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鲜艳的裤头迎风飘扬

于求仙和张爱麦的爱情故事讲完，我们接着说于二勇是怎么挨的揍。
吓跑景荣耀的第二天，叶辉把他那晚上看到的情况和他们要揍于二勇一顿的计划全部告诉了徐巧丽。徐巧丽一脸惊讶：“竟然会有这种事？”
“什么这种事？连晏贵你都忘了吗？”叶辉不明白，不是徐巧丽记忆力差，是因为她太担心家里，所以其它的事她顾上理会。
叶辉提起晏贵，徐巧丽自然记得，也就不惊讶了，既然晏贵夜里能摸进她们住的窑洞，别人有同样的想法，这一点都不奇怪。
“以后你别把门拴那么紧。”叶辉说谈话主题。
“为什么？”
“只有那个家伙进了你们窑洞，我们才好堵着打，一个不容易让他给跑了；再一个打完了他也无话可说。”
“哦！”徐巧丽恍然大悟。
“你不怕吧？”
“你们在外面整夜守着，我还怕什么？”徐巧丽胆子倒不小。
“不怕就行——这事别告诉祁晓丽，她要是知道了……”
“我知道，她要是知道了，夜里不被吓死，也能把我烦死。”
自从发生了晏贵的事情，每晚睡觉之前，祁晓丽都会把门拴得死死的。从叶辉和徐巧丽说了这件事之后，在睡觉之前，徐巧丽就瞒了祁晓丽把门偷偷松开，几乎是一推就开。
接下来，叶辉、刘顶峰几个人又监视了快一个星期，可是依然没见于二勇来。把几个人累得，一个个眼圈发黑、脸色发青，好像抽过多年鸦片烟的瘾君子。好在在这段时间，他们白天干活不用太费力，因为刘老大和张发财这几天忙着撮合于求仙和张爱麦，没把全部精力用在工作上。
在这几个人中，汪贵明对打人这事最有意见，因为不管别人睡不睡觉，可都是在家里，而只有他在外面。“要不算了吧？我看那家伙不会来了？”汪贵明想撂挑子了。
刘顶峰还想坚持，可是不好意思直接说，问叶辉：“你看那家伙会不会来？”
“会来的。”叶辉一直相信于二勇会来。一个嗅女生晾出的衣服嗅那么长时间，能不再回来逛逛？
“你凭什么说他一定会来？”汪贵明生气叶辉一直坚持做这件费力不讨好的事——他认为。
“我们再坚持一个礼拜，一个礼拜不来，就算了。”对着刘顶峰，叶辉不好和汪贵明顶嘴。
“好，我们就再坚持一个礼拜。”刘顶峰说。
刘顶峰做出了决定，汪贵明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他想着，一个星期后，他还有机会和徐巧丽亲热。
有了约定，叶辉就有了压力，要是一个礼拜之内于二勇还不来，那不就白费功夫了。帮不了刘老大父子报仇不说，要是于二勇以后来了，真作害了两个女生，那自己可得后悔一辈子。因为压力大，叶辉又调动脑细胞想办法，他想到那天于二勇是因为嗅了祁晓丽的内衣才起了坏心，所以又想出了一招，就是再挂件内衣出去。这一招叫诱敌深入。
让两个女生挂件内衣出去，叶辉不能让祁晓丽知道，自己也不好和徐巧丽说，就把想法告诉了汪贵明，让汪贵明去和徐巧丽说。汪贵明听了，乌青着双眼抱怨：“你有这好主意，怎么现在才说？”
汪贵明把叶辉想出来的好主意窃为己有，他私下里对徐巧丽说：“那个家伙不来，我们快熬不住了，不过我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什么主意？”徐巧丽也想让这件事早早有个了结。
“那天夜里，我看见那个色狼闻你们的衣服。只要……只要再挂出去一件衣服——最好是内衣，就能把他给引来。”
“流氓。”徐巧丽不知道是骂汪贵明还是骂于二勇。

徐巧丽认为这主意不错，可是她不好意思把自己的内衣挂出去。怎么办呢？只有去忽悠祁晓丽了：“晓丽，你不是希望和叶辉好嘛，我有个好主意能让你们好。”
祁晓丽听了，也不脸红，马上问：“什么主意？”
“把你那件有小花的内衣挂出去。”
“为什么？”
“你那件小花内衣我看了都动心，别说男生了。”
“我挂出去过。”
“那是黑夜，谁能看得见？我是说白天也挂出去。”
“不，太丢人了。再说了，他就是一榆木疙瘩，我光身子出去都没用。”
祁晓丽很气愤的一句话，说得徐巧丽噗嗤一声笑了，笑过后继续忽悠：“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没用？再说了，谁能知道那是你的。”
“哦，没人知道是我的，那我挂出去干吗？”祁晓丽也不笨。
“我让汪贵明告诉叶辉那是你的，不就得了。他当然知道你的意思，到时候，他看着你的小花裤头，想着你的光身子，不投降才怪。”
“汪贵明才想你的光身子呢，你看他那眼睛，看你的时候简直要喷出火来了。”
“叶辉要是用那样的眼睛看你，我看你早为他宽衣解带了。”
两个女生相互调笑了一番，心情好了许多。第二天一早，祁晓丽真把她的小花内衣挂了出去。
祁晓丽的小花内衣颜色鲜艳，面积又小，是穿着任何女人身上，让任何男人看了都会寤寐思服、辗转反侧的那种。这样的小花内衣在饲养院内只随风飘荡了一天，孤山村几乎所有的社员就都听说了。
听说后的结果之一就是全都跑来看，男社员特意跑过来看，女社员也特意跑过来看，连带着那些发情的狗也跟了来，一时之间饲养院内外好不热闹。看过后还没完，大家聚到一起还要议论、辩论、争论，争论这件小花内衣究竟是祁晓丽的还是徐巧丽的，或者是那个骚娘们故意挂到那里勾引男知青的。
到了第二天晚上，社员们关于这件小花内衣的议论就传到了两个女知青的耳朵里。

祁晓丽这个气呀，没赢得叶辉一个暧昧的眼神不说，却赢得了社员们的一大片非议，真是得不偿失。同样的，徐巧丽也高兴不起来，虽然内衣不是自己的，可社员们也没有放过她呀，往祁晓丽身上倒多少污水，就往她的身上倒多少污水，一滴都不少。怪不得古人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次自己真是做了那池鱼。
当晚祁晓丽就把内衣收了回去。收回去后还没完，祁晓丽还抱怨了徐巧丽一顿，说徐巧丽是猪脑子，怎么想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徐巧丽不想把这事牵扯到汪贵明的头上，只能生受了这些话。
对于揍于二勇，汪贵明没有表现出一点积极性，这让一心谋着做成此事的刘顶峰暗恨上了。几个人等了两天，于二勇还是没来，这让刘顶峰特别憋气，心里的是火越积越大，总想着找个地方发泄一通。
叶辉想出挂内衣引诱的方法和刘顶峰说了，叶辉把这差事交给了汪贵明去办，刘顶峰也知道。祁晓丽把内衣撤了，汪贵明没在意，也没在刘顶峰和叶辉面前提起。刘顶峰看见内衣不在了，就气不打一处来。
祁晓丽把内衣收回去的第二天中午，刘顶峰把汪贵明叫到一僻静处，手指着汪贵明的鼻子开骂：“我问你，你他妈的还是个男人吗？”刘顶峰没当着徐巧丽的面骂汪贵明，也算是给了汪贵明面子。
汪贵明平时有点怕刘顶峰，但不是很怕，他最怕的是刘老大。汪贵明见刘顶峰没说任何缘由、开口就骂，怯生生问：“哥，怎么啦？”
“怎么啦？你他娘的自己不知道？叶辉是个男的，你也是个男的，你怎么那么孬孙？干活干活不卖力不说，你女朋友受了欺负你不是想着保护她，而是一心想着偷懒。”
“我没有不想着保护她呀！是你们不让我到后面守着的，我也……”刘顶峰不让汪贵明在饲养院里守着，这让汪贵明特别委屈。

刘顶峰根本没觉得汪贵明有任何委屈的理由，他堵住了汪贵明的话头继续骂：“我不让你到后面守着，这能怪我吗？你平时做的那些事能让我相信你？去厕所拉屎用半个小时，撒泡尿也用半个小时，而且每天都要去个两三次，你他娘肚子里就全是屎和尿。你这样的人能一夜不睡觉守在窑洞里看着外面？！”
“我……我屎尿多。”汪贵明觉得自己去厕所正常，理由是这个世界又有谁不拉屎撒尿了。问题是他以拉屎撒尿为借口想着法的偷懒，这就不对了。
“滚你娘个蛋，都是一样样的人，就你屎尿多？你一心想着偷懒，谁看不出来？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呀！”刘顶峰骂到了汪贵明的心病上。
汪贵明见刘顶峰确实生了气，就不敢再还嘴，低了头任由刘顶峰骂。刘顶峰把汪贵明身上的缺点逐个数落了一遍（汪贵明奇怪刘顶峰怎么看得这么清楚，他以为别人不知道他偷懒呢），最后说：“要是于二勇再不来，我也不管了，等以后于二勇来了，作害了两个女知青，就全是你的责任。第一个拉你去公社开批判大会，批判你不尽心竭力保护女同志。”
这责任和后果可大了！
责任压到谁的头上，谁着急。汪贵明急了，可是也想不出个好办法来，只能又去忽悠徐巧丽，让徐巧丽把内衣挂出去引诱那个该千刀万剐的于二色狼快快来。
没想到，汪贵明忽悠徐巧丽话还没说一半，徐巧丽脸一绷，说：“就你出的好主意，让全村人笑话我们不说，我还让祁晓丽怪怨了一顿。”
来到孤山村后，汪贵明最在意的就是徐巧丽了，他没想到徐巧丽对他也有了意见，惶急间推脱说：“这主意不是我出的，是叶辉出的。”
“你不是说是你想到的吗？”徐巧丽瞪圆了两个黑眼珠子问。
“我……我当时忘说了。”
“滚你娘个蛋。”徐巧丽一脚踢在汪贵明的小腿骨上，踢得汪贵明生疼，蹲在地上呲牙咧嘴半天没站起来。
徐巧丽也没管他，转身走了。

第八十三章 制作女式内裤

汪贵明一天之内先是被刘顶峰骂，接着又被自己的女朋友徐巧丽骂，顺带着还被踢了一脚，心情非常沮丧。该怎么安慰安慰自己呢？有个可行的方法，上厕所蹲着。
帮刘老大没干几天活，汪贵明就养成了一天要上几次厕所的好习惯。中午因为被刘顶峰骂了一顿，一个下午汪贵明都没好意思去一次厕所。习惯一旦养成，再猛不愣地丢掉，心里可真不好受。
女人上厕所，不管是来大的还是来小的，都采用蹲式。男人呢？花样多一点，来大的，用蹲式——这是必须得；来小的，可以用蹲式，也可以用站式。因为蹲着麻烦，又有脱裤子放屁的嫌疑，所以男人撒尿一般都用站式。
可是在那个荒唐的年代里，有很多男人都采用蹲式撒尿。为什么？因为可以在那里多蹲一会儿。多蹲一会儿，就意味着能多休息一会儿。汪贵明就是那些蹲着撒尿男人们中的一个。
大老爷们学习女人蹲着撒尿，日子能过富裕了，那才真叫奇怪！
蹲在厕所里的汪贵明抽着烟，琢磨着怎么让于二勇早一点来的好办法。该怎么让那个该死的于二勇早点来呢？总不能把人家拉来吧，或者写封邀请信，说我们欢迎你来，来了要狠狠揍你一顿。唉！他娘的，诱敌深入原来这么难，想想毛主席领导下的人民军队也真是厉害啊，几乎是用这一招就打跑了小日本和国民党蒋介石集团，在朝鲜还让武装到牙齿的美帝国主义摔了个大跟头。
好办法叶辉都想到了，汪贵明也不比叶辉聪明，所以只能在叶辉想出的办法上打主意。
由于一个下午没来了，汪贵明就在厕所里面长时间蹲着。蹲到最后，他看到前面粪堆里埋着一截布头。布头的发现让汪贵明脑子贼光一亮，没有女人内裤，找块烂布顶替也行呀！
抽完手中烟，汪贵明出了厕所，东墙角、西旮旯，四处找烂布块。可是在那个所有物资都匮乏的年代，想要找到块烂布也难。
竟然连块烂布头都找不到，现在不是满大街都是，给人人都不要吗？那是现在。在那个年代，一块好布料，爷爷用完奶奶用完，奶奶用完儿子媳妇用，儿子媳妇用完，就传到了孙子孙女的手里。一块好布料，开头用来做裤子或者上衣，然后是内衣，到了最后不是被用做了尿布，就是充当了鞋底，最后是尸骨无存，到哪里找去？

没有找到布块的汪贵明只好又回到了厕所，他一手捂了自己的嘴和鼻子，用另一手的两根手指去拉那截布头。竟然没拉动。这证明埋在里面的布料应该很大，惊喜的汪贵明顾不上臭味，用两手去拽那块布头。还真让他拽出一块大的布料来——只是有些破。
汪贵明把布料提出厕所，摔打完上面的粪土，把布料提起对了夕阳下面去看，他惊喜地发现，这竟然是一块花色布块。汪贵明把布块放到地上，一桶水冲下去，布块的颜色和花纹就全显示了出来。
哈哈！要是这块布料刚出厂，不比祁晓丽的内裤那块差。
汪贵明以为这块烂布被水一冲没臭味了，拿起来一闻，闻到了一股骚臭味。诱惑一个色鬼，这个味道刚刚好，暗香浮动月黄昏，遥思……是多么得让人浮想联翩啊。汪贵明随手就把布料挂在了晾衣服的绳上。
叶辉看见了问：“你这是做啥？”
“充当女人裤头。”汪贵明为他的这一佳作沾沾自喜。
“你看那像裤头吗？”叶辉问。
“像女人的裤腰带。”刘顶峰过来说。
“哪个男人会对女人的一条裤腰带感兴趣？”叶辉说。
汪贵明想顶叶辉一句，可是有刘顶峰在，就没说出口。汪贵明忍了骚臭味，去摆弄那块布头。花了十几分钟，他终于把那块烂布摆弄成了祁晓丽内裤的样子。
柳军见了，举起了大拇指，“手艺不错嘛，贵明同志。”
汪贵明鼓捣出的假内裤又让社员们议论了一天。祁晓丽和徐巧丽对此很不满意，汪贵明看见对了他横眉立目的两位姑娘，想要解释一下，可是嘴还没有张开，就又被徐巧丽踢了一脚。
假内裤挂出去的第二个晚上，叶辉、柳军、张新华守在牛圈里，刘顶峰守在叶辉住的窑洞里，汪贵明继续呆在前面的库房院内。
叶辉守到夜里十二点钟，因为太困太累，加上好几天了于二勇不来，他也有些松懈，就迷糊了几分钟。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看外面的时候，他唬了一跳，一个像是鬼魂样的高个子黑魆魆地站在院中。叶辉睁大眼睛细看，很快就辨别出来，高个子正是他们日思夜想、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好久的色鬼于二勇。

因为于二勇站得离牛圈很近，叶辉没敢出声，只是屏声敛气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看。虽然月色朦胧，他也能看得清楚，于二勇刚好站着汪贵明挂出的那块烂布旁边，脸凑到烂布上一动不动。想来是嗅着烂布散发出的骚臭味，在那里陶醉，这么好闻的味道究竟属于谁呢？如果他知道这块烂布是从粪堆里拣出来的，不知会有何反应？叶辉想。
于二勇在烂布旁站了好久，终于挪步走向了两个女生住的窑洞。
见于二勇到了窑洞门口，叶辉赶紧去叫醒张新华和柳军。张新华和柳军睡得像死猪一样，当叶辉好不容易把二人分别叫醒，再扒到门上的缝隙往外瞧时，发现于二勇已经推开了两个女生住的窑洞门，大半个身子已经爬了进去。
“真来了？在哪里呢？”张新华和柳军听说于二勇来了，激动得很。
叶辉“嘘”了一声，低声说：“你们先别出去，等一下不要让他从这面跑了就行。”张新华和柳军点头说好。

叶辉拿了准备好的棍子，支开牛圈门，俯下身子钻了出去。这个时候，于二勇已经进了窑洞。到了外面后，叶辉更是俯低身子，轻手轻脚从东面绕到了自己住的窑洞门口。于二勇个子高，大长腿，孔武有力，要是不把刘顶峰叫出来，叶辉怕他们三个知青阻挡不住。
到了自己住的窑洞门口，叶辉轻出一口气，他一边警惕着隔壁窑洞里的于二勇突然跑出来，一边轻叩身后的窑洞门。他轻叩了三四下，里面的刘顶峰没反应，许是因为这几天太累，睡着了。鉴于于二勇进两个女生住的窑洞时间长了，叶辉加重了叩门的力度。
就在窑洞里的刘顶峰有了响动的时候，隔壁窑洞门开了，接着于二勇的长条脑袋探了出来。
因为做贼心虚，于二勇一看见外面有人，也顾不上看清楚是谁，抬腿就跑。叶辉的棍子早扫向了他的下盘，于二勇“噗通”一声倒在了院中。
祁晓丽和徐巧丽已经知道有人进了她们的窑洞。徐巧丽知道这事，所以静静躺在那里等着叶辉他们出来，祁晓丽像是晏贵进来的那次一样，被吓得没敢动。听到于二勇摔倒了，祁晓丽这才“妈呀”一声叫出了声，着急慌忙地钻进了徐巧丽的被窝，抱住了徐巧丽浑身抖个不停。
于二勇腿上受伤不重，刚倒在地上就往起爬。叶辉顾不上理两个女生，照着快要起身的于二勇的脊背又是一棍。于二勇向前抢了两步，站了起来，他准备往南跑，可是被从牛圈里出来的柳军和张新华挡住了去路。没办法，于二勇又回身冲向叶辉，叶辉挥舞棍子阻挡。

没了退路的于二勇不顾叶辉手里的棍子，硬要冲过去，就在叶辉阻挡不住的时候，刘顶峰出来了，一棍就打在了于二勇的脑袋上，棍子应声而断。于二勇虽然没有被打倒在地，但脑袋被打破了，带有腥味的鲜血从头上滴到了地面上。
于二勇捂了自己的脑袋，踉踉跄跄往西走。看到了鲜血，叶辉让开了路。
刘顶峰把手里的短棍扔了，抢过叶辉手里的棍子说：“给我打呀！”说完就把棍子抡向了于二勇。叶辉手里的棍子更细，刘顶峰也只是抡了两下，就又断了。
柳军和张新华拿棍子开始没头没脑打向于二勇。五六棍子下去，于二勇竟然被打清醒了，三步并作两步跑向了饲养院大门。大门关着（于二勇是从墙上跳进来的），现在后面有人追着打，慌不择路的于二勇一头撞向了叶辉几天前拗出的那个豁口。
因为于二勇个子高、人大，那个豁口两边又有很粗的木棍立着，四周还缠绕着绳子什么的，于二勇这一撞就没有完全撞出去——他的脑袋和上半身出去了，屁股却被卡在了里面。
柳军手里的棍子打在了门上，也断了，张新华用棍子捅于二勇的屁股。叶辉觉得够了，就把张新华拉开了。
把人打到这个程度，按说应该够了。于二勇虽然头被打破了，但也不至于要命，脊背挨了几下，也不至于落个残废。那么于二勇最后是怎么落了个残废的？因为还有一个打人的人没有出场，这个没出场的是汪贵明。

第八十四章 屁股挨铁锹拍

在打人的五个年轻人里，按说数刘顶峰最痛恨于二勇，不过这只是开头，等到了真正打人的这天，最痛恨于二勇的人就变成了汪贵明。
于二勇得罪汪贵明有好几项内容：于二勇想要侮辱汪贵明的女朋友徐巧丽，这是一；于二勇害得汪贵明没法和徐巧丽亲热，这是二，也是最让汪贵明痛恨的一条；于二勇害得汪贵明一个星期多在外面睡觉，这是三；因为于二勇，汪贵明不仅被刘顶峰骂，还被徐巧丽骂、踢，这是四；小的方面还有，因为于二勇，汪贵明还忍着骚臭味道，制作了一条女式内裤……所有这些原因加起来，汪贵明可不就成了最痛恨于二勇的那个人。
因为汪贵明身在库房院内，人又睡着了，叶辉他们开头打于二勇的时候，汪贵明没听到，直到刘顶峰喊出那句“给我打呀！”汪贵明才听到。坐起身的汪贵明听到后面乒乒乓乓乱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你奶奶的，终于来了！”汪贵明拿起一把铁锹就跑了过来。
叶辉刚把张新华拉开，汪贵明就到了。因为天黑，汪贵明还没看到卡在门上的于二勇的屁股，他气急败坏地问：“大色狼呢？你们咋让他跑了？！”
刘顶峰指着门上的大屁股说：“那不是。”
看清楚状况的汪贵明大喜，抡铁锹就拍在了于二勇的屁股蛋上。“我让你进女知青的窑洞！我让你耍流氓，我让你……”汪贵明骂一句，就用力拍一下。平面的铁锹背拍在有缝的屁股上，声音特别响亮，像是大年夜里燃放的鞭炮。
刘顶峰看见于二勇被这样打，又打不死，特别解气。“拍，给我用力气拍！”
汪贵明用足力气拍了十几下，累得满头大汗，可是依然没把于二勇给拍出去。在这个过程中，脑袋向外的于二勇愣是没哼一声。

汪贵明释放了心中的恨劲，不想拍了，可是看到于二勇的屁股还在那里卡着，心里就不爽，其他人也看着不爽。“给我把他踹出去。”刘顶峰说。汪贵明扔了铁锹，往后退，推到一定距离后，一个猛冲，到了门口，他的右脚就踹在了于二勇的屁股上。这一脚终于把于二勇给踹了出去。
于二勇被踹出门外后，大家拥到豁口处看，只见门左侧一根有胳膊粗的木棍断成了两截，下面一截木棍的茬口上满是血迹。原来，于二勇之所以一直被卡得出不去，全是因为这根木棍的原因。
倒在饲养院外面的于二勇一手捂了大腿，没回头看打他的都有谁，爬着往前走。叶辉从撞开的豁口钻到了饲养院外面，看到地上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迹。
“他不会死吧？”叶辉回来后担心问。
“死了活该。”刘顶峰轻描淡写说。
“打死了人，没人管吗？”这时汪贵明知道怕了。
“谁管？他自己都打死过人。”刘顶峰回答。
“真的？”汪贵明不相信。
“骗你干吗？”
“他死不了，你看他都爬走了。”柳军说。
“他会不会找人来报复我们？”汪贵明仍有些担心了。
“他做下这么丢人的事，怎么会有脸报复？放心吧！这下我们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刘顶峰伸了个懒腰，挥手让大家回去睡觉，然后就走了。
刘顶峰走了之后，汪贵明和叶辉进了两个女生住的窑洞。徐巧丽已经把情况告诉了祁晓丽，祁晓丽听了很害怕，也很感动。叶辉和汪贵明进去后，祁晓丽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们俩说：“没有你们，我们两个女生可怎么活呀？”
“我们又不走，哭个什么？”汪贵明说。
祁晓丽抹了把眼泪，用幽怨的眼光看叶辉。“谁能知道？说不定哪天你们就真走了呢。”为了安慰祁晓丽，叶辉说：“放心，你们不走，我们就不走。”
祁晓丽不信叶辉的话，所以高兴不起来，低了头又开始掉泪。说到走，徐巧丽又想到了身在城里的母亲，也没了言语。一时之间，屋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夜已经很深了，汪贵明和叶辉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这才回东面的窑洞睡觉。

因为揍了于二勇，刘老大很高兴，第二天就把这事告诉了张发财。
“打坏了没有？”张发财问。
“顶峰说，腿好像瘸了，不过也没事，他自己回去的。”
“哦！”张发财眉头深锁，没有多高兴。
“你怎么不高兴？”刘老大有些扫兴，“于二勇那家伙就应该被教训，让他也知道知道被人打的滋味，只是可怜了仙地村的那对母女——你不是因为于求仙不高兴？——于二勇和于求仙可不是亲兄妹啊！你可别因为于求仙把于二勇当亲戚！”刘老大猜测道。
“你扯哪里去了？我不是说他不应该被教训，而是担心他的腿。”
“他的腿？他的腿怎么啦？”刘老大懵了头。
“你不是说他的腿被打伤了吗？”
“是被打伤了，那又怎么？”
“于二勇是咱们生产队的好劳力，打哪里都不应该打腿。”张发财叹息。
“过几天就好了。”刘老大这才明白张发财又在担心粮食生产了。
“要是好不了，就可惜了一个好劳力！”别人不觉得于二勇对孤山村有多重要，可是张发财知道，多一个于二勇可以为孤山村多养活一个老人或者一个孩子。
“队里的好劳力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刘老大不屑一顾。
“可是他不怎么偷奸耍滑！”
张发财的担心还真成了真。因为自己居心不良，回家后的于二勇没好意思找人看自己的腿，一直用布裹着参加劳动，最后因为肉坏死，落了个残废，十几年后被冻死在了窑洞里。

于二勇真的就该死吗？好像该死，可是又好像不该死。
除了跟着杨秀兰闹过一阵革命外，于二勇一直是名好社员，劳动的时候很少偷奸耍滑。可是，这样老实的人却打死了一个无辜的男人，那个男人有一个其乐融融的家庭。
要是让于二勇这样的人接受一通听了让人热血沸腾的爱国主义教育，放到抗击帝国主义的战场上，打死几个侵略者，或者举起炸药包冲向敌人，真不是没有可能。
有句话说得好，叫垃圾是放错位置的人才，而‘人才’同样是放错位置的垃圾。于二勇也许只是放错了位置。由此引申开去，如果一个国家把所有国民都放到他正确的位置上，那这个国家得有多强大啊！祝福我们都不要被放错位置吧！
在叶辉他们几个忙着揍于二勇的这段时间里，中国高层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大事就是“四人帮”的倒台。1976年10月6日，华国锋、叶剑英代表中共中央政治局，对江青、张春桥 、王洪文、姚文元及其在北京的帮派骨干实行隔离审查，一举粉碎了“四人帮”在中国的十年祸乱。
杨秀青到杨柳渠公社学习了一天，回村后把全体社员召集到了大队，传达中共中央关于打倒“四人帮”的伟大意义极其重要精神。

会议开了大半天，张发财见杨秀青把该念的稿件都念了，该说的话也说了，妇女主任桢二女在那里摩拳擦掌、清理口腔，跃跃欲试要制造又臭又长懒婆娘的裹脚布，就说：“没了吧？没了该让社员们回去劳动了，现在可是秋收的关键时期。”关于四人帮倒台，杨秀青也没啥可发挥的内容，于是宣布学习任务结束。
因为张发财的存在，孤山村大队显得特别务实。
“四人帮”的倒台意味着文化大革命十年的结束，意味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启。由此开始两年后，中国迎来了改革开放。改革开放之后的30年，中国这片古老的大地又经历了一次翻天覆地的变化，所有国人的命运都将被这次改革改写。可是孤山村的社员们对此却没啥大的反应，开完会，他们该劳动的时候劳动；该吃饭时候吃饭；该睡觉的时候睡觉……
因为“四人帮”对敬爱的周总理的侮辱，几名知青对“四人帮”都没啥好印象。现在听说“四人帮”终于倒台了，他们很是兴奋，一起历数了“四人帮”曾经做下的坏事，痛骂了一顿，同时大大赞扬了中央的这一英明决策。
至于这件大事和一个月前毛主席的逝世有什么内在联系，这两件大事又将如何左右每个人的人生命运，几名知青也不清楚，自然没有谈论到。
等到痛恨“四人帮”的情绪平复下来，他们这才想到了自身的处境，他们都想着能尽快回城，包括叶辉在内。
“四人帮都倒台了，是不该让我们回去了？”徐巧丽对回城的事最积极。
“会吧？”祁晓丽希望如此。
“谁能知道？”汪贵明说。

汪贵明的话让人扫兴，两个女生就去看叶辉，她们希望稳重的叶辉能对此事发表发表高见。叶辉隐约觉得这两件事之间有点联系，就模糊说：“会吧。”
“怎么个会法？”徐巧丽立马来了精神。
“我只是觉得会，可说不明白。再一个，即使真会让我们回城，也不会这么快。”叶辉说。
“这事得问杨书记，有这方面的政策，只有杨书记最先知道。”汪贵明接过了叶辉的话。
“就是，我们问杨书记去。”徐巧丽拉了祁晓丽就走。
两个女生去了大队，见到了杨秀青和张发财。徐巧丽开门见山：“书记、队长，你们说‘四人帮’都被打倒了，上面会不会让我们回城？”
“这我可不知道。”杨秀青回答道，“我倒是盼望你们尽快回去，不过哪里有那么快！”
“没有那么快，也就是说会有这样的政策了？”徐巧丽一旦看到点希望，就抓住不放手。
“会有的。”杨秀青顺口糊弄。
“真的？”祁晓丽心里也燃起了希望。
“要有政策下来，我第一个先告诉你们，一定，这行了吧。”杨秀青回答。
因为杨秀青的顺口糊弄，两个女生好像对回城真有了盼头，之后，每隔上个两三天，两个女生就会跑去大队问有让知青回城的政策没有。
一天，两个女生又去问，张发财烦了，挥着手说：“去去去！什么事情总得有个过程吧。庄稼没有长高，你们就用手去拨，能打下个粮食？”说着就把两个女生给轰了出来。
对于回城的政策，几名知青起初还盼着，时间长了他们也就没了希望，于是生活又回到了往常。

第八十五章 想家

粮食没入库之前，张发财精神紧绷，见了谁都没个笑脸。等到粮食全部入了库，张发财这才放轻松了，人也高兴了，一年以来，脸上如梯田一样的皱纹终于层层舒展开来。到地里视察的时候，碰见某个今年表现特别好的社员，张发财会拍着该社员的肩膀夸奖几句。
这个时候的张发财也不务实了，该走务虚路线，张嘴共产党，闭口社会主义。比如他会这样夸奖：“这小伙不错，是共产党领导下的好青年。”、“这小伙也不错，为社会主义做出了应有的贡献……”
六名知青里，张发财只夸奖了叶辉一个，不过他夸奖叶辉的方式又回归到了务实：“你终于成为半个合格的农民了。”当时，张发财当了好多社员的面，拍着叶辉的肩膀这样说。
“怎么只是半个？”刘老大替叶辉抱不平。
“夏锄、秋收都经历过了，他要是再经过春种和冬藏，也能有这样努力，就不是半个了。”张发财嘴上夸叶辉，心里想的却是，要是孤山村能来十几个像叶辉这样的劳动好手，我就不再担心有人挨饿了。

杨秀青见叶辉不说话，以为叶辉不满意张发财的表扬，站出来说：“叶辉你就知足吧！半年赢得半个合格的农民是孤山村有史以来最高的评价了。”
“知足。”被张发财表扬，还当着这么多人，叶辉不好意思发言，说了两个字后他又补充，“半年半个，一年就是一个，那就是一百分了，当然知足。”
“你看，有文化的人就是会算账。”张发财笑着说。
粮食入库，并不意味一年劳动的结束，在过年之前，社员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第一项工作是耕地。耕地的主要作用是把地用梨翻松，冬天好积蓄雪水，为明年下种子做准备。因为这项工作影响到来年的粮食生产，特别重要，所以张发财要求年底之前必须完成——不管天上下多大的雪，地冻了有几尺厚。
因为各生产队能用来耕地的牲畜少（什么都归了农业社后，折损了不少），耕地这项工作有本地的男社员就够了，根本用不上知青。叶辉想要学习怎么耕地，没有机会，不过他去地里看了，耕地这项工作简单，就是把牲口牵到地里，套到耕地的梨上，让牲口沿着耕开的地渠往前走就成。
除了耕地之外，还有一项工作就是收拾地里的柴草。柴草的作用有两处：一是作为牲畜的草料；另一个是为了人过冬取暖用（孤山村可没有煤炭）。还有一些细碎工作，比如拣漏在地里的土豆和农作物谷穗，以及把粮食磨成面粉等等。

六名知青和本地的社员们收拾了一个星期的柴草，没啥大活可干了。刘顶峰就找到了张发财和杨秀青，请求新的劳动任务。
“你们要不上山砍树去吧。”杨秀青说。
“砍树做啥？”张发财问。
“盖房子。他们还住在牛圈里呢，有了房子，他们就不用住窑洞和牛圈了。再说了，饲养院确实需要房子。”杨秀青解释说。
张发财虽然不想让知青们去砍树，但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更重要的任务，就说：“也行，那你们就砍树去吧，不过可得注意安全。”
“没事，您放心吧！”刘顶峰说。
听说是为了给自己盖房子，几名知青非常高兴，特别是住在牛圈里的张新华和柳军，好像他们马上就要乔迁新居了。（他们也没想想，这房子何时能盖成？他们什么时候能住进去？）
第一天上山，因为高兴，张新华和柳军见一个坎就跃一个坎，遇到一个沟渠能跳过去就跳过去。快到目的地时，一行人遇到了一个比较宽的沟渠，柳军轻松跳了过去，张新华跳的时候，脚下一滑，人就滚进了沟渠里。
尘土弥漫中，张新华顺着沟渠底爬了出来。其他人见张新华没事，只是那灰头土脸的样子实在好笑，就都笑。张新华也笑了，不过那笑脸越来越难看，一副要哭的样子。
“起来走了，小心下面有蛇，”柳军吓唬说，“你看身后。”
张新华一个激灵，人就站了起来，可是没有迈出一步，又倒了下去，抱了自己的左脚喊疼。 大家收了笑，都跳下沟渠，刘顶峰撩开张新华的裤腿一看，发现他的左脚脚踝肿成了一个小馒头样。
上山砍叔是砍不成了，几个年轻人只好轮替着把张新华往回背，回到牛圈，他们又把赤脚医生杨永艺请了来。杨永艺把张爱麦的腿治残废之后，社员们有个啥病，就不去请杨永艺了。可是孤山村也没有其他医生，有社员得了病，着急就又去请杨永艺，慢慢发现杨永艺还有点用，于是杨永艺就又开始了行医。

杨永艺戴上老花镜，把老脸凑到张新华的臭脚上，看一阵、闻一阵，用手揉、拉、拽、扭、掐，把个张新华疼得嗷嗷直叫。认真诊断一番，杨永艺说：“买半斤白酒来。”
柳军去张发财家买回半斤白酒，杨永艺喝进嘴里一大口，昂着脖子让酒在喉咙口呼噜噜响了好长时间，突然低头喷在了张新华的脚踝处，然后又揉、拉、拽、扭、掐……就这样，直到把半斤白酒折损完了，然后说：“没事，这样养着就好了。”
“得养几天？”张新华可不想一直这样下去。
“养几天！”杨永艺做出了一个非常虚假的惊讶表情，“你连这都不懂？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得养好几个月！还几天？”
“用不用绑着点？”汪贵明怪声怪调问。
“想要绑，找别人。”杨永艺收拾行李箱，准备走人。
“你不是医生吗？”汪贵明听说过张爱麦的腿是怎么回事，所以故意。
“我是医生，可是我不敢给你绑，免得残废了说是我治的。你们可看见了，他的脚可还是原样啊。”说完，杨永远摇头晃脑走了。
张新华摔坏了脚踝，张发财就不让知青上山砍树了，所以盖房子的事情就泡了汤。
听说房子盖不成了，张新华特别灰心。柳军他们在外面劳动，他一个人就在寒冷的牛圈里呆着，呆了两天，实在呆不下去了，就和柳军说自己想回家。柳军把张新华的想法报告给了张发财和杨秀青。

养着一个受了伤的知青，人又不能干活，如果再出点其它问题，还得大队负责，张发财和杨秀青都同意张新华回城。问题是张新华一个人回不去，得派一个人送张新华回去。张发财和杨秀青没用多商量，决定让柳军送张新华回城，连带着一并把年过了。
柳军和张新华听说能回家过年，自然是求之不得，非常高兴。
杨秀青给柳军和张新华分别写了介绍信，刘老大按照去年每个社员挣得工分核算，把柳军和张新华大体挣的钱数给他们拿了，因为帮着揍于二勇，刘老大还特意多给了每人五元。柳军就扶着张新华回城去了。
柳军和张新华这一走，更是加重了留下来的四名知青想家的心。这不，柳军搀扶着瘸腿的张新华还没走到杨柳渠呢，徐巧丽和祁晓丽就开始想象他们俩见到父母后的那个其乐融融的场景了。
“丰城离这里近，他们已经回去了吧？”徐巧丽双眼泛泪。
“即使没回去，他们的父母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干净的衣服，并做好了饭菜等着。只要一进家门，他们就会脱下身上的脏衣服——”祁晓丽厌恶地揪了揪自己身上磨损了好几处的衣服，闭着眼睛遐想，“洗脸、洗手，和他们的父母围坐在饭桌旁……”
“你们这是在做梦呢！”叶辉相信得不到的东西越是想念，就越是让人脆弱。与其脆弱，不若不想，所以他只用了几秒钟时间想家。
“做做梦又怎么啦？难不成梦都不让人做一个了？”祁晓丽用幽怨的目光瞄叶辉。
只要祁晓丽凡心一动，叶辉就不好开口说话了。
“我们要回家！”徐巧丽大声喊。
“我们要回家！”祁晓丽跟着喊。
“你们别喊了，我们要回家，那可不容易。”汪贵明给两个女生浇冷水。
“怎么不容易了？”两个女生异口同声问。
“嘿——我们离家远呗！反正现在说这有点早。”汪贵明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