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基层、官场、情感长篇写实小说《这片火热的土地》

二四一、狗死我心,“鹿”也会死我手(4)

林源透过车窗打量着千疮百孔的柴河流域,声音虽轻但语气决然地道:“你说的对,这次柴河逐鹿,鹿必然会死在我等之手。”
林源心里升起一阵豪情,不就是上访、打“黑枪”、放“暗箭”吗?我们不怕!你们还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吧!看你们厉害?还是国家机器厉害?
陶桃“嘻嘻”笑道:“那我就等着跟你一块儿吃鹿肉。”
小刘插话道:“现成的狗肉林书记都不让吃,还吃鹿肉呢。”
陶桃立即道:“吃什么鹿肉呀?我的意思是跟林书记一块儿共享胜利果实。真是的,没文化真可怕!”
小刘笑道:“我还以为你想吃鹿肉呢。听说鹿肉是大补的,壮阳功能极强,尤其是鹿血,据说比‘伟哥’都厉害。所以鹿肉不能随便吃,吃了会受不了的。”
林源忍不住笑道:“你怎么三句话不离本行呀?我觉得鹿血壮阳一说纯是谣传。古时候打猎鹿是主要猎物,鹿血要真能壮阳,那皇帝还让术士炼什么壮阳丹呀?”
陶桃“不屑”地道:“林书记你别理他,他没文化,啥也不懂。咱俩继续探讨文学知识。”
接着又用一副“好学”的口气问林源道:“我还经常看到一个词叫‘问鼎中原’,我知道意思跟‘逐鹿中原’差不多。只是,这个‘问鼎’有什么典故呢?”
林源笑道:“你知道这个‘鼎’是个什么东西吗?”
陶桃道:“这个我还是知道的,青铜鼎嘛,不就是古人用来煮饭的锅嘛。”
林源笑道:“对对,就是古人用来煮饭的锅。问鼎中原,不就是在中原这一带寻找锅嘛。”林源心里高兴,忍不住就想逗陶桃。
陶桃啐道:“去!你别拿我开心,好好跟我讲。好不容易上进一次,你别影响我上进的积极性。”
林源止住笑,道:“既然你这么上进,不懂就问,我就正儿八经的跟你讲讲。作为宣传委员,意识形态领域方面的工作者,你确实应该知识面宽一些,文学修养高一些。”
陶桃笑道:“行了,教训的话就别说了,讲吧。”
林源便又继续卖弄,“你刚才说的对,鼎以前确实是人们做饭用的。那时候很多部族都是过着群居生活,打来猎物后就用鼎煮熟了分着吃。分食物的自然都是部族里有权力、说了算的人物,久而久之,鼎便不再光有煮饭的功能,还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权力。据说大禹建立夏朝时,把全国分为九州,同时铸造了九口大鼎,把九州的名山大川分别刻在九口鼎上,用九鼎代表九州。这样,这九口鼎就成了王权的象征。夏商周三代,这九口鼎是传国重器,每个王朝都把这九口鼎视为国之重器。这九口鼎自然不会再拿来做饭了,而是单纯的成了一种象征——国家权力的象征。”
陶桃恍然道:“噢——我明白了,原来这个‘鼎’跟那个‘鹿’一样,都是指的天下。”
林源笑道:“关于‘问鼎’这个词,历史上也是有记载的。《史记》载,楚庄王有一次经过洛阳的时候就曾让人向周王室打探过关于九鼎的信息,人们就怀疑楚庄王有夺取周王室权力的野心,当然周王室没有告诉他。后来,‘问鼎’这个词,也就成了夺取最高权力的代名词。”
陶桃很崇拜地看着林源道:“林书记,你真是学识渊博耶!我太佩服你了,要搁在以前,你肯定是文武双状元的料。”
林源笑道:“跟你相比,我确实知道的多一些。但这个‘学识渊博’,我可不敢当。还有,你说的这个文武双状元,那只是个传说,历史上未必真有。”
他读的书确实不少,对历史资料也有一些了解。可他从来没看到过关于文武双状元的记载,他只是小时候从评书、演义上看到过这个称呼,估计陶桃也是从评书上知道的。
陶桃诧异道:“是吗?我记得小时候看评书,里面经常提到文武双状元。《杨家将》里的那个奸臣王强不就是大辽国的文武双状元吗?”这个陶桃,果然是从评书上知道的。
林源笑道:“评书不是历史,不足为信。”
陶桃用“崇拜”的眼神儿看着他道:“我信你的,你说未必真有就未必真有。林书记,你刚才老提到《史记》,你是不是真读过?”
林源道:“废话,我当然读过。没读过,我怎么知道里面的事情?”
上大学的时候,他专门从学校的图书馆里借来白话版的《史记》,认真“研读”了一、两个月。大学毕业后,他觉得象《史记》这种书,不能只满足于读过,应该收藏在自己的书架上。而且,不能收藏白话文版的,要收藏原文版的。于是,他专门跑到柴源的新华书店里,买了一套文言文版的《史记》,花了他三十多块钱。当时他的月工资只有300多块钱,而这本书花了他工资的百分之十还多。那时他给自己定的标准是每月拿出工资的百分之五用来买书,这本书却一下子用掉了百分之十还多。为了维持这个标准,下一个月他没再买书。也就是说,这一本书,用去了他两个月的图书基金。如今,那套《史记》就在他家里的书架上摆着,不但他会经常拿下来看看,小薇也动不动的就拿下来“研读”一番。由于是文言文版的,看起来很费劲,小薇几天也看不了一章,而且也看不太懂,只能看个大概。但尽管如此,小薇仍乐此不疲,没事儿时就拿下来“研读”一会儿。按她的话讲,这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嫁了他,慢慢的也把读“高雅”文学当成一种享受了。
陶桃立即道:“那你是不是有《史记》?”
林源道:“我当然有了,我是读书人,《史记》这种读书人必备的基本书籍,我怎么可能没有?”
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够谦虚,但林源跟陶桃随便惯了,怎么说都无所谓。况且陶桃居然问他是不是读过《史记》?是不是有《史记》?她也太小看他了,象他这种读书人,怎么可能没有读过《史记》?怎么可能不把《史记》收藏在个人的书架上?因此,他在回答陶桃的问话时,便故意采用了这种有点“标榜”自己的口气。
楼主 水墨中的山水  发布于 2016-11-21 21:37:00 +0800 CST  
陶桃道:“我怎么在你的书架上没见到过?”
林源笑道:“这种书我肯定放在家里,怎么可能放在办公室里?丢了怎么办?”
陶桃腆着脸道:“那你能不能拿来借给我看一看?”
林源惊讶道:“你要看《史记》?”
陶桃道:“你刚才不说了吗?我要知识面宽一些,文学修养高一些。你说的对,从现在开始,我要多读书。”
林源笑道:“那也不一定非要从《史记》读起,我办公室里有不少书,没事儿的时候你过去挑几本就行。”陶桃以前就说过要从他办公室里的书橱里借书看,可她实际上根本没怎么去借过。
陶桃道:“不行,我就要从《史记》读起。我要看看传说中的《史记》到底是什么样子?”
接着又眉毛一竖,“你不会是不舍得借给我看吧?你放心,我给你弄不坏的。”
林源笑道:“我给你拿来,你肯定第二天就会还给我。我头一天拿过来,第二天又拿回去,我折腾啥呀?”
陶桃保证道:“你放心,我肯定会认真看下去的。史书虽没有小说好看,但毕竟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不是?我会感兴趣的。”
林源笑道:“我没说你不感兴趣,我是说你根本看不懂。你再感兴趣也没有用,看不懂你怎么看?”
这次轮到陶桃诧异了,“看不懂?是英文版的吗?司马迁是中国人呀?”
林源气道:“我说陶桃,中文版的你就能看懂呀?”
陶桃道:“我是中国人,中文版的我当然能看懂。”
林源道:“陶桃,你知道司马迁写《史记》的时候,字是写在什么上的吗?是写在竹简上。为了省竹简,更为了省工夫,写的时候那是惜字如金的,每一句能顶现在的十句。那种浓缩的句子,连我都看不全懂,你能看懂?”
陶桃更加诧异,“《史记》里的话很难懂吗?”
林源气道:“我说陶桃,你是真不明白呀?还是装不明白呀?司马迁用的,那可是纯文言文,不是‘三国’体的文言文,是最纯的古文言文。我自认古汉语水平不错,可里面的很多篇幅,连我都只能看个八、九成懂,你觉得你能看懂吗?”
陶桃终于明白过来,“你的《史记》是文言文版的呀?你干吗买文言文版的?读起来多累呀?”
林源苦笑道:“什么叫我的《史记》是文言文版的呀?《史记》就是文言文版的,你以为司马迁会给你写白话文呀?你以为司马迁写的那些话都跟你说的话似的呀?那一套史记写下来,光竹简不得拉一火车呀?”
陶桃也终于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道:“刚才我有些思维定势,光用现在的思维方式考虑问题了。”
林源道:“其实我刚才念过一句,‘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于是高材疾足者先得焉。’你觉得这一句是白话文吗?当然了,这一句相对好理解一些,有点接近半白话文。不过其它句子大多都是很难理解的纯文言文,不是我小看你,你真的看不懂,连我自己都不能全看懂。”
陶桃笑道:“那你不用拿了,我肯定看不懂,我有自知之明。”
接着又诧异地道:“现在又不是古时候了,为什么还出版这种古文版的?白话文版的不是更容易让人接受吗?”
林源道:“白话文版的也有,只是我认为作为家庭藏书的话还是选择原文版的较好。《史记》不只是一部史书,也是一部文学价值很高的文学作品。白话文版的虽然读起来好理解,但却失去了原文版的文学价值。因此,我倾向于原文版的。当然,只是想了解历史的话,可以读白话文版的。”
陶桃笑道:“既然如此,《史记》我就先不读了吧。”
小刘只是安静地开车,没有再插话。林源跟陶桃谈文学,他自然更不懂,而且他也不感兴趣,所以便很知趣地闭紧了嘴巴。
一路说着,很快就来到了李维强他们出事儿的地方。
楼主 水墨中的山水  发布于 2016-11-27 21:21:17 +0800 CST  
二四二、我本无心(1)

李维强正指挥着铲车用绳子拴住宣传车车屁股往后拖。陷坑并不是很大,宣传车只是前半截陷了进去,宣传车车身也不是很沉,铲车轻而易举的就把它拉了出来。
“大家人都没事吧?”林源自然要先关注大家的安全。
“亏得当时车速比较慢,大家就是受了些惊吓,都没有受伤。”李维强把情况简单的跟林源汇报了一下。
“这些人的胆子实在太大了,如果车速快了,没准儿会造成翻车事故。这些人实际上是在犯罪!”刚才听陶桃汇报时,林源听说大家没事后并没有往深里想,可现在在现场看过后却觉得很危险。
其实翻车倒不至于,这种沙滩路车速不可能快得了。挖坑者选择在这种沙滩路上设陷阱,应该也考虑到了可能造成的危险程度。他们的目的显然是想警告吓唬镇政府,而不是真正的想害命。他们显然还没有那个胆量,他们肯定是见宣传车天天转悠着造舆论而心里不忿,想用这种办法来阻止它。
从昨天夜里到现在,竟然连续发生了三起针对镇政府的攻击事件。先是把雷震山的执法队骗出去进行伏击,再是用陷阱陷害宣传车,接着林源和陶桃又遭遇狼狗攻击。
虽然这种“恐怖”袭击对胆小者有一定的恐吓作用,但这也说明你们已经黔驴技穷了。这种“下三滥”做法对事情的进展不会有任何改变,只会让你们付出更大的代价。
林源一边想,一边在心里发着狠。
陶桃找了一片比较浓的树荫地,大家席地而坐,兴致盎然地吃了一顿“野餐”。其实自整治活动开展以来,这种“野餐”大家都吃了不止一次了,这还是有人送饭,如果没人送饭,即使饿一顿也属正常。
其实这种野餐也别有一番风味,至少林源是这样认为,而且他也确实吃的很香。他有文人情结,在这种荒郊野外,和纯正的大自然亲密接触,看着风景,就着野风,真可以让人胃口大开呢,食堂里蒸的那种大馒头,他居然一气吃了三个。
不但他自己吃的开心,他发现大家都吃的很开心。虽然遭遇了“陷车事件”,但大家表现的并不消极,甚至可以说情绪还很高涨。
林源不禁大受鼓舞。大家对这项工作,积极性是很高的呢,热情是高涨的呢,有大家的共同努力,何愁这项工作不取得圆满成功?
他突然想起了一首词:堂上谋臣尊俎,边头将士干戈。天时地利与人和,“燕可伐欤?”曰:“可”。
砂石集中整治活动,上有两级市委支持,下有群众拥护,中间有同志们的齐心协力,何愁壮志难酬?他的信心和激情也变得更加高涨,不禁在心里喊道:“来吧,你们还有什么招儿就使出来吧,我们不怕!”
下午,林源又顺便找几个村的支部书记聊了聊,然后又和陶桃一块儿在采砂整治区里转了一圈儿,回到镇上的时候,已到了晚饭时间。
在食堂里简单的吃过饭后,林源便直接上了办公楼四楼。今天在外面折腾了一天,不但出了好几身臭汗,而且头发里刮进了不少尘土,他想看看四楼的简易洗澡间忙不忙,不忙的话他想正儿八经的洗个澡。
刚到四楼就看见夏天端着洗脸盆儿正准备下楼,林源赶紧跟她打招呼,“洗完了夏天?”
夏天朝他一乐,“你看着我像洗完的样子吗?”
林源打量打量她,确实不像,头发还是干的呢。
“怎么回事?洗澡的人很多吗?”镇上自己制作的电热淋浴器只有两个淋浴喷头,最多只能允许两个人同时洗澡。当然,必须是同性的。
“洗澡的倒没有,但是热水器坏了,只能洗凉水澡。”夏天比较讲卫生,没能洗成澡,显得很沮丧。
“啊?是吗?”林源匆匆来到充当淋浴室的卫生间,门口果然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热水器已坏,只能洗凉水澡。”一看就是办公室刘主任的笔迹。
林源直接转身下楼来到一楼党政办公室,如今正是盛夏季节,治砂工作又比较累,洗澡的人非常多,热水器坏了怎么行?
“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空气开关坏了,新开关也买来了,只是这么晚了,没找着电工。”值班员小张告诉他。
“一个空气开关还找什么电工?自己换上不就是了?”林源感到莫名其妙。
“啊?自己换上,谁会换呀?”小张感到有些诧异。
换个空气开关也不会吗?林源感到不理解。看来大家真是当机关干部当习惯了,只会动嘴不会动手。
“你给我找把螺丝刀,我去换上。”林源干脆自己动手。
小张从抽屉里找出一把螺丝刀,拿上新买的空气开关,很惊讶地跟着他上了楼。
在楼道里又看到夏天,林源立即高兴地喊道:“夏镇长,赶快端上你的盆儿去洗澡了,我上去给你修热水器去。”
夏天很诧异,“你会修热水器?”
林源有些感叹,不就换个开关吗?这种基本的技能大家真的都不会吗?
来到四楼电热淋浴器的配电盘前,林源三下五除二,连电都没用停,在带电作业的情况下,几分钟的时间就把空气开关换上了。这种活儿本来就没什么难度。
“好了夏天,你马上就可以洗澡了。”林源边把空气开关合上,边对夏天道。镇政府自制的这台电热淋浴器功率很大,十几分钟就可以把满满一大箱水加热。而且,现在是盛夏季节,也用不着太热,不凉就行。
“林书记,你还真是多才多能呢,太让我佩服了。”夏天很钦佩地看着林源,眼睛里甚至都有一些崇拜了。
林源笑道:“我真没想到就这点活儿你们居然都不会干,就换个开关,能有多大的技术含量呀?”
林源是工科出身,又在企业里工作了六年,一般的电气方面的活儿他都能应付得了。换个空气开关,对他来讲实在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活儿了,他搞不明白,就这点活儿,怎么会让他们如此佩服呢?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别人都没干过,没干过就以为很难干,就以为自己干不了,看到别人能干,自然就会佩服。
夏天笑道:“我们就是不中用嘛,亏得你中用,要不今天就洗不成澡了。”
林源心里一乐,“既然你这么感谢我,要不等会儿我洗澡的时候你帮我搓搓背?”当然,这话他是在心里说的,没有敢说出口。对夏天,他还不敢太放肆,如果是陶桃,他就真敢说出来了。
陶桃竟然真也上来了,“我听说林书记亲自上来修加热器了,修好了?”
夏天高兴地道:“修好了,陶桃姐来咱俩一块儿洗。”
林源便回到办公室里看书。女人洗澡慢,而且水还没有加热,等她俩洗完,至少也要半个小时以后。
看了一会儿书,林源又到一楼党政办公室看了会儿电视。
以前的时候他很少过来看电视,自从在他的努力下电视接上有线信号后他便经常过来看一会儿。这段时间,市电视台经常播放砂资源整治方面的节目,因此他基本上每天都会过来看上一会儿。
看了一会儿后,他突然发现几乎每天都要看电视的罗希杰居然不在,不禁有些奇怪。
“罗镇长刚才说要洗澡,可能洗澡去了吧?”小张告诉他。
小张这一说,林源才突然想起来,他也应该去洗澡了。看看表,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夏天和陶桃应该早就洗完了。于是,林源便回到办公室拿上毛巾、肥皂、洗发水什么的到四楼去洗澡。
今天到采砂区跑了好几趟,还与那条狼狗折腾了那么长时间,身上既有臭汗,也有沙子,必须要好好的洗一洗。虽然是夏天,但也要好好洗个热水澡。这段时间以来,由于洗澡的人多,他经常用凉水擦擦就算,今天必须要好好洗一洗,不能再这样凑合了。
淋浴室的门居然还漏着一条缝。这个罗希杰,洗澡居然不插门。
其实也无所谓,虽然这儿本来是卫生间,但成为淋浴室后,大家上厕所已经不再到这儿来了。这个点儿也不会有女职工洗澡,即使有,看见里面亮着灯也不会贸然进去的。而男职工又无所谓,进去不就进去呀,所以不插门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楼主 水墨中的山水  发布于 2016-11-29 20:07:38 +0800 CST  
二四三、我本无心(2)

林源便直接推门进去,淋浴器有两个淋浴喷头,两人可以一块儿洗。
咦?门这么沉呢?肯定是受潮膨胀后跟地板刮擦了。这种老式木门本不适合在淋浴间使用,可由于王庆中把钱把持的比较紧,也没有把这儿正规改造过,一直就这样凑合着用。
唉!林源不由叹了口气,堂堂一级政府,居然条件这么简陋,说出去别人肯定笑话。
等我当了镇长或者书记,我一定要把条件改善一下,不但要建一个正儿八经的淋浴间,把整个办公楼也要重新装修一下。林源在心里下着决心。
可是,自己的这个愿望有没有可能实现呢?自己能不能当上镇长呢?
林源叹了口气,重新用力的去推门。
只听得门内“哗啦”一声,门被推开。林源正自奇怪,猛听得里面惊叫一声。随着惊叫声,一个苗条的、光溜溜的背影映入眼中。
林源大吃一惊,赶紧快速把门重新关上,并不由自主地快走几步离开淋浴间门口。看看周围没人,这才有些放心,有女人在里面洗澡,自己居然擅自闯入,要是让别人看到,一旦传扬开来,那如何得了?不但自己难看,里面洗澡的人也会很难堪。
怎么回事?不是罗希杰在洗澡吗?怎么变成女人了呢?
心神稍定后,林源很奇怪地问自己。而且,都这个点儿了,哪个女干部会这时候到这儿来洗澡呢?
林源不由得再去回思刚才的情节。一开始门推不动,看来并不是因为门吸水膨胀的原因,而是用一盆水挡住了,可自己却以为是门吸水后太紧的缘故,于是用力去推,结果就把那盆水推翻了。
他心里很是懊恼,自己一个党委副书记,居然“偷看”人家女人洗澡?这要传出去,自己的脸面往哪儿搁呀?
林源不仅暗骂自己鲁莽,亏得平常自己还以“稳重”自居,可刚才的冒失跟“稳重”这个词儿沾一点儿边儿吗?为什么推门前不喊一嗓子问一声呢?为什么想当然的就认为里面是罗希杰呢?
懊恼了一会儿,不觉又有些奇怪,洗澡的人为什么不把门插住,而只是用一盆水顶住呢?
还有,那个洗澡的人是谁呢?
林源脑中再次回味起刚才的那声惊叫。
突然,他心里猛一惊,刚才那声惊叫怎么那么象夏天呢?虽然简单的一声惊叫并包含不了太多信息,可跟夏天极熟的他,越来越感觉到那就是夏天。不只是声音,还有那个苗条的背影。镇上的众多女干部中,还有谁能拥有这么好看的背影呢?
林源不禁再次回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背影,那个背景确实很美,既苗条,又有韵味,镇上除了夏天,肯定谁也没有这样好看的背影。
想到那个裸体的背影,他不觉又有些发呆。
发了一阵子呆,林源突然惊醒过来,赶紧在心里骂自己道:林源呀林源,你怎么这么“色”呀?误闯了浴室也就罢了,怎么还在这儿回味起人家的裸体背影来了?
可是,夏天应该早就洗完澡了呀?她是第一个洗澡的,而且是跟陶桃一块儿洗的。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夏天怎么可能又一个人在这儿洗澡呢?而且,居然连门都没插。
尽快觉得奇怪,可林源已经从声音和背影上断定了那就是夏天。现在她自己在这儿洗澡,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就是夏天林源已经不怀疑了。想到自己居然撞见了夏天洗澡,林源很是感到自责。虽然是无意的,可这也是对夏天的侵犯,人家夏天还是个姑娘呀!
他想去找陶桃问问是怎么回事?不是你俩先洗的澡吗?怎么现在夏天又一个人去洗澡了?刚才夏天没洗吗?
可他立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那不是进一步扩大他撞见夏天洗澡这件事的知道率吗?尤其是陶桃,还不知道会怎么教育他呢?
他想回自己办公室,可刚走了几步却就又停下了。夏天还在里面洗澡,她用水盆挡住门而没有插门,肯定是有原因,那个门插销坏了也未可知。他若走了,要是再来个象他似的“冒失鬼”一头撞进去,那夏天岂不又要受一次惊吓?
其实惊吓还是小意思,关键是夏天会觉得难堪,会觉得“丢人”,她还是个没嫁人的姑娘呀?
于是林源便决定继续站在这儿给夏天“站岗”,再有不知情的人来了时他可以提醒他里面“有人”。
其实根本就用不着他提醒,里面亮着灯,到门口一站就知道里面有人。而且里面有水盆挡着,只要不刻意的用力去推,根本就不会误闯进去。他刚才之所以误闯进去,一是他以为里面是罗希杰,再是他以为夏天和陶桃早就洗完了。这个点儿,平常也确实没大有女人洗澡,夏天和陶桃平时都是早早的就来洗。
虽然如此,林源还是站在离淋浴间几十米处坚持“守”了下来。虽然可能性不大,可万一呢?既然他能误闯进去,别人就也可能误闯进去。
守了没有多长时间,就听到淋浴室的门有响动,洗澡的人显然要出来了。
林源心里立即感到一阵紧张,该怎么和夏天说呢?就干巴巴的说一声“对不起”?
干巴巴的就干巴巴的吧,干巴巴的也得说,他冲撞了夏天,必须要向他道歉。
他知道,夏天并不知道刚才误闯进去的是他,如果他走开,这事儿就可以当没发生过一样。可是他不能走开,他必须要让夏天知道刚才是他。其中的缘由他刚才替夏天“守门儿”的时候就考虑过了,虽然谁也不会知道他“冲撞”了夏天,包括夏天也不会知道刚才误闯进去的是他。可越是这样,他越要让夏天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儿。
虽然夏天不知道刚才误闯进去的是他,可夏天却清清楚楚地知道刚才有人误闯进去了,如果一直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夏天心里会一直不安稳,会一直惴惴不安,会天天考虑这个事儿,机关上的每个男人都会被夏天当成怀疑对象。那样的话,夏天会在镇机关的每个男人面前都感到不好意思。这件事对夏天来讲,会成为一个巨大的心理压力和心理负担。
因此,他必须要让夏天知道刚才误闯进去的是他,他不能让夏天因为这事儿而背负起心理包袱和心理压力。他相信夏天知道刚才误闯进去的是他后会很快放下心理包袱和心理压力。知道了反而会放下包袱、卸下压力,不知道才会胡乱怀疑,背负上包袱和压力。
而且,他相信夏天了解他的人品,不会因这事对他产生看法。他不是故意冒犯夏天,夏天不会怪罪他。
夏天果然端着脸盆儿从淋浴间走了出来。
刚洗过澡的夏天,长发披肩,满脸清澈,浑身洋溢着清新的气息。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嗓子眼儿里涌过这句话后,林源不禁就又有一些发呆。
看到林源,夏天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不由问道:“林书记,你怎么在这儿?”
见他手里提着洗澡用的东西,便又轻声问道:“你还没洗吗?”
林源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道:“夏天,对不起,刚才我不小心推了门……”
夏天脸上的惊讶更甚,她低了头,轻声道:“林书记,刚才是你吗?”不知是刚洗完澡的原因,还是害羞的缘故,夏天的脸上有些发红。
林源赶紧道:“是我,是我太鲁莽了,我不知道是你,我还以为是罗希杰呢。实在对不起了。”
夏天继续轻轻地道:“没关系,你又不是故意的。”说完便赶紧低着头走开了。
夏天确实有些害羞。虽然她跟林源关系很好,可她毕竟还是个没结婚的姑娘,赤身裸体的被林源看个正着,多不好意思呀。
害羞之余,她也暗自庆幸刚才是林源。
她和林源关系很好,她有时候甚至觉得林源不是外人,自己洗澡被他撞见,虽然也会感到不好意思,但比起被其他男人撞见,实在要好很多倍。林源是个热心的人,也是个正派的人,被他撞见,最多就是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不会产生其他影响。若是被别的男人撞见,没准儿会把它作为一种荣耀向别人炫耀呢。真要那样,她这人可就丢大发了。
楼主 水墨中的山水  发布于 2016-12-02 22:16:20 +0800 CST  
二四四、我本无心(3)

今天傍晚林源修好淋浴器后,她和陶桃正准备等水烧热后痛快地洗个热水澡。可还没等到水烧热,罗希杰和其他几个男机关干部突然跑上来。陶桃连忙拉住他说水还没热呢,水热了后她和夏天要先洗。罗希杰却嬉皮笑脸的说他们洗凉水澡,不用等到水烧热。说完他们就抢先进了淋浴间。
她和陶桃只好先回到了办公室。
在办公室里她看了一会儿小说,不觉就看入迷了,等陶桃来叫她去洗澡的时候,她让陶桃先去,她看完那段情节就去,结果等她去的时候陶桃都快洗完了。于是她就自己在那儿洗。可是,洗浴间那个门上的插销不知什么时候坏了,那个门插不住了。没有办法,她就用陶桃教给她的方法,用一脸盆水放在门后面顶住。虽然不是很结实,但只要不是故意用力,也不会推开的。正常情况下,如果有人来洗澡,见里面亮着灯,肯定会先问一下,绝不会贸然往里闯。而且门又被她用水盆顶住了,因此她认为不会有问题的。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真的有人这么鲁莽,连问都不问一声直接就往里闯,这不就是故意的吗?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后她立刻就背过身去惊叫了一声,因此她并不知道闯进来的是谁。惊叫完后,她接着就又听到了门被关上的声音。她赶紧又接了一盆水顶住门,然后胡乱洗了几下就擦干身子穿上了衣服。她不敢再慢慢悠悠的洗下去了。
她没有想到,鲁莽的闯进去的人居然是林源。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有人故意的闯入,可知道是林源后这一想法自然就改变了。她相信林源,虽然林源现在越来越喜欢逗她,但她知道林源是正人君子,绝不会做出故意闯淋浴间这种事情。他拎着洗澡用品,显然也是来洗澡,之所以误闯进去,肯定是如他所说把自己当成罗希杰了。这个点儿通常情况下确实很少有女同志来洗澡,他把她当成罗希杰完全是有可能的。而且,她刚才并不知道误闯进去的是谁,可林源居然一直在这儿等着给她道歉,仅凭这一点也可以说明他为人的坦荡。
虽然如此,可她还是没说几句话就匆匆的走开了。毕竟自己是个姑娘,自己洗澡被他看到,在他面前怎么也有些难为情。
看着夏天下了楼,林源心里感到甜丝丝的。虽然夏天没有跟他说几句话,但他知道夏天没有生他的气。夏天不但亲口对他说没关系,而且还用了很温柔的语气,这让他心里很是有些甜蜜,不觉就又有些发呆。
发了一会儿呆后,林源便进到淋浴间里去洗澡。他首先看了看门,果然是插销坏了。明天记着让办公室刘主任把插销换上,林源提醒着自己。
他自然用不着挡住门,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家,不怕看,谁误闯进来他也不怕。因此他把门虚掩住后便开始放心地洗澡。洗了一会儿后,他突然想到,要是陶桃再误闯进来怎么办呢?看样子她和夏天刚才并没有洗成,陶桃会不会还没有洗呢?她会不会把他当成夏天而误闯进来呢?
当然了,即使陶桃误闯进来,他也不会害怕,他才不怕看呢?可是陶桃会不会感到难为情呢?
想到这儿,林源不禁独自笑了起来。陶桃肯定不会感到难为情的,她的性格本来就泼辣,又是结过婚的人,她才不会在乎呢。他甚至希望陶桃误闯进来,他想看看陶桃误闯进来后会是什么表情。
陶桃自然不会误闯进来,一直到他洗完,那个门都一点动静也没有。
林源不禁有些感到失望。夏天不希望有人误闯进来,甚至连门都用水盆撑住了,可他还是误闯了进来;现在他希望有人误闯进来,连门都没有挡,可是却没有人误闯进来了。
是呀,谁会像他似的这么鲁莽呢?明明知道里面有人,却想当然地认为是罗希杰。在门口喊一嗓子问一声很难吗?为什么这么鲁莽的直接就推门而入了呢?林源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要是刚才正在里面洗澡的不是夏天,而是陶桃,情况又会怎么样呢?会不会也像夏天似的那样惊叫呢?
林源一边用毛巾擦着身上的水,一边莫名其妙地遐想。
可能也会惊叫,但肯定不会像夏天似的那么难为情,知道是他后,没准儿会打他一拳。
洗完澡后,他突然觉得应该今天晚上就把淋浴间插销坏了的事跟党政办公室值班的小张说一声。现在工作这么忙,明天再忘了怎么办?或者明天一早就出去了怎么办?
这样想着,林源就又来到了党政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的门,就看到罗希杰拿着电视遥控器在换台,不禁诧异地问:“罗镇长,你刚才干啥去了,你没洗澡去呀?”
罗希杰笑道:“我早洗完澡了,刚才我出去乘凉去了。”
啊?林源终于明白了。看来刚才淋浴室是被罗希杰抢了先了,所以夏天才拖到这么晚去洗。林源不由在心里叹道:“罗希杰呀罗希杰,你怎么还跟女同志争先后呀?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做法害的我犯了大错误了?”
又不能说出来,只好在心里埋怨一通就算了。
跟小张交待了一下淋浴间门的事儿后林源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他没有心思在那儿看电视。
躺在办公室的小床上,想了一会儿工作上的事儿后,大脑竟又固定到了今天晚上撞见夏天洗澡的事儿上,甚至固定在了夏天洗澡时苗条的背影上。林源强迫自己不去想,专心睡觉,可夏天裸体的背影在大脑里却总也挥不去。
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却总也睡不着,那张可怜的小铁床被他翻来覆去折腾的“吱嘎”声不断,可仍然没有睡意,淋浴间里夏天苗条的背影始终在脑海里晃悠。
完了完了,我是彻底的精虫上脑了。林源懊恼地坐了起来。
摸着黑在办公室里“散了会儿步”,林源重新躺回小床上,夏天的背影立即就又出现在脑海中。想就想吧,林源干脆不再阻止自己。愿意怎么想怎么想,既然阻止不了,那就顺其自然吧。
这样想着,大脑里竟然逐渐的清澈起来,不知不觉中居然就进入了梦乡。
睡着后,林源立即就开始做美梦。
他居然梦到了刚认识小薇的时候。
他和小薇手拉着手在一片草地上散步,小薇突然脚下绊了一下,一下子就扑到了他的怀里。他顺势把小薇紧紧地抱在怀里,然后就去亲小薇可爱的小嘴巴。可就要亲上时突然发现自己抱的不是小薇而是夏天,吓的赶紧抬起头来。夏天却看着他盈盈笑道:“亲我呀,怎么不亲了?”他赶紧道:“对不起,夏天,我冒犯你了。”夏天却向他撒娇道:“你快点亲我嘛,我让你亲我嘛。”他不禁心痒难耐,于是就去亲夏天,就要亲上夏天的嘴时突然发现小薇正在旁边瞪着他,吓的他赶紧松开夏天去拉小薇的手。小薇却扭头就走,他赶紧去追,一边追一边喊,“小薇,小薇……”
可是小薇却不理他,把他急的呀?他使劲儿的跑想追上小薇,可是脚下却迈不开步。他更加急躁,一急,眼睛居然睁开了。这才明白,原来刚才是在做梦呀。
看看窗子仍黑乎乎的,摸着枕头旁边的手机看了看,才三点多。
林源再也没有睡意,想想刚才的梦,不禁叹了口气。
怎么回事呢?怎么梦见夏天了呢?而且,自己居然要去亲夏天?虽然只是梦,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能做这种梦,就说明自己潜意识里有这种想法。
怎么回事呢?自己怎么居然会有背叛小薇的想法呢?
睁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林源突然产生了想跟小薇说会儿话的冲动,不觉就又拿起了枕头边上的手机。
可是他很快就又把电话放下了。这时候怎么能给小薇打电话呢?小薇睡眠多,这时候肯定睡的正香,这样做会影响小薇休息的。而且,也会吓着小薇的,三更半夜的,没急事谁会打电话?
林源干脆躺在床上进一步反省自己。毫无疑问,自己就是“花心”的。虽然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可在骨子里他具有花心的本性。上一次他梦见睡在小娇床上,他曾对自己进行过反思,得出了自己“花心”的结论。今天做梦梦见亲夏天,再次证明了那次得出的结论的正确性,自己是标准的、毫无疑问的“花心大萝卜”。虽然这次梦见夏天是受昨晚无意中撞见夏天洗澡的影响,可如果自己心静如水,绝对影响不到做梦去亲夏天的程度。而且,昨天晚上老是睡不着觉,老是去想夏天洗澡的样子,这不是对夏天有想法是什么?
天哪!你居然对夏天有这种“非分”的想法?你这不只是花心,你这就是赤裸裸的“色”呀!
想到这一点,林源简直有些震惊。
他再也躺不住,干脆起床下楼散步。
楼主 水墨中的山水  发布于 2016-12-08 20:10:05 +0800 CST  
二四五、新任派出所长郑勇

七月份正是白天最长的时候,四点多钟天色就已经微亮。镇政府大门还没有开,林源叫醒门口值班室的老刘。老刘边睡眼惺忪地给他开门,边不解地问他,“林书记,这么早你出去干啥去呀?”
“睡不着了,趁凉快出去散散步。”林源简单地应付道。这个点儿正是一天中最凉快的时候,确实也是散步、晨练的好时间。
大街上除了他,并没有其他人。林源一边沿着大街漫无目的的溜达,一边尽情地享受着清晨凉爽的空气。走了一会儿,他突然觉得眼前的房屋比较熟悉,仔细一看,这不是夏天租住的小屋吗?
林源大吃一惊,怎么回事?怎么鬼使神差的走到夏天这儿来了?赶紧掉头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责怪自己莫名其妙。自责了一会儿后,他叹了一口气,苦笑着对自己道:“林源呀林源,看来你必须进一步加强对自己的道德约束呀!不只是道德约束,你还要加强思想改造。否则这样下去,你会犯错误的。不只是犯错误的问题,你会对不起小薇的!你早就向小薇承诺过,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你现在思想深处这么肮脏,如不加强改造,早晚会做错事的。”
前边一个早餐摊儿,摊主正忙着准备早餐。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林源突发奇想,天天在食堂里吃早饭,今天出来了,何不换换口味,再品尝品尝街头上的小吃?
上次他和林晓云在镇中心中学门口吃小笼包子和老汤馄饨,他觉得味道挺好,也觉得挺惬意,如今正好遇见小吃摊儿了,便想再体验体验那份感觉。
这样想着,林源便在一张桌子跟前坐了下来。时间比较早,除了他以外,还没有第二个吃饭的人。
“这么早啊先生?”摊主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林源笑笑,“你们更早呀。”
摊主笑道:“我们是没办法呀,吃饭的人马上就要来了,我们必须要提前准备。和面、拌馅、包、蒸,这一套下来要不少时间的,我们每天三点钟就要起床的。”摊主虽然说的很辛苦,但语气里并没有抱怨的成分。
林源心里不禁又有些感触。自己在乡镇上工作也经常觉得很累,可跟人家这些个体摊贩相比,实在是很轻松的呢。生活,本来就是不容易的呀!
“先生你想吃点啥?”摊主笑着问他。
“你这儿都有啥饭?”林源想吃包子和馄饨,他还想着那次跟林晓云一块儿吃的那次午餐。很长时间没见林晓云了,这段时间天天忙着治沙,也没怎么跟林晓云联系。这次周末回家,因为给老丈人家干活,也没有去艺术馆看一下林晓云。想到林晓云,林源心里不由就涌起一丝甜蜜,对于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妹妹,他心里真的感到非常的珍惜。
“我们这儿有包子、油饼、馄饨、稀饭,你想吃哪样?”摊主笑着向他介绍。
“包子是大的还是小的?”林源上一次和林晓云吃的是小笼包子,因此这次还想吃小笼包子。
“我们这儿是大包子。”摊主抱歉地向他笑笑。林源这样问,摊主猜出他想吃小笼包子。
“啊?大包子呀?那就来两个包子、一碗馄饨吧。”没有小笼包子,林源稍微有些遗憾。
“好嘞,先生您稍等,我马上给你下馄饨。”摊主打开小型鼓风机的电源开关,馄饨锅底下的炉子立即熊熊的燃烧起来。
这家小饭摊儿的包子馄饨味道也不错,但林源还是觉得明显的比不上中心中学门口的那家老汤馄饨店。其实,这就有些主观的成分在里面了,上一次他是跟林晓云一块儿吃的,所以吃得特别香。如果这一次仍旧有林晓云陪着,他肯定会依然吃得很香。
正吃着,又来了一个客人。林源一眼就觉出这个客人气质不一般,不禁就又打量了几眼。
这个客人看上去比他稍长几岁,很有些气宇轩昂的样子。虽然走路昂首挺胸,但并不给人“张扬”的感觉。林源边打量边合计,这人的气质很有些特殊,这是什么气质呢?
合计了一番,林源终于想起来了,军人气质,典型的军人气质,这个人肯定当过兵。
见林源打量他,来人冲林源笑了笑,对他道:“我还以为我起的挺早的,没想到有人比我还早。”
林源连忙笑道:“我就今天起早了这一次,偶尔的这一次早起,我发现,早起的感觉还挺好。”
来人随便在林源旁边坐下,两人顺便就聊了起来。
“大哥,我一看你就当过兵,我说的对不对?”林源想证明一下自己的猜测。
来人笑道:“没错,我不但当过兵,而且一连当了十几年,去年才脱下军装。”
噢?当过十几年兵?这么说他是一个军转干部?
林源心里有些疑惑,军转干部的话应该是在政府部门儿工作,可镇政府没这么个人呀?难道说他在镇上市直管的部门里上班儿?
“噢,刚刚转业,那么大哥你在哪儿上班儿?”林源不由好奇地问。
来人淡淡地一笑,“我在镇派出所上班儿。”
噢,原来是在派出所。林源跟派出所不大打交道,虽然近来由于治沙活动认识了一部分派出所的人,但是仍有一部分人他不认识。
两人边吃边聊,居然聊的很投机。吃完饭离开时,林源很热情地跟他握了握手,道:“我叫林源,在镇政府上班,到镇政府办事儿的时候欢迎到我那儿去坐坐。”

吃完早饭林源就直接回到了办公室。今天他起的早吃饭也吃的早,虽然离上班时间还有一段儿距离,可他一坐在办公室里就不自觉地考虑工作上的事儿。昨天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及时汇报给市里了,破案是公安部门的事儿,用不着他去操心。如今他要做的,仍是按市砂石整治领导小组的既定方案,有计划有步骤地继续推进砂石资源开采秩序的整治。
林源没想到,针对部分砂场的挑衅行为,市里以最快的速度采取了新的措施。
刚一上班儿,毕有成就告诉他,昨天下午,市公安局对柴山镇派出所领导成员进行了调整,原杨所长调至市局,市局侦察科科长郑勇到柴山来任派出所长。而且,公安局的这次调整可谓雷厉风行,新任所长郑勇昨天下午就已经到达柴山进入工作岗位。
同时,在市委书记种于会的亲自安排下,市公安局专门抽调精干力量,组成专门工作组由副局长马洪超带队驻守柴山,开始认真调查针对政府的一系列攻击事件。等一会儿,工作组将跟镇党委政府召开见面会,通报相关情况并交换意见、商讨方案。
市里能够如此重视,林源感到很是兴奋。虽然整治活动开展以来部分采砂户采取的那些“恐怖”行为并没有产生很严重的后果。可这些动作显然是违法行为,这是对政府的公然挑衅,也是对法律的公然挑衅。不进行严厉打击,肯定会对党委政府这次依法“治砂”活动的成效产生影响。
因此,必须要对这些事情重视起来,以“严打”态势、高压政策对不法采砂户的嚣张气焰进行打压。这样做,不但是对这次治沙行动的武力保障,也是对法律、对国家政策的有力维护。
见面会上,林源惊讶地发现,跟在公安局副局长马洪超后面的,竟然就是今天早上跟他一块儿吃饭的那个军转干部。
难道他就是柴山派出所新任所长郑勇?脑子里快速转了一圈后,林源猜测道。
果然,马洪超介绍道:“这位是镇派出所所长郑勇,昨天下午刚上任,还没来得及跟大家见面。”
接着,马洪超又相继介绍了其他干警。然后又向郑勇和其他干警一一介绍镇上的领导,他也不认识的,毕有成就替他介绍。介绍到林源时,林源边跟郑勇握手边笑道:“郑所长,幸会呀。”他自然指的是早上的那次见面。
郑勇也笑道:“幸会林书记,真是没想到呀。”
林源更没有想到。他没想到郑勇昨天下午刚来报到,今天一早就早早起来到大街上吃小摊儿。还有,他没有想到派出所原杨所长会突然被调走。阵前换将,自古以来是兵家大忌,他不明白市公安局为什么会在治沙活动过去一半的时候突然换将,难道杨所长也跟砂场有牵扯不成?
楼主 水墨中的山水  发布于 2016-12-10 13:50:46 +0800 CST  
二四六、夜探砂场

虽然到镇上已经有一年多了,可他对杨所长并不熟悉,只是认识而已。他感觉杨所长那个人城府很深,他根本就摸不准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现在市公安局冒阵前换将的大忌把他调走,也许他真的是有问题。
对于郑勇他虽然更是一无所知,但从今天早上跟他聊的情况看,他凭直觉觉得,这是一个正派的人,有正义感的人。他的眼睛里透出的光很坦荡,不象杨所长似的看上去阴阴沉沉,让人看不透。
简单的见面会后,其他的普通干警相继退场,公安局方面就只剩下了马洪超、郑勇以及一个科长和一个副大队长,镇党委政府这一边则只剩下了毕有成、雷震山和林源。雷震山的伤比较轻,他并没有待在镇卫生院里观察。
“在场的都是比较可靠的人,毕书记你们不用有什么避讳,有什么话直说就行,包括有什么怀疑点,都可以说出来咱们一块儿商量、一块儿探讨。你们放心,不会走露出去的。”
于是大家把自己掌握的线索和自己的想法再次详细的述说了一遍,林源则把自己对振源砂场的怀疑说了说。虽然对工作组的几个人他不是太了解,但他们是来破案的,他必须要把自己认为有用的线索提供给他们。
“大家提供的这些线索很重要,我们会依据这些线索认真地展开调查,必要的时候,我们会考虑采用一些技术手段。请各位领导放心,我们会努力把事情查清楚,让不法分子受到惩罚,为市委的砂石整治活动保驾护航。”最后,马洪超代表工作组表态。
散会后,郑勇找个机会突然悄悄地对林源道:“林书记,今天晚上我想夜探砂场,你有没有兴趣一块儿去?”
林源吃一惊,“是工作组吗?”
郑勇悄悄笑道:“不是,我自己。”
他自己?林源吃惊地张开了嘴巴。你要搞微服私访吗?看来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呀!刚上任就推出了异于常人的工作方法。想及此,林源在心里再次对郑勇产生了一丝钦佩。
可是,这样是不是太危险了?前天夜里雷震山的现场执法组刚刚受到袭击,今天夜里他居然要单枪匹马地再去。
可看着郑勇无畏的目光,林源心里也升出一股豪情,“好,今天晚上我陪你去。”有派出所长在,怕啥?
郑勇轻轻一笑,“晚上的时候我到镇政府来接你。”
夜里十点,郑勇着一身便装,开着一辆普桑来到了镇政府。
林源惊讶道:“郑所长,你还真是要微服私访呀?警服不穿,警车也不开,而且还是亲自驾车。”
郑勇笑道:“今天咱们不是去执法,只是去探探情况,咱们的身份就是两个普通过路人。”
林源笑道:“好,今天有你这个派出所长压阵,就是遇到歹徒,我也不怕。”
郑勇笑道:“我们就是两个路人,开一辆破普桑,歹徒找咱的麻烦干啥?”
两人一路说着,直奔南部的柴河流域。
郑勇本不是很健谈,可是跟林源两人却谈得很投机,二、三十公里的乡间路感觉时间不长就走完了。
由于市、镇两级的重拳出击,一度夜间也曾经很是热闹的柴河流域如今变得很有些宁静。虽然宁静,却不能掩盖住已经被严重破坏的自然面貌,千疮百孔的河床和河堤跟宁静明亮的月光很不协调。郑勇不再说话,一边小心地驾车,一边用耳朵搜寻着周围的动静。
林源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月光下的河滩。作为文人,此时他的心里除了砂石整治,还有那皎洁的月光和月光下既清晰又略显朦胧的自然风景。虽然河滩已被挖的千疮百孔,可在月光的照射下那份意境却仍然存在。
他的老家村庄后面也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既有平坦的河床,还有宽阔干净的沙滩,更有一道道不知多少年前什么原因堆积成的沙堤。虽是沙堤,上面却有密密的绿色植被,既有高大的乔木,也有密集的灌木和各种荆条。那里曾是他儿时的乐园,夏秋季节,他的很多时间都是在那里度过。那时候村里还有一个小企业,家乡人都称之为“副业”,主要进行木器加工并用荆条编制各种农村用的“筐”、“篓”,就是依托沙堤上的那些树和荆条建起来的。那里虽然一度是他童年时的乐园,可晚上他却没怎么去过,在月光下是什么样子如今他已经记不起来。如今虽然是治砂的关键时期,他们正在打一场前所未有的大仗。可目前月光下的这种宁静却让他的心里不自觉地又产生了遐想。
“林书记你听,铲车的声音。”林源正自遐想,突然被郑勇的声音所打断。
林源赶紧侧耳倾听,果然听到远处隐隐传来铲车低沉的吼声。
“是铲车,走,到近前看看去。”林源的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不知怎么回事,他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两人循着声音找去,很快就看到了一辆大型铲车正乘着明亮的月色疯狂地挖一段河堤。两辆重型卡车在一边静静地等候着,其中一辆卡车已经快装满河砂。
稍一思忖,郑勇把车慢慢地开到了离铲车作业地点不远的地方。
林源有些气愤,目前市、镇两级河砂整治行动如火如荼,居然还仍有胆大者顶风而上,也太胆大妄为了。
可再想想活动开展以来所发生的一系列敌对事件,尤其是前天夜里的袭击执法队事件,林源又觉得有些苦笑。什么胆大妄为?整治行动开展以来一些不法分子胆大妄为的事还少吗?暴力抗法,往镇政府院子里扔炸药,袭击执法队。哪一件事情不是胆大妄为?跟那些事情相比,这还算是胆大妄为吗?小巫见大巫而已。
见林源表现的似乎有些激动,郑勇赶紧提醒道:“林书记,冷静点,咱们是过路的,这个时间、这个场合,绝对不适合惹事儿。”
林源苦笑道:“郑所长你放心,我不会这么鲁莽的。”
郑勇下车慢慢地走向正在一旁候着的卡车,林源作出一副悠闲的样子跟在郑勇的后面。
“忙着呢师傅?”来到跟前后,郑勇用一副悠闲的口气跟司机打着招呼,同时从兜里掏出烟递给司机一支。
“你们是干啥的?这么晚了,到这儿来干啥?”司机接过烟,警惕地盯着郑勇。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这个点儿,他们两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确实让人怀疑。
“嗨——这不迷路了吗。本来想走个近道,可插进来后转来转去的转不出去了,我们已经在这一片儿转悠了多半个小时了,一直没有转出去。”郑勇以一个过路人的模样编着瞎话。“我们是要到水南去,看天色不早了,想抄个近道来着,结果转进来转不到大路上去了,这不正想跟你打问一下,从哪儿走才能再转到大路上去?”
水南是柴源的邻县,柴河上游流域就处于柴源与水南的交界处,郑勇撒谎说是到水南去,听起来倒也比较可信。
司机看了看郑勇,又盯着林源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在考虑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指着一条小道告诉他们道:“你们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往右拐,就可以拐上大路了。”
“谢谢了!”郑勇帮司机点着烟,同时自己也点燃一支,继续攀谈道:“亏得碰到你们,要不然,我们还不知要转到什么时候呢?都这个点儿了,碰到个人实在太不容易了。”
郑勇的目的是为了通过跟他攀谈了解一些情况,问路只是一个幌子,自然不能问完路就走。
楼主 水墨中的山水  发布于 2016-12-17 22:07:35 +0800 CST  
二四七、并肩作战(1)

“也是,都这么晚了,这荒山野岭的,你们找不着路还真是怪麻烦。”抽着郑勇的烟,司机有些热情了,不再象刚才似的那么冷淡。
“都这么晚了,你们还在加班加点的干,也不容易呀,急着送货吗?”郑勇开始套司机的话。
“是的,客户急着用,只能加班去送。”司机心不在焉地回答。
“刚才我们迷了路,在这一片儿转了好一会儿了,发现这一带砂场很多,不过看上去好象是都停产了。现在正是建筑旺季,河砂需求量很大,那些砂场怎么都停产了呢?”郑勇完全以一个过路人的口气继续套司机的话。
“噢,镇上进行河砂整治,不让没有证的砂场再继续开采,所以很多砂场都停产了。我们是证照齐全的砂场,所以可以继续开采。”司机对郑勇的多嘴多舌似乎有些不耐烦,回答的也有些淡淡的。
“放你的臭狗屁,谁说的证照齐全就可以继续干。再说了,你们真的是证照齐全吗?简直比郑勇都会撒谎。”林源在心里恨恨地骂着。
“噢?你们这儿也进行整治了?我有个朋友就是搞建筑的,他和我说近来很多地方都在搞砂石整治,河砂明显的供不应求,都已经开始涨价了。其实合理的整治一下也挺好,把那些没证的关了,对咱们这些证照齐全的来讲是有好处的。他们没有证,乱采乱挖,肯定成本低,咱们这种证照齐全的所交的费用比较多,又不敢乱采乱挖,成本肯定高,时间久了,必然会被他们挤垮。把他们关掉,河砂供应量少了,咱们的河砂就可以涨价,这真的是一件好事。”
郑勇本不是很善言谈,但此时编起瞎话来却很是连贯自然,听的林源很是佩服。
“不过他说的也很有道理。”林源在心里暗暗的想着。
“你说的很对。”司机对郑勇的话也很是赞同。
“那你们这儿地方政府管得严不严?那些没有证的砂场有没有继续偷偷干的?”见司机的警惕性在下降,郑勇便继续套话。
见司机没有接着回答,郑勇便又用一副漫不经心的口气接着道:“其实政府既然进行整治了,他们白天肯定不会再干了,干的话也是晚上偷着干。刚才我们迷路转圈儿时看到到处都静悄悄的,一家干的也没看到,看来你们这儿政府的力度还是挺大的,或者说你们这儿那些无证开采的自觉性还是挺高的。”
“是啊,我们这儿的人还都是比较守法的。”司机轻笑道。
“妈的,这个司机听的多,说的少,而且谎话连篇,回答的滴水不漏,看来不是一般的雇员,肯定是砂场主的心腹人员。”林源在心里暗想着。
“那你们在加班干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有偷干的?”郑勇又笑着用一副开玩笑的口气道:“其实他们偷着干对你们来讲是一种竞争,真要有人偷着干,你们应该举报他们才是。”
司机也笑道:“你说的对,真要有人偷干,我们确实应该举报他们。不过那些人都还挺自觉,一直没见有人偷干。”
说完后他似乎觉得自己说的不是很恰当,便又接着补充道:“当然了,我们加班干也是偶尔的,象今天晚上这种干法一个月也没几次,而且拉这两车后就停了,因此夜里有没有人偷着干我们也不知道。”
“这个司机还真是怪有心计呢,看起来还真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林源在心里纳罕着。
郑勇正要继续套话,第一辆卡车已经装满离开,司机冲他摆摆手道:“好了,我要装车了,你们就按我刚才指的方向走吧。”
“好的,谢谢了,再见。”郑勇和林源只好回到自己的车里。
“这个家伙的嘴还真是挺严。”郑勇一边发动车一边感叹道。
“是啊,这个家伙似乎很有心计。”林源接口道,接着又笑道:“下一步看来需要成立夜间巡逻队,不过巡逻队员要向你多借几个人,而且要携带武器,以防再出现前天晚上的事件。”
郑勇笑道:“这个好说,有马局在镇上驻守,人员和武器都不是问题。”
两人正沿着沙土路前行,路上突然出现了一小堆沙土,虽然不是很大,小车直接开过去也不容易。郑勇便把车停了下来。
林源骂道:“这帮偷沙贼驾车这么不专业,居然洒下了这么多沙子。”
郑勇却惊觉地看了看各个方向,小声道:“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小心点。”
林源惊讶道:“我们这个点儿暗访,又没有外人知道,你也没穿警服,没开警车,不会有人袭击我们吧?”
郑勇道:“这个事情难说,刚才我们不是碰见了偷沙的吗,被他们看出破绽来也未可知。”
林源倒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地道:“不怕,有你这个派出所长在,我什么都不怕。”
话虽这么说,可他心里却是很担心。荒郊野外的,又是这个点儿,真要有人袭击他们,他们两个肯定会吃大亏。派出所长怎么了?那帮人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会怕他一个派出所长?再说了,他们打完就跑,谁知道他们是谁?
郑勇苦笑道:“真要有人袭击咱们,我就是公安局长,恐怕也保护不了你。”
看看周围没有动静,郑勇道:“也许真是偷沙车不小心洒下来的,咱们下去处理一下。”
两人便下车用脚去摊平沙堆,刚摊的差不多,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三个大汉围住了他们。其中两人手里各握一根木棍,另一人手里却握着一把铁锹。
很显然,这堆沙子就是这个拿锹的家伙刚刚堆起来的。
郑勇苦笑道:“几位好汉,我们就是个过路的,不知你们拦住我们干啥?”
其中一个家伙冷哼一声道:“我们就是劫道儿的,专门劫过路的。”
林源笑道:“这位兄弟,你看看我们开的这辆破车,就知道不是有钱人,我们真的没啥可劫的。”郑勇开来的这辆普桑真的是挺破,比小刘开的那辆还破,也不知他是从哪儿借来的。
另一个家伙冷冷地道:“这个好说,没什么好劫的,那就让我们活动活动手脚,揍你们一顿。”
郑勇笑道:“那又何必呢?要不我们把身上翻一翻?我们真的没有什么钱,可能也就那么几百块钱。几位别嫌少,拿去吃顿饭。”
拿锹的家伙骂道:“去你妈的!你当我们是要饭的?兄弟们,别跟他们罗嗦了,直接动手。我自己对付一个,你两个对付一个。”说罢就扬锹扑向郑勇。
另两个家伙也立刻挥起木棍扑向林源。
林源两人人数上占劣势不说,而且都是赤手空拳,因此只能是连连后退。不一会儿,两人就被对方逼的分开老远。
林源一边躲闪,一边嚷道:“两位兄弟,既然你们是劫道儿的,为啥还没说几句话接着就动手?我们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你们就是了。”
他已经完全明白,对方肯定不是劫道儿的。他们两人此番夜探砂场,肯定是不小心走漏了风声,或者是刚才跟偷砂者对话时露出了破绽。同时,他也在心里暗骂对方不“公平”,自己一看就象个文弱书生,可对方却居然用两个人来对付他。而郑勇一个派出所长,又是军人出身,对方却只用一个人对付他。
其中一个家伙突然冷冷地道:“姓林的,你也不用装了,我们今天不劫财,就是要收拾你一顿。”
林源暗叫糟糕,看来自己被对方认出来了。肯定是刚才跟那个偷砂的司机聊天时被他认出来了,然后他打电话叫来人收拾他。
林源不由又暗骂那个司机阴险,刚才居然装的那么自然,看上去真的像把他俩当成过路人似的,等他俩离开时才打电话叫人来。不由得又在心里感叹,看来坏人里也真有心机很深的人呀!同时也暗骂自己大意,自己天天在砂场转悠,肯定有很多人认识他,可他居然没想到这一点。郑勇是刚调到镇上来的,自然没人认识他,肯定把他当成司机或其他一般人员了。怪不得他们只安排了一个人去对付郑勇,而让两个人来对付他呢?他们自然更恨他。
楼主 水墨中的山水  发布于 2016-12-21 20:50:31 +0800 CST  
二四八、并肩作战(2)

林源虽然身手比较敏捷,身体反应快,但赤手空拳对付两人显然不行,而且对方手里还有武器,因此只能连躲带退。可对方两人挥舞棍棒逼的很紧,不一会儿胳膊上和大腿上就都挨了对方一棍。这还亏了他在大学里那几年武术选修课的锻炼,否则早被对手乱棍击倒在地上了。此时他被对方逼的手忙脚乱,也没有机会看看郑勇那边怎么样?只盼着郑勇赶快把那个使锹的家伙制服,然后过来帮他。郑勇是派出所所长,又是军人出身,即使赤手空拳,应该也能制服那个家伙。
正手忙脚乱间,眼睛的余光突然瞥见一侧的地上有一根一米来长的细竹杆,赶紧跳着退开几步,一把就抓起了那截竹杆。竹杆很细,只有手指来粗,用起来虽不是很合手,但总比手里啥也没有强点不是?
对方两人见林源捡了一根细竹杆,并不在意,一根那么细的破竹枝能有什么用?因此逼的更紧。
林源手里有了竹枝,感觉底气足了很多,他把竹枝紧紧握在手里,不挥、不打,而是把它当作一把枪刺,只采用“刺”、“扎”的招数,而目标只是对方的脸部。而且他也并不是频频出手,仍然以躲闪为主,对方逼的紧时,他抽冷子就冲对方的脸部来一下子,有好几次居然就差一点得手,对方一时倒也不敢逼的太紧了。
正胶着间,突然一声刺耳的枪响刺破夜空,接着传来一声暴喝,“都给我住手!”
两个家伙吓的当即就立在了原地。
林源转眼一看,郑勇正举着手枪对着围攻他的两个家伙,而刚才攻击郑勇的那个拿锹的家伙已经倒在地上,显然已经被郑勇制服了。
林源大喜,这个郑勇,既然带着“家伙”,干啥不早亮出来?害的他挨了好几棍。
在路上的时候他就想问郑勇有没有带武器,可他不知道公安人员的持枪规定,一直没好意思问。现在见他居然真的携带了枪,自然非常高兴,有枪,还有啥好怕的?
郑勇一开始本不想暴露身份,见对方攻击自己,只想着尽快制服对手,然后再去给林源帮忙。可没想到对方虽然只有一个人,身手却不弱,显然是经常打架斗殴练出来了,再加上手里有合手的兵器,而自己却是赤手空拳,周旋了一会儿,一时竟不能得手。
郑勇便以躲闪为主,寻找对方的破绽。
对方并不知道他是军人出身的派出所所长,只当他就是个司机,再加上自己是打架老手,手里又有铁锹,因此自信十足。可见数招都没有打着他,不觉就有些急躁,因此攻的更紧,可攻的紧了,破绽也就露出来了。
郑勇也是老手,见对方露出破绽,岂会轻易放过,立即出手,采用一招制敌的办法,一脚便把对方制服在地上。
见对方已经没有进攻能力,郑勇赶紧回身去看林源,见林源已是险象环生,当即便决定不再隐藏身份,拔出暗藏在身上的手枪便对着天空放了一枪。
郑勇举枪来到林源他们这边,赞赏地看着林源道:“行啊,老弟,赤手空拳以一敌二,居然坚持了这么久,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打架的好手呀!”
林源扬了扬手中的竹枝,谦虚地道:“哪里哪里,我手上这不是有一个武器吗?再说了,我已经挨了这两个混蛋好几棍了,你再不出手,我就要被他们打趴下了。你老兄也真是的,既然带着武器,干吗不早拿出来?”
郑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合计着几招就能把那个小毛贼制服呢,没想到那个家伙还是个硬茬,居然费了我这么长时间。”
接着又考验似的打量了林源一下,笑道:“我想把这几个家伙带回去,老弟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把他们绑起来。”
林源立即低头打量了一下那两个家伙的脚,立马便有了主意。他以前从小说上看到过一种既简易又有效的绑人方法。那两个家伙今天就是为打架而来,因此穿的都是那种系鞋带儿的硬质运动鞋,他们的鞋带儿就是很好的绑人工具。
林源立即命令两人道:“蹲下,把鞋带儿解下来。”
两个家伙却站在那儿不肯蹲下。
林源上前抬脚便对着一个家伙的膝盖狠狠地踹了下去,胳膊上刚才被这个家伙扫着的那一棍到现在仍然在隐隐作痛,林源心里很有些火气,因此这一脚踹的是毫不客气。
“哎哟——”那个家伙惨叫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我抗议,我们已经停止反抗了,你们这是故意殴打。”另一个家伙立即嚷着抗议。他见郑勇有枪,自然已经明白他是公安人员。
郑勇笑道:“他这是为了抵抗敌人的攻击而进行的自卫反击,是正当防卫,我可以作证。”
那个家伙立即不敢吱声了,他知道如果再多说下去,林源没准儿也会给他来一脚。不但如此,他还立即“乖巧”地蹲下去把自己的两根鞋带儿都解下来交给了林源。
林源接过鞋带后又命令道:“趴地上,手背在后面。”
那个家伙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儿地照林源的要求趴在了地上。他已经看明白,林源虽然看上去有些斯文,但实际上是一个敢“下手”的主儿,不照他说的做,膝盖会被他一脚踹断也说不准,仍然趴在地上“哼哼”着的同伙就是明证。
林源上前用膝盖压住那个家伙的腰把他两只手的大拇指并在一块儿用一根鞋带结结实实地绑在了一起,而且,他扎的是很难解开的死扣。
绑完后,他站起来看看郑勇,征询地问:“这样行吗?”
郑勇赞许地点点头,“老弟,你果然很专业。”
他对林源是真的很赞赏。刚才他就用一根细如手指的竹枝抵抗两个手持木棍的歹徒,而且抵抗了那么长时间。别说一个非职业人员,就是一般的公安人员也做不到,跟他看上去文弱斯文的形象的确不相符。
林源便又上前用另一根鞋带儿把另一个还在趴在地上“哼哼”的家伙用同样的方法绑了起来。
林源正想用同样的方法去绑被郑勇制服的那个家伙,郑勇摆摆手道:“那个不用了。”说罢又亲自检查了一下林源给那两个家伙的捆绑情况,检查完后冲林源赞许地点了点头,然后冲车走去。
林源看到他从车上取下了一副手铐走到那个家伙跟前给他铐住,然后一把把他拉起来,用调侃的语气道:“走吧,正想去找你们,你们就自己找上门儿来了,这可怨不得我们了。”
那个家伙呲牙咧嘴地道:“领导,我的腿走不了了,可能让你踢断了,麻烦你叫救护车来吧。”
郑勇抬起左腿道:“那我干脆把你另一条腿也踹断,这样叫救护车更名正言顺。”
那个家伙赶紧道:“别……别,领导你脚下留情,我坚持着跟你走就是了。”说罢便一瘸一拐地跟着郑勇朝普桑车跟前走。
林源也把另两个家伙拉起来道:“你们也起来走吧。”
被林源踹翻的那个家伙哼哼唧唧地道:“林书记,我的腿被你踹的真的走不了了,要不你扶我过去吧。”
林源冷笑道:“我还背你过去呢?走不了你用单腿跳过去。”
那个家伙不敢再吱声,一瘸一拐地跟着慢慢走。
另一个家伙又央求道:“林书记,能不能让我们给家里打个电话,我们这样突然失踪,家里会着急的。”
林源笑道:“干你们这行的还怕这个?平常该是经常不回家,家里应该早习惯了。想打电话,到警局后跟警察同志商量吧。”
两人把那三个家伙都塞在普桑的后座位上,并用安全带把他们套住,然后发动汽车回镇上。
楼主 水墨中的山水  发布于 2016-12-26 20:55:09 +0800 CST  
二四九、战役结束

林源和郑勇这次夜探砂场虽然危险,但这次的遇袭却为前天夜里执法队遇袭事件的告破找到了突破口,郑勇把那三个家伙带回派出所后,驻镇专案组立即开始审讯。专案组对这三个平常以打人为生活的家伙并不客气,“文”审不奏效,就毫不客气地对他们实施“武”审。三个家伙终于架不住公安人员的“软硬”兼施,终于供出了前天夜里袭击执法组的一些情况。而且,他们三个也参与了袭击事件。
正如林源预想的那样,袭击事件的主使者正是振源砂场的老板魏振源。
鉴于魏振源的背景,工作组没有直接对魏振源实施抓捕,而是向岳立强局长作了汇报,岳立强也没有直接下令,而是又向市委书记钟于会作了汇报。
钟于会听后淡淡地道:“不管是谁,只要触犯了国家法律,必须要将他绳之以法。”
专案工作组立即安排人对魏振源实施抓捕,可是却没有找到他。
原来魏振源知道他的手下出了事儿,已经躲起来了。
那天夜里突然接到手下打来的电话得知林源夜探砂场的消息后,他心里非常兴奋。太好了,正想着找机会收拾收拾他呢,他倒送上门儿来了,这段时间瞧把他“嘚瑟”的,一个副书记,简直比书记都“牛”,你狂啥呀?今天既然你送上门儿来了,那我就教训教训你,看你以后还敢这么“嘚瑟”不?
听手下汇报林源一行只有两个人,乘一辆黑色普桑,他就安排了三名手下去收拾他。他没有想到和林源同来的是新上任的派出所长,而是把他当成了司机。林源平常乘座的就是一辆黑色普桑车,另一个人是司机肯定是无疑的。而且,林源一看就是个文弱书生,自己的手下都如狼似虎,三个人去对付他们,保险系数已经是好几倍了。
可是,这一次他却失算了。
安排好后,他一直等着手下来跟他报告好消息,可是,等来等去,等不来人,也等不来电话。他打电话过去,却没有人接听,一晚上打了好几次都是这样,打他们家里的电话也说是一直没回去。他便有些着急了,第二天立即联系镇政府的内线打探消息,几番周折之下,终于得知他的那几个手下被派出所给抓起来了。
这下子他害怕了,虽然他知道自己的手下都是“硬汉子”,可他也知道公安人员的手段。那些公安人员在审理案子的时候并不是像电影电视上演的那样文明,尤其是对待他们这种人,他们会毫不客气地施以拳脚甚至棍棒。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很多摧毁人意志的方法。他的手下虽然是“硬汉子”,可未必能经得住局子里的那种“审讯”。万一他们经受不住考验,把他给供出来,那他可就麻烦了。
他这次没敢给他舅舅打电话,他知道舅舅知道这件事后除了骂他,不会冒着风险帮他。因此,他没有想办法找关系去捞人,而是选择了躲起来。此时他也已经有些后悔了,这些年来在砂场上干得太顺,由于黑白道通吃,使自己养成了过于飞扬跋扈的性格。现在看来,真的不应该跟政府对着来。唉!既然如此,那就先当一阵子缩头乌龟吧,等过了这个风头,再请舅舅出一下面,也许就没事了。
市镇两级综合整治领导小组一边安排专案组继续寻找魏振源,一边继续加大砂石整治推进力度。同时,加强了对柴河上游流域的武装巡逻,组成了由公安人员和镇机关干部共同组成的夜间巡逻小组,携带武器不定期在夜间进行巡逻。
一系列的措施强有力地震慑住了采砂户中的少量“狂妄”分子,基本上没有人再敢出来挑事儿生非了。
对各采砂户的情况核对完后,领导小组办公室开始协助各相关村回收村里违规发包的砂场,尽管回收工作并不是很顺利,但也没有人敢公开叫板。有少数采砂户私下里去找相关村干部的麻烦,只要没有造成严重后果,镇上也没怎么去管。按林源的想法,就得让那些村干部吃点苦头,接受点教训。谁让你们低价买卖国有资源了?当时你们从人家采砂户手里拿钱的时候挺痛快,现在你们知道那钱不是那么好拿的了?不让你们受点难为,你还是不会长记性。
历经两个月的综合整治,柴河上游流域的河砂无序开采状况终于得到了有效的治理。整治过程中最大的捣乱分子魏振源也最终被收容归案,他的砂场也被依法没收。镇水利站长易成刚因与振源砂场有勾结受到了撤职处分,市委政法委书记郭怀来因受他外甥的牵涉,被柴州市委给予警告处分。
其实市、镇两级中还有很多干部与砂场有牵扯,由于他们按照市委和镇党委的要求,及时退出了砂场,市委和镇党委便没有再追究他们的责任。水至清则无鱼,很多事情不能过于较真儿,市委和镇党委都明白这个道理,因此都及时把握住了火候。
让林源稍感遗憾的是,镇政府院子里爆炸案一直没有告破。魏振源始终不承认是他干的,也许真的不是他干的。这次整治活动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别人半夜里朝镇政府大院里扔一包炸药也不是没有可能。
“唉——”也就这样吧,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也没造成严重后果,砂资源整治也取得了巨大成效,就放那个家伙一马吧。林源叹口气,无奈地想着。
市里召开了隆重的总结表彰大会,毕有成、王庆中、雷震山、林源都受到了隆重表彰。对于受到表彰,林源感觉受之无愧,这两个月来,自己下了多少力,操了多少心,他心里特别有数。特别是对小薇和林月,他觉得特别的愧疚。两个月来,他总共才回了三次家,他对这次整治活动所做的贡献,那是每个人都看在了眼里的。
再一个受之无愧的,他觉得就是雷震山。作为现场执法组的组长,雷震山始终冲在战斗的最前沿,还遭遇过歹徒们的袭击,算得上是劳苦功高。
毕有成虽然没怎么冲在前头,但作为党委书记、镇综合整治领导小组组长,他起到了把舵、后台压阵等作用,受表彰也是应该的。
但王庆中也受到表彰,林源很有些不以为然。说实在的,在这次集中行动中,他真的没出多少力,虽然他是综合整治领导小组的副组长,可自始至终,他不过是挂了个名而已。把握方向的是毕有成,冲在前头的是雷震山和他林源,他王庆中做啥了?真要按功行赏,他王庆中的这个表彰应该给陶桃。陶桃作为宣传组的组长,在打头阵和舆论宣传方面做的很好,制造了很有力的舆论攻势。可是,她却没有受到表彰。
他还不知道王庆中和“水上人家”老板娘之间的关系,更不知道王庆中和他情人都曾经在砂场里入股,如果知道,非把他气坏了不可。
再想了想,他也就释然了。如今社会就是这样,干活的是同志们,成绩却是领导的。这次镇上受表彰的就他们四个,正好是镇领导班子成员中排在前四位的四个人。这是巧合吗?显然不是。很显然,如果表彰三个的话,那就是毕有成、王庆中和雷震山,如果表彰两个的话,那就是毕有成和王庆中。这就是当前官场的潜规则。有了成绩,那是领导领导的好,这次能表彰四个,把他也挂上,应该说是很照顾他了。
没有办法,这就是规则。
楼主 水墨中的山水  发布于 2016-12-30 21:27:17 +0800 CST  
二五○、大讨论

砂整治活动刚刚结束,林源就又迎来了另两项活动——“抓好环境建设,促进招商引资”大讨论和“柴源要发展,我该怎么办”大讨论活动。
“抓好环境建设,促进招商引资”大讨论活动是柴州市委在柴州全市范围内开展的。这个“环境建设”指的不只是硬环境,也指软环境。
这也是柴州市委针对近年来的经济形势推出的新一轮解放思想大讨论活动,应该说,这项活动有很大的必要性。近些年来,各地都在搞招商引资,可招商引资靠什么?不能只靠去拉、去跑、去抢。除了相对优惠的政策外,还要靠当地良好的软、硬件环境。这些年来,柴源的软、硬件环境建设较前些年确实有了明显的改善,可总的说来,仍然很不尽人意,这一点林源非常清楚。
实事求是的讲,柴源的各级政府部门“吃、拿、卡、要”现象确实好多了,“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现象也有了明显好转。可在民间,坑商、骗商、欺商、偷商现象却还广泛存在,社会治安等硬件环境建设也很欠缺。今年“五一”假期间,他陪小蔷去买书桌,在街上碰见打群架的,不但路人都躲的远远的,政府治安维护部门也不见有人来,他打110报警,警察居然等到人家打完仗离开后才到场,而且还打电话斥责他乱报警?去年他去南方招商时,在长途汽车站上遇到强卖东西的小痞子,愣是没有人管,要不是他出头帮着那个老家是柴源如今在北京工作的小伙子打了一架,那个小痞子还不知道会猖狂到什么程度?
只是柴源的环境差吗?那次他在柴州火车站不也遇到了一伙子以抽奖为名强卖假洗发水的骗子吗?他不也被强卖了两瓶假洗发水吗?就这种硬环境,人家外地客商轻易的敢来吗?
而且,政府的相关部门虽然在“吃、拿、卡、要”等方面改善了很多,可暗地里仍有一些部门儿为了自身部门利益或工作人员为了自己的个人利益暗地里给企业使绊子,一些部门还存在着“门好进、脸好看”但“事儿仍难办”现象。在为铜材厂跟山南公司的合资项目跑手续时他能体会出来。这些,都表明了柴源的软环境建设仍有进一步加强的必要。
因此,对于柴州市委的这次大讨论活动,林源是从心里赞成的。可是,他希望这次活动能够实实在在、扎扎实实的搞,能够收到实实在在的效果。而不是走过场、走形式,最后落个“水过地皮湿”,没几天就又恢复原样。
“柴源要发展,我该怎么办”大讨论活动则是柴源市委自己搞的,是柴源市委结合柴源实际在柴州市委“抓好环境建设,促进招商引资”大讨论活动的基础上开展的。柴州市委搞大讨论活动,作为柴州市排名第一的县级市,柴源自然不能落在后面。为了搞出自己的特色,柴源市委便别出心裁地开展了“柴源要发展,我该怎么办”大讨论活动。
因此,这项活动可以看作是柴州市委大讨论活动在柴源市的具体体现,或者说是具体载体。可尽管如此,柴州市委的“抓好环境建设,促进招商引资”大讨论活动却也不能不搞,因此柴源市委便把这两项活动结合在一起进行。
“抓好环境建设,促进招商引资”大讨论活动虽然是柴州市委组织的,但既然是大讨论活动,那就属于意识领域方面的范畴。意识领域归宣传部门管,因此这项活动的具体主抓部门就是柴州市委宣传部,活动办公室也是设在宣传部。上行下效,在柴源,这项活动的主抓部门那就是柴源市委宣传部。
“柴源要发展,我该怎么办”大讨论活动虽然是柴源自己开展的,但这项工作也不能市委领导和市委办公室亲自抓,因此这项活动的主抓工作便落在了市委组织部,活动办公室也是设在组织部。
在柴山镇,这两项活动的主抓部门就是组织办和宣传办。在镇上,组织办和宣传办只是人们的习惯说法,实际上或者严格说来镇党委并没有设这两个机构,在镇党委政府的机构编制里并没有这两个名字,它跟林业站、财政所什么的不一样,林业站和财政所那都是镇设的正规部门,宣传办和组织办却不是。因此这两项工作具体落实在人头上,那就是林源、张全中和陶桃。
当然,他们是主管的领导,具体干工作的,也还有那么几个兵。比如组织干事、宣传干事、通讯报道员,甚至党委秘书什么的,林源都可以去调动他们。
活动有没有开展起来的标志就是动员会有没有开?因此,市里的动员大会开过后,林源就安排张全中和陶桃立即准备镇上的动员大会。
按照市里的要求,这次活动的主体并不只是机关事业人员,而是辖区内全体公民。也就是说,镇上参与这项活动的人员,除了镇机关干部、事业人员,还包括所有企业,还包括农民。
其实这也是正确的,目前坑商、骗商、欺商、偷商等现象主要就发生在民间,也包括一些排外的地方企业,若是能把他们的思想真正的改变过来,那地方环境建设可就真正的上了台阶了。
不过,通过一次集中活动把老百姓的思想统一起来,显然是不可能的,真正把群众的思想统一起来,那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需要靠长期的教育和引导。
因此,林源并没有对这次活动寄予太高的期望,能把各部门的机关干部、企业的各级管理层、农村两委干部们的思想统一起来,或者说是让他们的思想有一个大的转变,这就很不错了,或者说这项活动就收到实实在在的效果了。
所有镇机关干部、企业主要负责人和分工负责人、村两委主要负责人都参加了动员大会,镇上能容纳300多人的大会议室基本上坐的满满的。
林源主持会议,毕有成亲自发表了“热情洋溢、慷慨激昂”的动员讲话。
但愿这次活动能够象毕书记的讲话一样“慷慨激昂”、“扎实有效”。听着毕有成的报告,林源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如今他分管招商引资,他希望全镇乃至全市的软、硬环境能通过这次活动得到有效的改善,这对招商引资工作将会是一个有力的促进。
动员会开过去后,就是具体的活动了。首要做的,自然还是宣传造势。陶桃领着宣传干事和通讯报道员在镇上的主要街道上贴满了宣传标语,挂上了宣传横幅。同时要求各企业和村也如法炮制,多贴宣传标语,多挂宣传横幅。
陶桃做事向来是风风火火,因此林源对这一活动的宣传造势工作不用过于操心,一切都交给陶桃去办就行。他主要考虑的,是怎样让这项活动收到实效,而不是流于形式,走成过场。
可是,有些形式却还必须要走。活动一开始,市委组织部和宣传部就对一些内容作了硬性要求。比如固定宣传牌不能少于多少块,宣传横幅和宣传标语不能少于多少幅,活动中要怎么准备档案,用什么样的档案盒,用什么样的档案柜,要怎么摆放等等。每个单位还要设置专门的活动办公室,要有专门的办公场所,办公室墙上要悬挂专门的活动领导小组和活动方案、活动制度标示牌,也就是所谓的领导小组上墙和制度上墙。这些虽然都是形式,但是却必须要搞,而且要还搞的像模像样,有一定的档次标准,不能应付。
楼主 水墨中的山水  发布于 2017-01-04 22:00:08 +0800 CST  
二五一、必要的形式?

林源明白,所有这些都是为了应付领导检查。领导来检查时,往往都是看表面上你都做了些什么,这些东西你做的好,就说明你活动开展的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活动的成效短时间内是看不出来的,领导只能看这些。
因此,林源只能叹口气,安排张全中和陶桃去做这些工作。宣传牌、宣传标语等宣传氛围营造方面的工作陶桃已经在做着了,林源便把活动办公室场所的准备、布置以及各种档案的准备等工作交给张全中去做。市里开展的虽然是两项活动,并分别由组织部和宣传部主抓,可市委明确说明两项活动结合在一起搞,而且镇上也不可能再分的那么明确,因此只能笼统地做。
可是,按照要求这些工作不但镇上要做,各村、各企业也要做,这让林源颇有些感到为难。对村来讲,村里受镇上的领导,镇上说了,村里一般会听,这是有利的一面。可也有不利的一面,那就是村里没钱。除了少数好村,大多数村都比较穷,做那些工作都需要钱。而对于企业来讲,虽然钱不是问题,可问题是人家企业虽然在镇的地盘儿上,但人家实际上并不归镇上管,你镇上说了人家听那是给你面子,人家不听你也没有任何脾气。
想了半天,林源才想好了一个主意,那就是重点安排一部分集体经济条件比较好的村和部分跟镇上关系比较好的企业作重点准备。上面来检查也不可能每个村每个企业都去检查,只能抽查几个村几个企业看看而已,镇上准备几个重点村重点企业,上面来检查时领着他们去看就是了。而且,市里也就是原则上这样要求,也未必真来检查,即使真来检查,他们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让镇上难堪。镇上的情况他们都了解,他们会按照镇上的“建议”有“选择”的看的。
另外,市里还要求,每个镇要选择一个企业和一个村作为活动示范点。所谓示范点,自然就是重点中的“重点”,那是上面来检查时必定要检查的,而且肯定不只检查一次。不但要检查,可能还会经常有人来参观。因此,这两个示范点必须要过硬。
镇上最大的企业就是铜材厂,而且由于帮他们招商引资的原因林源跟他们关系比较好。最好的村自然是柴东村,柴东村跟镇上的关系虽说不上有多好,可彼此之间毕竟有隶属关系。因此,按惯例来的话,这两个示范点应该就选择铜材厂和柴东村。
可市里在示范点的选择上又提了一点要求,那就是这次的示范点建设原则上不要再选择老典型。而且,铜材厂目前正忙于新厂区的投产调试工作,也没有足够的精力搞这种活动。林源虽然在招商引资上帮了他们大忙,可是也没少麻烦人家,更没少花人家的钱,因此林源也不想再麻烦铜材厂。
柴东村虽然是全镇第一经济强村,可林源觉得跟他们的关系比较一般,尤其是他觉得他们的村书记杜康来太高傲,他不愿意腆着脸去求他。
想来想去,林源决定把这个示范村确定为柴北村。一方面,这种活动必须选择经济重点村,而且不能离镇驻地太远,柴北村也符合这一条件;另一方面,柴北村的书记钱大江架子虽然也不小,但对他林源表面上还是比较客气的,他代表镇党委安排他这件事儿,他应该会认真对待的。
至于企业,林源考虑了一番后决定选择柴源拖配厂。这是一家专门生产拖拉机配件的企业,虽然规模不是很大,但也是一家老企业。铜材厂一家独大,拖配厂虽然规模比铜材厂小很多,在镇上却也排名第二,跟镇上的关系也还不错。把这项工作安排给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确定好后,林源便跟张全中和陶桃商量。他俩都没什么意见,在这件事上,林源考虑的比较全面,他俩提不出什么意见。
于是林源便接着跟毕有成汇报。这件事情虽然他经过了深思熟虑,但他并没有决定权,只有建议权,必须由毕有成拍板决定。
毕有成没有反对,只是要求,一定要把这两个示范点抓出成效,抓出特色,要把这两个示范点办成全镇乃至全市的亮点,通过这两个示范点的建设,反映出全镇在这次大讨论活动中的成效。上级来检查,主要是看示范点,示范点做好了,就相当于全镇的工作做好了。因此示范点的建设要作为重点中的重点,集中主要力量抓好示范点建设。
作为老“乡镇”,毕有成自然更是深谙体制内的诸多事情。他指示的这些事情林源虽然多数也想到了,但显然没有毕有成想的深,悟的透。
定下来后,林源便带上张全中和陶桃分别到柴北村和拖配厂安排此事。说是安排,其实是商量。现在政府的权力已经越来越小,这种事情必须跟人家协商着来。如果颐指气使地以政府的架子压人家,惹烦了人家,到时候不听你的,你还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柴北村很客气,钱大江一口就答应下来,并向林源表示,对镇党委政府的安排,他们会全力执行。不过还要请镇上多来指导,毕竟他们水平低,怕做不好给镇党委丢脸。
林源连忙表示,“这个没有问题,我如果没时间,张主任和陶主任会经常来的。”
对于处理跟钱大江的关系,林源现在表现的是小心翼翼。虽然一年多来钱大江对他表现的一直还算客气,可自从上次钱进强喝醉了酒用胶带绑住夏天的手之后,林源就一直觉得他跟钱大江之间不是很自然。虽然当时表面上他对钱大江并没表现出怎么着,可他对那件事的态度没准儿会通过毕有成传到钱大江那里。虽然钱大江对他表现的很客气,甚至比以前还要客气,可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这个人虽然文化程度不高,看上去也是大大咧咧,像个大老粗。可实际上这个人很有心计,是个心里有什么想法,不会形于色的人。
但不管怎样,钱大江答应的很好,而且表示会全力做好,林源还是感到很高兴。这种活动虽然是务虚的,并被很多人认为是“走形式”,是“假大空”。但这种活动政治性却很强,其重要性比干好一件实事还要甚。进入体制内已经五、六年了,尤其是还在政治核心部门组织部混了四年多,林源对此是非常了解。
拖配厂却没有象钱大江似的那样痛快。老板听明白林源的意思后,第一表现就是诉苦。无非是厂里生产形势紧,从上到下一天到晚都忙于抓生产,实在抽不出时间来抓这件事。在听了林源的利害分析和进一步劝说后,老板总算是答应下来,并把这项工作现场安排给了在场的厂办公室主任。
老板把这一工作安排给办公室主任,林源心里不是很痛快。在他看来,老板怎么着也该安排一位分工副厂长来抓这事儿才对,可他居然很随意地把这么重要的工作随手安排给办公室主任,可见心里对这件事并没有引起重视,没准儿心里想的是应付一下就算。
可他也没有当面再说啥。不管怎样,老板已经答应下来了,再说多了,没准儿会引起老板的厌烦,那就更不好办了。反正他已经答应下来了,不管他安排谁,只要答应下来,他就要做。镇上也不指望他主动把这件事做好,到时候镇上会安排人经常过来,该准备些啥?怎么准备?镇上会告诉他们,他们只需按镇上的安排准备就是了。
楼主 水墨中的山水  发布于 2017-01-19 20:11:46 +0800 CST  
二五二、忙里偷闲

一切都安排好后,林源便放手把具体工作给张全中和陶桃去做。作为副书记,一年多来很多事情他都是事必躬亲。一方面,他刚到乡镇上来,想表现表现;另一方面,他没有乡镇工作经验,也想借机会锻炼一下自己。如今已经一年多过去了,他已经“锻炼”的有一些“经验”了,因此不想再事必躬亲了,能放手让别人去干的,他决定放手让别人去干。
这个周六,林源点完名把今天的工作安排好后,便到毕有成屋里跟毕有成请了个假。今天小薇要带着林月去东山游玩,他工作再忙也必须抽出时间陪她们娘俩。
自从林源“开辟”了东山“休闲中心”后,便经常在小薇面前说东山如何如何好,风景如何如何漂亮。好奇的小薇一直说要找机会去看一下。上一次砂石整治期间小薇就说要带林月来,当时他天天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哪有时间陪她们娘俩?因此就用好话把小薇哄住了。
昨天晚上小薇突然打电话给他,说今天就要带林月来,不用林源回去接,她们娘俩直接坐公共汽车上午十点左右到柴山镇。到达后便一切由他来安排,让他务必把手头工作推开陪她们娘俩,下午她们娘儿俩再和他一起坐镇上的车回去。
应该说,小薇这个计划可行性非常强,林源二话没说便欣然同意。想想今天要和小薇林月一块儿在东山徜徉,林源心头不禁春风荡漾。
看看表才8点多,距离小薇她们娘儿俩来到还有近两个小时呢,林源便叫上宣传干事小王先去了一趟拖配厂。
作为两项大讨论活动的示范点,市里下通知下周要去现场看看。这几天一直是陶桃和张全中在具体安排,现在准备的怎么样了林源一直不是很清楚,正好这一会儿是个空儿,他便想去看看。陶桃和张全中有别的事儿,他便只叫上了小王。
厂里准备的很不充分,林源越看越不满意。
负责此事的厂办主任一边道歉一边诉苦,无非就是厂办资金紧张,厂长不给钱等等。
“不行,这事儿这样干可不行,市里来检查肯定通不过。这是市委组织部亲自主抓的工作,我是从组织部出来的,这事儿如果搞不好,岂不是往齐部长脸上抹黑吗?”林源一边看,一边在心里合计。
他直接分管这一块,市里不会怪厂里,只会怪他林源,这一点他很明白。
看完室内的活动室,林源又来到厂区看活动氛围营造的怎么样?
只有几条标语,事先安排的大幅面宣传板也没做。林源越看越生气,正考虑着应该怎样找厂长做做工作,突然发现宣传干事小王和司机小刘站在绿化区的矮墙上,正透过工厂的半封闭围墙朝院子外面的马路上看,边看边指指划划、说说笑笑。
林源不禁有些恼怒,这都好几天了,你这个宣传干事是怎么和宣传委员安排的?准备成这个样子你还和没事人似的,你就是这样做工作的?心里有气,话里不免就带点责备的成份,“你俩看啥呢?这么起劲儿。”
小王就有些不好意思,略显尴尬地道:“刘哥说外面有一个美女,非让我上来看看。”
林源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站这么高,居然是为了看美女?也难怪,年轻人嘛,谁不喜欢美女。
小刘却丝毫不以为意,又冲着林源嚷:“林书记你快上来看,外边有个小娘们儿,长得太漂亮了,还带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儿,肯定是镇上哪个老板的小老婆。”
林源一怔,赶紧也登到花墙上去看。
家里有小薇这个大美女抱着,班儿上有夏天这个大美女看着,因此林源平常并没有在街头看美女的习惯。而且有小薇和夏天比着,林源对美女的标准也定的比较高,一般的美女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可此时听小刘说美女还带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他便猜测小薇娘俩是不是已经到了?
果然是小薇,正牵着林月的手四处张望。
林源赶紧拔腿就往门外跑。
小薇看到林源突然一下子出现在面前,吓了一跳,嗔道:“你怎么像从天上掉下来的似的,吓了俺娘儿俩一跳。”
“怎么提前了那么多时间,不是说10点到吗?”看到她们娘儿俩,林源很兴奋。
小薇笑道:“你女儿知道要带她来找你,兴奋的早早就起来了,一刻也不愿在家里多呆。”
林月早已沉不住气,开始嚷:“爸爸爸爸,你就是在这儿上班儿呀,好破烂呀!怎么和爷爷家似的?”
林源把女儿抱起来,“这还算破烂呀?有机会爸爸带你去看更破烂的。”
生活在城市里的孩子对农村普遍的缺乏了解,林源觉得确实应该让女儿多了解了解农村的真实现状,那样对孩子思想的成熟更有帮助。
“提前来,怎么也不打个电话?”林源疑惑地问小薇。
“我正要问你呢,你的电话怎么回事?打了半天了,老是关机。”小薇比他还要疑惑。
“啊?不可能吧?”林源赶紧掏出手机,果然又自行关机了。
这破手机,关键时候掉链子,怪不得今天上午这么清静,一个打电话的也没有。看来真要换个手机了。亏得巧合碰见她们娘儿俩,不然还不知道会把她们娘儿俩急成什么样子。
小王和小刘见林源看了一眼便朝门外跑去,颇有些诧异。怎么回事?林书记嫌离的太远看不清楚?要跑到跟前去看?不能呀!林书记挺正派的一个人,不能这么没出息呀?
后来看到林源和美女说话,还抱了小女孩,才明白过来。原来林源认识人家呀!看那样子,恐怕关系还挺近。
不一会儿,林源已领着母女俩来到近前,冲他俩道:“你俩下来,见过你们嫂子!”又吩咐林月,“叫叔叔。”
林月立即甜甜地喊道:“两位叔叔好!”然后又疑惑地问:“你们站在墙上干什么?”
两人赶紧跳下矮墙,不自然地喊了声,“嫂子好!”
这位美女竟然是林源的媳妇儿?两人心里真的是大吃一惊。羡慕之余,又有些尴尬。刚才在林源面前又是小娘们儿又是小老婆的对人家评头论足,颇有些不尊重,林书记会不会生他们的气呀?
林源倒不在乎刚才两人的那些话。不知者不怪,谁能知道那是他林源的媳妇儿?
其实林源心里还很有点得意,小薇带着林月到镇上来,很给他长面子。哼!让你们开开眼,看我家媳妇儿是不是比你们家媳妇儿要漂亮?
这也不能怪林源,男人谁没有这么一点儿虚荣心呢?
既然小薇她们娘儿俩提前赶到了,林源也不再合计企业宣传氛围的事了,他直接对小王道:“你留下来跟李主任商量商量怎么办?厂里有什么要求也让李主任说一说。”
又对小刘道:“走,咱们去东山。”
小刘想起刚才林源交代让他10点送他去东山,也没说什么事儿,原来是要带着老婆孩子去东山游玩呀!不错,够浪漫!
来到东山山脚下后,林源把小刘打发回去,自己带着她们娘儿俩沿着以前潘振林领他走过的小路开始登山。
楼主 水墨中的山水  发布于 2017-01-22 20:14:06 +0800 CST  
二五三、好大的灵芝

9月的东山苍翠茂密,到处呈现出一片浓浓的秋色。野兔在林间驻足,山鸡在低空盘旋。山风吹拂,清爽满面。
小薇一边使劲儿地吸着富含负氧离子的清新空气,一边不住口地夸赞,“不错不错,你发现的这所休闲胜地果真不错。”
林月也是一脸的兴奋,“老爸老爸,你给我抓只野兔怎么样?”
林源笑:“野兔有四条腿,而你老爸却只有两条。”
小薇哈哈笑道:“你趴下不就四条了?”
林源笑道:“那样我就跑的更慢了。”
一家三口说说笑笑,在茂密的林间穿行。东山并不高,而且坡度很缓,虽没有专门的步行道,爬起来却很轻松。
前面是一条山间小溪,清澈的山泉水不断地摔溅到裸露的岩石上,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这儿就是我们平时经常野餐的地方,咱们也在这儿吃午饭吧?”在水边一块平坦而光滑的岩石上,林源向小薇建议。
这个地方确实不错,既可以沐浴清新的山风,又可以聆听叮咚的水声。
“好,听你的,就在这儿吃饭。”小薇欣然同意。
小薇昨天晚上就准备好了面包、鸡蛋、火腿肠、榨菜丝、矿泉水什么的,还专门给林月用保温杯带了一杯热水。尤其让林源感动的是,小薇还给他带了一罐儿青岛啤酒。
林源把包放在岩石上,把东西一一摆出来,三人就着山风,其乐融融地吃了一顿别致的午餐。虽然简单,却有无穷的情趣。
吃完饭后,林源又把鸡蛋壳、食品包装袋等垃圾仔细地收拾进塑料袋装进包里。山上非常干净,他不能把这些垃圾丢在山上。
离开小溪,三人继续在林中转悠。阳光透过树隙将斑驳的光影洒在地上,地上的小草因缺少阳光的照射而显得格外的柔弱,各种叫不出名的小鸟在枝头间“叽叽喳喳”地叫个不住。
望着树枝上叫个不住的小鸟,林月突发奇想,“妈妈妈妈,我忘了告诉你把我的弹弓带来,要不然可以让爸爸给我打一只小鸟。”
小薇笑:“就你老爸那水平,再使用你那把三块钱的玩具弹弓,就是把小鸟抓住放到他跟前,他也不一定能打着。”
林源不服气,“太小看我了,我小时候经常用弹弓打麻雀,用弹弓的水平还是很高的。”
又教训林月道:“小鸟是人类的好朋友,要爱护小鸟,怎么能随便打?老师没给你们讲过吗?”
林月反应很快,立即反驳:“那你刚刚说小时候经常用弹弓打麻雀,你老师没给你讲过吗?”
小薇听的哈哈大笑,“对!就这样反驳他,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过林源有的是说道,“那时候国家把麻雀定为四害之一,麻雀是害鸟,老师鼓励我们打麻雀。”
树下,一家人煞有介事地讨论应不应该打鸟的问题;树上,小鸟们全然不顾树下的人会不会打它们,“叽叽喳喳”叫的煞是欢快。
不能打鸟,林月又突发别的奇想,“老爸,这些小鸟叫起来没完没了,它们是不是在吵架?”
小薇对林月提的问题感到不满,“小鸟又不会说话,只会叽叽喳喳的乱叫,所以他们不会吵架。”然后接着教训林月:“你现在已经是二年级的学生了,不许再提这种幼儿园层次的问题。”
林源不同意,“你怎么知道它们不会吵架?正所谓禽有禽言,兽有兽语,你们听不懂它们的话,不代表他们不会说话,它们只是不会说——人话。据说孔子的学生兼女婿公冶长就听得懂鸟语。”
林月嚷道:“那爸爸你听得懂吗?你说它们现在说啥?”
“我也听不懂,不过我猜嘛。”林源狡黠地一笑,“它们肯定在说,大家快来看呀,山上来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还带着一个漂亮的妈妈。”
林月乐的“咯咯咯”笑个不住,“妈妈妈妈,小鸟夸我呢!”
小薇忍俊不禁,“你老爸当了领导后,拍马屁的功夫果然见涨。照此下去,你老爸肯定大有作为。”又调皮地冲林源伸伸大拇指,“我看好你哟!”
以林月目前的年龄和见识,老爸以后是不是“大有作为”,她并不是很在意,但她对林源刚刚拍的“马屁”却很在意。她从小就臭美,见林源借小鸟夸自己漂亮,心里非常喜欢,便接着林源的话继续打趣儿,“小鸟既然喜欢我,那怎么不飞下来和我一块儿玩呢?”
林源笑,“它们怕你用弹弓打它。”
林月大眼睛一转,“我们都听不懂它们的话,它们能听得懂刚才我们说的话吗?”
林源无言以对,小薇哈哈大笑,林月洋洋得意。
林源被女儿抓了话柄,便及时转移话题,“走,我带你们去拾松菇。”他知道有一片松林松菇很多。
一听有松菇,小薇很高兴,她最喜欢吃松菇。
一家三口一边悠闲地享受着清新的山风,一边快乐地采着松菇。可能是刚下过雨不久的缘故,松菇特别多,不一会儿就采了半方便兜儿。小薇和林月兴奋的像两只小鸟。
突然,林月惊奇地叫起来,“老爸,快来看,好大的一颗蘑菇!”
“你采下来就是了,咋呼啥?”这山上植被茂密,又没有受到人为破坏,每年落的树叶都又变成了肥土。于是山上的植物生长的就更快,这已形成了良性循环。
“太大了,我不敢采!”林月还在喊。
“多大呀?我看看呢。”林源赶紧就往那走,他怕林月采到毒蘑菇。
走到跟前一看,林源惊的目瞪口呆。
这哪是蘑菇呀?分明是一株硕大的灵芝!
林源曾听老潘说过这山上有野生灵芝,可一直没有见到过,想不到今天突然就见到了,而且是这么大的一株。数朵芝瓣互相挤压、交错生长。林源用手大体量了下,总直径差不多有40公分左右。
“林月,你太伟大了,这是灵芝,这是灵芝耶!”林源不禁兴奋地抱住林月就嚷。
小薇听到叫嚷声,也赶紧跑过来看,一看之下,惊喜的差点跳起来。
“哇!好大的灵芝耶!”惊喜之余,又谨慎地问林源:“这东西让采吗?”
林源不禁笑道:“怎么不让采?这东西是野生的,是无主的,是大自然馈赠给勤劳人的礼物。按照谁先发现谁就拥有的物权原则,这株灵芝就是我们的,放心的采就是。”
“太好了!”小薇立即兴奋起来,“我一直想买些灵芝送给她姥爷泡酒喝,这下好了,这么大的野生灵芝,不但不用花钱,营养价值肯定也比那些人工种植的高的多。”
又看着林源笑道:“这也算是你这个女婿送给老丈人的一件象样的礼品。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给我爸妈买过什么象样的礼品呢。人家老两口把这么好的姑娘都给了你,你羞不羞?”末了又加一句,“你不会舍不得吧?”
林源赶紧表白:“我怎么会舍不得?这个东西没花钱,我都觉得不好意思呢,觉得像是空头人情似的。实在不行,再买点人参什么的一块儿送给他们?”
小薇笑道:“你有这个心就行了。这件礼物就不错,我就告诉我爸说这是你女婿翻山越岭给你寻找到的野生灵芝,他肯定会夸奖你。”
林月终于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立即大声叫道:“这是我发现的,按照刚才爸爸说的那个谁先发现谁就拥有的什么原则,这个东西是我的,和爸爸没关系,应该算是我送给姥爷姥姥的礼物。”
林源赶紧哄她:“你怎么还和爸爸抢功呢?连你都是我的,你的东西当然也是我的。”
小薇直接笑的弯下了腰,拉着林月的手边笑边嚷:“行行,这个东西是你的,和你爸爸没关系,算是你送给姥爷姥姥的礼物。”然后又加了一句,“反正你也姓林。”
这次东山之行非常有价值,三人不但玩得非常开心,还采到了一株这么大的野生灵芝。下山的时候,小薇意犹未尽,向林源提要求:“下一次我们还来,没准儿还能采到一棵野生人参呢。”
林源边给司机小刘拨打电话边笑道:“野生人参不可能的,那东西只有东北有。野生灵芝也是可遇而不可求,但野生松菇倒是很多的。”
楼主 水墨中的山水  发布于 2017-01-24 20:26:37 +0800 CST  
二五四、终于给老丈人送了次大礼

等他们来到山下,小刘也刚好赶到。看到他们采到的灵芝,小刘也很是惊奇,连说少见。
林源把灵芝和松菇及背包放到后备箱里,兴奋地道:“回镇上接上罗希杰和陶桃,咱们回城。”
小刘发动汽车,载着兴奋的三人,直奔镇政府。
见到小薇和林月,罗希杰和陶桃都有些惊讶。林源赶紧把小薇和林月介绍给他们,“赵小薇,我媳妇儿;林月,我女儿。”
小薇便笑着冲他俩点头,林月也乖巧地向两人问好,“叔叔好!阿姨好!”
陶桃却突然向小薇道:“咱们见过一次的,你还记得吗?”
见过一次?什么时候见的?小薇不由疑惑地看林源。林源也有些诧异,这个陶桃,什么时候见过小薇?
见小薇没想起来,陶桃便又提醒道:“你和林书记一块儿逛街的时候,咱们曾碰见过,想起来了吗?”
小薇还是没想起来,林源却突然想起了五·一假期时他陪小蔷买书桌在大街上遇见陶桃的事,终于明白了过来。当时陶桃把小蔷当成了他媳妇儿,他也没给她解释。当时他就想,即使以后陶桃见到小薇,恐怕也分辨不出来,结果还真是这样,现在她还真把小薇又当成了小蔷。
见小薇疑惑地看自己,林源便对她笑道:“她把你当成小蔷了。”
把我当成小蔷了?小薇更加莫名其妙。林源便赶紧又解释,“上次我陪小蔷买书桌时她见过小蔷,她把小蔷当成你了,现在她又把你当成小蔷了。”
林源虽然解释的很乱,小薇却听明白了。她便又冲陶桃笑了下,既然如此,她说见过就算见过吧,何必再费口舌解释。她的想法跟林源一样,反正大家又不是经常见,误会就误会吧,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儿。
林源对小薇解释的话陶桃当然也听到了,她立即意识到自己上一次肯定是搞错了。可再看看小薇,不就是上次见到的林源的“媳妇儿”吗?不就是发型不同吗?这也没有什么呀?发型是可以改变的,象她这么漂亮的女人,经常换换发型没有什么奇怪。
可是林源对他媳妇儿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什么小强?她怎么把她当成小强了?突然她恍然大悟了,小强,小微?肯定是小蔷、小薇,合起来就是蔷薇。她媳妇儿叫小薇,小蔷肯定是小薇的双胞胎姐妹。蔷薇,蔷在薇的前头,这么说来,小蔷应该是小薇的双胞胎姐姐。上一次她见到的是姐姐小蔷,也就是说是他的大姨子。
这个林源,她把小蔷当成他媳妇儿,他居然就默认了,而且一直没给她解释,居然还牵人家的手?他想把人家一对姐妹花都当成他媳妇儿呀?看他那个花心的样,没准儿心里真是那样想的。哼!美的他?
她是一个爽朗的人,想通了这一点,立刻就热情向小薇道:“我终于明白了,上一次见到的应该是你的双胞胎姐姐,对不对?”
小薇向她笑道:“小蔷是我姐姐,但我们不是双胞胎。其实我俩长得只是比较像,但并不完全一样,我俩站一块儿的时候,你就能分出来。”
罗希杰在一边很有些羡慕嫉妒恨。这个林源不但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儿,居然还有一个象她媳妇儿一样漂亮的大姨子?而且居然还领着大姨子逛街?怎么好事儿都让他占了?
回去的时候,小薇揽着林月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林源和罗希杰、陶桃挤在后排。由于有小薇和林月,大家自然谁也不好意思再扯那些荤段子,而是就他们采到的灵芝作为主要话题谈论了一路。
当然,林源也没忘了向陶桃安排拖配厂大讨论活动的事儿。今天虽然玩的高兴,可也不能把正事儿耽误了。他是分管党群政工的副书记,他对这事儿负有直接责任。虽然这项活动在一定程度上说是务虚的,可他也必须要把它抓好。
回到家后,小薇把灵芝摆在茶几上,细心地把根部的土弄干净。林月饶有兴趣地站在旁边, 一边看着小薇弄一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林源道:“你弄这么干净干啥呀?带着点土,才能显示出它土生土长的野生风格嘛,反正用的时候还要洗。”
小薇一听,立即觉得林源讲的有道理,不禁笑道:“还是你有学问,说的有道理,那就不弄了。做饭,吃完饭就给她姥爷送过去。”
看小薇一副兴奋的表情,林源不由调笑她道:“看你兴奋的,一看就知道是个孝顺女儿。”
小薇笑道:“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了一个让你在我爸面前长面子的事儿,我当然高兴了。我爸肯定会夸你。”
打量着茶几上硕大的灵芝,小薇又很“小市民”的问林源道:“老公,你说这株灵芝能值多少钱?”
林源想了想道:“几千?几万?我哪儿知道呀?我对灵芝行情又不了解。”虽然他经常“研究”市场,但对灵芝市场还真从来没打听过。
小薇惊讶地瞪大眼睛道:“几万?有那么贵吗?老公,咱们岂不是发意外财了?”
林源笑道:“我也不知道,几万可能没有,但几千足有吧?这么大一株灵芝,又是野生的。”
小薇道:“几万可能没有,但几千肯定有,没准儿就值一万呢。”
接着又兴奋地道:“哇!咱很少给我爸送礼物,没想到一送就送了一个这么贵重的,还没有花钱。太让人高兴了。”
又看着林源很“贪心”地道:“老公,你再去东山的时候留心着点,没准儿还能采到呢。”
林源笑道:“用这种东西当礼物给你爸,送一次就行,多了就没意义了,而且也变得不值钱了。”
小薇笑道:“我爸很虚荣的,他自己用不了,可以送给亲戚或朋友嘛。到时候他肯定会很自豪地说,这是我二女婿送我的,他现在是镇党委副书记。老公,你在我爸妈家里的地位就要超过罗东强了。”
受小薇的感染,林源也有些兴奋,他居然也有些迫不及待地道:“快点做饭,吃完饭就给你爸送去。”
小薇突然灵机一动,“干脆到我爸家去吃饭得了,你给他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他肯定会好好招待你,没准儿会拿出他珍藏的五粮液来给你喝呢。”
林源笑道:“我可不敢喝你爸的五粮液,喝他一瓶,他还不得让咱给他买两瓶呀。”
林月一直在旁边听他俩兴奋地讨论,可听来听去听不到他俩说自己,不由得大声抗议道:“你俩怎么说来说去,总是离不开我爸呢?这个灵芝是我发现的,按我爸说的那个什么原则,这个灵芝是我的,是我送给姥爷的礼物。可是听你们说来说去,好处怎么都成我爸的了?”
小薇笑道:“乖女儿,你是你老爸的女儿,就让你爸沾你点光。算你爷俩送给你姥爷的礼物,怎么样?”
林月想了想道:“好吧,就让我爸沾点光,谁让他是我老爸呢。”
小薇既然说到他爸妈家吃饭,林源自然没有意见。三人立即重新换好衣服下楼。
来到小薇父母家,林月赶紧冲在前头,一进门就嚷道:“姥爷姥爷,月月给你送礼物来了。”
小薇的父亲一边从里屋里走出来,一边乐呵呵地道:“月月给姥爷送什么礼物来了?”林月漂亮可爱,跟小薇小时候一样,退休车间主任自然很喜欢这个外孙女。
小薇一边把怀里抱的灵芝放在茶几上,一边道:“这是你女婿和外孙女给你从山上挖来的野生灵芝,给你泡酒喝的。”
看到这么大的灵芝,老爷子很是惊讶,“你们这是从哪儿弄的?居然是整株?还这么大。”他在街头上见过卖灵芝的,都是一瓣一瓣的,这么大的一整株,他还真没见过。
小薇的母亲也是一边看,一边惊叹。
小薇道:“今天我们去柴山爬山,从山上挖来的。”
“山上有这么大的灵芝?你们是怎么找到的?”老爷子更惊讶,他是懂行的人,知道这么大一株野生灵芝价格不菲。
小薇道:“你女婿听说他们镇上的山里有野生灵芝,便经常找机会到山上转悠着寻找。今天我和林月到他那儿去爬山,终于就让我们找到了,而且还是这么大的一株。”
林源不禁在心里感到好笑。这个小薇,居然真的给他编故事邀功了。
林月在旁边立即着急地道:“姥爷姥姥,这个灵芝是我找到的,是我找到的。”
小薇笑道:“虽然是你先看到的,可却是你爸领着我们去找的呀。”
小薇的父亲惊讶地道:“你们那儿山上有灵芝?哪座山?等有机会的时候我也领着我那些退休的伙伴们去看看。”老爷子退休后没事儿干,经常和一帮老伙伴们出去转悠。
林源赶紧道:“你们可别去,那个地方远着呢。再说了,这个东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在山上转悠了那么多次,今天也是头一次找到。”
既然小薇已经帮他编了故事了,林源便也接着“发挥”以便跟小薇的话相呼应。当然他这也不算撒谎,他确实经常到东山上“转悠”,不过不是为了寻灵芝,而是为了玩。
小薇的母亲知道他们肯定要在这儿吃饭,便开始张罗着做菜。小薇自然要帮她妈做饭,林源便泡上茶,一边陪老丈人喝茶,一边跟老丈人聊东山,聊东山上的灵芝。
老爷子果然拿了一瓶好酒招待林源,当然他并没有拿出珍藏的五粮液来。其实小薇也就是说说而已,老丈人不过是一个退休车间主任,他家里未必真会珍藏有五粮液。
楼主 水墨中的山水  发布于 2017-01-29 20:18:33 +0800 CST  
二五五、为他人做嫁衣裳

今天不但去爬了东山,还挖回来这么大一株灵芝,因此小薇一直表现的很兴奋,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把自己脱的光溜溜的,让林源好好的过了一把瘾。林源把自己在镇上积聚了一周的能量,毫无保留的倾泄进了小薇的身体里。
抱着生龙活虎般的林源,小薇不由调笑他道:“老公,你欲望这么强,在镇上能控制的住吗?会不会感到胀的受不了?要不我给你买个充气娃娃吧?白天放掉气锁到抽屉里,晚上你充满气抱着睡觉,胀的受不了的时候就对着她发泄一下,多方便呀。”
林源逗她道:“镇上有的是活生生的人,我真要胀的受不了,对着有血有肉的真人发泄不更好吗?何必要对着充气娃娃发泄?”
小薇娇嗔道:“你敢?你再说就不让你做了。”
林源笑道:“媳妇儿管的这么严,我当然不敢了,真要提前泄出来,回来后一晚上两次的任务我会完不成的。所以不但不能对着人发泄,充气娃娃我也不能用。”
小薇笑道:“那你快点来,别控制了,免得累着,等一会儿咱好再来第二次。”
连着来了两次后,林源累的趴在小薇身上一动也不动。
抱着气喘吁吁的林源,小薇若有所思地道:“老公,咱不应该把整株灵芝都给我爸,咱应该留一点。不行,明天我到我妈家再拿回一些来。”
林源懒懒地道:“拿回来干啥呀?媳妇儿。”
小薇道:“我也给你泡酒喝,让你也补补。”
林源笑道:“媳妇儿,那个东西没有壮阳功能吧?我用不着补。”
小薇笑道:“不是给你壮阳用,是给你补身体用。你那方面的功能很强,用不着补的。但是身体需要补一补,你现在身体变弱了,才两次就累成这样。”
林源道:“媳妇儿,我身体很好的,用不着补。累成这样很正常,连续来了两次,哪儿有不累的?别人一次就能累成这样呢。”
小薇道:“别人谁一次就累成这样?你见了?”
林源一下子语塞了,是呀,他又没见人家做这事儿,他怎么知道别人一次就能累成这样?
但是他还是不服气,辩解道:“虽然我没见,可我自信身体比他们强,不信你等我歇一会儿,没准儿我还能来第三次。”
小薇笑道:“你算了吧,两次就把你累成这样,还来第三次?好了,你下来,抱着我睡觉。”
林源立即乖乖儿地从小薇身上下来,然后抱着小薇开始睡觉。他也就是说说而已,他可没有能力来第三次。
在家里住了两夜,林源把积聚了一周的能量倾泄完后于周一早上又返回了镇上。
周一一上班,陶桃就去了拖配厂,下午就向林源汇报了跟拖配厂研究的方案,其实就是拖配厂提出的要求。
“拖配厂说他们从来没搞过这种活动,对于宣传牌的样式、怎么做都吃不准。活动办公室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办公桌椅和文件柜也都准备好了,可文件盒要什么样的他们把握不准,所以也没敢买。”
“你没有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做吗?”林源有些疑惑。按照他事先的要求,陶桃应该安排专人指导他们做这项工作的。
“我已经跟他们交待的很清楚了。其实这是他们的借口,他们不想做那些东西,他们想让镇上做。”陶桃似乎有些气愤。
“让镇上做?什么意思?”林源有些不明白。
“什么意思?他们的意思就是让镇上把那些东西都做好,然后直接给他们拉去,他们直接摆上就完事儿。”对林源的“不明白”,陶桃似乎颇有些不解。
“镇上做好了给他们拉去?他们也太图省事儿了吧?这么着陶桃,你安排专人直接蹲在他们厂里,现场指导着他们做。”对拖配厂的“不积极”,林源颇有些不满。可他也没有办法,人家企业又不是你镇属的,你有什么办法?
“我的林书记,你是真不明白吗?他们不是不会做,他们是不想做。他们不想花这份钱。那种室外宣传牌要用铁架子焊接,再加上版面喷绘,一块宣传牌就要好几千块钱呢。按照咱们的要求,人家光准备这些东西就要一、两万块钱,人家觉得这些钱花的不值。”陶桃几乎要喊起来。
“啊?需要这么多钱吗?”林源有些惊讶,他还真没有想到这一点。
“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人家企业是搞经营的,最善于算经济账。这种既花钱、又费力的事儿,人家企业是不愿意干的。”对林源的“官僚”,陶桃很有些苦笑。
“他们直接明说让咱们做了?这么大个企业,居然会这么吝啬?”林源还是有些不甘心。
“他们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白了。他们就这样拖着,找各种借口不做,你能让他们这样拖下去吗?”陶桃反问。
是不能这样拖下去,这个星期市里就要来看现场。宣传牌、需要上墙的版面等什么的要是做不出来,活动氛围就营造不出来。没有活动氛围,你让市里看什么?
“这么着吧,我跟毕书记汇报一下,看毕书记同不同意镇上出钱做这些东西。”需要花钱的事儿,林源做不了主,他只能去请示毕有成。虽然他心里不太高兴,认为这是在给他人做嫁衣裳,可他却没有办法。
毕有成思忖了一会儿,同意了。作为老乡镇,他对乡镇上的特殊情况比林源了解的深的多,他知道这些企业。虽然他们表面上跟镇党委政府关系很好,可那是在不牵扯经济利益的前提下,一提到钱,那些企业小气的很。当然,对他这种镇党委政府的主要负责人,企业一般还是不会轻易得罪的。可他不想为这种事跟企业老板们闹的不愉快,镇上出钱就镇上出钱吧,反正是公家的钱,花在哪儿也是花。
既然毕有成同意了,林源就立即安排陶桃速去准备。那些东西做出来怎么也得两天时间,市里这个星期就要来看现场,不要耽误了才好。
安排好了拖配厂的事儿,林源又去柴北村看了一下,他怕钱大江也给他来“只说不做”这一套。
钱大江做的还不错,活动办公室、室外宣传牌、宣传标语都布置的不错,林源看的很满意,他真诚地夸奖了钱大江一番。
钱大江笑道:“林书记亲自安排的,我肯定要做好,不能给镇党委政府丢面子不是?”
林源真诚地道:“那我就代表镇党委政府谢谢你了!”
自从听小刘讲了“三大书记”的说法后,林源一直觉得他跟“三大书记”之一的钱大江的关系,实质上并不像表面上表现的那样融洽。他觉得钱大江心机很深,在心里藏的东西并没在表面上露出来。尤其是钱进强那次“扣押”夏天“事件”后,他更是觉得钱大江心里对他有意见,没准儿什么时候就会算计他,让他难堪。
其实这一点林源还真是多虑了。
钱大江确实心机很深,这些年来他从做小买卖干起,十几年的工夫发展成一家别说在柴山,就是在柴源也小有名气的经贸公司。没有一定的心计,根本是不可能的。可他对林源,表现的还真是比较真诚的。一年多来,通过“观其言、察其行”,他感觉林源是个有能力的人,是个干大事的人。因此他不想得罪林源,他想让林源为他所用。尤其是上次他那不争气的儿子犯糊涂晚上“扣押”夏天后,他更是觉得林源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更觉得这个人不能轻易得罪。当然,通过观察,他也感觉到了林源跟他不是一路人,林源个性比较强,性子比较直,在很多人眼里是一个“正直无私”的人,这样的人很难让他“为他所用”。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得罪他,即使不能成为“朋友”,但也不能成为“敌人”不是?
所以,林源安排他这件事后,他很认真地按照林源的要求进行了安排。虽然花点钱,但他不在乎,村里有钱,他不在乎那几个钱。
楼主 水墨中的山水  发布于 2017-02-15 22:28:07 +0800 CST  
二五六、终于得到督导组的好评

柴北村既然让人比较放心,林源便把着力点都放在了拖配厂。
陶桃让广告公司加班加点,周三下午就把各种宣传牌和室内活动办公室墙上悬挂的相关版面做好了。陶桃让广告公司立即拉到拖配厂里安装悬挂起来,一直干到晚上八点多,终于全部“武装”完毕。
一切都布置妥当后,林源才给组织部赵红兵打电话,告诉他都布置的差不多了,派人来看吧。
作为从组织部出来的,有很多事情林源都可以走一下“后门”。而作为娘家,组织部对林源也很是照顾。而组织部副部长赵红兵作为林源的老上级、老大哥,对林源也是非常的关照。齐正杰虽然对林源也很好,可他是市委常委,又一贯比较讲原则,有很多事情是不便跟林源说的。赵红兵就不一样了,他跟林源的关系比较好,有什么事儿都会私下里告诉林源。当然,就这件事来讲,林源也不算是走后门。活动刚开始,组织部来看现场也只是起一个督促指导作用,并不是来检查活动成果,如果现场还没有“准备”出来,他们怎么指导?
赵红兵并没有亲自来,来的是市委第三督导组。
为了加强对这两项活动的督促检查指导,市委专门组建了八个督导组,分别对市直所有部门和乡镇进行督导检查。负责柴山的是第三督导组,共有三个人。组长是市人大的一个室主任,组员是市委组织部和宣传部的两名科长。
督导组先是看了镇党委现场的准备情况,然后分别又看了柴北村和拖配厂的准备情况。看的东西很明确,一是看活动办公室布置的合不合要求,有没有专门的办公人员和办公设备?档案盒和档案柜有没有准备好?活动方案、活动制度、领导小组机构设置有没有“上墙”?二是看活动氛围营造的浓不浓厚?固定宣传牌有没有设置?宣传横幅和宣传标语悬挂张贴的够不够多?
这些东西虽然都是形式,但活动刚开始,也没有什么“效果”可看,只能是看看形式。其实,就算是活动已经结束,也未必有什么“效果”可看。这种活动追求的是社会效益和长远效益,短期内很难看出“可以看出来”的效益。
林源到乡镇来的目的虽然是为了干实事儿,但作为从组织部出来的干部,这种形式他也必须要搞。在组织部干了四年多,他对政府的一些“面儿”上的活动或者说是“形式”上的工作很是了解。现在很多领导就注重形式,你形式做好了,就等于工作做好了。至于活动成效,那个东西全凭一张嘴,或者说是全凭“搞材料”的一支笔,只要会说会写你就有成效。在组织部里他就是“搞材料”的,对这种事情比谁都了解。虽然他厌倦这些,但他却明白,在当下,这些东西还必须要搞,你厌倦也不行。
对镇上的活动情况,督导组比较满意。督导组组长、市人大文教卫委员会杨主任笑着夸赞林源道:“林书记到底是组织部出来的,对这些工作都驾轻就熟,督导组对柴山很放心呀!”
林源赶紧谦虚道:“杨主任过奖了,其实我对乡镇工作没什么经验,全靠张主任和陶主任能干,这些工作基本上都是他俩干的。”实事求是的讲,这次活动他还真的是基本上光动嘴,具体工作大都是张全中和陶桃干的。
旁边的张全中立即接话道:“我们林书记不但年轻能干,而且还很谦虚。”
陶桃也笑道:“我们还不是在你的领导下干的吗?你就别装谦虚的了,杨主任夸你,你受着就是了。”
杨主任不禁哈哈大笑,“早就听说陶主任的嘴厉害,看来果真是厉害。”他也是干乡镇出身,是从镇长任上调任市人大文教卫委主任的,调到人大后到乡镇上来的机会并不多,如今再次置身这个氛围中,不禁有些感慨。
市委组织部的刘科长插话道:“你这个陶主任,人家林书记就是谦虚,你咋说人家装呢?”刘科长是跟林源同一年考进的市委组织部,可如今林源已经当了一年多的镇党委副书记了,他却仍是个小科长。因此他对林源心里实际上一直是不服气的,甚至有些羡慕嫉妒恨。
林源笑道:“既然你们都夸我,那我就代表我们三个向督导组表个态。我们会把这两项活动当作当前最重要的工作摆在最重要的位置上,精心组织,认真操作,确保这项活动收到实在效果,不让它流于形式。请督导组放心,请市委放心。”
林源这样说,也不全是唱高调,说套话,他是真想让这次活动收到一些实效。
大讨论活动虽然是意识领域方面的东西,算是“务虚”的。可市委在这次活动中除了“软”措施外,也配套有“硬”措施,那就是借用行政手段、动用国家机器从严治理治安状况,为招商引资、为经济健康发展保驾护航。一方面,对各类治安案件进行严打,维护治安稳定,让老百姓和客商有安全感;另一方面,用强硬手段维护经济秩序,严打欺行霸市、强揽工程、欺商骗商坑商等各种行为。因此,这项活动可以说是软、硬结合和“虚”、“实”并举。说实在的,林源希望这次活动能收到实效,不只是因为他分管招商引资,更因为他想干实事儿。这项活动如果搞好了,真的可以促进招商引资,真的可以为干实事儿的人保驾护航。
杨主任笑道:“有林书记在这儿,督导组是放心的。”
对林源,杨主任还是挺尊重的,不只是因为林源年轻能干,还因为林源是从组织部出来的。去年,林源仅仅以四年的机关工作资历从科股级干部直接调任乡镇党委副书记,在机关上还是产生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影响的。人们在议论他的时候,首先提到的就是他是组织部的人,再接着提到的,就是他是齐正杰的“红人”。至于他的实际能力,却很少有人提及。也是,这年头升官的有几个是靠的个人实际能力?再说了,在机关工作的人一个个都是“人精”,谁比谁能力强多少呀?
中午,林源在柴东水库边上的“水上人家”宴请了督导组三人。他觉得在镇上吃档次太低。虽然他并没有多少花钱的权力,可在这件事上他觉得底气很足。他也用不着从招商引资专项经费里列支,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去找王庆中签字。这项活动是当前全市的首要工作,督导组代表的是市委,高标准接待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把督导组送走后,林源立即要求陶桃每天都要到拖配厂去督促指导。上午督导组在拖配厂检查时,拖配厂老板趁周围没人的时候专门对林源表示了感谢,并向林源“检讨”说,他们确实没有经验,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这些东西,如果镇上资金紧张的话可以把发票拿到厂里报了。说的一点都不真诚,一听就是假客气。林源忍不住调侃他道,“是吗?账还没跟广告公司结呢,那你们就直接去结了吧。”
老板就有些讪讪的,不自然地道,“是哪家广告公司?我安排人去结。”
林源便不再跟他开玩笑,笑道:“算了吧,这点钱镇上还出得起,你按镇党委的要求搞好活动就行了。”
林源虽然并不指望拖配厂在这次活动中能有什么实际成效。但镇政府既然花了钱,就得让拖配厂把“形式”搞好,至少在表面上要起到示范带动作用。最起码上面来检查,兄弟乡镇来参观时,要让它经得住检查,经得住看。
因此,他要让陶桃安排专人靠在拖配厂,他必须要让拖配厂把这个“形式”走好。
楼主 水墨中的山水  发布于 2017-02-19 20:27:20 +0800 CST  
@伍高月月鸟2013 2017-02-22 15:19:05
很不错的写实作品,顶一下
-----------------------------
谢谢
楼主 水墨中的山水  发布于 2017-02-23 20:55:17 +0800 CST  
二五七、侯家庄的争斗

第二天一上班,林源就接到方士进的电话。
铜材厂和山南公司的新合资公司——东方线缆公司马上就要投产了,这时候方士进打电话给他,肯定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他。
“方总,你好!”林源不急不徐地接通了电话。
“林书记,有个事儿跟你说一下。”方士进的声音果然很兴奋。
“方总,你说。”林源自然也很高兴。
“是这样,厂里昨天夜里抓住了两个偷电缆的小偷,咱镇上不是正在开展严打坑企、骗企、盗企等各类违法犯罪行为,维护经济发展秩序活动吗?我合计着这事儿得给镇上说一声。”这个方士进,原来是这事儿。你把小偷送到派出所去不就是了,跟镇上说啥呀?
“是吗?你给送到派出所去了吗?”既然方士进这么兴奋,又专门打电话告诉他,他也不能表现的太淡然。
“没有,近来厂里丢了好几次电缆了,我安排人守了好几夜,昨天夜里终于让我给抓住了。这应该是个小盗窃团伙,来了三个人呢,两个翻墙进来,一个开着三轮儿在墙外等着。我的人只抓住了翻墙进来的那俩,墙外开三轮儿的那个跑了。我想先审审他们,看看以前那几次是不是也都是他们干的。”方士进的话里仍然带着一丝兴奋,透着一种解恨的感觉。
“我说方总呀,镇上开展严打,那是政府行为,你抓住小偷,送到派出所就行了。你把几次失盗的情况说明,郑所长会替你审问清楚的。你自己审,那不成了私设公堂了,你可别犯糊涂。”林源赶紧提醒方士进。
方士进笑道:“我也怕有私设公堂的嫌疑,这不跟你说一声嘛。”
林源笑道:“这种事情归派出所管,你跟我说,我也没权力批准你私自审案呀。你放心,派出所郑所长正直的很,不会私自给你把小偷放了的。你若不放心,可以让人经常往派出所跑着点,需要的话,我也可以替你跟郑所长说一下。”
林源跟郑勇算是有缘,郑勇刚来报到,林源就碰巧儿跟他在同一个小摊儿上吃了早饭。砂石整治活动期间,林源还跟他并肩“作战”了一次。虽然郑勇才到镇上两、三个月,可林源已跟他成了“好哥们儿”。
挂断电话,林源想了想,还是拨通了郑勇的电话。
“喂,林书记,有啥指示?”郑勇显然正处在一个很嘈杂的环境里,话筒里一片嘈杂声。
“我说郑所长呀,你在哪儿呢?这么早你就出去了?”林源很有些诧异。
“嗨!我在侯家庄呢。矿上要盖几座新车间,几个小痞子为争夺地基施工打起来了,我一早就赶过来了。”郑勇的话里透着气愤,也透着无奈。
近几年来,强揽工程、为争夺工程施工而大打出手等现象经常发生,正常的招投标秩序经常被黑恶势力所绑架、所控制。这次大讨论活动,市委在通过教育引导统一人们意识领域的同时,还推出了硬措施,硬措施之一就是动用国家机器以暴治暴,以武力去维护正常的经济秩序。林源听郑勇说为这事儿正在现场,便说道:“那你先处理你的事儿吧,我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他并不分管治安、政法方面的工作,这方面的工作归雷震山分管,他虽然跟郑勇关系很好,却也不能对自己不分管的工作指手划脚。铜材厂抓住小偷的事儿,本来也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只是因为他跟方士进关系不一般,他才想着跟郑勇说一声。但郑勇现在正忙着,他这事儿并不是什么要紧事儿,用不着现在非要跟郑勇说。
“郑所长,看你的了,但愿你能把柴山的治安治理的井然有序,既给柴山人民一个安全、稳定的生活环境,也给柴山一个健康、有序的发展环境。”林源在心里默想着。
对近些年来柴山的经济发展环境,林源还是很有一些了解的,可以说,整个经济发展环境很不尽人意,尤其是在工程承包方面非常混乱。其实乡镇上的状况还要好一些,毕竟乡镇上工程要少一些,柴源市区更是混乱。去年,市区一块地段挂牌出让。虽然面积不是很大,但位置很好,地处柴源黄金地段。当时国土部门定的竞拍基准价为九千万,结果最后以九千零五十万成交。这么好的地段儿,拍卖成交价居然只比基准价高了五十万。林源当时很是有些奇怪,后来听别人议论才知道了一些大概。原来,参加竞拍的开发商根本没有几个人,除了最终拿下这块地的开发商,其他几个都是做样子。真正想竞拍要这块地的,早就在拍卖会之前被那个竞拍得主利用甜枣加大棒、威逼加利诱等方式逐出竞拍队伍了。再后来林源听说,如今柴源市大多工程、土地的招标、拍卖都是这种状况,所谓的“招拍挂”已经只是个形式。
这种非正常的竞争方式显然不利于经济的健康有序发展,市里再拿不出有效措施来维护正常的经济秩序,柴源的发展之路会愈走愈窄。因此,对这次市委推出的“软、硬两手同时抓”措施,林源心里是非常赞成的,也真诚的希望市委这次能动真格的,好好整治一下柴源的经济发展环境。
中午的时候,郑勇又给他打回电话来,“林书记,你上午找我什么事儿?”
“你回来了郑所长?”
“回来了。”
“处理好了?”虽然他并不分管这一工作,但林源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只是把打架斗殴的事儿压住了,解决具体问题还得靠侯书记。”
“噢?这事儿还跟侯书记有关?”三大书记中,林源跟钱大江的关系相对来讲算是最好的,跟侯建立的关系是最差的。倒不是两人之间有什么过节,主要是关系比较生疏。侯家庄离镇上比较远,林源去的比较少,再加上骨子里的清高,没事儿他也不愿到侯建立那儿去,因此两人接触非常少。虽然如此,但涉及到三大书记,林源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其实他这句问话纯是为了引出下一步的话题。侯家庄铁矿的工程,作为村书记,侯建立肯定是主要角色。
“侯书记本来已经答应把工程承包给邻村的一个人的,可后来他的一个什么亲戚找他也想接这个活儿,侯书记便又想把工程包给他这个亲戚。原来那个人肯定不干,两伙人都要入驻工地,结果就打起来了。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还得由侯书记来协调。”郑勇简单的向林源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是呀,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儿还只能让侯书记去协调。我找你没什么要紧事儿,是铜材厂的一点小事儿我想跟你说一声。”接着林源就把方士进抓住小偷的事儿跟郑勇简单的说了下。不管是治安政法,还是工程建设,他都不分管。因此林源没有再继续往深里问侯家庄铁矿工程的事儿,而是及时转移了话题。
楼主 水墨中的山水  发布于 2017-02-23 20:56:14 +0800 CST  
二五八、寻找正面案例

其实方士进抓住偷电缆贼的事儿也跟他分管的工作无关。这次大讨论活动分为软、硬两手,他和雷震山两个副书记正好一人分管一摊儿。本来就分管治安政法工作的雷震山自然分管“硬”的一方面,而分管党群工作的他当然是分管“软”的一方面。他想把方士进抓住小偷儿的事儿跟郑勇说一下,主要是因为他跟铜材厂的特殊关系。另外,他怕方士进真的会私设公堂。如果方士进把小偷儿先审一遍,小偷儿若是不交代,方士进气愤之下没准儿会动手,那可就成了动用“私刑”了。尽管派出所在审案的时候经常也会动手,但派出所动手要比方士进动手更“合法”一些。虽然并不是真正的合法,但这种事情现在已基本成了“潜规则”,上级会睁一眼闭一眼,民众也会默认。
“噢——”郑勇笑了笑,“方总上午已经将人送过来了,民警正在审问。”
“噢,那就好,最近铜材厂丢了好几次电缆了,他可能没报案。这次终于抓住小偷了,我怕方总会私设公堂,已经把人给你送去就行了。”林源想跟郑勇说一下这事儿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方士进如果没有及时把人送到派出所的话,郑勇知道后会派人到铜材厂去“提人”,他真怕方士进会私设公堂。
另外,虽然他不分管治安政法工作,但“依法打击各类欺商骗商、强揽工程等扰乱经济秩序行为”的宣传却是他分管的。不但要“打击”,还要让民众知道政府“打击”的决心和措施,让民众看到“扰乱经济秩序者”的下场。打击的目的一是为了“惩罚”,二是为了“震慑”。只有作好相关宣传,让大家都知道“违法作乱”的下场,才能起到杀鸡骇猴作用;只有作好教育和引导,才能让广大民众知道什么是应该做的,什么是不应该做的,从而增强遵纪守法的自觉性。
因此,“打击”的硬措施固然重要,“宣传”的软措施也不能忽视。既然如此,“硬”的方面的一些工作林源也要知道了解一些,不了解,他怎么去宣传?所以,他了解甚至参与一些“硬”的方面的工作也不算越权。
想到这一点,林源突然又产生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在用“硬”措施打击“扰乱经济秩序”行为时让宣传力量介入。镇上虽然没有电视、报纸等舆论阵地,可镇上有广播站、有线广播、内部通讯等宣传工具。让宣传力量介入,可以随时对各种“扰乱经济秩序、破坏发展环境”的行为进行曝光,也可以将镇政府打击“扰乱经济秩序”行为的具体行动和具体成效通过这些宣传工具及时的展现在公众面前。这绝对能起到很好的“震慑”和教育引导作用,不比那种干巴巴的“口号”式宣传要好的多吗?如果再加上一些评论和镇领导的表态讲话,那宣传教育效果将是“巨大”的。另外,镇上虽然没有电视、报纸等舆论阵地,但市里有电视台,《柴州日报》有柴源专版。镇上目前已配备了摄像机、照相机等宣传工具,也配备了专职的通讯报道员。镇上完全可以借助上级的宣传阵地来对各类“扰乱经济秩序”行为进行曝光。这对那些“扰乱经济秩序、破坏发展环境”者会起到强有力的震慑作用,可以有力地配合两项“大讨论”活动的开展。
想到这儿,林源很兴奋,立马就想去找毕有成汇报。就要站起来时,突然觉得自己太沉不住气,太不稳重,便又强迫自己坐下。想了想,他决定先跟陶桃商量一下。陶桃是宣传委员,宣传工作经验丰富,她应该能提出很好的意见。
林源立即打电话把陶桃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兴奋地把自己的想法跟她说了说。
陶桃笑道:“林书记,你的想法我完全赞同,不过我觉得借助上级媒体对不法行为进行曝光的事就算了吧。借助上级宣传阵地进行宣传属于对上对外报道,应以正面宣传为主,可以宣传报道镇党委政府打击“扰乱经济秩序”行为的具体行动和具体成效。而曝光显然属于负面报道,哪有对上对外揭自己的丑的?家丑不可外扬嘛。至于利用有线广播和内部通讯来进行曝光是可以的,这属于对内报道,在自己家里指出错误和不足是能促进工作的。”
林源一愣,不禁笑道:“到底是做宣传工作的,懂得把握大局。你说的对,我考虑不周,就按你说的办。”
陶桃说的确实对,曝光是为了“震慑”、“警示”,可利用上级宣传阵地曝光就成了自己揭自己的丑了。上级领导看到后会认为是镇上的工作没有做好,那是万万使不得的。林源不由暗自责怪自己考虑不周。
又经过了一晚上的深思熟虑,第二天,林源便去找毕有成进行汇报。
对林源的想法,毕有成表示赞同,并指示他和陶桃多总结先进经验,多挖掘先进典型,争取通过上级宣传媒体多报道镇上的亮点工作。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林源便开始合计应该从哪里入手?
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是通过正面宣传教育引导和反面“暴光”,教育引导广大民众自觉守法、自觉维护经济秩序、自觉维护发展环境。可毕有成的想法显然是想让他多对上报道镇上的先进经验和亮点工作。毕有成的目的显然是想让上级领导看到镇上的工作,是想在上级领导面前“显示”镇党委政府。他的出发点不是为了工作,而是为了显示“政绩”。
可是,林源却也不能不遵照毕有成的指示。到镇上一年多来,毕有成对他的工作一直是非常支持的,对他也一直很欣赏,他必须要跟他站成一“队”。
想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了候家庄小痞子为争夺工程而打架的事儿。这事儿的具体情况他并不了解,只是从郑勇那儿听了个大概。虽然具体情况他不了解,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候建立肯定没有走正常的招标程序。否则,不会出现这种事儿。
既然如此,能不能找找候建立,让他吸取这件事的教训,把工程按照正常的经济秩序重新走正常的招投标程序呢?如果能这样,就可以把它作为一个典型事例进行正面宣传报道。从不按程序导致打架斗殴,到按程序有条不紊,这不是一个很典型的案例吗?肯定能收到很好的宣传教育效果。
林源立即跟陶桃商量这事儿。
陶桃沉吟了一会儿,慢慢道:“林书记,你跟候书记打交道较少,可能不太了解他。这件事情,候书记恐怕不愿意搞什么招投标。”
“为啥?”林源不明白,“正因为他不走正常的招投标程序,才导致了打架斗殴事件的发生,难道候建立喜欢惹麻烦?”
“候建立这个人做事情喜欢依着自己的性子来,几个小痞子闹事儿吓不住他,他完全可以很轻松的摆平。”陶桃继续沉吟着道。
“谁也不愿意找麻烦,我觉得就算他不怕事儿,他也没必要把自己搅在是非锅里。走正常的招投标程序,不但可以让他摆脱麻烦,还可以为这次大讨论活动带个好头。咱们代表镇党委找他谈谈,他应该会接受镇党委的建议。”林源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陶桃没有再说什么,“那咱们就试一下吧。”
果然如陶桃估计的那样。
两人找到候建立,林源说出自己的想法后,候建立立即婉言拒绝了,“我们又不是什么正规企业,也不是什么大工程,我觉得没必要搞什么招投标,走那种形式没什么意义。”
候建立上来就拒绝了他的建议,林源感到有些意外,毕竟他是镇党委副书记,代表的是镇党委。候建立怎么也应该给他点面子不是?
林源忍住心里的不快,和颜悦色地道:“候书记,你看,正因为你们没有按程序来,才招致了现在的麻烦。按正规的招标程序来,既可以避免麻烦,还可以为镇上维护经济秩序带一个好头,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候建立笑道:“就我们这点小工程,也起不了什么带头作用。至于麻烦,林书记你放心,这点小麻烦我能解决的。”
楼主 水墨中的山水  发布于 2017-02-26 21:48:18 +0800 CST  

楼主:水墨中的山水

字数:2964

发表时间:2015-03-12 17:2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8-28 17:51:07 +0800 CST

评论数:913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