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堂到地狱》长篇纪实伦理小说,带你走进不一样的婚俗悲剧!

【二十一】缠梦魔文宇昏迷

朵朵妈急匆匆地进来打破了灵堂的安静,培温抬头看去,灵堂外面天已经灰蒙蒙的了。他示意朵朵妈小声点,别吵醒这些刚刚睡着的人。朵朵妈趴在他耳边焦急地说:“他爹,小宇发一宿烧,一直说胡话,怎么办?”

“去叫郭大夫吧,不,还是把小宇送医疗室吧,你得回来张罗吃饭,好多事得你看着,小宇在医疗室有郭医生,我们也不用担心。”培温低声吩咐。

“那下午出殡怎么办?小宇病着还跟着出殡吗?”朵朵妈小心地问。

“他七叔一辈子就这一次,小宇就是爬也得去给他七叔送殡。”一向温和的培温忽然发火了,他觉得自己通情达理的老婆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开窍。死者为大,不要说是小宇的叔叔,就是他这个大哥也没有什么理由不去送一程,还有什么比死更加不可挽回的事情呢!

朵朵妈看着恼怒的丈夫,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弯腰轻轻地推了推朵朵,她揉着眼角的的眼屎,睡眼惺忪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朵朵,跟妈回趟家,一会儿再回来。”朵朵顺从地从地上爬起来,跟在母亲的身后,哈欠连天地走了出去。

母女两吃力地把文宇搀扶到板车上,朵朵妈在前面拉,朵朵在后面推,两个人吃力的直奔医疗室。朵朵这会儿完全清醒了,文宇在车上筛糠一般地颤抖着,他嘴里含混不清地叫着什么,朵朵仔细听都没听懂。她第一次看到哥哥这个样子,她觉得害怕极了。

“妈,哥哥这是怎么了?他是不是也要死了?”朵朵颤抖的嗓音里带着哭声。

“你闭嘴,你哥哥感冒了,他在发烧,去打一针就好了,不会有事的”朵朵妈大声呵斥她,她需要给自己壮胆。其实她比朵朵更加害怕,毕竟小宇目睹了这场灾难,毕竟培良又是那么喜欢文宇……

医疗室还没有开门,朵朵妈嘱咐朵朵在门口看着哥哥,她去郭医生家喊人。朵朵看着母亲匆匆远去的身影,她心里明白,其实母亲比她还要紧张,她看母亲凌乱的步伐,就像看到了母亲那颗慌乱的心。

只一会儿功夫,郭医生就和朵朵母亲一起过来了,三个人把文宇扶到医疗室的小床上躺下。文宇滚烫的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他哆嗦着,干裂的嘴唇开始渗出鲜红的血丝。朵朵给他盖好被子,顺手把温度计塞在他的腋下,或许是因为凉,文宇打了个激灵,朵朵把手拿出来的时候,被文宇一把攒住了,他紧闭着双眼,惊恐地喊:“七叔,七叔,七叔,不要!”

朵朵吓得尖叫一声挣脱了哥哥的手,朵朵妈赶过来,她握住小宇伸着乱挥的手轻声地安慰“小宇,小宇别怕,妈在这里呢。”

文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他看着自己的母亲,充满泪水的双眼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恐惧。他哭着说:“妈,我看见七叔了,全是火,七叔的身上全是火,我看见他了,妈,我害怕!”

文宇妈蹲下去,把脸帖子儿子滚烫的面颊上,她轻轻地拍着文宇的后背,在他耳边轻轻地安慰:“小宇,妈知道,妈都知道,妈一会儿去跟你七叔说,让他不要再来吓唬你。”

郭医生对好了药,给文宇挂上吊瓶,大约半个小时他就沉沉睡去。郭医生说给加了一点安定,亲历了这场变故,文宇属于惊吓过度,让他多睡会儿应该就会好起来。




(待续)
楼主 会飞的鱼cM  发布于 2017-06-07 20:25:5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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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会飞的鱼cM  发布于 2017-06-07 20:27:52 +0800 CST  
【二十二】温婉妻如今是断肠人

朵朵和她母亲回到灵堂的时候,大家都醒了。培温和主丧的安排人去公墓开坟,又安排众人买菜,帮忙的人也开始帮着张罗桌椅板凳,下午出殡,中午要在家里招待来参加葬礼的亲朋好友。在悲伤气氛笼罩下的院子里,人们都沉默而又忙碌着。

文宽媳妇搀素素妈走进来,这个曾经温婉似水的女人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她散乱的头发映衬着她苍白的脸,脸上的悲切让人忍不住想去呵护她。她站在门口,头无力地依在文宽媳妇浑圆的肩膀上。这样的忙碌和小杰订婚的时候没什么分别,只是上一次是为家里添丁,而这一次却成了送殡。她茫然四顾地看着忙碌的人们,不觉悲从中来,毫不掩饰地嚎啕大哭。她哭得声嘶力竭:“培良啊,我的老天爷啊,你走了,你让我怎么活啊!”

她的身子从文宽媳妇的搀扶中瘫了下去,这一次她不再是个温婉的女人,她坐在地上,双手不停地捶打着地面和胸膛,这个原本温良贤淑的小女人此刻正肆无忌惮的发泄着内心无可奈何的绝望和悲伤。她像个失控的疯子,盘旋在地上,颤票着身子,不断地用手撕扯自己的头发,那是一种痛彻肺腑的悲痛欲绝。文宽媳妇跪在地上,试图环抱住这个被悲伤折磨近乎疯狂的女人,可是她太激动了,嘶吼着一下子就把文宽媳妇推开,继续不顾体面地嚎啕大哭。

奎礼老汉从屋子里走出来,恼怒地看着在院里嚎哭的儿媳妇。他从没有想到一向温顺的儿媳妇也会这样呼天抢地,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奎礼老汉的心跟刀扎一般痛。可是看看进进出出忙碌着的人,看着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看光景的人,奎礼老汉觉得儿媳妇简直太丢人了,这个样子不是让街坊邻居看笑话吗?他越想越生气,开始的恻隐之心逐渐被愤怒代替:“嚎什么嚎?人已经不在了,你嚎给谁看?这个家还有我,散不了。”他冲着嚎哭的儿媳妇吼道。

哭声戛然而止,素素妈错愕地抬起头来,不认识似得看着奎礼老汉。她不明白,她怎么惹了公公,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斥责自己,而且还是在自己丈夫刚刚离开的时候。眼里的泪越发的汹涌澎湃,她哀怨的眼神让奎礼老汉感到愧疚。

奎礼老汉心里明白,不是谁都像他这样要强,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也确实不该是女人做的事,儿媳妇的痛苦他能体谅,他只是恼怒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过来看光景的邻居们,儿子死了,他不能让别人看他们孤儿寡母的笑话,这个家得撑着。

“文宽家的,扶你七婶进屋歇歇,一会来客人了。”奎礼老汉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声音里是那么的悲凉,人们忽然发现,一夜之间奎礼老汉的背驼了起来。

“进屋吃点东西,别忘了,你还有俩孩子。”他佝偻着身子从儿媳妇身边走过时,扔下这么一句话,像是安慰,也像是鼓励。

素素妈终于在众人的劝说和搀扶下紧了里屋,刚才那场嚎哭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这会她失魂落魄地依在床头的被子上,眼神空洞,面无表情,这个温婉了半生的女人,大概连悲伤的力气也没有了。



(待续)
楼主 会飞的鱼cM  发布于 2017-06-08 20:40:1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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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会飞的鱼cM  发布于 2017-06-08 20:41:13 +0800 CST  


【二十三】新亲家托故未到

外面人吆喝着找东西,安排人手,培恭和他老婆带领着来帮忙的街坊们摘菜做饭,奎礼老汉发话了,出殡的席面不能让亲戚挑理,要伺候周到。

亲戚们陆续到齐了,一直到正午时分小杰的丈人也没露面,培温派人去村口等了半天,说是怕不知道门走岔了道。其实进进出出那么多人,灵堂又搭在门口,出殡的大轿子都扎好了,不要说在村口,就算隔着半里地都不会走错门。培温不过是不想让奎礼老汉遭受一连串的打击而已,看来小杰今年不仅是婚结不成,恐怕婚事也会泡汤的。培温看了看表,十二点四十了,转身进了院子,对正探着脑袋往外看的培恭说:“菜都好了没?上齐菜开席吧!”

“早好了,就等着开席了,怎么,没来吗?”培恭不死心地问。

“看来不能来了,不等了,下午还出殡,都也饿了。”培温叹着气说。

“我昨晚就知道不会来,一看就他妈没安好心,你还非不信我。”培恭一边用手里的拂尘赶着苍蝇一边抱怨,天热,苍蝇一群群地赶来赴宴,好几个人都在忙着赶苍蝇。

培温也不理会他,出去招呼在树荫下和房屋后乘凉的亲戚进屋吃饭。这样的酒席相对简单些,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席间没有人喝酒,也没有人谈笑,整个过程比较沉闷,吃饭的速度也比平常快了许多。

偶尔有人感慨,不过相差三个月的时间,在这个院子,还是这些人,当时的场面是多么热烈,人们高谈阔论把酒言欢,而今天,红事变白事,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

酒席很快就散了。天热,又因为是丧事,亲戚们也是食不知味,匆匆结束了这场饭局。每张桌子上的菜都剩了接近一半。主丧的奎云叔进来看了看,吧嗒着嘴说:“我们自己人就吃这些吧,不用重新做菜了。天这么热,到晚上就馊了,扔了怪心痛。小杰还在医院住着,往后这家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培温招呼兄弟们出来吃饭,男男女女坐了一院子,素素也被大嫂搀出来, 她失去颜色的脸泪痕未干,不说话也不吃饭,只是呆呆地坐着。大嫂心痛地劝她:“素素,吃点东西,你从昨晚就没吃饭,身子扛不住的,下午还要出殡,那么远的路要走,你这样不行的。”

三婶用围裙擦着手坐下,怜惜地拍了拍素素的后背,心痛地说:“你看看,你看看,眼瞅着都瘦了,你不吃饭怎么行,你妈还需要你照顾呢,素素听话,吃点东西。”

桌子上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导,素素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个不停。旁边的大嫂一边陪着落泪,一边不停地给素素擦脸,嘴里不停地说:“好素素,别哭了,你这一哭,嫂子和婶子大娘们还怎么吃得下去饭啊。”

“大嫂,我吃不下。”素素捂着嘴扑进文宽老婆的怀里,压抑的抽泣声引得四周的人都投来关注的目光。

文宽媳妇站起来摆摆手说:“没事,你们快吃饭吧,我扶素素去屋里待会,让她休息一下。”





(待续)
楼主 会飞的鱼cM  发布于 2017-06-08 20:57:0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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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会飞的鱼cM  发布于 2017-06-08 20:58:38 +0800 CST  
【二十四】摔盆摔出蹊跷事

下午三点,太阳还炙热地烘烤着大地,树上的蝉都热得没有鸣叫的兴趣。天热地得出奇,鼓手大号一吹,躲在树荫下屋檐后的亲戚们聚拢过来。大号吹第二遍的时候,浩浩荡荡的出殡队伍在灵堂前一字排开。

没有鞭炮,也没有喇叭,一行人在素素声嘶力竭地嚎哭中前行,在土地庙前稍微一停,众人磕了头,便搀着素素回到灵堂前。

培山和培恭两个人抬着装满了纸灰的瓦盆等在门口,大嫂和素素妈搀着素素走过来,素素妈一边抹泪一边嘱咐:“素素,弯下腰,一会儿摔盆的时候,一定要用力,你记住了,一定要摔碎了。”

素素点点头,配合地弯腰低头,培山和培敬两个人更是九十度弯腰,要扶着素素头顶的盆,还要扶着摇摇欲坠的素素。

队伍在十字路口停住,亲戚们围拢过来,那些喜欢看热闹街坊邻居们,也聚拢过来,这个炎热的天气并不能阻止他们看热闹的心情,不过也有心怀悲悯的人,一边擦泪,一边围观。

十字路口堆了三块石头,不大,但是足以把素素头顶的瓦盆摔碎。素素在两个伯伯的搀扶下走到路口,她的腰弯得很低,以至于伯伯撒手的时候她差点摔倒,幸亏培恭抓了她一把,嘱咐她:“素素,给你爹摔盆,用力点,摔碎它。”

一群人呼啦啦跪了下去。素素双手举起头顶上的青瓦盆,盆里的纸灰带着火星,瓦盆还是热的。之前是两个伯伯抬着瓦盆,素素毫无准备地接过来。灼热的瓦盆烫得素素手一抖,下意识地把盆摔了出去。瓦盆并没有落在堆好的石头上。盆里的纸灰飞了出来,那个青瓦盆在地上盘旋了一会,完好无损。

素素愕然地看着,不知所措。培山推了她一把,让她跪下。人群里就像炸开了锅,女人们小声嘀咕着:“哎吆,这可怎么好,瓦盆没摔碎,这可是不吉利的。”

“可不是,东乡村去年不是瓦盆没摔碎家里又出事了,眼瞅着过年了,老爷子又走了。”有人小声接话。

“要不怎么说闺女不能摔盆打幡呢,这个可是有忌讳的,谁家家里有儿子闺女摔盆啊,啧啧,你看看,出事了吧。”有人幸灾乐祸地小声议论。

“都闭嘴吧,你们这群没心没肺的娘们,人家平常可没对不起你们,街里街坊的这时候就少说两句风凉话吧。”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表示不满。

“可不是,小杰还在医院住院呢,素素不摔盆谁摔盆,你要去摔吗?奎礼叔一家多好的人啊,都这时候了,大家盼着点好吧,都嘴上积点德不行么?”奎云婶在人群里一开腔,人群安静下来,毕竟都知道奎云和奎礼的关系,有些话随便说说还行,真传到奎礼耳朵里去,估计这些嘴碎的婆娘们也是招架不了的。

奎云叔已经挤过来,他对愣着的培恭嚷:“你还傻站着干嘛,不知道打碎它啊。”

他话还没说话,就已经迈步到瓦盆跟前,顾不上脚上穿着凉鞋,奎云抬脚就要去踩,突然横在他面前一杆木枪,跟着帮忙的老聋汉严肃地说:“别用脚,这是培良在阴间的锅,用枪头捣碎吧。”

奎云接过木枪,枪尖对准盆底用力一捣,说也奇怪,那个盆一下子就破成一堆碎片。奎云倒吸了一口凉气,在这个炎热的午后,他觉得后背凉飕飕的,有点诡异。



(待续)
楼主 会飞的鱼cM  发布于 2017-06-12 20:02:2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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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会飞的鱼cM  发布于 2017-06-12 20:09:19 +0800 CST  
@会飞的鱼cM 2017-06-12 20:02:22
【二十四】摔盆摔出蹊跷事
下午三点,太阳还炙热地烘烤着大地,树上的蝉都热得没有鸣叫的兴趣。天热地得出奇,鼓手大号一吹,躲在树荫下屋檐后的亲戚们聚拢过来。大号吹第二遍的时候,浩浩荡荡的出殡队伍在灵堂前一字排开。
没有鞭炮,也没有喇叭,一行人在素素声嘶力竭地嚎哭中前行,在土地庙前稍微一停,众人磕了头,便搀着素素回到灵堂前。
培山和培恭两个人抬着装满了纸灰的瓦盆等在门口,大嫂和素素妈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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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PARKER 2017-06-13 04:27:16
这一段写得很生动,其实我们东北也是这个习俗,老人去世后人要摔盆,但是一定要男孩子摔,就算是没有儿子的家,也要找一个侄子,外甥。所以东北人以往的岁月最重男轻女,老人都说,没有儿子,死了连摔盆的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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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乡的风俗也是这样的,老话讲“摔个盆,三亩地”也就是说谁摔盆谁继承家产的,文中死者儿子受伤不能摔盆,这种情况侄子外甥是不可能代替的,所以才让死者女儿摔盆。
楼主 会飞的鱼cM  发布于 2017-06-13 14:39:43 +0800 CST  
@园田梦人 2017-06-13 14:38:40
他话还没说话,就已经迈步到瓦盆跟前,顾不上脚上穿着凉鞋,奎云抬脚就要去踩,突然横在他面前一杆木枪,跟着帮忙的老聋汉严肃地说:“别用脚,这是培良在阴间的锅,用枪头捣碎吧。”
奎云接过木枪,枪尖对准盆底用力一捣,说也奇怪,那个盆一下子就破成一堆碎片。奎云倒吸了一口凉气,在这个炎热的午后,他觉得后背凉飕飕的,有点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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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会飞的鱼cM  发布于 2017-06-13 15:30:39 +0800 CST  
【二十五】最是断肠未亡人

出殡的队伍开始走的时候,本来不打算放鞭炮的,奎云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两挂鞭炮,在灵堂前点燃,八个人抬着培良骨灰的杠罩缓缓向村口移动。

奎礼老汉在亲戚的搀扶下从灵堂里出来,他看着逐渐远去的杠罩,眼里全是悲怆和不舍,这个倔强了一辈子的老汉,第一次感到无助和恐惧,他不敢想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他觉得小杰的伤情肯定比他听到的要严重得多,他很害怕,怕自己挺不下去,但是他知道,他没有选择余地,他只能挺着,只要他在,这个家就还会有希望。

奎礼老汉布满沧桑的脸上浊泪纵横,泪眼彷徨中他仿佛看到了培良从杠罩里走出来,还是离开时的样子,培良的眼神满是哀求,仿佛在对奎礼老汉说:“爹,儿子走了,这个家就全靠你了,爹啊,你可千万挺住啊!”

奎礼老汉看着模糊不清的儿子,他揉了揉长满了眼屎的双眼,睁大眼睛想看的清楚一些,却发现除了送殡的人群,什么都没有。奎礼老汉忍不住放声大哭:“良啊,良啊,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放心走吧,这个家爹给你撑着,安心上路吧!”

陪在老汉身边的人无不为之动容,老年丧子的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安慰的话对这个古稀之年的老人来说太过苍白,所以,陪着他落泪,陪着他沉默,就是最好的善待。

素素妈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他挣脱了所有人的拉扯,也不听任何人劝说,一路嚎哭追着培良的杠罩,几度晕厥却不肯撒手。本来自己是妻子不必送到墓地的,可是这个一向柔弱的女人像疯了一样,在别人的搀扶和劝说下,一路跌跌撞撞地奔向墓地。

在坟前,这个瘦小温婉的女人死死地抱着培良的骨灰盒不肯撒手,她绝望地嘶喊:“天老爷啊,你杀了我吧,你让我们怎么活啊!培良啊,你好狠的心啊,你怎么舍得抛下我们啊!”

培温使了一个眼色,有几个年轻的汉子,好不容易掰开她的手,把骨灰盒从她怀里挣出来,培温把大红色的描着八仙过海图旌表盖在骨灰盒上,双手托着无比虔诚的放进了早已挖好的墓穴中。

被夺走了骨灰盒,素素的母亲觉得心都被掏空了一般。这个温婉的女人第一次不管不顾,她坐在地上,身子倚在朵朵妈身上,泪水汗水和着尘土把她的脸涂抹的诡异而又绝望。她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胸膛,一边声嘶力竭的哭喊着:“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吧,天哪!天哪!天哪!你叫我们怎么活啊!”她的腿突然用力的蹬了几下,头一歪,晕了过去。

朵朵妈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慌忙用手拍她的脸,惊慌失措的叫着:“小杰妈,小杰妈你醒醒,你可别吓我们啊!”

人群里骚动起来,几个妯娌都围了过来,七手八脚的推着喊着,小杰妈脸色苍白,一点反应也没有。

奎云婶扶着小脚的老韩婆子过来了,老韩婆子示意把小杰妈放倒,她一手托着小杰妈的头,一只手用拇指狠狠的掐着她的人中,当她晃晃悠悠睁开眼时,老韩婆子甩了甩手,像个鬼魂一样在众人眼前一晃就不见了。



(待续)
楼主 会飞的鱼cM  发布于 2017-06-14 20:39:0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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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会飞的鱼cM  发布于 2017-06-14 20:42:41 +0800 CST  
【二十六】下葬

虚脱了的小杰妈倚在朵朵妈怀里,眼睛直直的盯着不远处的坟坑,神色凄然。
大嫂扶着素素走过来,素素无声的跪下,她看着自己的母亲,泪水就跟决了堤的洪水一样汹涌。她母亲看着她,突然又放生嚎哭:“素素啊,素素啊,没法过了啊!”母女俩抱头哭作一团。

朵朵妈一边擦泪一边叹着气劝道:“小杰妈啊,你也别不听劝,老七走了,你得挺住了,这上有老下有小,你可能不能让别人看笑话。这要是哭管用,那咱一大家子人一起哭,咱们哭他三天三夜,可是我们就是今儿哭死,能把他哭回来吗?”

大嫂红着眼圈劝说:“七婶,你得看看眼前,我叔他走了,咱得顾着活着的,俺兄弟还在医院躺着,你要是再有个什么,你叫素素和俺兄弟咋办啊!”

奎云叔看了一眼在尘土中嚎哭的小杰妈,冲站在边上的两个年轻人招招手,两个年轻人就小跑着到了跟前,奎云低声嘱咐了几句,两个人就和奎云叔一起来到素素她们面前。

“文宇她娘,你和他们一起先把老七家的送回去吧,天太热,别再有个好歹,这家人经不起折腾了。”

小杰妈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无奈两个年轻人抓着她的胳膊,直接就把她架了起来,放上别人推过来的板车,文宇妈也被扶上车,两个年轻人拉着车在小杰妈的嚎哭声中慢慢走远。

奎云叔站在墓穴边,冲跪在地上的人吆喝:“天太热,都赶紧上前把手里东西攥着的栗子扔进去,每个人磕三个头,就回吧!”

素素被嫂子们搀扶着,走到墓穴前跪下 ,奎云在边上提醒着:“素素,把手里的栗子扔进去,然后再抓三把土扔进去,磕三个头,好了,后面的人可以扔了,磕了头的都回去吧。”

送殡的人陆续把手里用纸钱包好的栗子扔进已经放了骨灰盒的坟坑,然后五体投地,虔诚的对着墓穴三叩首。往回走之前,头上的白布要按男左女右的方式把原先在脑后的结打开分左右重新系好。

坟前只有素素趴在地上嚎哭,任谁也拉不起来。她趴在墓坑边上,看着被大红旌裱盖住的骨灰盒,心被抽空了般的痛,这个生命中最爱他的男人就这么突然的,一声不吭的去了,直到现在这一刻,她才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绝望,她不想让爸爸一个人孤零零的睡在这里,她要留下来,留下来陪他,素素的哭声和她的内心一样的疯狂而又绝望。

大嫂和四婶一左一右抓着她的胳膊,依然辖制不住她,素素看帮忙的人拿着铁楸开始往坟坑里填土,她更是疯了一般往坟坑里扑,她已经撕裂的心在滴血,她头晕目眩的拼尽最后的力气哭喊:“你们不要埋我爸,爸!爸呀!”

终于,素素筋疲力竭的晕了过去,大嫂她们把她抬到边上,给她嘴里灌了点水,轻轻地拍打她的前胸后背,素素醒来的时候,长长的坟坑已经变成了圆圆的坟堆。她倚在大嫂的怀里,看着这个对她来说突然残酷而又陌生的世界,忽然沉默了。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泪水不断地涌出来。

素素永远都不会想到,这一切才仅仅是个开始。生命无常,终有一天她会发现 ,其实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得比死还要艰难地活着。



(待续)





楼主 会飞的鱼cM  发布于 2017-06-19 14:56:4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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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会飞的鱼cM  发布于 2017-06-19 15:21:15 +0800 CST  
【二十七】 送盘缠

素素她们在街心被拦下,摔瓦盆的石头边上放一个白瓷盆,盆里放着一堆二分硬币,奎云婶在边上嘱咐:“每人捞一个钱,捞起来放眼皮眼眶上擦一擦,你叔会保佑你们耳清目明,擦完了别扔掉,拿回家放你叔原先睡觉的炕头上,记着是炕头啊,别放错了地。”

谁也不说话,也没人问为什么?即成的规矩就算一次没做过的年轻人,也已经无数次在别人的葬礼上看到过了。

朵朵妈在门口一脸焦急的样子,看到朵朵回来,她拉着朵朵去屋里放下钱,然后递给她一件白色的T恤,让她去素素房间把孝服脱了,里面的衣服也早已被汗水湿透。朵朵换好衣服出来,边走边扎头发,头发还没扎好,就被母亲拉着急匆匆的往门外走。

“妈,你拉着我干嘛去,我热死了,你让我凉快会好不好?”朵朵被拉着跌跌撞撞的,她烦躁的嘟哝着。

“朵啊,咱们得去看看你哥,你哥还病着呢?”朵朵妈忧心忡忡的对她说,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素素她们进门,她边走边说:“她四婶你们在这收拾一下,一会就做晚饭了,我去看看小宇好了没?”

“大嫂,你快去吧,这里有我们你就别操心了,不过“送盘缠”小宇和小三嫚都得过来,老七就这一回,都来送送。”老四媳妇压低了声音说。

“看看吧,朵朵一会回来,小宇不一定啊!”朵朵妈一边走一边回答。

“别不一定,小宇得来,他七叔活着的时候最疼他,他不来说不过去。”老四媳妇冲朵朵妈的背影瞪了一眼,提高了声音嘱咐了一句。

朵朵妈心里哏了一下,总觉老四家的话得哪里不太对,又一时想不起来是哪里,她惦记着儿子,拉着朵朵急匆匆的奔卫生室。

文宇看见母亲和妹妹进来,他带着埋怨的口吻问:“妈,你们怎么才来?”

“这不是才把你七叔殡了吗,你怎么样?感觉好点了?饿不饿?”文宇妈一连声的问。

郭大夫走过来,慢吞吞的说:“现在看起来是好点了,他的烧一阵一阵的,很邪门。今天挂着水都反复了好几次,吃了点面条又吐了,你回家给他煮点小米粥,吃点清淡的看看吧,不行明天再挂一天。”

“那行,今儿让你受累,这多亏在你这儿,不然我真不放心。那行,我们先回去,明儿再看看,家里一大摊子事呢。”文宇妈说着拉起儿子,顺手把外套给他披上,匆匆和郭医生告别。

郭医生看着匆匆离去的那三个人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孩子的病,我恐怕医不了啊!”

文宇吃了点粥,看着也精神多了,外面有人催说要“上庙”了,让他们赶快过去。文宇妈给两个孩子穿好孝服,搀着文宇出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只是热的出奇,甚至比中午还要热,身上粘粘的,感觉闷得透不过气来。

培良门口已经聚了一堆人,穿孝服的都已经在外面等,文宇妈嘱咐他的兄弟们照看好文宇,就又急匆匆的进屋了。

在土地庙前,已经摆好了纸扎的车马,还有衣着鲜艳的童男女。人群很安静,素素依旧九十度弓着身子,两手拎着孝服的左右衣襟准备给父亲“兜魂”。奎云叔拿着一个黄表纸做的小旗,低低的呼唤:“培良,别害怕,上马走吧!”

后面的人也低声附和着:“七叔,别害怕,上马走吧!”

突然,奎云叔手里的小旗立了起来,他虔诚的把手里的小旗放进素素拎着的衣襟兜好,小声地提醒素素:“素素,跟你爹说别害怕,让他上马走吧!”

“爸,你别害怕,上马走吧!”素素嘶哑着嗓子,机械的重复着这一句,直到小心翼翼的把这面小旗送进纸扎的马车上。

奎云叔蹲下来,神情严肃的开始叮嘱那两个纸扎的小人儿:“春童,好好给你爷爷赶车,你爷爷可厉害着呢,赶不好你爷爷拿鞭子抽你。”

转脸又叮嘱手里端着铜盆的小人:“春女,好好伺候你爷爷,你爷爷有的是钱,别偷懒,你爷爷可厉害呢,不好好伺候当心你爷爷揍你。”

后面的人也陆续来叮嘱几句,然后退回去跪下。小孩子们在转着圈烧纸,打发各路小鬼,旁观者里三层外三层,小孩子们不得不在人群边上烧纸,一点点把他们逼的往后退。

素素被扶上板凳,人群立马安静下来,素素手里拿着那杆枪在地上杵了三下,枪头指向西南方向为父亲“指路”,在奎云的提醒下嘶哑着嗓子喊:“爹!爹!上西南!光明大路!金钱万贯!爹!爹!上西南!你甜出安身!苦处使钱!”爹,爹,上西南!光明大路!快马加鞭!




(待续)
楼主 会飞的鱼cM  发布于 2017-06-20 15:51:04 +0800 CST  


楼主 会飞的鱼cM  发布于 2017-06-21 05:31:36 +0800 CST  


楼主 会飞的鱼cM  发布于 2017-06-22 03:30:23 +0800 CST  
【二十八】阴魂不散

听着素素字字血句句泪的嘶喊,旁观的街坊邻居无一不潸然泪下,有心软的大娘婶子小媳妇,忍不住捂着嘴小声呜呜的哭出声来。

素素喊完第三遍,身子一软,手里的枪就掉到地上。本来奎云和培温两个人一左一右护着站在凳子上素素,可是一看枪掉了,两个人同时弯腰去捡,素素一阵晕眩,一下子就从板凳上跌了下来。

素素跌下来缓了大概一分多钟才哭出声来。奎云把放在马车下面的谷草点燃,一时间土地庙前火光冲天,哭声震天。奎云像往常一样要把纸马车捣碎,避免火苗窜的太高引起火灾,可是出事了,铁枪扎在纸扎的马车上,一下子就弹回来,奎云甚至听到了咣的一声,震得他手臂一阵发麻。

奎云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想坏了,八成要出事,他拄着枪,忐忑不安的环视着人群。

文宇跪在人群里,所有的子侄当中他哭的最伤心,他眼睁睁看着七叔被大火吞噬却无能为力,惊慌,愧疚,像病痛一样咬蚀着这个善良的青年。由于受到惊吓,他的思维相当混乱,文宇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前面的火光,他看见七叔从纸扎的马车上下来,身上吐着火舌,一步步向他走来,文宇吃惊的张大嘴巴,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七叔吐着火舌的手伸过来,死死的抓住文宇的胳膊,笑着对说:“文宇,来,跟七叔走。”

文宇的手腕被七叔攥的都要断了,火烧火燎般的痛,文宇惊恐地挣扎着喊:“七叔!放开我!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

他恐惧而又带着尖利的哭喊,像一声炸雷在人群中炸响,文宇颤抖着重复:“我不走!我不跟你走!我不跟你走!”

文宇妈第一个窜过来,她一直担心自己儿子,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看着他,文宇这一喊,她立马就到了跟前:“小宇,怎么了?你怎么了?”

“妈!妈!妈!我看见我七叔了,他身上着火了,他拉我的手…拉我的手,他要我…要我跟他走……”文宇扑进母亲怀里,死死的抱住母亲,他语无伦次的喊着:“妈!妈!我不跟七叔走,你跟七叔说,让他走,让他走……”

文宇妈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怦怦乱跳,她假装平静的安慰怀里的孩子:“小宇,别害怕,那是你眼花了,一定是你眼花了。”

文宇推开母亲,绝望的摇头,他伸出自己的胳膊喊:“是真的,我说的是真的,七叔抓我的胳膊了,不信你看看……”

在火光中看文宇伸出来的手腕上,赫然有一圈深深的淤青,隐隐还能看出灼伤的痕迹。文宇妈慌乱的儿子抱进怀里,惊恐的看着四周,她拍了拍在她怀里颤抖的文宇,轻声安慰:“小宇别怕,有妈在,什么都不用怕。”

她半抱半搀的扶着文宇站起来,眼里是无尽的悲伤,她环视着四周,悲怆的说:“老七啊,我和你大哥对你不薄,你不该,不该来吓唬孩子啊!”

人群里突然极了,只剩下谷草噼噼啪啪的燃烧声……



(待续)
楼主 会飞的鱼cM  发布于 2017-06-22 16:06:00 +0800 CST  
开始有鬼魂出没胆小的么么【抢红包】
楼主 会飞的鱼cM  发布于 2017-06-22 16:12:03 +0800 CST  
@寒夜风萧 1122楼 2017-06-22 16:15:00

支持新的尝试
—————————————————
谢谢寒夜支持,我也是想到哪儿就写哪儿
楼主 会飞的鱼cM  发布于 2017-06-22 16:35:11 +0800 CST  

楼主:会飞的鱼cM

字数:156976

发表时间:2017-05-21 00:02:52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4-01 12:06:55 +0800 CST

评论数:10214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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