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若火，叫你朋友一起来吃乌饭。”罗亚凤煮好乌饭后，她从厨房走到大门口叫道，“这个乌饭要趁热吃 , 香味更好。”
若火到桃溪乡土管所工作已经有二个多月了。他除了星期天外，基本上和玉碎一起天天下村去绘画家家户户的房屋图，并且要测量房屋的长宽度，要精确到一公分之内。所有这一切都得清清楚楚地登记在房屋测量的草图上，以便今后统一绘制房产证。
这一天是农历四月初八，江南乡下一带有吃乌饭的习惯。据说吃了乌饭，滋阴补阳，养发益胃，明目养脾。对腰酸背痛、血虚风痹也有好处。四月初八，白水村家家户户都将乌稔叶掏碎，用汁液浸泡糯米，然后蒸煮成色香味俱佳的乌饭。吃了乌饭后也寓意着一年中人们就会吉祥如意、五谷丰登。有些人家在孩子满月、乔迁新居的时候也会蒸煮乌饭分送给亲眷朋友，以表达喜悦之情和敬贺之意。
自从若火到桃溪乡土管所工作后，因为他每天都要下村去搞房屋测量，当心母亲一个人在家烧饭辛苦，又怕母亲吃不好，便和二哥若土商定后，叫母亲到他二哥家去吃饭了。若土，也是王光林给取的名字，就是希望他在土地上耕耘后有所收获，希望他对土地爱的深切；再者就是最高尚的德像土，最愿奉献的东西莫过于土，它能给予人们衣食住行的保障，离开了它就无法生存下去。父辈都对孩子寄望很高，他们希望自己家族中走出去的人都有模有样。若土，他初中毕业后就在生产队挣工分养家糊口——他为分担家庭负担就没有继续读书。虽然他没有像他哥哥若水和弟弟若火读得书多，但为人处世的道理却很懂。他从不打赌，他认为几个人一起打赌，赌来赌去还是那点钱，桌板底下又不会冒出钱来。这句话看似简单，说明钱不是靠双手劳动挣来的只会越来越少。打赌的人天天要吃要喝，这样打赌下去，钱不少去才怪。由于若土从小吃苦又在生产队当队长带头干活，自然而然他的身高就比若火矮了一截，大概比若火的肩膀高那么一两公分。他上唇、下巴、两腮、面颊都留着一层胡须，好像特意留在那儿，可能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意思吧。他五官端正、分明，显得比较老成。他给村民们的印象是勤快、老实，他是本分的代名词。

现在若火、若土兄弟俩住的房屋还是1981年建造的。那年若火刚满7岁。那年建造这样的一百多平方米的四间房加一个厨房的房屋，一般半年功夫不到就会造好。左边两间分家时分给了若火，他母亲住在外间，自己住在里间。右边两间分家时分给了若土。右边的厨房他们兄弟俩各占一半。那些年，农村每家每户建造房子，只要吱一声，亲朋好友都会过来帮忙，直到房屋建好，大家还会高高兴兴地来喝酒庆贺。因为那些年，农村分田到户后，人人基本上都有口饭吃了，加上每户兄弟多，结婚都需要用房等原因，大家都在建房，也都是互相帮忙的。若火现在搞房屋确权工作得知：很多人的房屋只有一张申请表，基本上都没有土管局颁发的房产证。
“青峰、玉碎，你们聊天聊好了吗？没有聊好的话，我们进屋一边吃饭一边聊吧。”若火也跟着他母亲的后面走到门坛里，走到与他叔叔聊天的青峰和玉碎的身旁，然后他说道，“叔叔，今天我们测量房屋叫你来拉皮尺，你辛苦啦。我们一同去吃乌饭，顺便陪我的两位同事喝碗酒。”
今天，若火和玉碎两人在白水村搞房屋测量工作，若火叫上了他叔叔帮忙测量房屋的长宽度，给他10元钱一天的工资作为报酬。玉碎负责绘画房屋的草图和登记房屋的长宽度。青峰今天也下来看看，刚好碰上四月初八乌饭节。若火的二嫂刘素梅热情地邀请青峰和玉碎两人晚上在她家过乌饭节。素梅，鹅蛋脸，身高一米五八，样子像画中美人，身段唯妙。她，一头乌黑的头发修剪得像个蘑菇。她身着深色衣服，围着一条粉红色薄围巾，显然有女神的风范。1983年20岁的素梅嫁给了23岁的若土，于次年生下儿子王庭义。自从他们有了活泼可爱的小家伙后，一家子让村民们羡慕得都说他们是人世间最幸福最美满的一家。

乌饭节这一天，白水村村民为庆祝乌饭节还特意宰杀了一头老黄牛。素梅见若火他们在村里测量房屋，就去买了半个牛头，足足有十斤，2元/斤，花去她20元；她还买了一斤排骨和两斤五花肉，花去7元钱，整共花去她27元。花去她27元钱买菜，虽然她要采摘二天茶叶，还要炒、还要卖才能够挣来，但她不心痛，她要体体面面的宴请若火的朋友们，为小叔子在朋友面前脸上添光。
江南的四月天，气温还处在25℃左右。家家户户吃饭的时候，大家都还喜欢在八仙桌上架个三角烽炉，来个火锅，这样热腾腾的吃着聊着的。若火的二嫂和他的母亲一起烧好了几道下酒菜。素梅听摆钟敲打了五下，心想也该到吃饭的时间了。她就去架好三角烽炉，端上了一个大大的牛头锅。片刻，整个屋子就香气四溢，因为这个牛头锅的汤是用江南特有的一味中草药小香勾煎熬而成的，所以香气沁人肺腑，满屋子都是香气。然后她再一一摆上了笋干排骨、腊肉、溪鱼、炒猪心、炒蛋、刀豆菜、苦叶菜以及两盘腌野生猴姜丝，便招呼大家入席吃饭了。王光林坐在上位，罗亚凤、若火坐在下位，若土、刘素梅坐在左边，青峰、李玉碎坐在右边。他们这样依次坐着，吃着乌黑发亮、清香可口的乌饭，喝着甘甜的农家酒，欢度江南的乌饭节。
“这么一桌子的好菜，也只有伯母和嫂子才能做得出来，”玉碎看了看这一桌子丰盛的菜，说，“要我做的话肯定做不出这么色香味俱全的菜。特别是这个牛头锅，这香气啊，简直侵入到我的骨头里面去了。”
“这个牛头锅的汤啊，是三梦的老爸送给我的小香勾，经过二个多小时慢火煎熬出来的。”罗亚凤接过话题，“不管是牛头、鸡、鸭、鹅，还是猪蹄子，只要和这个汤一起煮，香气都是满屋子的。我们这里的人都说，常喝这个汤能够祛风除湿、健胃消食，一觉都会睡到大天亮。”

@大玲小芳 2017-08-12 05:41:57
拜读，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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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小芳的点赞

“三梦的老爸他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草药呢？”青峰问若火道，“若火，你能不能帮我也弄一点，让我带回家给我老爸也品尝品尝？”
“他老人家可是我们这里的草药王，大家泡酒的草药都是他免费供应的。”若火说，“不过，你老爸和他是亲密战友嘛。这个小香勾，你还是自己去问毕叔拿吧。”他一边说一边去拿来了金樱子酒为光林、青峰、玉碎、若土和自己各倒了半碗。玉碎不会喝酒，她又把酒倒给了青峰。若火的母亲和二嫂也会喝一点酒，他也给她们倒了一两左右的金樱子酒。
“我一个人要喝一大碗金樱子酒，等下会醉的。”青峰故意推托着这样说，其实他像他老爸那样有二斤白酒的量。大家都送他们父子俩一个雅号：千杯不倒翁。
“据说我们所长大人父子俩是江湖上人称‘千杯不倒翁’的酒仙啊！”玉碎抿了一下嘴，含笑着，“你不帮我喝的话，我喝醉了，明天就向你请假了，到时候所长大人就要来代替我工作了。”
“好好！我喝我喝！”青峰看了玉碎一眼，“不过能为美女代酒，就舍命吧。”
“金樱子酒有止咳平喘、抗痉挛、降血脂、利尿和补肾等作用。”若火跟毕三喜学过一点中草药知识，因为毕三喜是方圆几十里的草药医生，一般人感冒、伤痛，他抓点草药熬两碗汤喝下就能摆平。所以若火对金樱子的药性了如指掌。他对青峰介绍着金樱子酒的作用，很热情的劝酒道，“老同学，你喝了金樱子酒，精力会更充沛的，打麻将就会赢更多的钱。”
金樱子是去年冬天若火亲自到山里采摘来的。当时金樱子果有好多刺，他把金樱子果的刺全部磨平洗干净后才放入自己家烧的白酒里去的。他吃过几颗金樱子果子，感觉果子吃起来有点甜。把金樱子果泡成酒后，此酒便有了收敛固涩的特点，有实火、邪热的人不可饮金樱子酒，因为此酒药性特大，与实火、邪热病者相冲。
“有遗精、滑精和尿频、尿急的人喝金樱子酒有很大的帮助的，”光林喝了一口酒，端起碗与青峰的碗碰了一下，“因为金樱子酒有涩精缩尿的功效。我们乡下人喝一碗金樱子酒，晚上一觉都能睡到大天亮的。”
“谢谢叔叔的一席话，让我知道了金樱子还有这么多药效。”青峰喝了一口酒，他端起碗回敬了光林一回，“下村搞房屋确权工作，我也常常下来走走的，吃百家饭，喝百家酒，晚上闲来无事，除了搓几圈麻将外，一觉也能睡到大天亮。”

“那就好，你和若火一起工作，有空常来家里作客。”若土端起酒敬了一回青峰，“我不大会说话，家里菜不好，酒是有的，除了金樱子酒，还有杨梅酒、野猕猴桃酒、水酒，有空就来喝酒。”
“好哩！二哥你太客气了，我一定常来！”青峰回道，“谢谢二哥和二嫂特意为我们准备了这么丰盛的菜。来，我敬你们一杯。最后敬一下伯母，祝您老身体健康、快快乐乐。”
“今晚这么多好酒好菜，我这把老骨头就奉陪你们年轻人到底了。”光林微笑着，“来，来，大家一起干一下。”
王光林不光是方圆三十里的地理先生，他还是桃溪乡农村信用社设在白水村分点的理事。白水村的村民想要到农村信用社或村分社贷点款买化肥或小孩子读书等都得经过他的手审批。他算是白水村威望最高的人，讲话说一不二。他精通八封、阴阳五行术。若火记得他叔叔对他讲过人伦五尚——所谓的人伦五尚是按照阴阳五行理论规律推理出来的，也就是尚义若水、尚善若木、尚德若土、尚爱若火和尚信若金等。王光林征得他兄长同意后，根据人伦五尚给他的侄儿侄女们取名，老大取名若水，希望他像循环天地的水，行遵义如水滋养万物而不求回报；给老二取名木兰，希望家族中有行善如木，生生息息，子孙后代有行善之人；给老三取名若土，就是厚德如土、淳朴厚重的意思；给老四取名金兰，引出的意思就是将来家族中的兄弟姐妹一定要诚信如金，为人处世或生意上来往都必须守信如金；给老五取名若火，也就是大爱如火，不畏困难，积极进取的意思。若火，如果引伸一层，意思就是最纯洁的情像火，最真挚的爱情与亲情莫过于燃烧着的火，它能够把生命的灯点亮，照亮人生之路，指引着人们前行。若火就是这把燃烧自己，照亮他人的火。

我们中华阴阳五行文化中，有相生关系的五行，它们是水生木，木生土，土生火，火生金，金生水；相克关系的五行是水克火，火克木，木克金，金克土，土克水。阴阳五行术告诉人们：自然界的生灵都是相生相克的，只有遵循自然规律，万物才得以生生息息的永远更替下去。
王光林结合人伦五尚和阴阳五行给他兄长的三男二女取名，唯一的希望都是盼望子女有出息，不辜负长辈们殷切的厚望。
罗亚凤、刘素梅、李玉碎三人开心的吃着乌饭。若火和其他人互相劝着酒喝着酒，一个个都笑容满面。这样的时光每个人都想留住不让它走，这样的欢聚多好！
“若火，今天有朋友一起聚餐啊。”此刻，毕三喜走进若火家，他有点怪若火不叫他吃饭似的，怪声怪气地对若火说道，“还备了这么多好酒好菜款待朋友呀。”
“毕叔，今天我们在白水村搞房屋测量，刚好碰上四月初八我们江南的乌饭节，就叫上我的老同学上司和同事一起吃个便饭。”若火听三喜话里有话，便马上站起来叫他坐在他叔叔的左边，给他倒满一碗金樱子酒，“毕叔，白天听说你出门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你来得正好，就来陪大家喝喝酒吧。”
“原来是叔叔啊。”青峰看三喜有点生气的样子，马上出来打圆场，“叔叔，我是上官伟南的儿子。我老爸特意嘱咐我，要我这次到白水寻访你这位老战友。前段时间，我听三梦说起过你，我跟我老爸已经讲过你的事情，他说过段时间要来看你了。”
“一别快20多年了，没有想到伟南的儿子都这么大了。”这位曾经在部队里无比骄傲的文艺兵，满脑子回放着部队的情景，“想当年，在部队里你老爸和我是铁哥。业余时间里，他拉二胡，我唱戏，那感情好得最好同穿一条裤子。”
“叔叔，你的女儿不是也跟我差不多大了。”青峰双手端起酒碗敬了三喜一回，“我老爸说，他要联系老战友，准备于年前开个战友会。他说趁着还有精力，大家多走动走动。”
“你爸这个想法好，我也想趁着还有力气和老战友联系联系，大家之间多走走。”三喜说。
其实，青峰何尝不想与他老爸的这位老战友多聊聊啊。现在，终于有机会把自己良好的一面展示给三喜，好像三喜就是他老丈人似的。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第一次看到三梦就喜欢上她了。可惜，三梦与他的老同学若火先好上了。唉，这个心机重重的人，他肯定在想，倘若有机会，我一定跟若火一决雌雄，肯定会放手一搏，也要将三梦掬入怀中。

“三喜，原来你和上官所长还有这层关系。”光林端起酒碗，“来，来，我敬二位一下。”
三喜喝了一会儿酒，也和大家聊了一会儿家常。过了片刻，他对光林说道：“光林哥，我二闺女的男朋友鲍仁武提亲来了。今天我出门办了一点事情顺便去他家把他的生辰八字给拿来了。现在我把他们的生辰八字交给你，你抽空给他们选个好日子。我想他们谈了两年，也该成亲了。”
“好的，那我回去把二梦和仁武的生辰八字仔细的算算，为他们选个好日子。”光林接过三喜递给他的生辰八字，然后拿起酒碗跟三喜碰了一下，“祝福你了，三喜老弟。到时候你千万不要忘了请我喝喜酒。”
“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啊！”三喜语气很肯定，“光林哥！”
“还有三梦和我侄子老三的喜酒，也要早点请我喝。”
“只要他们俩讲好了，什么时候都好说。”
“两位叔叔，我和三梦的喜酒，还得过几年再喝，”若火想先攒点钱再办他与三梦的婚事，他对两位叔叔说，“等我有一点余钱了，再结婚也不迟，这样我们的生活才有保障。”

第九章


毕三喜，据他自己说他有三福，亦称三喜。他常常在别人面前自夸说他有三福都是与他的名字三喜有关联的。因为他的三个女儿的名字都与他做了三个梦有关系。他自己跟大家讲：那是1967年大女儿降生时，当晚他梦见财神给他送来千金，第二天他老婆就给他生了个女儿，他便给第一个女儿取名一梦；五年后的一天夜里，他梦见福星临门，说他福祉将至，那一晚他老婆给他生了第二个女儿，他便给取名二梦；再过了三年，他梦见老寿星来祝贺他，说他将来一定寿比南山、福如东海，果然等他醒来后他的第三个女儿降临，他便给取名三梦。
毕一梦读了初中后一直在家务农，田里山上的活她都会干，是位贤惠顾家的女子。她出落得亭亭玉立，与三梦有七分相像，不过比三梦矮几公分，只有一米五八。农村有个风俗习惯，就是家里没有儿子的有好几个女儿的就要让大女儿放家里招亲。1987年初，也就是一梦21岁那年，三喜便招桃溪村老实的肯干活的没有读过书的家中兄弟多的黄良标做了上门女婿。一梦嫁给大她十岁的良标后，于第二年开春时为三喜产下孙子。三喜希望孙子将来文武之道有其一，给他取名文斌，姓毕。三喜既做外公，又当爷爷。他欢喜得好长时间合不拢嘴。可喜的是文斌的脸像他的外公这张花旦脸。三喜种下去的种子长出来的果子到了他外甥这一代还像他，这是他最自豪的。

毕二梦，她一张杏仁脸不用化妆也很漂亮。她留着一头中长短发，斜刘海下露着右边弯弯细长的眉毛。只要她眨一下眼睛，眉毛就像两片飞舞的柳叶。她的右耳有意露在外面，像一只若隐若现的粉红色的蝴蝶隐藏在发端，稍不留心，一惊动它，它就会展翅飞走的。二梦总是给人以清新、自然、朴素的美感。她出落得如一朵艳丽的月季花，月月怒放着，引得许多蜜蜂来采蜜，最终被白水村村尾这家杂姓鲍家的鲍仁武采得。二梦经王光林选好良辰吉日后，她也就很乐意地嫁了过去。
鲍仁武的家门口有两棵枣树，一棵下半身吐着绿叶，上半身光着身子，它甚至对春天都毫无向往之意，它半死犹生；另一棵全身光秃秃的，百花争艳时，它都不穿一点绿衣，也不害羞，原来它不活了，死啦。
这一天，若火、李玉碎和王光林三人来到鲍仁武的家门口，准备给他家的房屋测量工作。他们见门口没有人，却见到了这两棵枣树。若火感觉仿佛来到了一个不详和的地方。他想这难道是传说中半死不活的世界吗？
“若火，你们今天来我家测量房屋了。”二梦听见门口有人说话，便跑出房间来到了门口。她凝眸锁眉，远眺前方，不敢正视若火他们，好像有什么秘密不想让他们知道似的。
若火瞥了她一眼，随口答道：“是啊，白水村的房屋都快测量好了，就剩你一家了。谁叫你这朵月季花要扦插到白水村最山边上来。”
“要不进屋去喝茶。”二梦说。
“还是先测量好了再喝吧！”若火应道。

若火和光林很快就把房屋测量好了，玉碎也一一作了登记，然后他们便进房间去休息。仁武家的房屋非常简陋，只有12米长，7米宽，总共才84平米。左边一间是房间，右边这间便当厨房用。这栋房屋从申请表上看，与若火家的房屋同一年建造，那时仁武的父亲是白水村力气最大的，在乡邻的帮助下，不到四个月就造好了。
可惜，仁武的父亲前几年在公路上被落石击中不幸身亡。他母亲便改嫁给本村的老光棍哑叔为妻。哑叔姓王，名叫光路。他，58岁，讲话有点哑音，村民们都爱称他为哑叔。按照辈分若火得称呼他为叔叔。其实哑叔长的也不赖，干啥事也都是抢着干的，只是有点缺陷，一直没娶上老婆。他可贵之处除了田里山上的农活精通外，还在王家祠堂的门面房里开了一家副食品店。哑叔所卖的商品除了价格公道外，像重一点的米、煤气等，他还亲自送货上门。村庄里的人也都乐意到哑叔店里买东西。45岁的仁武母亲看上了哑叔的这些优点才嫁给了他。据说仁武娶老婆的大部分花销都是哑叔出的。哑叔也把仁武视为己出。仁武有什么需求，哑叔一般也会满足他。
鲍仁武，高个子，眉毛粗浓，朋克头，时尚帅气，貌如潘安。二梦看上他，很可能是因为他长得英俊潇洒。有时他会紧眉头、抿嘴、瞪眼，这种神态就像一位凶煞的猎人，随时都有可能开枪捕杀森林里那只活蹦乱跳的兔公主。有一种可能这位爱撒娇的公主就是二梦，那仁武就是这位凶煞的猎人了。

若火、玉碎和光林三人来到了二梦的婚房，房间墙面涂刷一新，板壁上贴着几幅年画和邓丽君画像。房间简简单单，除了几床红被子外，也就几把粘着喜字的铁壳热水壶，还有一台录音机，录音机里正播放着邓丽君的《甜蜜蜜》，甜美的歌声回绕着房间旋转。
二梦泡好茶后听到厅堂的闹钟敲打了三下，心想，若火他们也难得到她家来一趟，不如烧点面条大家吃吃，尽一回地主之谊。她这样想也这样说了，然后她便去厨房烧面条了。玉碎喝了几口茶，也去帮二梦烧火去了。
光林用深邃的眸子来回看了看房间里的摆设，然后他沉思了一会儿，语重心长地说：“二梦嫁给仁武，这个姻缘只怕是好柴烧烂灶，越烧越烂。”
若火顿了顿，有点纳闷地说：“叔叔，不会的。虽然仁武整天游手好闲，这也怪他老爹不在了，母亲又改嫁了，但他为人很热情，只要肯干活，我相信他们的日子会过得很甜蜜的。”
“老三，你还年轻，你还不知道有句话叫做烂泥扶不上墙吧。”
“我们来的时候，我看到二梦的眼角留有泪痕，等下我要去问问她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也看出来了，”光林嘴里抱怨得很，“当初我就对三喜说过他们的属相相冲，二梦属鼠，仁武属羊，按属相上看鼠羊相配不能富贵，一生有灾害相随，严重的话会犯凶煞，家庭会不得安宁的。”
“那我与三梦的属相相合吗？”
“你属牛，她属兔，不相冲也不相合，如果俩人真心相爱要经历些小磨难，最终有情人一定能在一起。”
若火笑了笑，十分诚恳地说：“不管有什么困难，我一定能够克服掉。叔叔，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光林一直相信他，也一直鼓励他。
若火想，人只要有责任心，对家对所爱的人有责任感，那他一定是能表达生命存在价值的人。作为一个有思想的人，一旦懂得‘责任’两字的内涵，再去做他喜欢的事，才不至于在当今这个风云汹涌的历史长河中销声匿迹。做人，只有对生活感受和体验深了，人世间的真理、纯情、至爱以及哲理、道德、良心才能自然深化，才能对家对社会担当责任。若火想做这样有益于家有益于社会的人，不管别人怎样看他，别人有没有责任，他都要有责任心。

若火他们吃了面条后稍微休息了片刻，玉碎便先乘车回桃溪去了。光林则说，反正白水村的房屋都测量好，他也帮不上什么忙，说要到田里看一下水是否会干便也走了。若火，他要留下来问问二梦，问问她中午好像有什么心事隐瞒着他。若火想，小两口从5月18日结婚到现在算起来也只有一个月零两天，为什么二梦的眼里含着泪，他要问个清楚。因为他与二梦从小一起玩泥巴长大，又是从小学一直上到初中的同学，所以他要管一管这件事。
“二梦，中午我们来的时候，我看你眼角含有泪泪痕，是不是仁武欺负你了？”
“中午吃了饭，我叫他去田里看看稻苗会不会被虫子吃了，看看田里是不是断水了。他不听，偏偏要睡觉，我们就吵了一架。他还凶我，动手打了我背上一拳。想想也没什么，他就这个脾气，过后他会向我道歉的。”她强装微笑应答，内心却窘迫得很。
“当初，我对你说过他脾气不好，你硬要和他谈。”若火无意间流露出他的关心，很急切，“你为什么考虑问题总不把坏的一面考虑清楚，从而使自己陷入瓶颈。我更担心如果他脾气不改的话，你会后悔的。”
“做任何事情的确是要考虑周全，我只有努力尝试去改变他。”
“有句话叫‘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我是怕很难改变一个人的不良习惯。”
“以前大家劝我不要和他谈，我的思想的确是很矛盾，但最终还是决定和他结婚了。”她吃吃地笑了笑，“如果他将来一直这样游手好闲下去，事情变得严重了，我就不和他过。”
若火和二梦在门坛里交谈着，这时，仁武趿拉着解放鞋，肩上扛着一把锄头从远处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原来他去田里看稻苗回来了。若火便起身向仁武走去，来到通往小溪的铺满小石子的小径上，见美人蕉的花瓣像燃烧着的火焰，把整条小径燃烧得宛如两条红带嵌在他的腰间。
据佛教所说，美人蕉是佛祖脚趾流出来的血变化形成的。在酷热的夏天，它盛开着大红的花朵，象征着未来无限美好。可见它有强烈的存在意念，难怪它的花语是：坚定的未来。

“仁武兄，今天我来你家测量房屋，见二梦不大高兴，是不是你得罪她了？”若火刚好与仁武在美人蕉旁相遇，他不客气地说，“才刚刚结婚一个来月，就惹她生气了。这要是被毕叔知道的话，他肯定要收拾你。”
“这个大热天的，你看我都热死了。”仁武皮笑肉不笑，然后板着脸，大声地说，“本来我想等太阳下山了去田里转转的，没想到二梦总是催我早点去，我一气之下和她吵了起来，然后打了她一下。”
“太阳快落山了还有人去干活的，她是为你好才叫你早去早回。”
“有道理。”
若火看着美人蕉的花朵，心有触动——这美人蕉多美啊，它像女人一样，我们要呵护它，它才会开出美丽的花朵，你若是用脚踩它，它能开出艳丽的花朵吗？他义愤填膺道，“你打老婆是不对的，老婆是拿来疼爱的，不是拿来打的。”
“……”仁武呆在那里，嘴巴动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
“你要知道，这美人蕉盛开了，它的花朵里才有甜甜的蜜，你才有蜜汁吃，不然你馋着也吸吮不到的。”若火像老师一样教育着仁武，但他又觉得这样不好，因为他和三梦还没有定亲，仁武毕竟是三梦的姐夫，所以他转换了话题，“你还记得小时候，一梦、二梦、三梦、你和我一起吸美人蕉花朵里花蜜的事吗？那花蜜香甜得像甘露一样。”若火说完，伸手轻轻地拉住一棵美人蕉艳丽的花朵过来，嘴巴慢慢地靠过去吸吮，感觉花蜜比蜂蜜还甜，毕竟这花蜜是世界上最纯洁最原始的蜜！

“你太会说话了，将来三梦跟你肯定很幸福。”
“你也学学人家嘛。”二梦假装不经意地走过来，“若火，不要理他，我们回屋去喝茶。”
“是的，若火，太阳底下热着呢，还是回去聊天吧。”仁武忍不住酷夏太阳的紫外线，他抿嘴笑了笑，但又摆出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若火、仁武、二梦三个人回到房间后，他们开始聊着一些人生、生命和当今社会该如何去挣钱之类的话题。
“人一出生就已命中注定富贵贫贱，就算后天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也只能认命。”仁武对人生显示出悲观的情绪。
“每个人的事业都是靠后天的努力才能成功的，命中注定的事，如果有的话，那也是祖宗留给的，自己守不住照样不属于自己。”若火以积极的态度应答道。
“其实我走的路都是下坡路，对生活有点厌倦了，人生要经历多少坎坷前面的路才能顺坦，眼前的路才不会是一片黑。”
“虽然你爹在做公路时被飞石打中不幸离你而去，你母亲又改嫁，但你还是活得好好的，现在又有二梦陪在你身边，应该要好好珍惜。”若火的话高声莫测，他喝了口茶继续说，“人一生中所走的路，有上坡路，有下坡路，也有平坦的路，不管你现在所走的是什么路，你都不要去厌倦它，相信你终有一天会走出下坡路的。”
“花虽美，总有凋谢的一天；人再美也就那么青春几年。花与人不同之处是花谢了，还有根供着营养、绿叶衬托着，每年春天它还可以继续静静的盛开，展示它的美；而人就不一样了，容颜随着时间的飞逝而凋谢，青春也就不在。”二梦听着他们聊着，也表述了她自己对青春的见解。她站起来给他们冲了一下茶水，又坐下来和他们聊天了。可是，她说的话，她对人生的态度，似乎没有人一下子就能够解开。是的，她对人生很疑惑。

@章望溪 2017-08-14 13:23:59
周一破事无数，我已抵挡不住。
真想随了秋风，漫入云水深处。
—老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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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脂的芳香流露出一束束光环
大地上的万物都袒露着胸膛
虹色的天国落下一片温柔之光
你寻着古老的钟声
来到了我的身旁
我留下来为你点起灯火
然而 石楠灌木的鼾声
你听而不
因为
你嗅着岩石上木槿花的芳香了
（王一松愿以《小曲》与阿溪于白云深处共闻木槿花的芳香）

“心中的花是不会随着年轮枯萎的，只要你心中有春天，你有追求，它就会怒放。”若火至始至终对人生的态度都是积极的良好的。
若火对时势看得很清楚，他知道中国将发生翻天覆地地变化。今年年初，也就是1月18日至2月21日，邓小平在视察深圳、珠海、上海等地时，发表了著名的“南方谈话”。若火在乡里是学习过“南方谈话”的，他知道邓爷爷他老人家讲的最有名的两句话便是“发展是硬道理”和“不管是黑猫还是白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他想，要么成为一只去抓老鼠的猫，要么自学去考公务员，争取在仕途上捧上金饭碗。但他深思熟虑后，心里还是决定等干完这批房屋确权工作后就去外面闯荡世界。
“若火，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呢？想一直在乡里干下去还是去外面走走？”正当若火想着邓小平他老人家的话时，忽然他的思绪被二梦一声问收回。
“我们所处的时代，同我们父辈所处的时代不一样了。毕竟外面的世界那么大，还是要去闯闯的。”若火想，男儿当自强！自己强大了比什么都重要！他理了一下思绪，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们所处的时代是改革开放的时代，与以往的任何时代都不同，一切都在变，真正的春天已向我们走来了。我准备明年辞掉乡土管所工作到温州打拼去。”
“若火，如果有可能，我和仁武也想跟你一起去温州。”二梦笑盈盈地站在那里，她的话似乎触及到若火的神经不让他反扑，“你可以带上我们一起去吗？”
“当然可以，反正仁武也不像是种田的料，我们一起外出也有个照应。”若火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们要活出个人样来，不能像你家门口那两棵枣树一样半死不活。”
“一言为定！”二梦兴奋地说，“和你一起出去，我心里踏实。”
“一言为定！”若火笑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生活中应该要像兄弟姐妹一样互相体贴和互相关心的嘛。”
他们这样聊了一个多小时，若火一看墙上的时钟已是五点，他想起母亲等他回去吃饭的事，便起身告辞回家了。

“老三，你也在这里。”若火刚刚走到门口，便与仁武的母亲碰了个正面。仁武的母亲一向心直口快，心里想说的话半句也留不住，她一边和若火打招呼一边急切的指着仁武骂道，“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你这个扁毛禽兽，你……你……你太不像话了。你也不想想，我和你哑叔好不容易存了点钱，才把二梦娶回来。可没想到，结婚才多久呀，你居然打起老婆来了。”
“娘，我只是轻轻地打了她一下嘛。”仁武听见他娘骂他，心里不是滋味，拉着二梦来到他娘的面前惭愧的垂下了头，嗫嚅道，“不信，你去问问二梦，再说我们已经和好了。”
“叔母，我已经骂过仁武了，你就放心好了，我相信他以后不敢再打老婆了。”若火说。
“老三，你要想想办法，最好帮他找个事做做，省得他游手好闲。”仁武的母亲说。
“叔母，我和仁武、二梦商量好了，等过年后，我们一起去温州找事做。”若火应道，“我相信仁武一定会把家做好的。”
“老三，我要不是碰到你光林叔，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这件事。我叫他娘先来，我把店门关好后才赶过来。”这时候哑叔也来到了仁武的家门口，他接过话题，用他那一成不变的哑音道，“你说仁武，他听，你以后要多说说他。要是他有你一半的话，我和他娘就放心了。”
“娘，我们回屋去。”二梦怕仁武下不了台，她走过去牵着仁武母亲的手，说道，“我们不用理他，让他一个人呆着，让他反思反思自己的言行。等下我烧几个菜，你和哑叔就在我这里吃饭吧。”
若火告别二梦他们，走在马路上，闻着满是淡淡清香的稻苗，他的心无比愉快，也有一丝丝青春期的惆怅。
天空中云影重重，云峰蒙蒙，云海茫茫。
蓝天中的白云跳着舞，它们围绕着夕阳炫耀着舞姿，有的像雾轻盈盈，有的像原野绿葱葱，有的像一片草原，草原上还有莺歌燕舞。
若火有一种想法，那就是如果云端有神仙的话，他们在云端肯定是逍遥自在的云游四海而无牵无挂。
看着天边五颜六色的景象，若火的心也随着美丽的云儿到远方翱翔去了。
只有这样，若火的青春才无悔于心；也只有这样，他的青春才无敌于天地。

第十章


“小王，你有封信。”10月29日中午，若火下村测量房屋后回到桃溪乡政府时，传达室的老刘叫道,“今天上午有人送过来的，说是你的一位朋友托他给你带来的。”
老刘是位60多岁的退休乡干部，中等身材，五官端正，衣着得体，喜欢助人为乐，是个老雷锋。他在家里闲来无事，主动回桃溪乡传达室做义工，帮忙收发报纸、整理信件等工作。若火走到老刘面前说了声“谢谢”，便取了信来看。此刻，他心里偷偷的笑了笑，脸上的笑容也随之盛开。这肯定是三梦给他的信，他的脸上才乐开了花。

三哥：你好！
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钟，我辗转难眠。对，我们不是朋友么。你可否愿意与我聊聊？但又怕你已经睡了。你醒醒啊，起来听我唠叨！
这几天我感冒了，今天好不容易被我赶跑了，全身乏力。夜深深，我忽然感到好孤独呀！天苍苍，地茫茫，人都是孤独的吗？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你听到过吗？我感到自己就是这种可耻的人。
真想有一天睡个够，然后再做个梦，梦中化作一丝青云而离开凡尘，希望山顶那个看我化云的人是你。哪怕我再化作雨，飘落在你心头的机率是那么的渺茫，我也非常愿意！
对啊，我沾了酒精，你别醉意！
三哥，你说像我这样的人，还能追求多少。上帝还会赠给我几多。我充实的欲望只能渐渐干瘪。如果一番劳动后又得不到回报，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我的青春。
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对了，70岁已够多了，世事尽收眼底。有时候，我只想平平淡淡的过一生。可是，关于生与死、名与利、恶与善的博斗从小就在我心头盘旋，如今没有一点着落，难道我就这样碌碌无为度过余生。
不知为什么，我总在恨——恨世道不公平，恨坏人太多，恨自己向曾经认为是“小人”的人靠近，我不能自己。为何世间的真、善、美只有童话中才有？我好无力、好无奈。
你别被我感染。你比我闯得多，比我大，比我悟得多，总比我有更多的见解吧。
我发现自己的悲哀及平淡及无聊及悲惨及困窘。
昨晚我梦见自己在大街上流浪，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我吓死了，醒来后，好久都没有睡去。
简直是一派胡言乱语，你千万别外传呀！
三哥，能与你一吐为快，你就当它全是梦中胡扯，别理它！
现在，讲一句真话，就是希望你明天晚饭来我这里吃。如果不见你来，那我就一个人吃两份的饭菜了。

三妹
1992年10月28日晚12点

三梦和晓兰上半年在桃溪乡小学实习后，下半年三梦就主动请缨到乡下一个叫官溪坊的地方去教书了。她把唯一留校任教的名额留给了晓兰，自己下村去教书，可见她是一位仁心宅厚、心地善良的女生。
若火看完三梦的来信，从她的字里行间感觉到她近段时间精神上很失意，对人生很无奈，也很枉然。若火记得三梦对他说过，自从她从松阳师范毕业后，才发觉教书一门职业的局限性，社会地位不高，经济收入可怜，但社会给予教师的压力、责任又特别重。许多教师现在已经离岗去创业了。曾经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也曾奋斗过、努力过、拼搏过，但在经济落后、意识保守的农村却很难走出困境。她还说有必要到外面去闯闯世界。
三梦的话说得很对的。不过，她自己有时又认为她已经跳出了龙门，一个女孩子当教师也是不错的。唉，她尽瞎扯一些自相矛盾的话。若火看完信，思索了一会，便去请了两天假。一来他下午要去看看三梦，看看她到底悲哀到什么程度了；二来明天他要为他的母亲过生日去买烟酒、菜等，因为他母亲后天要过六十大寿了。
若火穿上一条黑色的裤子，着一件时尚的牛仔衣，穿一双新买的运动鞋，乘坐汽车去看三梦了。他这样打扮，帅气十足，因为他是去看他心爱的女人嘛。
下午三点，若火来到了官溪坊小学。这所小学在桃溪乡农村算是最大的小学，周围三个村庄的学生都来这里上学。官溪坊小学有五个年级，每个年级一个班，有八位老师，一位校长，还有一位烧饭的阿姨。三梦是一年级的班主任兼一二年级的语文老师。当他走进学校时，她正在教二年级的学生朗诵《锄禾》这首诗歌。她朗诵一句“锄禾日当午”，学生们也跟着朗诵“锄禾日当午”；她朗诵一句“汗滴禾下土”，学生们也跟着朗诵“汗滴禾下土”。她的声音甜美，学生们稚嫩的声音整整齐齐，悠扬、洪亮。若火仿佛回到了小学时代，也小声地跟着念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