜欢。见她奔向了涧正尘,自有一番妒嫉;又见到她打了人家一记耳光,冲自己来了,好是满意。又恨面前有竹义、秦暮秋、邢千老者围着,碍人眼目。他照治替又非玉树临风、木秀于林,可以由上俯视,唯有伸着脖子,使自己的矮子身材显得高傲一些,且将那短裤往上一提,自有一股精神力,催丹田气、挺鸡胸脯,盼美人意。
涧织薏见到了照治替的尊容,也不嫌弃,自摸了袋中之物,朝他扔去。照治替再怎么好色,也没傻到当它是定情信物,急用一手封了口鼻,另一手使小刀划圈轻挑。
那东西先已散了。涧织薏又摸了一个,要向自己未来的丈夫扔去。
竹义也没当它是好玩意,早发觉了涧织薏面色不善,先用脚挑了一片瓦,向她踢去。涧织薏不会躲,会跳,似一只被砸中的鸡,蹦了一下,扑着翅膀,倒了。手中的袋子都落了,有一个个圆溜溜的小玩意,从里面往下滚。
涧正尘远远地看着,可心疼了。那正是他苦心配制的随风倒金丸。本是要派个大用场的,不料刚被女儿抢了去,就全弄完了。
竹义还不识货,只当这不是好物,幸亏没被涧织薏打中。鼻子里闻着香,还以为是未婚妻身上飘来的。没想到先一颗随风倒金丸早散开了。竹义望见邢千老者、秦暮秋软下去了,自己也撑不住了。三个人一起倒下。
照治替看着可真高兴,感到人家都没他机灵,懂得防护,先捂住个口鼻。不过他没将全身都捂上,身上光溜溜的,也没个遮挡,有些倒金丸粉儿沾了他的身,借着汗一溶,往他的血脉里渗。他酥软起来,也趴下了。
董遏尚在屋顶上东张西望。不知是不是看糊涂了,他那对老眼珠子从涧织薏的身上移过去,又移过来,竟没再舍得离开。
大爪采花妖、铁钩驼子汉突如惊奔之马,猛然蹿跃起来,分至董遏两侧,夹着他,窜下了屋顶。
另一边的由刺洲、夜悍成、夏圣平、何奂雄还用八条胳膊缠得紧。见采花妖、驼子汉动了,也不觉得奇怪,因道人说过,那飞瓦盖穴的功夫本非武当、少林之所长,想来那对男女受制不深,是自己运气冲开了穴脉。但见那对男女夹了董遏一跑,他们也有琢磨:“屋面上定是散开了毒物,他俩护着董遏暂避一时去了。”四个人便都屏住了呼吸,以免吸进剧毒。
苏阳又在屋面上看那本《幽客集》,对其余一切仿佛不闻不顾。由刺洲暗喜,愿他被毒物熏倒了。还担心对手提醒他,紧盯着何奂雄、夏圣平的嘴,准备施展华山推云手,以气浪封喉。忽然觉得何奂雄的两条胳膊抽了一下,四个人虽还缠着,却多了点松动。
何奂雄的脑袋在尽量地往后转,身子也侧歪了些,那嘴巴居然找到法子避开气浪了。
夏圣平尚不能说话,见何奂雄使出的法子倒好,也学着将脑袋往后转,要引开由刺洲的注意,使之分心二处,推云手法更难施展。
由刺洲急了。忽又一喜,心道:“好,你们说话,必先吸进毒气。”突又想起:“不好,说话可以只出气,不进气!”当然更急,不禁五指一捏,将两片长长的指甲都弄断了。却就此灵机一动,又暗道好计,迅速摆腕转掌,将手法使了起来。
何夏二人深感脑热,自当又是推云手的封喉气浪,头往后转着,也不回望,以为不打紧——此术之大害,缠困中已难逞显,不过仍能以气浪封喉而已,闭上嘴就行,何况这回他们将脸面也避开了。由刺洲的两片断指甲趁机就弹了上去,疾至二人颌下声穴——最至人哑。何夏二人顿觉痛麻。可真没啥说了,悔之不及。由刺洲略感满意。
过了片刻,坐在屋面上的苏阳仍无中毒之象;远处的一批金衣护卫负了伤,也有几个能坐着的,没趴下。何奂雄看着才放心,知道周围根本无毒。试着呼吸,安然无恙。其他三位也没憋住。
何夏二人还望倒下的几位同伙快点醒来。由刺洲、夜悍成则想那帮手早点回来。
他们四个这么缠着也没法打。——当然还能用脚踢。但夜悍成先不干,他吃过何奂雄腿上的亏,不想再去招惹,当不踢更好;由刺洲更怕何奂雄踹了,不愿动个下盘;夏圣平自思脚力太差,谁也踢不过,不如安份着;何奂雄两腿受了重伤,见人家没发觉,他岂能自露马脚。
四人就各怀心思,不打。既然不打,大家本可说个话。何奂雄与夏圣平老友重逢,不知有多少肺腑之言未曾畅叙,偏偏两人又被封了声穴,不能开口。夜悍成可得了空儿,说起山脚下来了一匹狼,被他打死了,剥了皮,煮。越煮越骚。夹了一块狼肉下嘴,熏得他眼珠子都翻。赶紧喝一口西汾酒,可美了——那味越骚越觉着香。但用那膏粱烧,就不够劲……由刺洲满怀心思,对此不爱搭理。夜悍成一个人说着也没趣,罗嗦了一阵子,见董遏和手下还没回来,即想喊,又有官场上的规矩提醒着,不敢以卑职呼喝上位。但要唤着漾狞,夜悍成也怕再将僧道二老招来。难得他也闭了嘴,四个人便都安静了。
倒在地上的人似睡了,受伤的金衣护卫也不哼哼、也不闲扯。苏阳坐在屋顶上看书,可能用心了。
如此,直至夏云听完了故事,上了屋,从远处偷望过来,众人依然如故。
夏云甚为不解,要过去搞个清楚,又从低处往那边绕去。
离得众人近了,夏云又趴到了一座屋脊的背面,不出声响。那里正有个破洞,容她伸入一个脑袋,偷偷察看。
夏圣平也没发现自己的女儿。先见到竹义在屋面上翻了个身,心中暗喜,已当除敌有望。竹义还真起来了,晃了晃头,如同一梦初醒,自觉周身并无伤害。
原来那随风倒金丸只能使人瘫软一时,是迷药,而非毒物。
竹义还活动了一下胳膊,不禁哈哈一笑,道:“看来我们不用斗了!”将剑一收,向苏阳走去。
苏阳专心攻读《幽客集》,似物我两忘。不料竹义近身,苏阳的额头上倒像多了一对眼睛,看到了,一皱眉,极感不适般,站起来就要走。
竹义来得真快,一把将他拽住了,笑得好是亲切,一手拍住了苏阳的肩,几乎是将他缠住了,道:“师兄啊,小弟以往真是眼拙,今天才把你看清了!”
苏阳讨厌地瞥了他一眼,道:“是吗,你能见个什么?”竹义依然笑道:“惭愧,惭愧!我先前瞪着眼珠子,倒真似瞎了,没把师兄放在眼里,今天也没有怎么看着师兄,只因那武当、少林的两位前辈去后,我担心那妖女、驼子封穴不深,突然攻来,便盯得紧,才发觉他俩的右脚暗含点弓之势,遇险即能腾跃,根本不受盖穴之困,却表露呆状,满脸惊异,已不难揣知,他俩的惧意与师兄息息相关哪!”
苏阳连连摇头,烦道:“关我何事,关我何事!”竹义自要与析,道:“那妖女、驼子胆子不小,眼看着二老打倒了那批强敌,犹往前冲,二老的飞瓦盖穴又未将他俩制住,他俩却不动了。明摆着,不是怕二老的武功太强,而是感到二老的内力太弱了,若非有人暗中贴身输力相助,实不足以制服强敌。而当时能给二老贴身输力的,实非师兄莫属;而师兄能输出如此强力,实非练成了逸阳真功不可啊!如此才能将妖女、驼子吓呆了,又吓跑了,不敢回来了!”说着话,他更是缠着苏阳,显得小孩子般地亲热起来,仰慕不已。
苏阳不由一脸苦笑,道:“你可真机灵,好像什么事都能看出来。怎么就没发觉,我很讨厌你,都想揍你?”竹义还很开心,道:“不要吓唬我了师兄。”苏阳道:“不是吓唬你,我是实话告诉你。”
竹义方变了面色,道:“那我也实话告诉你——逸阳真功我早练过了,还是师父要我练的。”
接着竹义的声音也变了,道:“师父有一本夤息脉气的手册,教我暗中习练,合成逸阳,说是为了让我保住嵩山派,万不得已而为之;说是嵩山派可能会有大难降临,唯有练成了逸阳真功,才能度过难关。我当时觉得很奇怪,不过还是照着练了。可惜我专攻剑术,对早年习练的八段气运之法荒废已久,难以成功。为此师父异常痛惜。我深感另有其因,暗察了好久,发现了师父还藏着一本《玄圯内力》。”
接着竹义的话越说越块,道:“这玄圯内力练到最后,靠的就是吸用逸阳真功。你说师父要我练功的好意,难道我还不知道吗?我猜出来了,可惜我辜负了师父的好意,对不住师父啊!——我还想替师父完成心愿呢!我好辛苦,将那本《玄圯内力》偷出来了,抄了一本,又送回去,暗暗地照着那抄录的方儿勤学苦练。如今我可练得差不多了,你也有了逸阳真功,正好,我吸了你的功力,这玄圯内力,我就算替师父练成了……”
说着话,竹义的身体早颤动了起来。他的一只手早抵死了苏阳的后背,另一只手紧勾着苏阳的右肩,在那里露着喜气。忽地又不颤了,道:“太好了师兄,你的功力一干二净了,我觉得好充盈。咱让师父看看玄圯内力的厉害!”猛起一掌,直击苏阳前胸。
苏阳的身体似一只轻灵的飞燕,飘飞、侧转,好像躲开了那一掌。但他的双腿支不住了,向后急退了数步,拖拉了起来,整个人都在往后飞、往下倒——背部未贴近屋面,那腿先已将瓦片划散开了——飞鱼掠过水面一般,将那些瓦片变成了飞溅的浪花,变成长长的一道波痕,直向尽头。他又腾空了,却未起身,是冲出了屋顶,重重地砸落到了对面的岩石上。不动了。
看来苏阳还是没有躲开那一掌,背得很。没人以为他被打成了那样,还能活的。
何奂雄慢慢地转动着双手,收回了两条胳膊,想来是没有必要再与对手缠下去了。另三位感到手都松开了,也不斗了。大家都在惊讶于这突来的变故。
夏云还潜伏在屋脊的背面。她先已知晓了一些内情,想僧道二老显露的本事,并非由苏阳贴身输力所致,苏阳也没有练成逸阳真功,听了竹义的话,自当竹义是聪明过头了,活该会被聪明误,露了他跟师父的奸相。不料竹义会突发一掌,将苏阳打飞。夏云武功再低也看得出那一掌,确有真功,而且发力之强令人骇然,若不是其真有了所谓的玄圯内力,极难做到。
夏云便像明白了,苏阳早已在暗中练成了逸阳真功,而且有所察觉,别人要吸他的功力,才深藏不露,又对江湖之事装出了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以求自保,却没料到今天会有此巧合——竹义产生了误会——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而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才吸到了苏阳的功力。不禁扼腕。
慈目和尚、修灵道人早也过来了,躲在屋脊的另一头,气掉老屁。都不知道自己交了什么运:几十年前要为江湖除害,献出了一本镇世武籍,事与愿违,反而搞到了御天士的手里;如今要保苏阳练成真功,阴差阳错地,又让个小奸崽子得了便宜。——到底是何以使他们将世上奇功尽献于奸恶之徒,殊不可解。
涧正尘站起来了,有一个美貌女子帮他解开了穴道——不是他的女儿,而是那个曾经与苏阳在芳飞崖上共度良辰的崖女来了。
夏云也得过崖女的救助,见到她现身于此,依然感到亲切,巴不得求她帮点什么的。但夏云还是忍住了,心里觉得不对头了。
崖女在跟涧正尘交换着眼神,二人分成上下两路,向竹义走去。
涧正尘用悲痛的声音说道:“竹义,你怎么能向师兄下这么重的手!”竹义小心地回话:“徒儿不是故意的,就想将玄圯内力试给师父看看。”无意间将目光移向了未婚妻子涧织薏的方向,流露着他心中的恨。
涧织薏本想用倒金丸迷倒众人,抢走苏阳,却被一片飞瓦撞翻了,又捏碎了一颗倒金丸,吸入了些,才也瘫软一时。这会儿她随着其他的几位一起爬了起来,呆呆的,并未留意竹义的目光,只是盯着远处山岩上纹丝不动的苏阳,流下泪来。
竹义宁愿没有看到涧织薏的样子,转眼又望着走来的师父。只见涧正尘又在说道:“你太阴险了,明明是在要师兄的命!”竹义道:“徒儿真的在试玄圯内力。若说要谁的命,还不如用剑刺他呢!”说着便拔出了青钢剑。
此际,涧正尘尚在竹义的六步之外。先停了下来,道:“好吧,我信你。你也不要怪师父教 练逸阳真功的事,我可以告诉你,为师先前想在你功成之后,吸用你的功力,练成玄圯内力,怕你不从,才没有实言相告,但此举也确是为了应对嵩山派将临的大难。为师探知,御天士已经修得惊天绝艺,重显魔行,迟早要再犯嵩山,已非逸阳真功能应对,唯有这玄圯内力才能跟他一较高下。”
竹义道:“是吗?御天士,我还当是小时候听故事才有他呢,难道他还能显出个形来?师父不会又在骗人吧?”涧正尘急道:“此事千真万确!如今既已有你练成玄圯内力,护卫本派的重任已非你莫属。你还不先除眼下之害,备接御天士一战!”
竹义听得又笑起来,道:“师父,你别急呀,我信你,都信,你说的话我都当真呢!你可以把护卫本派的重任交给我。”一脸不屑。涧正尘惊道:“你有本事了,师父把掌门之位也交给你!”说这话前,涧正尘已看到了崖女在斜上方做了个手势;说完这话,涧正尘就在等着自己的女儿。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6-19 09:53:3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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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敌当前 小显英雄手 8楼
第二章 厚颜有耻 胡乱和尚铺 18楼
第三章 护花有志 满门险送命 34楼
第四章 玩物除恶 美人各用心 52楼
第五章 逐离师门 临危才受命 69楼
第六章 马带驴奔 侠女杀虾兵 106楼
第七章 素斋无味 入耳分外美 138楼
第八章 箭下留人 可赖肚兜红 170楼
第九章 捉奸在口 嘴皮各立功 208楼
第十章 穿针引线 洞中出老千 240楼
第十一章 真功强授 携手上嵩山 273楼
第十二章 功败垂成 险象已环生 315楼
第十三章 缠战屋顶 僧道齐相聚 342楼
第十四章 放下屠刀 且饮杯中茶 379楼
第十五章 小甘蛇毒 遇神疗仙露 411楼
第十六章 青平居士 失武籍镇世 446楼
第十七章 阴差阳错 竹义练奇功 474楼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6-19 22:43:38 +0800 CST  
第十八章   师父争力 狂称五岳王


竹义虽然看着师父,眼角却一直留意着崖女的动向。
崖女距竹义还远,大该在七八步之外,便不上前了,只在那里绕,像一朵花儿在随风飘摆。
淡淡的,似有一缕花香顺风而来。竹义先前闻过一阵香,以为是未婚妻子的体香,结果中了随风倒金丸。此刻他闻到的味儿大异于前,犹如仙山琼阁之物,使他大感欣快。但他心里觉着不对劲,要屏住呼吸。已不由自己,疯了般地要将所有的气都吸进去。突然张大了嘴,要叫一声,也叫不出来,只是要吸,拼命地吸。暗道不好,举着剑往前便冲。
涧正尘伸手抓了个人,正是涧织薏。即对竹义喊道:“我把女儿也交给你!”一手已掐紧了女儿的后腰,五指生出一股暴劲,抓透绸衫,穿进了那细皮嫩肉之处,尽入其骨,使之再也动弹不得,提起来直迎竹义的长剑。
涧织薏本来是要奔向苏阳的,没想到经过父亲的身边竟被抓住。父亲的五指掐住了她的腰骨。她皮开肉裂,也不觉得疼,整颗心都已扑到了苏阳的身上,哪管自己粉身碎骨。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6-20 22:26:34 +0800 CST  
竹义都没料到师父会这么狠,不要自己的女儿。竹义可放不下她。涧正尘那一把似掐在竹义的心上了,涧织薏不疼,竹义却心痛欲裂。但见涧织薏直冲剑锋,竹义将剑侧移,避开她的娇弱之躯,扎向师父的魔手。
招如飞燕穿云空,是竹义最稳最快的剑技,何况他此际内力狂长,千甲可破,势不可挡。骇得涧正尘面无人色,急将那手中的女儿横拧过来,做个抵挡。随着涧织薏腰骨折断的声响,哧的一剑,插进了涧织薏的胸膛。
竹义惊得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将手中剑一松,握紧了拳头,呆若木鸡。他不是不想动,他是感到自己动不了了——涧正尘已绕到一侧,将他制住。
涧织薏已被扔在屋面上,成了废物。竹义的行动是慢了,因他吸入了太多的香。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6-21 22:22:24 +0800 CST  
涧正尘勾着竹义的肩,另一手抵着他的背,似先前竹义对师兄的亲热样子,道:“这是兰柔香。你早先还服用了上等的止力金丹,逢香即发,入迷、若喜、狂欢,使不足劲。只因你不高兴,才用了这么大的劲,差点扎死师父。不过这样更好,你原本的内力都将随心而裂,丝毫不保,连同你吸入的逸阳功力都随金丹化了,在往外泄。师父替你都收了,练成玄圯内力!”说着抖着,笑着。又道:“这止力金丹不错,碾碎了放在食物里,吃不出来。你那天何必要用禁功散来喂师父呢。那药虽能使人无吸功之力,却有一点异味,师父历来谨慎,哪能不知不觉……”
原来,这止力金丹、禁功散都是嵩山派用来对付蟥魔功的药物。练成蟥魔功的人,专吸他人内力自享,在数百年前横绝江湖,达无敌之境,但食用了嵩山派创制的禁功散,则蟥魔功吸力俱废。竹义对此深有所知,想来禁功散既能消除蟥魔功的吸力,定能消除师父采收逸阳功力,便在师父所食之物中暗下此药,以免他成为自己的对手。不料师父察觉,技高一筹,反使竹义服下了止力金丹——止力金丹善使蟥魔功吸力不保,也能令竹义吸入的逸阳功力尽泄,被涧正尘复吸。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6-22 22:19:02 +0800 CST  
师徒二人为练成玄圯内力互使毒招,看来还是做师父的赢了,并且设法将徒弟原本的内力也掘了个干净。
这一下子,令夜悍成、由刺洲、照治替三位掌门看得很呆。他们都当自己丧尽天良,恶事做绝,倒还没见过此般的相残暗斗。尤其是刚才涧正尘拿女儿挡剑的一手,更使他们佩服。不过照治替“怜香惜玉”,很不愿意见到涧织薏利剑穿膛。幸而屋面上早来了崖女,是一个如花般的佳人,足慰照某人一片痴心。他便紧盯着那崖女出神,虽是初次见面,亦如前世相知。
夜悍成从未见过崖女,也想不到上辈子跟她有什么事。唯有由刺洲是真见过她的,心中早明白了不少。
当日四岳派掌门诱使秦回上嵩山寻衅,秦回头脑简单、凶残粗暴,就因“男女之事”与由刺洲多有误会,大动干戈,打进了山谷,还要切由刺洲的脑袋。漾狞当时也想取秦回的命,嫁祸嵩山派。不料由刺洲运足了劲又跳起来了,边跑边道自己并无非份之想,只是发现了夏圣平的儿子是个女子装的,有好一副身姿俊貌,欲告知公子,不揣冒昧,闯入茅厕,惊扰公子方便等等,连篇好话,还真说得秦回降了些火。又加上夜悍成、照治替的好言相劝,才使秦回没了杀人的念头,改成了对夏云的邪思。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6-23 23:33:59 +0800 CST  
那日他们也真把秦回安排到了夏云养花的小屋之内,又去请嵩山派的人来看好戏了。却见秦回没在里面折腾多久便出来了,说要用大花轿子将里面的人抬回去,好好伺候。由刺洲只道公子何不在此享用,即被他扇了好大的一个巴掌,心中疑惑不明。后见那大花轿子就紧挨着屋门停着,里面的人由屋内一掀帘子进轿了,都没让人瞧着相貌,由刺洲实在放心不下,暗使华山派的推云手法,弄开了些帘子一瞧,正见到了崖女的模样。
由刺洲那时还当那模样是夏云改回了女装的真容,也没奈何。众人也只有随着秦回下山了。谁也没料到,第二天秦回又返回了嵩山,并且丢了性命。四岳派掌门探知之后,方想到秦回早已心神失常,受人所制,又不知其受了何等高深的手法,能躲过四大掌门的眼目;又不知嵩山派何出此策,最终还是惹火烧身。
如今崖女现身,由刺洲细察其步行之术,已量其武功非凡,想当日若由她出手制住秦回,倒有可能;又猜想涧正尘定为练成玄圯内力,才置嵩山派危亡于不顾,秘与崖女施计,先使他们下山,再暗使秦回单独上山,命丧苏阳之手,以便造成嵩山派之危,令苏阳前往武当习练逸阳真功,为其采吸之用。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6-25 00:02:03 +0800 CST  
此猜想大致不差,由刺洲琢磨着也不难,就是不知涧正尘当时的惊心动魄。
其时涧正尘武功大失,做事多要凭借外力,自己谋心而少动。好在涧正尘自知其短,早在药理奇术上大下苦功,掌握了不少制人之方。其中他秘制得一根匍迷针尤其厉害,给了崖女。要崖女先以美色迷住秦回,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匍迷针推入秦回体内,使之心神若失,易受崖女一人左右,崖女指令秦回,带群雄下山,再暗诱秦回一人前来,设法让他死在苏阳之手,以便迫使苏阳前往武当练功。但涧正尘是将崖女藏身于嵩山神仙顶等待秦回,自借机将秦回一伙引往该处,夏云早在路上盖了间养花的小屋,出来惹麻烦,已非涧正尘预计。
之后秦回一伙又在茶铺失踪,引得涧正尘惴惴不安,多有不祥之测;待与众人再次返回那小屋,已成大战之势,涧正尘几乎绝望;及至他要将封路号射穿,诬陷苏阳,都已打算另谋它计,再迫使苏阳练成逸阳真功;所幸又见夏云未被掳去,惊魂方定。后来才知,崖女由神仙顶上望见情势,及时地赶至夏云的小屋,才制住了秦回,仍使他能按计行事。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6-25 21:53:19 +0800 CST  
此即过去事。
这时的涧正尘已不笑了,僵尸般地定在那里,冲竹义道:“我以前还真看不出你。那日本派怀疑夏云被秦回掳去,要吹封路号阻截,师父用弹通指功将号射穿,已知夏云安然无恙,你却不知,虽然看着她,也视而不见,却向着你师兄,要师父诚认此举——为众矢之的,难以再在嵩山派立足——师父才看出来,你已经不够孝顺了。倒夸你有眼光,夸你师兄有胆子。其实你师兄有胆子是真——说实话,没什么坏心眼儿——你却是个有计较的,不知那天打了什么主意,要害师父,师父可没当你真有眼光。
“不过今天你的眼光看得挺准——先前你师叔给苏阳一掌助推,像已促成逸阳真功,你倒没有急着吸试露了马脚,单等苏阳借二老之身大展神威之后,你才使出手段,一抓一个准,跟为师察看的一样分明。苏阳的逸阳真功,该是在上了屋顶后自行运气而成。你定同此测。可惜,你又没捞到什么好处,师父对你早有所防。”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6-26 22:24:25 +0800 CST  
何奂雄听到这里还没有动弹。以他在武学上的才智,本知道在他们吸功的时候要去阻止,以绝大患,但此武功吸成之术来得太快——人在抖动之时早将内力吸尽,如风卷云——何奂雄再好的本事都不及行动;何况他的双腿还受了大伤,动不起来,只能呆呆地听着。虽早已断定涧正尘富有心机,亦没料到他如此谋量,还有一个那么坏的徒弟。这师徒俩对苏阳如何练成逸阳真功的揣测,都似在他之上,令他大开眼界。
涧正尘又在指责竹义,道:“想不到你杀了师兄,还想杀师父,连师父的女儿也要杀。真不是好货!”
这番话可令夏圣平七窍生烟,因夏圣平明明白白地看到,涧织薏是被这混蛋父亲送到利剑上去的——夏圣平平生最重父女之情,向来对自己的女儿百般宠爱、千般呵护,待如珍宝,胜似明珠,也愿别人都重女轻男,好好地伺候着自家千金,一丝一毫都不要伤着她们的,哪能受得了涧正尘般,竟将女儿往死路上送的,还赖着别人干得坏了。登时,夏圣平就要暴跳如雷,一时又说不出话来,方自解了声穴,才道:“涧正尘,你这个东西!还算好吗?”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6-27 21:57:36 +0800 CST  
涧正尘回过头来,皱了皱眉,道:“夏先生身为本派律令堂的执法师,不该忘了规矩,对掌门无礼。”夏圣平早将对他的往日之敬抛到九霄云外,今日算是认清了这衣冠兽类,道:“你个畜生,安配本派掌门!”
涧正尘便压着怒气,道:“我做错什么了?”夏圣平道:“明明是你杀了女儿!”自当此是天下极恶。涧正尘的黄脸有点泛红,看来也没把这事轻待了,道:“你看到了?”
夏圣平尚未回答,刑千老者已按捺不住,道:“我们都看到了!”举着沙刃掌冲涧正尘扑去。只怪自己以前没有好好地教训这个徒弟,一味地拍何奂雄的脑袋,弄了个不错的光头出来,也没地方安置,倒不如早将涧正尘拍光,送他到庙里当了和尚,一辈子不用生儿育女,也省得他生了个女儿出来,又自己杀了。此刻再要教训他是晚了点,但要出口气,也得试试。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6-28 22:26:32 +0800 CST  
竹义在涧正尘的边上一声没响,烂泥般地瘫了下去。涧正尘即将双袖一甩,面对着自己怒冲冲上来的师父,看着那副凶样,自己也瞪起了眼。没容师父靠近,仗着身高臂长,将手往前一伸,先掐住了师父的咽喉。
邢千老者就没再上去,话也没来得及说,直挺挺地一蹬腿,垂下了双臂,直往上翻眼珠子,看来要断气。
夏圣平、何奂雄、秦暮秋都大惊失色,道:“住手!”又不敢冒然上前,怕涧正尘手上再一用力,邢千老者就没命了。
涧正尘道:“我杀了自己的女儿又怎么样?我还能杀自己的师父!我不配做本派的掌门又怎么样?我还能做得比掌门更大!规规矩矩、正正经经的日子我算是过腻了。以后我就在五岳称霸,成五岳之王,想干什么就要干什么,谁也挡不住我!”说着便笑,露出了一副疯样。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6-29 22:47:41 +0800 CST  
三人仍道:“住手!”担心着邢千老者的性命。涧正尘笑得狂了,像没听清楚,道:“什么?说什么?”竟将自己的师父抓近了问话。邢千老者被他掐着咽喉,张大了嘴,却想要吸气都由不得,哪能回问。
三人接着叫喝涧正尘住手。涧正尘才道:“你们罗嗦什么!”用一根指头伸进了师父的嘴里,一勾,将他的三颗老牙都弄到了手里。随手一甩,扔向了秦暮秋、何奂雄、夏圣平。
三人眼巴巴地,才要举个手,要穴一麻,已中了飞牙。接连倒下。
邢千老者也没气了。涧正尘将他一扔。
由刺洲看到这儿,抓紧了夜悍成的手,怕他轻举妄动,又轻声道:“别出声!”夜悍成还不傻,被涧正尘的这一手震住了,心知自己的武功再好也没法比。先前他怕逸阳真功的厉害,也愿意躲着点,现在知道涧正尘练成了玄圯内力,乃吸逸阳真功而成,自当更强,岂能无畏。就不动了。照治替则更加安份。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6-30 21:48:42 +0800 CST  
三位大掌门,成了涧正尘面前的三根木桩,呆愣愣的,都不敢说什么。
涧正尘却又在吼道:“你们罗嗦什么!”好像听到了有人在骂他杀女灭师。
照治替才道:“我们说你是大王,大大王,都愿意伺候你、跟着你、听着你呢!”竟将那拍马屁的本事抖搂。涧正尘听得双眼暴亮,猛又笑道:“好啊!”忽地转向夏圣平,道:“执法师,你说,我是不是大王,大大王?”
夏圣平倒在屋面上,勉强还能支起半个身子,犹自怒道:“你是畜生,就是畜生!”涧正尘听了便摇头,道:“你怎么能说我是畜生?”夏圣平仍不改口,照样在骂。
涧正尘立即面目狰狞,道:“也好!谁说我是大王,我就在谁的面前做大王!谁说我是畜生,我就在谁的面前当畜生!”大卖魔欲,又瞪着夏圣平道:“我要把你的女儿找出来……”
夏圣平目眦尽裂。涧正尘似听到了一些动静,正望向一处高高的屋脊。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7-01 22:36:33 +0800 CST  
夏云正在那儿伏着。知道躲不下去了,干脆一跃而起,指着涧正尘就骂:“你这条没人摘的瘦黄瓜……老黄瓜……烂黄瓜!”忍不住骂了三条黄瓜,最后认定为烂黄瓜。一吐恶气,也是有凭有据的——涧正尘长得又瘦、又长、又黄,像一条瘦得没人要摘的黄瓜,常在太阳底下挂着,老烂了,青皮成了黄皮。夏云打小便看出来了,拿他跟自家院里的黄瓜一比,似模似样,只是以前敬重他是自己的掌门叔叔,不说出来而已。如今可不必再敬着他了,夏云又道:“说你是畜生,抬举你了!再有本事,你这条烂黄瓜也就能变一只苍蝇——没脑袋的。乱飞乱撞,还想在五岳称王,小心撞到御天士的手里,被拍个稀八烂——我可看到御天士已经来了。看你还飞呀!敢不敢飞呀!”
涧正尘听得一愣一愣的,觉着被人家骂得希罕。但夏云一提到御天士来了,他一寻思,又哈哈笑道:“我用来骗小孩子的话,小丫头倒是念念不忘!御天士早死了,若不死,在我面前他才是一只苍蝇,我想怎么拍就怎么拍!以后我才是天下第一的高手,当用我来吓唬人!”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7-02 22:21:52 +0800 CST  
夏云像要骗定他了,道:“御天士还不出来,有人在骂你是苍蝇呢!”
涧正尘也不免转头一望。夏云道:“你看不见,御天士的武功比你高,不让你看见。”
涧正尘的目光仍在山壁间扫视。突然像明白了什么,仰天一笑,道:“小丫头真不懂事,还要骗叔叔!叔叔看你长得也不小了,今天可要教你做个大人了,不玩小孩子的勾当!”说着涧正尘的双臂一舞,形同摆脱一身索镣,欣喜若狂,两条腿上都是劲,止不住似地往上蹦。噌地腾空,整个人便在空中翻转,呼地落到了照治替的面前,痴了一般地问道:“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照治替受宠若惊,连连点头,喟此等境界,非人能及。
由刺洲在那儿伸着脖子,冲涧正尘道:“大王,大大王……”像要提醒一下这个疯子。涧正尘极不耐烦,回头吼道:“干什么?”
由刺洲用手一指,仿佛看到了一件怪事,道:“不好了大王,大大王,那丫头想要逃呢!”涧正尘再一看,果真。哎呀一叫,道:“给我回来!”由刺洲又猴急道:“大王息怒,我们替你抓去!”拉着夜悍成便跑。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7-03 23:20:58 +0800 CST  
照治替赶紧道:“我也替大王抓去!”紧追。涧正尘亦道:“快追!”在那屋面上挥着手,真似大王一般地指派起来。
夏圣平早气得昏死了过去。
夏云本没见到御天士,就搬他出来蒙人,凭着嘴上的说道,也有法子把涧正尘弄出个花样,但觉得那样下去太危险,逮了个机会,先逃逃试试,真又被抓回去了,再打算使那嘴上功夫。急着蹿下了屋顶。
她那匹千里飞云驹也是够机灵的,一直在下面盯着,见着主人急匆匆地下来了,飞云似地上去一个蹲身。夏云毫不费劲地上了马,口里道:“逃命!逃命!”马儿可明白了,带着股灵劲儿,哧溜一打弯,噌噌噌地运起了四蹄。都是鬼也赶不上的步子。紧接着一腾,带着主人飞过了一簇乱草。
夏云还当前边没路,冲着山壁呢,那马儿再一低身,从密匝匝的柳枝儿下划出了一条道儿,带着她进去了。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7-04 23:14:52 +0800 CST  
里面阴阴凉凉的,到处光滑,竟是一个连通于外的山洞。此处人都不容易发现,马儿早已察觉,以龙行之势,弯穿斜绕,又由里至外,闯入了山林丛中。使夏云极快地离开了天盆谷。
由刺洲、夜悍成追下了屋,看见夏云骑着大马奔向山壁,没了影,也猜到那儿有一条出赂,跟着跑。两人都没马骑,愣仗着一身气功,蹿得快。眼瞧着面前有一大簇的草,马儿都能跳,他俩也能跳,飞跃而起。腿上蹭着了一些枝叶,不太舒服,都顾不得计较。
照治替紧随其后,见这哥俩有本事,自己单靠小腿跑得快,所幸不怕沾花惹草,不用跳,往乱草丛中撞。他大甲虫一样勇猛,可惜身上没盔甲,穿了一条小短裤,进到那里,啊地一叫,觉着好多的刺。挺身而出,好恨他奶奶的没告诉他。都没空骂,跟着两人掀柳枝儿进洞。
三个人再到了外面,远远地还能瞅见夏云的马影儿。跟着又追了一段,赶不上那千里飞云驹的神速,他们也不太在意。本来没打算帮着涧正尘抓人,只要脱个身,离那疯子远点,免得身遭不测。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7-05 21:45:39 +0800 CST  
三个人到了一条岔路口,看得出,夏云的马儿是向上一条道去的,两人偏要选另一条易行的小路。照治替略有不舍,自知无法追上美人,也算了。才要往小路上拐,猛听得后面有声。似个好有功力的高手,在不远处问道:“上哪儿去啊?”
三个人都惊得不轻,当涧正尘来了。听那声音又不像——怪怪的——令人发毛。免不了又当是涧正尘派来的,各自猜疑。也不回头看——心中有鬼,怕被人瞧出了破绽。
照治替就道:“抓人去呀!”由刺洲还道:“走这条路好,能抄上去。”夜悍成又道:“快追!”变聪明了,他先跑。
照由二人也不愿耽误,急着赶路。后面的高手便跟上来,问道:“抓谁?”照治替道:“你放心吧,咱保准将姓夏的美人抓回来。”高手道:“好,我就喜欢这美人,先要好好地玩玩!”说得咬牙切齿。照治替听得奇怪,暗想:“你可真够狠的,先要好好地玩玩,不怕被涧正尘掐死!”正见他要闯上前了,才斜眼一瞧。即惊道:“漾兄!”
前面的两位听着了,回头一看。可不是吗——来者正是漾狞——怪模怪样的。看得三人气不打一处来,都呆了。
漾狞见他们愣着,怪声怒道:“还不快追!”夜悍成火道:“你干什么——蒙着半边脸儿,拱着鼻子,用这腔调,怕我们认出来?”
楼主 于木牙  发布于 2019-07-06 23:05:28 +0800 CST  

楼主:于木牙

字数:329774

发表时间:2018-07-02 17:09:32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1-11 17:08:43 +0800 CST

评论数:688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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