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六、暴力抗法者

就在陶桃兴致勃勃地发动舆论宣传攻势的同时，现场执法组也及时的将《禁采通告》送到了每一个采砂户手上，并开始对各砂场是否真正停产实施监督。为防止砂场利用夜间的时间擅自生产，执法组还给各砂场的主要生产设备贴上了封条。
看到政府这一次动了真格，多数采砂户选择了服从。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日常中很多人喜欢说“共产党没真事儿”，可共产党动起真事儿来持这一观点的人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也有一部分“不识时务”者，他们过低的估计了政府的能力，确切地说，是他们过低的估计了政府官员的胆量。他们以为，凭他们的强悍可以震慑住所有人，他们以为，“胆小怕事儿”的政府官员们不敢对他们来真的。
于是，一些“胆大妄为”者居然撕掉了政府贴的封条，不但夜里加足马力干，白天居然也肆无忌惮地继续作业。
得知这一消息，“炮筒子”性格的雷震山立即带领由镇机关干部和派出所民警共同组成的执法队伍赶到违规生产的振源砂场强行停了他们的机器。简直反了天了，政府的封条都敢撕，还有没有王法？
可就在雷震山指挥人准备拆除他们的机器的时候，突然不知从哪儿涌出了十几个手持棍棒的彪形大汉，呼啦啦就把执法组的六个人围在了中间。
“炮筒子”雷震山气得青筋都要暴露出来，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围攻政府执法人员？他怒眼圆瞪，暴喝一声道：“我是镇党委副书记雷震山，我看哪个人敢动手？不怕蹲大狱的人就上来！”
他这声断喝起到了震慑作用，那些大汉们不敢往前逼了，但仍然紧紧地围着他们不让他们出去。
一名早有准备的执法组成员立即悄悄地发出了求救信号。
接到求救信号的林源吃惊非常，他没有想到居然还真有暴力抗法的，他没有任何迟疑，立刻拨通了市集中整治活动综合协调组的电话。
得知柴山镇执法组遭遇暴力抗法的消息，市委书记钟于会气得差点摔了杯子。集中行动这才刚刚开始就遇到了这种情况，这个采砂场胆子不小呀！好！你既然敢于挑战政府的权威，那政府就让你见识见识国家机器的厉害。枪打出头鸟，你既然先跳出来了，我就先收拾你。这样也好，正好可以起个杀一儆百、杀鸡骇猴的作用。钟于会拿起电话，很快就拨通了公安局长的电话，交待完毕后，钟于会想了想，接着又拨通了宣传部长戴兴振的电话……
不到一个小时，十几辆警车就来到了现场。那十几个大汉也真是“二”的可以，看到警车来都不带跑的。几十个公安干警跳下警车，不由分说就对包围镇执法组十几个人进行了反包围。
林源从引导车上下来，看着那十几个仍然手持棍棒站立在原地的大汉，心里不由恨恨地骂道：真是狂妄的可以呀！警察来了都不带害怕的。也好，你们既然不怕，那就让你们看看到底是谁厉害？这次非得让你们彻底明白是你们厉害还是政府厉害？
市电视台的记者也从另一辆车上下来，扛起摄像机就对准了人群。
见警察包围了他们，记者也将摄像机对准了他们，领头的一个汉子立即站出来“义正辞严”地喊道：“我们的砂场是合法开采，我们有开采许可证，他们凭什么拆我们的设备？我们这样做，只是在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再说了，我们也没有把他们怎么着？”
亲自带队前来的公安局长岳立强冷冷地道：“放下棍子，有什么话到局里去说。”
为首的汉子立即抗议道：“我们又没有违法，为什么要跟你们到局里去？”
岳立强冷冷地道：“暴力抗法，还不是违法吗？识相点，赶快放下棍子。”
十几个汉子都被岳立强冰冷的语气吓住了，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棍棒，但脚下都没有动，而是站在原地用眼睛急切地看着领头的汉子。
领头的汉子见势不妙，赶紧走到岳立强跟前悄悄的说了几句什么，林源注意到岳立强的脸色明显的愣了下。
但岳立强的脸色愣了下后很快就接着恢复了原有的冷漠，语气也跟刚才一样冷，“我在执行市委钟书记的命令，有什么话，到局里后再说。”
领头的汉子没有话说了，只好招呼了十几个手下一下后，灰溜溜的上了警车。十几个大汉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后，也灰溜溜的在公安干警的呵斥声中相继上了警车。
十几辆警车亮起警灯，一辆跟着一辆威武的离去，车后激起一片片的尘土。
看着警车相继离开，林源大脑里再次浮现出刚才那个为首的汉子凑到岳立强跟前嘀咕悄悄话的情景。很显然，这家砂厂是有背景的，刚才那个家伙跟岳立强嘀咕悄悄话，肯定就是在向岳立强交待自己的背景，要不然岳立强不会明显的愣一下，更不会说出那句执行市委书记命令的话来。他在执行谁的命令，完全没有必要对执法对象说。由此可以判断出，这家砂厂不但有背景，而且背景还很硬，硬到了让公安局长一愣并不自觉地把市委书记搬出来的程度。
“怪不得这帮家伙们这么狂妄，连国家机器都不害怕，原来是有后台呀！”看着越来越远的那一溜警车，林源不由在心里感叹道。不知怎么回事？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失落，并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消极情绪。

“多谢了，林书记，要不是你从市里调了警察来，这帮混蛋们还不知道要把我们困到什么时候呢？最后真对我们动手也未可知。”
直到雷震山过来跟他打招呼，林源才从那股莫名的失落中走出来。管他什么背景呢？他有背景又怎么样？不还是灰溜溜地被警察带走了吗？这次集中整治活动是由市委钟书记亲自挂帅，什么样的背景他也翻不起浪来。
想到这儿，林源的情绪才又变得高涨起来，他笑着跟雷震山握了握手，“雷书记，受惊了，想不到这才刚开始就遇到了暴力抗法分子，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雷震山豁达地笑了笑，“没关系，这样也挺好。十几辆警车，几十名警察，这足以对其它砂厂产生强烈的震憾作用，相信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这样胆大妄为了。”
接着他又疑惑地看着林源问道：“林书记，你是怎么调动出这么多警察的？公安局长居然亲自带队，这种阵势可并不是很常见。”
林源笑道：“我要是有这么大的能耐早就不在这儿混了。你刚才没听见岳局长说呀？他是奉市委钟书记的命令来的。我只是把这件事情汇报给了市集中整治活动综合协调组，看来市综合协调组又汇报给了钟书记。”
雷震山笑道：“噢，是这样呀，我还以为是你老弟有这么大能耐呢。刚才我被那帮家伙们挡着，外面的情况都没注意到。钟书记这一招很好，很有气势，显出了咱们政府的威严，震慑了那些砂场，咱们以后的工作可能要好做的多了。”
钟于会的这一招确实挺有效，可以产生极大的震慑作用，起到杀鸡骇猴之效。林源也不得不佩服领导的智慧，领导就是英明呀！
电视台的记者也过来跟林源打招呼，他们还要补一些镜头并顺便报道一些砂石整治其它方面的工作，因此他们并没有跟公安局的人一块儿离开。
林源也赶紧跟记者握手，“又见面了，段主任。”
非常巧合，电视台来的两名记者就是镇上开招商引资动员大会时林源通过朋友关系请去的段雷和小黄。
女记者小黄穿了一身非常漂亮的职业套装，脸上也化了淡妆，林源忍不住跟她开玩笑道：“黄主任，好漂亮呀！”见了美女就想逗，这已成了林源的一个习惯，他估计这次现场报道小黄要“出镜”。
果然，小黄对她嫣然一笑，调皮地道：“没办法，等一会儿要出镜，我长的这么难看，不打扮打扮，怕对不起观众。”
林源笑道：“电视台有名的大美女居然说自己长的难看，不带这样用反话来表扬自己的啊。”小黄长的确实挺漂亮，很适合做出镜记者。
小黄有些害羞，用手拢拢头发不好意思地道：“不带这样夸人的啊，你再夸我我就不好意思了。”边说边拿出话筒连接到段雷肩上的摄像机上。她还是个没出嫁的姑娘，林源这样逗她，她确实有些不好意思。
见她要开始工作，林源轻轻一笑，不再逗她。小黄拿着话筒来到已经被停的采砂设备前，清清嗓子便开始作现场解说。
现场执法组的成员大多没有见过这种现场报道，都站在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小黄。当然，大家也并不只是对这种报道方式感兴趣，更重要的是对电视台的美女感兴趣。
现场解说拍摄完成后，林源又带着他俩转了下其它砂场，段雷又补了不少镜头。
“走！今天你俩很辛苦，中午我请你们吃饭，还是上次那个水上人家，怎么样？”全部拍摄完工后，林源潇洒地向段雷和小黄发出邀请。今天他很高兴，终于收拾了那伙子不知天高地厚的“胆大妄为”者，他感到很兴奋。而且，如今他握有一笔专项经费，完全可以不再看着王庆中的脸色去报单子了，今天两位老朋友来，大家怎么也要一块儿坐一坐。
段雷赶紧推辞，“不了不了，感谢林书记的盛情！但今天中午还要回去加班赶稿子，今天晚上要播出，不加班来不及。”
林源知道他说的是实情。视频要剪辑，还要配上文字稿，工作量确实很大。于是便没有再强让，“那好吧，等方便的时候，我好好的请请你们。”
把他们送上车后，林源在整治区范围内又转了一会儿，便也回了镇政府。

二一七、勇于担当

这家砂场的后台确实挺硬，林源他们走后，躲在暗处的老板立即给市委政法委书记郭怀来打了电话，“舅舅，我十几个人都被公安局给带走了，你能不能给公安局岳局长打个电话？让他把我的人放了？”
郭怀来一听就火了，“什么？今天公安局集体出动去抓的是你的人？你这个畜生，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今天公安局这么大的动静，作为政法委书记，他不可能不知道。
砂场老板听见舅舅发火，有些心虚，懦懦的分辩道：“镇上先是封了我的设备，今天又要来拆我的设备。我是有合法手续的，凭什么任凭他们宰割？”
郭怀来愤怒地道：“你混蛋，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行为惊动了市委书记，是市委书记亲自安排公安局长去抓的人。我告诉你，你不要挑战共产党的底线，你再这样狂妄下去，有你的好果子吃，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郭怀来确实是很生气。
他这个外甥从小就不学好，不好好念书，天天跟一帮社会闲杂人员在一块儿胡混。长大后也不干点正经营生，天天到处的转悠，没少挨他父母骂。后来，看到开砂场挣钱，他便约了一帮“小混混”在柴河上游开起了砂场。按他本来的意思，根本也不想办证照什么的。作为当舅舅的，他自然不能看着外甥这样无法无天的搞。共产党说没真事儿的时候是真没真事儿，可说有真事儿的时候是真有真事儿，他不能看着外甥越走越远。万一他闯下什么祸，被政府抓起来，他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老姐？于是他利用职务之便很方便地给他办好了各种证照，并严厉告诫他要合法经营。可是，他这个外甥却对他实行阳奉阴违的“政策”，他听说他的人动不动就跟别人为争资源而大打出手。值得庆幸的是，那个地方山高皇帝远，市里对那边管理的一直很松，他虽然在那边做的有些过火，却还没有给他这个舅舅造成实质上的麻烦。因此，他也就没有过多的去干涉外甥的事，他自己也有很多事，每天都很忙，只要外甥不给他惹出什么乱子，他也懒得去管他的事儿。
市里准备搞集中整治时，他也没有太担心，因为他给外甥把各项手续办得都很全。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集中整治活动这才刚开始，他这个不成器的外甥就惹下了这么大的麻烦。出去这么多警察去抓人是市委钟书记亲自作出的安排，据说钟书记对这件事很生气。作为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他虽然分管公安局，可他怎么可能跟市委书记搞对立？不管他，让他的人在局子里蹲几天吧，也让这个不成器的外甥长点心。
振源砂场老板被舅舅骂得的些惊慌失措，苦苦思索一番后，他又有了主意。
两天后，镇政府大院里突然涌进来上百人，他们打着横幅，高喊“政府不讲理！”“政府欺压老百姓”等口号，镇政府大院儿陷入一片混乱中。
毕有成亲自出来和他们对话，“大家请安静，有什么事儿好好说。”
现场立即七嘴八舌地响起一片质问声。
“我们有采砂许可证，为什么不让我们生产？”
“我们有承包合同，我们是交了承包费的，不让我们生产，我们的损失怎么办？”
“不让我们生产，政府要赔偿我们的损失！”
采砂户们到镇政府来闹，林源倒是没想到。自从前天市公安局岳局长亲自带队来收拾了那伙子“小痞子”以后，他满意为那些人都会老实了，不会有人再敢挑事儿了，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还敢找事儿，而且换成了这种“上访”的方式。
这种闹事儿方式其实更难处理，因为政府是允许老百姓上访的，镇政府不能象上次似的运用武力来解决，而只能以接待上访的程序心平气和地来回答采砂户们的问题。
于是林源清了清嗓子，提高嗓门儿喊道：“大家听我说，砂石集中整治活动是市委市政府统一开展的，目的是整顿砂石开采秩序，不是不让大家干，等整顿活动结束后，证照齐全的仍旧可以继续干。”
“那不行，我们这两个月的损失怎么办？”
“莫名其妙地让我们停产两个月，这是不讲理，政府也不能不讲理。”
现场再次响起一片嘈杂声。

林源稍一思索，再次喊道：“如果大家有什么想法，可以选几个代表，到接待室里坐下来跟镇政府沟通。大家现在七嘴八舌地吵吵，镇党委政府根本听不明白大家的意思，听不明白，就不能给大家解决问题。请大家选几名代表，咱们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
擒贼先擒王，林源很明白这个道理，他们选出来的代表，肯定就是领头的，只要把领头的“压”住，他们这“事儿”就闹不起来。
采砂户们自然也明白林源的目的，因此他们不会按林源的要求去做。他们今天来的目的是通过人多势众来向镇党委政府施压，选代表出来，那不是让镇政府逐个击破吗？
“我们不选代表，我们大家都有话要说，要坐下来谈，让大家都进去坐下来谈。”
“对！让大家都进去！”
林源立即喊道：“大家都有话要说，那也得一个一个的来。人多嘴杂，大家一块儿吵吵，谁也听不清大家在说啥。现在就请大家一个一个的来说，谁第一个先说，请站到我跟前来，咱们面对面的说。”
林源不是怕事儿的人，虽然他只是党委副书记，但作为综合协调组的组长，他决定勇敢的担当起来。东风吹战鼓擂，如今世界谁怕谁？他相信在镇政府里那些人也不敢有动手等过火行为，单纯的“说”，他谁也不怕，他有“舌战群儒”的胆量和勇气。
那些人并没有谁敢站出来跟林源面对面谈，只是鸡一嘴鸭一嘴的站在原地瞎吵吵。
林源知道那些人只是虚张声势，想了想，便改用一种强硬的口气大声喊道：“大家今天既然来了，镇党委政府也借这个机会给大家表个态。政府不会不讲理的，对于大家停产期间造成的损失，主管部门到时候会有说法。但对于无证开采、私采滥挖的，政府也会严厉打击，坚决取缔，决不会手软。市委市政府这一次已经下了狠心，非要彻底的治理一下不可，达不到目的，决不收兵。大家谁还有疑问，可以站出来我给他解释，谁有什么话，可以到我跟前来面对面的跟我说，不要站在人群里乱吵吵。不敢站出来，只能说明你心虚。没有疑问的，就请回去，不要影响政府办公。在这里我再强调一下，无理取闹的，政府决不会手软，大家都是给别人干活的，都是靠出卖力气挣钱养家糊口的，不要莫名其妙的替别人去蹲局子。”
林源已经看出来了，这些人里绝大多数都是砂场里的员工，肯定都是被老板逼着或者被老板花钱雇来的，给他们讲清利害关系，他们不会傻乎乎的让人拿着当枪使的。他们都是给砂场老板打工的，老板挣得钱再多也不会多给他们一分，他们实在没有必要替老板去挡“枪子儿”。
果然，人群里安静下来了。
林源分析的完全正确，这些人确实都是给砂场老板打工的附近村民，听了林源的话后他们确实受到了触动。前天振源砂场的事儿他们都知道，十几辆警车几十名公安干警包围振源砂场的事情已经在各砂场和区域内各村庄传的沸沸扬扬。他们也都知道振源砂场的老板有“后台”，而且手下有一帮打手，是“黑道”“白道”都能摆平的人物。可就是这样的人物，一样被政府收拾，可见政府这次是真的下了决心了。既然如此，自己何必搅和在里边，真要象这个领导说的，到时候让政府抓到局子里去，那可真就没法做人了。
很快，就有人成群结伙地开始撤出，最后剩下的十几个领头的也只好悻悻的离开。
在这次事件中，林源勇敢地冲在了最前头，虽然他只是排名第四的副书记，而且也不分管信访工作。但作为这次砂资源集中整治活动的积极倡导者、镇砂资源集中整治活动领导小组负责人这一，他决定勇敢地担当起来。柴河上游生态环境的破坏程度让人触目惊心，他要借市里这次下决心整顿的机会把柴河上游的生态环境彻底的治理一下。虽然他并不是柴山镇党政主要负责人，但他一样感觉到守土有责，他不想让柴河流域的生态环境继续恶化下去，他要力所能及的去阻止它。虽然他早已过了学生年代，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书生意气”仍埋藏在他的心里，到柴山来任职后，这股“意气”再次被激发，他要实现自己的抱负，他要为实现自己的抱负而努力。

二一八、非法承包户（1）

经过了这两件事情后，各砂场都消停下来了，基本上没有人敢再挑头闹事儿了。
虽然砂场基本上消停下来了，可往外包砂场的村却又来了。
“林书记，往外承包砂场也不是光我们村，很多村都在这样做的。”
“现在也不是光要求你们村收回来，所有私自往外发包的村都要收回来。”林源的回答虽然平淡，却不容置疑。
“可是，村里当时已经一次性收了人家的承包费了，怎能说收就收回来？”
“你们去跟承包户协商，按比例退还人家的承包费就是了。”林源仍然平淡地回答。
“当时村里收的承包费都已经花掉了，哪有钱退还人家呀？再说了，当时承包的时候双方都签有合同，随便中止合同是要赔人家钱的，村里哪有钱赔给人家呀？人家承包户也不干呀，如今砂石料价格翻了好几倍了。”
“你们当时签的合同属于无效合同，承包户不干，可以通过法院解决，法院也不会认可那个合同的。因为砂石资源是国家的，你们村无权出卖国有资源。至于钱的问题，你们自己想办法，钱是你们花的，别人不可能替你们出钱。”林源的声音仍然平淡。
“可是，有些承包户已经转包了好几手了，村里很难找到他们跟他们做通工作。而且，很多转包户都是黑道儿上的人物，村里真的没有能力从他们手上收回砂场呀！”
“市里的要求很明确，谁惹下的麻烦谁去解决，怎么做你们自己去想办法。你们私自出卖国有资源，这是违反法律的，市里不去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就算是很照顾你们了。不要跟镇政府讲困难、提条件，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吃，谁让你们做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林源的声音已经有些发冷了。
对村里贪图眼前利益擅自出卖国有砂石资源，林源实在是很气愤，所以对这些村书记当前的麻烦他一点也不同情。尽管他知道村干部说的是实情，但再麻烦再困难也是你们自己惹下的，自己拉的必须自己去处理。
“自己想办法处理好了，政府就不再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如果处理不好，政府有可能会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就是你们不干了，辞职了，这个责任也逃不了。”林源怕他们再以辞职来要胁镇政府，便提前用话堵住他们的嘴。
林源知道，虽然麻烦是他们惹的，但单纯的依靠他们，也解决不了如今已经形成的众多麻烦。他们解决不了，镇党委政府早晚要出面。其实那些麻烦镇党委政府也不一定能解决得了，最后肯定还要请市委市政府出面。他那样说，只是想发发心里的怨气，再一个也是逼一逼他们，能让他们解决的，尽量的让他们解决。
打发走来“诉苦”的村支部书记们，林源叫上陶桃和镇宣传办的通讯报道员，直奔柴河。
自从集中整治活动开始以来，不管有事儿没事儿，林源基本上每天都要到整治区域内转一圈。每次去，他都要叫上通讯报道员，并让通讯报道员扛上摄像机。
这是他跟市里学习的经验，自从上一次段雷和小黄随公安局来过后，林源受其启发，每天都让通讯报道员随同工作组的人到整治区转一圈。一方面，可以随时捕捉有价值的新闻，及时给市电视台供稿；另一方面，摄像机可以对砂场起到震慑作用，谁敢乱来，就让他暴光在全市人民面前。
以前的时候，镇上并没有摄像机等新闻采访设备。今年初，为加强各乡镇新闻宣传的力量并减小市电视台工作人员的压力，市委宣传部统一协调各乡镇全部配备了摄像机等新闻宣传设备，并让各乡镇配齐了专职的通讯报道员。通讯报道员可以随时捕捉本乡镇的新闻热点，并以视频的形式及时报到电视台。这样一来，既弥补了市电视台记者到乡镇上采访不方便的不足，也使各乡镇的新闻热点能及时的到达市电视台。这一措施实施后，每天的柴源新闻里乡镇基层的报道明显增多，宣传部的这一措施作为一种工作创新得到市委书记钟于会的高度赞扬。
在整治区里转了一会儿后，林源突然发现有两个家伙正在往下撕扯宣传横幅。这还了得，这两个家伙胆子太大了。林源立即让通讯报道员将摄像机对准了那两个家伙。

那两个家伙一看有人对他们录像，立即停下动作，扭头就跑。公然破坏宣传设施，居然还想跑？林源拔腿就要追。陶桃一把拉住他，“你干啥呀？亏你读了那么多书，不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吗？”
林源不服气地道：“宜将剩勇追穷寇，如今敌人已经节节败退，到了靠这种小动作来泄愤的程度，我们怕他何来？”
陶桃撇嘴道：“敌人给你来个诱敌深入，到时突然冒出一伙人来围住你揍一顿就跑，那时候你就不这样说了。”
林源想想也是，不禁看着陶桃调侃道：“要不我干什么事儿都要拉着你一块儿呢，有你在我身边，我少吃不少亏呢！”
陶桃叹道：“你呀，如果改掉容易冲动、好感情用事这个缺点，应该就很完美了。”
林源笑道：“人无完人，我要这么完美，岂不成了神仙了。”
考虑了一下，林源又安排陶桃道：“宣传车要加大巡回宣传频率，除了夜里和吃饭时间，宣传车不能停。另外，宣传车上要多安排些人，除巡回宣传这个功能外，还要兼巡视砂场，保护宣传设施的作用。”
陶桃点头，“嗯，你这个方法很好。只是宣传组人手较少，你最好能安排几个执法人员随同，反正执法组也要不断到各砂场巡视，这样宣传和巡视合并一块儿就是了。”
“嗯，可以。回去后我跟执法组说一下，让他们分出几个人到宣传车上去。”林源同意陶桃的建议。
经过几次较量，各砂场已基本消停，林源以为不会有人再敢闹事儿了，可没隔几天，镇政府大院儿里又涌进了几十个人，这让林源有些始料未及。
按照镇党委分工虽然是雷震山分管信访稳定，可砂石资源集中整顿期间针对砂石资源方面的上访，雷震山并不怎么管。而且，作为现场执法组的组长，他大多时间都待在现场，也没法顾及镇政府院子里的事情。因此，协调处理针对砂石问题的上访，基本上就落到了综合协调组组长林源的身上。对此，林源也并不介意，在这件事情上，他早就做好了担当的准备。当然，毕有成和王庆中只要在家，他俩也会出面，毕竟他俩是镇砂石资源综合整治活动领导小组的正、副组长。
这些人看上去都不是善茬，一个个气势汹汹、气急败坏地要往办公楼里冲。毕有成、林源以及镇党政办的工作人员并排挡在门口，阻止他们进办公楼。这么多气势汹汹的人涌进楼里，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林源大声喊道：“有什么事情可以现在就说，或者选代表进办公室里说。”
那些人立即七嘴八舌地开始质问镇上凭什么收回他们的砂场？他们和村里都是签有正式合同的。有的甚至还现场拿出合同的复印件展现给镇领导们看。
林源明白了这伙子人是从村里承包砂场的采砂户，但他不想跟他们辩论，便对他们道：“你们是跟村里签的合同，又不是跟镇上签的，跟镇政府有什么关系？有什么问题去找跟你们签合同的人就是了，来找镇政府是什么意思？”他猜测那些村支部书记们肯定把撕毁合同的原因都推到镇政府身上了。

谢谢楼上两位朋友

二一九、非法承包户（2）

果然，那些人反驳他道：“村里说了，是你们镇政府逼着他们收回砂场的，你们凭什么收回砂场？合同上盖有村委会的公章，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你们凭什么毁约？政府难道就可以不讲理吗？”
林源冷冷地道：“镇政府跟村两委会之间的事情不归你们管！我再强调一遍，你们的合同是跟村里签的，不是跟镇政府签的，有什么问题你们去找村里，不要到镇政府来闹。你们要是觉得镇政府不讲理，可以到法院去告镇政府。”他知道跟这些人来“软”的没用，因此直接跟他们硬碰硬。
这时，有五、六名民警来到了现场，这是毕有成打电话调来的。自砂资源集中整顿活动开始以来，砂场频频和镇政府发生冲突，他也清醒地认识到，必须要依靠武力来震慑那些砂场老板。虽然那些人也不是善茬，但他们再硬也会害怕国家机器，振源砂场就是例子。自从那次十几辆警车包围振源砂场以后，已经没有哪个砂场再敢跟政府硬碰硬了，无非就是领着人来上访向政府示威。
不过，镇政府不怕你上访，这次集中整顿活动是市里亲自部署的，市委市政府会给镇党委政府撑腰。没有正当利益诉求，别说到镇政府来上访，到市里去上访也没用。再说了，镇上哪天没有上访的？乡镇干部对上访早就习惯了，你不就是人多一点吗？你以为人多镇政府就怕你了？告诉你，人多势众不等于“理”正，人多你也不敢怎么着。虽然说“法不责众”，但谁是领头的一看就能看出来，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你敢闹事儿我就敢收拾你。
看到警察来到，上访者明显的有些心虚。他们不再吵吵嚷嚷，而是推荐了一个看上去很有一些气度的中年人出来作代表。
这位中年人来到林源跟前，平和地道：“这位领导，咱们双方谁也别急，心平气和地谈一下这个问题。虽然我们的承包合同是跟村里签的，但镇上也要讲道理不是？村领导们拍着心口窝和我们说，收回砂场是镇上逼着他们做的，他们实在没有办法。我们想问一下，镇上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的合同是正规合同，作为政府，是不是应该带头讲诚信？”
林源便也模仿着这位中年人的口气平和地道：“这位先生，既然你这样说，咱们就心平气和地摆摆道理。你们跟村里签订了承包合同，根据《合同法》，合同双方有一方不履行合同约定的内容时，可视为违约。如果一方违约，另一方可以根据合同双方的约定向违约方索要赔偿，如果协商不成，可以诉诸法院，相信法院是公平的。如今村里要提前收回你们的砂场，显然属于违约，你们完全可以向他们索要违约赔偿，如果他们不赔偿，你们可以向法院起诉他们。你们的合同并没有涉及镇政府的内容，跟镇政府没有任何关系，你们有什么理由来找镇政府的麻烦呢？”
林源的话逻辑性非常强，简直没有任何纰漏。虽然他知道这件事镇政府早晚要插手，但他不想插手的太早，他想让村里处理的差不多的时候再介入。这个麻烦是村里惹的，自然应该由他们去解决，镇政府没有义务为他们擦屁股。他现在已经知道，这几年村里违规发包现象很普遍，这种类型的砂场有很多，镇上要插手过早了，村里会把所有的麻烦都丢给镇上。因此，他要先把这些事情推回村里，他甚至故意回避了合同的有效性问题。他若直接表明态度，说你们的合同是无效的，那镇政府就只能提前介入，所有的麻烦将都是镇政府的。把问题交回村里，村里能处理下来更好，即使不能处理下来，最后诉诸到法院，法院也会认定他们的合同是无效的。因为他们的合同本来就是无效的，你村委会有什么权力出卖国家的矿产资源？
中年人一时无话可说，林源的话从道理上讲太严密，他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此时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自从市里的砂石综合整治方案出台后，他认识到市委市政府要动真格的，为了保证能应付自如，他便认真读了一下相关法律。读完后他大吃一惊，法律明确规定，砂石资源作为矿产资源的一种，所有权是国家的，任何组织和个人都无权擅自出卖国有资源。这样的话，他们跟村里签订的承包合同就是无效合同，将不受法律的保护，政府完全可以无条件的收回。林源跟他说的这些话虽然没有明说他们的合同是无效的，还说他们可以按合同的要求向村里索要损失。可是，他能感觉出来，林源这样说是故意的。作为政府官员，他能不知道这些法律知识吗？他不明说，正说明他有心计，他用这种方式把他们推回村里。而作为他们这些砂场的承包户，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政府不明说，他们自然不能主动的说自己的合同是无效的，可从道理上却又说不出找镇政府的理由，真的是有苦难言呀！
见中年人被林源说的哑口无言，毕有成很高兴，他赞赏地看了林源一眼后提高嗓门儿威严地道：“刚才已经跟大家讲明白，你们的事情跟镇政府无关，你们跟谁签的合同，就去跟谁协商，现在就不要留在这儿影响政府办公了。党委政府的信访渠道是畅通的，如果有正当的利益诉求，政府欢迎大家来申诉，可如果没有正当的利益诉求，甚至是无理取闹，政府也不会一味的忍让。如果没有别的问题，就请大家散了吧。”有民警来压阵，毕有成感到底气很足。
人群终于慢慢的散去了。
毕有成又把王庆中、林源叫到一块儿商量了一会儿下一步的工作，王庆中担心地道：“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虽然那些承包户今天回去了，可以后他们肯定还会来，没准儿还会到上面去上访，村里根本没有能力解决这些问题。”
林源毫不在意地道：“他们的合同本来就是无效合同，到哪儿他们都理不直、气不壮，我们依法办事，怕他何来？”
王庆中不满地看了林源一眼道：“老弟，你到镇上来的时间还不长，对基层的有些事情还不是太了解。对老百姓，单纯的依靠法律来办事是不行的，那会激化矛盾，产生不稳定因素。而对我们来讲，稳定是压倒一切的任务。”
对王庆中的软弱，林源有些不解，但他不想跟王庆中争辩，便道：“这是市里要求这样做的，我们也没有办法呀。”
王庆中道：“市里不了解村里的具体情况，方案难免会脱离实际，我们基层党委政府，应该把农村的客观实际汇报给领导。否则，出了问题，产生了混乱，我们是有责任的。”
林源没有再说话，可是心里却很不满。自集中行动开始以来，虽然也遇到了不少麻烦，可镇政府最终都战胜了困难。现在，正是高歌猛进、乘胜进攻的时候，完全没有必要向采砂户妥协。他不明白王庆中为什么会这个态度？
毕有成点着一支烟，淡淡地道：“我赞同林书记的意见，硬到底！”
王庆中见毕有成支持林源，便也淡淡地道：“既然你俩都这个意思，我服从，只是到时候如果出了问题，别怨我没提醒。”
毕有成依然淡淡地道：“真要出了什么问题，我负责！”
对这件事情，林源想的确实有些简单，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进一步认识了那帮人的卑鄙和难缠，却也进一步刺激了他的斗志。

谢谢楼上朋友的支持，一直以来，这个贴子的人气并不高，能得到网友这样的评价，心里感到很高兴。

二二○、镇政府大院里的爆炸声

那天夜里，林源在办公室的那张小床上睡得正香，突然一声炸雷把他从梦中惊醒。
怎么回事？下雨了？不对，玻璃窗被震得还在“嗡嗡”作响，雷声都很高，不会震的窗户“嗡嗡”响的。落地雷？有可能，听声音似乎就是在院子里响的。
林源赶紧跳下床跑到窗前看了下，哪是雷声呀？天空很睛朗。嗯？空气中似乎有一丝火药味儿，是谁家在放“震天雷”？不能呀？“震天雷”一箱二十多响呢，没见有单个的“震天雷”呀？而且，听声音似乎就是在院子里响的，难道是谁家的“震天雷”出故障跑偏了？
林源越想越觉得可疑，干脆穿好衣服来到了党政办公室。
党政办公室的值班人员也已经起来，林源从值班人员那里得到确认，响声就是来自院子里，不像是“震天雷”的声音。难道是有人往镇政府院子里扔爆炸品？
想到这点，林源真的是大吃一惊。
两人拿上手电筒一块儿到院子里看了看，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异常。两人不敢在院子里长时间逗留，如果真有人从外面朝院子里扔爆炸品，待在院子里那可是非常危险的。
林源陪值班人员坐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其它动静，便回到了自己屋。虽然疑惑，却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好又重新躺回了床上，却再也没有睡实落。
第二天天一亮，林源就早早的起了床，他对昨天夜里的事儿总是放不下心，想到院子里再仔细看一下。下楼的时候，在楼梯上遇到了罗希杰。
“起这么早呀？罗镇长。”林源和他打招呼。
“林书记，昨天夜里那声巨响你听到了吧？”罗希杰显然也是为这事儿早起的。
“听到了，就因为这我一直没再睡实落，所以早早就起来了。”
两人一块儿来到院子里，很快就惊讶地发现院子的中间原本平坦的水泥地上突然出现了一片裂痕，而且上面黑乎乎的，一看就是火药爆炸的痕迹。
两人都是大吃一惊，立刻又在周围寻找，很快就在附近找到了几小段被炸碎的导火线。
事情很明白了，昨天夜里就是有人往院子里扔了炸药。
林源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昨天夜里虽然想到了这种可能，但那只是“想”而已，现在得到确认，他仍然感到十分的吃惊。这些人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居然敢用这种办法威胁镇政府，简直是胆大包天。
住在办公室里的人也都起来来到了院子里，昨天夜里的这声巨响显然把所有人都惊醒了。看到那片爆炸的痕迹后，大家都是唏嘘不已。
林源给大家交待了一下，意思是让大家不要跟其他人议论此事，林源不想让这事儿在机关里闹得沸沸扬扬。
毕有成来到后，林源立刻把这事儿跟毕有成作了汇报。
毕有成显然也很震惊，“报警了没有？”昨天夜里他就睡在镇家属院宿舍里，他也听到了这声巨响，但他绝对没想到这声巨响发生在镇政府院子里。
林源道：“还没有，想先给你汇报后再说。”
毕有成沉思了片刻后慢慢地道：“跟派出所说一下，让他们来看一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我猜测是从村里承包砂场的那些人干的，让派出所设法排查一下。虽然没伤着人，但这事儿性质很恶劣，一旦查出是谁干的，绝对不能轻饶了他。另外，你跟市里也汇报一下，让市里也知道咱们的处境。如果有必要的话让他们安排市公安局来侦查一下。”
电话告诉派出所后，林源恨恨地道：“这些下三滥们居然想出了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他们想用这种下三滥吓唬谁呀？镇党委政府是这么容易被吓住的吗？”
毕有成深吸一口气，“这些人已经黔驴技穷了，我们就跟他们硬下去，看他们还能有什么招数？我就不信治不了他们。共产党连国民党的八百万军队都不怕，难道还会怕了几个小痞子？”说到最后，毕有成也是恨恨的。
王庆中也来到了毕有成办公室，在柴山他算是“坐地户”，家就在镇政府家属院里，昨天夜里他也听到了那声响声，一到办公室，他就听到了人们的议论。
林源又把昨天夜里的情况跟他汇报了一下。
“太让人震惊了！想不到那些人居然胆大到如此程度。”王庆中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正好王镇长也过来了，林书记你把雷书记也叫过来咱们合计一下下一步的安全措施。昨天夜里这件事虽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可对镇政府来讲也是很丢脸的事，我的想法是下一步镇政府夜里要加强值班。”毕有成很在意政府的形象，他觉得堂堂镇政府让人这样威胁很没有面子。

@潜水员冒泡2014 2016-07-28 14:41:49
我一直都在看的，不过前段时间看更新得慢，所以有的时候就上来碰碰运气。
-----------------------------
那么说是老朋友了，欢迎经常来指导。有朋友愿意读，我也算没有白写。

“柴山属于山区，由于地理偏僻，自古以来就民风骠悍，这一次显然是想吓唬咱。随着砂石治理的推进，那些人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们必须要小心一些。”王庆中显得忧心忡忡。
“我建议整个治砂期间，由派出所安排武装人员夜里到镇政府来值班。”雷震山来到后，立马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分管政法和治安，出了这样的事，他感到很愤怒。
林源笑道：“这有点小题大做了吧？我觉得那些人也就是想吓唬咱一下，只要咱们不害怕，他们也不敢再怎么样。”
雷震山道：“咱们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肯定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另外，晚上你也不要再一个人出门儿，没事儿就在自己办公室里看书，或者到党政办公室里看电视，别一个人儿出去乱逛悠。”
林源笑道：“你别吓唬我，没那么严重。”
“雷书记说的有道理，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一点没坏处。”毕有成也赞同雷震山的话。
林源把这件事汇报给市集中行动综合协调组后，很快，市里作出了两点指示，一是让市公安局立即展开调查，尽快破案；二是让柴山派出所安排专门人员夜里到镇政府带枪与镇政府工作人员一块儿值班直至集中整顿活动结束。
安全保卫的事安排好了后，镇党委立即又召集往外承包砂场的村开了次会。林源代表镇党委很严厉的对那些村支部书记讲了两点要求。
一、立即行动起来，按市委和镇党委的整治方案要求，尽快从承包户手里收回砂场。不要等也不要靠，等也没用靠也没用，市委和镇党委已经下了决心，不会妥协的。
二、自己想办法，不要想着依靠镇上，更不能把责任推给镇上，甚至暗示承包户们到镇上来闹。那些都没有用，只会把自己陷进去，到时候后悔就晚了。
毕有成也没有多说，他只强调了一点，严格按林源的要求去做，谁要是工作不积极，甚至想“歪门邪道”，镇党委会让纪委去找你，甚至直接请市检察院去找你。
会开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力度很大，林源注意到有些村书记的脸色明显的有些变白。
林源心里感到很痛快，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河砂资源是国有资产，是你想卖就能卖的吗？卖砂的钱用于村里的公共事业了？是这样吗？可能有一部分是这样，可是还有很大的一部分甚至是大部分肯定被你们挥霍甚至装入自己腰包了！别以为别人都不知道。拿着国家的资源卖了钱自己花，世上怎会有如此便宜的事儿？
整治活动开始以后，林源曾到非法往外发包的村里找普通村民暗访过，从村民的嘴里林源听到了很多事情。村里虽然年年卖砂，可卖砂的钱怎么花的村民们并不知道。村民们只知道村干部们的日子过得越来越“滋润”，村民们只知道村干部盖了楼，甚至买了车。
现在你知道包出去的砂场不好往回收了，现在你知道那些砂场主不好惹了，可你当时花钱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呢？没钱赔给人家？没钱赔给人家你卖车去，然后把你吃到肚子里的再吐出来。否则，你就等着检察院来找你好了。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别的村也是这样做的？别人做贼你也跟着做贼？既然你光看见贼吃肉了，没有看见贼挨打，那这次你们就一块儿挨打吧。
林源越想越觉得解气，在此次集中行动开始之前，他并不知道那些村里往外卖砂的内幕情况。集中行动开始以后，他经过调查，才逐步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说实在的，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后，他真的是很气愤。他很欣慰市委能够下决心整顿砂石资源开采秩序，否则，那些村里的违法乱纪行为还不知道会持续多久呢？虽然他知道了村里违法出卖河砂的事情，可要不是这次集中整治活动，他知道了也是白知道，除了自己生气，没有任何其它用处。他只是一个镇党委副书记，位卑言轻，更没有什么权力，看见不平的事多数时候只能是自己发发牢骚。他的老家就是砂资源聚焦区，每次回去，总能听到父亲给他讲的村里往外卖河砂的事儿，他也只能听着，并在心里产生一些不平而已。如今在他的辖区内终于可以纠正这种不平之事了，他心里由衷的感到畅快。
在爆炸事件发生之前，他确实对那些人估计过低，现在他对对手们已经有了重新的认识。他估计那些人不会轻易的就范，下一步肯定还会使出其它招儿。
果然，他们很快又开始“出招儿”了。

二二一、到柴州接访

那天上午，林源按惯例到整治区域巡察，还没下车就接到了毕有成的电话。毕有成告诉他，砂场主们到柴州市委市政府去上访了，让他赶快回镇上，然后跟他一块儿赶往柴州。
林源赶紧让小刘调头，一路催促着小刘“快点儿”，桑塔纳一路呼啸着回到了镇上。
毕有成、王庆中、雷震山已经在镇政府院子里等着，林源从小刘车上下来后，直接就上了毕有成的车。
一路上，四个人一边骂着那些采砂户，一边商量着如何处理这件事儿。
对于采砂户越过柴源市政府直接到柴州去上访，林源心里很明白。砂资源集中整治活动是柴源市委市政府部署的，到柴源市委市政府上访没有任何用处。采砂户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通过“群访事件”来向柴州市委市政府加压，然后让柴州市委市政府向柴源市施压。
“如今领导们对越级上访很反感，尤其是群体越级上访。你们看咱们应该用什么方式把那些人劝回来？”对于这件事情，毕有成有些忧虑。
如果那些人是到镇政府上访，无论怎么闹，毕有成也不会害怕。可到上级政府去上访尤其是这种越级上访他就不得不考虑了。如今稳定很重要，群体上访、越级上访是领导们最反感的事，作为“一把手”，他对这种事负有直接责任。被领导骂他倒不怕，作为基层党委政府的主要领导，日常中不但经常被群众骂，也经常被上级领导骂，他对此已经习惯了。他担心的是，领导会不会因这种事对他产生看法？进而影响到他的政治前途。他现在一心想的是抓出点政绩，退休前混到市人大当个副主任或到市政协当个副主席。虽然这些职位都是闲职，没有什么权，但那也是副县级别，属于提拔，如果因为上访事件被领导“一票否决”了，那可就太不值了。
“不管怎么着，我觉得咱们得先把他们糊弄回来再说。这是柴州，柴州市的领导对咱们目前正开展的这项活动并不了解，他们只知道咱们的人群体到他们那儿越级上访了，事情闹大了，对咱们是很不利的。”王庆中的想法显然是息事宁人。这也很正常，基层政府最怕的事儿就是自己辖区内的百姓越过自己到上级去上访，尤其是这种群体上访。
王庆中的话说中了毕有成的心思，这也正是他所担心的。这项活动虽然是柴源市委搞的，可领导搞这个活动是为了整治砂石开采秩序，并没有让他的百姓去越级上访。他辖区内的人去上访了，就说明他的工作没有做好，到时候柴州市委如果怪罪下来，柴源市委不会力保他，他只能当“替罪羊”。
对王庆中的意见，林源显然不认可，他尽量选择着合适的词语用平和的口气道：“咱们这次的砂石集中整顿活动，肯定会触犯那些采砂户的利益。他们越过柴源市委直接到柴州去上访，是因为他们知道柴源市委不会支持他们，他们根本就没有‘理’。他们之所以到柴州去，就是想利用柴州市委不了解真相这个特点，通过自己人多势众来向柴州市委施压，然后再让柴州市委对柴源市委施压，以此来达到他们的目的。实际上他们这不是‘上访’，他们这是‘闹访’。如果咱们把他们‘糊弄’回来而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肯定还会‘二次’或者‘三次’去上访，那样就是重复上访，影响会更坏。”
林源的话显然有道理。毕有成拿不定主意，便又问雷震山道：“雷书记，你的意思呢？”
雷震山沉思了一会儿后道：“我赞同林书记的看法。咱们这次集中整顿砂石资源开采秩序，是按市委的要求进行的，市里的意思是来一次彻底的整治。咱们如果向那些采砂户妥协，那咱们的整顿活动还有什么意义？可要不妥协，咱们把他们糊弄回去有什么用？他们还会再来。不就一人50块钱呀！那些采砂户们出得起。就像林书记说的，造成重复上访，影响会更坏。”
林源明白雷震山讲得一天50块钱是什么意思？如今一些单位或者小团体为达到给政府施压的目的，往往花钱雇一些人去助阵，从表面上看是集体上访，实际上多数人都是花钱雇来“帮场”的。采砂户的上访，肯定有很多是砂厂的员工，他们基本上都是老板以加发“加班工资”为诱饵雇佣来的，目前的行情是一天50块钱。
如今社会上什么都可以形成市场，集体上访也形成了市场。你给钱，我就来给你帮场，反正干啥也是干，你只要给钱就行。
“那你们说怎么办？难道我们也象在咱们镇上似的跟他们对吵？这次可是在柴州市委，咱们再这样公开激化矛盾，领导不赶出咱们来才怪？”毕有成拿不定主意。
林源深吸一口气，决然道：“我认为，我们应该把事情的具体情况如实向柴州市的领导汇报，争取柴州市领导的支持。对于这件事情，‘理’在我们这一边，我觉得柴州市的领导会支持我们的。其实这件事情领导们应该也知道一些，上次《柴州日报》的那篇批评性报道估计柴州市的领导都注意到了。”
王庆中淡然地道：“柴州市的领导不会出面的，我们没有机会也没有资格向柴州市的领导汇报。出面处理这件事的，只能是柴州市信访局。而他们的处理方式就是让我们把人领回去，回去后你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但是不能让人再重新上访。柴州市的领导虽然不出面，但是他们对上访者所在区域的地方政府也会很恼火，因为他们给市里惹了麻烦，让市里丢了面子。因此，我们除了设法把人领回去，没有什么其它选择。”
王庆中说的也有道理，很多时候确实是这样。
“那我们就向柴州市信访局的领导汇报明白这件事，这件事我们没有责任，我们凭什么要委曲求全？”林源的书生意气又犯了。
“我们怎么没有责任？我们的人来上访就是我们的责任！领导会说我们没有把工作做细，没有给群众解释明白。当前稳定压倒一切，我们这边产生了不稳定因素，这就是我们的责任。”对于林源的“犟”，王庆中很恼火。
“算了，我们去了后见机行事吧。”见两人要“吵”起来，毕有成及时中止了讨论。

二二二、柴州市委书记孟刚（1）

到达柴州市委市政府时，上访的人群正把市委市政府大门堵的水泄不通。见他们来到，一直在门口守着的柴源市信访局的一个副局长赶紧把他们领进了柴州市信访局的小接待室。林源看到，柴源市分管信访与稳定工作的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郭怀来也在里面坐着，他旁边还有一个领导，估计是柴州市信访局的领导。
毕有成想上前跟领导打招呼，郭怀来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了。他先对旁边陪他坐着的那个中年人介绍道：“这是柴山镇党委政府的四位主要领导。”又向四人介绍道：“这是柴州市信访局的刘局长。”然后接着道：“难得你们四个人都来了，咱们就商量商量这事儿应该怎么办吧？”
毕有成看看郭怀来，又看看那个刘局长，忐忑地道：“郭书记，我们是不是先把这件事情的具体情况先汇报一下？”刚才他一下车就明白这伙子上访的正是那帮从村里承包砂场的承包户，那几个带头吵得最凶的正是上次在镇政府吵得最凶的那几个人。
“嗯！可以。”郭怀来点了点头，“那你们就把具体情况向刘局长汇报一下吧。”
毕有成看了看林源，道：“林书记，你来把具体情况向两位领导详细汇报一下吧。”
林源便把村里违规发包，采砂户与村里签订无效承包合同的事介绍了一下。“……根据柴源市委市政府的部署，这种无效合同必须立即中止，村里违规发包的砂场必须收回来。因为这直接触动了承包砂场的砂场主的利益，他们便想法设法的来阻挠此事。”
“ ……砂石资源是国有资产，村里无权私自往外发包，柴源市委和柴山镇党委收回砂场是合法的，砂场承包户为自己的利益考虑而百般阻挠我们理解，但他们是不合法的。因此，他们并没有正当的利益诉求，他们上访属于无理取闹，他们想通过这种方式向政府施压，让政府答应他们的非法要求，他们这是在闹访！”
林源说得兴奋，索性就把自己想说的都说了出来。谁让你让我说了，让我说我就把想说的都说出来。
柴州市信访局的刘局长不禁惊讶地打量了林源一眼，心想这个乡镇干部可真够年轻气盛的呀！
毕有成有些担心，他也觉得林源说的太激动，太高调。当着领导，哪能这么张扬？
刘局长稍一思索，慢慢地道：“虽然你们是在依法办事，可在具体实施时也不能太粗暴。采砂户跟村里签订的合同从法律意义上讲虽然是无效的，可他们确实也向村里支付了承包费，也要通过合适的方式保护他们的利益。另外，要诚心地、认真地向他们做好解释工作，而不能简单地、粗暴地用法律来威胁人家。虽然我们是在依法办事，但也要细心地做好安抚工作。”
林源在心里不服地道：“你以为那些人是解释的通、安抚的住的吗？他们不认理，只认钱。而且，镇党委政府才多少工作人员呀？我们既要做好砂资源整顿工作，还要兼顾着其它各项日常工作，一个人干着好几个人的活，我们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天天磨嘴皮子吗？”
毕有成见林源的表情似乎有不服气的样子，恐怕他再说出更激动的话来，便赶紧接着刘局长的话道：“刘局长说的是，我们回去后一定加大工作力度，努力做好解释和安抚工作，争取把矛盾解决在基层。”
众人正商量怎样跟上访户代表谈判？突然一个工作人员匆匆跑进来在刘局长耳边嘀咕了几句，刘局长“啊”的一声就站了起来。
林源正自奇怪，门口已经出现了两个人，林源不由也“啊”的一声站了起来。不但林源，其他所有人也都“啊”的一声站了起来。
不怪林源和众人吃惊，这事儿确实是太意外。站在门口的那两个人，后面那人林源不认识，但前面那人他认识，居然是柴州市委书记孟刚！
孟刚到柴山去过，为此林源还再次得罪了老光棍儿王成喜，引起了王成喜新一轮上访。不过，林源对孟刚印象很好，感觉他很是平易近人，不摆臭架子。此时见孟刚突然出现，林源很有些激动，甚至还有些莫名的兴奋。这对柴山处理这些采砂户“闹事儿”事件会不会是一个机会？来的时候林源就坚持向柴州市的领导如实汇报，以争取柴州市领导的支持。王庆中毫不客气地告诉他，他们是见不着柴州市的领导的，他们没有机会也没有资格跟柴州市的领导说话。可是，孟刚突然出人意料地出现了，这会不会是上天给他们的一个机会？
在场的人谁也没有想到孟刚会到接访现场来，刘局长自然也没有想到，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孟刚微笑着冲大家点了点头，便径直朝接待室的中心位置走去。
刘局长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离开座位招呼孟刚坐下，又笑着对另一个人点了点头，招呼道：“秘书长好！”接着又招呼他坐下。
林源这才明白另一个人是市委秘书长，至于是正秘书长还是副秘书长他就不知道了。
刘局长赶紧把今天上访事件的大体情况向孟刚简要汇报了一下，又把柴源来的七、八个人给孟刚介绍了一下。
林源他们四个以及郭怀来和柴源市委政法委、市信访局的人赶紧再一次站起来冲孟刚微笑着点头。
孟刚冲他们笑笑示意他们坐下，然后用含笑的目光扫了他们一眼，目光突然停留在林源身上，“柴山镇的小林书记，我还记得你，想不到咱们又在这儿见面了。”
孟刚的这句话让林源大吃一惊，他受宠若惊地再一次站起来，有点语无伦次地道：“孟书记好……孟书记的记性真是太好了……”
一个堂堂的地级市委书记，居然还记得他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小小的乡镇党委副书记，这让林源太感到意外了。虽然他并不是那种见了大领导就立即变得没有一点骨头的人，从不在领导面前奴颜婢膝，可这次他还是很有些感到受宠若惊。
林源并不知道，孟刚上一次到铜材厂项目建设现场视察时，虽然跟他说的话并不是很多，但孟刚对他印象却很好。说实在的，鉴于自己的身份太低，林源当时并没想表现自己，可以说表现的很低调，需要他说话的时候他才用不卑不亢的态度说几句。可正是他这种态度引起了孟刚的兴趣。作为地级市委书记，孟刚平常中看到的多是奴颜婢膝、阿谀谄媚，林源不卑不亢、平静自然的态度一下子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感觉这个儒雅的年轻人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和林源交谈了几句后，他再次感觉到这个年轻人自信而没有骄气、谦虚而没有媚骨。不觉对他的好感就更加强烈。刚才他用目光扫视柴源方面的来人时，一下子就认出了两个月前见过的这个年轻人，忍不住就单独跟他打了声招呼。
孟刚单独跟他打招呼，不但林源感到意外，在场的除孟刚以外的其他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尤其是柴源方面来的人。毕有成甚至有一些嫉妒。上次孟刚到柴山视察工作时，作为党委书记，他表现得要比林源抢眼，在孟刚面前露脸的机会也多于林源。可孟刚却记住了林源而没有记住他，这让他很有些失落和不平。
感到失落和不平的不只他，还有郭怀来。作为柴源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他算是柴源市委领导班子成员之一，可孟刚却并不认识他。柴源市委领导成员你不认识，却认识柴源下属乡镇的一个乡镇党委副书记，作为上级市的市委主要领导，你是不是有点舍本逐末、分不清主次？
王庆中倒没有感到失落和不平，他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乡镇一级干部什么时候也入不了地级市委书记的法眼。他只是感到不理解，林源这个喜欢感情用事、书生意气浓厚的“学生”型干部，是怎么引起孟刚注意的呢？上次孟刚到柴山视察，他也一直在现场，林源表现得并不是太抢眼，后来虽然孟刚夸奖了他几句，但那应该是领导逢场作戏。现场夸奖你几句，回去后接着就把你忘了，领导不都是这样吗？难道，林源的背景已经“深”到柴州了吗？这倒还真应该有些小心了。王庆中想起刚才来的时候跟林源意见不合差一点吵起来的事，心里不禁有些后悔。

二二三、柴州市委书记孟刚（2）

孟刚今天突然来到接访现场，实际是也是很偶然的。
作为市委书记，日常中他极少亲自接访。这也很好理解，作为柴州的最高领导，需要他管的事情是很多的，接访这种具体事情他要再亲自管，那他还干不干别的了？
今天早上他上班时，司机没有走市委市政府大门，而是走的另一边的侧门。孟刚很是奇怪，便问司机怎么回事？司机便告诉他大门被上访的给堵住了。
作为下辖八个县（市、区），总人口近700万的地级市，各种社会矛盾肯定少不了。近些年来，到市信访局上访的几乎天天有，市委市政府大门被上访者堵住的事情也时有发生。因此，孟刚也没有说什么，来到办公室后，便向市委办公室询问上访的是怎么回事？虽然他不用亲自接访，可市委市政府大门被堵了，他怎么也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问才知道是柴源的一些采砂户。前段时间《柴州日报》对柴源的那篇批评性报道他也注意到过，虽然他并没有对此发表看法，但他从心里对那个记者的胆量叫好。我们的党报也不能天天只知道说“好好好”，也要勇于揭露社会的阴暗面及各级地方政府在工作上的失误和不足。
柴源市委认识到了失误，及时开展了砂石资源集中整顿活动，他感到很欣慰。有失误不可怕，关键是要及时发现失误并纠正失误。这段时间以来，他也一直在关注柴源的这次行动，看到柴源市委力度很大，他感到很满意。他知道，象这种大刀阔斧的整治行动不可避免的会激发一些矛盾，这很正常。既得利益者利益被触犯，他们肯定会不满。因此，得知是柴源的采砂户来上访后，他并没有在意。有矛盾就要解决，有问题你说出来，只要是合理合法的，党委政府会给你解决。
可是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后，他突然想到信访局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以前他得到的消息都是通过河源市委官方传来的，他想听听采砂户们都说些什么？
这样想着，便叫上一位市委副秘书长直接来到了市信访局的小接待室。
介绍完后，刘局长又小心翼翼地请示道：“孟书记，刚才我介绍的只是大体情况，具体情况是不是让柴源的同志再详细汇报一下？”
孟刚点了点头，“嗯，可以。”
于是林源便把刚才汇报的情况又汇报了一遍。当然这次他控制住了情绪，在语气和用词方面把握的都比较得体，当着柴州市委书记的面，他不敢太过放肆。
柴州市信访局的刘局长不禁又惊讶地打量了林源一眼，这个年轻的乡镇干部还挺会把握火候呢！刚才说得那么激动，现在市委书记来了，居然又把握得不温不火、不卑不亢、恰到好处了？
等林源汇报完，郭怀来又站在柴源市委的角度上补充了几句。虽然孟刚认识林源，但也不能让柴山镇党委绕过柴源市委直接跟孟刚对话。这项活动是柴源市委安排部署的，他不能让孟刚把柴源市委当成旁观者。
听完柴源方面的汇报，孟刚思索了片刻，道：“首先我先强调一点，砂石资源集中整顿是必须的！一、砂石资源是国家的，不允许任何人为了自己的利益私自乱开采；二、即便是持证合法开采，也要有计划、有分寸地合理开采。要以不破坏生态环境、有利于防洪抗旱为原则。前段时间《柴州日报》刊发了一篇稿件，报道的是柴河上游河砂无节制的乱采滥挖导致生态环境被严重破坏的事，相信大家都看过这篇报道。事实上，柴源的河砂开采秩序集中整顿活动正是在这次新闻报道后开始的。至于之前为什么没有加强管理？为什么等到造成严重后果了才开始进行整治？这里我就不再多说了。我要说的是，亡羊补牢，犹未为晚，既然你们已经认识到了以前工作上的失误，那现在你们就要彻底的、及时的、勇敢的进行整改。这次砂石资源集中整顿活动，必须要抓出结果、抓出成效，决不能走过场、流于形式。”
“我要强调的第二点是，象这种力度较大的集中整治活动，激发一些矛盾、引发一些问题是必然的，是不可能避免的。但我们不能被矛盾和问题所吓住，我们要勇敢的面对矛盾。矛盾出现，我们就处理矛盾，问题出现，我们就解决问题。矛盾处理了，问题解决了，我们这项活动也就成功了。我知道，近年来砂石资源行业已成了暴利行业，从事这种行业的人三教九流，无所不有，管理起来难度很大。这要求我们这些负责这项工作的领导干部，一定要有胆量，一定要有勇气，要敢于跟各种势力作斗争。要有宁折不弯的胆气，要有遇强更强的勇气。虽然我们还没有跟上访者对话，还不知道那些上访者想要求什么？但我说的这些话跟处理这起纠纷不矛盾。如果上访者的要求合理合法，我们可以依据法律的要求按正常途径解决；可如果上访者的要求不合理、不合法，那我们就要拿出我们的勇气和胆量坚决顶住！”
孟刚的话铿锵有力，说得林源热血沸腾。他没想到看上去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孟刚内心会如此强大、如此刚强。孟刚的这番讲话，明显跟他的想法是一致的，他不禁在心里为孟刚的表态大声叫好。

@潜水员冒泡2014 2016-08-03 16:13:58
为了一次能多看点，我可是攒了两天才来的。哈哈，不过这种像纪录写实的小说，还真的挺不容易的，一次写这么长，楼主辛苦了。
-----------------------------
现在，这种题材的作品不好写……

而且，孟刚没有追究他们以前对河砂开采疏于管理的责任，只是给他们现在抓好这项活动打气，这充分显示了领导的大度和对基层干部的体贴。当然，那些也跟他林源没有关系，他刚到柴山工作才一年，而且他也不分管这项工作。
毕有成没想到孟刚的思想跟林源的思想会如此的一致。他不由在心里感叹道，怪不得孟刚对林源这么有好感呀！原来他们两个人思想是相近的呀！来的时候他一直很担心，他们的人到柴州群体上访，按照当前通行的说法，是他们给领导惹了麻烦，领导会不会生气呀？孟刚这一表态，他的担心就消失了。他不禁又有些奇怪，孟刚已五十多岁了，林源才三十来岁，两人相差达二十岁，这一老一小思维怎么会如此的相近？思想怎么会如此的相通呢？
其实毕有成应该明白，在一些原则性是非性问题上，“英雄”所见，都是“略同”的呀！
听了孟刚的话，王庆中心情也很复杂，他没有想到孟刚还没开始跟上访代表谈，就提前作出了这样的“表态”。都说领导是圆滑的，是不会轻易的乱表态的，可这个正厅级的市委书记，怎么跟喜欢感情用事的林源一样，还没跟当事人谈就提前作出了“表态”呢？而且，他的“思想”，怎么跟书生意气的林源如此相似呢？难道他跟林源有关系？林源已经提前跟他偷偷汇报过了？不可能呀？林源已经在柴源工作了十一年了，如果林源跟他有关系，那林源应该早就调到柴州来了，何必在基层受那种罪？再说了，如果林源跟他有关系，刚才他也不会那样跟林源打招呼。
“集中整顿活动开展以来，你们遇到过困难和挑战没有？比如，那些采砂户有没有什么对抗行为？今天的上访不算。”讲完那番话后，孟刚又关心地问林源他们。
孟刚的态度既然已经明确，毕有成就想把镇党委政府遇到的几次挑衅向孟刚汇报一下。他觉得孟刚听到后可能会更加体谅镇党委政府的处境，这样以后柴山再引发一些社会矛盾包括再发生集体上访时，领导们会理解柴山，不怪罪柴山。
他先用征询的目光看了一下郭怀来。柴山镇党委和柴州市委之间还隔着柴源市委，把柴山镇党委遇到的事情汇报给柴州市委书记，他先要征求郭怀来的意见。
见毕有成看他，郭怀来明白他的意思，便道：“孟书记关心你们，你就把情况给孟书记汇报一下呗。”嘴上虽是这样说，心里却道：“你当着孟书记的面征询我的意见，我能不让你说吗？你也是老党委书记了，怎么这么没有水平？”
其实毕有成也没有其它办法，孟刚问他们，他为了让领导理解他们、体谅他们，想把镇党委遭遇的事情告诉领导。可他不能把郭怀来叫出去请示，只能用这种方式征求他的意见。
见郭怀来这样说，毕有成便把活动开始以来镇现场执法组曾遭遇砂场打手的围攻、镇党委政府大楼差点遭遇采砂户冲击以及镇党委政府大院夜里被人扔爆炸品的事简要说了一下。
毕有成汇报的时候，林源不经意间发现郭怀来表情不是那么自然。不禁有些疑惑。难道郭怀来不想让镇党委把这种事情告诉孟刚？这倒也有可能，这并不是什么光彩事，也许他是不想让家丑外扬。可是刚才他已经同意让毕书记说了，现在毕书记说了他又不高兴，什么意思嘛？
林源不知道，郭怀来表情不自然是因为毕有成说到了现场执法组被砂场打手围攻的事，那个砂场正是他外甥的砂场，虽然这件事情外界很少有人知道，可毕有成说起来时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有些心虚。
毕有成当然不知道这件事，他如果知道，他肯定不会在这儿说这件事。别说在这儿，在哪儿他都不会说。

@水墨中的山水 2016-08-03 20:47:32
现在，这种题材的作品不好写……
-----------------------------
@潜水员冒泡2014 2016-08-04 09:45:22
是不好写，没有一定的生活经验和创作水平，是写不出这么好的，贴近生活的小说。加油！
-----------------------------
这虽然也是一方面，可我指的却不是这个意思，我指的是……文学作品……要把握主旋律……

二二四、柴州市委书记孟刚（3）

听毕有成说完，孟刚显然也有些吃惊，尤其是镇政府大院夜里被人往里扔爆炸品的事，这种事情太恶劣。他收敛起笑容，正色道：“想不到那些不法分子会如此狂妄，既然如此，我们就更不能手软，更不能妥协。我们不但要跟不法分子斗勇，我们还要跟不法分子斗智，要通过这次集中整顿活动，给不法分子以严厉的打击。对那些私采滥挖比较严重的、暴力抗法的，要依法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对那些挑衅报复执法人员、公务人员的，不但要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还要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从严、从重进行处罚。另外，还要追究公务人员中与砂场有关联、有勾结，甚至为其提供保护伞的人的责任。如果不是有公务人员参杂在其中，柴河上游的私采滥挖也到不了这种程度。既然搞了，那就掀开盖子，彻底的搞清楚、搞利索。凡是与不法分子有勾结的、为不法分子提供保护伞的，不管是谁？只要调查清楚，都要严厉处罚。”
孟刚显然很气愤，说出的话里透着一种狠劲儿，表情也冷漠而又严峻，完全没有了平日里那种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样子。
在场的人都受到了震动，林源心里更是倍受鼓舞。今天本来是到柴州来处理上访事件的，想不到却在信访局见到了市委书记孟刚，更没想到孟刚会给了他们如此强有力的支持。
这时，信访局的工作人员悄悄的进来向刘局长汇报，上访者已经按照信访局的要求推选出了十多个代表，工作人员已经将他们引进了大接待室。
刘局长转向孟刚恭敬地道：“孟书记，要不我们去跟上访代表谈一谈，您就别出面了吧？”
孟刚摇头道：“不，我要亲自去听一下他们都说些什么，我还要亲自跟他们谈一谈。”
领导既然要躬亲，刘局长自然不敢再说什么。
大家便簇拥着孟刚来到了信访局大接待室。
上访代表中有几个人认识孟刚，他们从柴州电视台的新闻节目中见过孟刚，见孟刚亲自出面，立即嚷道：“请孟书记为我们主持公道！”
孟刚又重新恢复了平易近人的样子，他微笑着冲上访代表们点点头，道：“只要大家的诉求合理合法，我会为大家主持公道的。”
大家坐定后，刘局长开始主持会谈。按照惯例，首先是上访户陈述上访缘由。
上访代表翻来覆去陈述的无非是两条理由。
一、他们是合法采砂户，镇党委政府凭什么强制他们停止生产？连续停产两个月，他们的损失谁来补偿？
二、他们和村里签有承包合同，凭什么突然就收回他们的砂场？”
由于有孟刚的提前表态，林源心里底气很足，他代表镇党委立即对上访户的问题进行了答复。
一、为了彻底查清各砂场有没有违规开采、越界开采，在砂石资源集中整顿期间，所有砂场都要停止生产。停产所造成的损失主管部门会通过税费、承包费等进行调节；
二、砂石资源属国有资源，村里擅自发包是违法行为。因此，采砂户和村里签订的承包合同属于无效合同，政府依法废除此合同没有违规。至于承包户的损失，可以跟发包方协商解决，镇政府会督促相关村按照比例退还承包费……
林源的回答显然不是砂场主们想要的结果，不等林源说完，那些上访代表立刻就七嘴八舌地吵嚷起来。
孟刚听了一会儿，已经明白采砂户们的目的，他抬起手来制止了大家的吵闹，用平淡的口气道：“大家说的我已经听明白了，刚才柴山镇党委政府也已经跟大家解释过了，我赞同柴山镇党委政府的处理方案……”
孟刚的话很快就被更乱的吵闹声所打断，刘局长赶紧提高嗓门制止大家的吵闹。等大家的吵闹小些后，孟刚突然提高声音用严厉的口气道：“关于这个问题你们该说的也已经都说了，柴山镇党委政府也把处理方案告诉你们了，在这里我给大家强调三点：一、砂石资源属于国有资源，任何组织和个人都没有权力擅自出卖，即使签了合同也是无效合同，至于你们的损失，柴山镇政府会协调发包方跟你们协商解决；二、保护生态环境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责任，任何人都没有权力肆意破坏环境。开采砂石资源必须在规划许可、环境保护许可的范围内进行，政府不会允许任何人肆意的私采滥挖！三、我们是法制社会，有什么问题可以通过法律的方式来解决，绝不允许通过任何非法方式向政府施加压力，我可以告诉大家，政府不惧怕任何压力，也不惧怕任何威胁！对于聚众闹事、扰乱社会秩序者，政府会依法不客气地对其进行惩罚！”
孟刚的话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林源真想给他鼓掌。
柴源方面来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孟刚在这件事上会表现得这么强硬。刚才的时候孟刚虽然已经向大家表明了他的态度，但刚才没有当着上访者的面，大家没有想到当着上访者他也会如此强硬，这和多数领导者用“和稀泥”的办法来缓解矛盾的做法截然不同，这显然会进一步的激发矛盾。
实际上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正确方法。对于原则性问题，必须要敢于坚持原则，一味的“和稀泥”，只能使问题越拖越麻烦。采用强硬手段虽然会在短期内激化矛盾，却可以促进问题得到彻底的解决。其实我们有很多问题就是被喜欢“和稀泥”的人越拖越大的。在对待采砂户态度这一问题上，孟刚的思想跟林源不谋而合，这也应了那句话——英雄所见略同！

让王庆中他们意外的是，孟刚这次的强硬并没有引发上访户更大的吵嚷，他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敢乱说话——他们显然被孟刚的气势震住了。
孟刚见上访户们一时间都不说话，知道他们被自己的话震住了，便乘势道：“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这个问题就这样了，请大家跟其他人说明白，各自把自己的人领回去。今天，就到这儿，大家都散了吧。”说完就起身离开了信访局接待室。
包括林源他们在内的政府方面的工作人员赶紧都站起来目送孟刚离开，刘局长则忙不迭地跟在孟刚和那个秘书长后面把他们送到门口。
见事情到了这一步，那十来个上访代表只好悻悻然站起来离开了接待室。
林源心里感到无比的畅快，他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他在心里豪迈地喊着。
可是，那些人仍然围在市委市政府大门口，他们显然不想就这样灰溜溜地离开。
上访户们不走，他们柴源方面的人显然也不能走。
“他们不走，我们也不能走，这样耗着得耗到什么时候呀？他们会不会再有过激行为呀？”毕有成不禁担忧地道。
林源此时的心境很开阔，他潇洒地扬起头，“放心，柴州是地级市，拥有更强大的国家机器，警力比柴源多得多。这些人最多在这儿站着，谁敢闹事儿，寻衅滋事、扰乱治安、破坏公共秩序等罪名立刻就会落在他的头上。”
果然，不一会儿就来了数辆警车，从警车上跳下几十个头戴钢盔、手持盾牌的警察，他们站好队形，很快就将大门口推开了一道六、七米宽的通道。然后他们摆好姿势，站定位置，维持着那条通道的顺畅。
林源得意的差点就要笑出来。太爽了！看你们再能？你们以为到柴州来上访就可以吓住我们了？哼！只要没理，你到哪儿上访也没用！
镇政府要是有这些国家机器就好了，那样的话，看你们谁还敢到镇政府去猖狂？看着那些严阵以待的武装警察，林源不禁天真的想。
看了一会儿，林源终于看出了门道。他悄悄地对毕有成道：“咱们不能在这儿守着，咱们在这儿看着，这些人不好意思撤。”
见毕有成一副迷惑的样子，林源知道他没听懂自己的意思，便给他解释道：“这些人来上访，目的就是为了跟咱们较劲，当着咱们的面，他们不好意思走的，那样他们会太没面子。我的意思是咱们先躲开，等过一段时间再悄悄的过来看一下，没准儿那时候他们就已经走了。你放心，有这么多全副武装的警察，他们不敢闹事儿的。我敢说，如果他们要敢闹事儿，孟书记绝对会不客气的收拾他们。”
毕有成想想觉得林源讲得有道理，便点头道：“嗯，那咱们先请郭书记去吃饭，等吃完饭后再过来看一下。”
毕有成便到郭怀来身边儿把林源的看法悄悄的给他汇报了一下。郭怀来看看时间不早，也觉得该去吃饭了，便同意了他们的建议。
郭怀来是市委常委，请他吃饭档次自然不能太低了。毕有成选了一家看上去很有些档次的饭店，加上柴源市信访局的同志和郭怀来带来的柴源市委政法委的工作人员，大家满满当当地坐了一大桌子。虽然请郭怀来吃饭的机会难得，但毕竟不是喝闲酒，大家都不敢放开喝。万一吃完饭后那些人还没走，大家出现在他们面前时醉醺醺的就不好了。郭怀来作为市委领导，自然知道事情的轻重。所以大家每人只喝了一杯酒就算了。
等大家吃完饭回到柴州市委市政府大门时，市委市政府门口已是一片静悄悄。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林源在心里得意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